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致成城】【原创】和我在一起

跌入温暖熟悉的怀抱,玉致看着,定了定神,恍如隔世,万想不到这个人会突然出现,她有些怔愣地想,他为什么在这里?他是来找自己的么?只是些微的感动后,心底更大的酸涩难过汹涌上来,她怕自己会哭出来,赶快转过脸去把他推开。
没料到是这个反应,怀抱一空,夏风袭袭而来竟然吹得胸膛有点发凉。被冷淡冰镇过后是更大的怒火,什么意思,刚才不难受现在难受什么?难不成见到他才不高兴?
把人上下查看了一番寇仲站起身来,森冷的目光向伏在地上的李世明扫去。寇仲双目从没像此刻蓄满杀机,开口唤道:“李世明。”
李世明抬首,脸色灰败,显是负伤不清,他终究是输了,输给眼前这个人:“寇仲,你以为你全都赢了?”
寇仲脸色冷如岩石,不见丝毫波动:“一败涂地还不是败?”
玉致瞧着寇仲脸色,认识他多少年,见他眉间寒意已知道要坏事,知道他已经动了杀机,见他左手手掌微微绞起,她一犹豫,想要伸手去拉却生生止住。
她眼中似有一丝惊惧闪过,犹豫着要伸手来拉自己。寇仲手一抖,反手将她手握住,转过头来:“你怕什么?怕我?”
从未见过这人眼前这么可怕的神色,眼前的人,现在脸上不自觉浮现出来的是平日掩藏得适时的战场上的嗜杀之色,凶神恶煞的要命,抓着自己的手带着克制不住的力度,玉致一时也不禁索瑟了下,却终于抿了抿唇,朝他扬起脸来,努力镇定和他对视道,“你忘了,你答应过我的,少帅难道要食言吗?”
寇仲听着,眼里怒火滕然而起,心烧的厉害,精心布局谋划了这么久,要搁在往常,一掌而毙绝对没商量。可是此刻,她眼里的闪缩畏惧刺得他心里一阵酸涩,似乎满腔怒火也被瞬间浇了个透心凉。
他将眼中神色强自收起,你怕什么?以为他要杀人?
谁说他要杀人!信号往空中一扔,片刻间黑暗中闪出几个人,寇仲森然道,“牵匹马,找最好的大夫,护送二皇子北上。”

