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迅非架空】【如戏】-------(作者:冰桃Monkey)

【二十】
赶 戏的日子浑浑噩噩地过,我们开机亲昵甜蜜,关机僵持冷漠,谁也不肯放下心底那些虚无的骄傲。有的时候人真的很可怕,一辈子都卸不下的所谓自尊,被蹉跎时光 筛得剩了个实在之后就彻底没有了个实在,飘渺得还不如曾经袅娜的一缕青烟。谁却那么有兴致总是抓住这些当作保护自己的利刃?谁都不曾意识到这些可能割破的 是我们生命中最精致的爱恋?
我开始不断地喝酒,那冰凉的酒瓶好像是我的手指能触到的最真实也最安全的对象。酒精刺破了温润的身躯,如烈火灼烧着每天耗在彼此僵持的生命力,让血液压抑着躁动在脉搏中低吟浅唱。
导演经常用百感交集的眼神注视我们,我想他也快要爆发了吧,只是在给我们最后的机会凭自己的力量进行调整。
“明天大部队移师进山,所有工种总结一下前一阶段的工作,调整最好状态迎接更严峻的挑战。”导演的话简洁又威严,藏着一点不满的感觉。
第二天在山腰上拍摄宴席的戏,真好,有正当理由喝酒。
调 试航拍摄像机耗去了很多的时间,开机时我已经喝了不少,卡在意识模糊的边缘。我已经不清楚现场的具体状态,只知道完整地喊出了台词,就一直在人群里胡闹, 我一个又一个地骚扰着戏里那些不起眼的女配角,说着些让我自己都厌恶的温言软语。也许那个状态正是导演要的,也就一直没有人阻止我。
其实我没有迷糊,我自己最清楚。想醉的人永远是醉不了的,上天不会让她那么轻易地略去纠缠的心绪。我早就败了,喝酒不过是一种懦弱的闪避,骗天骗地骗不了自己。
恍然感觉可悲,回头看见坐在桌脚一直沉默的迅儿,小小的脑袋小小的肩,小小的脊背小小的腰,小小的人儿,你从会不回头。
我突然恨极了,一步步向她走过去,从身后紧紧搂住她的脖子。她起初抖了一下,然后斜脸看着我。
“晓梦?晓梦!晓梦,晓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是晓梦。”我贴着她的脸喝了一口酒,然后像疯了一样地一直喊着,一直大笑,高高低低,起起伏伏。
她的嘴唇动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我鼻子一酸,猛地转头向后面奔去。
“李冰冰!!!!!!!!!!!!!!!!!!”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我的腰被两条胳膊狠狠地勒住,很大力地向后面给抡了回去。我好像被一盆冰水泼在脸上,顿时无比清醒。我站稳,转回头望着把我从悬崖边拖回来的迅儿。她叫我,李,冰冰。



楼主 風萌有李_迅  发布于 2010-06-09 21:51:00 +0800 CST  
【二十一】
    “你够了没有!其实从开拍到现在,你一直都在排斥进入角色,这样怎么行?”迅儿说的没错,我一直在排斥。
    我看着她,心里堆栈着万分委屈。也许,她也从不曾了解,我是为什么。
   “你们俩需要好好地谈一下。现场所有工作人员和演员,今天临时休息,收工!”导演看着这个场面,马上体谅地下了命令。
    迅儿拉起我的手,连拖带拽地把我弄回了房间。我坐在床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我在怄气吗?还是在埋怨?迅儿跪在我面前的地毯上,用冰凉的手掌一遍遍抹着我满颊的泪水。可是她怎么都抹不完,反而自己也落得从眼角湿到了领口。
   “你到底明不明白?”她拖着哭腔很小声的询问着。
   “我明白什么?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继续地跟她拗。
   “我问你,顾晓梦接近李宁玉只是因为任务吗?
    我摇头。
   “那周迅接近李冰冰只是因为拍戏吗?”
   “。。。”
    一段空白,仿似整个世界都沉默了。我能感觉房间里空气在焦灼的味道,甚至有闪烁的光亮滑过头顶的天花板。
   “你知道吗?多长时间以来,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你,就好像一个贫苦的孩子看着橱窗里精美的芭比娃娃。每次走过那心爱的娃娃陈列的橱窗,都睁着渴望的眼睛徘徊 良久踟躇不前。可她却没有任何资格祈求上天让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娃娃属于自己。我以为当我是晓梦,而你是玉姐的时候,就是上天可怜我而赐予我的一个机会,可 是你,却连这个机会都狠心地没收了。”
    我看着她,一层层洗去所有任性的装备,露出孩子一样简单的神色,通透空灵直达心底。我觉得自己在这样的眼神里变成了一个魔鬼,如此的残忍不堪。我用最激烈 的抗衡逼退她单纯的借口,我用最刺痛的疏离隔绝她卑微的热情。我只知道自己想走近她一步,觉得总是那么艰难,可我却不曾看到她退后一万步的深深隐忍。
   我想逃离的这场角色扮演游戏,确是她唯一想投入的刻骨爱恋。
   难,两难。


楼主 風萌有李_迅  发布于 2010-06-09 21:51:00 +0800 CST  
【二十二】
    我捏起她满是泪水的小手,攥在掌心里面,突然觉得这双手那么纤小易碎,多少无力、多少失望镌刻在略微突起的骨节,搁在掌纹上直通心底。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心疼,仿佛自己前些日子受尽的折磨都早已经灰飞烟灭。
   “晓梦。”我慢慢地从床沿滑下来跪在她面前,捧起她溺满眼泪的脸颊,轻轻地念着。
   她突然像是抽离了所有的力气,扑倒在我怀里,不住地喊着“玉姐,玉姐”。我紧紧地抱着她,任由她在我怀里一直一直颤抖着单薄的身体。
   “啊!”当我侧颈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我忍不住叫了一声,之后就只是紧咬着下嘴唇默默流泪。这种痛,会让一个人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瞬时张开,让细胞里挤压 的愚妄冲破闸门流泻千里,我感觉所有的血液都以一种不可抗拒的能量在进行更新,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李冰冰渐渐不见了。
   晓梦哭累了,我把她抱到床上,她便很快地睡了过去。我看着那熟睡的娇颜,近一个月来第一次感到踏实。这些日子,我总是在一味地索求,可我从不曾想过,我到 底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理由、有什么条件去拥有。但她却早已察觉,我们之间的出口也许就埋藏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却还被我该死的偏执浪费掉了许多。世间的芸 芸众生那转瞬即逝的生命,究竟能有几次全身心投入的疯狂?她,早已义无反顾地把自己溺死,变成了我的晓梦,而我呢?
   我走进浴室,脱下身上所有的衣服,看着镜子里面清瘦的身体。白炽的灯光下,每寸的肌肤都苍白如雪,所有的脉络都冻结似冰,甚至一张残留着些泪痕的脸都混沌不清。只有脖子旁边那一排深深浅浅的牙印,虽已褪成了淡淡的粉红色,却依然是如此刺目、让人晕眩。
    我放满一缸有些烫人的水,让赤裸的皮肤被灼热的触感紧紧拥抱,把脸埋在水里去感受最真实的窒息。
    死去,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再活过来的时候,我就是你的玉姐。

