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囚凰》续写

虽因着伤势,大军于接到懿旨一日后才拔营返城,但路途的颠簸使容止的伤势愈合的颇为缓慢。
“改道”虽短短两个字,但那及为从容的声音,仿佛这天上飘落下来的雪般,一同融进这无边无际的雪色中。
于是,大军在白雪覆盖的三岔路口中缓缓向北郊行宫行去。
车中,容止漆黑如墨的眼眸底浮现了些许似笑非笑的意味。他想,他应该明白了太后令那名公公前来传话的真正用意。
因为就在方才,那公公刻意压低的一语,他听得分明“太后于行宫后苑等候摄政王一叙”
“沈遇”……
在没有清楚太后用意时,他定不会引火上身。派沈遇先行赴约,自是省去很多麻烦。

楼主 z繁华落寞  发布于 2018-12-22 11:50:00 +0800 CST  



楼主 z繁华落寞  发布于 2018-12-22 11:53:00 +0800 CST  
当阳光普照于北郊行宫琉璃瓦上的皑皑积雪时,摄政王终是姗姗抵达行宫,拓跋弘携百官相迎于宫外,并下旨于翌日举行宫宴。
傍山而建的巍峨北郊行宫,占尽了绝佳景致,行宫的背面,海水相绕,那些白茫茫的山景,映着背面浩瀚的江景,合成了一幅最曼妙的景观。
摄政王等人由宫中太监引着入住于回廊东侧的殿室中。那殿中皆被隔开数个房间,殿的东角那间,恰有一处凸出去的观景台。“哇,好漂亮啊”当清越率先迈入房中,发出一声惊呼,只几步走进殿内。
“公主,这儿可真是美呢。快看,这个角度还能看江,赏景呢”顺着清越的手望去,殿外最大的凸景平台,雪色的纱幔垂于观景台前方,虽为冬季,可殿内因拢炭火,一如春天。
因着清越的央求,楚玉眼中带笑地应允同她住于这间,亦免了与容止同住一隅的勉强。
当月华透过窗格之时,使伺立于窗边的容止周身皆染了这银色的光华。方才沈遇的回禀使他已于这窗前驻立了许久。
正如他所想,明日的鸿门宴,便是皇上为铲除他所设,是已,才有了,他与太后的最后一场交易---他交出权力,她放他彻底的自由!
容止微微一笑, 觉得人生的转折真是须臾间。
天下棋局,他原是那操棋之人,但为楚玉,他愿沦为他人棋子。
然,他,永不后悔。
他这一生,没有多少时候真正快乐过,只有在与楚玉的朝夕相处中, 他亦觉得,自己才活的真正像一个人!
翌日的宫宴 楚玉由宫人伺候,换上那袭孔雀翎的裙衫,履鞋是上好的锦履,履尖,坠着东珠,熠熠地折出圆润的光泽。 身为摄政王妃,今日的宫宴,自是避不过的。
眼角扫过 行于自己身侧的容止,同样的孔雀蓝长袍,冰蓝丝线绣的云纹披风在日光的照耀下,发出冶艳的光泽。应照出那人的俊美无涛。 蓦地,犹记起因着这衣袍,她戏虐于他,平日里她喜好这孔雀蓝,所以她的衣裙多是这抹色,谁知他也竟命府中衣匠制了同色的常服。
思绪甫定之时,容止楚玉携同清越三人已行至行宫正殿---仪元殿。
当权力的巅峰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时,意味着,又一场杀戮的萌芽。
这就是 为政者残忍、冷血的一面。
而今日的宫宴,歌舞升平之际,不过是在此之前的一个缓冲罢了。
然,就在两个时辰前,行宫后苑内,太后的凤驾却是出现在那里,同时出现的,还有虎贲将军沈遇……

楼主 z繁华落寞  发布于 2018-12-26 22:45:00 +0800 CST  
后期我略有改动,前面有亲们一直想要看到“初融”夫妇也有了孩子,所以,会有惊喜哦

楼主 z繁华落寞  发布于 2018-12-28 11:36:00 +0800 CST  
“参见陛下”依着规矩,同容止行过礼,楚玉便行至宴席几案旁先行坐下,清越则立于旁。
然,拓跋弘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端倪,仅是应道 “舅舅此次真是辛苦了”
容止语意平缓地说出这一句“陛下言重了,不是本王辛苦,而是诸位将士”
其实,有些事,彼此都心知肚明,只是,皆不愿点开罢了。
一如,容止对于拓跋弘来说,意味的深重,恐怕是远在其他之上的。 是已,才有了赦免太后禁足这一口谕。太后与容止的芥蒂,自流杯殿一事便已根深蒂固。拓跋弘自是利用了这一点,与太后达成协议,今日宫宴,不过是成全一场徉装到底的演绎罢了。
此刻拓跋弘身后的冯亭微微颔首,她的脸上漾开的是得体的笑靥“只一些时日未见,哀家怎么倒是觉得你们如此生疏呢”
“容止,你且过来”
今日的太后身着绛绿色的礼裳,头戴华丽凤冠,随着她手的扬起,翡翠金瑁护甲在光的映衬下显得那样刺眼。
待容止上前,太后却是拉过容止的手,眼底带了笑意,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容止的手上轻轻拍了拍,这细微的动作落入他人眼中,只当作是姐弟二人的亲密举止,然,只有容止明了,他的手心中,已然多了一只 小巧的褐色瓷瓶。
太后凤目扫了一眼身前的二人, 展颜一笑“你们两个即是君臣,又是至亲,有什么话不能直说?,有什么过错不能揭过?容止,你私自离开平城,陛下都已经不追究了,你以后定要好好辅佐陛下,建立大魏伟业”
“是”容止微俯下身,复行礼道。
随后,在他缓缓站直身子的同时,目光深深凝了一眼面前的太后。
然,太后的眸华却是在越过容止后,不经意地睨了一下,下方端坐的楚玉。
片刻间,太后语意一转,复道
“琴姑”
“是”立于一侧的琴姑手一挥,一名宫女跟随着琴姑手举托盘向这边走近,盘内, 是一只金色酒壶与两只精致金樽。这种酒樽,以往是军队出征,帝王敬将军时所用。
“容止,你理应敬陛下一杯,今日后,你们二人便冰释前嫌 ”
一语落,太后斜睨了拓跋弘一眼。多冠冕的言辞,然,现在,也唯有这种套辞才能方显得冠冕堂皇。
容止的唇边,露出一抹弧度,侧身转至托盘前,修长的手将酒壶中醇美芬芳的兰陵美酒斟满于那两只金樽内。
“陛下”容止将手中其中一只金樽递予拓跋弘。
“舅舅,朕,先干为敬”拓跋弘接过金樽,挥袖,仰脸,酒入唇齿。他不惜先行饮下此毒酒。 仅是消除那人的顾忌。
只一顿间, 拓跋弘的目光随着几声“咳……咳……”而刻意看向容止那举至唇边却未饮下的美酒。
面上,虽是不露分毫,甫出的话,却是透露了关切“舅舅这是怎么了”
“陛下,我身体未愈,不宜饮酒,请 陛下恕罪 ”
容止的目光径直掠向拓跋弘,面上,带了些许歉然。
袖内的瓷瓶乃至鼻翼间的味道,无不证实了,这酒中的玄机。而他的措辞,听上去,亦无懈可击。

