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星星相惜（SH续）
3.
彩色数码相机看起来有些发旧，存储了几万张照片之后内存已经开始叫嚣，不断地提示清空像是要蚕食最后残存的那一抹几不可察的寂寞。
唐亦琛随意地往前翻了一翻，这部相机里最后一张关于何年希的照片，是她坐在他的书桌前，认真地写着些什么。她穿着灰色T恤，刚刚洗净吹干的浓密秀发一侧被拢在耳后，一侧乖巧地垂在肩上。嘴角浅浅漾开的那对醉人酒窝，是他平日里最爱的风景。
那阵子何年希忙着备考，吃完饭就一头扎进房里温书，连缠着他的时间都减少了一大半。偶尔遇到什么难题，又会趿拉着拖鞋跑到他房间里去抱抱佛脚，得到答案之后又喜笑颜开，对着通篇题目也是一副信心十足稳操胜券的样子。
有时候写得入神了，何年希也会不自觉霸占他的书桌，他就默默窝到对面的小沙发上，看看书，又或者捣鼓些什么小玩意儿。
那天他拿着相机调试光圈，刚好她就坐在对面聚精会神地应付他给她出的题目，他也就顺手一拍，谁想到这成了最后的定格。
唐亦琛的老旧相机里的何年希，大多都是最普通的模样。穿着最朴素的家居常服，自顾自地做一些事，不施粉黛，清丽简单。
不过这个人就算是做最平常的事，也能做出自己的风格，制造出一番别样的惊喜。做饭能做出他前所未尝的味道，拖地能在地板上作画，洗澡的时候能把浴室变成演唱会，就连运算题目时摆放在旁边的草稿纸，她都能在上面写满数据后把它们变成青蛙或者纸飞机。
不同于罗马风景下惊艳夺目的何年希，生活里最平凡又最独特的何年希，才最叫他心动。
她像是划破寂静夜空的流星，在天空和海面都只投下刹那的光影，不过一瞬就找不到踪迹。可是陨石即使看起来只是在深沉平静的海面激起千层浪，其实却已经直达海底，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彩色数码相机看起来有些发旧，存储了几万张照片之后内存已经开始叫嚣，不断地提示清空像是要蚕食最后残存的那一抹几不可察的寂寞。
唐亦琛随意地往前翻了一翻，这部相机里最后一张关于何年希的照片，是她坐在他的书桌前，认真地写着些什么。她穿着灰色T恤，刚刚洗净吹干的浓密秀发一侧被拢在耳后，一侧乖巧地垂在肩上。嘴角浅浅漾开的那对醉人酒窝，是他平日里最爱的风景。
那阵子何年希忙着备考，吃完饭就一头扎进房里温书，连缠着他的时间都减少了一大半。偶尔遇到什么难题，又会趿拉着拖鞋跑到他房间里去抱抱佛脚，得到答案之后又喜笑颜开，对着通篇题目也是一副信心十足稳操胜券的样子。
有时候写得入神了，何年希也会不自觉霸占他的书桌，他就默默窝到对面的小沙发上，看看书，又或者捣鼓些什么小玩意儿。
那天他拿着相机调试光圈，刚好她就坐在对面聚精会神地应付他给她出的题目，他也就顺手一拍，谁想到这成了最后的定格。
唐亦琛的老旧相机里的何年希，大多都是最普通的模样。穿着最朴素的家居常服，自顾自地做一些事，不施粉黛，清丽简单。
不过这个人就算是做最平常的事，也能做出自己的风格，制造出一番别样的惊喜。做饭能做出他前所未尝的味道，拖地能在地板上作画，洗澡的时候能把浴室变成演唱会，就连运算题目时摆放在旁边的草稿纸，她都能在上面写满数据后把它们变成青蛙或者纸飞机。
不同于罗马风景下惊艳夺目的何年希，生活里最平凡又最独特的何年希，才最叫他心动。
她像是划破寂静夜空的流星，在天空和海面都只投下刹那的光影，不过一瞬就找不到踪迹。可是陨石即使看起来只是在深沉平静的海面激起千层浪，其实却已经直达海底，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4.
Brian在后座上睡得很熟， 齐望伸手将车内的音乐调小了些，又拦下何年希将欲脱下的外套，把自己的夹克三两下除去递给她，盖到Brian身上。
“Thank you.”Brian晚上和齐望闹得有些欢，满头大汗一上车就昏昏欲睡，不知道梦见什么，嘴角还挂着笑意。
“他很适合当律师”，齐望看了眼后视镜里Brian熟睡的面容，“既聪明又严谨。你说，他是不是像你呢？”
“大概......多少有几分像我吧。”
何年希又开始含糊其辞，齐望倒不在意，仿佛早已习惯。
初次遇见何年希，佳人一袭红裙，过目难忘。那本来是场美丽的意外，也本来只是场意外。后来那两年里，齐望从不曾刻意去寻找过她的踪迹，即使他也会隐隐期待着在某个街角能够与她重逢。过去何年希之于齐望，只能算是无意中窥探到的天使。后来他也遇到过很多美好的女孩子，可是每当她们企图跨过那道线与他更进一步，他就总是会想起那个侧影。
咖啡厅再见到她，他起初没能认出来。她剪了短发，穿着得体的制服，换了模样，清爽利落。可当他重遇她，他就已经决定了要付诸行动。命运让你遇见第一次是给你的幸运，让你遇见第二次是人与人之间的巧合，第三次若他还不能把握住这段缘分，岂不是辜负了命运的一番美意？
然而何年希太不同，最开始总是叫他一筹莫展，找不到正确的门道。他耍的那些小小计俩，她有时候会假意配合饱含戏谑，有时候又会直接戳穿不留情面。偏偏就是这份聪明跳脱，让他对她更加有了兴趣。
意外的是Brian。
这个看似乖巧懂事的小孩，实际上也有一番小鬼主意。那双清亮的双眸和那对可爱的酒窝都像极了何年希，而他识破齐望捉弄他的诡计时那股子聪明劲，更是与何年希如出一辙。对于Brian，他是真心喜欢和疼爱。而恰巧就是这份真心，帮助他打开了何年希的心防。
“你会希望Brian长大以后成为一个机师吗？”齐望想，这个孩子长大后穿着制服，该是什么模样。
何年希回头望了Brian一眼：“我大概只是希望，他能做他自己喜欢的事情，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就好。”
齐望调侃道：“其实机师和律师，也不会差多少嘛，都是师。”
何年希被逗笑，很给面子地搭腔：“是啊，不过都是在自己的才能可以有所施展的空间里，替顾客办事而已。”
她总是能轻易接住他的话，虽然同他不是一见如故，相处起来倒也是如石投水。
“其实你口才好逻辑又清晰，也很适合当律师啊——Dora给我看过你在大学时代演讲比赛的视频。”
“你就别换着花样夸我了，”何年希有些招架不住，“要不是当时Dora临阵脱逃，我也不会被顶上去。”
关于那场演讲比赛，何年希毫无兴趣。论题不新颖，更不会有什么丰厚的奖品，只是会给获奖者比较高的学分，惹得很多渴望加分的学子前仆后继。Dora本想拉着何年希一起报名，拗不过她兴趣缺缺，只好自己上阵。没想到临比赛前一天获悉自己最喜欢的那支小型乐队将在比赛当天开设一场小型演唱会，地点就在他们学校三英里外的酒吧。那支乐队整整休团三年，难得复出，Dora一听，毅然就选择放弃了比赛。然而临时弃赛不但拿不到学分，更有可能被倒扣学分，Dora磨了何年希许久，她才答应替她参加。
背了一夜的演讲稿不论从观点还是论据都缺乏新意，在开始三分钟后看见评委打了第三个哈欠，何年希心中的胜负欲就突然被唤醒，索性扔了稿子，即兴发挥。没想到他们对她的观点倒很是赏识，纵然有些偏僻，却能够在一众人中脱颖而出，顺利拿到冠军。即便后来被揭穿她是李代桃僵，何年希也获得那场演讲的主任评委的青睐。此后大学两三年，那位教授给了她不少的帮助和提携。
回忆起荒唐的大学往事，何年希也忍不住笑起来，眼睛里有些细碎的光芒，全是关于那时候的青春美好。
Brian在后座上睡得很熟， 齐望伸手将车内的音乐调小了些，又拦下何年希将欲脱下的外套，把自己的夹克三两下除去递给她，盖到Brian身上。
“Thank you.”Brian晚上和齐望闹得有些欢，满头大汗一上车就昏昏欲睡，不知道梦见什么，嘴角还挂着笑意。
“他很适合当律师”，齐望看了眼后视镜里Brian熟睡的面容，“既聪明又严谨。你说，他是不是像你呢？”
“大概......多少有几分像我吧。”
何年希又开始含糊其辞，齐望倒不在意，仿佛早已习惯。
初次遇见何年希，佳人一袭红裙，过目难忘。那本来是场美丽的意外，也本来只是场意外。后来那两年里，齐望从不曾刻意去寻找过她的踪迹，即使他也会隐隐期待着在某个街角能够与她重逢。过去何年希之于齐望，只能算是无意中窥探到的天使。后来他也遇到过很多美好的女孩子，可是每当她们企图跨过那道线与他更进一步，他就总是会想起那个侧影。
咖啡厅再见到她，他起初没能认出来。她剪了短发，穿着得体的制服，换了模样，清爽利落。可当他重遇她，他就已经决定了要付诸行动。命运让你遇见第一次是给你的幸运，让你遇见第二次是人与人之间的巧合，第三次若他还不能把握住这段缘分，岂不是辜负了命运的一番美意？
然而何年希太不同，最开始总是叫他一筹莫展，找不到正确的门道。他耍的那些小小计俩，她有时候会假意配合饱含戏谑，有时候又会直接戳穿不留情面。偏偏就是这份聪明跳脱，让他对她更加有了兴趣。
意外的是Brian。
这个看似乖巧懂事的小孩，实际上也有一番小鬼主意。那双清亮的双眸和那对可爱的酒窝都像极了何年希，而他识破齐望捉弄他的诡计时那股子聪明劲，更是与何年希如出一辙。对于Brian，他是真心喜欢和疼爱。而恰巧就是这份真心，帮助他打开了何年希的心防。
“你会希望Brian长大以后成为一个机师吗？”齐望想，这个孩子长大后穿着制服，该是什么模样。
何年希回头望了Brian一眼：“我大概只是希望，他能做他自己喜欢的事情，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就好。”
齐望调侃道：“其实机师和律师，也不会差多少嘛，都是师。”
何年希被逗笑，很给面子地搭腔：“是啊，不过都是在自己的才能可以有所施展的空间里，替顾客办事而已。”
她总是能轻易接住他的话，虽然同他不是一见如故，相处起来倒也是如石投水。
“其实你口才好逻辑又清晰，也很适合当律师啊——Dora给我看过你在大学时代演讲比赛的视频。”
“你就别换着花样夸我了，”何年希有些招架不住，“要不是当时Dora临阵脱逃，我也不会被顶上去。”
关于那场演讲比赛，何年希毫无兴趣。论题不新颖，更不会有什么丰厚的奖品，只是会给获奖者比较高的学分，惹得很多渴望加分的学子前仆后继。Dora本想拉着何年希一起报名，拗不过她兴趣缺缺，只好自己上阵。没想到临比赛前一天获悉自己最喜欢的那支小型乐队将在比赛当天开设一场小型演唱会，地点就在他们学校三英里外的酒吧。那支乐队整整休团三年，难得复出，Dora一听，毅然就选择放弃了比赛。然而临时弃赛不但拿不到学分，更有可能被倒扣学分，Dora磨了何年希许久，她才答应替她参加。
背了一夜的演讲稿不论从观点还是论据都缺乏新意，在开始三分钟后看见评委打了第三个哈欠，何年希心中的胜负欲就突然被唤醒，索性扔了稿子，即兴发挥。没想到他们对她的观点倒很是赏识，纵然有些偏僻，却能够在一众人中脱颖而出，顺利拿到冠军。即便后来被揭穿她是李代桃僵，何年希也获得那场演讲的主任评委的青睐。此后大学两三年，那位教授给了她不少的帮助和提携。
回忆起荒唐的大学往事，何年希也忍不住笑起来，眼睛里有些细碎的光芒，全是关于那时候的青春美好。
5.