楼主 Fruitsumer  发布于 2013-07-08 23:48:00 +0800 CST  
寇仲目视着人消失,人好好的就在眼前,长时间压抑的担心忧虑,一腔怒火毕竟被重逢的喜悦冲淡。拧着眉毛微扬下巴,等着人满怀愧疚一脸感动的扑过来解释,或者最不济也得暴怒的横他一眼揍他一拳。
他这回可没杀人,恭恭敬敬的送人回老家,可是这天大的仁慈却没有换来笑脸。
那人看也不看他一眼,站起来转身就走。擦身而过,寇仲转过身来,眼里也有什么凝聚,问道,“你去哪里?”
她神情平淡,轻轻地道,“去哪里不关你的事。”
少帅再好脾气也不带这么挤兑的,散去的火气重又聚拢,他把人一把抓住扯回:“怎么了?见到我不高兴?要不要我把人再请回来?”
讽刺的语气,熟悉的腔调,可是她现在却没心情和他生气逗他玩,酸楚上涌,用力把手扯回来挣拔着,她现在不想看见这个人,一刻也不想。
这是做什么?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立时不可抑制的点燃,挣扎不断,寇仲转手扳过人双肩,深吸了口气克制住自己:“你在这跟人搂搂抱抱哭天抹泪的时候,我每天——”少帅爱面子,绝对不说自己这几天泡江里喂鱼。
那人盯着她咬牙切齿,好像她不知廉耻做了天大的错事,搂搂抱抱?你也不差!她懒得跟他吵:“我不过是施以援手,问心无愧,你爱怎么想随便你。”
从未有过淡漠噎得他无所适从,满腔怒火无处发泄,胸膛起伏着正要继续飚狠话,却见到夜色微光下,她的脸庞白的几乎透明,眉目平淡全没往日的生气灵动,寇仲心头一滞,伸手抚上了她的面颊,果然冰凉一片,眉头不由皱紧,李世明那点事立刻暂抛在脑后,脱下衣服把人裹进怀里强压下语气,和声道:“不高兴了?是不是我来晚了吓着了?”
“你没晚,我没事,挺好的。”
语气仍然古井无波,寇仲眉头皱得更紧了。夜风微寒,把人一把抱起来准备进屋慢慢哄。
她终于抬起头给了点目光:“寇仲,我要回家。”
立刻把人抱着紧了紧:“好,我们马上回家。”
回家两个字烙铁一样灼烤着她,腹部撕心裂肺的疼痛好像又再次卷来,家?恐怕是想办法安置她的地方,她朝着他一字一句:“我要回家,回岭南!”
回岭南?他目中微顿,方才激动之下放跑了李世明,一旦放他回了漠北估计立刻就能接到塞外结盟联手对付自己的消息,洛阳诸般事宜等着自己部属。只是无奈之下只得耐着脾气哄哄:“也行,我们这就回去看爹,我也很长时间没跟他老人家过招。”
就是这自来熟的招人恨,谁是你爹?
“还是不劳烦少帅大驾了,你贵人事忙,我自己回去就行。”快活之即还得遮掩应付自己,忙着兼顾阴谋诡计故弄玄虚,她不想凑那个热闹也懒得再猜。那人听着,沉默下来,果然松开了手将她放了下来,她看着他像根木头似的铸在那里,走到旁边吩咐道,“给我准备马车。”
四围低眉顺目,无人敢应。
“怎么了?”其中不乏有从前宋家的亲随,恰是那人平时为了方便安排在自己身边的,宋玉致起伏着胸膛一阵气往上冲,“我也是宋家小姐,现在连请辆马车也请不动吗?”
还是无人动弹,四周的人仿佛根本看不到方才两人在眼前的口角。低眉顺目。
宋玉致气的直想流泪,只好自己走到一辆马车前钻入。
“开车。”前面的人仍是纹丝不动,连姿势都不变一下,宋玉致眼睛泛起了红意,余光不小心看见那个背对着在那一动不动的人,四周的空气都要跟着他一起冻结,突然抓住了车前窗大力摇晃,叫道,“我叫你开车!”一阵无力感从心头传来,也不知道叫给谁听。
前面的人哪敢动弹,却只听寇仲被冰镇过的声音传了过来, “开车。”站的姿势也不变一下,说完拔步而走。
马车终于开动了。七天七夜泡江里合不上眼,一见面闭门羹吃得火都没地发,少帅就是修炼成情圣也不带这么给人玩的,目不斜视立刻潇洒地事忙去了。
冰凉的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宋玉致呆呆任眼泪滑落,这次他不会再追来,这次他再也不会追来了。

楼主 Fruitsumer  发布于 2013-07-08 23:51:00 +0800 CST  
离开温暖的怀抱好像每根骨头都吹得发冷,她不敢回头,她怕自己扑上去求个解释钻进他怀里告诉他他们的。。。然后渴求着安慰。可是有些事是不需要解释的,解释再多次都是原地踏步,就像他对秀宁姐始终有感觉,假如她少在乎他一点,也许她就可以装做看不见大家相安无事,可是她做不到,这种感觉逼得她发狂。她直到现在耳畔似乎能听到那天骨血铮铮断裂的声音,好像他们之间的牵绊被生生斩断,好像在惩罚提醒着她,他们不应该这样下去。
夜色浓稠,凉风习习,两旁浓密的树林倒退着,不知名的动物发出咕唧咕唧的声音将树林渲染得分外幽森。
伤心退去了些心脏又开始打鼓,身后似乎有什么声响一直尾随着自己,她并住了呼吸,不是她的错觉,她急急让前面快点,然而那声音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自己。
车后徒然一重,她尖叫着鼓足力气反肘向后击去。
她没叫出声,有人掩住了她的嘴,带着熟悉的温度。
她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人紧抱着人在她耳边叹息:“还没气够?”

