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苏】且试天下（半同人原创）
青玉坛上层
月光皎洁，夜灯冉冉，院中开满了海棠，累累绽开的花瓣如雪花般，只是那雪是绯红的，微微透明，莹然生光，西府海棠在海棠中属于名贵的物种，若是秋天开花则有喜庆的寓意，娇嫩的艳丽的花瓣让人一眼便觉得心中欢悦，只是极少数人知道这秋海棠的另一层含义—苦恋。
欧阳少恭坐于凉亭中，身着一件蓝色轻纱交领长衫，外穿一件幽蓝缎制缭绫大氅以精致的银线描绘出流云纹，长发束在脑后以青烟色发带固定，手指毫无章法的拨动着琴弦，凌乱的音节恰如他此时烦躁不安的心绪。
千觞离开已半月有余，却迟迟没有消息传回，夜夜梦魇困扰，心绪忐忑难安，无奈却被困于青玉坛中不得离开半步。
剑魄难安，琴心纷乱，这便是冥冥之中的心意互通，只是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在这尘世之中有了让他平静的意义，再也不是晦暗一片。
琴声戛然而止，随手拿起桌上的赤金葡萄纹酒壶走出凉亭，抬手，仰头，向口中倒了一口，有轻微的琼浆从唇角溢下。
欧阳少恭一向喜欢清醒状态，而不是神志不清，可此时他真想大醉一场，这样就不用在想那些烦恼之事，醉梦中只有他和他愉快的回忆，没有离开，没有思念，更没有后悔。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又仰头灌下一口，欧阳少恭原本澄澈清明的眼眸沾染了几分醉意，可思绪仍十分的清醒，常说一醉解千愁，可他却连想一醉都不能，痛然一笑，怪谁呢？这一切不过是作茧自缚，只怕再遇之时他未必会原谅与你。
将剩余的酒全部导入口中，琼浆玉液入喉的一瞬间，是那样的苦那样的涩，仿佛六度无穷的伤怀直入心底。
许是醉意朦胧，隐约间他竟然听到了叶笛的声音，细听之下竟是那首《瑶山》。
“屠苏！是你吗？”欧阳少恭轻声唤道，有些不确定。
周围没有回音，只有叶笛声绵延不断的传出，欧阳少恭急忙回到凉亭双手抚琴与“他”合奏，可惜欧阳少恭此时甚至有些不清明，不然就能听出这叶笛声音充满了浓浓的脂粉气。
一曲终了，欧阳少恭环顾四周，激动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以你的善良定会原谅我的不告而别，是不是？”
周围没有回应，只有夜风萧瑟，满地凄凉。
“屠苏，如果你原谅我，就出来见我一面，行吗？”欧阳少恭哑声道。
还是没有回应。
果然只是美好的梦幻，也对，我无情的抛弃了你，你又怎会不远万里来到这里。
“屠苏，我不再奢望你的原谅，我只求你出来见我一面，让我知道你安然无恙就好。”声音低垂，近乎哀求。
海棠树下发出隐约抽泣的声音，欧阳少恭警觉的发现了一片青色的布料，道：“是谁在那里？出来！”
素锦从树旁盈盈走出来，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对着欧阳少恭福身道：“素锦拜见公子。”
“素锦？”欧阳少恭茫然，她怎么会在这里？可看到手中的树叶时，顿时清醒了，原来刚才的曲子是她吹奏的。“是你？刚才是你，对不对？”
“素锦只是不忍公子终日被思念所折磨，这首曲子我已经练习了多日，只想一解公子的忧愁。”那日在欧阳少恭书房见他提笔描绘一位红衣女子的画像，便知那就是公子倾慕之人，见他手中执有一片新叶，又听到公子时常弹奏这首曲子，便用心练习。“素锦不在乎做她人的替身，只想让公子知道素锦对公子绝对是真心实意。”素锦泣然道。
“替身？替身！”欧阳少恭仰头大笑，眼中泛出冰冷，漠声道：“你怎配与他相提并论？他是无可取代的，谁也不能替代！”心中异常烦躁，将琴狠狠的摔在地上，拂袖而去。
只留素锦在原地哭泣，看着断裂的琴身之上飘落着殷红的海棠花瓣，如泣了满地鲜血斑斑。