“其实你是学气象学的，怎么会去当机师呢？”齐望默不作声换了个话题。
何年希不答反问：“那你呢？为什么你一个堂堂大律师，又会变成一个摄影爱好者？”
这两样东西，分明风牛马不相及。
“说起来，还真有些机缘巧合......”齐望眯着眼，不紧不慢地说着：“我很喜欢旅行。大学的时候有一回我到英国去，去谢菲尔德，顺道去拜访一位法学教授。刚好当时在谢菲尔德大学，举办着一场摄影展。在业余摄影爱好者展区，我看到很多美妙的照片。其中最吸引我的，是一组拍摄天空的照片。
说起来也巧，摄影师也是个机师，不过他是开小型飞机的，他叫Daniel......”齐望自顾自说着，全然没留意到身旁的何年希变了脸色：“他的照片，无论是构图还是角度，都几近完美。而最重要的，是我站在那里，通过他的照片就能感受到他对天空的热爱和向往。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摄影的意义在这里。原来摄影可以以最沉默的方式，最直观地阐释一件事，表达作者和当事人的感情，而这一切，又需要旁观者去领悟去体会......
当时Daniel就在现场，他开朗随和，一见到我有兴趣，毫不吝啬地传授给我好多摄影知识和方法技巧，我也渐渐爱上了摄影......一晃几年都过去了，也不知道Daniel现在过得怎么样，是不是已经成为专业摄影师了？”
何年希闭上眼，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他去世了。”
前面的路口亮着红灯，齐望猛踩下刹车，脸上的表情很是错愕。
何年希语气平淡，听不出有什么情绪：“他开飞机的那天遇上恶劣天气，于是便和他的爱机一起葬身天空了。”
“你认识Daniel？”
何年希点点头：“他是我大学时代的恋人，我们差一点就结婚了。”
好像他出事还是在昨日，又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她已经很少再想起Daniel，却没料到今天还能从一个看起来毫不相干的人口中听到他的名字。
齐望收回心神，呐呐道：“抱歉。”
何年希勉强笑了一笑：“没事，我已经放下了。虽然最开始那两年，确实很难熬。后来想想，其实我放不下，不全是因为爱他，而是因为我愧疚。那个时候我并不能够理解他，所以才会间接导致他出事。”
人嘛，放下过去或许容易，可放下愧疚却很难。
他重新启动车子，问道：“那么Brian是他的孩子吗？”
何年希摇了摇头：“Daniel已经走了七年了。”
岁月真是匆匆，当年她怀揣少女心事，渴望找到一个如意郎君，穿上纯洁的白纱，与他共度余生。如今，Brian都五岁了。
齐望抿着嘴没有说话，这样的何年希，他没有看到过。今夜之前，他有关于她的印象，全都是美好愉快的，她总是笑着，不论何时何地。可现在的她，虽然也是笑着，只是那笑里的几分深情，几分惘然，几分释怀，都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全然不同，仿佛笼罩在一层迷雾里，陡然拉开了些屏障，叫人看不真切。
他想，真是奇怪。为什么每每当他以为他已足够了解她，又总能发现她新的不同的一面，让他惊觉，自己其实并未能够真正地靠近？
“其实你是学气象学的，怎么会去当机师呢？”齐望默不作声换了个话题。
何年希不答反问：“那你呢？为什么你一个堂堂大律师，又会变成一个摄影爱好者？”
这两样东西，分明风牛马不相及。
“说起来，还真有些机缘巧合......”齐望眯着眼，不紧不慢地说着：“我很喜欢旅行。大学的时候有一回我到英国去，去谢菲尔德，顺道去拜访一位法学教授。刚好当时在谢菲尔德大学，举办着一场摄影展。在业余摄影爱好者展区，我看到很多美妙的照片。其中最吸引我的，是一组拍摄天空的照片。
说起来也巧，摄影师也是个机师，不过他是开小型飞机的，他叫Daniel......”齐望自顾自说着，全然没留意到身旁的何年希变了脸色：“他的照片，无论是构图还是角度，都几近完美。而最重要的，是我站在那里，通过他的照片就能感受到他对天空的热爱和向往。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摄影的意义在这里。原来摄影可以以最沉默的方式，最直观地阐释一件事，表达作者和当事人的感情，而这一切，又需要旁观者去领悟去体会......
当时Daniel就在现场，他开朗随和，一见到我有兴趣，毫不吝啬地传授给我好多摄影知识和方法技巧，我也渐渐爱上了摄影......一晃几年都过去了，也不知道Daniel现在过得怎么样，是不是已经成为专业摄影师了？”
何年希闭上眼，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他去世了。”
前面的路口亮着红灯，齐望猛踩下刹车，脸上的表情很是错愕。
何年希语气平淡，听不出有什么情绪：“他开飞机的那天遇上恶劣天气，于是便和他的爱机一起葬身天空了。”
“你认识Daniel？”
何年希点点头：“他是我大学时代的恋人，我们差一点就结婚了。”
好像他出事还是在昨日，又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她已经很少再想起Daniel，却没料到今天还能从一个看起来毫不相干的人口中听到他的名字。
齐望收回心神，呐呐道：“抱歉。”
何年希勉强笑了一笑：“没事，我已经放下了。虽然最开始那两年，确实很难熬。后来想想，其实我放不下，不全是因为爱他，而是因为我愧疚。那个时候我并不能够理解他，所以才会间接导致他出事。”
人嘛，放下过去或许容易，可放下愧疚却很难。
他重新启动车子，问道：“那么Brian是他的孩子吗？”
何年希摇了摇头：“Daniel已经走了七年了。”
岁月真是匆匆，当年她怀揣少女心事，渴望找到一个如意郎君，穿上纯洁的白纱，与他共度余生。如今，Brian都五岁了。
齐望抿着嘴没有说话，这样的何年希，他没有看到过。今夜之前，他有关于她的印象，全都是美好愉快的，她总是笑着，不论何时何地。可现在的她，虽然也是笑着，只是那笑里的几分深情，几分惘然，几分释怀，都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全然不同，仿佛笼罩在一层迷雾里，陡然拉开了些屏障，叫人看不真切。
他想，真是奇怪。为什么每每当他以为他已足够了解她，又总能发现她新的不同的一面，让他惊觉，自己其实并未能够真正地靠近？
6.
连着上了两节课，老师讲得累，学生听得也累。眼看着那些学员一个个双目无神，记笔记的手都已经被墨水蹭黑了，唐亦琛索性给了他们半个钟的休息时间，自己也趁机喘口气。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学员们早就叫苦连天，一个个该补充能量的补充能量，该释放能量的释放能量，不消两分钟教室就被清空，唯独Isabella扔了手中的纸笔，捂着肚子趴在桌上。
“你怎么了？”唐亦琛一回来就见到教室里只剩她一人，“身体不舒服？”
“Captain Tong”，Isabella直起身子，揉了揉被压迫了视觉神经导致有些模糊的眼睛，“我没事，谢谢你。”
“前阵子你们三个在问答比赛脱颖而出，给你们仨都安排了上机观摩的机会，后来我也有问过你们当天的机长，William说，你表现得不错。”唐亦琛斟酌着，顿了一会儿，“可是怎么那天过后，你的状态反而大不如前了呢？”
William夸她吗？Isabella苦笑了一下，原来他也会夸她吗？
她强打起精神，对着唐亦琛道了个歉:“Sorry，是我个人的问题。接下来我会好好调整的，不让你失望。”
“最重要的，是不要让爱你的人失望。”唐亦琛想起什么，低下头，仿佛对她说，也仿佛对自己说，“其实他也很希望能看到你飞的。不过最紧要的是接下来你们就要到伦敦去进行集中训练了，到时候还要考PPL和CPL，要打起精神来。”
Isabella答应下来，却没听出唐亦琛话里那另一层意思。
关于伦敦集训，唐亦琛说的是你们。
连着上了两节课，老师讲得累，学生听得也累。眼看着那些学员一个个双目无神，记笔记的手都已经被墨水蹭黑了，唐亦琛索性给了他们半个钟的休息时间，自己也趁机喘口气。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学员们早就叫苦连天，一个个该补充能量的补充能量，该释放能量的释放能量，不消两分钟教室就被清空，唯独Isabella扔了手中的纸笔，捂着肚子趴在桌上。
“你怎么了？”唐亦琛一回来就见到教室里只剩她一人，“身体不舒服？”
“Captain Tong”，Isabella直起身子，揉了揉被压迫了视觉神经导致有些模糊的眼睛，“我没事，谢谢你。”
“前阵子你们三个在问答比赛脱颖而出，给你们仨都安排了上机观摩的机会，后来我也有问过你们当天的机长，William说，你表现得不错。”唐亦琛斟酌着，顿了一会儿，“可是怎么那天过后，你的状态反而大不如前了呢？”
William夸她吗？Isabella苦笑了一下，原来他也会夸她吗？
她强打起精神，对着唐亦琛道了个歉:“Sorry，是我个人的问题。接下来我会好好调整的，不让你失望。”
“最重要的，是不要让爱你的人失望。”唐亦琛想起什么，低下头，仿佛对她说，也仿佛对自己说，“其实他也很希望能看到你飞的。不过最紧要的是接下来你们就要到伦敦去进行集中训练了，到时候还要考PPL和CPL，要打起精神来。”
Isabella答应下来，却没听出唐亦琛话里那另一层意思。
关于伦敦集训，唐亦琛说的是你们。
7.
