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nLu┃180707【原创】今夜你睡哪里（MB向\/深虐\/中长）
CHAPTER23
窗外飘起了细雨，在如此干涸的季节很不寻常，在距市中心几十公里外的一家精神疗养院，一位年轻男子刚刚被安置到这里不久，他的父亲每日都来看他，起初这年近40岁的男人看上去最多不超过30岁，富足的人本就不会老得很快，而现如今却在一两个月的煎熬之下，头上生起了一片片白发，眼下也长出了浮肿的眼袋，看上去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他的儿子，他那不幸的儿子，生活不能自理、行动不方便、语言障碍，消瘦得仿佛跳出棺木的骨头，这样的结果无非是上天给予这位父亲的最戏剧化的惩罚。除了每一日要服用的药物，精神上的疏导，他还要兼顾孩子的身体治疗，就在不久前他差遣手下打折了的腿，时下又要费尽心思的使唤家庭医生来医治好。
他们家的私人医生可真是厌恶透了他，因为他从没见过如此心狠无情的父亲，先是混淆了孩子的身世，再在弄清一切真相后又性情大变反复无常，难道他真以为这样就能弥补过错，弥补对这孩子所造成的伤害吗？因为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现在这双腿治起来已经相当麻烦了，搞不好就真的会这样瘫在床上一辈子。
而那个人确实在这样做，确实是在努力地忏悔，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该多好，他想到了很多年前家庭和睦幸福，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但是后来，接下来的十几年里他便再没见那孩子发自内心地笑过了。
鹿晗，他显然不知自己在哪，他就好像丢失了记忆，亦失去了大半的灵魂，浑浑噩噩，连思绪都是混乱的。他并不是真正的丧失了语言能力，只是不能交流，他不知该如何开口说话，如何开口发问。也同样做不出太多表情，没有特别多的情绪，喜怒哀乐统统沦为了沉默，就好像他能想象到自己有多不幸却又感到事不关己，脑海里有太多的疑问却也不渴望知晓答案。
他大部分时间都只是靠在疗养院的床上平静地呼吸，就只是呼吸着，没有意识，也不会思考。病房里除了几位经常光顾的医生护士之外，还有一位行为怪异的中年男子，这人总是一副心事重重又悲痛欲绝的模样，时常坐在床边看着他，一看就是几个小时，要么就是莫名其妙地说一些没头没尾的话，鹿晗他不知道这些到底都跟他有什么关系。
生活真是乏味又令人疑惑不解，这天傍晚就在那位沮丧先生不在的几个钟头里，一位年轻男子踏入了他的病房。鹿晗放下画笔，在此之前他正在画画，画纸上多数都是一些有的没的奇怪生物，这是他至此唯一一件自主进行的事，大概这样他就不会觉得日子有多么无聊了。
他望着来人，空荡的记忆库里可实在搜寻不到有关来人的任何记录，这可真是难为他了，因为对方显然没有他的那份平静，这位贸然到访的男人有着小麦色的皮肤和一副英俊的面容，只是他看起也并不快乐，他惊骇、悲哀地凝望着几步之外的病人（他早在鹿晗的主治医生那里听闻了一切）。
“鹿晗...”
鹿晗，突然就不想看了，他想要休息，想要关掉眼前的剧情，这感觉真奇怪，一见到这男人他就萌生抗拒，就好像对方是什么讨厌的东西，是比那位整日在病房里妨碍他安逸的中年男子更为的令人，不喜欢。对，实在是不喜欢。他关掉了台灯准备睡觉了，而几秒钟以后，站在门前的人就三步并作两步走近倏地把他拥入了怀中。
这人八成是在谧静中哭泣吧。鹿晗已经很困了，他每日的意识都是很有限的，时下才没有更多的能量去思考。你是谁？你来干什么？你为什么看起来格外忧郁？又为什么一直乞求原谅？
不知道。后来，他居然就这么靠在那人肩上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大脑已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无尽的没有丝毫波动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消耗着，可他偏偏就从来没奢想过能逃脱这座牢笼，就好像他已认定自己从开始就属于这里。直到有一天，他在自己的物品中留意到了一张照片，照片早有些褪色了，皱皱巴巴的该是被团过的样子，大概经历了很多吧。巧的是，照片上的这个人居然和鹿晗他先前的一幅画上的人形象吻合了。从场景、服装、表情、头发的颜色完全是凭借潜意识里的对这张照片的印象所描摹出来的。只是他会是谁呢，他见到鹿晗的话，会不会也流露出与其他人一样莫名其妙的愧疚表情？
窗外飘起了细雨，在如此干涸的季节很不寻常，在距市中心几十公里外的一家精神疗养院，一位年轻男子刚刚被安置到这里不久，他的父亲每日都来看他，起初这年近40岁的男人看上去最多不超过30岁，富足的人本就不会老得很快，而现如今却在一两个月的煎熬之下，头上生起了一片片白发，眼下也长出了浮肿的眼袋，看上去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他的儿子，他那不幸的儿子，生活不能自理、行动不方便、语言障碍，消瘦得仿佛跳出棺木的骨头，这样的结果无非是上天给予这位父亲的最戏剧化的惩罚。除了每一日要服用的药物，精神上的疏导，他还要兼顾孩子的身体治疗，就在不久前他差遣手下打折了的腿，时下又要费尽心思的使唤家庭医生来医治好。
他们家的私人医生可真是厌恶透了他，因为他从没见过如此心狠无情的父亲，先是混淆了孩子的身世，再在弄清一切真相后又性情大变反复无常，难道他真以为这样就能弥补过错，弥补对这孩子所造成的伤害吗？因为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现在这双腿治起来已经相当麻烦了，搞不好就真的会这样瘫在床上一辈子。
而那个人确实在这样做，确实是在努力地忏悔，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该多好，他想到了很多年前家庭和睦幸福，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但是后来，接下来的十几年里他便再没见那孩子发自内心地笑过了。
鹿晗，他显然不知自己在哪，他就好像丢失了记忆，亦失去了大半的灵魂，浑浑噩噩，连思绪都是混乱的。他并不是真正的丧失了语言能力，只是不能交流，他不知该如何开口说话，如何开口发问。也同样做不出太多表情，没有特别多的情绪，喜怒哀乐统统沦为了沉默，就好像他能想象到自己有多不幸却又感到事不关己，脑海里有太多的疑问却也不渴望知晓答案。
他大部分时间都只是靠在疗养院的床上平静地呼吸，就只是呼吸着，没有意识，也不会思考。病房里除了几位经常光顾的医生护士之外，还有一位行为怪异的中年男子，这人总是一副心事重重又悲痛欲绝的模样，时常坐在床边看着他，一看就是几个小时，要么就是莫名其妙地说一些没头没尾的话，鹿晗他不知道这些到底都跟他有什么关系。
生活真是乏味又令人疑惑不解，这天傍晚就在那位沮丧先生不在的几个钟头里，一位年轻男子踏入了他的病房。鹿晗放下画笔，在此之前他正在画画，画纸上多数都是一些有的没的奇怪生物，这是他至此唯一一件自主进行的事，大概这样他就不会觉得日子有多么无聊了。
他望着来人，空荡的记忆库里可实在搜寻不到有关来人的任何记录，这可真是难为他了，因为对方显然没有他的那份平静，这位贸然到访的男人有着小麦色的皮肤和一副英俊的面容，只是他看起也并不快乐，他惊骇、悲哀地凝望着几步之外的病人（他早在鹿晗的主治医生那里听闻了一切）。
“鹿晗...”