楼主 風萌有李_迅  发布于 2010-06-09 21:52:00 +0800 CST  
【二十三】
    决定沉醉的人都很难预料,生命会以怎样的姿态向怎样的漩涡流转。就像当时的我,从不敢想象这个决定会带给我无尽的深陷与一再地循环。而我居然就放任自己抛 掉了这个世界真实可触的一切,把自己交给了造化,交给了万物,交给了浩淼的烟海,或者只是交给了一双眸子。在当时,我并不觉得这有多么地难,一滴泪的重量 就足以压垮我所有的矜持。只是到了浩劫卷过只剩灰烬的现在,我才反复地拷问自己,那一刻怎么可以那么勇敢?
    曾经看过这样一句话:看你是否具有爱的能力,关键不是在于能否专一而用心地去爱一个人,而是有能力承受爱所带来的一切。
    夜里十一点多晓梦才醒过来,迷迷糊糊地窝在被子里面像一只慵懒的猫咪。她半睁着眼睛攥着怀里的被角,用一种小心翼翼的刺探眼光望着在屋里走来走去的我。我 一直不理会她,直到她哼哼唧唧捏手捏脚地爬起来蹭到我身边。我转过身面对她,揉揉她睡得乱蓬蓬的头发,然后双手搭在她瘦瘦的肩膀上。
    “我的晓梦睡醒了?脏死了快去洗澡!”
    “嗯。。。呃。。。啊。。。”她光着脚丫丫站在地毯上,捏着几根手指晃悠着身子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我知道她有些忐忑说了那些话之后我的反应。
    “啊什么啊,快洗澡去!”越是这样我越觉得她好可爱好可爱,偏偏不给任何反映,就把一脸娇羞状的小女子塞到浴室里面去了。
    水温应该正合适。因为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醒,我随时去浴室放水加水调整温度,希望她醒过来可以舒服地洗个澡。听着里面的水声,我觉得一片片温热的蒸汽铺满了 我的全身。原来这世界真的有这么一个人,你只是为她放满一缸温热的水就能轻易地书写幸福和满足。我隔着一扇门,坐在门口的地上,一直一直地想,这样算是拥 有吗?
    听见吹风机的声音,我敲了门进去。她站在镜子前,掠去妆容的脸新生儿一般干净真实,湿漉漉的发丝黏在雪白的肩膀上,还有些不安分地水珠滑到围在身上的浴巾里,也不经意地滑过我的心跳。
   “我来。”我拿过她手里的风筒,很柔声地说。
    推开按钮,温润的风搅乱了浴室里平静的空气,嗡嗡的声音掩盖了对话的必要。我们安静地呼吸着还未散尽的湿热蒸汽,好像还带着些沐浴乳的甜甜味道。我的手指 轻柔地拨弄着她细软的发丝,她配合着我的方向缓缓转动脑袋。她发根底下的温度浸入我指根的触感,让脉搏时时漏拍。她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本来就模模糊糊的 镜子里我看到她开始不时地合上双眼。她头发上的水汽越来越少,可我手心的水汽却不自觉地层层累积。
    我吹起她额前的刘海,她闭着眼睛高高的扬起头。我的眼光留恋地扫过这精灵般的脸颊,光洁的额头下面,雾气弥漫的睫毛在轻轻抖动,嵌着一只有点微红的鼻尖, 花瓣一样的双唇微微张着,能感受到不均匀的气息洒在空气里。这个抬头的动作让她本就迷人的下巴变得几乎致命,尖尖地好像戳在人害痒的颈窝。
    脖子。
    锁骨。
    然后……
    突然,两只浸满汗珠的手掌按住了我的手,我才猛然地找回了自己的知觉。天啊!我的手居然跟着我的眼光来了个失魂落魄的大巡游,而我却浑然不觉。
    关掉风筒,屋里只剩下两个人彼此交缠的深深浅浅的急促呼吸声。
   “我回房间了。”看着她眼皮都不敢抬一下头也不回地钻了出去,我意识到我已经混乱地找不到理智。
    太可怕。  



楼主 風萌有李_迅  发布于 2010-06-09 21:52:00 +0800 CST  
【二十四】
    惴惴不安的情绪,弥漫了尘埃跳跃空气躁动的房间。被窝里残留着若有若无的体温,沿着床单的褶皱伸进我疲惫不堪的身体。白天的酒精作用开始毫不留情地肆虐,太阳穴轰鸣般地一阵阵刺痛。
    失眠。无法自控地紧蹙眉头,无法自控地翻来覆去,无法自控地,想她。那种无以复加的迷恋不需要解释,就像是小孩子迷恋精致诱人的糖果,近乎于生命本真的冲动与向往。我甚至屏住呼吸想听听隔壁会有什么动静,虽然知道这种行为是有多无聊和傻痴。
    困倦至极却无法入眠的滋味是很折磨人的,再加上未消尽的酒劲儿一阵阵向我欺压,我闭上眼睛就无可救药地天旋地转,阵阵作呕。隐约中我仿佛听到了有人敲门的声音,可我觉得头好重好重,完全支不起身睁不开眼。然后是晓梦在叫我吗?然后在喊?还是脚步声?
    突然,门被打开了。一双冰凉的手紧紧捧住我的脸,摇摇晃晃还伴着急切的叫喊。我竭力睁开眼睛,十分昏黄的床头灯还是刺痛了我的瞳孔,晕晕的光圈中一个熟悉的轮廓渐渐勾勒清晰,焦灼的眼神让我都一下子无比紧张。
   “你怎么了!我本来是想来跟你说,我睡不着。敲门你不应,我以为你睡着了,可是,我又记得你睡觉不是很沉,我不确定你是没听到还是,那个,我害怕你是不是 不舒服。因为你今天喝了好多酒,又哭了很久,明天补这场戏又要喝酒。我就找前台开门进来,进来看看。你,你没事吧?!”因为着急,她的话乱七八糟语无伦 次。
   “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我努力撑起一个微笑,半睁着眼睛认真地看着她。我想,那一刻我真的很感动,眼窝里不知道是血丝在刺痛还是心情在跃动,近乎逼出泪来。
   “头痛,那我给揉揉。”她很利落地钻进我的被子,伸出双手用力地按着我的太阳穴慢慢转动,我吃痛一阵呲牙咧嘴,她慌忙减轻了手上的份量。许久,晕眩的感觉开始顺着她轻巧的指尖丝丝消散,我感觉自己就快要沉沉地入睡。
   “有没有好一些?我自己完全睡不着,你奖励我跟你睡好不好?”
    我懒懒地睁开眼,这家伙居然睁着一双晶亮的眼睛精神百倍又无限笑意地盯着我看,那眼神活像一只刚刚开窍的小野兽。回过神的我实在有点怀疑这是不是个趁人之危的大阴谋,可是困意来袭的我已经顾不上想太多。
   “嗯”我随意地应了一句,就关起了双眼。
   “耶!哈哈哈。。。”这孩子宣告攻城战役胜利的欢呼让我瞬间石化,带着我深深的无奈和悲悯兀自入梦去了,管不得她就这样擅自地蹭着我的脖颈钻进了我的臂膀。