“Sam，为什么？你连续带了五届PPP，他们全都是你的心血所在，怎么突然说不去伦敦了？”
天颂二十二楼的办公室内，Adrian一脸莫名其妙地质问着唐亦琛。
半个小时前，这个人亲口跟他说，这次伦敦集训他不参加。
唐亦琛揉揉眉心，闭上眼睛缓慢地道:“我没有说我不去，只是说想请Tony还有William再加上伦敦那边委派的机师一起负责，他们人手足够经验也丰富，可以让我偷偷闲。那几个月我也会抽空去看他们进度的，只是不常驻而已。”
“我还是不能理解，你忙碌大半辈子，突然想偷闲？一定有什么原因。”
“不是做什么事情都一定要有原因的，你就当我是太累了吧。”
Adrian还想再说什么，办公桌上的电话却不适时地响起。
唐亦琛起身告辞: “我当你答应了啊，先走了。”
“你等等我还没说完，”Adrian按住话筒，“算了，今晚叫上Tony，我们小酒吧见吧。”
何年希一下机就急匆匆往回赶，看看手表，已经五点三十分了。她抹了把额头渗出的细密的汗，一出电梯就往外跑，都差点忘了拿门禁卡，硬闯出去。
“Holiday！”
一回头唐亦琛也紧跟在她身后，他三两步跨上前来，直接拦住她。
“Captain Tong？什么事？”何年希一边回应着，脚步稍稍放慢却没有停下。
“有点事想跟你说，是关于伦敦集训的……”
瞧见唐亦琛皱着眉头，何年希的直觉立马告诉她事情并不简单，可眼下时间紧迫，她稍一犹豫还是开口打断他:“可不可以改天再说？或者晚上，等我忙完给你电话……sorry ，我真的赶时间。”
“好。”唐亦琛止了步，没有再跟上去。
“Thank you.”
得到他应允之后何年希又匆匆往外跑，早已等候在大堂的齐望一见到她便迎上前来，接过她手里的飞行箱。看到她身后的唐亦琛，齐望稍微愣了一下，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唐亦琛也微笑着点了下头，站在原地，看着他俩离去的背影。
何年希边拆肩章边同他说这些什么，齐望笑得很温柔，伸手帮她把肩章拆下，又递给她妥善放到口袋里。等待电梯的何年希很是焦虑，电梯一到就迫不及待地拽着齐望的手臂进去，消失在唐亦琛的视野里。
“Sam，为什么？你连续带了五届PPP，他们全都是你的心血所在，怎么突然说不去伦敦了？”
天颂二十二楼的办公室内，Adrian一脸莫名其妙地质问着唐亦琛。
半个小时前，这个人亲口跟他说，这次伦敦集训他不参加。
唐亦琛揉揉眉心，闭上眼睛缓慢地道:“我没有说我不去，只是说想请Tony还有William再加上伦敦那边委派的机师一起负责，他们人手足够经验也丰富，可以让我偷偷闲。那几个月我也会抽空去看他们进度的，只是不常驻而已。”
“我还是不能理解，你忙碌大半辈子，突然想偷闲？一定有什么原因。”
“不是做什么事情都一定要有原因的，你就当我是太累了吧。”
Adrian还想再说什么，办公桌上的电话却不适时地响起。
唐亦琛起身告辞: “我当你答应了啊，先走了。”
“你等等我还没说完，”Adrian按住话筒，“算了，今晚叫上Tony，我们小酒吧见吧。”
何年希一下机就急匆匆往回赶，看看手表，已经五点三十分了。她抹了把额头渗出的细密的汗，一出电梯就往外跑，都差点忘了拿门禁卡，硬闯出去。
“Holiday！”
一回头唐亦琛也紧跟在她身后，他三两步跨上前来，直接拦住她。
“Captain Tong？什么事？”何年希一边回应着，脚步稍稍放慢却没有停下。
“有点事想跟你说，是关于伦敦集训的……”
瞧见唐亦琛皱着眉头，何年希的直觉立马告诉她事情并不简单，可眼下时间紧迫，她稍一犹豫还是开口打断他:“可不可以改天再说？或者晚上，等我忙完给你电话……sorry ，我真的赶时间。”
“好。”唐亦琛止了步，没有再跟上去。
“Thank you.”
得到他应允之后何年希又匆匆往外跑，早已等候在大堂的齐望一见到她便迎上前来，接过她手里的飞行箱。看到她身后的唐亦琛，齐望稍微愣了一下，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唐亦琛也微笑着点了下头，站在原地，看着他俩离去的背影。
何年希边拆肩章边同他说这些什么，齐望笑得很温柔，伸手帮她把肩章拆下，又递给她妥善放到口袋里。等待电梯的何年希很是焦虑，电梯一到就迫不及待地拽着齐望的手臂进去，消失在唐亦琛的视野里。
8.
小酒吧里放着悠扬的纯音乐，身边有人在低声谈话，在酒精的**下，絮絮诉说着各自的心事。
久不见面的Tony挥舞着拳头假意朝唐亦琛招呼去，被他轻轻松松三两招化解挡下。
Tony举着酒杯摇摇头，充满“恨意”地望着他:“好你个Sam，有好事没见你想到我，一找我就是丢下个大摊子，你自己倒好，去逍遥快活。”
唐亦琛拿起果汁跟他碰了下杯:“就当帮我这个忙，以后你找我什么事我都绝不推脱。”
“我没听错吧？”Tony望着对面同样一脸无奈的Adrian，“这还是你captain Tong吗？居然舍得抛下一帮学员，还跑来跟我说这种话？”
Adrian也忍不住脱口而出:“喂Sam，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受什么刺激？唐亦琛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受没受刺激，只是笑，仰头饮尽杯中的饮料。
“我都多久没离开家了，你叫我怎么舍得离开Angela，怎么舍得离开Rachel？”
Tony和Rachel四年前结了婚，很快怀孕之后Rachel就辞了职，安心在家做全职太太。他们的掌上明珠Angela今年都已经三岁，唐亦琛见过好几次，小家伙粉雕玉琢，冰雪可爱，叫人挪不开眼睛。Tony疼得不得了，自从她出生几乎都是寸步不离，一下班就窝在家老婆孩子热炕头，连小酒吧都不爱去。提起Angela就是一副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逢人便炫耀，脸上的得意看得Adrian和唐亦琛很多次都想痛扁他一顿。
“放心，我和Adrian会多帮你去照顾照顾她。”
Tony笑骂:“少来，别想觊觎我女儿，你们自己去生一个。”
Adrian又摆摆手:“不关我事，我pink pink都快要嫁人了。”
此话一出两人登时把眼光都聚到唐亦琛身上，唐亦琛开始装傻:“神经病，我自己怎么生？我也有养女的好不好？”
“Sam，”Tony迟疑，正色道:“你不会是为了Holiday吧？”
“不会吧，Tony你不知道，Holiday现在是Sam的助教啊。Sam如果去了伦敦，Holiday也要去的，一起去，增加些你们相处的机会不是更好？”
唐亦琛被戳中了心事，闭口不答，两个老友也慢慢收了那副玩笑的神色。
“Sam，你究竟怎么想的？”Adrian抬手用力拍上他的肩膀，“齐望追她追得那么紧，你现在把她带走，不是更好，还能拉开他俩的距离，一箭双雕啊！”
“Holiday她应该有自己的选择，不该由我决定要不要带她走。”
“那你又知道她不愿意走？”
唐亦琛双手合十放在桌上，缓慢道:“我肯定，她不会愿意走。”
“Sam，你和Holiday到底怎么回事？还要拖到几时？”Tony在一旁看着，都很是焦急，“真不知道你们两个聪明人，怎么在这件事上糊涂了这么久——你分明就很爱她，谁都看得出来。”
“而且，以Holiday的性格，如果她真的喜欢齐望，早就跟他在一起了。”Adrian也怂恿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在一起？”唐亦琛想起今天公司大堂里二人亲昵的身影，合十的手掌就忍不住交握得更紧。
“齐望跟我说的啊，他还在追。”
“那不就是咯？齐望条件那么好，Holiday都不心动，还不是对你旧情难忘？就算不是，至少在她犹豫的时候你也有机会。Sam，拜托你能不能把事业上的上进心分一点到感情上？你要是早主动一点，现在孩子都能跟我家Angela一起上幼儿园了。”顶着唐亦琛的白眼说完这一句，Tony也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关于齐望，他是个好男人，这一点无可否认。甚至唐亦琛觉得，齐望会对何年希很好，比他对她还要好。
男人之间很多事情不需要说明，一个眼神就能够明白对方的用意。不同于Jayden对何年希的赤裸裸的占有欲和对他的若隐若现的敌意挑衅，齐望身上，有一种从容淡定的气度，即使面对站在何年希身后的他，也能不慌不忙地打招呼。他越是气定神闲，唐亦琛就越是心浮气躁——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快要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他分不清这种情绪到底只是对何年希的占有欲，还是真的因为爱情。
他爱她，理应盼着她好，盼着她幸福，盼着她早日脱离苦海不再陪他沉浮，盼着她被人接渡安然登陆。
可心底另一个声音却不停地叫嚣不停地质疑:唐亦琛，为什么那个渡她的人不能是你？
小酒吧里放着悠扬的纯音乐，身边有人在低声谈话，在酒精的**下，絮絮诉说着各自的心事。
久不见面的Tony挥舞着拳头假意朝唐亦琛招呼去，被他轻轻松松三两招化解挡下。
Tony举着酒杯摇摇头，充满“恨意”地望着他:“好你个Sam，有好事没见你想到我，一找我就是丢下个大摊子，你自己倒好，去逍遥快活。”
唐亦琛拿起果汁跟他碰了下杯:“就当帮我这个忙，以后你找我什么事我都绝不推脱。”
“我没听错吧？”Tony望着对面同样一脸无奈的Adrian，“这还是你captain Tong吗？居然舍得抛下一帮学员，还跑来跟我说这种话？”
Adrian也忍不住脱口而出:“喂Sam，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受什么刺激？唐亦琛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受没受刺激，只是笑，仰头饮尽杯中的饮料。
“我都多久没离开家了，你叫我怎么舍得离开Angela，怎么舍得离开Rachel？”
