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云中一蜉蝣(警攻律受,现代,蒸包子,有肉汤……)

【原创】云中一蜉蝣(警攻律受,现代,蒸包子,有肉汤……)

楼主 pigOPPOA79  发布于 2019-01-17 17:14:00 +0800 CST  
(一)
他插着风衣的口袋,踩着地上的红枫叶,咔嚓嚓的声音撕裂了空气里的宁静。即将落山的夕阳似乎舍不得今天,硬是留下一片片的红,将夜幕推拒在外。怕什么呢,反正明天还会照样升起——如果天公作美的话。
傅游想起了老家的傍晚。那时妹妹还小,他骑着一辆随时都会报废的破自行车穿梭在麦田里,带着咿呀咿呀的她追赶西下的太阳。那时又为什么要追赶呢?
不属于他脚下的叶脉和叶片碎裂的声音响了起来,还有脚步声。
傅游回头,只见季云州正双手撑着膝盖喘气,“怎么了,傅游?”
傅游没有吭声,坐到旁边的长椅上,捡起一片叶子,捏着叶脉来回捻搓。季云州见状,便坐到他身旁,也不催,等着他开口。两人就一直这么坐着,坐到天完全黑了下来。季云州接到傅游的电话,说要他下班后来公园一趟,也没有说是什么事。于是他耐着性子把手头上的事儿忙完,心里还盘算着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本想一路飙着车过来,结果堵路上了,半天挪不动一点儿,敢情乌龟蜗牛速度都比这四个轮子的快,只好把车开进附近的一个停车场,一路跑了过来。
“……我怀孕了。”
“嗯……嗯?”季云州一时没反应过来,大脑短路数分钟,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傅游看,视线像扫描仪的红外线似的从上到下,最后堪堪停在了他风衣掩盖下的,小腹的位置。
“我们……不是每次都有安全措施的吗……”季云州疑惑地说。
季云州的话让傅游心里升起一股寒意,“正好,明天我就去打掉。”冷冰冰,无所谓的语气。比试伤人心,谁不会?
“我不是那个意思……”季云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被他听成了另一种意思,“每次你都要一定要做足了安全措施,我以为你不想要孩子。”
说来确实如此,可这次偏偏中招了。安全套中招的概率明明小到可以忽略,而且小概率事件在一次事件中通常被认为是不可能事件——还是说不是一次的原因,大数定律表明实验次数充分大时几乎必要发生……次数不多啊……反正结果就是这样的不容反驳,打电话投诉安全套生产厂家亦或一纸诉状交到法院打场官司,都是无用之举,这个小家伙已经来了。傅游这么想着,下意识地隔着衣兜的里子轻抚着小腹。
“你想要?”傅游问。
季云州不知如何回答,说想要,他怕傅游不想要,说不想要,他们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不想要?他知道,傅游是个极敏感的人,寻着别人的一丝丝语气、一个转瞬即逝的表情都能想出一部狗血的电视剧来,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又说错。
见他不答,傅游又问:“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很累?”
季云州真是有种想骂眼前这个人的冲动,自己也没说话,也没做什么表情,怎么就能问出这种话来?
“是。”季云州说。
傅游心里凉了半截,鼻头都红了,脸上却还犟着一副高冷的表情。捏碎手里干枯的叶子,任由碎片落下去,或随风,或随重力。突然有种很想哭的感觉,傅游站起来,哭这种事儿,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吧。他跺跺麻了的脚,头也不回地走了。
“但我喜欢啊!”
傅游被身后的人拉住胳膊转了180,径直扑入他的怀中。那人的心跳,那人的呼吸,将他环绕。
“但我喜欢啊!”几个字就让他好不容易装出来的逞强瞬间崩裂。咸咸的液体流入口中,他才意识到自己泪流满面。
季云州知道他流泪了,更知道他不想让自己看见,于是抱紧他。这人,怎么这么瘦呢。
“放开我。”傅游说。
听声音,没有哭腔,想来差不多了,季云州便松了手,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手铐,反手扣住了傅游。
傅游晃晃自己的手腕,看着一半拷在自己手上、一半拷在季云州手上的手铐,哭笑不得地问:“你这是打算逮捕我吗?”
“不拷住你,你带着我孩子跑了怎么办?”
“你这样做是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可以用法律捍卫我的人身权利!”
“随傅大律师的心意,我可是向局里申请了的。”季云州笑嘻嘻地拉着脸上写满不情愿、心里却暖暖的傅游回家。

楼主 pigOPPOA79  发布于 2019-01-17 17:15:00 +0800 CST  
(二)和季云州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也许是那天比较催,傅游堪堪碰上了一歹徒。那歹徒拉了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当防弹衣,手里晃着一把刀,身上还挂了一圈炸弹。小姑娘被吓坏了,瘫在地上腿软得起不来,一个劲儿地哭。旁边的家长看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后悔死怎么没把孩子拉好。歹徒一手晃着刀防止人靠近,一手使劲儿提着小姑娘的衣领子,可就是提不起来,歹徒怒了。
警察和消防队员紧张地部署着,甚至连狙击手都出动了。这里人群密集,一旦发生爆炸,后果不堪设想。
歹徒急了,操着刀就要往小姑娘脸上画。也就是这时,傅游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你看我来换那个小姑娘好不好,她腿都吓软了,不好控制。”傅游说。
“你别过来,你更不好控制!”
“你看我已经让人帮我把手捆上了,什么也做不了。而且我比那小姑娘高,刀也方便架我脖子上。”傅游举了举自己刚刚拜托旁边的人绑的手。
池喜瞅着这人是来添乱的,忙上去阻止。
“喜多——”季云州拉住了池喜。
“头儿,这人……”
“你没看到他已经开始和歹徒沟通了吗?那歹徒脑子倒也不笨,居然绑一圈儿压力式炸弹。狙击的话,只怕一倒,我们都得跟着去见阎王,”季云州说,“还不如让他试试。”
“你要不想换就算了,反正我知道你想干嘛,”傅游所幸盘腿坐在地上,“你要找那个女人是吧?”
“你……怎么知道?”歹徒把刀抵上女孩儿的脖子,“你别想跟我耍花样,告诉我她在哪儿!”
“哼,”傅游冷笑一声,“哎,被女人扣上绿帽子,把别人的儿子当自己的养了这么些年,最后儿子媳妇儿全没了,连家产也被卷得干干净净,可笑不可笑?哈哈哈……”
“你住嘴!你住嘴!”歹徒陷入了疯狂的状态,刀刃磨破了女儿脖颈的皮肤,鲜红的血流了出来。一旁的家长看着差点晕过去。
“我知道她在哪儿。”傅游看着正在悄悄从背后靠近的武装人员,止住笑声说。
“你怎么知道的?你是谁?”
“我就是帮女人打官司的那个律师嘛,把黑说成白,把白说成黑,害你一无所有的罪魁祸首,鄙人是也。”傅游得意地说,“想不想找我报仇?我就在这里,你敢来吗,你敢来吗……”
歹徒手中的刀渐渐离开女孩儿的脖颈,突然他咆哮着朝傅游冲去。武装人员趁机迅速上前钳制住他,歹徒暴怒,紧握着匕首乱挥,季云州手肘一击,断了他的一条胳膊。
这种类型的事件,本来不归季云州管的。无奈刑警大队的集体出勤,侦案科一组的精英们培训去了,该来的都有事,只得让他带着侦案科二组的人过来配合武警和消防员。
季云州回头再找傅游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喜多,人呢?刚才不是让你看着点吗?”季云州说。
池喜捧着脸,周围一圈粉红色泡泡,“头儿,他怎么长得那么帅?妖孽啊妖孽……”
季云州狠狠地戳了一下池喜的脑门儿,“他有说什么没?”
“哦,他说歹徒之前打了一场官司,输得很惨。那个案子是跟他一个律师事务所的人受理的,叫何彦国,让我们有事去找那个人。”
局里办公室。
“老大,已经跟那边交接完了。”萧肖骁说。
“好,剩下的事儿我们就不掺和了,退居二线,本本分分的。”季云州悠闲地呷一口茶。
“哎,威风的事儿全是别人队、别人组的,好不容轮到咱们一回,还把人给交出去了。”池喜抱怨道,下巴抵着桌子,噘着嘴。
“尖下巴不想要了?”季云州说。
“要!”池喜立马坐好,顺带摸了摸下巴。