楼主 z繁华落寞  发布于 2018-12-30 12:28:00 +0800 CST  
他是精通医理之人,源于,他是容止。因为,彼时的经历,使他懂得,若要立于不败之地,不光是谋略,还有,必要的防人陷害的技能,医术,无疑是不可或缺的。
医术里,自也包括了形形色色的常见毒物。
拓跋弘的双手,在金丝明黄袍袖下握紧成拳,但,仍保持着波澜不惊的姿态,他微笑启唇“此等小事,舅舅不必过于介怀”
一挥袍袖 吩咐道:“还不快换温水来”
在一派融融中,宴饮继续,歌舞升平, 两侧,有宫女鱼贯进入,奉上佳肴。
变数的发生,往往就在这看似一切风平浪静下。,只是,端坐于容止身旁的楚玉却是没有察觉到。
只,方才那声轻咳,使那平静的心,起了一丝连她都未察觉的隐恻。
觥筹交错间, 楚玉唤了清越,只细细品着案上的山珍海味,侧眸间,却是看到容止正凝着她,这,使她执箸的手顿时间极不自然起来。
然,就在她怔滞的同时,高处的那袭明黄,却是捂住自己的胸口,接着,一口鲜血,便这样喷了出去。鲜红的血随着那份血腥气息,一并夹杂着谋算,映在那熠熠生辉的地砖上,是那样触目惊心,她骇了一跳。不止楚玉,在场的百官皆是惶恐,纵是太后,眼中亦是关切,亲自扶住拓跋弘虚无的身体。借着太后的相扶,拓跋弘缓缓站起, 眸底,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神色,指向大殿下方 “……容止,你……竟敢在杯中下毒”
帝王间的措辞,从来都是,不谓真假罢了 ……
正是容止并未碰的毒酒,这出 谋算的戏,因此,而得到了最圆满的演绎。
这才是帝王的运筹帷幄,
利用每一次的契机,或许,这个契机本身就是对手所创造,但,只要抓住了,便是致命的一击。
这样的言词,在容止起身的同时,使楚玉也控制不住地起身,--这怎么可能!
但,空气中弥漫的那抹令她腔中隐隐泛呕的血腥,让楚玉缓了动作,也让她听到了回响于大殿上空的一语“摄政王欲要谋逆,还不快拿下”
此言一出,随后,殿内涌进手持利刃的龙林禁卫军。
“原来,今日不是庆功,而是鸿门宴”
容止颇有深意地徐徐说出这句话,眼角的余光,却是能清晰地看到,太后扶于拓跋弘的手,终是没有撤下。
“阿姊,你要帮他是吗”仅从容止的寥寥数语间,楚玉确是嗅得到谋算的味道。 想不到,连他都会被人算计到,呵呵,真是想不到啊。
这一切,不过是拓跋弘布下的一个局! 一计不成,又施一计的局。
“容止,你是哀家的弟弟,哀家又何尝忍心,但是,弘儿也是我的儿子,是你,是你自己有不臣之心,你的阿姊,只有大义灭亲” 太后徐徐说出这句话,尾音里却俨然带着叹息的味道。
“容止,这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拓跋弘的这句话,言辞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
即便洞悉,可容止仍是将温暖的笑容溢在唇边,然,说出的话,却是冷冽的“好一句大义灭亲 ”
“今日起,大魏再无摄政王”这一刻,太后仅冷冽地掷出这句话。
“攻宋之战,因陛下的猜忌,功亏一篑,摄政王一职,我本就毫不留恋,今日,我便将兵权全全交出”说罢,容止从怀中取出虎符,
虎符,便是可调动霍家军二十万大军的唯一信物。
随着他手一挥,那虎符落至坚硬的台阶上,传出清脆而冰冷之声。而这声音,让楚玉的心也为之颤了颤。
权利的巅峰,不过是用一场场尔虞我诈的谋算堆砌而成,能如此洒脱干脆的放弃这一切,容止反而觉得无比的轻松。皇权的追逐,父亲的愿望,都不在是他今后所要做的,正因他看清了自己的心,亦明白了自己最终所需的是什么……
“我现在,可以走了吗?”他,启唇,语意淡然。
带着最和蔼亲切的笑意,太后轻击掌下“就这么放你离开,哀家又怎么放心得下”
随着掌落,楚玉同清越的身后突然地,便多了几名禁卫。 饶是还未等清越出手,只顷刻间,一把剑已抵在了楚玉的颈部,剑下,是女子细腻柔润的肌肤。
只需再稍稍用力,那肌肤就会被割破。
殿上方的太后悠悠启唇,姿态娴雅“容止,哀家教过你的,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楼主 z繁华落寞  发布于 2018-12-30 12:29:00 +0800 CST  
随着太后轻柔启唇,楚玉的心不啻跌到了谷底,事态的演变,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她微微颔首“容止,你执意要带我回来,然而,像你这样的人,是根本不需要妻子的,那,只是个累赘罢了”
何曾几时,她刘楚玉竟成了他人威胁容止的软肋。 这场提前就设好的局,因着她的存在,使他确是陷入一场劫数……
这一变数始料未及,可,这一次,哪怕他没有了利用价值,冯亭,仍有顾虑不愿放他就此离宫。容止不仅冷了声 “兵权已经交出,还要我怎样”
太后徐徐道“想救王妃,只有一个办法” 凤眼瞥了一眼旁侧,她吩咐道“琴姑”
此刻,琴姑手中,赫然多了一只紫檀木盒,盒中,是一枚毒药,彼时,令师兄观沧海去下那噬心蛊毒,都被容止识破,冯亭是了解容止的,亦是不信任他的。
她与拓跋弘的此番交易,她只透漏了一半,容止为了那刘楚玉,竟不惜放弃苦心经营多年的庞大关系网以及即将可得的帝王之位,这是冯亭所不信的,因着这份不信,另一半她并未告知容止。
“服下这枚药丸,哀家就放了她”
在强大的人,一旦心中有所牵挂,那么,这便是击溃那人的唯一桎梏。正因她不过双十年华,却已站到六宫中最尊贵的位置。
是因为,她对任何人,没有任何感情。 得到的同时,失去的,注定不会少。 亦如她的洪儿,亦如这先皇立下的残忍祖制……
“太后,你果真是这天下最狠心之人” 容止,只是眼眸深邃地凝着太后,有多久,他没有这么望着她,似乎,从五年前从羌族归来后,他就不再这样凝着她了,今日,应该也是最后一次这般望进她的眼底吧。那里,在说出这样一句话后,有的只是坦然,有的只是镇定,却没有一丝的悲痛。

