【原创】忘羡cp嗑嗨了之作（蓝忘机×魏无羡，估计wifi会虐）
“羡羡，羡羡……”，魏无羡从迷茫中醒来，就听见师姐的温柔的声声呼唤。
从屠戮玄武的洞中被救出，已经过了多久。
“蓝湛呢？”他下意识地嘀咕了一句，然后四周看了看，既然自己已经回了莲花坞，蓝湛想必也是回云深不知处了，暂且放下自己的忧心，长长吐了口气，抵着床头半坐起来。
“羡羡，我做了你最喜欢的排骨莲藕汤，一直温着呢，这回可要补一补。”师姐已经端来了排骨汤，氤氲着热气，让魏无羡的眼睛都有点湿润了。
“好。”他低着头，端起碗盅侧着身子舀了一勺金澄澄的汤。
“唔……呕——”而这汤却仿佛错了什么味道，他费力的吞进去，却忽然觉得肚腹一阵翻腾，胃里分外难受，忍了一忍，最终是颤抖着放下碗盅，趴在床头呕了出来。一口排骨汤吐出来后，呕意却没有止住，几天没有进食，也硬是吐出了大口酸酸涩涩的苦水。
“羡羡！”江厌离几乎是被吓得愣住了，这会才反应过来，连忙一边端了温水，一边喊大夫来瞧。
“师姐~别急……我没事”魏无羡感觉胃里好了一些，重新撑着身子靠在床上，握住了江厌离的手，“我就是，太久没吃东西了，忘记，怎么消化了……师姐别担心，不过，咳，不过可惜了这么好喝的汤……师姐可要，给我留着。”江厌离听着他带了撒娇的语气，一边说话一边还有些微微的咳喘，心疼他此番劳累太过，又受了内伤，只好沏了一杯蜂蜜水喂给他喝，叫他重新睡下。
可惜没睡多久，魏无羡皱了皱眉毛，又不情愿地睁开了眼，江叔叔来房中看他，定是又惹得虞夫人不痛快，正站在门外劈头盖脸地吵骂呢……魏无羡倒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只眨巴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听着。
直到虞夫人怒极之下提到了他父母，“外边只怕早都议论着，说比起江澄，魏婴才是你的亲子吧！”这话一出，魏无羡心跳一下子乱了，又是这样，这觉是睡不成了。
转眼间，就看见原本站在床边的江澄恨恨地甩了一把袖子，转头奔了出去。
“江澄！江澄！江……你、你等等我，别、别跑了！”魏无羡顾不上别的，一把掀开被子追出去，跨过门槛踉跄了几步，没能赶上江澄的步子。
他只好一手捂着不知是胸口还是肚子，一手扶着墙边，猫着腰慢慢去寻，终于在莲花池边发现了江澄的影子。
“江澄，你听我说，”他小心地开口，“外人说的话，你不可相信。你是江叔叔唯一的儿子，是将来的江氏家主，所以江叔叔对你要求自然是严厉了些，我是他朋友的儿子，他对我自然是客气照顾的……将来你做家主，我就做你的下属，像你父亲和我父亲一样。所以，闭嘴吧。谁说你不配做家主？谁都不能这么说，连你也不行。敢说就是找揍。”
他揽上江澄的肩膀，忍着肺腑间的难受，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跟他说了许久，江澄也慢慢心绪平复下来，恢复了平时神气的样子。“手起开啦！”江澄玩笑似地轻轻一撞魏无羡的肩膀，想把肩膀上的手甩下去。
“嘶——”江澄听到身边人轻轻抽了一口气，肩膀上的手臂掉了下去，再扭头一看，魏无羡头紧紧低下去，一手攥着胸口的衣襟，蜷缩着身体，如慢动作一般，整个人倾斜着，骤然倒向了池水里。
“魏无羡！”
江澄一把将他拦腰捞起来，抗在背上就往屋里跑。
“江澄……你轻点……啊，我、肚子……慢点跑你”，魏无羡在他背上颠簸地难受，说话也断断续续地，嘴角又溢出了点血沫。
这一落水，魏无羡便起了高烧，躺在床上几天都神智不清的昏睡着，喂给他的米粥和药汤有时候能喝进去一些，有时候便又抑制不住的呕出来，甚至连带着呛咳出血水。
江澄衣不解带地守着他，看着他自从暮溪山回来就变得苍白消瘦的面庞，睡梦中含混地嘟囔着，有时候喊“蓝湛”，有时候喊“屠戮玄武死了”，有时候又叫“师姐”、“江澄”、“江叔叔”，有时候连“金公子”、“六师弟”也喊。江澄腹诽，他倒是惦记的人不少，梦里也要挨个喊一圈，谁也不落下。
江澄一天给他擦两遍身子，他偶尔疼的浑身发颤，一身冷汗，不擦身子怕是早就馊了。但也没办法，大夫摸着他的脉搏十分混乱，却并无性命之忧，说内伤总是好的慢些，他既有金丹护体，也不必过度用药，只慢慢调养过来就好了。
好在魏无羡身体自愈能力惊人，过了半月，便逐渐好转了起来，这日已经能带着师弟们去山上射纸鸢了，只是脾胃不佳，想是内里还有些虚。
从屠戮玄武的洞中被救出，已经过了多久。
“蓝湛呢？”他下意识地嘀咕了一句，然后四周看了看，既然自己已经回了莲花坞，蓝湛想必也是回云深不知处了，暂且放下自己的忧心，长长吐了口气，抵着床头半坐起来。
“羡羡，我做了你最喜欢的排骨莲藕汤，一直温着呢，这回可要补一补。”师姐已经端来了排骨汤，氤氲着热气，让魏无羡的眼睛都有点湿润了。
“好。”他低着头，端起碗盅侧着身子舀了一勺金澄澄的汤。
“唔……呕——”而这汤却仿佛错了什么味道，他费力的吞进去，却忽然觉得肚腹一阵翻腾，胃里分外难受，忍了一忍，最终是颤抖着放下碗盅，趴在床头呕了出来。一口排骨汤吐出来后，呕意却没有止住，几天没有进食，也硬是吐出了大口酸酸涩涩的苦水。
“羡羡！”江厌离几乎是被吓得愣住了，这会才反应过来，连忙一边端了温水，一边喊大夫来瞧。
“师姐~别急……我没事”魏无羡感觉胃里好了一些，重新撑着身子靠在床上，握住了江厌离的手，“我就是，太久没吃东西了，忘记，怎么消化了……师姐别担心，不过，咳，不过可惜了这么好喝的汤……师姐可要，给我留着。”江厌离听着他带了撒娇的语气，一边说话一边还有些微微的咳喘，心疼他此番劳累太过，又受了内伤，只好沏了一杯蜂蜜水喂给他喝，叫他重新睡下。
可惜没睡多久，魏无羡皱了皱眉毛，又不情愿地睁开了眼，江叔叔来房中看他，定是又惹得虞夫人不痛快，正站在门外劈头盖脸地吵骂呢……魏无羡倒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只眨巴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听着。
直到虞夫人怒极之下提到了他父母，“外边只怕早都议论着，说比起江澄，魏婴才是你的亲子吧！”这话一出，魏无羡心跳一下子乱了，又是这样，这觉是睡不成了。
转眼间，就看见原本站在床边的江澄恨恨地甩了一把袖子，转头奔了出去。
“江澄！江澄！江……你、你等等我，别、别跑了！”魏无羡顾不上别的，一把掀开被子追出去，跨过门槛踉跄了几步，没能赶上江澄的步子。
他只好一手捂着不知是胸口还是肚子，一手扶着墙边，猫着腰慢慢去寻，终于在莲花池边发现了江澄的影子。
“江澄，你听我说，”他小心地开口，“外人说的话，你不可相信。你是江叔叔唯一的儿子，是将来的江氏家主，所以江叔叔对你要求自然是严厉了些，我是他朋友的儿子，他对我自然是客气照顾的……将来你做家主，我就做你的下属，像你父亲和我父亲一样。所以，闭嘴吧。谁说你不配做家主？谁都不能这么说，连你也不行。敢说就是找揍。”
他揽上江澄的肩膀，忍着肺腑间的难受，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跟他说了许久，江澄也慢慢心绪平复下来，恢复了平时神气的样子。“手起开啦！”江澄玩笑似地轻轻一撞魏无羡的肩膀，想把肩膀上的手甩下去。
“嘶——”江澄听到身边人轻轻抽了一口气，肩膀上的手臂掉了下去，再扭头一看，魏无羡头紧紧低下去，一手攥着胸口的衣襟，蜷缩着身体，如慢动作一般，整个人倾斜着，骤然倒向了池水里。
“魏无羡！”
江澄一把将他拦腰捞起来，抗在背上就往屋里跑。