楼主 pigOPPOA79  发布于 2019-01-17 17:17:00 +0800 CST  
(三)
侦案科一组是专门负责调查棘手案子的,侦案科二组是专门负责给整个局擦屁股的。季云州是这几个给人擦屁股的人的头儿。
局长本来是想让他带侦案科一组的,这人却主动请缨去二组,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季云州,你知道一组组长的位置有多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吗?”
“知道。”
“知道你还跟我在这儿犟!丢到二组去的案子,不是年代久远了,就是线索断得一干二净查不下去的,你就这么想把一身的本事都浪费在……”
“可是有人还在一直等着,不管过了多久,不管有没有希望。”
二组加上他也不过四个人,翻翻沉积的旧案,看看因各种原因没有办法破下去的弃案,偶尔去一组搭把手。
季云州拜托他哥查了关于那个人的资料,得知此人名傅游,是恒新律所相当厉害的律师。于是乎,他一见难忘,没事儿就溜到恒新律所去。
起初他只是在外面,偶尔看见傅游出来又进去。后来觉得这样实在进展不下去,所幸就进律所里去。前台工作人员说没有预约不能见,季云州只好出卖美色诱惑。可惜的是,不是天下所有的女子都像池喜一样,见了美男就心跳加快、肾上腺素狂飙,脸红,桃心眼,还自带粉红泡泡特效。前台小姐刚开始还礼貌地笑笑,后来就不耐烦了,要叫保安哄他走。
季云州只好亮出了证件。
“我找傅先生是有些事要调查。”季云州一脸严肃地说。
“您这边儿请,”前台小姐连忙微笑着请季云州进去,“直走,左拐,第二间就是傅先生的办公室。”
季云州点点头,走出去几步又折回来,“秘密调查,这件事还请帮我保密。”
“配合您的工作是我应当做的,只是傅先生是……”
“哦,我只是向他咨询一些事儿而已,和他本人无关。”
季云州正大光明地闯进傅游的办公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毫不客气。
“没有预约不见。”傅游正在处理手头上的案子,头也不抬地说。
“没有,但我就是要见。”
傅游这才抬起头,注意到这人是那天的警官。“您爱往哪儿jian,往哪儿jian去。配合警方调查的话,那天我已经说明白了。另有其他事咨询的话,咨询费一分钟250元。出于第一次的优惠,就从你刚才说话开始算起,到现在已经3分21秒了。”
“按分钟算,你是要打劫?”季云州反问道。
“在您眼皮子底下我哪儿有胆子打劫?这是收费标准,就看您能不能消费得起。享受高端服务却付不了高额收费,到头来还指责别人打劫,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季云州哑口无言。
一小时后,季云州的银行卡里少了一万五千块。
一周以后,季云州的银行卡里少了七个一万五千。
两周以后,季云州给季风州打了个电话,“哥,能不能资助我一下,以后我给你做牛做马。”
“遇上什么事儿了?虽然你工资不高,但应该能供得起你消费吧。”季风州说。
“额……被抢劫了。”