楼主 z繁华落寞  发布于 2018-12-30 12:30:00 +0800 CST  
冯亭低敛了眸华,只平静的说出这一句 “容止,千万不要怪哀家,哀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魏”
容止的声音再次不急不缓地响起
“为了大魏?还是为了自己”
琴姑依言行至摄政王身侧,手心的盒子,景泰蓝的质地,带着冰冷的触感。
这宫闱,能要人命的,其实不止毒药一种,人性的冰冷亦将这高墙之内残存的那一腢初心烟消云散!
这不过是太后又一次,对容止底限的试探。
手在袍袖里微微的收紧,楚玉不仅 惊唤“容止,你不要相信她的话……不要……容止……”今日这份短暂的周全,不是她所要的。她不喜欢他临到最终的不忍,她一点都不喜欢。
而此时的容止,亦向她这边望过来,他的嘴角啜着如云温雅的笑,但,他只是站在那里,甚至不曾出言安慰,过了许久,他缓缓伸出修长优美的手,短暂的一顿后,便捏起药丸,未加思索间就将药丸送入口中。
药丸不算大,这么咽下去,是全然可以的。
太后略略一怔,旋即唇边浮起笑靥,同时,在见及容止服下药丸露出笑意的,亦有那嘴角还残留着斑斑血迹的拓跋弘。
目光微转间,容止自是瞥见了拓跋弘的笑意,掠过那抹笑意,他,只简单的甫出两个字“放人”
随着太后的示意,抵于颈间的冰冷终是撤去,她的眼眸抬起,只看到他略带关切的眸光以及他的身影,一并来到她跟前,他的手蓦地扶住她的肩,声音接近于低喃地响起“没事吧”这样的低喃,仿佛将她心底自以为坚硬的某处化为柔软。
“机关算尽的容止,从未想过会有今天吧”拓跋弘的语音,比蕴了千年寒冰的雪山,都要寒冷十分地响彻这大殿。然,在听及此话的容止却轻轻地笑出声来。
高殿之上的帝王,居高临下带着愤怒质问于容止道 “你笑什么”
随着他的语音落定,容止缓缓地转身“我笑,我笑陛下太天真,竟然引狼入室,与虎谋皮”
如今,作为帝王的拓跋弘,在铲除了马忠良,瓦解康王势力后,利用太后与容止的嫌隙,成功除去摄政王,双眸中,是掩不去的傲气,面上亦是蕴了怒气“你又在胡说什么”
容止淡然道“陛下名讳可是一个'弘'字?陛下应当问问冯太后,她的亲生儿子又叫什么”
纵然,容止清楚地看透太后的部署,却在最后没有化去她的这道部署。
“容止啊,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放弃离间我们母子,摄政王的心机,是何等之深”
在太后望着自个宽慰一笑悠悠甫出这一语时,彼时的拓跋弘只当作,这是容止离间他与太后的托辞,毕竟,太后眼下是同他站在同一边的,毕竟,他是在太后的庇护下长大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这般想时, 话语甫出口“母后,你之前还说,若他肯服药,便放他离去, 在朕看来,这就是妇人之仁,只有杀了他,才能永绝后患”
瞬间做不到镇定的楚玉怒道 “身为一国之君,竟如此出尔反尔。”这一语的声音很大,其实不啻是失礼的,可,这份失礼源于帝王的决绝。
“方才只说,若他肯服药,便放了你,可朕,从未说过,让你们来去自由”拓跋弘看似语气极淡地说出这句话,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仪,更带了肃杀。不再有任何缀言,他仅命道 “动手”
然而,随着一句“谁敢动手”响彻大殿,殿外突然进来一批身着黑色锦服的死士。为首的,正是沈遇,这,便是容止的筹码。
这样一个局,宛如悬于丝线上的千钧,险之又险荒谬绝伦,只将所有胜负赌在楚玉一个人的身上,如果他能割舍楚玉,眼下的局势对他便是完全有利的,没有人能伤害他,没有人能左右他。
可是……
即便与太后达成交易, 恐怕恰是一场交易,待交易结束后,若太后并没有兑现彼时的承诺,但,他仍是换取一个契机,一个带她离宫的契机。
胸有万千沟壑的容止,只怕是双方面对面之时甚至之前就决定了局势。他始终是控制全局的那个人, 言笑晏晏,覆灭弹指间。荣辱不惊,他的手段是何等的圆融犀利,
而即便算计得多么准确,在这样的生死关头,依旧是一种巨大的冒险,只要失之毫厘,便会谬以千里。没有胆量的人,不会这么做。 这一次,他又将她一同拉入这棋局中。
“容止,你果然图谋不轨,竟在行宫亦有部署”见此的拓跋弘愤怒道。
“陛下能防范于我,我这便是自保而已,何其不公”在他幽深的目光下,好像一切都无所遁形。