欧阳少恭怒火未平，晃晃悠悠的向寝室走去。
突然一个黑影落在他身边，不由分说的就将他带走，逃离青玉坛。
待到了安全之处，黑影才摘下面纱，欧阳少恭惊喜道：“千觞？”没错，这个黑影就是消失多日的尹千觞。
“少恭翩翩公子，有美人投怀送抱实属正常，又何必恼怒呢？”尹千觞调侃道，言语间有些玩世不恭的放荡。
“千觞说笑了，你既知我心中烦恼又何必挖苦与我？”欧阳少恭温和道，一想到托千觞的事，就急忙道：“千觞可是从天墉回来了，哪里情况如何？”
“实不相瞒，我并未去天墉城。”见欧阳少恭表情一凝，尹千觞接着道：“等下！先别急！这几日我一直在这青玉坛附近转悠想着如何能将你救出，终于让我的等到了今晚，雷严不在坛中难免守备松懈，我趁机迷倒了几个这才将你救出。”
“千觞此举是何用意？”欧阳少恭听他为救自己筹备多时，心中不免有些感动，只是他为何不去天墉？
“少恭托我去天墉，想必那里定有少恭挂念之人，千觞有一言赠予少恭，自己惦念之人就要自己去照顾，以免他人捷足先登。”尹千觞正色道。
欧阳少恭见一向放浪形骸的好友如此正经，竟有些不习惯。“知我者这世间除了屠苏怕就只有千觞了，不过你说错了一点，只要是我欧阳少恭的，就断不会让与他人。”眼中涌现自信和浓烈的占有欲。
尹千觞一笑，这便是他认识的欧阳少恭，那个救他的欧阳少恭，永远这么云谈风轻，不争不显，却能将所有的事情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只是你仅将我救出，那桐姨该如何？”想到还留在青玉坛中的桐姨，欧阳少恭不免担忧。
“莫急！莫急啊！千觞向你保证定将桐姨安稳的救出。”尹千觞虽是笑道，语气却如下军令状般。
“如此便谢过千觞了。”欧阳少恭温和的笑道。
“客气什么，不过到时定要请我喝一顿好酒。”尹千觞笑道。
“千觞放心，到时定与千觞不醉不归。”欧阳少恭拍拍尹千觞的肩膀，只说了句“千觞多保重！”就跨步离开。
望着欧阳少恭离去的背影，尹千觞望望天上的明月，依稀记得少恭救他那夜也是这样的月色，琴声零星孤单，音色古朴沉抑，单单入耳却也是美仑美奂，他永远难忘那人白衣仙姿，从那日起尹千觞的心中便只有欧阳少恭一人，他的事便是他的事，只要能护他周全，他尹千觞愿拼上性命。
那日，少恭要他去天墉城打探消息，虽未明说，可从他温柔却失落的眼眸中倒也猜出了几分，于是他冒险将他救出成全了他的心愿。
尹千觞在原地伫立了许久，直到确定欧阳少恭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才转身离去，继续筹划救桐姨的事。
第十二章 结伴同行
天墉城·临天阁
在为陵越疗过最后一次伤后，紫胤真人平气运功半晌，才让红玉将陵越扶下去休息，并请掌教真人到此处来。
不多时，便听见蹬蹬蹬的脚步声传来，只见涵素真人急忙走进来，见到紫胤真人便道：“紫胤，你怎么样了？”一脸关切之色。
紫胤真人淡淡的回道：“多谢掌教真人关心，我无事。所幸陵越已无大碍，只要静心休养即可。”
“那就好，我已派人去山下寻找百里屠苏的踪迹，你放心，我一定将他带回来。”涵素真人有些激动道，这百里屠苏勾结外人，暗结珠胎，败坏本门清誉，如今又私逃下山打伤陵越，耗损紫胤百年的修为，这桩桩件件，他岂能饶他。
提到这最令他担忧的徒儿，紫胤闭闭眼睛，心底长叹一声，道：“不必了，就随他去吧。”
“这怎么行，且不说他打伤陵越逃下山去，就凭他这勾结外人暗结珠胎的罪名，我也断断不能饶了他。紫胤，其实我当年就提醒过你不能收留屠苏，你看看现在他酿下的祸端，传扬出去我天墉城的颜面何存。”涵素真人皱眉道。
“掌教真人应知，当年韩休宁怀孕之时因煞气侵入，致使韩云溪的体质偏阴异于常人，我当年救他之时便已知晓，所以才将他藏于后山之中不许他与任何人接触。”
“这我知道，当年也是不得已为之，可谁能想他竟做出如此私相授受之事，当真罔顾廉耻。”涵素真人负手，喝道。