楼主 pigOPPOA79  发布于 2019-01-17 17:48:00 +0800 CST  
(四)
季云州每天都会往傅游办公室里跑,待够一个小时后付钱,然后拍拍屁股走人,风雨无阻。有时候就干坐着,看着傅游忙工作。有时候他就把自己查的案子的卷宗搬过来,待在他的办公室里看。有人来咨询的时候,他就躲到外面,等人走了,他就回来。傅游出庭的时候,他就在这里做他的事,等着他回来。
傅游知道他是来挑事儿的,起初把他三番四次轰出去,怎奈这人总有办法撬开他的锁。告他骚扰,他每次都付钱,而且就待一个小时,不多不少。后来,傅游索性不管了,任由他在自己办公室像熊一样出没。时间长了,突然觉得这个大灯泡还有点用,比如冲个茶,递个文件什么的,也不吵。嗯……甚至也不烦……
傅游不傻,自然知道季云州打的什么鬼主意。季云州也不做作,很大方地承认:“我喜欢你。”
可傅游并不清楚自己内心的情感,直到那一天。
律所的人庆功聚会,去了一家五星级酒店开了包厢。傅游本想推脱的,可是大家都去,他一个人不论找什么借口都显得有些矫情,就只好硬着头皮一起去了。
没待多长时间,傅游就找了个借口溜出来了。他不喜欢扎堆人多的地方,混杂各种气息的空气让他几乎窒息。而且,没什么可说的,也没什么可聊的。
走出大厅时,傅游突然想外面会不会有人在等他。傅游意识到自己这种想法的时候,突然觉得很可怕。
走出去,一辆熟悉的车停在外面,那辆车每天都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停在律所外。
季云州见他出来了,就打开车门。“真是让我好等……”一句话没有说完,就听见有人在呼救。
“救命啊!来人啊!救命……”女人夹杂着哭腔的尖叫声。
季云州不假思索地寻着声源就追了过去,撂下了傅游。
跑得比羚羊还快,傅游腹诽了一句,也跟了上去。
三个蒙着脸的人把一个女人拖到了一个小巷子里,瞅着架势就要脱裤子。季云州冲上去,几招就把人打得躺在地上只有呻吟的份儿。他这一身功夫,打遍警局无敌手。季雨州时常调侃,她二哥要是穿越回去,说不定能弄个武林盟主当当。
“你没事儿吧?”季云州蹲下,只见那女人哆嗦着,衣服被扯烂了,头发毛糙得不成样子。
女人忽然抬头,咧嘴笑了,“你有事!”一把匕首,捅进了季云州的身体里。
傅游赶到的时候,季云州已经倒在了血泊中。“季云州!”
没有回应。
“季云州!”
仿佛什么东西被剜走了,与其说是从大脑里,不如说是从心里。傅游慌乱地翻口袋,手机,手机,找到了,可是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到自动关机了。还有季云州的手机,找不到,找不到。
——非要一个人在鬼门关走一遭,另一个人才能明白自己的感情。玛丽苏的剧情没有天时地利人和,哪能这么容易发生?傅游摇了摇头,脑补了一场无聊的戏。
傅游走出大厅,坐在外面的台阶上。怕碍着人家的门面被保安轰走,又往旁边挪了挪,把头埋到腿间。
没有人突然出现,叫他的名字。没有人突然出现,给他披上一件外套。没有人突然出现,给他一个拥抱。他一个大男人,应该给女方拥抱才对,可惜他现在只是狗一只。女朋友,他交过一个,还是他大学的系花,系花倒追的他。他那时也不明白系花看上他哪一点了,长了一张校草的脸?未免也太外貌主义了……不过人家都提出来了,总不好意思拒绝。和女朋友一起吃饭,上课,自习,在别人看来都是十分恩爱、撒狗粮的不人道,在他看来却是自己被一种关系给束缚了。他不喜欢牢牢地和别人绑在一起,后来主动提出了分手。系花当即就答应了,表示两不相欠,还可以做朋友。哪知第二天上课,他就被整个系的人指指点点,朋友圈和空间里,渣男劈腿、痴心系花被甩仍护其周全的消息漫天飞。
一个一直暗恋系花的男生甚至跑过来指着他的鼻子狠骂一通,骂得不过瘾还撸了拳头。傅游没躲开,生生挨了下来,他乜了那男生一眼,挑衅地说:“一个男人能渣得起来的条件,首先是要有一张好看的脸。”
突然的压迫感,从头顶上方传来。傅游哼哼一声,抬头,一张倒着的人脸。傅游差点原地蹦起,如果不是……一直坐着腿都快麻了的话。
二人去了一家日式的居酒屋。傅游要了四瓶烧酒,自顾自地开启灌酒模式。一旦感到莫名的悲戚或空虚的时候,傅游就会来这里喝酒。古人说酒不消愁,又总是借酒浇愁,喝大了还嚷嚷愁更多了。
傅游其实挺羡慕一喝就醉的人,起先灌自己三瓶,脑子就开始有些糊涂了,现在得灌四瓶。季云州没有喝,只是单手支着头看他。在傅游一言不发地准备开喝第二瓶的时候,季云州抢先握住了酒瓶不让他拿。
“你就打算这么喝?”
“喝醉了才好酒后乱性。”
傅游就是这么打算的。酒后一乱,尝过了,知道味道了,就可以丢弃了,该做谁的事儿做谁的事儿去。两不相欠的你情我愿,只是为了满足欲望支配的肉体渴求。直接跳过恋爱的步骤,省事又痛快。
季云州脸色倏地变了,“你当我是什么人!”说罢带着一肚子怒气甩门而去。
店里的客人只朝这里惊讶地瞄了一眼也就做自己原来的事去了。
喝完,结账,晃晃悠悠地走出去。
季云州给季风州打了个电话,无人接听。挂掉,再打,无人接听。第三次打过去的时候,没几秒就通了,他到嘴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听见那

楼主 pigOPPOA79  发布于 2019-01-17 18:38:00 +0800 CST  
他到嘴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听见那头传来的暧昧的声音。
“云州啊,你哥……”是韩城的声音。
“诚哥,你们忙吧,我没什么事儿,改天再说。”季云州一口气说完。
“好。”对方不客气地挂了。
这回是撞枪口上了。在听到那一阵令人浑身酥麻的呻吟之前,他一直以为他哥是在上面的那个。
眼下季云州也没心思去追究其他的,自己这儿还乱得跟什么似的。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怎么这人这么……这么……哎,难以言说。

楼主 pigOPPOA79  发布于 2019-01-17 18:38:00 +0800 CST  
(五)
周一,季云州没有去律所蹲点。
周二,没有。
周三,没有。
连着五天。
不知怎么的,傅游老是盯着自己办公室的沙发看。莫不是,喜欢上……怎么可能,自己的性子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可是事实如此吗?
傅游不是不相信比诚可贵的生命价更高的爱情,只是不适合他。他努力地追求自己喜欢的人,终于得偿所愿成为情侣之后,却又匆匆退出,因为喜欢的感觉荡然无存了。
傅游翻着卷宗,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可笑,不过认识一个月而已,怎么可能产生好感?
“啪!”他把手里的文件夹摔了出去。
傅游上下班从来不提公文包。空手来的,照样空手回去。一出律所,他就被某人拽上了车。
季云州铁青着一张脸,傅游一脸不痛快,谁也不肯先打破这压迫的沉默。
季云州禁锢着傅游的手腕把他拽上了楼。
“放开!”
“不放!”
傅游一转手腕,垂直对上季云州右手的虎口,从指尖的缝隙中挣脱了出来。
“哟,挺厉害的嘛!”季云州说着反剪了傅游双手,把他拎进了屋。
一进屋,季云州就把傅游抵到了墙上,恶狠狠地吻了上去。起先还保持着冷静头脑的傅游,在这人高超的吻技下被攻城略池了。
直到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季云州才放开他。
“警察叔叔,”傅游没缓过来气,脸都红了,“我要是不愿意,你就是犯罪。”
季云州顶上他的额头,盯着他的眼睛,自信地说:“你怎么知道你不愿意呢?”
季云州把他抱起来,扔到了卧室的床上。头一偏,扯下了领带。傅游突然冷笑了一下,逃是逃不掉了,他也不是那种矫揉造作的人,所幸自己利索地把衣服脱了,两个赤裸的身影交缠在一起。
迷迷糊糊醒来时,傅游感觉自己全身都散架了,连头也昏昏沉沉地。伸手往旁边一摸,空的,凉的。
果然就是这样吧,居然还怀了一丝希冀。
傅游想起身,却怎么都起不来,地心引力怎么这么大?好不容易坐了起来,脚一着地却整个人跪了下去。一直想到昨晚的悲壮事迹,他就欲哭无泪。那**的体力怎么那么好,自己居然还被弄晕过去了!傅游不敢再回忆了,连忙穿好衣服,扶着墙往外走。走到客厅时,他已经支撑不住了,眼前一片眩晕,头也疼得厉害。忽听得门锁响的声音,傅游直直地栽了下去。
季云州一个箭步冲上来,稳稳地接住了怀中人。“傅游!傅游!”