楼主 z繁华落寞  发布于 2019-01-05 11:21:00 +0800 CST  
“陛下,若你今日伤摄政王半分,我等将一生行刺大魏皇族,不死不休”沈遇手拿剑弩正对准于那高殿之上的帝王当他带着犀利说出这一语时,确是出乎太后的意料。
眼前这幅残局颇为精妙,双方似陷入势均力敌的局面,但太后岂会没有看透,容止的这一步,使整个局势截然反转过来, 其实,说到底,她与容止,终究是她的弟弟略胜一筹。是所以,她亦有所顾忌,她之后的部署,断不能再出现任何纰漏。故而,眉尖一扬,不自禁地从软座上站起:
“陛下,能在平城训练这样一支队伍,还不被人所察觉,他的确是个不凡之人,放他走吧”
“母后!?”
“不是母后心软,毕竟摄政王簇拥者众,若今 日 死于大殿之上,对朝廷与整个大魏亦无法交代,日后,若真有无数死士不死不休地刺杀皇族,两败俱伤,又有何益”太后温柔地说出这句话,带有护甲的双手宽慰地拍了拍拓跋弘。
表面上看来,太后的话是无懈可击的。
正因为无懈可击,才愈显出深思熟算来。
这份深思熟算,拓跋弘却是错会了意。 在拓跋弘看来,纵然,眼下有些小纰漏,但,容止终究还是服下了那枚药丸,不是吗?

楼主 z繁华落寞  发布于 2019-01-05 11:25:00 +0800 CST  
“希望我离开后,太后不要为难他人”容止口中的他人,便是跟随他多年的沈遇。
因为一母同胞,所以,容止更清楚冯亭的性子,对于冯亭来说,没有什么抵得过她对于权利的追求。
目光有所指地睨了一眼,太后莞尔应允道 “哀家又岂会没有容人之量,尔等退下”
容止漠然转身后步回楚玉身旁, 随着他的一语
“我们走”
楚玉的唇角却是不自觉的颤了一下。她似乎要说什么,但,还是噤了声 。
回身间,她的手,被另一只手拉住 “公主,你带我一起走好吗?好不好”
是清越,而此次离开,终究会是如何,楚玉亦是明白,她又怎忍心带清越一同颠沛流离。
抬手拂了拂清越略有些凌乱的发际,纵然不确定太后是否会留下沈遇,但,只有将清越留在沈遇身边,才是好的吧,眼中蕴了热气,楚玉哽咽道 “傻丫头,保重”
说罢,将脸别过,从清越手里决然地抽回手,空气,在那一刻似是停滞了流逝,静谧间,楚玉只轻拉起容止的手,朝殿外走去。身后坚定的一语,让楚玉心中方为释然
“王妃,你放心,我定会照顾好清越的……”
苍穹下,雪随风起,只令这天际唯有蒙白的苍茫……
权倾朝野如太后,竟如斯冷淡对至嫡亲血脉,楚玉心底的寒意,愈积深浓,无法驱散。 容止所有的一切,于她的安危,仅能放弃。只是,他当真舍得吗?望着彼此交握的手,楚玉停下脚步,抽出手来。
容止亦慢慢收回手去,他真切而温柔道“楚玉,你还记恨我是吗?”
看着他,楚玉几乎差一点便要否认,可她始终有抛不开的顾忌,容止的一贯作风,立场的不同, 这些,都是横在他们之间,如何也抛不开的障碍,所以,她只是低着头,寒风如刀,凛冽而过,亦吹起地面上的残雪及飘扬的雪片。
甫启唇,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终是被她的沉默,沾染得不再带有一丝外露的情绪:“你说的对,你就是在给我拖后腿,要是没有你,我不能被设计,你走吧”
“可是你刚才……”楚玉心中恻然,她心知自己舍不下容止,可是却无论如何也不想跟他一道走。只是,她担心那枚药丸绝非简单药丸。
“只不过失去武功而已,想要东山再起,在容易不过,这,不用你管。我不想在看到你这张脸,快走”
他看到她的脸因他这句话,煞白一片,她本来因失血而苍白的唇,更是没有一点点的红意。
他何尝要说出这种话?!!
我的生死,我的爱恨,皆是我自己抉择,我不后悔,也不痛苦。
心里默默念出这句话,容止的唇角却是不自觉的颤了一下。
疼痛,委曲,哀怨、愤欢、城府、谋生……在这深冬的大雪飞扬之时,齐齐沉重地映现,楚玉,却终是脆弱易碎的崩悯无泪。
潋滟的眸华最后凝了他一眼,
刹那,莫名的,在悲凉后,她隐隐觉得似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这层不对劲在哪。
凝过那一眼,她转身,向他相反的方向走去,此番离别,将永生不见……
眼见着那抹孔雀蓝渐行渐远,容止苍白的嘴角终于绽出一抹缥缈的笑意。
身体内的那股疼痛已经彻底失控崩溃,他可以感觉到,仿佛有无形的利剑来来回回穿透他的骨骼肌理,全身上下,从心脏到指尖,每一寸都好似遭凌迟一般痛楚,纵然是他擅长隐忍性情坚忍,此时此刻,也禁不住微微流露出痛楚之色。
他容颜秀美,微凉的眼色与隐忍的痛楚,让他看起来拥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凄凉之美,但此刻天地之间只有茫茫的大雪与他相伴,他的嘴角不知何时,流淌出来一缕殷红鲜血,流淌在他冰雪般的面容上,更显出别样的瑰丽。
楚玉一直向前走着,虽说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去想,可她,还是无法控制地,一遍遍回忆方才分别的时刻,想着想着,蓦然,楚玉双眼大张,浑身僵硬,站在原地。
……不对。
既然陛下太后要赶尽杀绝,又怎会轻易让他们离开。
……不对。
除非是太后笃定容止注定无法逃脱,而就在方才,容止却赶她离开。
寒意中透着一丝丝恐惧。楚玉只觉自己呼吸急迫,心脏被巨大的力量压迫着,转身急急向回跑去,她一定要回去看看,亲眼看他依然安好。顾不上因跑得太急而疼痛的心肺咽喉,也顾不上酸麻发抖的双腿,然,当她跑回原地时,看到的,便是今生都无法忘却的一幕