紫胤真人站起身，走到涵素真人面前“屠苏这孩子虽然心境单纯，不谙世事，但他清楚所做之事，且从不言悔。”
“那就任由他离去，紫胤难道你闭关之时没有感应到？”就算紫胤闭关禁五觉，可对外界之事就毫无察觉？
“世间情爱之事又怎能尽数了解，既然天意如此，又怎可逆天而行。”紫胤真人道，却因修为耗损过度，轻咳了一声。
“紫胤，有些事不是你我可以控制的，你也不必为此伤神，你本该好好闭关修炼，却因为这件事提前出关，为了给陵越运功疗伤，耗损了百年的修为。”涵素真人担心道。
“修为再练就是了，紫胤来天墉百年，也只有陵越和屠苏两个弟子，如今一个重伤一个在外命运多舛，让我实在为之痛心，但紫胤恳请掌教真人看在紫胤的薄面上放屠苏一马，随他去吧！”虽然痛心屠苏所做的事，但多年的教养早已亲如父子，紫胤还是忍不住替他求情。
见紫胤亲自为自己的徒弟求情，涵素真人也只能作罢，撤回了在外的天墉弟子，今后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许追捕百里屠苏，并下令谁再言此事定严惩不贷，便不了了之。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真的能平静吗？
“二师兄，掌教真人这是什么意思？”陵川听闻此事后，忍不住问道。
“我看啊，定是执剑长老求情，掌教真人才作罢的。”一弟子接口道。
“我也觉得是，要不怎么能这么轻松的就放过了他？肯定是执剑长老护短。”另一个弟子道。
“是啊！有个好师父就是好，我要是执剑长老门下的，只怕是天天闯祸也没事。”陵川讥笑道。
……
弟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彻底激怒了陵端的怒火“够了！”手紧紧握拳，面容狰狞昭示着他的愤怒。
“这个怪物以为跑下山我就拿你没办法了，陵川，派弟子仔细调查百里屠苏的踪迹，若有消息立刻回来报我。”陵端命令道。
“是，二师兄！”陵川刚要吩咐下去，就被陵端拉住，轻声道：“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百里屠苏，任你就是跑到天边，我也不会放过你！
喧闹的安西街头，从竹林听雨中走出一个身着华服的英俊男子手中提着一个食盒，有些行色匆匆却又小心翼翼以免食盒中饭菜倾倒，路过九龄堂时，停了一下，径直走到里面向坐堂的大夫询问了一番，不一会儿大夫就让伙计将药包好递给他，还再三嘱咐一日三次不可间断，若是还是反应严重那就要请尊夫人来药房一趟了。
男子一一认真记下，只是这最后一句让他忍不住心中狂翻白眼，腹诽道：他若是能来我还用跑这一趟吗，还有，什么夫人啊，他才不是我夫人呢！虽然我很想他是。
呵呵！你们没有猜错，这个男子就是风尘疏，虽然只有短短的五天时间，却让他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由主到仆”的角色转变。在幽都生活了十八年的公子哥，即使独自闯汤江湖也从未收人半分白眼，伺候人半天，如今却成为了奴隶一般。
自从那天救了百里屠苏以后，风尘疏悲惨的生活就开始了，照顾一个有孕之人真是有够辛苦的，百里屠苏的反应实在太大，吃什么吐什么，有时硬塞下去一点立刻就会吐得干干净净，甚至空腹时连胃中的酸水都能吐出来，弄的风尘疏不停换着口味准备食物，可却引不起他半分的食欲。
而且不知道他受了什么样的刺激，经常从梦中惊醒而且再难入睡，吓得风尘疏也不敢睡整晚守在他房门口，害怕他出什么事。
韩云溪啊，我风尘疏是不是欠了你了？
走到客栈门口，风尘疏长长舒了一口气，调节一下抱怨的情绪，算了，反正侍候的是韩云溪，他风尘疏心甘情愿，不过，到底是那个混蛋做了这种事让他的云溪如此难受不堪，若是以后见到面定要将他好好教训一番，以消心痛之恨。