楼主 pigOPPOA79  发布于 2019-01-18 11:06:00 +0800 CST  
消毒水的味道。
傅游刚抬起手就被人按了下去,手背有些疼。缓缓睁开眼睛,刺眼的光亮连带着大脑皮层一起刺激了,一片一片的模糊影像,缓了好一会儿才完全睁开。
季云州坐在病床旁边,正捧着一本书在看。
“醒了?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季云州放下手中的书问。
“你这么闲的吗?不用去警局上班?”傅游略过了季云州的问题。
“这就是待在二组的好处——不像一组那么忙。而且本人,乃是警局头号闲人。”
“斯瓦格的侦探小说?”傅游看向季云州放在腿上的书。
“嗯。”季云州点点头。
继而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嗡嗡——”手机的震动声,季云州掏出来一看,是池喜。
“头儿,你在哪儿呢?李莉梅的父母来警局了,要见你呢!”池喜焦急的声音从那头儿传来。
“你先稳住,我马上回去!”季云州挂了电话,“我……那个警局里有急事,得现在回去……就先这样吧……”季云州边说边打量着傅游的神色。
“就……这样吧。”傅游平静地说。
季云州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傅游看着那流入身体内的液体,微微叹了口气。摸摸自己的额头,不烫了,晃晃脑袋,也不疼,于是就自己把针给拔了。
一段生活过去了,还有另一段生活的开始。只是有时候,那根弦被拨动了,余音久久不散,就一直环绕在周围。即便下意识自定义一个新的开始,还是会活在旧的回忆里。伤春悲秋,再贴合傅游本人不过的标签。出了医院,他也没回家,去了他很喜欢的那个书店。抽出一本,席地而坐,品味人世百态。书店里十分安静,人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一书一世界里,或悲戚,或开颜。
斯瓦格的小说——季云州看的那本斯瓦格的侦探小说,看装帧是出版书无疑。季云州,季云州,又是季云州,仿佛这个人从一开始出现就停留在了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怕不是仅停留在了脑海里。
一晃一下午都过去了,他手里的书就翻了三四页。鬼使神差地,他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消息“能把你那本斯瓦格的小说借我看两天吗?”是不是有些纠缠不休的意味,再加上一句“没别的意思”好了,可是读起来明显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删掉。改来改去,还是最初打下来的那一行字,按发送键的时候,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手指居然在微微发抖。我干了什么?他连忙把那条消息撤回来,就这么一件事,让他仿佛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谍战。
傅游坐在办公室里,沉浸在一堆卷宗中。眼下这个官司有点棘手,他需要理清一下头绪,最好能找出些先例来。工作其实还是蛮好的,能让人专心致志于一件事而不是胡思乱想。
一本书突然闯入他的眼帘——《恶源》。季云州并没有就那条撤回的消息问过什么,傅游以为他没看见亦或看见了也没在意。接还是不接,傅游在心里权衡着这两个选择。
季云州疑惑了,这人怎么没反应?算了,不管了。季云州把书往卷宗上一放,手一撑单膝跪在桌子上,抚着那人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楼主 pigOPPOA79  发布于 2019-01-18 16:04:00 +0800 CST  
接上面那一章

楼主 pigOPPOA79  发布于 2019-01-18 16:05:00 +0800 CST  
(六)
季云州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时,只见傅游正盘腿坐在床上,兴致勃勃地看着恐怖电影。季云州笑着摇摇头,坐到他的身后,整个把人圈起来。
“把灯关了!”傅游说。
“遵——命——”
电影里主人公回头的一刹那,一个疯狂钢琴音陡然响了一下,身后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医院里长长的走廊看不到尽头,找不到灯源的阴暗光亮飘忽不定。主人公长吁一口气,回过头来,和贞子小姐姐打了个照面。
傅游也跟着吓了一跳,差点失声喊出来。季云州感受到了,便把他抱得更紧些。
“明明没这个胆子为什么还要看?”季云州将下巴支在他的颈窝处问。
“谁没有胆子了——你害怕?”傅游反问。
“我不怕。”
“我也不怕。”
“那正好,你自己在这儿慢慢看,我去书房了。”
“别,”傅游拉住季云州,“我一个人不敢……”
“某某人刚才好像说了自己不怕呢!”季云州看着天花板忍笑说道。
“你在……我才不怕嘛……”傅游极小声地说。
“那你告诉我一个人害怕为什么还要看?”
“说出来还挺丢人的,我胆子确实不大,想着看些恐怖的东西锻炼一下也好。不过到现在都没什么效果,反而还总是看完之后做噩梦,吓得整晚睡不着……”傅游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吓得整晚睡不着?”季云州脸色都变了,自己居然从来没有发现过。“不能看还逞强!”季云州夺过遥控把电视关了,把灯打开。
“别关!一周一部这是我的习惯……”傅游跪着直起上身,伸手去抢。
季云州把遥控扔一边,揽住他的腰,把头轻轻抵在他的小腹上,“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睡不好,他也睡不好,怎么就不懂得照顾自己呢?还有,别总是逼自己做你做不来的事,害怕就害怕了。我们之间,只要有一个不害怕就足够了。”
傅游愣了愣,摸摸季云州半干的头发,“你再蹭,我都要有反应了。”
季云州这才放开他,一双深情的眼睛都要掐出水儿来了。
“你手机响了。”傅游提醒他。
“不接。”季云州抱着他的腰不肯撒手。
傅游抓住他的肩膀使劲儿地晃了两下,“快去——”
季云州拿手指头轻轻戳戳他的肚子,翻身去床头拿手机。
“季云州,你最好来北郊区一趟。”安庭非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夹杂着嘈杂的声音,“李莉梅的尸体,找到了。”

