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他们两个吵起来。 鲸鱼妹：你根本不是真的喜欢我！
抠抠：？？
鲸鱼妹：你只是为了有个人能跟你吃团购双人餐而已！
抠抠：吃双人餐有什么不对啊！

旁听的我：……

大三的时候，抠抠已经在忙更多生意。早出晚归，宿舍里见不到他人，电脑里密密麻麻都是项目书和报表。
问他在做什么，他说，随便做点小生意。正好在学校，同学资源那么多，不利用起来很浪费。


大二的时候抠抠的创业计划书已经拿到国内大学生和省内大学生创业赛的名次，大三的时候，他已经在学校附近开了一家餐厅，招募同学当股东，把香港流行的小女生网红风带到这边，生意很好。


大学生创业的名头还被媒体报道，有人拿着融资和加盟计划书找上门。


饿了么还在大学疯狂地推的时候，抠抠就看到了商机，盘了一个地方做厨房，专门做外卖。我们念大学那会儿，点外卖还需要打小卡片上的电话，外卖员上宿舍楼还需要被盘查。


抠抠雇家里有困难的同学当送餐员，分时段兼职大家轮班，外卖送到宿舍门口。他的外卖给校友都有折扣，晚上还给玩游戏的男同学送零食和饮料。因为这样学校的助学中心还特别表扬了抠抠“创造了勤工俭学岗位”。


零零碎碎的生意他做得也不少，比如代购，比如剑三的外观生意。赚到第一笔钱之后，他就养了一批号专门用来抢货，开淘宝店出货。

老大老二看到做外观赚钱，有点心动想加入。


抠抠跟他们说：当一门生意大家都觉得自己能赚到钱的时候，泡沫破掉的时间就不远了。我的店里现在货已经很少，过段时间就不做了。官方尝到甜头之后，外观会越出越多，越来越贵，出货的利润反而渐渐压低，变现时间还长，算起来已经没有多少赚头。走量囤货出货要花的时间和精力算起来，我做别的事更赚钱。


老大老二不信，在剑三玩了一年之后，成功地做成了一头废牛。


鲸鱼妹对自己男朋友在做的事一知半解，她的生活很简单，沉迷游戏、追剧、恋爱和社团生活。


鲸鱼妹大三考的6级，成绩一般，抠抠不太满意，承诺她如果下次考多50分，他店里的外观随便鲸鱼妹拿。

鲸鱼妹后来6级到底考了多少分我不知道，但是她的外观越来越多倒是真的。


我：鲸鱼妹玩游戏是不是有点过度了？
抠抠：她说最近认识了很多亲友带她玩。
我：虽然你很忙，多少也花点时间陪陪女朋友吧。
抠抠有点无奈：约会就是吃饭逛街看电影，一天就没了，我让她和我一起去看书她又嫌累。
我：有时你也需要放松一下。
抠抠：她的问题是她每天都在放松，脑子里除了吃喝玩乐打游戏没有别的东西。
我：你们两中和一下挺好。

我让抠抠注意点鲸鱼妹，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做生意太忙，又要应付学校的功课，每天只睡五六个小时，清晨就起床做功课，深夜还会核对店里的账目和预习第二天的课程。


我没有见过比抠抠更有自控力的人。


对比起来鲸鱼妹就活得像个普通大学生多了。她没什么志向，也没什么野心，最大的烦恼是大四的时候到底要去哪里实习，最后能不能找到一份好工作，还有就是男朋友能不能多陪她去吃好吃的餐厅，会不会给自己买礼物。



鲸鱼妹有一次问我：你觉得我应该跟抠抠继续下去吗？
我惊讶：吵架了？
鲸鱼妹：我觉得抠抠真的完全没有把我放进生活里去考虑。
我：为什么这么说？
鲸鱼妹：我想毕业之前跟他去旅游，他一直没答应，说没时间。我只不过想去一趟台湾，他都不肯。又不是没有钱，他的钱是赚不完的啊。
我：这件事说起来不是什么大事，你好好跟他聊聊吧，别随便就说这么泄气的话。

鲸鱼妹：他一点都不浪漫，我想要一点惊喜，想去玩啊，他都不肯陪我。
我：……这个你还是别跟我说，你去跟抠抠沟通更好。
鲸鱼妹：我说过啊，他就说我只想着玩，不干正事。


我在心里想，你每天还真的没干什么正事，念书也念得一般。玩游戏玩到断网还要去网吧继续……叹了口气。


我跟鲸鱼妹说，你们怎么谈恋爱我不能去评论，那是你们两个的事情。但是抠抠希望你努力一点，我觉得你该听他的，最起码游戏时间少一点，多跟抠抠聊聊天，而不要先埋怨他不陪你去玩。你还记得你多久没有煮东西给抠抠吃了吗？以前你很关心他一日三餐的。


鲸鱼妹没有回我。
她估计被男朋友训怕了，不需要再多一个人说教。

我说，你们好好谈，别吵架，我回宿舍等你。
抠抠平静地说，吵架不划算，我不会跟她吵。


我走开的时候，鲸鱼妹还没下楼，估计还在酝酿勇气面对这么尴尬的场面。
回头一看，抠抠低着头站在女生宿舍面前，少有地显出一丝脆弱。

抠抠回宿舍的时候，问我：喝酒吗？
我说，走吧。


我们两个坐在路边，胡乱地往嘴里灌着啤酒。
从凌晨喝到天亮，喝到路灯渐渐熄灭，天光亮起。两个人都很丧地蜷缩着，被清晨的露珠沾染在身上，颤出一身冷气。
抠抠：啤酒越喝越冷。
我：你才知道。
抠抠：真不划算。
我：有些事做了注定亏本的。
抠抠：我家里人从小就教我，做生意失败，原因就是“蚀本”。利润对于生意人来说，就是身体里流动的血。大家说我太抠，太会算，但是如果你的手指头被割破了，哪怕是再小的伤口，也不能让血一直流，必须止血。亏本这件事就好像是一道伤口，不及时处理的话，血会越流越多。
我：后悔谈恋爱了吗？
抠抠：当时我就算过，谈恋爱不划算的。