“江澄……你轻点……啊，我、肚子……慢点跑你”，魏无羡在他背上颠簸地难受，说话也断断续续地，嘴角又溢出了点血沫。
这一落水，魏无羡便起了高烧，躺在床上几天都神智不清的昏睡着，喂给他的米粥和药汤有时候能喝进去一些，有时候便又抑制不住的呕出来，甚至连带着呛咳出血水。
江澄衣不解带地守着他，看着他自从暮溪山回来就变得苍白消瘦的面庞，睡梦中含混地嘟囔着，有时候喊“蓝湛”，有时候喊“屠戮玄武死了”，有时候又叫“师姐”、“江澄”、“江叔叔”，有时候连“金公子”、“六师弟”也喊。江澄腹诽，他倒是惦记的人不少，梦里也要挨个喊一圈，谁也不落下。
江澄一天给他擦两遍身子，他偶尔疼的浑身发颤，一身冷汗，不擦身子怕是早就馊了。但也没办法，大夫摸着他的脉搏十分混乱，却并无性命之忧，说内伤总是好的慢些，他既有金丹护体，也不必过度用药，只慢慢调养过来就好了。
好在魏无羡身体自愈能力惊人，过了半月，便逐渐好转了起来，这日已经能带着师弟们去山上射纸鸢了，只是脾胃不佳，想是内里还有些虚。
2
眼看太阳落山了，一帮小师弟们跑去捡风筝，江澄和魏无羡散漫着步子往回溜达。
这日江澄本是很高兴的，连走路也少见的带了些轻飘飘，头一遭，他射箭上竟然赢了魏无羡，在一众师弟们面前出了不小的彩。
魏无羡走在他身边，也不自觉歪了嘴角，盘算着自己不过是最近灵气有些不足，气沉丹田时便有些滞涨，难免箭上力道差了点，便让江澄这样高兴。魏无羡才发现，原来这样一点小事就能这样让他放松乐呵几天，这回受伤也不算亏。
王灵娇来的毫无预兆，却又不出意外。
眼睁睁看着王灵娇一路飞扬跋扈的指指点点，直入厅堂，自顾自坐在了首席，江澄和魏无羡皆是忍着怒火，捏紧了拳头，就连一向恣意骄傲的虞夫人也没有呛声，隐忍着等着王灵娇发难。
“我这次是代表温家和温公子，来惩治一个人的。”，果然不出魏无羡所料，王灵娇这次的怒火就是冲着他来的，若能只罚他一人，不要殃及江家，倒也没什么大不了。想到这里，他倒是松了一口气。
虞夫人想是也想到了这一层，手中紫电滋滋作响，连转身带扬手，一鞭子抽在魏无羡背上，叫他当时就双膝一软，趴跪在了地上。
魏无羡本来也没忍着，还想着故意叫得狠些，不过这次虞夫人下手是真狠，魏无羡觉得背上的一鞭简直像是直接把他前胸后背都打透了一样，连小腹也有些隐隐的抽痛。
看魏无羡这一下子竟是怕也爬不起来，江澄赶忙挡在他面前，跪地向母亲求饶。
“江澄……你让开，咳，你别管！”魏无羡虽然心内感动，却知道江澄这样只能添乱，若今天不是他一人承受，不打得让王灵娇满意了，她怕是不会放过江家。
魏无羡深吸一口气，双手拄地强撑着跪了起来，低下头等着。虞夫人这么多年也没少打他，却也算胳膊腿从没打坏过，自是有轻重的。
啪！啪！……
竟是接连十几鞭抽打下来，今天虞夫人打得格外不留情面，魏无羡又受伤才好，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身子越伏越低，到最后头都直接磕在了地上，双臂交握捂在忽然作痛的小腹上，强忍着没有歪倒下去，连痛也叫不出来，只剩了声声沙哑的气喘。
浑身没一处不疼的，脑袋也跟着嗡嗡作响，魏无羡跪伏在地上，费力地听着他们说些什么。
这样还不算，王灵娇竟还想要他一只右手，他脑中缓慢地思考，也好，一只右手，他还给得起。他艰难地变换了一下姿势，将肚子紧紧压向双腿，抽出右手，一点点伸向了虞夫人。
“不行！不行啊！”江澄已经扑了过来，一把将他的右手搂在怀里。
“算了……江澄，算了”魏无羡不知道江澄有没有听见他的话，只觉得疲惫极了，身子一歪，栽倒到了地上，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眼看太阳落山了，一帮小师弟们跑去捡风筝，江澄和魏无羡散漫着步子往回溜达。
这日江澄本是很高兴的，连走路也少见的带了些轻飘飘，头一遭，他射箭上竟然赢了魏无羡，在一众师弟们面前出了不小的彩。
魏无羡走在他身边，也不自觉歪了嘴角，盘算着自己不过是最近灵气有些不足，气沉丹田时便有些滞涨，难免箭上力道差了点，便让江澄这样高兴。魏无羡才发现，原来这样一点小事就能这样让他放松乐呵几天，这回受伤也不算亏。
王灵娇来的毫无预兆，却又不出意外。
眼睁睁看着王灵娇一路飞扬跋扈的指指点点，直入厅堂，自顾自坐在了首席，江澄和魏无羡皆是忍着怒火，捏紧了拳头，就连一向恣意骄傲的虞夫人也没有呛声，隐忍着等着王灵娇发难。
“我这次是代表温家和温公子，来惩治一个人的。”，果然不出魏无羡所料，王灵娇这次的怒火就是冲着他来的，若能只罚他一人，不要殃及江家，倒也没什么大不了。想到这里，他倒是松了一口气。
虞夫人想是也想到了这一层，手中紫电滋滋作响，连转身带扬手，一鞭子抽在魏无羡背上，叫他当时就双膝一软，趴跪在了地上。
魏无羡本来也没忍着，还想着故意叫得狠些，不过这次虞夫人下手是真狠，魏无羡觉得背上的一鞭简直像是直接把他前胸后背都打透了一样，连小腹也有些隐隐的抽痛。
看魏无羡这一下子竟是怕也爬不起来，江澄赶忙挡在他面前，跪地向母亲求饶。
“江澄……你让开，咳，你别管！”魏无羡虽然心内感动，却知道江澄这样只能添乱，若今天不是他一人承受，不打得让王灵娇满意了，她怕是不会放过江家。
魏无羡深吸一口气，双手拄地强撑着跪了起来，低下头等着。虞夫人这么多年也没少打他，却也算胳膊腿从没打坏过，自是有轻重的。
啪！啪！……
竟是接连十几鞭抽打下来，今天虞夫人打得格外不留情面，魏无羡又受伤才好，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身子越伏越低，到最后头都直接磕在了地上，双臂交握捂在忽然作痛的小腹上，强忍着没有歪倒下去，连痛也叫不出来，只剩了声声沙哑的气喘。
浑身没一处不疼的，脑袋也跟着嗡嗡作响，魏无羡跪伏在地上，费力地听着他们说些什么。
这样还不算，王灵娇竟还想要他一只右手，他脑中缓慢地思考，也好，一只右手，他还给得起。他艰难地变换了一下姿势，将肚子紧紧压向双腿，抽出右手，一点点伸向了虞夫人。
“不行！不行啊！”江澄已经扑了过来，一把将他的右手搂在怀里。
“算了……江澄，算了”魏无羡不知道江澄有没有听见他的话，只觉得疲惫极了，身子一歪，栽倒到了地上，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3
再找回神智，是虞夫人将他和江澄双手甩在了莲花坞码头泊着的一只小船上。船儿在平静的水面上一下子晃悠起来，虞夫人也跃上船头，一只手握着江澄，一只手握着魏无羡，将灵力源源不断地输送给他俩，魏无羡这才注意到，江澄也吐出一口血来，必是被那个温逐流给伤了。
不一会儿，虞夫人自己也有些不支，松开他的手，将指上紫电取下为江澄带上，又紧紧拥住了他，低头在他额发上亲了又亲，魏无羡甚至看到一律泪痕划过虞夫人的面庞，又被她指尖飞快抹去。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虞夫人，这让他有些慌张。
“好孩子！”虞夫人终于不舍地放开了江澄，转头看向魏无羡，重新凛了神色，道：“你这个死小子！可恨！看看为了你，咱们家遭了什么祸！”
魏无羡感受着身体里涌动着的灵力，抬着头，却不知看向何处，不知该作何回应，不知该怎么面对。
忽的，紫电展开，化作一条绳索将他俩困在了一起，虞夫人退后一步，站直了身子。
“完了……”一个声音忽然在魏无羡心中响起。
他咬了牙，蹙起眉，勒令自己不要慌张，不要害怕，抬头看着虞夫人，也许……也许这就是最后一眼了吧。
“魏婴！你给我听好！好好护着江澄，死也要护着他，知道不知道？！”