楼主 pigOPPOA79  发布于 2019-01-18 18:40:00 +0800 CST  
李莉梅,三年前突然失踪,警局接到她父母的报案之后就开始调查。诡异的是,查了三个月都没有找到一点儿线索,这个人就好像突然蒸发了一样。据当时李莉梅的父母说,李莉梅才刚大学毕业,正在找工作,可是她那天出门以后就再也没回来。李莉梅的父母在老城区那一片住着,开了一家小卖部,买些烟、打火机之类的小东西,生活很拮据,就李莉梅这么一个女儿。
后来因为破案的希望太渺茫,案子就转交给了二组,等同于放弃。
下车之前,季云州不放心地嘱咐道:“一定要跟在我身边。”大半夜的跑来郊区,若不是傅游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说自己刚看了恐怖电影害怕,夜里睡不着,他怎么会带他来这种地方?
“知道了。”傅游说。
风呼啸着,吹得干枯的叶子哗哗作响。除了探照灯的光能到的地方,处处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季队——”在外警戒的分局警察冲季云州打招呼,把他们带了进去。
“我一个无关人员,能进吗?”傅游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你跟着我来不就是想看现场的吗?”
被戳破的傅游撇了撇嘴。
安庭非看到季云州的身影后直接朝他走来,带着外部人员没有资格参与的态度说:“你可真行,还带着家属来办案。”安庭非对傅游有一种隐忍的敌意,当然,也是事出有因。
傅游阴差阳错地卷到了一个实际上跟他没有太大关系的案子里,被侦案科一组的人请到了审讯室。一组的人轮番上阵,不是被带跑了话题的,就是玩着插科打诨被人下了套的。安庭非实在看不下去了,亲自上阵。不过,自从他走进审讯室,坐到桌子对面开始,傅游就一个字也不说了,全程沉默。
安庭非出审讯室的时候把门摔得山响。正考虑要不要用些“手段”的时候,季云州甩着钥匙环优哉游哉地串门儿来了。
“哟,铁青着一张脸都能去地府给阎王打工了。别在警局待几年,回头都成牛头马面了!”
安庭非看着季云州一脸的嬉皮,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正好,我们这儿再没人能上了,你来审吧。”
季云州透过单向透视玻璃朝里面瞄了一眼,嘴角一阵抽搐,差点把套手指头上的钥匙环甩飞。怔了几秒以后,季云州冲安庭非指了指监视器,然后打开了审讯室的门。
傅游正背对着单向透视玻璃,在一面墙上摸索来摸索去,看看这警局是什么打造了。有人进来了他也没回头,直到那人清了几下嗓子以示自己的存在,他才漫不经心地转过来——是季云州。
“清嗓子对嗓子不好。”傅游边说边朝他走过去。
季云州张开双臂将他拥入怀中,“这不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嘛。”
外面抱着看二组组长吃瘪的心思的一群围观群众惊掉了下巴,偶……偶像剧?
“为什么不配合?”季云州一脸宠溺地问。
傅游支支吾吾地不肯交代。
“你要再不说,我可要撬你的牙关了……”季云州从座位上起来,走到对面,托着傅游的后脑勺强迫他仰起头来。
“有人看着呢……唔……”
“闪瞎狗眼呐!”
“我看是要杀狗吧。”
“今天是你的生日,本来想着给你准备惊喜的,结果被请到这儿来了,心里不痛快……”傅游红着脸解释道。
季云州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个,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拉回去吃干抹净,但还是耐着性子道:“那配合老安审讯完,我们去开荤。”
“好。”

楼主 pigOPPOA79  发布于 2019-01-19 00:03:00 +0800 CST  
李莉梅的尸体被封在了人形树脂标本中,树脂标本底部是个四四方方的支座,整个被稳稳地支了起来,很像卡通人物立牌。从被发现到现在,一直保持着这个样子。
“护林员刘民今天傍晚交班前最后一次巡林的时候发现的,大概六点半。先是向分局报了警,分局的人过来后,有人认出了是失踪的李莉梅,没敢擅自乱动,上报了市局。”安庭非将事情简述了一番。
季云州上前,绕着尸体走了一圈。尸体是裸露的,从外面看不出任何致命伤痕,头发甚至都是理顺过的,像神情安详的睡美人。
“从她失踪后到现在已经三年了,”一组的法医向钧在旁边说,“尸体被保存成这样,不好确定遇害时间。至于死亡原因,需要将尸体从这玩意儿中取出来才能鉴定。不过,我想尸体应该在福尔马林里浸了很长一段时间。”
“现场有发现什么吗?”季云州问。
洛枳草回答:“以尸体所在处为圆心辐射方圆一百米搜查,没有任何发现。现在这个季节,遍地都是枯叶,蛛丝马迹什么的很难发现。”
“报案的护林员呢?”季云州问。
“在警戒线外,有人看着,我去把他带来。”洛枳草说完小跑着去了。
季云州看着李莉梅的尸体,心里五味杂陈。自从李莉梅失踪、警方调查无果案子转交之后,李莉梅的父母每周六都会去警局,风雨无阻,一次不落。季云州会把他们带到休息室里,问一问二老近来的生活,聊一聊案子的进展。可是随时间风干的案子能有什么进展呢?无非每个月通知一下分局注意失踪人口的搜查,和更新的数据库进行第不知多少次的人像对比,翻看记录看有没有漏掉什么。
“梅梅大学毕业的时候还跟我们说,等她找到一份儿好的工作,就能养活我俩了,咋说不见就不见了呢……呜呜……”李莉梅的母亲哽咽着说。
“哭个啥!人家警察不还在找吗,就知道哭!”李莉梅的父亲斥责道。
很多时候,季云州面对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开口又说些什么。去年警局要下死亡鉴定的时候,季云州拼命拦住了。他如何不知道,无故失踪这么长时间,活着的可能性早已微乎其微。可是他更明白,那哪儿只是李莉梅的死亡鉴定啊!
“安队,季队,人带来了。”洛枳草说。
“我……我叫刘民,是这片林子的护林员,今天傍晚交班巡查的时候发现那……那个的 ”刘民指了指李莉梅的尸体,“当时天已经昏暗了,我以为那儿站了个人,问也不吭声,走近一看吓了个半死,于是立马就报警了。”
“交班巡查?”季云州问。
“是,这片林子有两个护林员,一个是我,值白班,另一个叫张健,值晚班。每次交班前,都要先巡一遍林子。”刘民边搓着手边回答。
“张健呢?”季云州问。
“我给他打电话,他不接,估计又喝醉了吧,他经常这样旷职。”
“那林子就没人看着了?”季云州的语气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是……但是这两天他都来了……”刘民哆哆嗦嗦地回答。
“云州,”安庭非拍了拍季云州的肩膀,朝身后指了指,“去看看你带来的那个祸害吧,这儿剩下的交给我。”
季云州这才注意到傅游没老老实实地在他身边带着,“怎么了?”
“破坏现场。”安庭非撂下四个字儿。
“呕……呕……”傅游无力地扶着一棵树,连苦胆水都吐出来了。刚才在车上的时候,汽油味就呛得他胃里翻江倒海。好不容易下车后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把恶心的感觉压了下去,却在看到李莉梅尸体的一瞬间,再也忍不住,匆匆撤到一旁吐了个昏天黑地。
胃部和肠子的一阵阵痉挛折腾得傅游几乎虚脱,整个人无力地靠着树根喘气。
以后可真有得受了,傅游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傅游——”季云州看到他在这边,忙跑过来,蹲下身,一摸他的额头,蹭了一手虚汗。
“没事儿……还能说话……”
季云州估摸着他这样子怕是站不起来了,就托着他的双肩,抄起他的膝弯,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你抱我去哪儿?”傅游双手环着他的脖颈无力地问。
“去跟老安说一声。”
“放我下来吧,”傅游看到安庭非走过来了,阴阳怪气地说,“不然又该被人家说矫情了。”
这话真真切切地传安庭非的耳朵里。
“老安,我们先撤了,明天局里见。”季云州说。
安庭非点了点头,看着季云州抱着傅游离去的背影,声不可闻地道:“真的重新开始了么……”
“别扭什么呢,怎么总跟老安过不去?”季云州边走边问。
“谁别扭了,人家明明是说的你带着家属办案。”傅游撇撇嘴,把“你”那个字的语气加重了好几倍。
还好没让你听见那句“祸害”,季云州心想,嘴角不由地弯起了好看的弧度。