Tony和Rachel四年前结了婚，很快怀孕之后Rachel就辞了职，安心在家做全职太太。他们的掌上明珠Angela今年都已经三岁，唐亦琛见过好几次，小家伙粉雕玉琢，冰雪可爱，叫人挪不开眼睛。Tony疼得不得了，自从她出生几乎都是寸步不离，一下班就窝在家老婆孩子热炕头，连小酒吧都不爱去。提起Angela就是一副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逢人便炫耀，脸上的得意看得Adrian和唐亦琛很多次都想痛扁他一顿。
“放心，我和Adrian会多帮你去照顾照顾她。”
Tony笑骂:“少来，别想觊觎我女儿，你们自己去生一个。”
Adrian又摆摆手:“不关我事，我pink pink都快要嫁人了。”
此话一出两人登时把眼光都聚到唐亦琛身上，唐亦琛开始装傻:“神经病，我自己怎么生？我也有养女的好不好？”
“Sam，”Tony迟疑，正色道:“你不会是为了Holiday吧？”
“不会吧，Tony你不知道，Holiday现在是Sam的助教啊。Sam如果去了伦敦，Holiday也要去的，一起去，增加些你们相处的机会不是更好？”
唐亦琛被戳中了心事，闭口不答，两个老友也慢慢收了那副玩笑的神色。
“Sam，你究竟怎么想的？”Adrian抬手用力拍上他的肩膀，“齐望追她追得那么紧，你现在把她带走，不是更好，还能拉开他俩的距离，一箭双雕啊！”
“Holiday她应该有自己的选择，不该由我决定要不要带她走。”
“那你又知道她不愿意走？”
唐亦琛双手合十放在桌上，缓慢道:“我肯定，她不会愿意走。”
“Sam，你和Holiday到底怎么回事？还要拖到几时？”Tony在一旁看着，都很是焦急，“真不知道你们两个聪明人，怎么在这件事上糊涂了这么久——你分明就很爱她，谁都看得出来。”
“而且，以Holiday的性格，如果她真的喜欢齐望，早就跟他在一起了。”Adrian也怂恿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在一起？”唐亦琛想起今天公司大堂里二人亲昵的身影，合十的手掌就忍不住交握得更紧。
“齐望跟我说的啊，他还在追。”
“那不就是咯？齐望条件那么好，Holiday都不心动，还不是对你旧情难忘？就算不是，至少在她犹豫的时候你也有机会。Sam，拜托你能不能把事业上的上进心分一点到感情上？你要是早主动一点，现在孩子都能跟我家Angela一起上幼儿园了。”顶着唐亦琛的白眼说完这一句，Tony也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关于齐望，他是个好男人，这一点无可否认。甚至唐亦琛觉得，齐望会对何年希很好，比他对她还要好。
男人之间很多事情不需要说明，一个眼神就能够明白对方的用意。不同于Jayden对何年希的赤裸裸的占有欲和对他的若隐若现的敌意挑衅，齐望身上，有一种从容淡定的气度，即使面对站在何年希身后的他，也能不慌不忙地打招呼。他越是气定神闲，唐亦琛就越是心浮气躁——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快要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他分不清这种情绪到底只是对何年希的占有欲，还是真的因为爱情。
他爱她，理应盼着她好，盼着她幸福，盼着她早日脱离苦海不再陪他沉浮，盼着她被人接渡安然登陆。
可心底另一个声音却不停地叫嚣不停地质疑:唐亦琛，为什么那个渡她的人不能是你？
脑抽作者有话说:
呐，你们要的唐亦琛的内心小剧场……这几节怒刷存在感……
还有，第十章还没完，大概还有两节……
更正一下两个bug:ppp学员还处于cadet初期，没考取PPL和CPL之前是不能正式开飞机的，是我写着写着混乱了，所以把之前Isabella跟William那里改成了观摩。
另一个bug，Brian的迷之年龄
Daniel死了一年后何年希遇到唐亦琛，在一起一年后何年希跑了，怀了Brian一年，过了四年，所以Daniel死了七年，Brian周岁四岁虚岁五岁……
呐，你们要的唐亦琛的内心小剧场……这几节怒刷存在感……
还有，第十章还没完，大概还有两节……
更正一下两个bug:ppp学员还处于cadet初期，没考取PPL和CPL之前是不能正式开飞机的，是我写着写着混乱了，所以把之前Isabella跟William那里改成了观摩。
另一个bug，Brian的迷之年龄
Daniel死了一年后何年希遇到唐亦琛，在一起一年后何年希跑了，怀了Brian一年，过了四年，所以Daniel死了七年，Brian周岁四岁虚岁五岁……
9.
何年希换好衣服化好妆下楼，已经是七点半。香港路况拥挤，原本十五分钟的路程足足开了五十分钟，不可避免地在Eric的生日会上迟到了。
Brian早就换上了得体的小西服，一边跟在Dora身旁一边四处张望寻找何年希的踪迹。大概是累了，白面团儿似的小人儿板着脸，双手背在身后，任那些大人怎么逗弄都不苟言笑，眉眼越发显得端正，一眼看上去很像清纯的何年希，可仔细瞧瞧，轮廓隐隐约约有着另外一番深沉的韵味。
“妈咪，”他扯了扯何年希的裙角，“我困了。”
眼见Harry也是一边哈欠连连一边揉着眼睛，何年希便和Dora带着孩子先行撤退，反正那些觥筹交错你来我往之间难见真心的场合，她是越来越疲于应付了。
“明天我早班机，送不了Brian去幼儿园，又要麻烦你了。”
给Brian和Harry盖好被子，何年希才起身，轻轻带上房门。
“你别同我客气了，在香港你不麻烦我还能麻烦谁。”Dora递给她一杯清水，“最近跟齐望进展如何？”
这个问题，何年希有点犯愁。她不知道，这个进展算不算是Dora口中的进展？
原本她和齐望，只能算是普通朋友，又或者是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关系。然而那天齐望说出他和Daniel的渊源之后，何年希与他之间便陡然拉近了一层距离。他对她好，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在抗拒。隔膜消失之后，她倒是能够坦然面对他了。可是即便和齐望已经熟到能够勾肩搭背放心买醉的地步了，何年希也没对他有过半分别的念头。
没办法，爱情与友情的界限她一向划得清，不存在灰色地带。她讨厌模棱两可，讨厌捉摸不定，更讨厌在不以交往为前提下的暧昧不清。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要不要在一起是可以选择的自由。既然她和唐亦琛尚且纠缠不清，又何苦把第三个人拉进两个人都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里？
Dora见她沉默良久，心里也有了几分主意:“Holiday，其实你根本就没有放下Brian的爸爸，对吗？既然放不下，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Dora，放下了可以不在一起，放不下，也不一定就要在一起的。我有Brian就足够了。”
“那你迟迟不肯接受齐望，是不是因为你还爱那个人？”
何年希的心猛然一跳，握着水杯的手也忍不住颤了一颤。
她还爱他吗？
这真是无数痴男怨女亘古不变的迷题。
何年希换好衣服化好妆下楼，已经是七点半。香港路况拥挤，原本十五分钟的路程足足开了五十分钟，不可避免地在Eric的生日会上迟到了。
Brian早就换上了得体的小西服，一边跟在Dora身旁一边四处张望寻找何年希的踪迹。大概是累了，白面团儿似的小人儿板着脸，双手背在身后，任那些大人怎么逗弄都不苟言笑，眉眼越发显得端正，一眼看上去很像清纯的何年希，可仔细瞧瞧，轮廓隐隐约约有着另外一番深沉的韵味。
“妈咪，”他扯了扯何年希的裙角，“我困了。”
眼见Harry也是一边哈欠连连一边揉着眼睛，何年希便和Dora带着孩子先行撤退，反正那些觥筹交错你来我往之间难见真心的场合，她是越来越疲于应付了。
“明天我早班机，送不了Brian去幼儿园，又要麻烦你了。”
给Brian和Harry盖好被子，何年希才起身，轻轻带上房门。
“你别同我客气了，在香港你不麻烦我还能麻烦谁。”Dora递给她一杯清水，“最近跟齐望进展如何？”
这个问题，何年希有点犯愁。她不知道，这个进展算不算是Dora口中的进展？
原本她和齐望，只能算是普通朋友，又或者是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关系。然而那天齐望说出他和Daniel的渊源之后，何年希与他之间便陡然拉近了一层距离。他对她好，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在抗拒。隔膜消失之后，她倒是能够坦然面对他了。可是即便和齐望已经熟到能够勾肩搭背放心买醉的地步了，何年希也没对他有过半分别的念头。
没办法，爱情与友情的界限她一向划得清，不存在灰色地带。她讨厌模棱两可，讨厌捉摸不定，更讨厌在不以交往为前提下的暧昧不清。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要不要在一起是可以选择的自由。既然她和唐亦琛尚且纠缠不清，又何苦把第三个人拉进两个人都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里？
Dora见她沉默良久，心里也有了几分主意:“Holiday，其实你根本就没有放下Brian的爸爸，对吗？既然放不下，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Dora，放下了可以不在一起，放不下，也不一定就要在一起的。我有Brian就足够了。”
“那你迟迟不肯接受齐望，是不是因为你还爱那个人？”
何年希的心猛然一跳，握着水杯的手也忍不住颤了一颤。
她还爱他吗？
这真是无数痴男怨女亘古不变的迷题。
10.