虞夫人眼神明亮得吓人，魏无羡跪直了身子，喉咙酸的说不出话来，只有重重的点头。
虞夫人转身跃上岸，船身借由灵力离岸远去。
“娘！娘！”
江澄一刻不停地声声嘶吼着，奋力挣扎着，想要脱身回去。紫电却越绑越紧，没有一丝松开的可能。
魏无羡一声不发，只任由江澄的挣扎，绳索一道道紧勒在胸腹，江澄的动作一下下撞着后背，耳中是震耳的哭吼声与船儿的破水声，眼前是已经远去到依稀难辨的莲花坞。
他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暗了下来，虞夫人输送给他的灵力已经渐渐平息，江澄再也没有了力气哭喊。
“咚！”江澄力气忽的一松，往后坐在了船舱里，魏无羡也跟着他一倒，脑袋磕在了船壁上。
这一磕，魏无羡耳边清静了，脑中也终于清醒过来。是了，江家怕是已经没有了……只剩他和江澄了，只剩，江澄了。幸好，师姐在外，也许，还有江叔叔。
他重新感觉到了身体的疼痛。背上火辣辣的一片倒还寻常，胸腹内却好像不太妙。肺里上次受了寒，这会又随着呼吸撕裂般的疼，胃里没有东西，这会儿有些痉挛。
最要命的是小腹，冷冰冰硬邦邦的一片，也不知是何时受了伤，刚才又被紫电紧紧地勒了几把，这会儿疼得要命，像被人用剑一下下捅穿，又像有什么东西在里头将他一把掐住，他忍不住把双手紧紧按在那处，却忽然一下子疼痛更甚，冷汗冒了一身。他不知是什么缘故，又尝试着将周身的灵力汇聚在小腹，试图将那片冰冷暖热起来，试了好久，金丹缓缓运转，虽然别处也在疼痛，但小腹那种疼的揪心的感觉却总算好了一些。
月亮高升，小船不知漂到了何处，紫电忽然解开了。
“松了！”江澄短促道了一声，便手脚并用的爬到船尾，以手为桨，调转船头。
而魏无羡这边，绳索的骤然一松让他胃里的抽搐一下子变本加厉起来，魏无羡连爬也爬不利索，费力的扒住船舷，脑袋趴在船边，便呕了起来。说是呕吐，其实他早已没了力气，胃里又空空如也，只看到在月光之下，腰背连带得肩膀一下下微弱地耸动，呕出点点胃液，几乎连声音也没有发出。
呕了好一阵子，又被夜晚的清冽湖风一吹，魏无羡才重新找回了点力气，伸手掬起湖水洗了洗脸，小心地抚了抚温热柔软下来的小腹，心道无事，便也和江澄一道，奋力往回划去。
再找回神智，是虞夫人将他和江澄双手甩在了莲花坞码头泊着的一只小船上。船儿在平静的水面上一下子晃悠起来，虞夫人也跃上船头，一只手握着江澄，一只手握着魏无羡，将灵力源源不断地输送给他俩，魏无羡这才注意到，江澄也吐出一口血来，必是被那个温逐流给伤了。
不一会儿，虞夫人自己也有些不支，松开他的手，将指上紫电取下为江澄带上，又紧紧拥住了他，低头在他额发上亲了又亲，魏无羡甚至看到一律泪痕划过虞夫人的面庞，又被她指尖飞快抹去。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虞夫人，这让他有些慌张。
“好孩子！”虞夫人终于不舍地放开了江澄，转头看向魏无羡，重新凛了神色，道：“你这个死小子！可恨！看看为了你，咱们家遭了什么祸！”
魏无羡感受着身体里涌动着的灵力，抬着头，却不知看向何处，不知该作何回应，不知该怎么面对。
忽的，紫电展开，化作一条绳索将他俩困在了一起，虞夫人退后一步，站直了身子。
“完了……”一个声音忽然在魏无羡心中响起。
他咬了牙，蹙起眉，勒令自己不要慌张，不要害怕，抬头看着虞夫人，也许……也许这就是最后一眼了吧。
“魏婴！你给我听好！好好护着江澄，死也要护着他，知道不知道？！”
虞夫人眼神明亮得吓人，魏无羡跪直了身子，喉咙酸的说不出话来，只有重重的点头。
虞夫人转身跃上岸，船身借由灵力离岸远去。
“娘！娘！”
江澄一刻不停地声声嘶吼着，奋力挣扎着，想要脱身回去。紫电却越绑越紧，没有一丝松开的可能。
魏无羡一声不发，只任由江澄的挣扎，绳索一道道紧勒在胸腹，江澄的动作一下下撞着后背，耳中是震耳的哭吼声与船儿的破水声，眼前是已经远去到依稀难辨的莲花坞。
他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暗了下来，虞夫人输送给他的灵力已经渐渐平息，江澄再也没有了力气哭喊。
“咚！”江澄力气忽的一松，往后坐在了船舱里，魏无羡也跟着他一倒，脑袋磕在了船壁上。
这一磕，魏无羡耳边清静了，脑中也终于清醒过来。是了，江家怕是已经没有了……只剩他和江澄了，只剩，江澄了。幸好，师姐在外，也许，还有江叔叔。
他重新感觉到了身体的疼痛。背上火辣辣的一片倒还寻常，胸腹内却好像不太妙。肺里上次受了寒，这会又随着呼吸撕裂般的疼，胃里没有东西，这会儿有些痉挛。
最要命的是小腹，冷冰冰硬邦邦的一片，也不知是何时受了伤，刚才又被紫电紧紧地勒了几把，这会儿疼得要命，像被人用剑一下下捅穿，又像有什么东西在里头将他一把掐住，他忍不住把双手紧紧按在那处，却忽然一下子疼痛更甚，冷汗冒了一身。他不知是什么缘故，又尝试着将周身的灵力汇聚在小腹，试图将那片冰冷暖热起来，试了好久，金丹缓缓运转，虽然别处也在疼痛，但小腹那种疼的揪心的感觉却总算好了一些。
月亮高升，小船不知漂到了何处，紫电忽然解开了。
“松了！”江澄短促道了一声，便手脚并用的爬到船尾，以手为桨，调转船头。
而魏无羡这边，绳索的骤然一松让他胃里的抽搐一下子变本加厉起来，魏无羡连爬也爬不利索，费力的扒住船舷，脑袋趴在船边，便呕了起来。说是呕吐，其实他早已没了力气，胃里又空空如也，只看到在月光之下，腰背连带得肩膀一下下微弱地耸动，呕出点点胃液，几乎连声音也没有发出。
呕了好一阵子，又被夜晚的清冽湖风一吹，魏无羡才重新找回了点力气，伸手掬起湖水洗了洗脸，小心地抚了抚温热柔软下来的小腹，心道无事，便也和江澄一道，奋力往回划去。
4
“江澄，别走码头”，魏无羡望向码头，已经不复往日的灯火。
江澄调整了方向，将船靠向侧岸的一棵老柳树。
魏无羡翻身下了船，趟进浅水里，直觉得今夜的湖水分外的冰凉。
现在的他根本拦不住江澄，只有踉踉跄跄地跟他摸去了江家后门，幸好温氏似乎早已料定他们俩已经逃去，没有派人在江宅附近紧密搜查。
这会儿，二人趴在房檐望向院内。地上浮雕的九瓣莲已经被鲜血染红，尸体被清点数目码放在墙边，空气中浮动着浓重的血腥气，魏无羡屏住了呼吸，一手扼了扼自己的喉咙，才压下了汹涌的呕意。
“娘……”江澄忽然喃喃地道，魏无羡顺着江澄的目光看去，脑袋好像瞬间被重锤狠狠地敲了一下子——虞夫人和江叔叔，两具尸体，躺在前堂，温晁站在旁边，正悠闲地踱着步子。
“江澄！”魏无羡下意识地伸手捂住江澄的嘴，江澄没有发出一丝声音，魏无羡却摸到了他满脸的泪水。
“爹！”叫完最后这一声，江澄身子一软，从房檐跌了下去。
魏无羡本来能拉住他的，但在他用力拽住江澄的一瞬间，小腹好像破裂一般爆发疼痛，手上也一下子失去力气，反被江澄扯着也滚了下去。
还好，魏无羡庆幸，下面是草地，声音不大。
他不敢耽搁，不再理会墙内那一具具冰冷的尸体，也顾不得小腹不寻常的激痛，连忙将江澄扶上自己肩膀，连搀带扛地带他逃了出去。
估摸着走出了有几里路，魏无羡扑倒在地，实在爬不动了。他花了最后的力气，把江澄的手腕绑在自己手上，生怕他再回去送命。
明月高悬，后半夜的丛野里寂静无比，江澄仰面哭着，念叨着爹、娘、莲花坞，过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翻身压在魏无羡身上，一拳击在他胸口，“魏无羡！都怪你！要不是你！你为什么要救蓝忘机！……”江澄的伤痛与仇恨像是终于有了一个发泄的口子，哭声愈发大了。