楼主 風萌有李_迅  发布于 2010-06-09 21:53:00 +0800 CST  
【二十五】
    第二天顺利地补完了宴席的戏份,虽说我又醉得晕晕乎乎,但还是能感觉到晓梦那孩子在抱住我的时候不安分的爪子,可让我说什么好。
    剩下的戏几乎都是棚内拍摄了,大部队又回到了北京市区。晓梦很理直气壮地住进了我家,由头是跟玉姐联络感情,我相信这倒是实话。
    那几日虽说很短暂,却是我现在回想起来过得最安逸的时光。每天我开着车,两个人一起去片场,晓梦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眯着眼睛争分夺秒地补眠。当我偶尔转 头看她一眼,却发现她在含着笑意偷偷瞄我,跟我说我开车的样子很帅气。按照日程安排,很多场相对温和的戏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拍摄,过程中我们不太交谈,但每 一个眼神都让满满的默契充分对流,每当我们对视,我都觉得心脏在狠狠地颤动。关机的间歇,我们聊得天马行空,导演说从不知道我们两个是那么能说的大话捞。 偶尔有记者前来探班,我告诉他们“我跟周迅很好”。是真的很好,爱信不信。放工了我们去吃一顿不算丰盛但精致可人的晚餐,然后回家窝在一起看电视,在屏幕 上看到彼此就装作兴奋地不行,狂笑着滚在一起。入夜,为彼此点亮最近距离的晚安,暖暖的棉被,暖暖的皮肤,暖暖的心。
    我从不知道,温和细腻的日子可以让人如此踏实而满足,那时刻可以握紧的手,让我几乎以为,这就是一辈子,这就是永远。可我们都知道,这样的平静里埋葬了多 少暗涌的风浪。也许是默契在一直告诉我们,想要维持一个微妙的平衡,就要懂得少些索取,再少些欲丶望。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一直不敢去想象跟晓梦诀别的那 场戏,就像战士不敢去想象战友永远离他而去的时刻,就像是女儿永远不敢想象父亲永远松开她的手的那天,像是老爷爷不敢想象老伴是不是有一天会先自己而去。
    所以在这些能拼命珍惜的分分秒秒,我们一直在调整和维系。稳固那些脆弱的,拼贴那些易碎的,远离那些危险的。我们在彼此的关系中小心翼翼步履维艰,辛苦却也并无怨言。我们从不去询问那些精妙的界限和定义,我们更不去询问关于某个我们都碰不得的字眼。
    为什么?
    因为,我不知道该去问谁。
    问她吗?我舍不得。

楼主 風萌有李_迅  发布于 2010-06-09 21:53:00 +0800 CST  
【二十六】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这场在剧本中只有一句话描述,一直让我惴惴不安、无法估测的所谓裸戏,这场问两个导演、问编剧、问摄像,通通都在回避我的所谓裸戏,还是来了。
    一路拍过来到现在,大家的状态都进入了一个相对稳定的时期,演员与角色的融合度都越来越高,很少再出现游离的情况。对于这场戏的准备和酝酿我一直都在回避,到了此刻也都要面对,再也避不得。我仔细地洗了个澡,裸着身体凝神对着镜子看了很久,把所有该有的情绪灌进我的脑袋,要放下的、要忍耐的、要不堪的……迅速沉淀在眼底,镜子里一具尸身越发浑浊,直到让我再懒得去在乎。
    这天晓梦刚好有通告要赶,我便带着点视死如归的壮烈一个人去了片场。
    我做好造型的时候现场基本一切就绪了,我成了全世界的重点保护动物。每个人给我的眼神都是温暖而鼓舞的,让我的紧张瞬间融化了一大半。我跟晓明简单地沟通了一下,我告诉他旗袍每颗扣子大概的位置,他很认真地看着我、不住地点头,应该也是为了让我尽量能感觉踏实。但其实我打心里也压根没跟他见外,那是多可爱的一小姐妹啊。
    我身上没有任何的打底和保护,导演把闲杂人等清出去后,一声令下就这么开机了。晓明把刑具往桌上一摆,那彻骨的金属撞击声让我猝不及防得毛骨悚然。口罩遮住他俊美的脸,一双寒光四溢的眼睛一遍遍向我扫射,我开始觉得不认识他,觉得这个禽兽一样的男子陌生而恐怖。
    他,要脱掉我的衣服!凭什么!为什么!怎么办!我怎能受这样的凌丄(和,谐,一,下)辱!他怎能弄脏我的身体!我要干净地见晓梦,她都没见过我的身体,没有呢,还没有呢……
   “你的男朋友是话剧演员刘林宗?”一句蹩脚的国语像是突然从地底下钻出来的,我浑身打了个激灵,脑袋根本转不过弯来,甚至完全不知道刘林宗是谁。
   “卡!”回过神来,我知道我这个反映是要得到一个很果段的“卡”了。