鹿晗，突然就不想看了，他想要休息，想要关掉眼前的剧情，这感觉真奇怪，一见到这男人他就萌生抗拒，就好像对方是什么讨厌的东西，是比那位整日在病房里妨碍他安逸的中年男子更为的令人，不喜欢。对，实在是不喜欢。他关掉了台灯准备睡觉了，而几秒钟以后，站在门前的人就三步并作两步走近倏地把他拥入了怀中。
这人八成是在谧静中哭泣吧。鹿晗已经很困了，他每日的意识都是很有限的，时下才没有更多的能量去思考。你是谁？你来干什么？你为什么看起来格外忧郁？又为什么一直乞求原谅？
不知道。后来，他居然就这么靠在那人肩上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大脑已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无尽的没有丝毫波动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消耗着，可他偏偏就从来没奢想过能逃脱这座牢笼，就好像他已认定自己从开始就属于这里。直到有一天，他在自己的物品中留意到了一张照片，照片早有些褪色了，皱皱巴巴的该是被团过的样子，大概经历了很多吧。巧的是，照片上的这个人居然和鹿晗他先前的一幅画上的人形象吻合了。从场景、服装、表情、头发的颜色完全是凭借潜意识里的对这张照片的印象所描摹出来的。只是他会是谁呢，他见到鹿晗的话，会不会也流露出与其他人一样莫名其妙的愧疚表情？
每逢佳节必更文 感谢基友们的等待和支持 就不一一回复咧 新年快乐ala
PS：度娘赶紧吃//lue翔吧 这章一个过分的字都没有也要吞S必
PS：度娘赶紧吃//lue翔吧 这章一个过分的字都没有也要吞S必
CHAPTER25
来应门的是管家，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穿得简朴却不失端庄，他亲切地招呼了吴医生，将他领进了这座与世隔绝的富饶人家。这富人住的地方果真是派头十足，从花园的设计理念到内部精致的装潢无一不令人感叹，正因如此他也愈发好奇自己所要接触的病人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管家向他一一介绍了专为他工作提供的诊疗室、书房、独立的卫浴，以及一间舒适度极高的卧室，采光相当好。所属他的独立空间加起来总共就占了近百平米，这样优质的环境也太叫人膨胀了，其实世勋想要求只要诊疗室和卧室就足够用了，他只是个实习期刚过的年轻人，虽说是比同辈人多了份智慧和才能，但及不过资历浅薄，这样的工作环境分配给自己岂不会大材小用了呢？
“我知道您想说什么，吴医生，不必多虑，这些就是我家家庭医生的标准配置。我家少爷与您年纪相仿，他一定会很喜欢您的！”老管家真诚地说着，总算是把自家少爷的病历拿出来了。
“这个家的主人呢？我是说，还有没有其他可以沟通的病人家属？”说来真是怪了，远道而来的医生第一天抵达，通常不都是由患者最亲近的家属亲自相迎和沟通病情的吗。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我家老爷因工作的原因实在不方便露面，少爷身边又没有其他亲信，您有什么事就尽管吩咐我吧。”
没有亲信？家世这般显赫还能没有其他人了吗？关乎隐私的事世勋也不便多问，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话说回来，能这样单独的与病人共处对于治疗来说也未必是件坏事。
世勋还未及打开手中的病历，便先一步被带领到家中的主人，亦是日后朝夕相处的病人面前。
客厅的灯光调得有些昏暗，古旧的唱片机此时正播着一首带有些许忧郁气息又不失欢愉的爵士歌曲，唱出的是对分别已久的恋人的深深思念。倒是挺有雅兴啊，吴世勋放轻脚步谨慎地靠近，要给自己的患者一个平易近人的印象，最好能是个让他觉得有趣的开场，也许应该预先看一下病历，但是既然现在碰见了招呼总是要打的。
那人就坐在铺着暗红色桌布的餐桌前，头顶映照下几缕暖黄色的亮光使人显得无比柔和无害，他没有注意来人，他单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平放在桌面上兴致十足地跟着音乐节奏打着拍子，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一样。
而在几步之外的吴世勋却倏地收住了声，随着距离的缩短，哪怕是在这般昏暗的环境下他也注意到了事态的诡异之处，那个人就平静地坐在那里，典型的富家子弟扮相看上去甚是体面，长短适中的头发向一侧梳得整整齐齐，简约的衣饰价格不菲，完全就像是脱胎换骨后的另一个人。吴世勋手中的病历险些失手落地，对了，病历，他这才连忙翻看手中的文件，在白纸黑字的患者信息上第一栏明明就清清楚楚地写着。
姓名：鹿晗。
也许是常年没什么表情的缘故，岁月没有在他的脸上生出更多痕迹，现年26岁的他看上去和学生时代无差，不，如果是仅凭现有的形象评判，那简直是 容 光 焕 发！这个人的气质太好了，和他想象中的病情严重的年轻人完全不相符。
过了好久，久到这一首漫长的音乐终于结束，这人这才悠哉地抬起眼如是刚瞧见来人一样，他很礼貌地站了起来，“你好。”
吴世勋说不上这是什么感觉，心脏上如是落下了一块巨石，把自己狠狠压住了，紧迫得令人难以呼吸，有一种什么东西不能在被抑制了。
鹿晗，他仪式上上的初恋，最后一次交集是六年前，那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从那以后他便再没听说过这个人。如果没记错，他们当年闹得很不愉快，倒不是吴世勋记性不好，而是他一直以来都在避免回忆起这一点，20岁那年的自己就像是落入了一个雷区。
不过为什么会是他？还有一点，为什么鹿晗会出现在如此奢华的地方，考虑到这个人种种阴暗的过去，若不是病历上的姓名，他一定不会相信面前的富家子弟会是当年那个日子寒酸到不惜出卖人格的虚荣的家伙。有太多的疑问充斥在吴世勋的脑袋里了，任他如何发挥想象力也解释不清眼下的状况，他很想抓住个人好好质问，可这会儿他才注意到管家已离开多时。
“为什么是你？！”
“我见过你，你是我照片上的人。”鹿晗自说自话，他也同是一副‘为什么是你？’的反应。“真是有趣，那么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以家庭医生的身份？”
吴世勋才要问呢！难不成自己会出现在这都是由这家伙安排的吗？不然这世上哪会有如此巧的事！他察觉到有那么一刻自己几乎觉醒了多年前的鲁莽，那一种冲动他已有很久未曾体会了，但他绝不会表现出来，再怎么说鹿晗现在是自己的病人，他一定会抑制住针对此人的怒意，会尽量不计前嫌耐心地对待他，只要他的的确确是个病人没错。“不是，我根本没想到会是你。”
“不是？”鹿少爷耐不住好奇，他一步步地走近到来人面前，特别的近，他完全不在乎什么礼貌距离范围，他轻轻附上来人的面庞，顺着眉峰一路描摹，他的肌肤纹理是那样得让人熟悉，这定不是头一回的接触，鹿晗就知道的，他一定认识这个人。“哦，那么一定是缘分！”
“你真的是鹿晗？”
“我不知道。”鹿晗收了手，“我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把我变成谁。”
吴世勋企图洞穿他，想要看清他究竟在伪装什么，若是假的那么他要当即揭穿他的装疯卖傻，若不是的话，那么他必须重新考虑这份工作了。他目无旁人地翻阅起手中的病历，任凭对方再兴致勃勃地讲什么都不予理会了。
来应门的是管家，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穿得简朴却不失端庄，他亲切地招呼了吴医生，将他领进了这座与世隔绝的富饶人家。这富人住的地方果真是派头十足，从花园的设计理念到内部精致的装潢无一不令人感叹，正因如此他也愈发好奇自己所要接触的病人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管家向他一一介绍了专为他工作提供的诊疗室、书房、独立的卫浴，以及一间舒适度极高的卧室，采光相当好。所属他的独立空间加起来总共就占了近百平米，这样优质的环境也太叫人膨胀了，其实世勋想要求只要诊疗室和卧室就足够用了，他只是个实习期刚过的年轻人，虽说是比同辈人多了份智慧和才能，但及不过资历浅薄，这样的工作环境分配给自己岂不会大材小用了呢？