“蓝忘机……”魏无羡也想起来，他怎么样了，他的家也没了，还能再见到他么……泪水再也停不下来。
两个人哭累了，沉沉睡去。晨光熹微，魏无羡又被小腹的抽痛惊醒。他尝试着在体内运转一周灵气，却发现有些灵气都有些聚不起来，这一次，可能真的有些撑不住了。
“江澄，我们走。”呆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了。
“走去哪里呢……”江澄睁开眼睛，又落下泪来。
“要走，师姐还等着我们呢。”魏无羡提到师姐，江澄终于找回了理智。
魏无羡抓着他的左腕把了把脉，看他脸上恢复了血色，伤也好了大半，松口一口气。两人都是一身狼狈，跌跌撞撞朝着不知哪里走去。
不远，便到了一处小城。他找了一处僻静角落，嘱咐了江澄坐下休息，自己去买些吃食。
他穿着深色外袍，身上的血污倒也难看出来。买了些吃的，魏无羡走到一家医馆，稍稍犹豫，还是走了进去。
“大夫，买些伤药。”
医馆里是个年轻的小大夫，看魏无羡面无血色，步伐不稳，嗓音低哑，忙过来扶他坐下。
“公子，我给您把把脉吧！”小大夫谨慎开口。
“不用了，我、赶时间……”魏无羡嘴上说着，身体一坐在椅子上却仿佛忽然卸了力气，按着扶手再三努力，也没能站起来。
“很快的，您这样走不行的。”小大夫很是负责，已经摸上了魏无羡的手腕。
“真的、不用……”魏无羡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晕了过去。
“江澄，别走码头”，魏无羡望向码头，已经不复往日的灯火。
江澄调整了方向，将船靠向侧岸的一棵老柳树。
魏无羡翻身下了船，趟进浅水里，直觉得今夜的湖水分外的冰凉。
现在的他根本拦不住江澄，只有踉踉跄跄地跟他摸去了江家后门，幸好温氏似乎早已料定他们俩已经逃去，没有派人在江宅附近紧密搜查。
这会儿，二人趴在房檐望向院内。地上浮雕的九瓣莲已经被鲜血染红，尸体被清点数目码放在墙边，空气中浮动着浓重的血腥气，魏无羡屏住了呼吸，一手扼了扼自己的喉咙，才压下了汹涌的呕意。
“娘……”江澄忽然喃喃地道，魏无羡顺着江澄的目光看去，脑袋好像瞬间被重锤狠狠地敲了一下子——虞夫人和江叔叔，两具尸体，躺在前堂，温晁站在旁边，正悠闲地踱着步子。
“江澄！”魏无羡下意识地伸手捂住江澄的嘴，江澄没有发出一丝声音，魏无羡却摸到了他满脸的泪水。
“爹！”叫完最后这一声，江澄身子一软，从房檐跌了下去。
魏无羡本来能拉住他的，但在他用力拽住江澄的一瞬间，小腹好像破裂一般爆发疼痛，手上也一下子失去力气，反被江澄扯着也滚了下去。
还好，魏无羡庆幸，下面是草地，声音不大。
他不敢耽搁，不再理会墙内那一具具冰冷的尸体，也顾不得小腹不寻常的激痛，连忙将江澄扶上自己肩膀，连搀带扛地带他逃了出去。
估摸着走出了有几里路，魏无羡扑倒在地，实在爬不动了。他花了最后的力气，把江澄的手腕绑在自己手上，生怕他再回去送命。
明月高悬，后半夜的丛野里寂静无比，江澄仰面哭着，念叨着爹、娘、莲花坞，过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翻身压在魏无羡身上，一拳击在他胸口，“魏无羡！都怪你！要不是你！你为什么要救蓝忘机！……”江澄的伤痛与仇恨像是终于有了一个发泄的口子，哭声愈发大了。
“蓝忘机……”魏无羡也想起来，他怎么样了，他的家也没了，还能再见到他么……泪水再也停不下来。
两个人哭累了，沉沉睡去。晨光熹微，魏无羡又被小腹的抽痛惊醒。他尝试着在体内运转一周灵气，却发现有些灵气都有些聚不起来，这一次，可能真的有些撑不住了。
“江澄，我们走。”呆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了。
“走去哪里呢……”江澄睁开眼睛，又落下泪来。
“要走，师姐还等着我们呢。”魏无羡提到师姐，江澄终于找回了理智。
魏无羡抓着他的左腕把了把脉，看他脸上恢复了血色，伤也好了大半，松口一口气。两人都是一身狼狈，跌跌撞撞朝着不知哪里走去。
不远，便到了一处小城。他找了一处僻静角落，嘱咐了江澄坐下休息，自己去买些吃食。
他穿着深色外袍，身上的血污倒也难看出来。买了些吃的，魏无羡走到一家医馆，稍稍犹豫，还是走了进去。
“大夫，买些伤药。”
医馆里是个年轻的小大夫，看魏无羡面无血色，步伐不稳，嗓音低哑，忙过来扶他坐下。
“公子，我给您把把脉吧！”小大夫谨慎开口。
“不用了，我、赶时间……”魏无羡嘴上说着，身体一坐在椅子上却仿佛忽然卸了力气，按着扶手再三努力，也没能站起来。
“很快的，您这样走不行的。”小大夫很是负责，已经摸上了魏无羡的手腕。
“真的、不用……”魏无羡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晕了过去。
5
这个时刻，魏无羡又怎能昏得安稳，不过是片刻之后，便挣扎着醒了过来，发觉自己倒在床上，就要起身。
“您不能走啊，”小大夫刚把一碗药端过来，手足无措地把他摁回床上，魏无羡手脚发软，竟拗不过他一个普通人。
“我刚给您查过脉了，可能……有点麻烦……”小大夫对自己的医术也不大信任，不敢断言，“这碗安胎药您先用了，看看是否有效，我再”
“什么药？”魏无羡听得清清楚楚，非要再问。
“安……胎药，”小大夫看着他神色怯怯地说，“公子您就给我个机会吧，我好不容易才逮到一个病人，我会好好给您调理的！我把最好的药都给您用！您这个样子不能再劳累了。”，小大夫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他初出茅庐，正为鲜有人来瞧病愁的不行呢……
不过他说了什么，魏无羡却一句也没听到。
蓝湛！
他好像忽然一下子被丢下了一个深潭，一个盛装着无比幸福和无底绝望的深潭。
如果不是现在，如果不是云深不知处已经变成一片片焦土，如果不是蓝湛上次一别生死都难料，如果不是莲花坞惨遭灭门，如果不是他与江澄现在都无处落脚，如果不是温氏野心还在不断蔓延……
如果一如当初，他总可以欢欢喜喜告诉蓝湛这个消息，他还可以告诉师姐她要当姑姑了，他还可以说给父母亲——这世上血脉相牵总不只剩了他一人……
可惜不复当初。
魏无羡心脏猛地一痛，急急地喘不上气，像是要窒息了一般，面色发紫，通红的眼眶里滚滚地落下泪来。
“公子，吸气！吸气，深呼吸！”小大夫扶他坐直身子，一下下捋着他胸口，拍着他后背，但魏无羡好像忘记了如何呼吸，喉头酸胀得厉害，就是喘不过气来，只有眼泪不停地从眼眶溢出来。几乎过了半刻，魏无羡终于猛地爆发出一阵破碎的呛咳，“呃——”地吸了一口长气，慢慢回复过来。
小大夫看他这个样子，也明白了一些，小心地问，“公子，这药，您还喝么……”
魏无羡刚刚咳得有些激烈，这会仔细感受，好像下身又有一点湿热，他左手慢慢摸索到身下衣裤，触手有一些黏腻。
“这药，还有用么……”他喃喃道，一道有些悲戚的目光望向小大夫。
“公子，”小大夫却低下头，语塞了。凭他这无甚经验的医术，再看榻上人一身新伤旧伤、脉象零乱不稳，此时又正是怀胎月余，最是不稳的时候，他着实没有几分把握。
魏无羡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撑着身子，右手颤颤巍巍地端起那碗安胎药，凑到嘴边，大口大口，一气喝完。
“大夫，您再给我一碗吧。”魏无羡一边说着，一边嘶嘶地吸气，这药，真苦。
魏无羡一口气又喝下两碗浓浓的药汤，直喝得胃里苦涩翻腾又要呕出来，小大夫才给他按了止吐的穴位，不敢让他再喝。
“公子，您是修仙之人，倘若每日早晚两个时辰拿灵气滋养胎儿，辅以汤药，卧床静养，要是能挺过这前三个月的话，或许就能平安。”