楼主 z繁华落寞  发布于 2019-01-13 15:09:00 +0800 CST  
观沧海要露脸了,亲眼鉴证了容止的“死”,楚玉总要有人照料,在没回沐雪园时,就让他来照顾楚玉吧,这也是容止提前安排好的。

楼主 z繁华落寞  发布于 2019-01-14 11:31:00 +0800 CST  
他正坐于苍茫一片的白雪中,一滴滴血珠从他嘴角滑落,落到雪中时,却成了一粒粒嫣然红豆,那么地红,只灼得瞧到的人,眼底都是一刺的。斑驳的血迹在他雪玉般秀美洁净的脸容上流倘,在骇人的诡厉中又显出别样的出尘安宁,楚玉又急又怕顾不得自己喘息未定,急急道 “你怎么了?”
然,容止,虽未对楚玉的去而又返有丝毫诧异。但,他此时的眼帘很重,快要阖上的瞬间,唇中,又一口鲜血喷溅而出,他抬起白皙修长的手指,在唇边轻轻一抹,在送入口中尝了尝,冰凉的血气让他短暂的一顿,接着是一声悠远的喟叹,从胸腔内徐徐溢出“……原来如此……”
“……容止……” 眼前这些鲜血,都是因为她所落下的, 刺进她的眼底,烙进她的心房,让她顿时清明过来。 她不禁慌乱地用一只手扶住他孱弱的身子,容止静静地按住她的手,他的手苍白冰冷,可动作却是无限温柔“……多年前花错于我的诅咒……,如今,这……便是肝肠寸断之痛的滋味罢!”他的另一只手,缓缓探入衣中取出一物,正是那日楚玉归还于他的香囊,放至鼻尖,他轻轻嗅了嗅随后淡淡一笑“……这是你的香味……楚玉……”随后他亦将这香囊挂回于楚玉腰侧,“……你所舍弃的,我却始终不愿挣脱,亦如当年的断发……”
“我去找太后,我去求她……”楚玉此时手足无措。未等楚玉说完,容止反手握住她的手掌,算作劝阻,然,胸口的绞痛使之随后,又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容止,你别吓我,容止,你不是那么聪明吗,容止,你快想办法!”楚玉想伸手抹去他嘴角的血迹,却又害怕会弄伤他,她哀求地望着容止,哽咽着说道。
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指尖替她轻柔地把眼泪拭去: “……能有什么办法,即使我在聪明,也敌不过算计,对不起……,原本我一心想要江山,自从认识你以后,我渐渐不想要了, 我这人素来不做无利之事,此番救你,也是如此,我觉着救你会比得到北魏更好些,便舍北魏而取你。”
楚玉跪于雪地中惊骇欲绝地看着他,颤抖道“……谁都可能会死,只有你不会……你怎么可能会死,你那么精于算计。 ”上次,他便是在她眼前那般“假死”,此刻,她宁愿他又是骗她的。
他微微一笑“这痛苦……经历一次便够…… ”虽然遍身血污,笑意之间,却有着十足春光明媚的味道,眼眸清远高雅,正如最初见面那时。
“不要记得我……我是一个权衡利弊之人……”
楚玉双眼朦胧地看着容止说不出话来,只拼命摇着头,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否定什么,拒绝什么,排斥什么,可是,她就是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仿佛只要他不说遗言,便不会死去。本以为,相见争如不见,有情总似无情, 分开来总是好些,可是,为什么临到终来,竟是这般境况。
地上的冰雪皆浸在血水里,随着纷扬的大雪而覆盖上了一层银白,显得那样凄厉与洁净,她无声的痛哭,绝望的乞求“……容止……你不要吓我……”从来不知,原来他已在不知不觉间这样深入她心,从来不知,原来所谓的离开不过是她为自己找的一个不去正视的借口,从来不知,看到他的离去她竟会如此的心若刀割身如凌迟。即便是上次他跳崖,也没有这次这般痛,原来,她爱他如此至深。果然,在最后,他成全了她,按着她彼时的所求,放了她。 这样的放,他该是承着多大的痛苦呢?
楚玉看着容止的手在她手中一点点的滑下去,她的身体已然完全僵硬,痛苦和恐惧如同无止尽的深渊,将她渐渐的吞没,她抓着他,不肯放手。
恍若间,楚玉似又回到那一年,自己自公主府第一次睁眼时,初见到的白衣少年,如墨一般的长发披于他身后,他的容颜秀丽,眼神是那么的高雅……