William的电话来得很及时，解救了在Dora提出的问题里苦苦挣扎浮浮沉沉的何年希。
不过，现在她又不知道是该怨念还是该庆幸，因为她顶着宴会上那身黑色礼服和来不及卸的妆，径直撞上刚喝完东西出来的顶头上司Adrian昔日导师Tony，还有那个刚刚出现在她和Dora的谈话中的唐亦琛。
穿成这样深夜出现在酒吧门口，饶是他们三人平日再淡定，现在脸上也有些掩盖不住的诧异。
何年希硬着头皮跟他们打招呼:“Hi，好巧。”
Tony和Adrian也笑着回应，唐亦琛反倒好奇:“这么晚了，你还没回去？”
“我……找人。赶时间，我先进去了。再见。”
看着何年希仓皇而逃的背影，另外两人交换了个眼色，拍拍唐亦琛的手臂:“还不快去？时间那么晚，她又穿得那么漂亮，你就不担心？”
角落最偏僻的小包厢里，Isabella正仰躺在沙发上，面色潮红，极是难受地皱着眉头，口中呐呐说着些什么。身旁那个男人的眼神就游离在她起伏的胸口和苗条均匀的大腿之间，看得人直犯恶心。
何年希无视那男人意欲作案的大手，绕过他将已经醉得一塌糊涂的Isabella拉起来护在身后，转身就走。
男人反应过来，顿时起身一把扣住何年希的肩头:“小妹妹，干什么呢？”
何年希皱眉，用了些力道推开他的手，不耐烦道:“接人啊。”
“接人？”他看了看她身后眉眼精致的混血美女，很是不甘心，“这是你的人？”
何年希很想骂人，深吸一口气答道:“不然是你的人？你恐怕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有什么所谓呢？”男人嬉笑道:“我又不在乎。”
何年希的眉毛全都拧在了一起，真是一刻都懒得与他多纠缠。
男人上上下下打量着何年希。身材高挑的美人穿着黑色长裙，开出V字型的领口隐隐约约露出些玲珑曲线，腰部的镂空展示着她优美白皙的细腻线条，裙子下摆的不规则剪裁也让她修长的双腿在灯光下展露无遗。虽然披着个牛仔外套，却难掩姿色。比起醉酒后妩媚娇艳的Isabella，她此刻清冽的面容更显得冷艳高贵。
美色当前，贪得无厌的狐狸怎么肯轻易放手？
“喂，要不这样，你想让她走也行，你留下来？”
跟眼冒绿光的人怎么讲道理？何年希看着他凑到她眼前的酒杯，伸出手挡了挡。
“喝杯酒都不肯？你喝了这杯，我就放你们走。”
“抱歉，公司规定，我现在不能喝酒。”
已经纠缠半天的男人耐心都被耗尽，一把将杯子掼在桌上，发出不小的声响，里面的酒溢出来大半，流淌下来滴落在瓷砖上，一片狼藉。
他欺身上前，一手搂上她的腰将她拉近，浑浊的酒气喷薄在何年希脸上。她挣扎着伸手去推，可力道终将不敌他。眼见他就快亲上，何年希被他钳制在腰间的手使了劲去挣脱，她不断地扭动倒也歪打正着地踢伤了他，男人急了眼，正要有下一步动作，却被一个厚实的拳头瞬间击中，眼前一黑往后跌去。
唐亦琛甩甩左手，拉过何年希一把将钥匙扔给她:“我车停在外面，你先带Isabella出去！”
冷峻的面容此刻看起来已经浮现了勃发的怒意，何年希还想说什么，被他大手一拉，倒退出了几步远。
他这一拳挺重，被摁倒在地的男人尚未能反应过来，摊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狠狠地盯着他。
唐亦琛也不躲闪，站在原地看他用力地支撑着站起身，几步颠簸走到他面前，倒先笑了一笑。
“怎么？英雄救美啊？真是谁都敢打啊……阿伯，你一把年纪了就不要来搅和我们年轻人的事了，那两个都是什么货色，我都玩腻了……”
唐亦琛薄唇紧抿，回头看到何年希已经带着Isabella撤出现场，再也没有顾忌地挥拳上去。
William的电话来得很及时，解救了在Dora提出的问题里苦苦挣扎浮浮沉沉的何年希。
不过，现在她又不知道是该怨念还是该庆幸，因为她顶着宴会上那身黑色礼服和来不及卸的妆，径直撞上刚喝完东西出来的顶头上司Adrian昔日导师Tony，还有那个刚刚出现在她和Dora的谈话中的唐亦琛。
穿成这样深夜出现在酒吧门口，饶是他们三人平日再淡定，现在脸上也有些掩盖不住的诧异。
何年希硬着头皮跟他们打招呼:“Hi，好巧。”
Tony和Adrian也笑着回应，唐亦琛反倒好奇:“这么晚了，你还没回去？”
“我……找人。赶时间，我先进去了。再见。”
看着何年希仓皇而逃的背影，另外两人交换了个眼色，拍拍唐亦琛的手臂:“还不快去？时间那么晚，她又穿得那么漂亮，你就不担心？”
角落最偏僻的小包厢里，Isabella正仰躺在沙发上，面色潮红，极是难受地皱着眉头，口中呐呐说着些什么。身旁那个男人的眼神就游离在她起伏的胸口和苗条均匀的大腿之间，看得人直犯恶心。
何年希无视那男人意欲作案的大手，绕过他将已经醉得一塌糊涂的Isabella拉起来护在身后，转身就走。
男人反应过来，顿时起身一把扣住何年希的肩头:“小妹妹，干什么呢？”
何年希皱眉，用了些力道推开他的手，不耐烦道:“接人啊。”
“接人？”他看了看她身后眉眼精致的混血美女，很是不甘心，“这是你的人？”
何年希很想骂人，深吸一口气答道:“不然是你的人？你恐怕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有什么所谓呢？”男人嬉笑道:“我又不在乎。”
何年希的眉毛全都拧在了一起，真是一刻都懒得与他多纠缠。
男人上上下下打量着何年希。身材高挑的美人穿着黑色长裙，开出V字型的领口隐隐约约露出些玲珑曲线，腰部的镂空展示着她优美白皙的细腻线条，裙子下摆的不规则剪裁也让她修长的双腿在灯光下展露无遗。虽然披着个牛仔外套，却难掩姿色。比起醉酒后妩媚娇艳的Isabella，她此刻清冽的面容更显得冷艳高贵。
美色当前，贪得无厌的狐狸怎么肯轻易放手？
“喂，要不这样，你想让她走也行，你留下来？”
跟眼冒绿光的人怎么讲道理？何年希看着他凑到她眼前的酒杯，伸出手挡了挡。
“喝杯酒都不肯？你喝了这杯，我就放你们走。”
“抱歉，公司规定，我现在不能喝酒。”
已经纠缠半天的男人耐心都被耗尽，一把将杯子掼在桌上，发出不小的声响，里面的酒溢出来大半，流淌下来滴落在瓷砖上，一片狼藉。
他欺身上前，一手搂上她的腰将她拉近，浑浊的酒气喷薄在何年希脸上。她挣扎着伸手去推，可力道终将不敌他。眼见他就快亲上，何年希被他钳制在腰间的手使了劲去挣脱，她不断地扭动倒也歪打正着地踢伤了他，男人急了眼，正要有下一步动作，却被一个厚实的拳头瞬间击中，眼前一黑往后跌去。
唐亦琛甩甩左手，拉过何年希一把将钥匙扔给她:“我车停在外面，你先带Isabella出去！”
冷峻的面容此刻看起来已经浮现了勃发的怒意，何年希还想说什么，被他大手一拉，倒退出了几步远。
他这一拳挺重，被摁倒在地的男人尚未能反应过来，摊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狠狠地盯着他。
唐亦琛也不躲闪，站在原地看他用力地支撑着站起身，几步颠簸走到他面前，倒先笑了一笑。
“怎么？英雄救美啊？真是谁都敢打啊……阿伯，你一把年纪了就不要来搅和我们年轻人的事了，那两个都是什么货色，我都玩腻了……”
唐亦琛薄唇紧抿，回头看到何年希已经带着Isabella撤出现场，再也没有顾忌地挥拳上去。
11.
唐亦琛一出来就看到穿着单薄连衣裙往里冲的何年希，边走边脱下外套给她盖上，一言不发搂着她上车。
后座上的Isabella正频频说着醉话，身边的唐亦琛又一脸冰渣子，何年希不觉打了个冷颤，吸吸鼻子不晓得怎么开口。
齐望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睡了没？”
“……还没。”
“有点事想跟你说。”
“你说。”
何年希举着手机，原本光洁的小手臂一片通红，看得唐亦琛差点一拳挥在方向盘上。他咬着下唇，沉着声提醒她:“系好安全带。”
何年希还没答，电话那头的齐望倒听见了。他默了几秒，才开口道:“你还在外面？”
“嗯……Isabella喝醉了，我来接她。
“需要我去接你吗？”
他没有问她跟谁在一起，只是问她需不需要他。
“不用了，”何年希急忙回绝:“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好。”
齐望看着被迅速挂断的页面，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虽然他从没得到过她，可眼下，仿佛他一直努力奔赴的那条路，陡然砸下了巨大的石块，横亘在他们之间，挡住了彼此的视线。
“William……”Isabella喃喃，脸上的妆早已哭花，衣衫一角被揉皱得不成样子，“好讨厌……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一直对我黑着脸……”
何年希扭过头:“Bella，你跟William怎么了？”
喝醉后的Isabella哪里听得懂何年希的话，只是自顾自地控诉着William的种种“恶行”，何年希见讲不通，只好回过头来，却看到唐亦琛握在方向盘上的左手，染上了一丝红痕。
“你受伤了？”
她被盖在他外套下的手略微一抬，却又放下。
唐亦琛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血痕已经干了:“没事，不是我的血。”
“啊？你没把人打太严重吧……”何年希说完，看到唐亦琛脸色不对劲，又补充道:“他要是报案怎么办？”
回想起那个男人越来越粗鄙越来越不堪的话语，唐亦琛就觉得其实揍得有点轻了，可在何年希面前不能这么说。
“他不会——那杯酒应该下了药。”
唐亦琛一出来就看到穿着单薄连衣裙往里冲的何年希，边走边脱下外套给她盖上，一言不发搂着她上车。
后座上的Isabella正频频说着醉话，身边的唐亦琛又一脸冰渣子，何年希不觉打了个冷颤，吸吸鼻子不晓得怎么开口。
齐望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睡了没？”
“……还没。”
“有点事想跟你说。”
“你说。”
何年希举着手机，原本光洁的小手臂一片通红，看得唐亦琛差点一拳挥在方向盘上。他咬着下唇，沉着声提醒她:“系好安全带。”
何年希还没答，电话那头的齐望倒听见了。他默了几秒，才开口道:“你还在外面？”
“嗯……Isabella喝醉了，我来接她。
“需要我去接你吗？”
他没有问她跟谁在一起，只是问她需不需要他。
“不用了，”何年希急忙回绝:“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好。”
齐望看着被迅速挂断的页面，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虽然他从没得到过她，可眼下，仿佛他一直努力奔赴的那条路，陡然砸下了巨大的石块，横亘在他们之间，挡住了彼此的视线。
“William……”Isabella喃喃，脸上的妆早已哭花，衣衫一角被揉皱得不成样子，“好讨厌……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一直对我黑着脸……”
何年希扭过头:“Bella，你跟William怎么了？”
喝醉后的Isabella哪里听得懂何年希的话，只是自顾自地控诉着William的种种“恶行”，何年希见讲不通，只好回过头来，却看到唐亦琛握在方向盘上的左手，染上了一丝红痕。
“你受伤了？”
她被盖在他外套下的手略微一抬，却又放下。
唐亦琛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血痕已经干了:“没事，不是我的血。”
“啊？你没把人打太严重吧……”何年希说完，看到唐亦琛脸色不对劲，又补充道:“他要是报案怎么办？”
回想起那个男人越来越粗鄙越来越不堪的话语，唐亦琛就觉得其实揍得有点轻了，可在何年希面前不能这么说。
“他不会——那杯酒应该下了药。”
12.