“哈，哈哈，”魏无羡耐心听完，轻声笑起来。
“大夫，给我开些生气血、疏郁气的丸药吧。”魏无羡把灵气聚在小腹一处，囫囵抓起桌上剩的伤药揣在怀里，就要站起身来，“您快点，我着急。”
小大夫连连摆手，怎么头一遭看病，就遇到这么不要命的病人。
“去拿药吧。”魏无羡平静地看着小大夫，眼睛里是无法反驳的坚决。
小大夫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最终也没说出口，转身去默默收拾了一大包药出来。
“这是外伤膏，这是补气丹，这是跌打药，这是润肺的，这是护心的，这是止吐的，这是安胎的，这是……这个是，万一，孩子留不住，吃这个。”
“好啦。”魏无羡从他手上接过来，留下银钱，一手之前买的吃食，微微弯着背，不甚潇洒地走了出去。
这个时刻，魏无羡又怎能昏得安稳，不过是片刻之后，便挣扎着醒了过来，发觉自己倒在床上，就要起身。
“您不能走啊，”小大夫刚把一碗药端过来，手足无措地把他摁回床上，魏无羡手脚发软，竟拗不过他一个普通人。
“我刚给您查过脉了，可能……有点麻烦……”小大夫对自己的医术也不大信任，不敢断言，“这碗安胎药您先用了，看看是否有效，我再”
“什么药？”魏无羡听得清清楚楚，非要再问。
“安……胎药，”小大夫看着他神色怯怯地说，“公子您就给我个机会吧，我好不容易才逮到一个病人，我会好好给您调理的！我把最好的药都给您用！您这个样子不能再劳累了。”，小大夫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他初出茅庐，正为鲜有人来瞧病愁的不行呢……
不过他说了什么，魏无羡却一句也没听到。
蓝湛！
他好像忽然一下子被丢下了一个深潭，一个盛装着无比幸福和无底绝望的深潭。
如果不是现在，如果不是云深不知处已经变成一片片焦土，如果不是蓝湛上次一别生死都难料，如果不是莲花坞惨遭灭门，如果不是他与江澄现在都无处落脚，如果不是温氏野心还在不断蔓延……
如果一如当初，他总可以欢欢喜喜告诉蓝湛这个消息，他还可以告诉师姐她要当姑姑了，他还可以说给父母亲——这世上血脉相牵总不只剩了他一人……
可惜不复当初。
魏无羡心脏猛地一痛，急急地喘不上气，像是要窒息了一般，面色发紫，通红的眼眶里滚滚地落下泪来。
“公子，吸气！吸气，深呼吸！”小大夫扶他坐直身子，一下下捋着他胸口，拍着他后背，但魏无羡好像忘记了如何呼吸，喉头酸胀得厉害，就是喘不过气来，只有眼泪不停地从眼眶溢出来。几乎过了半刻，魏无羡终于猛地爆发出一阵破碎的呛咳，“呃——”地吸了一口长气，慢慢回复过来。
小大夫看他这个样子，也明白了一些，小心地问，“公子，这药，您还喝么……”
魏无羡刚刚咳得有些激烈，这会仔细感受，好像下身又有一点湿热，他左手慢慢摸索到身下衣裤，触手有一些黏腻。
“这药，还有用么……”他喃喃道，一道有些悲戚的目光望向小大夫。
“公子，”小大夫却低下头，语塞了。凭他这无甚经验的医术，再看榻上人一身新伤旧伤、脉象零乱不稳，此时又正是怀胎月余，最是不稳的时候，他着实没有几分把握。
魏无羡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撑着身子，右手颤颤巍巍地端起那碗安胎药，凑到嘴边，大口大口，一气喝完。
“大夫，您再给我一碗吧。”魏无羡一边说着，一边嘶嘶地吸气，这药，真苦。
魏无羡一口气又喝下两碗浓浓的药汤，直喝得胃里苦涩翻腾又要呕出来，小大夫才给他按了止吐的穴位，不敢让他再喝。
“公子，您是修仙之人，倘若每日早晚两个时辰拿灵气滋养胎儿，辅以汤药，卧床静养，要是能挺过这前三个月的话，或许就能平安。”
“哈，哈哈，”魏无羡耐心听完，轻声笑起来。
“大夫，给我开些生气血、疏郁气的丸药吧。”魏无羡把灵气聚在小腹一处，囫囵抓起桌上剩的伤药揣在怀里，就要站起身来，“您快点，我着急。”
小大夫连连摆手，怎么头一遭看病，就遇到这么不要命的病人。
“去拿药吧。”魏无羡平静地看着小大夫，眼睛里是无法反驳的坚决。
小大夫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最终也没说出口，转身去默默收拾了一大包药出来。
“这是外伤膏，这是补气丹，这是跌打药，这是润肺的，这是护心的，这是止吐的，这是安胎的，这是……这个是，万一，孩子留不住，吃这个。”
“好啦。”魏无羡从他手上接过来，留下银钱，一手之前买的吃食，微微弯着背，不甚潇洒地走了出去。
7
“江澄，他如何？”昏睡了两天后，魏无羡醒来的一句话就问。
面前是皱着眉头表情难测的温情，旁边站着慌里慌张的温宁。
“你不想知道你如何么？”温情冷声问。
“我……我怎么了，”魏无羡下意识地右手握住自己的左腕，嘴硬地说。
“你没事。现在还没事。”温情却好像非要绕弯子似的，听得魏无羡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江澄在哪儿？”他管不了这么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江澄，虽然温情确实是名声在外的医师，但她只有亲眼看到才能放心。
“孩子暂时保住了，”温情一句话，听得魏无羡下床的动作一滞，下意识地低头瞅了一眼自己尚且一片平坦的小腹，“你先自行运行灵力，一个时辰后再去瞧江澄，他这会儿还没醒。”温情叉着腰盯着他说，说完转身便要走，没两步，又回头补充道，“你若是真的想要它，就好好想一想。”
她早已从魏无羡身上闻出了安胎药的味道，可是他又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硬撑到这步田地，若不是阿宁紧张害怕，将船行得飞快，再加上她处置得当，及时施针止血稳住了胎象，怕这孩子现在早化为一滩血水了。
一个时辰后，魏无羡虽然因运转灵力累得够呛，还是勉强爬了起来，随着温情去看江澄。
江澄还没醒，魏无羡一眼看到了他头上扎着的银针，只觉得心里一紧，面上还算镇定地看向温情。
“他性命无忧，但却好不了了。”温情缓慢开口，“化丹手温逐流化去了他的金丹，无药可医。他昨天就醒了，知道后发了狂，不肯求生，自寻死路。我才施针又让他睡了。”温情说完看了看魏无羡，等他慢慢消化这些话。
“无药可医？”良久，魏无羡轻轻地问，仿佛有些不相信的样子。
温情没回答，只是依旧直直看着他的表情。
魏无羡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慢慢坐在江澄的床边，伸手从上而下仔细地检查他的伤口，脸上、胸口、腰背，那些伤口都好好地被涂了药，用纱布裹了起来，可是……可是，他却在也好不了了。
魏无羡胸口有些闷闷的疼。“让我想想，我想想。再让他睡会儿。”
魏无羡又重新好好看了一遍江澄，将他的被角重新掖了掖，浑身凝重地走了出去。
他一夜又一日没睡，看书，思考，他需要一个办法，他要找到一个希望。
直到又一个夜晚来临，他还没想出什么，肚子里的孩子倒是不安稳起来，开始是小腹有些酸痛，后来便转为一下一下的尖锐疼痛，叫他难以忽视。
喝掉桌上一碗冷了的安胎药，他揉着腰换了换坐姿，闭目开始运转灵气，好让这孩子暂时不要出什么事……他自己都不清楚，他究竟是怕这点血脉离他而去，还是怕胎儿这时出事又会给他添麻烦。
灵气氤氲下，小腹又恢复了平静和温暖。
他正准备重新翻开下一页书，忽然脑内金光一闪！金丹，虽然江澄没了，但，他还有……
“温情！温情！”