楼主 z繁华落寞  发布于 2019-01-15 16:00:00 +0800 CST  
北魏平城文奉殿内
薰着幽幽的越邻香,温和柔润的香气烘托出整个殿堂的庄严肃穆,层层垂挂的明黄透明的薄幔垂于两侧,拓跋弘正坐于殿内,他的脸上苍白一片,这些苍白,代表着,是毒发后的残留, 然,值得庆幸的是,终究借着解药,熬了过去。但,袖中攥紧的双手,泄露了他心中的不安。
而,坐于拓跋弘旁侧的太后,此刻却是气定神闲,她的嘴角此时浮出一抹笑意,可,即使是笑,她亦是笑得很浅,积年的宫廷生涯,笑,早失去了本来的意味。
当殿中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及随后的回禀让拓跋弘蹙紧的双眉得已舒展
“陛下,已将摄政王尸体带回”
拓跋弘的唇边浮出一抹冷冽“好,朕,要将他碎尸万段”
太后睨了一眼殿下方的侍卫,劝阻道 “不可,摄政王劳苦功高,战功赫赫,陛下,你这样做,会寒了大臣们的心”
“他对朕下毒,可是众目睽睽”
“这些事,不过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罢了,又能瞒过几个聪明的人呢”她纤长的手指,不经意间拨弄着右手的护甲。
“那母后以为呢”
太后等的,不过便是这句,因而悠悠道 “传旨下去,好生安葬”
“是”侍卫领命后,便退出大殿。
派去将摄政王尸体带回的,正是拓跋弘的最后一支隐于暗处的亲卫。如今解决了容止,朝中大臣需要安抚,太后所言的,亦是他需要思虑的,倒不如以此来彰显拓跋一氏的宽宏气量。眼下,他需要的,便是好生休养,他的不择手段,终是伤了自个儿!
一切,复归平静,拓跋弘轻咳几声“母后,这药性未免太烈,朕提前服下解药,却还是胸闷气短,只可惜,他不肯饮下毒酒,朕差点白费心思”
太后淡淡一笑,拂袖道“弘儿,你真是个傻孩子,母后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这些事情,交给哀家来做就好,你又何必画蛇添足呢”
他苍白着脸,声音,平静地从无血色的唇里溢出“容止太过狡诈,朕要取信于他,实在太不容易,还是母后思虑周祥,以刘楚玉作为要挟,才得已解决了容止”
然,太后此刻心中期盼的,却是那一腢偏殿……
偏殿内,不停有宫女穿梭进出的忙碌身影,宫中后妃生产,仅有稳婆,医女能陪伺旁边,无危急情况,连太医都须避嫌于殿外恭候。本幽禁于偏殿的惠妃娘娘,未有此待遇,然,太后却是一道口谕,好生服侍这名娘娘,直到她诞下帝嗣。
此刻,不止她的额际、身上,连榻上的锦褥都被她的汗水濡湿,她的发丝更象是从水里捞出一般,没有一寸是干的,都黏于她的脸颊,让她苍白的脸色,愈显出力竭的憔悴。
此时的产婆,亦是满头大汗, 毕竟,虽然娘娘早产两个月,胎儿相比足月临盆的来说,该不会太大,但这位娘娘的情况确是不同的,似乎,这次的早产,是因着某些药物强行逼下,加上她身体底子也弱,若再使不出力,万一,孩子有事,做为主接产稳婆的她,也是死路一条。
腹中又是一阵阵痛,相思用尽身上所有的力气,按着稳婆的指令,只如挣命一般,这一挣,意识快要模糊成空茫一片时,忽觉得身下一松,旦见“哇--”地一声,很轻,却清晰落入她耳中的婴儿啼哭声响起。
身子随着这声啼哭蓦地一振,稳婆声音因惊喜而变了腔调:
“生出来了,生出来了!是位小皇子”
主接产婆早将婴儿交予其余三名稳婆,其中一名稳婆将婴儿抱住,一名稳婆将婴儿的脐带剪断时,预留一小段,用细麻线缠扎,再仔细折叠盘结起来,外敷软棉布包扎好,接着,三名稳婆手脚麻利的洗尽孩子身上血污,裹上襁褓。
但,她们并未将孩子抱于生母榻前,却是交于一名宫女。
相思软软的伸出手,声音低不可闻,可,这当口,她的身子又是一阵抽痛,她的手无力的垂落于榻边。 一颗泪,就这么落下来,没有任何预兆地,落在她紧闭的眸上。
宫女抱着包裹严实的帝嗣,一路行至文奉殿禀了公公,并由公公引着进了殿内。