楼主 風萌有李_迅  发布于 2010-06-09 21:58:00 +0800 CST  
【二十七】
    “情绪没问题,别紧张。心里想的什么不要紧,框一个形式放出来,台词别卡就行。”作为一个优秀的导演,总能捕捉到演员微妙的心理,然后细心地调节和引导。
    “给我一分钟时间。”我知道此时不能冷静,我只需跟自己对抗。
    我紧紧捏着拳头,感受自己心脏跳动的频率。晓明隔着不到两米的距离继续冷峻地死死盯着我,真庆幸一个好的搭档在此刻知道我要什么。整个房间里寂静无声,仿佛所有人的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凝神等待着时间一秒秒地流动着。
    我抬起眼睛,幽幽地亮起敌意的神情,没有给任何的语言和动作。我知道导演已经偷偷地开机了,阴森的房间里又一次响起了金属箱子砸在桌上的声音。他把箱子一 层层拉开来,刺耳的滑动声冰凉地贴住我每寸肌肤,我扣紧牙关,任凭恐惧和巨大的不安向我侵蚀。那一双兽丶性的眼睛,像一直陷落的无底深渊,用某种自然的吸 引力一点点吞掉我装备齐整的尊严。
    “你们凭什么抓他!”晓梦你在哪里!
    “别动,过了这关,你跟刘林宗都平安。”我要回去,我要干干净净地回去。
    眼泪开始不由分说地大颗大颗滑落,深蹙起眉头我感到一阵阵眩晕。旗袍的扣子一颗颗被解开来,曝露在空气中的皮肤瞬间收紧,像一条条荆棘绷住我的躯体,我觉得自己的精神已经频临崩塌。
    旗袍滑落,接着是内衣,是内丶裤,一件件冰凉的刑具,剖析着此刻已经不属于我的身躯。哭泣开始爆裂、抖动、抽搐,浑身上下不自觉地颤栗和瘫软。
    “啊!!!!!!!!!!!!!!!!!!!!!!!”
    我已经没有力量去思考剧本是否要求我去吼,这一吼来自生命底在线的挣扎。
    憋闷的哭泣在继续,武田长硬硬地掰起我的头颅,我所有的尊严开始毫无价值,一片片陨落在地上,无声无息地全部碎掉。
    心在苦笑,笑出了血滴。
    我爱的人儿,你还要我吗?


楼主 風萌有李_迅  发布于 2010-06-09 21:58:00 +0800 CST  
【二十八】
    那些分秒在我全身心的挣扎与崩塌中显得格外难熬,当导演把目光从监视器重新转回我身上的时候,每一张脸上都有如释重负的表情,但是谁也不忍心因为收工而支 起一个微笑。晓明为我穿回他一件件剥落的衣裳,现场的工作人员放下摄像机、放下剧本、放下道具、放下场灯……一个个缓缓地向我包围,片场随即响起了一片温 暖的掌声。
     我被围在了人群中央,抽泣还在继续,呼吸如发丝一般凌乱。导演把我揽在他的怀里,我伏在那个坚实的肩头,小心地抚摸着自己破裂的心脏。大家都在心疼着我吧,在耗绝了精神的瞬间,这个集体突然让我有了家的感觉。
    可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此刻却不在我身边。我咬紧嘴唇,咀嚼着舌尖未完的哭泣。
   “今天我故意不让晓梦出现的,她要是在旁边,这场戏出不来。她现在应该在外面等着你。”导演捏紧我颤抖的身体,在我耳边轻轻地说。
    我抬起头,眼前倏地黑了一下,眼泪又一次匆匆地灌满了头顶。几乎是用尽了浑身的气力,我拔腿冲出了片场。
    远远地看见那个瘦小的身影,穿着简单的仔裤运动鞋,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不时地高高撩起额前的碎发,小小的人儿在走廊里烦躁地来回走动,一会儿靠着 墙壁一会儿又蹲了下来,一时也停不下。我就那样远远地看着,发自心底地、用生命的力量笑了,伴随着决堤般直冲而下的眼泪。
    等她看到我,我的眼泪几乎在脸上铺开了一层升腾后干燥的雾气,只留下一个安然的微笑。让她担心了那么久,我不想她再过多的心疼。
    “还好吗?唔?”她向我冲过来,双手捧起我的脸。
    “嗯,我没事。”
    “真的吗?眼睛肿得像两个大蜜枣……”她伸出手指拂过我的眼睛,我感觉到上面全是沁出的汗珠。
    “真的。”我看着她的双眼,眼里条条血丝延伸着分明哭过的痕迹。
    我猛然就不记得自己经受了怎样的折磨,只觉得眼前这个人让我感到疼痛与幸福并肩生长的窝心。我紧紧地把她抱在我的怀里,轻轻地念着:“有你在,我什么事都没有了。”


楼主 風萌有李_迅  发布于 2010-06-09 21:59:00 +0800 CST  
【二十九】
    回到家里,我感觉整个人的状态还是有些虚弱,说话都很小声。晓梦一直细心地照料着我,那黏在我身上的焦灼目光甚至让我有点不自在了。
洗了澡出来,她一个人躺在床上,背对着我。
    “我洗好了。”
    “嗯。”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应了我一句。
    我觉得有点奇怪,就披着浴袍走过床边。她抱着被角,闭着双眼,粉嘟嘟的嘴唇微微向上撅着,好像有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我看着就想笑,俯下身子轻轻地拍了拍她圆溜溜的小脸儿。
    “怎么啦?晓梦同学?”
    “哼!我刚刚问导演今天拍戏的情况,导演说简直太完美了。哎呦呦,那岂不是情绪到位、状态饱满?那岂不是心疼你家刘林宗无法自拔?真是好哎。。。”她微微张开双眼,怪腔怪调地朝我泼了这么一摊子山西老陈醋。
    我知道她不是认真的,我相信她知道我当时的痛是因为什么,不然她怎么会一直守在外面等我。
    “去你的!这个小妖精!”于是我勒紧浴袍的绑带,直接把她掰倒在大床的中央,伸出双手一直搔她腰上怕痒的位置。她一直满脸痛苦的求我饶了她,我看着她笑到抽风的样子很是得意,白天的痛苦在那一串串的笑声中烟消云散。
    “啊!!!”谁知这个小坏蛋趁我不备一把拉开了我腰上的绑带,浴袍直接敞开来,我一声尖叫之后捂起赤裸的身子转身就跑,那孩子也一个翻身起来穷追不舍。
    “啊哈哈哈哈!我都看见了,你得弥补我,你给黄晓明那妞儿看了身子!你得弥补我!”她叫嚣着向我疯狂地追来,我实在没什么力气跑,只好被她死死地扣住了腰。
    那一瞬间我们都猛地意识到那是个多么暧昧的距离,屋里也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交错的呼吸。她把脸深深地埋在我的颈后,嘴唇和鼻翼一直在我的蝴蝶骨周围重重地摩挲,双手不安分地滑进了本就被她扯开的浴袍里。
    我感到一阵地紧张,所有的器官都僵硬了起来。白天那冰冷的刑具好像突然全体出现,一件件在碰触我污浊的身体。
    “啊!!!!!!!!!!!”我终于还是无法自持地叫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她松了双手,心疼地凝视着我。
    我多想告诉她,不是因为你,可我却只剩下了该死的抽泣。