唐亦琛坐在沙发上，弓着背，双手交握垂在膝盖上。Holiday正在卧室里照顾Isabella，客厅没开灯，阳台上的月光透过来，将他一半笼罩进来一半隔绝在外。
他忽然很想抽根烟。
Isabella的控诉，像极了当年在巴黎负气买醉的何年希。那个时候她也是，声泪俱下地宣泄着内心的愤懑不平。他还记得在市政厅广场找到她，那个同样醉得一塌糊涂的何年希，第一句话就是“你终于肯来了？”，后来他彻夜难眠。他一直在找，却从未想过她一直在等，偏找不到她的踪迹。正如他一直盼着她好，她也一直渴望他来渡她，可偏偏，他们这艘船总在苦海迷津中失了航向。
总不能让她陪他一起沉沦。
所以何年希说要分手的时候，他不挽留。这个世界上，爱一个人有很多种方式，可结局却只有两种，在一起堕入风眼被淹没，又或者分开各自天涯求索。
倘若夹缝中生存拥紧她却将她弄痛，那么他选择推开。只要她走开，去寻找她的海阔天空，那么他这里有多少密刺荆棘，都没关系。
但被推开的人其实很痛，哪怕过后是拆骨重生，又有几个人受得了？
Isabella受不了，何年希受得了吗？放下Daniel的时候至少有Jayden和自己陪着她，那么在放下自己的时候，她的身边是谁？那个人，有好好地呵护宠爱她吗？
看来没有，不然她也不会独自带着孩子回香港。
何年希从房间里缓慢踱出，走到他面前，轻轻唤他:“走吧。”
车窗外霓虹闪烁，忽明忽暗间的唐亦琛，周身似乎笼罩着一股落寞。他侧过头看了一眼副驾上闭目养神的何年希:睫毛刷得根根分明，口红的颜色有些淡了，耳侧垂下的闪烁碎钻服服帖帖在她颈间，不声不响闪着耀眼的光。
她应该是刚跟齐望分开就赶过来的吧？
回想起下午分别时她的匆匆，原来是为悦己者容。
何年希以前同他约会，从不这么穿。又或者说，他们其实也很少约会。那么忙，飞行旺季时一周都见不上几面，能够一起下班出去吃个饭，偶尔挽着手去看看电影，又或者到河边吹吹晚风，就算是他与她之间的浪漫日常了。
她将车窗摇下，深夜清冷的风从左手边灌进来，吹散了车内令人窒息的浑浊烦闷。
何年希开口打破沉默:“Isabella……她在上cadet program的时候状态应该还好吧？”
“不算太好。”唐亦琛思索着要如何开口:“或许……她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了。”
这个女孩子，一开始他会关注她，只不过是因为她与故人相似的名字。
后来是因为何年希。她很像在ppp时候的何年希——年轻，勇敢，自信，要强。可何年希被生活磨砺出来的洒脱豁达，不会出现在从小被呵护宠爱的Isabella身上。她爱得，比她更小心翼翼，更有所顾忌。
同学之间的风言风语，唐亦琛不是不知道，William不是不知道，Isabella更不会不知道。可他们需要自己去克服，旁人谁都帮不了。
“对了，你白天的时候不是有事跟我说？”
唐亦琛淡淡嗯了一声:“关于三个月的伦敦集训，你不用去了。”
“为什么？”何年希惊讶，说不清是喜是悲。她原本还想着，要不要将Brian一起带回伦敦，毕竟三个月那么长。
“因为我接了民航处一个项目，近段时间内都不太能脱得开身。cadet的事我已经找了Tony和William帮忙，伦敦那边也有机师，人手充足，应该可以应付得来。我不去，你作为我的助教，自然也就不用去了。”他伪装坦然地说着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不敢看她。
ppp这个大摊子，是他把她拽进来的。那个时候他不知道她有孩子，所以任由自己私心作祟。现在想来，一起待在英国那一个月，见不到孩子，她应该很难熬吧？现在还要集训三个月，倘若他再自私将她拉走，那孩子谁来照顾呢？何年希一定很为难。以她一不做二不休既然答应了就尽力而为的性格，肯定是想辞去助教一职又不忍，不辞又难两全。而他如果主动解除她的助教职位，她要如何再在公司和学员之间立足？
想来想去，只有他也留下来，她才能名正言顺留下来。
这样也好。听说她只待一年，那么能多见她三个月，也是好的。
何年希不答。那个时候他回避与她过密的相处，用着拙劣的借口时，脸上就是这幅神情。
今夜的唐亦琛今夜的她，都有些沉默。他们心照不宣，或许都是在回忆着些什么。
她又重新闭上眼，不想再看，不忍再看。车内复又回归寂静，深夜电台正放着一首老歌，孙燕姿独特细腻的嗓音倾泄而出，诉说着世间最常见的悲凉:
忘
我没有很努力要自己去遗忘
那些和日记一起收藏的过往
唐亦琛坐在沙发上，弓着背，双手交握垂在膝盖上。Holiday正在卧室里照顾Isabella，客厅没开灯，阳台上的月光透过来，将他一半笼罩进来一半隔绝在外。
他忽然很想抽根烟。
Isabella的控诉，像极了当年在巴黎负气买醉的何年希。那个时候她也是，声泪俱下地宣泄着内心的愤懑不平。他还记得在市政厅广场找到她，那个同样醉得一塌糊涂的何年希，第一句话就是“你终于肯来了？”，后来他彻夜难眠。他一直在找，却从未想过她一直在等，偏找不到她的踪迹。正如他一直盼着她好，她也一直渴望他来渡她，可偏偏，他们这艘船总在苦海迷津中失了航向。
总不能让她陪他一起沉沦。
所以何年希说要分手的时候，他不挽留。这个世界上，爱一个人有很多种方式，可结局却只有两种，在一起堕入风眼被淹没，又或者分开各自天涯求索。
倘若夹缝中生存拥紧她却将她弄痛，那么他选择推开。只要她走开，去寻找她的海阔天空，那么他这里有多少密刺荆棘，都没关系。
但被推开的人其实很痛，哪怕过后是拆骨重生，又有几个人受得了？
Isabella受不了，何年希受得了吗？放下Daniel的时候至少有Jayden和自己陪着她，那么在放下自己的时候，她的身边是谁？那个人，有好好地呵护宠爱她吗？
看来没有，不然她也不会独自带着孩子回香港。
何年希从房间里缓慢踱出，走到他面前，轻轻唤他:“走吧。”
车窗外霓虹闪烁，忽明忽暗间的唐亦琛，周身似乎笼罩着一股落寞。他侧过头看了一眼副驾上闭目养神的何年希:睫毛刷得根根分明，口红的颜色有些淡了，耳侧垂下的闪烁碎钻服服帖帖在她颈间，不声不响闪着耀眼的光。
她应该是刚跟齐望分开就赶过来的吧？
回想起下午分别时她的匆匆，原来是为悦己者容。
何年希以前同他约会，从不这么穿。又或者说，他们其实也很少约会。那么忙，飞行旺季时一周都见不上几面，能够一起下班出去吃个饭，偶尔挽着手去看看电影，又或者到河边吹吹晚风，就算是他与她之间的浪漫日常了。
她将车窗摇下，深夜清冷的风从左手边灌进来，吹散了车内令人窒息的浑浊烦闷。
何年希开口打破沉默:“Isabella……她在上cadet program的时候状态应该还好吧？”
“不算太好。”唐亦琛思索着要如何开口:“或许……她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了。”
这个女孩子，一开始他会关注她，只不过是因为她与故人相似的名字。
后来是因为何年希。她很像在ppp时候的何年希——年轻，勇敢，自信，要强。可何年希被生活磨砺出来的洒脱豁达，不会出现在从小被呵护宠爱的Isabella身上。她爱得，比她更小心翼翼，更有所顾忌。
同学之间的风言风语，唐亦琛不是不知道，William不是不知道，Isabella更不会不知道。可他们需要自己去克服，旁人谁都帮不了。
“对了，你白天的时候不是有事跟我说？”
唐亦琛淡淡嗯了一声:“关于三个月的伦敦集训，你不用去了。”
“为什么？”何年希惊讶，说不清是喜是悲。她原本还想着，要不要将Brian一起带回伦敦，毕竟三个月那么长。
“因为我接了民航处一个项目，近段时间内都不太能脱得开身。cadet的事我已经找了Tony和William帮忙，伦敦那边也有机师，人手充足，应该可以应付得来。我不去，你作为我的助教，自然也就不用去了。”他伪装坦然地说着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不敢看她。
ppp这个大摊子，是他把她拽进来的。那个时候他不知道她有孩子，所以任由自己私心作祟。现在想来，一起待在英国那一个月，见不到孩子，她应该很难熬吧？现在还要集训三个月，倘若他再自私将她拉走，那孩子谁来照顾呢？何年希一定很为难。以她一不做二不休既然答应了就尽力而为的性格，肯定是想辞去助教一职又不忍，不辞又难两全。而他如果主动解除她的助教职位，她要如何再在公司和学员之间立足？
想来想去，只有他也留下来，她才能名正言顺留下来。
这样也好。听说她只待一年，那么能多见她三个月，也是好的。
何年希不答。那个时候他回避与她过密的相处，用着拙劣的借口时，脸上就是这幅神情。
今夜的唐亦琛今夜的她，都有些沉默。他们心照不宣，或许都是在回忆着些什么。
她又重新闭上眼，不想再看，不忍再看。车内复又回归寂静，深夜电台正放着一首老歌，孙燕姿独特细腻的嗓音倾泄而出，诉说着世间最常见的悲凉:
忘
我没有很努力要自己去遗忘
那些和日记一起收藏的过往
忘
我没有很努力要自己去遗忘
那些和日记一起收藏的过往
孤单在思绪之中变得很漫长
想
我没有很刻意让自己不去想
那些和照片静止的模样
我学着坚强
坚强到不用学着不想
学着遗忘
还是害怕夜深人静时总想起你
还是害怕的不经意听见你的消息
然而当爱已经沉淀得太清晰
当拥有已经是失去
就勇敢的放弃
还是害怕一个人时就很难忘记
还是害怕突然宁愿当初没有决定
然而当爱最后的出口是分离
我会这么相信
走下去
走下去
我没有很努力要自己去遗忘
那些和日记一起收藏的过往
孤单在思绪之中变得很漫长
想
我没有很刻意让自己不去想
那些和照片静止的模样
我学着坚强
坚强到不用学着不想
学着遗忘
还是害怕夜深人静时总想起你
还是害怕的不经意听见你的消息
然而当爱已经沉淀得太清晰
当拥有已经是失去
就勇敢的放弃
还是害怕一个人时就很难忘记
还是害怕突然宁愿当初没有决定
然而当爱最后的出口是分离
我会这么相信
走下去
走下去
罗里吧嗦的作者有话说:
今天睡过头啦
第十章终于写完啦
你Sam哥冲冠一怒为红颜啦
他不论如何，都是为了你希好啊
所以你们就别再骂他啦
他其实也在为她放弃一些东西的
今天睡过头啦
第十章终于写完啦
你Sam哥冲冠一怒为红颜啦
他不论如何，都是为了你希好啊
所以你们就别再骂他啦