风尘疏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怕百里屠苏还在安睡，却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了。
百里屠苏站在窗前，只着一件晶白色梅花暗纹的缎制长衫，外罩透明半臂轻纱，头发依旧是他最爱的三七分，眼睛轻闭，双手执一枚新叶置于唇边吹奏，依旧是那首熟悉的《瑶山》，叶笛声也依旧婉转悠长，只是少了几分天真灵动，似有几分寂寥和孤独，又有几分思念和眷恋，还有一丝向往的幸福。
秋日有些萧瑟但却柔和的暖阳，透过窗外的树影漏泄，洋洋洒洒漫上他身上，那般娴静优雅令人窒息。
秋日渐浓，万物凋零，百花谢落，风尘疏却觉得眼前之人便是最美好的风景，白衣胜雪，眉眼如画，玉洁冰清，即使这般有些凄婉的乐曲在他的手中也焕发出了新生，如同春日阳光在心上开出了一朵希望之花。
这几日的相处让风尘疏感觉到百里屠苏不是韩云溪，准确的说，不是他想象中的韩云溪，小时候活泼开朗的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变成现在这样沉默寡言，百般戒备，就像刺猬一样，用一身坚硬无比的刺抵御外界同时也深深的伤到了自己。
风尘疏心疼他，却又不知道该如何保护他，相逢当日情悄种，心上情绵雾霭霏，年少时的简单承诺，他此刻犹如罂粟一样悄悄的种在了他的心上，让他，为之付出一生，却不能清醒。
一阵冷风吹过，风尘疏不禁的打了个寒颤，看到百里屠苏衣着单薄又想到他现在情况特殊，立刻从衣柜中拿出一件绯红色的披风披在他身后，上面犹如烈火一般的红莲纹潇洒肆意的在他的身上落下点点娇艳的凄红，映衬这有些病色却依旧皙白莹润的肌肤更加晶莹剔透。
肩上突然有东西覆盖，百里屠苏一惊，回头见是风尘疏，眉头有些轻皱，和此人相处已经有五天时间，看到风尘疏为了他忙前忙后心中也有些感动却还是不能不对他有些防范之心，原因便是他那双总是别有深意的眼睛让他实在不舒服，其实他的眼神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
风尘疏掠过他有些警惕的眼睛，伸手关上窗户，不等他反应就将他拉到桌前坐下，关切道：“秋日天凉，你这样站在窗前会着凉的，还是小心点为好。”
“多谢！”百里屠苏轻轻道，却不着痕迹的将焚寂放到身侧。
风尘疏注意到了这个小细节，心中有些不爽和无奈，都这么多天了，为什么还是对我存有敌意呢？真是一点都没有小时候可爱。
将食盒中精致的菜肴一盘盘的放到桌上还不忘做着精彩解说，当然他并没有忽略百里屠苏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知道他又有些反胃了，赶忙将一些荤腥类的放在一旁，盛了一碗味道清淡的雪莲果排骨汤放在他面前，小心道：“这个不腥的，你试着吃一口。”
“不想吃，你拿走吧。”百里屠苏侧着头不去看那些精致的菜色，他从来没有觉得吃饭会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可胃中不断涌上的酸涩液体却让他对这些只有恶心，反胃的感觉。
“那怎么行，你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想一想你肚子里的孩子吧。”风尘疏劝道。
百里屠苏扶上小腹，虽然孩子还没有成型可他却感觉到了特别温暖，是啊，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虽然吃不下但也不能亏待了这个小生命。端起碗轻抿了一口，却意外没有那种腥腻的感觉反而十分的清淡爽口，忍不住又喝了一口，腹中渐渐有了饱足感。