楼主 風萌有李_迅  发布于 2010-06-09 22:00:00 +0800 CST  
【三十】
    越来越排斥去片场,越来越不想拍下去,越来越讨厌看到那一张张翻页的日程安排。
    这个简单的摄影棚,是我跟晓梦在古堡里的家。拍过那么多戏,从没试过对一间摄影棚那么留恋。这里的沙发、床、书桌、椅子……一件不落地收在了脑海的底片上,随时冲洗出无限眷恋的情思。
    该死的是,越是这样,我们的戏就进展的越快,一切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也许一切都太过融合,晓梦在这里渡过了生命中最珍贵和不舍的时日,却早已决绝地为自 己定下了永别玉姐的行程。迅儿,要在这里跟我渡过仅剩的几场对手戏份,然后呢?扛着一份莫名的爱再也找不到可以释放的出口。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那个可怜 的身份还是那份可恶的情报,亦或是我们可悲的身份和这部可恨的电影,戏里戏外无从考究,其实,也都不再重要了。我宁愿相信,这就是个阴谋,是上天给我们开 的玩笑。
    晓梦蹲在我面前,一颗颗解开我旗袍的扣子,那最后一粒扣子带来的指尖轻缓的碰触,让我感觉到她会抬起头看看我。可是当那一抹唯美无暇的笑容在我眼前绽开的 时候,我的心脏还是猝不及防地狠狠掠过一片荒凉。我强忍着眩晕的哽咽,伸手摸了她精巧的小脸儿。她是否又回到了初始?回到了原生的雏儿?我却也又如初见般 觉得,她是多么可爱的一个小女孩儿啊。
    人生,若只如初见。
    我靠在晓梦瘦瘦的肩膀上,额头抵着她的脖颈,耳边是导演在说着“再靠近一点”。我死死地闭着眼睛,暗暗地咒骂着他:求你,别让我们再靠近了。
    我拿着一根烟,披着风衣爬在阳台上,眼前没有画儿一般的月夜和深似大海的黑暗,只有一片片绿色的布景板,那么单调、那么无味。我不敢回头,不敢看看屋里那一片暖色的灯光和家具,还有华丽的沙发上一个挑动着橙色丝线的女子。
    就让我这样抽烟抽到灵魂不在。
    抽烟最大的优点,就是怎么抽都不会醉;最大的缺点,也是怎么抽,都不会醉。

楼主 風萌有李_迅  发布于 2010-06-09 22:02:00 +0800 CST  
【三十一】
    再怎么不敢,还是要回头的。那一望,沉醉着所有的依恋、所有的不舍、所有的笃定和坚韧,挣扎着要给这部电影扣下浓重的句点。前几日导演说过:这个隐忍着守住优雅的目光,你们怕是找不到分寸了,我们调整顺序,后面再拍长镜头。
    带着些许忐忑,我擎着半支烟缓缓回过头来。眼前一切的画面勾勒着再熟悉不过的温暖,没有台词,每个机位和后面严谨的目光都太过安静,连场灯的颜色都让人心 里越发得空旷。我已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蹙眉,晓梦手里拉长的丝线缠绕了我所有的知觉。机位一转,我就已经无法自控地哭了,可我不能逃避,只能硬撑起自己所有 的坚强,维持着一个淡然的表情,渐渐凝固的两行眼泪还在挑逗着我的哀伤。
    晓梦抬起眼睛看着我,我很怕自己这样的状态影响了她对这个眼神的把握。还好她依然是那么专业那么让人放心的,也许只有我看到了她微微抽动的嘴角。一关机,她的眼泪也扑簌扑簌地掉了下来,导演一边无奈地摇头,一边说着:“你看吧,我早料到,危险啊太危险。”
    勉勉强强,我们又一次撑了过来。
    “这样吧,你们的戏集体押后,放假两天。”导演把我们叫过身边,宣布了他的最新决定,“你们的状态让我都窝得难受,不如我们永远都不要收工了!?感觉太好 了也是个问题,后面动刀子的时候都跟割肉似的,完全下不去手。你们就折腾我这老心脏吧,晓梦,宁玉,你们要是那么爱对方,能不能也体谅一下我,有多爱这每 一秒钟的画面啊!?”
    三个人面面相觑,有点想笑,又有点悲凉。
    我仿佛看到了电影成品那官方而威严的样子,寄托了我们每一个------他的爱人们多少的遗憾和不甘。
    两天里,我们鲜有言语,好像都已经疲累不堪。
    我们各自思考着死刑缓期执行的承受策略,看起来都得到些模棱两可的答案。
    只有表情越来越苍白,只有拥抱越来越拼命。


楼主 風萌有李_迅  发布于 2010-06-09 22:02:00 +0800 CST  

【三十二】
    凌晨了,我们躺在床上各自发呆,眼神空洞而木然。突然响起的手机铃丶声搅动了卧室里凝结的空气。
    “冰冰啊,我们跟Jack商量了一下,明天还是一镜到底吧。今晚好好睡个觉,平静一点。整个组里都在支持你们,你要知道,剧组会收工,爱是不会收工的。”是导演打电话过来,尽力地调整我们的状态。
   “嗯,我知道,明天不会有问题。”这个时候整个剧组是同一条命,给彼此信心是件牵系成败的大事情。
    订好闹钟,早8点,还有6小时57分钟,看着这个时限我愣了几秒,仿似有种奔赴刑场的凛然。我把手机塞在枕头下面,转过身将晓梦从腰际楼入怀中。她轻轻动了一下,向后靠了靠,把自己的呼吸都通过身体的起伏埋进了我的臂弯里。
   “玉姐,晓梦不想死了。”她摸索着捉住我的手指,紧紧地扣住。我们就这样任凭指尖在体温的烘托下无止尽地交缠,心脉的跳动都快要把人灼伤。
   “不会死的,傻孩子。玉姐在晓梦就在,晓梦要是死了玉姐也就死了。”此刻我发现,任凭我对这个孩子有怎样的迷恋和痴爱,也还是没能做到陪她醉,那一刻我有些恨自己,恨自己不够勇敢。
   “可是我一定得死啊!可是我喜欢玉姐的眼睛,喜欢玉姐淡淡的笑容,喜欢玉姐摸我的脸,喜欢玉姐躺着沙发上睡着的样子。。。”她像个病了的孩子,失魂落魄地一直小声絮叨着,声音越来越颤抖越来越虚弱。
    我扣住她的手指和身体,生怕她就这样跟着眼泪流落到心海的深渊。我不敢哭,只好把脸埋在她镶嵌着美丽蝴蝶骨的脊背里,那是一双翅膀断掉的痕迹吧?我闭上眼睛,吻着那片正在流失温度的肌肤,千千万万遍。