“我知道您想说什么，吴医生，不必多虑，这些就是我家家庭医生的标准配置。我家少爷与您年纪相仿，他一定会很喜欢您的！”老管家真诚地说着，总算是把自家少爷的病历拿出来了。
“这个家的主人呢？我是说，还有没有其他可以沟通的病人家属？”说来真是怪了，远道而来的医生第一天抵达，通常不都是由患者最亲近的家属亲自相迎和沟通病情的吗。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我家老爷因工作的原因实在不方便露面，少爷身边又没有其他亲信，您有什么事就尽管吩咐我吧。”
没有亲信？家世这般显赫还能没有其他人了吗？关乎隐私的事世勋也不便多问，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话说回来，能这样单独的与病人共处对于治疗来说也未必是件坏事。
世勋还未及打开手中的病历，便先一步被带领到家中的主人，亦是日后朝夕相处的病人面前。
客厅的灯光调得有些昏暗，古旧的唱片机此时正播着一首带有些许忧郁气息又不失欢愉的爵士歌曲，唱出的是对分别已久的恋人的深深思念。倒是挺有雅兴啊，吴世勋放轻脚步谨慎地靠近，要给自己的患者一个平易近人的印象，最好能是个让他觉得有趣的开场，也许应该预先看一下病历，但是既然现在碰见了招呼总是要打的。
那人就坐在铺着暗红色桌布的餐桌前，头顶映照下几缕暖黄色的亮光使人显得无比柔和无害，他没有注意来人，他单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平放在桌面上兴致十足地跟着音乐节奏打着拍子，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一样。
而在几步之外的吴世勋却倏地收住了声，随着距离的缩短，哪怕是在这般昏暗的环境下他也注意到了事态的诡异之处，那个人就平静地坐在那里，典型的富家子弟扮相看上去甚是体面，长短适中的头发向一侧梳得整整齐齐，简约的衣饰价格不菲，完全就像是脱胎换骨后的另一个人。吴世勋手中的病历险些失手落地，对了，病历，他这才连忙翻看手中的文件，在白纸黑字的患者信息上第一栏明明就清清楚楚地写着。
姓名：鹿晗。
也许是常年没什么表情的缘故，岁月没有在他的脸上生出更多痕迹，现年26岁的他看上去和学生时代无差，不，如果是仅凭现有的形象评判，那简直是 容 光 焕 发！这个人的气质太好了，和他想象中的病情严重的年轻人完全不相符。
过了好久，久到这一首漫长的音乐终于结束，这人这才悠哉地抬起眼如是刚瞧见来人一样，他很礼貌地站了起来，“你好。”
吴世勋说不上这是什么感觉，心脏上如是落下了一块巨石，把自己狠狠压住了，紧迫得令人难以呼吸，有一种什么东西不能在被抑制了。
鹿晗，他仪式上上的初恋，最后一次交集是六年前，那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从那以后他便再没听说过这个人。如果没记错，他们当年闹得很不愉快，倒不是吴世勋记性不好，而是他一直以来都在避免回忆起这一点，20岁那年的自己就像是落入了一个雷区。
不过为什么会是他？还有一点，为什么鹿晗会出现在如此奢华的地方，考虑到这个人种种阴暗的过去，若不是病历上的姓名，他一定不会相信面前的富家子弟会是当年那个日子寒酸到不惜出卖人格的虚荣的家伙。有太多的疑问充斥在吴世勋的脑袋里了，任他如何发挥想象力也解释不清眼下的状况，他很想抓住个人好好质问，可这会儿他才注意到管家已离开多时。
“为什么是你？！”
“我见过你，你是我照片上的人。”鹿晗自说自话，他也同是一副‘为什么是你？’的反应。“真是有趣，那么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以家庭医生的身份？”
吴世勋才要问呢！难不成自己会出现在这都是由这家伙安排的吗？不然这世上哪会有如此巧的事！他察觉到有那么一刻自己几乎觉醒了多年前的鲁莽，那一种冲动他已有很久未曾体会了，但他绝不会表现出来，再怎么说鹿晗现在是自己的病人，他一定会抑制住针对此人的怒意，会尽量不计前嫌耐心地对待他，只要他的的确确是个病人没错。“不是，我根本没想到会是你。”
“不是？”鹿少爷耐不住好奇，他一步步地走近到来人面前，特别的近，他完全不在乎什么礼貌距离范围，他轻轻附上来人的面庞，顺着眉峰一路描摹，他的肌肤纹理是那样得让人熟悉，这定不是头一回的接触，鹿晗就知道的，他一定认识这个人。“哦，那么一定是缘分！”
“你真的是鹿晗？”
“我不知道。”鹿晗收了手，“我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把我变成谁。”
吴世勋企图洞穿他，想要看清他究竟在伪装什么，若是假的那么他要当即揭穿他的装疯卖傻，若不是的话，那么他必须重新考虑这份工作了。他目无旁人地翻阅起手中的病历，任凭对方再兴致勃勃地讲什么都不予理会了。
CHAPTER26
鹿晗的父亲因为工作长居于国外了，把这么个累赘儿子撇给初出茅庐的年轻医生看管，还有一桩可悲的事实，那就是，鹿晗他真的有病。即便他表面看起来并没什么大问题，吴世勋也依然能察觉到他细微的差异。
出于过去的种种因素，吴世勋确实对这人心生怜悯，但他仍一度难以说服自己留下来接受这份工作。如果，我们做一种假设，如果当年他没有检举鹿晗那些见不得人的事，鹿晗也就不会被校方开除，也许也就不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鹿晗的病历描述得太过粗略，上面只交代了病人因六年前的一次变故严重受创才会患上精神方面的问题，而具体是怎样的事件完全没有叙述清楚，医生对待患者的过去当然是了解的越多越好，而眼下在这方面完全没人能给他解释清楚。
六年前的一次变故？难道是因为我吗？吴世勋再次想到了自己曾设法将他逐出学校，以及那晚的一通讲到一半就没了音讯的通话。但是他无从证实，就连管家对六年前的事也欲言又止，年迈的面孔上的那副沉重的表情就像鹿晗会生病早在他预料之中似的。这又是什么意思呢？出于对病人的关切吴世勋他的确应该多问问的，可是出于某种私人的理由他又不愿追问什么，因为这些事一旦问起来，就会再次把他拉回当年的深渊，让他把所有的痛苦再跟着经历一遍。
对于这样的病人，他好像根本无从下手。
翌日上午的阳光透过敞开的落地窗照射进吴医生的诊疗室，天气真是够好，窗子外面总是时不时传来悦耳的鸟鸣，微风顽皮地撩拨着帷幔，吹拂着鹿少爷苍白的脸，这样的治疗环境可谓相当惬意。鹿少爷穿着丝绒睡衣，慵懒地倚靠在办公桌另一面的椅子里，看样子昨晚睡得很好，“你和其他的医生很不一样。”他讲起话来的模样更是温柔得不像话，毫无敌意和哪怕分毫过去有过的戾气，他目不转睛甚至是几分深情地望着吴医生。“他们总是絮絮叨叨个没完，而你似乎对我的情况根本没有兴趣，我在设想会不会是你本身就特别了解我呢？还是说你需要我主动向你开口介绍？”
吴医生只有在工作时才会戴眼镜的，看上去可比从前沉稳成熟得多了，身材亦比过去精壮，肤色也深了些许，只是他本人过度沉迷工作往往很难察觉自己有多性感惹眼，在美国的时候，最让他烦恼的大概就是时常会有病人在治疗过程中迷恋上他，只是他作为医生向来很规矩，从不会对那些病人动不该有的念头。
“我的确需要你向我做介绍，开始吧。”
“我叫鹿晗，就在这所房子里长大的，在我父亲的陪同下。一直到大学毕业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变成这样了。”
依照病历上所说，首先，是该患者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变成什么样？”
鹿晗有些失神，他指指自己的脑袋轻笑道：“不知道，反正人们说我这里有问题。”
“大学时期的事你记得多少？”吴医生开始仔细捕捉对方脸上的细微表情。
“我是很优秀的学生，获得了前去国外进修的机会，住在距离学校不远处的一座高级公寓里。因为学业繁忙我没有太多时间社交，我不喜欢夏天，是因为我喜欢厚衣裳，还有就是我不喜欢游泳，因为不擅长。”
一半是实情，一半是臆想，他的脑子已经把当年撒过的谎也完全当作实情了。
“我猜我从那时就认识你的，吴医生，你总在我的脑海里出现，是我唯一能主动忆起的人。”鹿少爷的神情温和得甚至有几分不切实际，像在梦呓，又像在清醒地胡言乱语，他颇为挑逗地用指尖轻轻磨蹭着对方的手，“总在梦里，有时是惊悚的噩梦，有时是甜蜜的美梦，当然，不时地也会出现在春梦。”