风尘疏见百里屠苏终于能吃点东西了，如释重负的笑了，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放下，随手斟了一杯酒放在唇边小酌，静静的欣赏起他吃饭的姿态，果然美人就是美人，就连吃东西也与别人不同，细嚼慢咽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可爱，虽然没有小时候温顺，但却有一种不一样的精致，令人怜惜。
一碗见底，百里屠苏本想找风尘疏再要一碗，却发现他一直盯着他看，眼神有些奇怪。
“你看着我干什么？”
风尘疏当然不能说是看你吃饭了，想起洛神赋中的一句十分贴合，便道：“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百里屠苏直直的瞪着他，虽然他不明白这诗中的含义，但他直觉并不是什么好话。
见他凝视着他，风尘疏心中漏了一拍，问道：“你可知这《洛神赋》中吟咏的是谁？”
百里屠苏摇摇头，羽睫长垂，眼神有些迷茫。
“是洛妃甄宓。”风尘疏道，突然他话音一转，眼神别有意义的看着百里屠苏“不过，我却认为此诗所写当是你，这洛妃再美，也不及你的万分之一。”这世间是哪个男子这么幸运可以拥有你，我倒真是有些羡慕他。
百里屠苏瞪大眼睛看着他，他的话险些让他恼怒的喷出血来，别有深意的眼神更是吊起了他胃中埋藏的不适感。
“唔……”实在忍受不住，百里屠苏跑到一旁将方才的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你怎么了？”风尘疏见百里屠苏突然异常，完全不知道是自己的原因，一个箭步上去轻拍他的后背，甚至轻轻搂着他微颤的身体以防他摔倒。
可怜的百里屠苏本来吐得差不多了，感觉到身侧有异物感，一惊，吐得更厉害了。
好不容易缓过来，推开风尘疏扶他的手，百里屠苏靠着床架微微喘气。
“你还好吧？”风尘疏关切的问。
百里屠苏轻轻睁开眼睛，看着风尘疏那张脸在他面前晃得他有些头晕，强压着要用焚寂将他砍成块的冲动，丢下一句“我出去走走。”就拿起焚寂走了出去。
剩下风尘疏在原地，风中凌乱，不明所以。
迟了半晌，才惊觉危险，追他而去。
试水片段
眼眸恢复正常，踉跄的后退两步，靠着巨大的石狮子，冰冷的恐惧蔓延全身，双腿已经酸软不已，腰后更是痛不可当，痛的他弯下腰。
兰生带着风尘疏赶到，见到这样情形，风尘疏慌忙的上前扶住他，脸色煞白道：“怎么样了？”
一手紧紧的抓着石狮的足部，一手扶上高耸的腹部，腹底已经有些发硬，水流的温热和下坠般的疼痛让他心里越来越慌，吃力道：“风……风尘疏……扶我进去……我……我好想要生了……”腹中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死死抓住风尘疏的手心，冷汗涔涔而下。
风尘疏震惊，只有八个多月，怎么可能？撩起衣衫的下摆，只见鲜血不断的滴落，在地上渲染出朵朵凄艳的花朵。
风尘疏一时惊怒交加，拦腰将他抱起，嘱咐兰生去药庐找风子璟回来，又吩咐桐姨立刻烧热水！
………
踏进欧阳府，周围诡异的寂静，心中慌乱不安，立刻向正房赶去，只见兰生不停的在院子中兜着圈子，风尘疏虽然平静的坐着可脸上严谨的神情昭示着他心内的焦急。
脚步没有停顿，立刻抓起风尘疏衣衫，问道：“屠苏呢？”
风尘疏见欧阳少恭眼中阴怒，自责道：“欧阳兄，我……我辜负了你的信任。”
什么？脸色大变，握住衣领的手有些颤抖。
“少恭，你可回来了，木头脸，他……”兰生还没有说完，房中就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
“屠苏，你怎么样了？”
勉强的看了他一眼，浅笑，道：“少恭，你回来了，瞧你那一脑门的汗，子璟，快给他擦擦。”
心中焦急不已，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意这个，不要害怕，一会儿就没事了。”