楼主 風萌有李_迅  发布于 2010-06-09 22:03:00 +0800 CST  

【三十三】
    
     一夜无眠,我早早起身溜出去买了两人份的早点。
    
     我仔细地擦了餐桌,想想有多久没有在这个叫做家的地方吃过饭了。我把餐点整齐地摆放在桌面上,像是幼年时过家家一样的一丝不苟。

     回头看看床上,晓梦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只露了一双飘着些许雾气的眼眸。我想,她已经看了我很久了吧。
   
     “晓梦,起来吃饭。”我冲她展开一个我所能展开的最轻松的微笑。然后看着她含了一下毛茸茸的小脑袋,又耍赖地把自己整个人捂进被子里面。

     “别赖床了,要迟到了。”我知道她根本就没有睡,又何来赖床呢?我走过去,轻轻掀起被角,拨开她额前蓬乱的刘海,重重地吻了她雪白的额头。
    
     “我觉得,我们一定可以。”她顿了一下,很认真地念出了这样一句话。是啊,我们的戏,我们的赌注和沉迷,在今天该有个交代。我坚定了点了个头,告诉她,也告诉我自己,我们该相信这些时日以来彼此累积的默契。

     那天的她格外严肃,连吃饭的时候眼神都藏着透光的锐利。我开着车,时不时望向她沉默的双唇,藏着千言万语堆栈成诗,融在血色渐失的唇瓣上面。没任何表情的脸不经常转向我的方向,偶尔一次就决堤般流泻无尽温柔。你要帮我扛多少?我都懂的。

     整个组都很紧张,那种紧张是空前的。棚里面一个个眉头深锁不敢有丝毫怠慢,化妆间里我们死死盯着镜子里有些失魂的彼此,捕捉每一个瞬间精确的状态和传达。 一镜到底不是闹着玩的,一上午几乎都在走戏并且进行不断地微调。每一个人都抛掉了所有的杂念,像要死在这个仿如战场的片场上。我的意识中已经没有了全世 界,天地万物花鸟鱼虫,一切都不存在了。我的世界从没有像那一刻一样干净,只有一个叫李宁玉的女人吞噬了我每一个基因,融化在我的身体里。我能看到的,是 晓梦时而凝神时而皱眉的表情;我能摸到的,是晓梦瘦瘦的臂膊和细软的颈窝。我能闻到的、能尝到的、能感
受到的,通通都是这个人,是这个人的一切。

     我圈住晓梦的肩膀,整个人挂在她身上,眼前那一份看烂了的剧本,是我唯一能抓到她的线索。我知道她在扛,用自己的状态支撑着我。可是晓梦,你知道吗?此刻你冷峻的眉宇,画在我生命那卷残破的宣纸上,一直晕染、蔓延,永无宁日。


楼主 風萌有李_迅  发布于 2010-06-09 22:03:00 +0800 CST  
【三十四】
     
     感受到自己的泛滥,我用最后一点理智死死地绑住每一丝冲动。
   
     “我真的把你当姐姐。”
    
     “打我。”晓梦站在我面前,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

     试戏,没什么不应该。可我就是愣愣地立在那里,像是给打了霜一样,手脚都麻木了完全不听我使唤。
  
     “冰冰,你要的酒。”工作人员像个从天而降的大救星,把我从即将窒息的牢笼里释放了出来。接过那瓶酒,我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迫不及待地用那灼热的触感烧痛所有的桎梏和荆棘。

     “少喝点,有点数。”导演走过来拍拍的我肩,我看见晓梦又擎着冷淡的目光瞥了我一眼。我不去理会,感觉到酒精在我身体里四处游走,打开了很多锈迹斑斑的锁链。整个人的状态越来越松弛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件好事,但最起码我不会一直哽着喉咙处在崩塌的边缘。

     微醺中我死死抓着晓梦外袄的袖口,紧逼着把她按在墙上。她皱眉看着我,一语不发,眼神里参杂着许多的心疼和忧虑。Jack在旁边试着走机位,体力的损耗和精神的紧绷也让他一脸担忧。
    
     “现在不能等了,你们的状态已经不存在最佳不最佳的了,开始吧,我怕你们出来的东西会吓死人。”导演用这样的一句话代替了那个例行公事的“Action”,我突然感觉这里不再是片场,戏,不过是个梦;戏里戏外,真实虚无,也都不过如此。

     “为什么找上我?”此刻我才感受到,晓梦今天的冷是为了让我陷在这个有些恨她的情绪里,一切太过自然而然,我的宣泄开始流畅而有力。

     “我的业务层级太低,你才是信息的关键。”冷静,而诚恳。

     “切。。哈哈哈。。。太可怕了。。。你们到底什么是真的!?”  

     “我真的把你当姐姐。”

      Pia!那重重的一巴掌出手,我听见心底所有的精灵撕扯心肺的声音,哗啦啦碎掉的心脏霎时间四散无形。

      我一次次把她砸在身后的木头门板上,嘴里冒着那些早已烂熟的台词。

      我已然丢失了自己,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那些分秒的记忆,除了隐隐的刺痛之外,已经毫不留情地清空为零。