吴医生倏地抽回手，不自在地推了推眼镜。“你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今天早晨我已经向院方递交了申请，他们很快会安排新的主治医生过来，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今天就到这，我这就收拾东西离开，祝你早日康复。”讲到这他迅速起身，将桌面上的文件一股脑儿塞进了公文夹，至于其他用品他完全不需要收拾，因为他根本就没把行李箱打开过。
谎称什么医院另有安排，不过是想临阵脱逃罢了，他吴世勋真没有伟大到能不计前嫌去医治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无法在治疗过程中脱离自我想法去帮助对方忆起那些曾经，一再地聆听他的密谋，一再地帮他想起他都做过哪些伤人又下作的事，连带着自己那份倒霉的经历，一遍遍重复着苏醒！况且！带有着这一道心理屏障他根本就治不了鹿晗的，他根本不是合适的人选，这么好的工作环境，这么高的工薪待遇，建议他们还是另请高人吧！
“你可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不是吗？吴世勋。”这会儿鹿少爷的态度完全变了，他讥讽着发出一声怪笑，随即砸着办公桌倏地站起身恶狠狠地吼道：“你敢走一个试试看！”
依照病历上所说，其次，是该患者的情绪波动，喜怒哀乐，反复无常。吴世勋很是无奈，可他又怎会和一位病人动怒呢，他没再多说，拿上行李这就要踏出房门，一位仁慈的医生啊，在鹿晗面前他怕是无法尽善尽美了。
而鹿少爷一改方才的平和，他抓着对方的手臂不放，直到指甲深深地刺进对方皮肉里，任凭怎样都不放开。吴医生废了好大的劲才痛呼着将他摆脱掉，逃一般地跑下楼梯，身后是源源不断的警告、咒骂，明明前一秒还像只温顺的猫儿，这一刻就完全变成了条彻头彻尾的疯狗。他实在是不想管了，他一定要离鹿晗及有关他和他过去的任何事远远的！该死的，自己难道欠他的吗？
随着身后一声叫喊他迫不得已地转过了头，那家伙在下到楼梯最后几阶的时候失足摔下来了。见状，吴医生出于本能连忙扔下行李，几步冲上前去检查那人的状况，时下的鹿少爷坐在楼梯上揉着脚踝，在他的睡裤遮挡不住的膝盖上露出了许许多多的疤，并非皮外伤，而是由多次手术造成的。
“你可真不是个好医生啊！”鹿少爷的情绪缓和了一点，他扶着栏杆有气无力的样子。“你就这么对待你可怜的病人吗。”
吴医生还能如何！他从医以来从未曾这般不知所措，他至少要先将自己的患者扶起来，而就在他这么做的时候对方顺势靠在了他的身上，鹿晗头抵在他的肩膀上，那语气像是在乞求怜悯一样，“我腿不好，别让我再追你了，好吧？”
吴医生小心地将他扶到客厅的沙发上，拿了一点镇定情绪的药物给他，患者看着摆在面前的一杯水和两颗药丸，心生抗拒。
“听话，先把药吃了。”
“我吃了药的话就会睡着，醒来之后你就逃走了。”鹿少爷自顾自地抓上对方的衣领，“现在有我抓着你，你就哪也去不了了。”
依照病历上所说，最后一点，该患者对药物治疗相当抵触，极少配合。
“我不会走的，我向你保证。”医生悉心地劝导着，将手中的药递的更近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次造访自己就这么让发了疯的前男友缠上了。
“从以前你就是要走的那个人吧？”鹿晗特别的失落，他万般无奈地质问着，“为什么你总是要逃离我呢？哪怕是在梦里，也都是我一直在追逐你，而你却想尽了办法要摆脱我。”
后来这人还是把药吃下，躺在沙发上没一会儿便睡着了，吴世勋这才终于被人放开，此时此刻真他(awa)妈(awa)想立刻马上刻不容缓地一走了之！怎么到头来反倒像是自己做错了似的？感情受骗的是自己！被绿了几百次的也是自己！自己如今倒成了抛下他不管的恶人了！吴世勋瞧着自己被抓伤的手臂没好气地蹬着睡去的人。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并非不近人情，看到鹿晗如今的下场他确实深表同情，甚至是自责的。再回想起当年鹿晗离校前的那段日子里自己竭尽所能地对其侮辱报复，他甚至很后悔，现在想想完全就没有必要。说到底自己也许是有一部分责任的，但更多的还是这人咎由自取，若不是这家伙非要经历那么多下(awa)贱(awa)之事，如今脑子八成也不会出问题。
“您还是再考虑下吧。”管家的声音悠悠地从客厅另一侧传来，方才的争执过程他全都看见了，不过却没有插手参与其中。“我不知道您同少爷有什么过结，但是您在的这两日是他近几年来最快乐的时光，我已有好久没听过他开口讲那么多话了。别的医生再怎么劝导他都甚少开口，更别提配合治疗了，平时让他吃药都是不可能的，只有您是他唯一的希望啊。少爷他...是个不幸的孩子，从小就很懂事很善良，虽然生在富足家庭但是过得并不快乐，我看得出您对他而言很重要，您之所以不愿接受这份工作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呢？其实关于鹿家的事，就算您是他的医生我也不便多透露，但或许您对少爷有什么误会，我也不想再隐瞒什么了，在这里我都可以向您解释的，如果，您有任何疑问的话。”
有那么一瞬间吴世勋真想直接开口问问这鹿晗究竟为什么在几年前要做那种下(awa)贱(awa)的事，明明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何必非要从事那种职业，为了找刺激吗！可他最终没有问出来，因为他觉得或许这位老人根本就不知道，鹿晗肯定没把在外的那些事向家里人说起，若是自己问出来的话不就是间接向他的家人揭发他吗。
你能有什么苦衷，你不过是一个在成长期逆反而孤僻的误入歧途的坏小孩罢了，或许只是想要借此引起他人的注意和关爱，所以我成了你的牺牲品，甚至到现在还被你纠缠不停。
鹿晗的父亲因为工作长居于国外了，把这么个累赘儿子撇给初出茅庐的年轻医生看管，还有一桩可悲的事实，那就是，鹿晗他真的有病。即便他表面看起来并没什么大问题，吴世勋也依然能察觉到他细微的差异。
出于过去的种种因素，吴世勋确实对这人心生怜悯，但他仍一度难以说服自己留下来接受这份工作。如果，我们做一种假设，如果当年他没有检举鹿晗那些见不得人的事，鹿晗也就不会被校方开除，也许也就不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鹿晗的病历描述得太过粗略，上面只交代了病人因六年前的一次变故严重受创才会患上精神方面的问题，而具体是怎样的事件完全没有叙述清楚，医生对待患者的过去当然是了解的越多越好，而眼下在这方面完全没人能给他解释清楚。
六年前的一次变故？难道是因为我吗？吴世勋再次想到了自己曾设法将他逐出学校，以及那晚的一通讲到一半就没了音讯的通话。但是他无从证实，就连管家对六年前的事也欲言又止，年迈的面孔上的那副沉重的表情就像鹿晗会生病早在他预料之中似的。这又是什么意思呢？出于对病人的关切吴世勋他的确应该多问问的，可是出于某种私人的理由他又不愿追问什么，因为这些事一旦问起来，就会再次把他拉回当年的深渊，让他把所有的痛苦再跟着经历一遍。
对于这样的病人，他好像根本无从下手。
翌日上午的阳光透过敞开的落地窗照射进吴医生的诊疗室，天气真是够好，窗子外面总是时不时传来悦耳的鸟鸣，微风顽皮地撩拨着帷幔，吹拂着鹿少爷苍白的脸，这样的治疗环境可谓相当惬意。鹿少爷穿着丝绒睡衣，慵懒地倚靠在办公桌另一面的椅子里，看样子昨晚睡得很好，“你和其他的医生很不一样。”他讲起话来的模样更是温柔得不像话，毫无敌意和哪怕分毫过去有过的戾气，他目不转睛甚至是几分深情地望着吴医生。“他们总是絮絮叨叨个没完，而你似乎对我的情况根本没有兴趣，我在设想会不会是你本身就特别了解我呢？还是说你需要我主动向你开口介绍？”
吴医生只有在工作时才会戴眼镜的，看上去可比从前沉稳成熟得多了，身材亦比过去精壮，肤色也深了些许，只是他本人过度沉迷工作往往很难察觉自己有多性感惹眼，在美国的时候，最让他烦恼的大概就是时常会有病人在治疗过程中迷恋上他，只是他作为医生向来很规矩，从不会对那些病人动不该有的念头。
“我的确需要你向我做介绍，开始吧。”
“我叫鹿晗，就在这所房子里长大的，在我父亲的陪同下。一直到大学毕业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变成这样了。”
依照病历上所说，首先，是该患者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变成什么样？”
鹿晗有些失神，他指指自己的脑袋轻笑道：“不知道，反正人们说我这里有问题。”