他其实也在为她放弃一些东西的
关于第十章“可乐”标题的作者有话说:
可乐这个标题有两个含义
1.可乐这首歌的歌词
“可惜你遇见我的时候并不快乐
可能是因为我们相遇的太晚了
可是我要走了
可温暖要走了
可否有另一个我在你身后给你快乐
可当我牵着你的手傻乎乎的乐
渴望的爱情，终于在我生命出现了
可时间倒数了 可你的答案停住了
可想到你的脸我还是很快乐
可能你不快乐 可惜你不快乐
可能是我的爱情它来得太晚了
可它给了你些什么 你是不是真快乐
可要听我的话别再为它犯傻了”
这首歌的歌词我很喜欢，既符合唐亦琛和何年希，也符合何年希和齐望。
唐亦琛遇见何年希的时候两个人都不快乐，开始也不快乐，然后何年希这个温暖就走了。齐望遇见何年希的时候，何年希也不快乐。
而时间停住了，唐亦琛一直没有给何年希答案，何年希也没有给齐望一个答案。总之这一章，三个人都不快乐。
2.何年希和唐亦琛就像一瓶没有汽的可乐，Isabella和William也是，一个是失去了勇气，一个是失去了新鲜感，没有汽的可乐，再甜也不好喝了。
可乐这个标题有两个含义
1.可乐这首歌的歌词
“可惜你遇见我的时候并不快乐
可能是因为我们相遇的太晚了
可是我要走了
可温暖要走了
可否有另一个我在你身后给你快乐
可当我牵着你的手傻乎乎的乐
渴望的爱情，终于在我生命出现了
可时间倒数了 可你的答案停住了
可想到你的脸我还是很快乐
可能你不快乐 可惜你不快乐
可能是我的爱情它来得太晚了
可它给了你些什么 你是不是真快乐
可要听我的话别再为它犯傻了”
这首歌的歌词我很喜欢，既符合唐亦琛和何年希，也符合何年希和齐望。
唐亦琛遇见何年希的时候两个人都不快乐，开始也不快乐，然后何年希这个温暖就走了。齐望遇见何年希的时候，何年希也不快乐。
而时间停住了，唐亦琛一直没有给何年希答案，何年希也没有给齐望一个答案。总之这一章，三个人都不快乐。
2.何年希和唐亦琛就像一瓶没有汽的可乐，Isabella和William也是，一个是失去了勇气，一个是失去了新鲜感，没有汽的可乐，再甜也不好喝了。
第十一章 你就不要想起我
1.
俄国著名剧作家果戈里曾说:当诗歌和传说都缄默，只有建筑在说话。
行走在罗马街头的何年希，第一时间想起了这句话。古罗马式的建筑，无声无息地阐述着那个时代的繁华。岁月的积淀，即使不如从前，也难以被超越。
刚从一段伤痛里走出来，第一飞就是罗马。这个地方，她曾无数次在那部经典影片中见过。俊男美女，惊天动地的爱情，往往没有好结局。
可倘若能有那浪漫唯美的24小时，能得到一个人的全心全意，她也觉得值得。
总好过花上四百个日日夜夜，却始终换不回半分真心。
何年希独自在这个没有任何记忆的地方游荡，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世界，也没有好好去爱过什么了。
身边有很多人，忙着拍照，忙着聊天，忙着嬉笑。只有她是一个人的。
头顶有飞机掠过，她抬头，想了想笑了。以后她的生活，最重要的，就是飞行和Brian了。
可身后却有人高声喊着“Sam！”，何年希的心猛然一紧，一回头，果然见到那张夜夜出现在自己梦里的最熟悉的脸。
她甚至连他眼角有几丝皱纹都记得很是清晰。
唐亦琛正和一个女人亲密无间地搂在一起，怀里抱着她的Brian，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这怎么可以！
就算她可以离开他，也不代表他能把Brian从她身边带走！
何年希推开人潮，狂奔而去，可他们三人，早已消失得无踪无迹。
她很痛苦，她想哭，她想喊，可无论怎么用力，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只能无助地蹲在罗马街头，任由自己的心被粉碎彻底。
心好痛，痛到她醒过来意识到这是个梦时，也止不住往下掉的泪。
当日在罗马，她确实听到有人在叫Sam。不过那时，那个男人不是他，怀里的小孩更不是她的Brian。何年希低下头笑得有些惘然。果然，一听到他的名字，她的心依然会被揪成一团，依然会控制不住自己掉头去寻找他的身影。
何年希，你多没出息。
只是她不曾想到，她放任自己流露的情绪，竟被路过的齐望无意间捕捉到了。
唐亦琛不快乐，所以她离开他。何年希不快乐，所以她遇到了齐望。
齐望，她要怎么才能不伤害他？又或者说，把对他的伤害降到最低？
每每跟他见面，只要他把话题往感情上面引，她就会立刻选择回避或者转移。齐望不可能不懂，可他总是一笑置之，毫不在意。
不是何年希不想去尝试新开始，只是每每见到齐望为她做一些事情，她总不自觉想起唐亦琛。齐望为她学做蛋糕，她却想起自己差点弄坏了唐亦琛家的烤箱好几次，那人嘴上凶，可倒从未怪过她。齐望特意起早接她去上班，她又想起那时早上出门前同唐亦琛耍无赖，拿了他帽子扮Philip，还被他一顿教训。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唐亦琛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边望手表一边催促:何年希，你再不下楼我不等你了！为了她他好几次差点迟到，更不知因这件事同她交涉过几次，可最后他总会放慢脚步等她，陪她踩点到场。就连齐望提出要和她一起去旅行，她都会想到那场她软磨硬泡才得到的高雄之旅……哪怕是齐望陪她做一些事情，是她和唐亦琛从未一起做过的，她也会忍不住想起他——那是她曾经憧憬过的，幻想过的，关于他和她的未来蓝图。
何年希所有的热情，所有的憧憬，最后都在唐亦琛身上耗光了。
太用力去爱一个人，那之后她要怎么去爱另一个？
她做不到。既然做不到，那就该半分都不要沾染。正因为齐望太好，她才更应该早些同他说清楚。
可那些时机总能被齐望不知不觉地悄悄绕开。
记得有一次，她想同他说，齐望却问起了关于罗马。
他问她许了什么愿，她撒谎说不记得了。
其实哪里是不记得，她根本没有许愿。
该拥有的她都拥有，不能失去的也已经失去，人生最不堪的也不过如此了，总不至于更坏下去。
所以她还有什么愿望可许。
她也只能靠自己。
1.
俄国著名剧作家果戈里曾说:当诗歌和传说都缄默，只有建筑在说话。
行走在罗马街头的何年希，第一时间想起了这句话。古罗马式的建筑，无声无息地阐述着那个时代的繁华。岁月的积淀，即使不如从前，也难以被超越。
刚从一段伤痛里走出来，第一飞就是罗马。这个地方，她曾无数次在那部经典影片中见过。俊男美女，惊天动地的爱情，往往没有好结局。
可倘若能有那浪漫唯美的24小时，能得到一个人的全心全意，她也觉得值得。
总好过花上四百个日日夜夜，却始终换不回半分真心。
何年希独自在这个没有任何记忆的地方游荡，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世界，也没有好好去爱过什么了。
身边有很多人，忙着拍照，忙着聊天，忙着嬉笑。只有她是一个人的。
头顶有飞机掠过，她抬头，想了想笑了。以后她的生活，最重要的，就是飞行和Brian了。
可身后却有人高声喊着“Sam！”，何年希的心猛然一紧，一回头，果然见到那张夜夜出现在自己梦里的最熟悉的脸。
她甚至连他眼角有几丝皱纹都记得很是清晰。
唐亦琛正和一个女人亲密无间地搂在一起，怀里抱着她的Brian，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这怎么可以！
就算她可以离开他，也不代表他能把Brian从她身边带走！
何年希推开人潮，狂奔而去，可他们三人，早已消失得无踪无迹。
她很痛苦，她想哭，她想喊，可无论怎么用力，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只能无助地蹲在罗马街头，任由自己的心被粉碎彻底。
心好痛，痛到她醒过来意识到这是个梦时，也止不住往下掉的泪。
当日在罗马，她确实听到有人在叫Sam。不过那时，那个男人不是他，怀里的小孩更不是她的Brian。何年希低下头笑得有些惘然。果然，一听到他的名字，她的心依然会被揪成一团，依然会控制不住自己掉头去寻找他的身影。
何年希，你多没出息。
只是她不曾想到，她放任自己流露的情绪，竟被路过的齐望无意间捕捉到了。
唐亦琛不快乐，所以她离开他。何年希不快乐，所以她遇到了齐望。
齐望，她要怎么才能不伤害他？又或者说，把对他的伤害降到最低？
每每跟他见面，只要他把话题往感情上面引，她就会立刻选择回避或者转移。齐望不可能不懂，可他总是一笑置之，毫不在意。
不是何年希不想去尝试新开始，只是每每见到齐望为她做一些事情，她总不自觉想起唐亦琛。齐望为她学做蛋糕，她却想起自己差点弄坏了唐亦琛家的烤箱好几次，那人嘴上凶，可倒从未怪过她。齐望特意起早接她去上班，她又想起那时早上出门前同唐亦琛耍无赖，拿了他帽子扮Philip，还被他一顿教训。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唐亦琛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边望手表一边催促:何年希，你再不下楼我不等你了！为了她他好几次差点迟到，更不知因这件事同她交涉过几次，可最后他总会放慢脚步等她，陪她踩点到场。就连齐望提出要和她一起去旅行，她都会想到那场她软磨硬泡才得到的高雄之旅……哪怕是齐望陪她做一些事情，是她和唐亦琛从未一起做过的，她也会忍不住想起他——那是她曾经憧憬过的，幻想过的，关于他和她的未来蓝图。
何年希所有的热情，所有的憧憬，最后都在唐亦琛身上耗光了。
太用力去爱一个人，那之后她要怎么去爱另一个？
她做不到。既然做不到，那就该半分都不要沾染。正因为齐望太好，她才更应该早些同他说清楚。
可那些时机总能被齐望不知不觉地悄悄绕开。
记得有一次，她想同他说，齐望却问起了关于罗马。
他问她许了什么愿，她撒谎说不记得了。
其实哪里是不记得，她根本没有许愿。
该拥有的她都拥有，不能失去的也已经失去，人生最不堪的也不过如此了，总不至于更坏下去。
所以她还有什么愿望可许。
她也只能靠自己。
2.