忽然而至的希望完全占据了他，他跌跌撞撞地从桌案后爬起来，不顾双腿的酸麻，赶紧去找温情。
然而，待他将自己的天才创想告诉温情以后，却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肯定。
“你疯了。”温情斩钉截铁地说，“从没有人这样做过。从没有人敢这么干！”
“你可以的！温情！我知道，你这么厉害，我们肯定可以的！”魏无羡眼里闪动着光芒，前人没做过又怎么样，温情能说到这层，想必这招她也有想过，既然能想，那就值得一做！
“你有没有想过？你没了金丹要怎么办！”温情问。
“我没了金丹，也不大要紧……但阿澄，他不一样！他不能这样、沦为废人……”
“即使这样，我也不过有五成把握！值得么”温情仍很动摇。
“呵，五成，一半一半了呢。”魏无羡轻松一笑，表示可以接受。
“那、那孩子呢？”正当魏无羡以为温情就要同意时，温情忽然又问了一句。
魏无羡眼里的光一下子暗了下去。
“你觉得没有了灵气，这孩子还能活下来么。”温情又问，却是陈述的语气。
魏无羡哑口无言，他迈出门去，就坐在门廊下的台阶上，斜靠着柱子，仰头看天。
看得月亮东升西落，看得树叶子掉了几片，看得泪水顺着眼尾悄无声息地滑进鬓发。
“对不起，”他双手都贴在小腹上，那里暖乎乎的，“你会怨我的吧……你爹爹，他要是知道了，也会怨我的吧……他怕是，再也不肯原谅我了”
他柔声对孩子说，出口却是这样残忍的话，“可是，我不怕你怨我，加油活下来，我带你去找你可厉害的爹爹，若他要我，我们就一家三口，快快乐乐的，一辈子……若他不要我，也定会要你，他会好好教导你，长大成人……若是、若是你活不了……以后化为鬼魂，也要来看我，来怨我吧……不要去找你爹爹……不要教他知道……”
他一边哽咽，一边絮絮说到了天明。
温情恰好端着早餐和汤药走了过来，魏无羡抬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她说，“准备换金丹吧。”
越快越好，眼下是江氏危急存亡之时，江澄实在经不起耽搁。
“江澄，他如何？”昏睡了两天后，魏无羡醒来的一句话就问。
面前是皱着眉头表情难测的温情，旁边站着慌里慌张的温宁。
“你不想知道你如何么？”温情冷声问。
“我……我怎么了，”魏无羡下意识地右手握住自己的左腕，嘴硬地说。
“你没事。现在还没事。”温情却好像非要绕弯子似的，听得魏无羡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江澄在哪儿？”他管不了这么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江澄，虽然温情确实是名声在外的医师，但她只有亲眼看到才能放心。
“孩子暂时保住了，”温情一句话，听得魏无羡下床的动作一滞，下意识地低头瞅了一眼自己尚且一片平坦的小腹，“你先自行运行灵力，一个时辰后再去瞧江澄，他这会儿还没醒。”温情叉着腰盯着他说，说完转身便要走，没两步，又回头补充道，“你若是真的想要它，就好好想一想。”
她早已从魏无羡身上闻出了安胎药的味道，可是他又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硬撑到这步田地，若不是阿宁紧张害怕，将船行得飞快，再加上她处置得当，及时施针止血稳住了胎象，怕这孩子现在早化为一滩血水了。
一个时辰后，魏无羡虽然因运转灵力累得够呛，还是勉强爬了起来，随着温情去看江澄。
江澄还没醒，魏无羡一眼看到了他头上扎着的银针，只觉得心里一紧，面上还算镇定地看向温情。
“他性命无忧，但却好不了了。”温情缓慢开口，“化丹手温逐流化去了他的金丹，无药可医。他昨天就醒了，知道后发了狂，不肯求生，自寻死路。我才施针又让他睡了。”温情说完看了看魏无羡，等他慢慢消化这些话。
“无药可医？”良久，魏无羡轻轻地问，仿佛有些不相信的样子。
温情没回答，只是依旧直直看着他的表情。
魏无羡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慢慢坐在江澄的床边，伸手从上而下仔细地检查他的伤口，脸上、胸口、腰背，那些伤口都好好地被涂了药，用纱布裹了起来，可是……可是，他却在也好不了了。
魏无羡胸口有些闷闷的疼。“让我想想，我想想。再让他睡会儿。”
魏无羡又重新好好看了一遍江澄，将他的被角重新掖了掖，浑身凝重地走了出去。
他一夜又一日没睡，看书，思考，他需要一个办法，他要找到一个希望。
直到又一个夜晚来临，他还没想出什么，肚子里的孩子倒是不安稳起来，开始是小腹有些酸痛，后来便转为一下一下的尖锐疼痛，叫他难以忽视。
喝掉桌上一碗冷了的安胎药，他揉着腰换了换坐姿，闭目开始运转灵气，好让这孩子暂时不要出什么事……他自己都不清楚，他究竟是怕这点血脉离他而去，还是怕胎儿这时出事又会给他添麻烦。
灵气氤氲下，小腹又恢复了平静和温暖。
他正准备重新翻开下一页书，忽然脑内金光一闪！金丹，虽然江澄没了，但，他还有……
“温情！温情！”
忽然而至的希望完全占据了他，他跌跌撞撞地从桌案后爬起来，不顾双腿的酸麻，赶紧去找温情。
然而，待他将自己的天才创想告诉温情以后，却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肯定。
“你疯了。”温情斩钉截铁地说，“从没有人这样做过。从没有人敢这么干！”
“你可以的！温情！我知道，你这么厉害，我们肯定可以的！”魏无羡眼里闪动着光芒，前人没做过又怎么样，温情能说到这层，想必这招她也有想过，既然能想，那就值得一做！
“你有没有想过？你没了金丹要怎么办！”温情问。
“我没了金丹，也不大要紧……但阿澄，他不一样！他不能这样、沦为废人……”
“即使这样，我也不过有五成把握！值得么”温情仍很动摇。
“呵，五成，一半一半了呢。”魏无羡轻松一笑，表示可以接受。
“那、那孩子呢？”正当魏无羡以为温情就要同意时，温情忽然又问了一句。
魏无羡眼里的光一下子暗了下去。
“你觉得没有了灵气，这孩子还能活下来么。”温情又问，却是陈述的语气。
魏无羡哑口无言，他迈出门去，就坐在门廊下的台阶上，斜靠着柱子，仰头看天。
看得月亮东升西落，看得树叶子掉了几片，看得泪水顺着眼尾悄无声息地滑进鬓发。
“对不起，”他双手都贴在小腹上，那里暖乎乎的，“你会怨我的吧……你爹爹，他要是知道了，也会怨我的吧……他怕是，再也不肯原谅我了”
他柔声对孩子说，出口却是这样残忍的话，“可是，我不怕你怨我，加油活下来，我带你去找你可厉害的爹爹，若他要我，我们就一家三口，快快乐乐的，一辈子……若他不要我，也定会要你，他会好好教导你，长大成人……若是、若是你活不了……以后化为鬼魂，也要来看我，来怨我吧……不要去找你爹爹……不要教他知道……”
他一边哽咽，一边絮絮说到了天明。
温情恰好端着早餐和汤药走了过来，魏无羡抬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她说，“准备换金丹吧。”
越快越好，眼下是江氏危急存亡之时，江澄实在经不起耽搁。
8
温情利落地准备着一切。江澄已经醒过来，缠着魏无羡一个劲儿地问这问那，魏无羡编了个抱山散人的谎话，江澄一面深信不疑，一面又不免十分紧张，生怕有什么差池。
温情说江澄的伤还要再养半个月才行，魏无羡这才没说什么，只有等待。
大概是由于温情温宁姐弟照顾的太好，魏无羡感觉自己的身体倒是越发娇气了起来。每天一早准要好好吐一场，闻到点什么荤腥味就又要吐，别说酸涩难闻的安胎药了，便连往日爱喝的排骨汤也喝不下去。本来就亏空的身子早该补一补，这下，温情只好将药材炮制成丸，让他多多地吞下去。