“大学时期的事你记得多少？”吴医生开始仔细捕捉对方脸上的细微表情。
“我是很优秀的学生，获得了前去国外进修的机会，住在距离学校不远处的一座高级公寓里。因为学业繁忙我没有太多时间社交，我不喜欢夏天，是因为我喜欢厚衣裳，还有就是我不喜欢游泳，因为不擅长。”
一半是实情，一半是臆想，他的脑子已经把当年撒过的谎也完全当作实情了。
“我猜我从那时就认识你的，吴医生，你总在我的脑海里出现，是我唯一能主动忆起的人。”鹿少爷的神情温和得甚至有几分不切实际，像在梦呓，又像在清醒地胡言乱语，他颇为挑逗地用指尖轻轻磨蹭着对方的手，“总在梦里，有时是惊悚的噩梦，有时是甜蜜的美梦，当然，不时地也会出现在春梦。”
吴医生倏地抽回手，不自在地推了推眼镜。“你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今天早晨我已经向院方递交了申请，他们很快会安排新的主治医生过来，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今天就到这，我这就收拾东西离开，祝你早日康复。”讲到这他迅速起身，将桌面上的文件一股脑儿塞进了公文夹，至于其他用品他完全不需要收拾，因为他根本就没把行李箱打开过。
谎称什么医院另有安排，不过是想临阵脱逃罢了，他吴世勋真没有伟大到能不计前嫌去医治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无法在治疗过程中脱离自我想法去帮助对方忆起那些曾经，一再地聆听他的密谋，一再地帮他想起他都做过哪些伤人又下作的事，连带着自己那份倒霉的经历，一遍遍重复着苏醒！况且！带有着这一道心理屏障他根本就治不了鹿晗的，他根本不是合适的人选，这么好的工作环境，这么高的工薪待遇，建议他们还是另请高人吧！
“你可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不是吗？吴世勋。”这会儿鹿少爷的态度完全变了，他讥讽着发出一声怪笑，随即砸着办公桌倏地站起身恶狠狠地吼道：“你敢走一个试试看！”
依照病历上所说，其次，是该患者的情绪波动，喜怒哀乐，反复无常。吴世勋很是无奈，可他又怎会和一位病人动怒呢，他没再多说，拿上行李这就要踏出房门，一位仁慈的医生啊，在鹿晗面前他怕是无法尽善尽美了。
而鹿少爷一改方才的平和，他抓着对方的手臂不放，直到指甲深深地刺进对方皮肉里，任凭怎样都不放开。吴医生废了好大的劲才痛呼着将他摆脱掉，逃一般地跑下楼梯，身后是源源不断的警告、咒骂，明明前一秒还像只温顺的猫儿，这一刻就完全变成了条彻头彻尾的疯狗。他实在是不想管了，他一定要离鹿晗及有关他和他过去的任何事远远的！该死的，自己难道欠他的吗？
随着身后一声叫喊他迫不得已地转过了头，那家伙在下到楼梯最后几阶的时候失足摔下来了。见状，吴医生出于本能连忙扔下行李，几步冲上前去检查那人的状况，时下的鹿少爷坐在楼梯上揉着脚踝，在他的睡裤遮挡不住的膝盖上露出了许许多多的疤，并非皮外伤，而是由多次手术造成的。
“你可真不是个好医生啊！”鹿少爷的情绪缓和了一点，他扶着栏杆有气无力的样子。“你就这么对待你可怜的病人吗。”
吴医生还能如何！他从医以来从未曾这般不知所措，他至少要先将自己的患者扶起来，而就在他这么做的时候对方顺势靠在了他的身上，鹿晗头抵在他的肩膀上，那语气像是在乞求怜悯一样，“我腿不好，别让我再追你了，好吧？”
吴医生小心地将他扶到客厅的沙发上，拿了一点镇定情绪的药物给他，患者看着摆在面前的一杯水和两颗药丸，心生抗拒。
“听话，先把药吃了。”
“我吃了药的话就会睡着，醒来之后你就逃走了。”鹿少爷自顾自地抓上对方的衣领，“现在有我抓着你，你就哪也去不了了。”
依照病历上所说，最后一点，该患者对药物治疗相当抵触，极少配合。
“我不会走的，我向你保证。”医生悉心地劝导着，将手中的药递的更近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次造访自己就这么让发了疯的前男友缠上了。
“从以前你就是要走的那个人吧？”鹿晗特别的失落，他万般无奈地质问着，“为什么你总是要逃离我呢？哪怕是在梦里，也都是我一直在追逐你，而你却想尽了办法要摆脱我。”
后来这人还是把药吃下，躺在沙发上没一会儿便睡着了，吴世勋这才终于被人放开，此时此刻真他(awa)妈(awa)想立刻马上刻不容缓地一走了之！怎么到头来反倒像是自己做错了似的？感情受骗的是自己！被绿了几百次的也是自己！自己如今倒成了抛下他不管的恶人了！吴世勋瞧着自己被抓伤的手臂没好气地蹬着睡去的人。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并非不近人情，看到鹿晗如今的下场他确实深表同情，甚至是自责的。再回想起当年鹿晗离校前的那段日子里自己竭尽所能地对其侮辱报复，他甚至很后悔，现在想想完全就没有必要。说到底自己也许是有一部分责任的，但更多的还是这人咎由自取，若不是这家伙非要经历那么多下(awa)贱(awa)之事，如今脑子八成也不会出问题。
“您还是再考虑下吧。”管家的声音悠悠地从客厅另一侧传来，方才的争执过程他全都看见了，不过却没有插手参与其中。“我不知道您同少爷有什么过结，但是您在的这两日是他近几年来最快乐的时光，我已有好久没听过他开口讲那么多话了。别的医生再怎么劝导他都甚少开口，更别提配合治疗了，平时让他吃药都是不可能的，只有您是他唯一的希望啊。少爷他...是个不幸的孩子，从小就很懂事很善良，虽然生在富足家庭但是过得并不快乐，我看得出您对他而言很重要，您之所以不愿接受这份工作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呢？其实关于鹿家的事，就算您是他的医生我也不便多透露，但或许您对少爷有什么误会，我也不想再隐瞒什么了，在这里我都可以向您解释的，如果，您有任何疑问的话。”
有那么一瞬间吴世勋真想直接开口问问这鹿晗究竟为什么在几年前要做那种下(awa)贱(awa)的事，明明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何必非要从事那种职业，为了找刺激吗！可他最终没有问出来，因为他觉得或许这位老人根本就不知道，鹿晗肯定没把在外的那些事向家里人说起，若是自己问出来的话不就是间接向他的家人揭发他吗。
你能有什么苦衷，你不过是一个在成长期逆反而孤僻的误入歧途的坏小孩罢了，或许只是想要借此引起他人的注意和关爱，所以我成了你的牺牲品，甚至到现在还被你纠缠不停。
CHAPTER27
治疗过程大概不是很理想，也不够愉悦，看样子吴世勋一再勉强，极为勉强才留了下来。鹿晗的神经质，简直比预想的还要糟糕，他讲话的方式时而一本正经，时而反复无常，每一次服药都要紧盯着，不然就会趁你走开后吐掉，要向对待一个小孩子似的要求他把嘴巴打开，抬起舌头以确保他是真的乖乖把药吞下去了。完了之后最好还能极其耐性地摸摸他的头，告诉他‘做的好！’
这一定是在开玩笑。
吴世勋可以说是同行中对待患者最有耐心的，可是对待鹿晗，他往往难以唤醒那耐力的十分之一，起初还能好声好气地交流，而在见识到鹿晗一次次得意地笑着却又无动于衷时，第三天的晚上，他几乎就要失去理智。
事情是这样，吴医生从傍晚七点半开始就一直站在二楼的露台打电话，抚慰先前的一位远在国外的病人，从通话的内容看来，对方是相当依赖他的，将近日来生活中的重重一一向受人爱戴的吴医生讲了一通，后者同样是不负众望地来了一通彻底的‘通讯疗法’无比悉心直到临近十一点才挂断。
吴世勋，他很担心以前结识的那些患者，挂断电话后很疲倦，对过去接触过的病人们也甚是放不下，而当他抽完了最后一支烟，准备回房间时却惊诧地撞见那位鹿少爷一直就站在他背后，可能已有数小时之久了。
你他(aa)妈是在演恐怖片吗？吴世勋险些脱口而出。“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冷静点。”鹿晗瞧着对方好笑的样子。“我出现在自己家的露台上，应该不需要事先向你申请吧。”
“赶紧回去，你该睡了！”吴世勋不耐烦地就要将对方拖回屋里。
“啧！”鹿晗没好气地甩开了他的手，稍微活动了下自己被扯疼的手腕，脸上已写满怨念。“我付你的工钱不够吗，吴医生？同样是患者，你为什么一定要区别对待？”