何年希倚在咖啡厅前台，一边耐心地等自己的double mocha，一边垂着眼睛发呆。身边的唐亦风连着喊了她好几次，她一声都没听进去。肩膀被人用力一拍才反应过来，然后也一拳还回去。
何年希皱着眉，发泄着自己的起床气:“干什么啊唐亦风？这么暴力。”
“你才暴力吧……我叫了你好多声，你干嘛呢？”
“没长眼睛啊？买早餐。”何年希接过那杯咖啡，又扔下一句火药味十足的气话。
意识到眼前的人杀伤力太大，唐亦风反倒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往唐亦琛面前引。万一这俩脑抽在咖啡厅开炮，那他哥岂不是一世英名不保？
然而现实却是何年希乖巧地低着眼睛慢慢啄着杯里滚烫的香浓，对面的唐亦琛拿着iPad假装看天气预报实际上一条刷过一条心思根本不在上面。唐亦风最怕何年希变得乖巧，唐亦琛的“自闭症”已经基本无救，若是何年希的“过度活跃症”再被治疗好，那他哥基本就是回天乏术了。
唐亦风咳了两声，没人抬眼。又咳了两声，两人先后扫了他一眼，又自顾自地去。再咳了两声，唐亦琛终于有了动作。
他抬手将水杯往唐亦风面前挪了挪:“喉咙不舒服就多喝水，不要坐在这里传染别人。”
“好啊！”唐亦风立马抓住他最后两个字眼，迅速抽身:“我不能传染你们，我先走了！回头见！”
他一说完转身就跑，剩下唐亦琛何年希二人在原地无语凝噎。
幸好，没有尴尬太久。
William很快补上了唐亦风的位置。
他看起来刚下机，风尘仆仆双眼通红，还没等何年希开口就抢先道:“咦，这么巧，你俩怎么都变成了熊猫眼？”
何年希抓起公文包就往他身上招呼去:“你还敢说！还不是为了你！”
她早上遮瑕遮超久，差点把卧蚕都遮没了。
William收了不正经的神情，叹了口气:“她怎么样了？”
何年希就知道他要问Isabella:“早上刚给她发了信息，没有回复，想来还在家睡着呢。”
“我知道……她喝了很多吧？”
何年希冷笑:“哼，喝多了事小，差点被人欺负了事大。你还得多谢对面那位刚被你嘲笑的熊猫眼，要不是他，昨晚Isabella也没那么容易脱身。”
William一脸不可置信:“What？发生了什么？”
被点名的唐亦琛简单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又复述了一遍，省略了他打人的事情，又着重了下Isabella酒后吐的那些真言。看着William的脸越来越沉默，他倒是轻松了些。
他越痛，才越不会重蹈他的覆辙。
“不过话说回来，”何年希握了握他的手，转移话题:“你人在纽约，怎么知道Isabella去了酒吧？”
“我跟她的手机里，都装了定位APP，打开不但能看见她在哪里，甚至她一天里去了哪些地方走了哪几条路线，我都能看得很清晰。”
“What？”这下惊呼的人变成了何年希，对面的唐亦琛似乎也是意料之外，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们……”何年希斟酌着遣词用句，“要不要这么……荒唐？”
“你是不是想说丧心病狂？”他闭上眼睛有些艰难地回忆着，嘴角却始终挂着宠溺地笑意:“最开始是因为她老路痴，香港的路况又复杂，这人经常一出门就找不到方向，我就只好想出了这一招，就算我没办法给她指路，也能看清她在哪里。只要她站在原地，我就能找到她。
后来我发现，她其实很没有安全感。我一忙起来就找不到人，她也会担心会猜忌我到底去了哪里，可又怕我嫌她烦，又犟着不肯问。那我倒不如将自己摊开来放在她眼前，让她好看个明白，知道我对她的心意。
她其实很少去看，我也很少，但只要她想知道，就能不费周章立马知道我在哪里。
Holiday，这是一种安全感，只要她需要，我就愿意给。”
沉默，何年希和唐亦琛都陷入了一种无休止的沉默。
William那么不羁，也可以为了爱人心甘情愿奉上自己的一点一滴寸寸足迹。
原来爱情的另一种方式，也可以无私到如此。
而在那些争吵不断猜忌叠加的日子里，他们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思考，却从未想到，站在对方的角度，还可以看得更高更远。
有些心甘情愿，竟可以如此百转千回，动人心魄。
何年希倚在咖啡厅前台，一边耐心地等自己的double mocha，一边垂着眼睛发呆。身边的唐亦风连着喊了她好几次，她一声都没听进去。肩膀被人用力一拍才反应过来，然后也一拳还回去。
何年希皱着眉，发泄着自己的起床气:“干什么啊唐亦风？这么暴力。”
“你才暴力吧……我叫了你好多声，你干嘛呢？”
“没长眼睛啊？买早餐。”何年希接过那杯咖啡，又扔下一句火药味十足的气话。
意识到眼前的人杀伤力太大，唐亦风反倒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往唐亦琛面前引。万一这俩脑抽在咖啡厅开炮，那他哥岂不是一世英名不保？
然而现实却是何年希乖巧地低着眼睛慢慢啄着杯里滚烫的香浓，对面的唐亦琛拿着iPad假装看天气预报实际上一条刷过一条心思根本不在上面。唐亦风最怕何年希变得乖巧，唐亦琛的“自闭症”已经基本无救，若是何年希的“过度活跃症”再被治疗好，那他哥基本就是回天乏术了。
唐亦风咳了两声，没人抬眼。又咳了两声，两人先后扫了他一眼，又自顾自地去。再咳了两声，唐亦琛终于有了动作。
他抬手将水杯往唐亦风面前挪了挪:“喉咙不舒服就多喝水，不要坐在这里传染别人。”
“好啊！”唐亦风立马抓住他最后两个字眼，迅速抽身:“我不能传染你们，我先走了！回头见！”
他一说完转身就跑，剩下唐亦琛何年希二人在原地无语凝噎。
幸好，没有尴尬太久。
William很快补上了唐亦风的位置。
他看起来刚下机，风尘仆仆双眼通红，还没等何年希开口就抢先道:“咦，这么巧，你俩怎么都变成了熊猫眼？”
何年希抓起公文包就往他身上招呼去:“你还敢说！还不是为了你！”
她早上遮瑕遮超久，差点把卧蚕都遮没了。
William收了不正经的神情，叹了口气:“她怎么样了？”
何年希就知道他要问Isabella:“早上刚给她发了信息，没有回复，想来还在家睡着呢。”
“我知道……她喝了很多吧？”
何年希冷笑:“哼，喝多了事小，差点被人欺负了事大。你还得多谢对面那位刚被你嘲笑的熊猫眼，要不是他，昨晚Isabella也没那么容易脱身。”
William一脸不可置信:“What？发生了什么？”
被点名的唐亦琛简单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又复述了一遍，省略了他打人的事情，又着重了下Isabella酒后吐的那些真言。看着William的脸越来越沉默，他倒是轻松了些。
他越痛，才越不会重蹈他的覆辙。
“不过话说回来，”何年希握了握他的手，转移话题:“你人在纽约，怎么知道Isabella去了酒吧？”
“我跟她的手机里，都装了定位APP，打开不但能看见她在哪里，甚至她一天里去了哪些地方走了哪几条路线，我都能看得很清晰。”
“What？”这下惊呼的人变成了何年希，对面的唐亦琛似乎也是意料之外，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们……”何年希斟酌着遣词用句，“要不要这么……荒唐？”
“你是不是想说丧心病狂？”他闭上眼睛有些艰难地回忆着，嘴角却始终挂着宠溺地笑意:“最开始是因为她老路痴，香港的路况又复杂，这人经常一出门就找不到方向，我就只好想出了这一招，就算我没办法给她指路，也能看清她在哪里。只要她站在原地，我就能找到她。
后来我发现，她其实很没有安全感。我一忙起来就找不到人，她也会担心会猜忌我到底去了哪里，可又怕我嫌她烦，又犟着不肯问。那我倒不如将自己摊开来放在她眼前，让她好看个明白，知道我对她的心意。
她其实很少去看，我也很少，但只要她想知道，就能不费周章立马知道我在哪里。
Holiday，这是一种安全感，只要她需要，我就愿意给。”
沉默，何年希和唐亦琛都陷入了一种无休止的沉默。
William那么不羁，也可以为了爱人心甘情愿奉上自己的一点一滴寸寸足迹。
原来爱情的另一种方式，也可以无私到如此。
而在那些争吵不断猜忌叠加的日子里，他们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思考，却从未想到，站在对方的角度，还可以看得更高更远。
有些心甘情愿，竟可以如此百转千回，动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