“我知道，少恭，对不起……我……”强烈的收缩令他喉头发紧“我没有保护好自己和孩子。”
“是我的错，早知如此，我定不会离开你半步。”
想安慰他，可腹中传来钻心的疼痛，令他身子发紧颤抖。
……
“欧阳大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受惊早产，孩子的位置靠上，加上屠苏气力不足，根本就用不上力，万一……你要想好保谁。”风子璟深深吸了口气，道，眼中漫上水汽。
欧阳少恭心底一凉，半晌才道：“我知道了。”
……
“怎么会这样？血不是止住了吗，怎么现在会出血不止呢？”风子璟满手鲜血，心中惊恐。
……
“子璟，答应我，保住孩子，不要管我……”
“如果你不答应我，即使我活下来了，也会自刎当场，你知道我的性子，说出口就必然做到。”
………
依旧试水片段
“孩子，把药喝了。”桐姨在风子璟的帮助下将他扶起来让他靠着自己的身子。
“什么药？”按捺着痛楚，扫了一眼漆黑的汤药，眉头一皱“不喝……嗯……”
“孩子，别使性子了，这是少恭亲手熬得催产药，为了自己和孩子，也为了他的一片心，就喝了吧。”桐姨端着白玉药碗好言劝慰道。
听到这是少恭亲手熬得，心中有了莫名的力量，只是腹中绞痛，一时也无力说什么，任由桐姨将浓浓的汤药喂给他，喝了半碗实在喝不下去了，孩子的位置没有变化抵着胃部难受，这半碗都是勉强喝的。
将剩余的汤药放到一边，小心的扶着他躺下，擦拭去他额上细密的汗珠。
“桐姨，你休息一下吧，身子不好还要为了我忙活，真是让我心中过意不去，这里有子璟就好了。”细细喘息道，到底是临产之人，声音犹如云端飘渺。
“孩子，你就不要管我了，专心的把孩子生下来，不要怕，桐姨在这里陪着你。”拢了拢他汗湿的额发，怜惜道。
心力交乏，他也不想多说，腹中的阵痛再度袭来，忍不住轻吟出声。
……
许是催产的东西起了作用，腹中的疼痛越来越密集，气息也越来越重，每一丝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比煞气发作之时更甚，似要将身体撕裂一般。
风子璟看了眼产口，心中担忧不已，这样强烈的药物也只是开了三指，怎么办呢？
“啊！”一阵异常猛烈的疼痛，让他不禁叫出声，紧紧抓着桐姨的手，身子挺起又颓然落下，面色更是惨白了几分，下身似有源源不断的温热溢出，一点点剥夺他的意识。
……
禁闭的房门突然被打开，风子璟慌张的跑出来，手上的鲜血犹如珊瑚般滴落。
“欧阳大哥……”泪水不断的滑落“我没有办法了，屠苏他出血不止，已经昏过去了，你选择保谁吧？”
死死的看着她，眼光似要噬人一样，一把推开她，闯入房中，浓重的血腥气散不去，屠苏轻飘的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色如雪般晶白犹如梅花垂落之时圣洁的短暂，身下的软垫已经被鲜血浸透不断滴落，桐姨在床前不断的掐着他的人中，一旁的如沁已经吓呆了。
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一步步走向床边，整颗心都被冻住了，你说过你会为了我撑下去，你说过你不会放弃，被焚寂折磨多年都不曾屈服的你如今就认输了？
屠苏！我不许你死，你若是死了，我便让这天下苍生为你陪葬。
………
手指搭在腕上，疑惑丛生，无视一旁的各种声音，直直的看着风子璟“什么时候开始出血不止的？”
“刚……刚才……”
“中间可曾吃过什么？”
“只有欧阳大哥你熬的药，而且没有喝完。”
拿起残留半碗的汤药，细细观察汤药无误，凑近闻了下，心中骤然大惊，立刻对风子璟道：“子璟，立刻用清水冲了金银花过来，记住是冷水。”
“少恭，我去吧！”
“子璟，快去！”
“我知道了。”风子璟立刻跑走。
握着药碗的手扣紧，身子气得微微颤抖，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