楼主 風萌有李_迅  发布于 2010-06-09 22:04:00 +0800 CST  

【三十五】
   “揭发你!我去揭发你!”
   “非常好!我要是能死在你手上,无话可说。”
   “你简直是个魔鬼。”
   我的意识已经摸不到所谓的情绪是否把握精准,眼前的魔鬼撑起的微笑和顷刻决堤的泪水,让我想用尽生命的力量去拯救她,去捍卫她。你们每一个都践踏了我的尊 严,你们每一个都利用了我的感情,你们每一个都生生揭起了我傲人的皮毛。可我李宁玉,宾夕法尼亚大学天体物理系的高材生,我败给你顾晓梦,我败给你了。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你去举报我。”
   “我怎么可能去举报你!?都什么时候了!情报比你的命还重要吗?啊?比命重要吗?啊?”我死死地扳过她,近乎是掐住了她的脖颈,我不要她死!我怎么才能留住她?怎么才能留住她在我身边!?
   “晓梦,别人怎么样我不管,我要你活着。”我要你活着,我要每天醒来都能看着你清澈的双眼,我要每天都能抱着你看你胡闹,我要每天听到你那特别的声音喊我玉姐。我谁都不要,只要你。
   “好不容易以真面目相对,我真想和你聊上几天几夜,说说心里话。可是现在没时间了你知道吗没有了!我求你,向他们举报我吧!”
   “不!我不会去的!我不许你死!我还有好多话都没有跟你说,还有好多事情没有跟你去做,多少时日以来,是因为有你陪伴着,我才过得有了生气,你不准离开我!永远都不准!”我开始变得绝望,所有精神线路都撕扯到崩溃的边缘。
   “我知道,我也有好多好多话没法跟你说了。但我也知道,你一定会帮我,也只有你会成全我。玉姐,你爱晓梦吗?”这句话一出口,她那一双眸子就止不住地滑下 泪水。我已经痛到毫无知觉,整个身体都不听使唤了。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在冥冥之中举起了我的双手,颤抖着捧起她漾满泪水的脸。。。
   我吻了她。
深深地。
   我把自己堆栈在身体每一个角落的爱都溶解在唇齿之间,狠狠地贴合在她柔软轻薄的嘴唇上。我感到周围很多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我顾不得那么多,让这个生死诀别的纪念长驱直入,一双火舌带着烈焰融通了心脉,向着整个世界喧嚣。
“这是你要的答案吗?”不知过了多久,我们都已经近乎窒息,我才留恋地放开了她。
“玉姐,你爱晓梦,就请爱晓梦的信仰。”
   一双泪眼,相望凝噎。千言万语,大爱无声。晓梦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而后缓缓地靠在了我的肩上。我从背后把她圈在怀里,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到自己的眼泪一滴滴打在她肩上。
   我看着Jack拖着机器缓缓后退,他的眼角仿佛也有些湿润。我想,你们应该看不到这些了,可你们知道,我们有多爱吗?



楼主 風萌有李_迅  发布于 2010-06-09 22:04:00 +0800 CST  

【三十六】
    大家都傻傻地愣在原地,好像所有的灵魂都融化在这空间的层层尘埃里。晓梦腻在我肩上,好像冻结的冰雕,冷得冒着丝丝缕缕的白雾。我搬过她的肩膀,有场记回 过神来迅速给我们披起绒绒的外套,她看了我一眼,轻轻拂进我的怀里。或许是这个拥抱看起来比较像是工作伙伴在共同完成任务后的礼仪,大家都慢慢解冻,开始 找回被刚刚那一幕吞噬的生气。
    Jack放下机器,定定地看着我,和我怀里晓梦的背影。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然后很费力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就栽倒在他身后的长椅上。我 吓了一跳,很怕他是劳累过度昏厥了过去,正准备起身去看看,就看见导演冲他走了过去。导演看了看他,示意所有人不需紧张,然后朝我们比划了一下,意思是他 太累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一场戏下来,所有人都像是死过一次,生命力耗损严重。这本是我们该习惯的常态,却在此时因为自己汹涌的感情变得难以负荷,难以恢复。沉默许久,我有些忐忑 今天这个计划外的吻对戏、对人究竟造成了什么后果,可是导演和晓梦都非常平静,好像这个吻来得很是合乎情理。不过导演还是给了一天时间进行缓冲和调整,我 本想家中静养,晓梦却给了个不怎么符合气氛的建议------去唱K。
   “玉姐,我想好好放松一下。后面我马上要拍受刑的戏了,现在这个状态大概撑不下来的,我想唱歌给你听,开心一点嘛。”话尾甩起她一贯嘟嘟的嘴唇,我眼前恍惚一下子闪过自己吻上去的那一个霎那,心脏狠狠地空了一个小节。
    我弱弱地点了个头,眼前依然一阵阵眩晕。
    也许,她一样也是强打精神,我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对于下面那场戏的一些些恐惧,却看不到她对于我们之间任何概念的解答。一个吻,实实在在地落在了唇上,跌 进了舌根,却在我心里悬起了一条不着边际的丝线。我很想问些什么,却一直都开不了口,竟活活地闷了个心底郁结,杂乱无章地给蒙蒙然带进了嘈杂的钱柜。

楼主 風萌有李_迅  发布于 2010-06-09 22:05:00 +0800 CST  

【三十七】
    乱七八糟喊了几首之后,晓梦撅着嘴狂喊无趣,我在旁万分无奈地看着她,心想还不是你自己闹着要来的。
   “我们来玩游戏吧!?”她那灵巧的小眉毛一挑,让我立马有了不详的预感。还没等我来得及反应,她奔去点了一首节奏很快的舞曲,然后手舞足蹈地跳了回来。
   “这样,你看我做个示范啊!”她开始为我展示这个游戏的玩法,“第一个动作,梳头,第二个,化妆,然后出门,抖膝盖,然后扭一圈,最后是MJ的经丶典动 作,然后再重复。。。啊哈哈哈。。。我们要轮流来,我随时停下你必须接下一个动作,然后你也一样,要跟着节奏按顺序来,错了受罚!明白不?”边说着,她边 把这些动作演绎得风情万种,我看得是一头雾水。
   “那错了要罚什么?”我知道这个又是她拿来耍我的,显然不是我擅长嘛!先看看损失是否惨重再说吧,反正也无聊。
   “错了。。。谁错了就。。。让另一个随便哪里亲一下!”这句话一出,伴着她那个一脸诡异的窃笑,我还是打心底“噗”了出来。
   “啊?亏你想得出来!”我弱弱地表示抗丶议。
   “啊哈哈哈哈!你脸怎么红了!?哎呀呀,来嘛来嘛!我先开始了啊!”我,脸红了吗?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吻过后,一提到吻我就情景重现,太没出息了。拗不过她,只好赶鸭子上架,陪她玩了起来。
    很显然,我对这个游戏根本不熟,我估计动作都是她现编出来的,我很用心地在记了,依然完全反应不过来,而且笨手笨脚,居然还会有节奏错乱动作不规范之类的 问题,输得是一塌糊涂。没办法,愿赌服输,也只能认了。于是,包厢里弥漫了晓梦张牙舞爪的笑声,还有那深深浅浅的吻痕。
    我被亲得有些毛了,铆足了精神发誓一定要赢她一次。游戏又开始了,我聚精会神屏气凝神地一直想着动作。可是晓梦那家伙一看就是老手了,动作一直都很顺畅, 表情信心十足。我们两个就那么僵持着,居然熬过了一整首舞曲。换歌的时候我已经非常疲累了,在旁抓紧分秒调整状态。
    又一次拉锯战打响,两人依然毫不放松。我越来越觉得头昏脑胀,神啊我何必为了这么一个游戏把我把本来就稀烂的记忆力折磨成这个样子?!我不玩了!
    我趁晓梦不注意,直接把她扑倒在沙发上。
   “啊啊啊!你耍赖!玉姐耍赖!堂堂李科长居然耍赖!”晓梦被我紧紧箍住,一直不服气地大喊。
    我用自己的嘴狠狠地堵住了她的嘴。
    闭上双眼,柔软绵长。
    呼吸不畅,我微微松开唇,她狡黠地笑了一下,轻声说:“你太狠了。。。”