吴世勋做了一个深呼吸，他努力地告诫自己，现在的鹿晗头脑不清醒，是个蠢(aa)货是个低能儿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神经病，作为医生自己没必要和他理论什么。实际上，即使是在这露台昏暗的灯光下，吴世勋也注意到了鹿晗的两只手腕上布满了许多条丑陋的伤疤，可想而知，在过去的哪一段时间，这个人大概是真的很想离开这个世界。
“很不想听我说话，是吗？”鹿晗一步步逼近，企图能越过二人间那难以逾越的鸿沟。“你真该忘记你那些苟延残喘的快死的垃圾，好好对我一个人！”
“鹿晗。”吴世勋倏地抓住这人的肩膀，耗尽了最后的一点耐心努力地再讲一遍，“我不需要向你解释什么，你现在立刻给我回去你的房间睡觉，明白吗！”
而鹿少爷却冷笑着说：“我不！”随后他迅速地离开露台，径直走进吴医生的办公室，先是一股脑儿将人桌上的文件，电脑及生活用品全都推搡到地上，紧接着又将书架上摆放整齐的书籍档案全都翻乱、撕毁，他就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简直莫名其妙，一边极力破坏一边念念有词，胡言乱语地叫嚷，那分贝差不多能将整座房子里的人吵醒，如果房子里的确有人的话。
他失控了，吴世勋也是，他迟疑地领悟自己原来真的一秒都忍不了这个疯子。“你他(aa)妈闹够了没有！”他企图制住那躁动的狂魔，却一再被丢过来的物品砸伤，吴世勋真是受不住了，他再也不想手下留情，只见他终于抓住鹿晗狠狠摔进了墙角。
鹿少爷勉强沉静下来，视线却飘忽不定，“怎么着？吴医生，你就这样虐待你的病人是吗？你再敢碰我试试！”
“那就试了！”吴世勋气急败坏一拳砸在人背上，胡乱地推打着他的头又给了几耳光。
鹿晗没有抗争，没有闪躲，他甚至不感到意外，他顺着墙角一点点滑落到地上，凌乱的覆盖着脸上的头发倒是蛮符合他的臆想 —— 一个被主治医生折磨的病患。
“你知道吗鹿晗，你真没必要治什么，根本用不着了，这世上有人在乎你吗？如果有的话你又怎么会是孤零零的没人照顾呢？嗯？除了发疯就是拖累别人，吃多少镇定的药都没用，你才是真的该死，早点了结自己吧！”
在鹿晗的视角里，吴世勋已经演化成了一只抽象的怪物，早点了结？他讲的也不无道理啊！鹿晗不再费劲地仰视他，而是将暗淡无光的瞳孔挪到了其他地方，继而小声地叙说着什么，只要你够仔细就能听到。“垃圾、恶心、婊(aa)子、去死！不配活着...脏东西... 不能碍事，惹人嫌，应该快一点...下地狱，恶心的东西... 不要再呼吸了...”他一边念念有词，一边睁着空洞的充满恐惧的眼睛，撞击着墙壁，一开始还是轻轻的，到后来一下接一下地发出‘咚’‘咚’的巨响，终于如愿以偿的将脑袋磕出了血来。
吴世勋不想再管他，至少一开始是不想管了，可作为一个医生又真能眼看着自己的病人狠狠伤害自己而无作为吗。“行了！”他呵斥到。在确定鹿晗不会再做出什么危险之事后，他迅速冲下楼去拿放在客厅的药，药瓶滚落掉到地上了，就在他捡起的同时也同样发现了鹿少爷的小心机——藏在沙发下面堆积的药少说也有几十片。
他早该猜到的。
“所以你(aa)他(aa)妈根本就没有按时服用是吧。”这可不是什么疑问句。吴世勋气到就要笑出来了，所以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对方今晚的举动会如此反常，这家伙该是有超过一百小时没有服药了。
鹿晗还缩在墙角里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然后吴医生要他服药，他就顺从了，像个傻瓜似的拧开瓶盖一口就要将药片全倒进口中，还好再度被及时制止。他的确是感觉自己就快完蛋了，视觉、听觉、嗅觉、触觉仿佛皆是从另一个世界感应到的，他与现实隔着一层雾，他自己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吴医生没有处理他的伤口，他本想强制他去睡觉，真的去睡觉吧！然而对方却一再要求想先去洗澡，语气与方才截然不同甚至有了几分恳求之意。吴医生累了，也就由他去了，但是不准他关门，他靠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他感到筋疲力尽，却坚持要呆到那家伙洗好才肯睡去。
可惜他没能等到。
次日的阳光洒落在他英俊的面庞，吴世勋再度醒来竟已是上午十点了，他居然就这么在沙发上睡着了！这是前所未有的失职，他真该更谨慎一点而不是在自己的病人还处于恍惚状态时就先一步睡去！看来不管是体力、脑力、精力、耐力在遇上鹿晗以后都一一罢工变得乏力。对了，鹿晗！
浴室里还响着水声，就如昨晚他睡去时候一样，只是门已经被反锁了，鹿晗就在浴室里，一整夜都没有出来。至此，世勋不安地忆起了那人手腕处丑陋的伤疤，但不论他再怎么呼唤也没了声音，除了无尽的水声，寂寥得再无任何回应。
治疗过程大概不是很理想，也不够愉悦，看样子吴世勋一再勉强，极为勉强才留了下来。鹿晗的神经质，简直比预想的还要糟糕，他讲话的方式时而一本正经，时而反复无常，每一次服药都要紧盯着，不然就会趁你走开后吐掉，要向对待一个小孩子似的要求他把嘴巴打开，抬起舌头以确保他是真的乖乖把药吞下去了。完了之后最好还能极其耐性地摸摸他的头，告诉他‘做的好！’
这一定是在开玩笑。
吴世勋可以说是同行中对待患者最有耐心的，可是对待鹿晗，他往往难以唤醒那耐力的十分之一，起初还能好声好气地交流，而在见识到鹿晗一次次得意地笑着却又无动于衷时，第三天的晚上，他几乎就要失去理智。
事情是这样，吴医生从傍晚七点半开始就一直站在二楼的露台打电话，抚慰先前的一位远在国外的病人，从通话的内容看来，对方是相当依赖他的，将近日来生活中的重重一一向受人爱戴的吴医生讲了一通，后者同样是不负众望地来了一通彻底的‘通讯疗法’无比悉心直到临近十一点才挂断。
吴世勋，他很担心以前结识的那些患者，挂断电话后很疲倦，对过去接触过的病人们也甚是放不下，而当他抽完了最后一支烟，准备回房间时却惊诧地撞见那位鹿少爷一直就站在他背后，可能已有数小时之久了。
你他(aa)妈是在演恐怖片吗？吴世勋险些脱口而出。“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冷静点。”鹿晗瞧着对方好笑的样子。“我出现在自己家的露台上，应该不需要事先向你申请吧。”
“赶紧回去，你该睡了！”吴世勋不耐烦地就要将对方拖回屋里。
“啧！”鹿晗没好气地甩开了他的手，稍微活动了下自己被扯疼的手腕，脸上已写满怨念。“我付你的工钱不够吗，吴医生？同样是患者，你为什么一定要区别对待？”
吴世勋做了一个深呼吸，他努力地告诫自己，现在的鹿晗头脑不清醒，是个蠢(aa)货是个低能儿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神经病，作为医生自己没必要和他理论什么。实际上，即使是在这露台昏暗的灯光下，吴世勋也注意到了鹿晗的两只手腕上布满了许多条丑陋的伤疤，可想而知，在过去的哪一段时间，这个人大概是真的很想离开这个世界。
“很不想听我说话，是吗？”鹿晗一步步逼近，企图能越过二人间那难以逾越的鸿沟。“你真该忘记你那些苟延残喘的快死的垃圾，好好对我一个人！”
“鹿晗。”吴世勋倏地抓住这人的肩膀，耗尽了最后的一点耐心努力地再讲一遍，“我不需要向你解释什么，你现在立刻给我回去你的房间睡觉，明白吗！”
而鹿少爷却冷笑着说：“我不！”随后他迅速地离开露台，径直走进吴医生的办公室，先是一股脑儿将人桌上的文件，电脑及生活用品全都推搡到地上，紧接着又将书架上摆放整齐的书籍档案全都翻乱、撕毁，他就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简直莫名其妙，一边极力破坏一边念念有词，胡言乱语地叫嚷，那分贝差不多能将整座房子里的人吵醒，如果房子里的确有人的话。
他失控了，吴世勋也是，他迟疑地领悟自己原来真的一秒都忍不了这个疯子。“你他(aa)妈闹够了没有！”他企图制住那躁动的狂魔，却一再被丢过来的物品砸伤，吴世勋真是受不住了，他再也不想手下留情，只见他终于抓住鹿晗狠狠摔进了墙角。
鹿少爷勉强沉静下来，视线却飘忽不定，“怎么着？吴医生，你就这样虐待你的病人是吗？你再敢碰我试试！”
“那就试了！”吴世勋气急败坏一拳砸在人背上，胡乱地推打着他的头又给了几耳光。
鹿晗没有抗争，没有闪躲，他甚至不感到意外，他顺着墙角一点点滑落到地上，凌乱的覆盖着脸上的头发倒是蛮符合他的臆想 —— 一个被主治医生折磨的病患。
“你知道吗鹿晗，你真没必要治什么，根本用不着了，这世上有人在乎你吗？如果有的话你又怎么会是孤零零的没人照顾呢？嗯？除了发疯就是拖累别人，吃多少镇定的药都没用，你才是真的该死，早点了结自己吧！”