这事自然是瞒着江澄的。可他也不是傻子，十多日过去，他的伤都已经好了大半，魏无羡却还是一身的药味不减，瞧着脸上都瘦了一圈，不仅如此，他每日总和温情温宁姐弟一起，说是想学点医术，倒像是躲着他一般。
“魏无羡，你怎么了？”
魏无羡刚要走，江澄一把将他拽回椅子上，咚的一声，魏无羡皱了皱眉头。
“你受伤了？”江澄目光灼灼，看得魏无羡有点不敢直视。
“我……我胃疼。”魏无羡一边说着一边就身子一窝，作势捂住了肚子。
“说正经的！”江澄最看不惯他这幅没个正经的样子。
“说正经的啊，我就是……想师姐了……夷陵的菜，我吃不习惯。”魏无羡低头闷闷地说。
江澄本来要斥他，这下也说不出话了。两个男子汉彼此看了一眼，又默默别开了脑袋。
“等你好了，我们就去兰陵接师姐。”
半晌，魏无羡才开口说。
“嗯。”江澄重重地点头。
今日便要带江澄去寻那“抱山散人”了。魏无羡领他走到一处荒山山脚，拿布条蒙上江澄的眼睛，让他自行上山。
送走了江澄，换丹才真正开始。
魏无羡将全身的灵气运转起来，强行汇聚在胸前金丹一处，感受着汹涌的灵气被狠狠禁锢，身体逐渐沉重，原本快要痊愈的伤口也又隐隐作痛起来。
“可以了。”温情把了他的脉，可以剖丹了。
魏无羡平躺在床榻上，双手叠放在小腹上，那里现在还算平静，并没有什么异样。
一片冰冷切入肌肤。
魏无羡呼吸一滞。没有麻醉，他清醒地感受着刀尖的温度。
绕是温情如此经验老道，还是不免手有些颤抖了。手下的胸膛起伏轻微，隐忍地等待着她的伤害。
不过她没有犹豫，准确探寻着金丹的位置。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魏无羡已经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了。他咬着牙，梗直了脊背，双手依然贴在小腹上，不曾移动丝毫。
温宁在一旁不断擦拭着胸前溢出的血水，和他不断冒出的冷汗。
金丹浮现在眼前，接下来，温情要一刀一刀，将金丹剖离出来。
“呃……我……绑起来……”魏无羡忍不住了，他怕他会忍不住开始挣扎，怕会影响剖丹，怕会伤了孩子。
“阿宁，把他脚绑起来，按住他肩膀。”
温宁赶忙动手，将他的腿脚捆在床上，然后跪在床头，压住他的肩膀。
第一刀下去，魏无羡睁大了双眼，头颈猛地一抬，又无力地倒在床上。
第二刀，第三刀，温宁使了全身的力气，才把他上半身按在床上不得动弹。
但始终，魏无羡的双手安稳叠放在小腹上，一刻不曾动弹，丝毫不敢用力，失血让他体温有些降低，手心手背早已汗湿，但他固执地守护着那个小东西，仿佛用这一双手掌，就能将它留住。
数到第二十多刀时，魏无羡终于有些迷糊，数不清刀数了。
“魏无羡，魏无羡！”温宁急促地喊他，他必须保持清醒着，否则体内金丹可能会自行抵抗，无法完整剖下。
“好……好了么……”魏无羡竭力凝神，断断续续地说着话，“江澄……到哪了……我”
话音戛然而止，魏无羡忽然感觉，身下好像有一点湿润。
刀割的疼痛让他分辨不出小腹有何感受，只是觉得身下的湿冷有些明显起来。
“就快好了，再忍一忍。”温情尽量加快了速度，这么失血下去怕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魏无羡闭上了嘴，什么也没有再说。他心底里祈求着，快点，再快点。他不再挣扎丝毫，忽然来了毅力，绷紧了浑身肌肉，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等待命运的安排。
温情利落地准备着一切。江澄已经醒过来，缠着魏无羡一个劲儿地问这问那，魏无羡编了个抱山散人的谎话，江澄一面深信不疑，一面又不免十分紧张，生怕有什么差池。
温情说江澄的伤还要再养半个月才行，魏无羡这才没说什么，只有等待。
大概是由于温情温宁姐弟照顾的太好，魏无羡感觉自己的身体倒是越发娇气了起来。每天一早准要好好吐一场，闻到点什么荤腥味就又要吐，别说酸涩难闻的安胎药了，便连往日爱喝的排骨汤也喝不下去。本来就亏空的身子早该补一补，这下，温情只好将药材炮制成丸，让他多多地吞下去。
这事自然是瞒着江澄的。可他也不是傻子，十多日过去，他的伤都已经好了大半，魏无羡却还是一身的药味不减，瞧着脸上都瘦了一圈，不仅如此，他每日总和温情温宁姐弟一起，说是想学点医术，倒像是躲着他一般。
“魏无羡，你怎么了？”
魏无羡刚要走，江澄一把将他拽回椅子上，咚的一声，魏无羡皱了皱眉头。
“你受伤了？”江澄目光灼灼，看得魏无羡有点不敢直视。
“我……我胃疼。”魏无羡一边说着一边就身子一窝，作势捂住了肚子。
“说正经的！”江澄最看不惯他这幅没个正经的样子。
“说正经的啊，我就是……想师姐了……夷陵的菜，我吃不习惯。”魏无羡低头闷闷地说。
江澄本来要斥他，这下也说不出话了。两个男子汉彼此看了一眼，又默默别开了脑袋。
“等你好了，我们就去兰陵接师姐。”
半晌，魏无羡才开口说。
“嗯。”江澄重重地点头。
今日便要带江澄去寻那“抱山散人”了。魏无羡领他走到一处荒山山脚，拿布条蒙上江澄的眼睛，让他自行上山。
送走了江澄，换丹才真正开始。
魏无羡将全身的灵气运转起来，强行汇聚在胸前金丹一处，感受着汹涌的灵气被狠狠禁锢，身体逐渐沉重，原本快要痊愈的伤口也又隐隐作痛起来。
“可以了。”温情把了他的脉，可以剖丹了。
魏无羡平躺在床榻上，双手叠放在小腹上，那里现在还算平静，并没有什么异样。
一片冰冷切入肌肤。
魏无羡呼吸一滞。没有麻醉，他清醒地感受着刀尖的温度。
绕是温情如此经验老道，还是不免手有些颤抖了。手下的胸膛起伏轻微，隐忍地等待着她的伤害。
不过她没有犹豫，准确探寻着金丹的位置。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魏无羡已经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了。他咬着牙，梗直了脊背，双手依然贴在小腹上，不曾移动丝毫。
温宁在一旁不断擦拭着胸前溢出的血水，和他不断冒出的冷汗。
金丹浮现在眼前，接下来，温情要一刀一刀，将金丹剖离出来。
“呃……我……绑起来……”魏无羡忍不住了，他怕他会忍不住开始挣扎，怕会影响剖丹，怕会伤了孩子。
“阿宁，把他脚绑起来，按住他肩膀。”
温宁赶忙动手，将他的腿脚捆在床上，然后跪在床头，压住他的肩膀。
第一刀下去，魏无羡睁大了双眼，头颈猛地一抬，又无力地倒在床上。
第二刀，第三刀，温宁使了全身的力气，才把他上半身按在床上不得动弹。
但始终，魏无羡的双手安稳叠放在小腹上，一刻不曾动弹，丝毫不敢用力，失血让他体温有些降低，手心手背早已汗湿，但他固执地守护着那个小东西，仿佛用这一双手掌，就能将它留住。
数到第二十多刀时，魏无羡终于有些迷糊，数不清刀数了。
“魏无羡，魏无羡！”温宁急促地喊他，他必须保持清醒着，否则体内金丹可能会自行抵抗，无法完整剖下。
“好……好了么……”魏无羡竭力凝神，断断续续地说着话，“江澄……到哪了……我”
话音戛然而止，魏无羡忽然感觉，身下好像有一点湿润。
刀割的疼痛让他分辨不出小腹有何感受，只是觉得身下的湿冷有些明显起来。
“就快好了，再忍一忍。”温情尽量加快了速度，这么失血下去怕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魏无羡闭上了嘴，什么也没有再说。他心底里祈求着，快点，再快点。他不再挣扎丝毫，忽然来了毅力，绷紧了浑身肌肉，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等待命运的安排。