楼主 pigOPPOA79  发布于 2019-01-19 08:17:00 +0800 CST  
(七)
黑夜比白天多了很多意味,例如白天在别人看得见的目光下,以种种行为包藏的情感,总会在黑夜里被拉出来,接受鲜血淋漓地鞭笞。
从郊区回来已经凌晨两点了,傅游睡不着,脑子里不是那个变态的人形树脂标本,就是贞子小姐姐。
虽然两人睡一张床,但三分之二都是傅游的地盘。他睡觉不老实,总喜欢各种翻身,各种姿势。侧躺觉得压着的那条胳膊碍事儿,平躺觉得哪儿都不舒服,趴着要不就是把脸埋枕头里呼吸困难,要不就是扭得脖子难受。
季云州不一样,窄窄的一片空间,躺下就不会再乱动了,傅游总说他睡得跟树桩一样。
其实季云州也没睡着,脑子有些乱,他宁可李莉梅没有就这样被找到。李莉梅的案子刚被递交到二组的时候,季云州一连在警局待了好几天没有回家,他忘不了李莉梅的父母看他的眼神,浑浊的瞳孔里,那最后一丝的希望。
傅游朝季云州这边儿靠靠,盯着他的脸。季云州的长相不是精致的好看,而是帅气的英俊,嬉皮时如阳光男孩儿,严肃时又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傅游的气息如游丝般弄得他痒痒。睡不着了吧,让你再看恐怖电影,季云州心想。不过感受到傅游寄托在他身上的心安后,季云州还是不忍心,翻个身,抱住他。他不喜欢这个睡姿的,就像他不喜欢抱个巨型抱枕或夹被子睡觉一样。不过现在这都不重要了。
傅游倒是被吓了一跳,他以为季云州睡着了。
“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我在想事情。”
“去一组查这个案子吧,不用担心我。”傅游明白季云州的难处,想李莉梅这样的案子何止一起,往警局跑的何止李莉梅的父母。
季云州睁开了眼睛,“可你吐得那么厉害……”
“正常的反应,没事儿的。”傅游又往他怀中靠一靠,以前觉得这样睡觉很不自在,现在却感觉挺好。
“那个……孩子的事儿……能不能先别告诉你爸妈?”傅游犹豫着问。
“为什么?”
“过一段时间再说,过一段时间,原因……以后我会告诉你的。”傅游不自主地揪紧了被子,声音隐隐地颤抖。
季云州眉头紧锁,深呼吸调节气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此刻很生气,生这个人的气。他知道傅游在心里藏了很多事儿,用秘密作抵御外界的刺儿,把自己包裹起来。他总是琢磨不透这个人在想什么,所以小心翼翼,几乎不冲他发脾气,事事依他,生怕他胡思乱想,一个人别扭得委屈还硬装作没事儿不肯说。可是他也累,在外头工作的时候就已经将心思耗尽,在家的时候为什么还不能坦诚相对?
“你是不是……不打算和我结婚?”季云州下定决心后问。
傅游显然没有想到话题会被扯到这个上面来,结……结婚……
傅游不回答。
季云州松了手,背过身不再言语。
过了一会儿,傅游挪回到自己那边。中间本该温暖的地方,渐渐失去了温度。

楼主 pigOPPOA79  发布于 2019-01-19 15:59:00 +0800 CST  
楼主的存货已被成功榨干……

楼主 pigOPPOA79  发布于 2019-01-19 16:01:00 +0800 CST  
大家有什么建议或想看的,都可以提出来,楼楼会虚心接受,请多指教