在鹿晗的视角里，吴世勋已经演化成了一只抽象的怪物，早点了结？他讲的也不无道理啊！鹿晗不再费劲地仰视他，而是将暗淡无光的瞳孔挪到了其他地方，继而小声地叙说着什么，只要你够仔细就能听到。“垃圾、恶心、婊(aa)子、去死！不配活着...脏东西... 不能碍事，惹人嫌，应该快一点...下地狱，恶心的东西... 不要再呼吸了...”他一边念念有词，一边睁着空洞的充满恐惧的眼睛，撞击着墙壁，一开始还是轻轻的，到后来一下接一下地发出‘咚’‘咚’的巨响，终于如愿以偿的将脑袋磕出了血来。
吴世勋不想再管他，至少一开始是不想管了，可作为一个医生又真能眼看着自己的病人狠狠伤害自己而无作为吗。“行了！”他呵斥到。在确定鹿晗不会再做出什么危险之事后，他迅速冲下楼去拿放在客厅的药，药瓶滚落掉到地上了，就在他捡起的同时也同样发现了鹿少爷的小心机——藏在沙发下面堆积的药少说也有几十片。
他早该猜到的。
“所以你(aa)他(aa)妈根本就没有按时服用是吧。”这可不是什么疑问句。吴世勋气到就要笑出来了，所以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对方今晚的举动会如此反常，这家伙该是有超过一百小时没有服药了。
鹿晗还缩在墙角里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然后吴医生要他服药，他就顺从了，像个傻瓜似的拧开瓶盖一口就要将药片全倒进口中，还好再度被及时制止。他的确是感觉自己就快完蛋了，视觉、听觉、嗅觉、触觉仿佛皆是从另一个世界感应到的，他与现实隔着一层雾，他自己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吴医生没有处理他的伤口，他本想强制他去睡觉，真的去睡觉吧！然而对方却一再要求想先去洗澡，语气与方才截然不同甚至有了几分恳求之意。吴医生累了，也就由他去了，但是不准他关门，他靠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他感到筋疲力尽，却坚持要呆到那家伙洗好才肯睡去。
可惜他没能等到。
次日的阳光洒落在他英俊的面庞，吴世勋再度醒来竟已是上午十点了，他居然就这么在沙发上睡着了！这是前所未有的失职，他真该更谨慎一点而不是在自己的病人还处于恍惚状态时就先一步睡去！看来不管是体力、脑力、精力、耐力在遇上鹿晗以后都一一罢工变得乏力。对了，鹿晗！
浴室里还响着水声，就如昨晚他睡去时候一样，只是门已经被反锁了，鹿晗就在浴室里，一整夜都没有出来。至此，世勋不安地忆起了那人手腕处丑陋的伤疤，但不论他再怎么呼唤也没了声音，除了无尽的水声，寂寥得再无任何回应。
CHAPTER28
这种惊慌是前所未有的。总的来说，吴世勋是个善良的家伙，特别是在做了这一行之后，退去了往日的年少轻狂，变得愈发通情达理起来。所以即便是鹿晗，即便是这么个自己稍微想想都略微胃部不适的疯子、傻瓜，他也依然。依然会担心他出事，不仅仅是害怕承担责任，那其中还有其它一些很微妙的感情存在，也许是这样。
浴室的门一直没有打开。
这可真叫人深感抱歉。隔着水汽的声音，吴医生根本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同样他焦急的呼唤也得不到任何回应了。也许鹿晗已经… 大胆的假设真叫人惊怕透了，而就在他准备破门而入的瞬间，这扇紧闭的浴室门终于被开启。
那个让他担心了好几分钟的家伙毫无预兆地拉开了门，裸露着身体狠狠吻住了他。
吴世勋没有动作，他就只是僵在原地了，病人紧紧地抱着他，调皮地欲要撬开他紧闭的唇，企图将他完全吞噬掉。吴世勋全程没有回应，却也没做出抗拒，是这双嘴唇的味道，还是像从前一样熟悉，穿过时间和仇恨就要将他带回那一年。
一瞬间他感到惋惜，这个人，为什么就不能是他想要的那个鹿晗呢。
“你在担心我？”
才不是什么疑问句，鹿少爷确信自己在阐述事实。他已经停止亲吻，继而亲昵地靠在人肩膀上撒娇，全然不见几小时前的狂躁失控。
吴世勋又做回了那个吴世勋，紧蹙着眉头想要立即将对方从自己身上‘扒’下来。
“说你担心我，说你很担心鹿晗，说你只在乎鹿晗一个！”鹿少爷抚上这人的面颊，甜甜地笑着甚是惹人喜爱，就算是挂了彩的脸也无法抵挡他释放魅力。“好啊，既然你不说的话，那我就一直抱着你不松开咯。”
这病人的情绪可真是慷慨激昂，显然他又从那条发狂的疯狗变回了怀抱里温顺的小猫。
真叫人觉得诡异是吧？吴世勋可悲地想。即使是那年的热恋期鹿晗也从不曾如此黏着自己撒娇，记忆里的倔强身影早已模糊了。“穿上衣服，别再蹭我。”我对你硬不起来。
“你看看你，连生气时都那么好看。”
“快点的！”吴世勋没给什么好脸色，这家伙明明没出什么问题竟还在浴室里呆了一晚上不出来。
鹿少爷却只是眨眨眼，人畜无害的样子。“不！”
他可真想给他一针，或是直接给他绑在床上，如果他不是病人，他甚至可以痛快地给他一拳，而不是像哄傻子似的说着违心的话。“我只在意你一个人。行了吧！”
下午给的剂量给的有点多，迫使患者一直昏昏沉沉睡不醒，晚餐的时候他看起来依然疲倦不堪，但这并不会让吴医生心生惭愧，比起长篇大论的老生常谈，对待这种病人还不如多安排点安眠。
只有餐具碰撞的声音，还有唱片机播放的古典音乐，在这隐秘的夜晚，二人一言不发，不知是不是药物的作用鹿少爷又变得很安静了，他缓慢地咀嚼，不时哼着音乐。手机响了第二遍也依然没接听，甚至根本不去瞧是谁打来的。
吴世勋觉得诧异，还有谁会联系鹿晗这样的人呢。
“你想什么呢。”鹿晗搅着盘子里的饭，头也不抬地说：“就算是疯子也是有自己的交际圈的。”
而就在第二天，却有人突然登门到访，管家不在，开门的是吴世勋，而任他怎么都想不到的是前来的是位老熟人。他的确是多反应了几秒才回想起这人是谁，上学那会儿认识的街头混子，跟鹿晗的关系暧昧不清，也不知他们在自己和鹿晗决裂后到底有没有交往过，有，还是没有？
既然来了，那就是有吧。这家伙看起来过得不差，衣着考究，看样子活得挺精致啊。疯子的话是对的，即便是疯子也是有自己的交际圈的。那么，他到这来是干嘛的？
金钟仁，他也一样意外，有段日子联系不到鹿晗了所以才贸然前来。自几年前鹿晗患病以来，他始终心怀愧疚时不时就会前来看他，期初他甚至不会讲话，瘫在轮椅里，只会画些简单的图案，到后来慢慢可以与人交流了，甚至能够站起来了，但是看起来却像是完全不记得自己了。金钟仁不想逃避问题，他甚至不希望鹿晗忘记他的背叛，至少那样他还能弥补，而不是像如今这般无从下手。
鹿铭远的那些钱足以够他做笔成功的生意，重新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富裕生活，他取了妻，他很爱她，看上去普通人所期许的一切与幸福相关的事物都如期而至降临到他头上了。不过也只有他清楚，这些幸福，这些筹码，皆是通过他卑鄙的手段从他人身上剥去的，是靠将近毁掉一个人才换取来的。
“还真是好久不见了。”二人在客厅尴尬着，心里头都有那么点敌意，以及相互的‘他怎么在这？’在得知对方接手了鹿晗的治疗工作后便愈发好奇，“他变成这样，都是我害的，你都知道了吧。”
这话总算引起了吴医生的兴趣，“说下去。”
金钟仁向他全盘托出，交代了自己本可以和鹿晗有一个与当今截然不同的结果，偏偏被自己的贪心给毁掉了，那时候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他的，一方面觉得他可怜，一方面又嫌弃他下(isdjdf)贱(isdjdf)的身份，所以他就选错了，他为了钱，把已经脱离父亲管控的获得了自由的鹿晗交了出去。眼看着鹿晗被他父亲的手下折磨、殴打致残，然后寻死，最后疯掉了。
“等等，你说他父亲？你确定咱们讨论的是同一个父亲？”吴世勋听得一头雾水，这不合常理啊，鹿晗的父亲他是知道的，是一个月能打上二十几通电话来询问儿子状况的慈父啊。“能给自己的孩子打成这样？任何一个亲生父亲都不会这么做的吧？”
“哦，亲生父亲，当然是亲生的，太戏剧化了，这就是事情可笑的地方，那个鹿铭远根本就是个让人算计了的傻子，连自己孩子是不是亲生的都能弄错，所以你是真的对鹿晗一无所知啊，医生？他曾经那么在意你，现在既然由你来负责他你就不能花一点时间把这些破事搞清楚吗！”
“至少我可没用他去换钱，你说是吧金钟仁？既然你那么清楚那你他(isdjdf)妈倒是赶紧告诉我真相啊！”
“真相就是，难道你从来就没想过鹿晗才是受害者吗？不仅仅是在我这件事上，还有你的，你和他的！”
“你说什…?”