楼主 z繁华落寞  发布于 2019-01-21 17:17:00 +0800 CST  
“恭喜太后娘娘,恭喜陛下,惠妃娘娘产下一名健康的皇子”宫女略俯了俯身轻声道。
“好,来,让哀家看看”太后笑得很美,起身上前接过那帝嗣。
因着折腾,本睡着的孩子哇的一声大哭,亦将殿内的沉寂打破,在这大哭声中,太后的声音响起时,“陛下,这个孩子跟你小时候长的真是一模一样,给他取什么名字好呢”
“就由母后决定吧”这一语拓跋弘说的真诚,彼时,他被带至冯亭冯皇后身边继养时,亦是眼前的养母,替他改了名。
随着太后慢慢地摇哄,孩子的啼哭声愈渐小了下来,太后眸光盈盈自语“那就叫拓跋宏, 宏,大业,愿他成为一个胸襟宽广的人,弘儿,你觉得如何”
然,随后太后仅是淡淡一语,目光,却始终盯着怀中的婴孩“传旨下去,惠妃即刻处死,追封思夫人”
“是”宫女领了口谕随后向殿外退去
太后的这一道懿旨,下得,颇有些迫不及待,拓跋弘 目光投向太后“母后,为何要立刻处死红袖”
她转望向拓跋弘,一字一句地道 “陛下,难道你忘了大魏的祖制了吗?”
“虽大魏有祖制,皇子封为太子,必须处死生母,但他还这样小,现在就封为太子,未免太心急了吧”对于相思,他终是存了不忍与愧疚,若能留下她的性命,他,宁可不立这孩子为太子。宫中妃嫔虽不多,若他心中有了计较,在一两年内让其他妃嫔诞下子嗣,却也是未尝不可的。
“琴姑,先把宏儿带下去,找奶娘好生照料”太后启唇。
借着替孩子掖好锦被之时,太后语音低缓 “陛下这就说错了”
“朕错在哪”拓跋弘随着太后的转身,正撞到她不经意飘来的眸光,那眸光,虽仍和煦如春风,但在这后面,却是冷冽的锋芒乍现 “这孩子不是封太子,是做皇帝”
“你说什么”拓跋弘为之一震,语意带了不可置信。
冯亭展颜一笑“我说,从今日起,宏儿就是大魏的天子”
而,眼下的局势,不会因这一笑变得云淡风轻,反是分外地剑拔弩张起来。

楼主 z繁华落寞  发布于 2019-01-28 12:31:00 +0800 CST  
‘孩子’诞下,倘是帝子,这个‘孩子’便是就名正言顺地的帝子身份。
太后的筹划除了已容止为饵,牵出拓跋弘的最后一支暗卫,余下的,便是扶植这名新诞下的帝嗣。
给这个孩子一个最尊贵的身份,也给自己一个真正凤临天下的身份。
“那朕呢”他斥道
“自然是太上皇啊” 太后笑着,语音恰是凌厉的。
即便,他们是母子,一路扶持着走过来 是的,这么多年,他或许,并不完全了解,他这位好母后。
突地,拓跋弘此时忆起容止那日大殿中的一句话“陛下名讳可是一个'弘'字?陛下应当问问冯太后,她的亲生儿子又叫什么”
“母后,果真是自私的,朕死去的二皇兄,你的亲生儿子,到底……”
太后此刻直言 “他,叫拓跋洪,因为他生下那刻,哭声像洪水一般,特别响亮,先帝十分喜爱,特意为他而取”
“拓跋洪,洪儿,弘儿,怕是母后每每不是在唤我罢”话是这么说,拓跋弘知道,终究,这一次的发展是超出他的意料。
杀母立子这道规矩, 历朝,都会将写有这道规矩的密诏放置于祭庙中,并在先帝驾崩后,由太后和继任的新帝开启密诏,再放回原处。
待到册立太子,告拜祭庙的前一晚,由一位近支辈分最高的亲王再次取出,并监督执行,若由违背,则可于翌日大典之上直接择贤册立皇太弟。
显然,立皇太弟这道规矩,与杀母立子这道隐于暗处规矩互为制约。
因为,杀母立子这一密诏,能防止皇子登基后,子少而母壮,外戚专政,恣乱前朝。
这亦是大魏开朝皇上驾崩时所立下的一道密诏。

楼主 z繁华落寞  发布于 2019-01-28 12:32:00 +0800 CST  
先帝突然暴毙后,拓跋弘登上皇位之路可谓艰难阻阻,当时,齐妃发难,质疑先帝暴毙行宫是否是有人蓄意为之。冯亭费了很大的力。
丞相乙浑妄图阴谋篡位,冯亭靠着三省和骠骑将军的拥护,平定乙浑之乱,才得已让拓跋弘登基为帝。然,这细细想来,拓跋弘此时才探得其中的最终目的。
“陛下想到了什么,为何如此惊恐!”  太后冷冷地睨着他。
拓跋一氏,正是当年灭了北燕一族。父亲因受一桩大案株连,被太武帝拓跋焘下令诛杀,按照惯例,冯氏因为年幼又是女孩,于是,没入宫中,成了婢女。稍有不慎,她赔上的就是自己的命。 这帝宫,金碧辉煌织就的,其实,莫过是女子的牢笼。
其实,谁又一开始就心狠手辣呢?只是,一旦踏进去了,皆身不由己,而不到死的那一日,机关算尽,或许,都无法挣脱这看似璀璨夺目,实则冰冷黑暗的牢笼……
可,这一切,都是自她入宫那时就不能后悔的路。
当她名正言顺地搂着拓跋弘的那一刻,心里,仅有着对亲生儿子之死的悲痛及带着绝对犀利的疼,还有的,便是对这一残酷密诏的恨。
“你自齐太妃那,将朕带至你膝下尽心抚养,又扶持朕上位,现在朕长大了,不在听命于你,你,便又要扶持一个婴孩,不论是朕,仰或是这个孩子,恐都只是你儿子的替身罢,怪不得,你将朕,更名为弘!原来,我们都只是你的傀儡”所以,这一切,不过是太后的筹谋,一场策划多年的筹谋!
此刻,她的这份凉薄、残忍,不再有丝毫掩饰, 脸上浮起一抹笑魇“陛下终于是醒过神来了”
意外太多,只能说明一个事实,蓄意为之。两两相望,这相望间,他的眸底,不在有任何关于亲情的牵绊,只换成一道冷厉的目光,这场谋算背后的残忍,让他惊恐。
他煞白着脸,虚无地说出余下的话:“难怪容止说朕与虎谋皮,依你的个性,竟会留下哑奴那个活口,原来是顺水推舟,逼过锋芒,带我与容止斗个你死我活,再来重整江山,当初二皇兄因当是很健康的,直到父皇传出要立他为太子之时,他才突然暴毙的吧,你,你,竟连亲生儿子都不放过”
一瞬间的眩晕,似乎一切都天昏地暗般的难受
“来人,护驾”
随着这句,禁卫出现在殿门那端,拓跋弘眯起眼睛, 如今,太后一脉已然被他所翦除势力,对于太后,若安分,他能留,若不安分,弃之,又何妨呢?
然,他惊觉身后一柄冰冷的长剑,只抵他的背部。
拓跋弘没有料到,原以为除去容止,辅国将军及倒戈的部分龙林军因他的威严定会效忠于他,然而……
他虚弱地怒吼道 “你们这群乱臣贼子,全都受到冯亭的收买,扶持一个稚子上位,是要眼睁睁看着我拓跋氏的江山被一外族夺了去吗?”
这几日因余毒未清,朝堂政务暂由太后听政,而只短短几日,太后竟将几位大臣收买,怒急攻心的拓跋弘不仅剧烈咳喘起来。
太后轻拂袖摆 “这,就要怪陛下心胸不广了,为了对付容止,丧失理智,鲁莽行事”
拓跋弘踉跄的行至太后身前,唇瑟瑟发着抖,抬手缓缓指向她 “你,你一直在演戏,扮演一个慈母,一个关爱弟弟的好阿姊,借康王之事离间,借朕之手除掉容止,现在,你还要来夺走朕的天下”
冯亭颔首, 意味深长地反问道 “陛下,你都忘了吗?是哀家扶你登基,是哀家临朝辅政,也是哀家诛杀了丞相乙浑,如果没有你的母后,哪来陛下你的锦绣河山啊”
这,却也是事实!