楼主 pigOPPOA79  发布于 2019-01-19 19:42:00 +0800 CST  
(八)
闹钟响,起床,洗漱,吃早餐,两人一句话不说。
傅游强迫自己往嘴塞了半片面包,喝了几口牛奶之后,再也吃不下了。看了一会儿早间新闻,就急急跑去卫生间抱着马桶不撒手。
季云州紧绷着,硬是没有跟过去看。收拾完直接出门,连说一声都没有。两人在一起从未有过的冷战,就这样拉开序幕。
“你那个爹不要你了,”傅游瘫在沙发上,对小家伙说,“哎,还是跟着我上班去吧。”工作很重要,即便是揣着小家伙,身体各种不适,也要坚守岗位——其实他没这种思想觉悟。最大的原因是不工作就没有钱,没有钱就会带来一系列多米诺骨牌般的麻烦。说他不爱钱那是假的,但他不是个拜金主义者。他虽然不是什么金牌律师、常胜将军,但也是个有两把刷子的,工资不低,还赚外快,足够他过一个比较好的生活。他租的房子不大,一个人生活足够,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独立厨房、卫生间什么的都有,虽然想必季云州家着实逊了很多。
他把除去必要开销所剩下来的钱,一部分攒着,一部分汇到一个固定的卡号上。钱的事情,他向来算得很清楚。
季云州一到局里,就直奔局长办公室,申请参与一组案子的调查。他万万没想到,一开门,竟然看到了齐铭。
“一组前两天正好调出去一个,齐铭你就去干前线吧。”局长脸上露出少见的慈祥的笑容,显然他对齐铭给予了厚望。下一秒,局长黑着脸冲季云州说:“这次倒主动,那就批准了,跟齐铭,安庭非好好合作,别给我整幺蛾子!”
出了局长办公室,季云州没有看齐铭一眼,径直走自己的,留给那人一个看起来满不在乎的背影。
“云州,”齐铭叫住他,“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季云州站住,回头挑挑眉,硬是没装出来一个笑容,只是嘴角歪了歪,“我都想不起来了,还真是好久。”
齐铭走过来,握住他的手,把他紧攥成拳头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手心里四个青紫的指甲印。
“还是这个习惯啊。”齐铭轻轻地道。
把对一个人的感情淡化是件容易又不容易的事。爱得太过真切,感情就如刻在心上的那条疤,仅仅是看着,就能感受到当时飞蛾扑火般的不顾一切。
齐铭就是刻在季云州心上的那道疤。
当初在警校的时候,季云州和齐铭是公认的“标配”。两人不仅是默契度令人惊叹的搭档,还是情侣。季云州曾经以为他和齐铭会是一辈子,可是一辈子的事,到底是谁都拿不准。
一组今天很忙,把之前跟李莉梅有关的卷宗调出来,查看林子的监控,鉴定树脂考虑如何把尸体取出来,稳住李莉梅的父母,封锁消息等,谁也没闲着。
“我在树脂上发现了麻絮,”向钧端着样物走过来,“不太可能是在林子里粘上的。”
“那就可能是在运输尸体的过程中,在某个地方粘到的,比如布料厂之类的。”洛枳草推测。
“林子外面只有东西两个方向安了监控,西边那个还是坏掉的。”林晚调出来指给众人看,“这是东边的那个,没有发现任何人员出入。”
“林子里头的呢?”齐铭问。
林晚打了个响指,“这才是我想说的,因为以前经常有人在那片林子里伐木,为了防止有人再乱砍滥伐,就装了监控,而且还是三个。”
林晚把他做好的整个林子的三维模型放到了投影仪上,“这三个红点就是监控所在的位置,连起来大概是个等边三角形,辐射角虽然大于60度,能将包围起来的区域监控到位。但李莉梅尸体发现的地方,恰好在监视范围相交的监视不了的地带……”
“也就是什么都没照进去呗!洛枳草抄起自己值班时用的抱枕狠狠地砸了过去。林晚一伸手正好接住,还在洛枳草的目瞪口呆下抱着蹭了蹭。
“也算是个发现吧,”齐铭说,“向钧那边尸体好处理么?”
向钧摇摇头,“把树脂烤化的话,尸体也会面目全非了。所以怎么样取出来,还是个问题。”
“今天已经很晚了,”安庭非看看表,已经深夜十二点了,“大家收拾一下都回去吧,休息好明天才能继续。”
季云州回到家时,傅游已经睡了。锅里有煮熟的挂面和像炒鸡蛋一样的煎鸡蛋,他草草地热一下吃了。冲完澡后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抹黑躺下,长吁一口气,很快陷入沉睡。

楼主 pigOPPOA79  发布于 2019-01-20 06:52:00 +0800 CST  
有关案子的都是我瞎扯的,大家草草一看就好,主要为了主角服务的

楼主 pigOPPOA79  发布于 2019-01-20 06:53:00 +0800 CST  
(九)
“我把几家布料厂全跑了,”洛枳草刚回来,一边喘着气一边汇报,“这是取回来的各家生产的麻絮样本。”
林晚接过,“我现在去化验。”
法医室里传来咣当的金属碰撞声,向钧把手术刀甩出去了,“简直变态,把人切成碎块又在树脂里拼好,即便是取出来,也都是碎块了!”
“之前为什么没发现?”齐铭问。
“尸块被拼接得很好,有缺块的地方也被与皮肤颜色相同的填充剂补上了,而且树脂只有一定的透明度,不拿到显微镜下根本看不出来。”向钧说。
“我看过了林子近两个月来的监控,除了护林员,没什么人出入。”林晚坐在电脑前说。
“李莉梅的尸体怎么处理?”向钧问。
“联合局里的老法医一同……”
“不准取出来!”季云州打断了安庭非的指示。
众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
“我也赞同云州的想法,”齐铭看了季云州一眼解释道,“尸体如今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了,即便取出来了,恐怕也难有大的发现,还不如这样,好歹是个全尸。”
季云州点点头,“从其他地方找突破口吧。”说罢,季云州离开办公室去天台透气,点了支烟。
“不是早就戒了么?”齐铭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溜了出来,抽走季云州指尖的烟掐灭。
“戒没戒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吧。”季云州冷冷地道。
“听安队说,你现在又有了新欢?”
“新欢没有,老公有一个。”季云州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说。
齐铭微微笑了笑,“用新的遮掩旧的,能不能说明你还念念不忘?你到现在都还在介意我的存在,能说不在乎么?”
介意?怎么会不介意,所有经历过的都无法看作从未发生过。
“晚上收工一起去吃个饭吧,老地方。”齐铭不等季云州回答就转身离开了。