“啊！瞧瞧这是谁来了。”当事人缓慢地走下楼梯，家里这两个争执不停的家伙分贝也太高了，扰人清梦。
金钟仁和吴世勋连忙收起了怒气，尴尬地止住了话头，尤其是前者，他不知自己方才那些话被来人听去了多少。
鹿晗不疾不徐地走近客人，坐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刚刚在楼上，你的话我没能听清楚，能不能再重复一遍，说说你都对我做了什么好事啊，朋友。”
事情闹到今天这一步，金钟仁觉得很难堪，对着他亲口讲出来也太叫人无地自容了。可若是不讲些什么的话，对方早已阴沉着的脸怕是就要立即爆发了。“其实…”
“这就是你几年来一直特别关照我的原因，你一定觉得很对不起我！”鹿晗才没有发脾气，只是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那诡异的笑声着实让在场的两人吓了一跳，差不多过了十几秒患者才恢复了原样，平静、温顺、通情达理，他真挚地拍了拍金钟仁的手，释然道：“不必。”
这种惊慌是前所未有的。总的来说，吴世勋是个善良的家伙，特别是在做了这一行之后，退去了往日的年少轻狂，变得愈发通情达理起来。所以即便是鹿晗，即便是这么个自己稍微想想都略微胃部不适的疯子、傻瓜，他也依然。依然会担心他出事，不仅仅是害怕承担责任，那其中还有其它一些很微妙的感情存在，也许是这样。
浴室的门一直没有打开。
这可真叫人深感抱歉。隔着水汽的声音，吴医生根本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同样他焦急的呼唤也得不到任何回应了。也许鹿晗已经… 大胆的假设真叫人惊怕透了，而就在他准备破门而入的瞬间，这扇紧闭的浴室门终于被开启。
那个让他担心了好几分钟的家伙毫无预兆地拉开了门，裸露着身体狠狠吻住了他。
吴世勋没有动作，他就只是僵在原地了，病人紧紧地抱着他，调皮地欲要撬开他紧闭的唇，企图将他完全吞噬掉。吴世勋全程没有回应，却也没做出抗拒，是这双嘴唇的味道，还是像从前一样熟悉，穿过时间和仇恨就要将他带回那一年。
一瞬间他感到惋惜，这个人，为什么就不能是他想要的那个鹿晗呢。
“你在担心我？”
才不是什么疑问句，鹿少爷确信自己在阐述事实。他已经停止亲吻，继而亲昵地靠在人肩膀上撒娇，全然不见几小时前的狂躁失控。
吴世勋又做回了那个吴世勋，紧蹙着眉头想要立即将对方从自己身上‘扒’下来。
“说你担心我，说你很担心鹿晗，说你只在乎鹿晗一个！”鹿少爷抚上这人的面颊，甜甜地笑着甚是惹人喜爱，就算是挂了彩的脸也无法抵挡他释放魅力。“好啊，既然你不说的话，那我就一直抱着你不松开咯。”
这病人的情绪可真是慷慨激昂，显然他又从那条发狂的疯狗变回了怀抱里温顺的小猫。
真叫人觉得诡异是吧？吴世勋可悲地想。即使是那年的热恋期鹿晗也从不曾如此黏着自己撒娇，记忆里的倔强身影早已模糊了。“穿上衣服，别再蹭我。”我对你硬不起来。
“你看看你，连生气时都那么好看。”
“快点的！”吴世勋没给什么好脸色，这家伙明明没出什么问题竟还在浴室里呆了一晚上不出来。
鹿少爷却只是眨眨眼，人畜无害的样子。“不！”
他可真想给他一针，或是直接给他绑在床上，如果他不是病人，他甚至可以痛快地给他一拳，而不是像哄傻子似的说着违心的话。“我只在意你一个人。行了吧！”
下午给的剂量给的有点多，迫使患者一直昏昏沉沉睡不醒，晚餐的时候他看起来依然疲倦不堪，但这并不会让吴医生心生惭愧，比起长篇大论的老生常谈，对待这种病人还不如多安排点安眠。
只有餐具碰撞的声音，还有唱片机播放的古典音乐，在这隐秘的夜晚，二人一言不发，不知是不是药物的作用鹿少爷又变得很安静了，他缓慢地咀嚼，不时哼着音乐。手机响了第二遍也依然没接听，甚至根本不去瞧是谁打来的。
吴世勋觉得诧异，还有谁会联系鹿晗这样的人呢。
“你想什么呢。”鹿晗搅着盘子里的饭，头也不抬地说：“就算是疯子也是有自己的交际圈的。”
而就在第二天，却有人突然登门到访，管家不在，开门的是吴世勋，而任他怎么都想不到的是前来的是位老熟人。他的确是多反应了几秒才回想起这人是谁，上学那会儿认识的街头混子，跟鹿晗的关系暧昧不清，也不知他们在自己和鹿晗决裂后到底有没有交往过，有，还是没有？
既然来了，那就是有吧。这家伙看起来过得不差，衣着考究，看样子活得挺精致啊。疯子的话是对的，即便是疯子也是有自己的交际圈的。那么，他到这来是干嘛的？
金钟仁，他也一样意外，有段日子联系不到鹿晗了所以才贸然前来。自几年前鹿晗患病以来，他始终心怀愧疚时不时就会前来看他，期初他甚至不会讲话，瘫在轮椅里，只会画些简单的图案，到后来慢慢可以与人交流了，甚至能够站起来了，但是看起来却像是完全不记得自己了。金钟仁不想逃避问题，他甚至不希望鹿晗忘记他的背叛，至少那样他还能弥补，而不是像如今这般无从下手。
鹿铭远的那些钱足以够他做笔成功的生意，重新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富裕生活，他取了妻，他很爱她，看上去普通人所期许的一切与幸福相关的事物都如期而至降临到他头上了。不过也只有他清楚，这些幸福，这些筹码，皆是通过他卑鄙的手段从他人身上剥去的，是靠将近毁掉一个人才换取来的。
“还真是好久不见了。”二人在客厅尴尬着，心里头都有那么点敌意，以及相互的‘他怎么在这？’在得知对方接手了鹿晗的治疗工作后便愈发好奇，“他变成这样，都是我害的，你都知道了吧。”
这话总算引起了吴医生的兴趣，“说下去。”
金钟仁向他全盘托出，交代了自己本可以和鹿晗有一个与当今截然不同的结果，偏偏被自己的贪心给毁掉了，那时候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他的，一方面觉得他可怜，一方面又嫌弃他下(isdjdf)贱(isdjdf)的身份，所以他就选错了，他为了钱，把已经脱离父亲管控的获得了自由的鹿晗交了出去。眼看着鹿晗被他父亲的手下折磨、殴打致残，然后寻死，最后疯掉了。
“等等，你说他父亲？你确定咱们讨论的是同一个父亲？”吴世勋听得一头雾水，这不合常理啊，鹿晗的父亲他是知道的，是一个月能打上二十几通电话来询问儿子状况的慈父啊。“能给自己的孩子打成这样？任何一个亲生父亲都不会这么做的吧？”
“哦，亲生父亲，当然是亲生的，太戏剧化了，这就是事情可笑的地方，那个鹿铭远根本就是个让人算计了的傻子，连自己孩子是不是亲生的都能弄错，所以你是真的对鹿晗一无所知啊，医生？他曾经那么在意你，现在既然由你来负责他你就不能花一点时间把这些破事搞清楚吗！”
“至少我可没用他去换钱，你说是吧金钟仁？既然你那么清楚那你他(isdjdf)妈倒是赶紧告诉我真相啊！”
“真相就是，难道你从来就没想过鹿晗才是受害者吗？不仅仅是在我这件事上，还有你的，你和他的！”
“你说什…?”
“啊！瞧瞧这是谁来了。”当事人缓慢地走下楼梯，家里这两个争执不停的家伙分贝也太高了，扰人清梦。
金钟仁和吴世勋连忙收起了怒气，尴尬地止住了话头，尤其是前者，他不知自己方才那些话被来人听去了多少。
鹿晗不疾不徐地走近客人，坐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刚刚在楼上，你的话我没能听清楚，能不能再重复一遍，说说你都对我做了什么好事啊，朋友。”
事情闹到今天这一步，金钟仁觉得很难堪，对着他亲口讲出来也太叫人无地自容了。可若是不讲些什么的话，对方早已阴沉着的脸怕是就要立即爆发了。“其实…”
“这就是你几年来一直特别关照我的原因，你一定觉得很对不起我！”鹿晗才没有发脾气，只是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那诡异的笑声着实让在场的两人吓了一跳，差不多过了十几秒患者才恢复了原样，平静、温顺、通情达理，他真挚地拍了拍金钟仁的手，释然道：“不必。”
楼主：_absentee_
字数：15548字
发表时间：2018-07-09 07:2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0-19 10:05:39 +0800 CST
评论数：1964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