9
又过了半刻钟的时间，温情终于缝完了最后一针。
“魏无羡，你怎么样？”温情一边给他把脉，一边问他。
“疼”
魏无羡只吐出一个字，苍白的脸上一片苦楚，眼角飞快地留下了一滴泪。
温情一把脉也立刻发现不好，掀开他盖着的薄被，已经有些血色渗了出来。
“不早说！”温情情急之下狠狠地说。她恨不得一人分做三人，一个去煎药，一个来施针，一个再赶去江澄那里将金丹换给他。
而现在，只有先将魏无羡交给阿宁，否则误了换金丹的时间，这一切牺牲都要白费了……她权衡再三，走了一招险棋，如果现在流产，出血量势必要更多，魏无羡没了金丹，为必能撑得住；但若要保住孩子，现在只能使上伤父保子的方子，损魏无羡的心脉来护住孩子，虽然能挺过这一时，却会给将来留下隐患。
“阿宁，这个药给他煎半副，记住，只能服半副。服下一刻钟后，再给他吃两颗护心的丸药。针我已施好，待出血止了再拔。”
“嗯，我都记住了，姐姐。”
“有什么情况，快来找我！”温情嘱咐再三，收拾药箱去找江澄了。
温宁为了守着魏无羡，也为了让屋里暖和一些，就在屋子的角落里煎药。魏无羡下身被被褥垫高，被这个有些倒置的姿势折磨的有些头晕，心脏咚咚咚跳得厉害，他眯着眼，看自己肚子上扎着得有十几根银针，双手摸索着撑到酸麻的后腰，没什么力气地慢慢揉着。
他仔细地看着肚子，这么光着上身，小腹那处隐隐约约已经能看出一点凸起来了。
估算着，离屠戮玄武洞里那几夜已经有三个月了。他闭上眼，耳边还是蓝忘机唱的那曲歌，叫什么名字来着？蓝湛好像告诉过他，他却有些想不起来了，下次看见他，一定要记得问一问。
想着想着，他仿佛心中宁静了许多，出血逐渐减少，呼吸也平稳下来。
“魏公子，药好了。”温宁端着一只瓷碗坐在床头，拿汤匙一口一口喂他喝。
魏无羡喝得很慢，这个头上脚下的姿势实在不利于吞咽，更何况，他每一吞咽，便连带的胸口的新伤口也撕扯得疼，又不时地有些反胃，完全靠着毅力才将半碗药一滴不落地咽进肚子里。
喝完药，魏无羡已经累得满头冷汗，微微喘息，还在不住地吞咽着口中分泌出的酸液，阻止着一阵一阵涌上来的呕意……但心里总归是踏实了点。
温宁就坐在一旁陪着他，时不时看一下他身下的出血情况，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恰好一刻钟后，魏无羡开始有些难受，他觉得喘不上气来，心脏好像被人揪住了一样开始疼，眼前开始发昏，他忍不住像条干涸的鱼一样张大了口努力呼吸，却引发出一阵难以抑制的呛咳。
“魏公子，吃药，吞下去。”
温宁立刻将手中药丸送入魏无羡口中。魏无羡梗直了脖子，费了半天劲，还是咽不下去，唇色都憋得有些发紫。
“魏公子，魏公子！”温宁想帮他顺一顺胸口，又想起他胸前的伤口，一时手足无措，然后才忽然反应过来，一手揽着他的肩膀将他上身抬高了一些，一手将温水送入他口中，两颗药丸这才咽了下去，魏无羡也觉得又重新喘过了气来。
谁知，温情所说的两颗药丸竟是远远不够的，一夜里，魏无羡这样反反复复闹了三次才作罢，温宁手里握着护心的药丸整夜守着他，没敢离开一刻。不过下身出血倒是止住了，拔了银针之后，小腹又恢复了往日温暖、放松的状态。
第二天清早，温情回来了。
“成了么？”魏无羡一直熬着没有合眼，就为了等问出这句话。
“成了。”温情也是一双眼睛通红。
“那就好，那就好，谢谢你，温情。”魏无羡形容枯槁，声音嘶哑，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好什么好？你当你就没有事了么，”温情白了他一眼，“昨天你服的汤药损伤心脉，等下次再出血，这药便不能再用了，孩子……早晚要落下来。”说到最后，温情的声音都低了下去。
又过了半刻钟的时间，温情终于缝完了最后一针。
“魏无羡，你怎么样？”温情一边给他把脉，一边问他。
“疼”
魏无羡只吐出一个字，苍白的脸上一片苦楚，眼角飞快地留下了一滴泪。
温情一把脉也立刻发现不好，掀开他盖着的薄被，已经有些血色渗了出来。
“不早说！”温情情急之下狠狠地说。她恨不得一人分做三人，一个去煎药，一个来施针，一个再赶去江澄那里将金丹换给他。
而现在，只有先将魏无羡交给阿宁，否则误了换金丹的时间，这一切牺牲都要白费了……她权衡再三，走了一招险棋，如果现在流产，出血量势必要更多，魏无羡没了金丹，为必能撑得住；但若要保住孩子，现在只能使上伤父保子的方子，损魏无羡的心脉来护住孩子，虽然能挺过这一时，却会给将来留下隐患。
“阿宁，这个药给他煎半副，记住，只能服半副。服下一刻钟后，再给他吃两颗护心的丸药。针我已施好，待出血止了再拔。”
“嗯，我都记住了，姐姐。”
“有什么情况，快来找我！”温情嘱咐再三，收拾药箱去找江澄了。
温宁为了守着魏无羡，也为了让屋里暖和一些，就在屋子的角落里煎药。魏无羡下身被被褥垫高，被这个有些倒置的姿势折磨的有些头晕，心脏咚咚咚跳得厉害，他眯着眼，看自己肚子上扎着得有十几根银针，双手摸索着撑到酸麻的后腰，没什么力气地慢慢揉着。
他仔细地看着肚子，这么光着上身，小腹那处隐隐约约已经能看出一点凸起来了。
估算着，离屠戮玄武洞里那几夜已经有三个月了。他闭上眼，耳边还是蓝忘机唱的那曲歌，叫什么名字来着？蓝湛好像告诉过他，他却有些想不起来了，下次看见他，一定要记得问一问。
想着想着，他仿佛心中宁静了许多，出血逐渐减少，呼吸也平稳下来。
“魏公子，药好了。”温宁端着一只瓷碗坐在床头，拿汤匙一口一口喂他喝。
魏无羡喝得很慢，这个头上脚下的姿势实在不利于吞咽，更何况，他每一吞咽，便连带的胸口的新伤口也撕扯得疼，又不时地有些反胃，完全靠着毅力才将半碗药一滴不落地咽进肚子里。
喝完药，魏无羡已经累得满头冷汗，微微喘息，还在不住地吞咽着口中分泌出的酸液，阻止着一阵一阵涌上来的呕意……但心里总归是踏实了点。
温宁就坐在一旁陪着他，时不时看一下他身下的出血情况，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恰好一刻钟后，魏无羡开始有些难受，他觉得喘不上气来，心脏好像被人揪住了一样开始疼，眼前开始发昏，他忍不住像条干涸的鱼一样张大了口努力呼吸，却引发出一阵难以抑制的呛咳。
“魏公子，吃药，吞下去。”
温宁立刻将手中药丸送入魏无羡口中。魏无羡梗直了脖子，费了半天劲，还是咽不下去，唇色都憋得有些发紫。
“魏公子，魏公子！”温宁想帮他顺一顺胸口，又想起他胸前的伤口，一时手足无措，然后才忽然反应过来，一手揽着他的肩膀将他上身抬高了一些，一手将温水送入他口中，两颗药丸这才咽了下去，魏无羡也觉得又重新喘过了气来。
谁知，温情所说的两颗药丸竟是远远不够的，一夜里，魏无羡这样反反复复闹了三次才作罢，温宁手里握着护心的药丸整夜守着他，没敢离开一刻。不过下身出血倒是止住了，拔了银针之后，小腹又恢复了往日温暖、放松的状态。
第二天清早，温情回来了。
“成了么？”魏无羡一直熬着没有合眼，就为了等问出这句话。
“成了。”温情也是一双眼睛通红。
“那就好，那就好，谢谢你，温情。”魏无羡形容枯槁，声音嘶哑，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好什么好？你当你就没有事了么，”温情白了他一眼，“昨天你服的汤药损伤心脉，等下次再出血，这药便不能再用了，孩子……早晚要落下来。”说到最后，温情的声音都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