“师兄,我在这儿挺好的,你那儿都是厉害人物,我这个滥竽就不去充数了吧。”傅游说。
“傅游啊傅游,师兄到底怎样才能把你挖过来?不说了,先干一个。”张亚宪举起酒杯。
“师兄,我现在不喝酒了。”傅游推拒。
“不喝酒?稀罕事儿啊!算了,我开车来的,也不喝了,吃饭吧。”
张亚宪给傅游夹了一筷子菜,“尝尝这个,招牌菜,味道很不错。”
傅游不好意思再推拒了,就拿起筷子,上大邢似的,眼一闭,心一横,胡乱嚼了咽下,什么味道都没尝出。
“怎么样?”张亚宪满怀期待地问。
“好吃。”
“那再来点。”
傅游欲哭无泪,作死啊作死。举起筷子再次伸向这本该令人垂涎的菜品时,傅游只觉得一股恶心泛了上来,忙捂了嘴跑去洗手间。
“呕……呕……”
“你怎么样啊?”张亚宪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背,给他顺气儿。
“没……没事儿……”傅游抬了抬手,示意他停下。
捧起冷水漱了漱口,洗了洗脸,傅游抬头只见镜子里的人不仅挂着黑眼圈,连嘴唇也苍白无血色,这般难看了呢。
“要不要去医院?”张亚宪关切地问。
“师兄别一惊一乍的,胃有些不舒服罢了。”傅游说,“回去吧。”
这是一家中式餐厅,不仅装潢严格仿着古典建筑,而且处处都融进了中国风的元素,柜子上摆放着陶碗瓷器,墙壁上挂着行草,连菜式都是按照流传下来的古谱设计的。恰到好处的温和灯光烘托着店里的气氛,整个格局都颇显品味。
傅游怀疑自己看错了眼,那是……季云州!傅游边走过去便打量坐在季云州对面的人,把张亚宪“我们在这边儿”的提醒抛诸脑后。
看到两人相扣的十指,傅游笑着抱拳作揖:“恭喜季队抱得美人归啊!”
季云州全然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了傅游,忙把被齐铭握住的手挣脱出来,脸上少有的慌乱被齐铭尽收眼底,齐铭心下明白了几分。
“打扰二位的兴致了,继续继续!”傅游装不下去了,说出最后那个字时转出了奇怪的尾音。他疾步走出去,狼狈,狼狈。
“云州!”齐铭拦住了要追出去的季云州,“他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吧。”
“别跟我说你回来是想重修旧好的,”季云州压着性子坐回去,眼睛却一直盯着外面,“今天把话说明白了,我们早就断得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了。”
“那你第一次见到我时,就应该像看到于你而言很普通的人,而不是把自己的手心掐出了到现在都没消退的印痕。”
齐铭走到季云州身边,强迫他扭过头来注视自己的眼睛,“你还想欺骗自己么,云州?”
齐铭的声音带着空灵的磁性,夺了季云州的理智。
“傅游,你没事儿吧?”张亚宪并不知道傅游和季云州的关系,但他看得出傅游此刻已经撑不下去了。
“师兄,今天真是不好意思,改天我请你吧,我先回去了。”
“我开车送你!”
“不用了,师兄,”傅游摆摆手,“我想自己走走。”
季云州没有追出来,没有。
季云州不是一直在忙着查案吗,为什么出现在那里?不知道。他对面坐的那个人是谁?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十指相扣?不知道。季云州为什么没有追出来?不知道。你又扮演了个什么角色?
傅游摇摇头。

楼主 pigOPPOA79  发布于 2019-01-20 12:37:00 +0800 CST  
(十)
傅游在床上抱膝发呆,听得外面有声响,就关了灯躲进被子里装睡。肚子里的小家伙也不安分,隐隐的难受。
谁知道他这段时间怎么熬过来的,每顿饭都强迫着自己吃下,然后再去卫生间吐,多少次他蹲在地上起都起不来。他时不时地盯着手机看,期盼着季云州给他发条消息,什么都可以,可是一条也没有。每个晚上他都靠在床头等着季云州回来,人回来了却又立马把灯关了,钻进被子里装睡。
季云州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轻轻掀开被子躺下。今天看到他时脸色那么差,又吐得厉害么?他实在是挑了一个不合适的时段逼迫傅游,在傅游最需要他的时候。
傅游实在有些难受,小心翼翼地跑去卫生间,却连吐也吐不出来了。在卫生间靠着墙蹲了一会儿后,又回到床上,刚侧着身子躺下就感觉到背后一片温热。他刚想把季云州推开,只听得对方低声道:“别动——听我说。”
季云州紧紧地抱住傅游,一只手抚在他的小腹上,替他揉着。
“我不会再逼你了,我等着,等你有一天愿意把那道心门打开。我不想你把所有事都扛在自己一个人身上,我看着你难过,可你什么都不说,我更难过。孩子的事依你,等你想说了再说。结婚的事也依你,等你什么时候愿意了我们再谈。但有几件事要依我,婚是一定要结的,你是一定要娶的,孩子也是一定要生的。”
“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为了逼你把你一个人撂下,对不起……”
“至于齐铭,他是我以前的恋人。但在遇到你之前,我和他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刚从国外回来了,现在在侦案科一组。他今天约我收工后去吃饭,大概是想重归旧好,但我已经跟他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
“我不知道自己说清楚了没有……能不能……别走……”
还好傅游是个律师,在一下子接收到这么多信息后脑子还保持着清醒。他回过头来时,看见季云州脸上莹莹的,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季云州落泪。
傅游以沉默表示他还在处理这些信息。
良久,傅游问:“为什么不出来追我?”
“和齐铭摊牌后,追出来时你已经不见了。”
“摊牌?说来听听。”
——“你还想欺骗自己么,云州?”
季云州拨开齐铭的手,“不是所有人都在你的掌控之下,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抓着过去不放的人是你,不是我。我确实不能像对待普通人那样对待你,”季云州顿了顿,“因为我对普通人没什么感情,对你是不喜欢。”
——傅游莫名地脑补出了齐铭在听到季云州这番话后脸上的表情。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季云州小心地问。
事情的源头明明是从自己这儿起的,到最后却是对方都揽了下来。
傅游看着季云州——虽然很黑并不能看清楚——勾着他的脖颈吻了上去。
一个人把另个人的一切都包容,他还别扭个什么劲儿。
“别撩我,我会控制不住的。”
季云州拒绝了傅游还要再来一次的主动。
“哦,那就撩别的地方好了。”
“你想清楚了,等小家伙再长大一些,我会让你后悔今天这么搓火的。”
……

楼主 pigOPPOA79  发布于 2019-01-20 15:40:00 +0800 CST  
谢谢大家的鼓励,那楼楼再更一波儿好了

楼主 pigOPPOA79  发布于 2019-01-21 08:34:00 +0800 CST  

楼主:pigOPPOA79

字数:63942

发表时间:2019-01-18 01:1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2-14 11:40:11 +0800 CST

评论数:666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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