楼主 z繁华落寞  发布于 2019-01-28 12:34:00 +0800 CST  





楼主 z繁华落寞  发布于 2019-01-30 12:50:00 +0800 CST  
为了映景,找了两张雪景图

楼主 z繁华落寞  发布于 2019-01-30 12:51:00 +0800 CST  
然而,这话落进拓跋弘的耳中,无疑是晴天霹雳,此时的拓跋弘,已没有往日的从容镇定,逼近她,冷冽森寒道:“没有朕的父皇,你只是一介宫婢”
如今,整个大魏的天下,终是在她的掌握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典故,在现实中上演时,其实也是一出不错的戏码。
拓跋弘败就败在,他急不可耐地想要除掉容止,这,除的不仅是摄政王,更是前朝群臣的忠臣之心。
她玩味地瞥了一眼拓跋弘,朝大殿之上的台阶走去 “如果他真心待我,就该废除这一制度,弘儿,你应该要感谢大魏子贵母死的制度啊,如果不是皇子一旦被立为储君,生生母亲就会被立刻处死,如今的皇帝,恐怕还轮不到你”
他的手紧紧握着,指关节因着紧握都发了白,一如她苍白的脸色,眼底,满是沸腾的怒气。眼睛在此刻变成赤色般的红烈,恶狠狠道 “你,你篡权夺位,老天一定会惩罚你,叫你死无全尸,万箭穿心”
太后却不因他的怒吼所动,身姿娉婷地踱到龙案旁 ,顿了顿道“你还真是一个傻孩子啊,我不信天,我不信佛,因为我就是大魏的王”
眼见着太后坐上那龙椅,拓跋弘突然陷入一种疯癫的边缘,踉跄着向这边走来,但腿部的软绵,另他径直跌到台阶之上,他哆嗦着唇继续道 “朕要杀了你,要杀了你”
手抚过金灿灿的龙案,寥寥几句,从她的丹唇里读出时,带着哂笑的意味。 “看来,陛下真的病得很严重,还不快扶陛下回养颐殿歇着”
立于一侧的王公公听得此话忙上前 示意宫女扶起那人。
拓跋弘眼神空洞般地叫嚣着“不要碰朕,都走开,摄政王,摄政王护驾……”
随着那叫嚣声飘远至殿门外,
冯亭的眼中尽是鄙夷“真是可怜,你的摄政王,不正是死在你的手中了吗?!”
元年四六七年一月,当朝摄政王容止攻打南宋之时,不幸已身殉国,着以亲王理制厚葬。
同月,魏帝- 献文帝 长子诞下,太后亲赐名为拓跋宏,举国同庆。
同日,平城皇宫传出圣旨,惠贵妃因产后血崩,太医院上下终再难有转圜。因其有功,着册惠贵妃为皇贵妃,赐号 “思”已皇后礼制葬于皇陵!
次月,因献文帝拓跋弘身染重疾,养于养颐殿内,朝政皆由当朝太后理持。
皇宫一处观景亭内,太后冯亭手中正拿着一个看似已较为陈旧的拨浪鼓,逗弄着小床内的皇子,锦被内的婴孩很是乖巧,露出的小手指在襁褓外,煞是可爱。
这时,身着宫装的一女子走上前来俯了俯身,恭顺道“太后”
冯亭并未起身,用手轻轻触了触婴孩那软绵绵的小脸颊“何事?”
“养颐殿那边来传,说皇上一直疯言疯语,说……说是太后杀了当时的二皇子”
冯亭缓缓起身,她笑容温和,如若暖阳,望着琴姑“你认为呢”
“虎毒不食子,娘娘不是那样的人”琴姑躬身回禀道。
纵使眼前这位地位崇高的太后之前对摄政王机关算尽,但,摄政王在与自己最后一次密见时,留下的话,仅是让自己尽心服侍他的这位阿姊……

楼主 z繁华落寞  发布于 2019-02-11 12:00:00 +0800 CST  



楼主 z繁华落寞  发布于 2019-02-11 12:01:00 +0800 CST  

楼主:z繁华落寞

字数:201339

发表时间:2018-04-19 21:5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0-09 23:38:40 +0800 CST

评论数:996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