他低声说：像是血一直在流，明明她对我笑一笑，我就止痛了。但是她说，我也只不过是她玩游戏找到的一个伴而已。

我们都以为一毛不拔的抠抠，对待女朋友也会很省。相反，谈恋爱的一年里，他对鲸鱼妹的大方我们都有目共睹。


只要是过节日，抠抠的礼物都不会缺。情人节的时候，他会一口气送3份礼物，理由是：女孩子没定下来之前，会有几个男生也对她很好，谈了恋爱之后，只能接受男朋友的好。所以她亏本了，我要把她亏了的份补上。


虽然没有很多时间陪鲸鱼妹约会，但他每周都会买鲜花送到鲸鱼妹宿舍。每个月都会送一份礼物作为纪念，他很闷骚，把12个月的礼物都安排好了，总额控制在13145.2元。我问他鲸鱼妹知道吗？他说这种事我自己偷着乐就好了，我们强迫症就是这样的。


他自己的号到现在还是连校服都没有的白板装备号。但鲸鱼妹上他的淘宝店拿外观，他完全无所谓，随便她拿。淘宝店客服都知道这是“老板娘”。


我问他为什么不答应和鲸鱼妹去旅行。
他说，我们单独在外地相处几天的话，我怕我忍不住。对她来说，这样太不划算了。

抠抠跟鲸鱼妹分手得干脆利落，那天之后，我再也没听他提起过鲸鱼妹。
他变得更加忙，大四去家里的公司实习，跟进的项目越来越值钱，后来干脆把手上的小生意和餐厅都转让出去，用他的话说：我现在的时间拿来赚这些小钱太不划算了。


淘宝店关了之后，鲸鱼妹问我，为什么抠抠要把店关了。
我只回她：他的生意，我也不清楚。
再无别的对话。


鲸鱼妹后悔过，想找抠抠复合。但那个时候，她已经连抠抠的人都找不到，也联系不上。


抠抠的微信和企鹅都少上，发信息从来不回，甚至电话也不通。
大家都忙实习，联系更加分散。抠抠在深圳上班，经常满中国地出差，连我都不知道他的人在哪。
她只能来找我。


我告诉她，抠抠工作的时候都用工作号联系。私人号的话，他想回复的时候自然会见到。
鲸鱼妹说，他私用的电话号也换了吧，只是我不知道。
我含糊地说，换很久了吧。也没特意一个个通知，你知道他那个人。
鲸鱼妹说，以前想见他，总觉得太简单，走两步就到课室，就到宿舍。现在想见他，才发现其实他在哪里我都不知道。
我突然问，其实，你那个时候真的有跟别人情缘吗？

鲸鱼妹没回答，只说：做他的女朋友，我不敢出场亮相。因为他很优秀，我很菜，所以每个认识他或者不怎么认识他的人，知道我就是他女朋友的时候，都会表情变得有点微妙。因为我不是大美女，我也不厉害，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甚至太普通的女生。大家都会想，这种高材生、大学霸、有钱的男神，怎么会挑一个根本配不上他的女孩子，太**，太不划算了吧。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我继续做这样普通平庸的我，他继续去发光发亮。


我不语。


鲸鱼妹：你们都一样，以后都会挑跟你们家世相貌都匹配的女孩子吧，不对吗？就算是男人，也会想要另一半有钱有才有背景。我跟你们，差的根本就是整个阶层。我没有攀高门的勇气。我只是想做个上班混吃等死，下班和男朋友一起看电视遛狗的普通人而已。

我打断她：如果你真的甘心，那为什么你还想去联系他？


“比起坦白着说自己配不上这样的话，故意把你这种心情说出来，我觉得这种行为更加矫情，因为你只想从我这里得到认同感而已。觉得这样大声说出来，就能得到谅解的想法，太幼稚了。抠抠从来都没有在意过你家是不是有钱，你本人配不配得上他这种事，不然他不会为你付出。嫌弃你自己的，本来就只有你自己。”


那是我和鲸鱼妹最后一次对话。


我把对话转达给抠抠的时候，他静静听完。我问他有什么想法，还喜不喜欢鲸鱼妹。
他说：好像是另一个人的故事，跟我没什么关系。

大四毕业照的时候，要和抠抠合照，给他送花的人居然最多。
老大惊呼：我以为这个抠门肯定没有女人缘的！想不到啊！


而我纠结的是：为什么一定要给拍毕业照的人送花，哪怕是个男生？
还有一些小礼物、小玩偶之类，我们收到的花和礼物堆了大半个宿舍。拍完毕业照之后都不知道怎么处理。



我看着抠抠：把你脑子里把这些东西拿去校门口倒卖的想法丢掉！
抠抠遗憾地说：真的不行吗？
我：…………

有一份没有署名的包裹放在宿舍门口，写明抠抠收。
拆开看是个天策手办。
一看就知道是鲸鱼妹送的。

我：要找她吗？
抠抠：不，我可不想回礼。
我：…………
抠抠：装作没收到就行了，放到外边窗台里去。
我：鲸鱼妹可能躲在楼下偷看，发现你不收礼物偷偷在一边哭。
抠抠：恩，除去她追我的时候给我煲的汤，这是她送我的唯一一份礼物。
我：……
抠抠：当做没收到吧。我现在没空想这些小孩子的事情，明天又要跑外地谈生意。
我：加油。
抠抠：前程似锦，兄弟。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