楼主 風萌有李_迅  发布于 2010-06-09 22:05:00 +0800 CST  
【三十八】
    我放开她,坐起身。她脸上停留着些娇嫩欲滴的温软气息,不用去看就能感受到。小小的包厢里,低到极限的气压一直在毫不留情地欺负着我们脆弱的心肺功能。满胀的近乎窒息的欲丶望都在闸口边缘叫嚣,逼人的锐利就快刺穿了所有的意志。
    我捏了捏手心里的汗,有点坐立不安。
   “额,玉姐,为了惩罚你犯规,去点首歌唱给我听!”晓梦晶亮的眼神像往常一样落在我身上,四周的气氛开始回到自然。我慢慢松开紧绷的呼吸,心跳依然清晰有力地击打着胸腔,混乱的思绪跟随着那些声音呼啸而过。
   “你要听什么?”我走过点歌的机器那边。
   “你唱什么我听什么。”她抵着下巴一脸坏笑地跟着我走了过来,搞得我又一阵阵地紧张。
    我现在觉得她就像是我身边一枚随时都可能引爆的炸丶弹,让我心里游荡着那种若有似无的恐惧。她对我的引力是近乎致命的,伴着那些不知如何去整理的凌乱愚 妄。可怕的不是它们散布全身无从下手,而是我不敢,不敢将她娇艳的生命全都揉进我的身体里,最终落得血水相溶,骨肉相连。
    然后,我们再怎样放弃彼此?是一起将刺青般的绚烂连根拔起,剩下两个木然的行尸,惨白地支撑着仅余的生命体征吗?到了此时我才真的明白,生命中总有些难以承受的东西,任你再怎样坚韧怎样冰冷,都扛不过自己的心。
    我坐在那里,一页页翻着屏幕上的歌曲。晓梦坐在我身后,两条细小的胳膊环着我的腰,下巴抵在我肩上,小脸儿在我的颈窝轻轻地蹭。她也怕,我知道,可她留恋 的温度、距离、触感、味道都在我的周身跳跃、散发。我歪着脑袋,用我最珍爱的长发将她的眸子、脸蛋、嘴唇覆盖,铺开的宠溺冲淡了语言。
    她的双手摩挲着含紧了我胸前一片苍白的温软,我用最后的力气按了一下屏幕,歌声响起。我闭上眼睛扬起头,泪水顺着眼角滑下脖颈,被晓梦含在了滚烫的舌尖。
    “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的容颜。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从此我开始孤单地思念。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想你时你在脑 海,想你时你在心田。宁愿相信我们前世有约,今生的爱情故事不会再改变,宁愿用这一生等你发现,我一直在你身边,从未走远……”

楼主 風萌有李_迅  发布于 2010-06-09 22:09:00 +0800 CST  
【三十九】
    我把晓梦送回家之后,自己开车去了酒吧。
    第二天她要拍受刑的戏,不好好冷静好好休息是不行的。而我,明天结结实实地有通告,不是导演要我回避,是真的有通告。
    我也很想在这个时候能够守着她,而恰恰我是最不能守着她的人。说来可笑,也许我所能把握的所谓感情,都是些虚无缥缈,都是些留住就会坏事的蛀虫。
    手里这一杯液体,和脑海里一直回响的旋律,相伴着催促我冷静下来。什么该是默默摒弃的,什么该是自己咀嚼的,一件件像酒架上陈列的珍品,带着自己的年份标签,安安静静地守望着岁月的变迁。
   “玉姐,我睡不着。”手机响起,是晓梦的短信。
   “我今晚不回去。”所谓残忍,有时是一种救赎。
    手机沉默了,就好像我的整个世界都沉默了。酒精让我的躯体和意识都变得混乱。我点起一根烟,许个愿希望她能睡个好觉,明天一切顺利,不过那心愿就像是我嘴 里飘出的灰色,雾蒙蒙散落尘世,丝丝缕缕抽离得不见踪影。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烟酒不离手,不知是谁还很好意思说自己生活习惯很规整,那是个清心寡欲的小 尼姑吧!?
    李冰冰,你整个人都乱成什么样子了?简直颓然不知所踪。
   “玉姐。”哈,我醉了,你听,晓梦在喊我呢。
   “李…冰冰,你醒醒!那么晚了,在外面喝那么多酒,不安全的。”有人用力地扶住我的双肩,要带我走。
   “李冰冰?啊!周迅?!你是周迅吗?啊啊啊!真的是!能给我签个名吗?啊!你真的是喊李冰冰啊!?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呢!我说那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她在这一 晚上了我都没看出来!哈哈我真笨,一下子来了两个大明星!!!”酒吧的女服务生听到这个李冰冰就兴奋了,像个火箭一样冲了过来,话说得就像连珠炮,清吧本 来就很安静,她这么一吼,整个酒吧几乎都被惊动了。
    我这才看清楚,晓梦散着头发,穿得很随便,连墨镜都没有戴,有点失落地站在我面前。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我不理会那个服务生,直直地问她。
   “我,我打车出来,在附近每条街上找,远远地看见了你的车。”
   “走,上车说。”我一把拉起她就往门外走。我想我当时脸上的表情一定凶得不得了,不然整个酒吧的人不会眼睁睁把两个大明星就这么放走了,根本没敢吭一声。


楼主 風萌有李_迅  发布于 2010-06-09 22:09:00 +0800 CST  

楼主:風萌有李_迅

字数:51809

发表时间:2010-06-10 05:4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5-09 00:31:21 +0800 CST

评论数:56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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