楼主 Fruitsumer  发布于 2013-07-08 23:52:00 +0800 CST  
寇仲立在原地,脸色吓人的厉害,猛然低头擒住她的嘴唇,鼻涕眼泪蹭了一身少帅也不管。她扶持着李小子的画面占满脑海,强自压制的怒火忽然不可抑制齐冲上来。
寇仲将刀子一扔把人一把抱起,将她一把横抱起几步往床上一丢重重压了上去。
知道这人想干什么,她不由吓得惊呼出声,声音又被堵回喉间。从前的轻柔与怜惜悉数不见,只剩下狂风骤雨似的粗暴与愤怒。她拼尽全力,可是手脚被压了个结实哪里推得开,身上衣物一件件被撕裂扔在地上。
最后一件衣服也被扯落,□温热的身躯贴了上来,他胸前的鲜血淋淋的滴在她身上在她胸前染红了一片。他的眼里幽幽暗暗,隐带狂怒,周围虽然昏暗,可离得那样近,她能洞悉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神色变化,他眼中不见底的深邃近乎诡异,可那眼神的光芒却分明是失控的。她泪水汹涌大哭出声,也不知是因为害怕这陌生的暴虐,还是心中刀绞般的疼痛。
泪水沾湿了他的面颊发着凉,寇仲脑袋蒸腾,把人翻转了过去,顺着她光裸的背脊一寸寸向下吻去。
他覆上她胸前的柔软将她托起和自己更加贴近,双手被按在床上,她卡在他身下无从逃脱,她把脸埋进床里,滑出的泪水沁湿了床上的锦被,却被后面的人扳过脸俯身吻住双唇。
这人只会欺负自己,也好,最后一次,痛得彻底些,也好断得彻底。她没有再反抗,直到身后的火烫进入自己,她绞着身体浑身发颤,冷汗瞬间涔涔而下,想开口呼痛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身下的人浑身冰冷不正常的打着寒战,寇仲狂躁中终于找回几分清醒,顿住身形把人转过来喘息:“我弄痛你了么?”
这一看不要紧,眼前的人脸色惨白,冷汗早已打湿了头发,疼得呼不上气。
心中怦怦乱跳,什么怒火也吓了个干净。赶快胡乱套上衣服把人裹上急诊就医。

楼主 Fruitsumer  发布于 2013-07-08 23:58:00 +0800 CST  


楼主 Fruitsumer  发布于 2013-07-08 23:59:00 +0800 CST  
寇仲一手将她扯进怀抱,没什么,就是紧紧抱着,他声音沙哑,几乎是用肺腑:“玉致,算我求你了,别再跟我斗气了,”感到胸口有一种难言的艰涩,原来他在她心里是这么无法给她信心,他一直以为就算他不说,她也全都明白,在他们经历了那么多之后。。。
“傻丫头,我和李秀宁?”他狠狠皱了下眉头,几乎是深吸一口气说出来,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决,“是,我从前是喜欢过秀宁,但你还记得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你和我,我们之后又经历过多少事情?”他扳过她的身体不让她逃避视线,告诉着她,“我同李秀宁现在早就再无半点可能!我敬重她是柴绍的妻子,玉致,她对我来说,仅仅只是柴夫人。”
她却没看他,明明是她亲眼看到的,他现在这么说。。。是因为她刚刚失去了他们的孩子?是因为她受过重伤,现在更加离不开他?
她抿进嘴唇,牵了牵嘴角想要给他一个笑容,她看向他,吸着眼泪,“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柴绍已经死了,你,你不必再有所顾忌——”
那笑容惨淡无比如同失了生气,他听着她负气的话,觉得喉头干涩,双眼深深望进她眼内,“玉致,你就这么想我的?”他深吸一口气,探手抚上她的脸庞,“我同李秀宁再无可能!同任何其他女人也再无可能,不是因为任何别的,是因为我已经有了你!”
他将她手牵于掌心,低头吻在她冰凉得几乎失了温度的额角,传递着信心,“是因为我已经娶了一个傻丫头!我已经和她成了亲。相信我玉致,这次的事我是没有告诉你,但是我绝对问心无愧,两军对敌本就该尽有所用。玉致,你可以为了孩子的事情怪我,给我一刀拿我出气都可以,但别再把我往别人那里推,相信你自己的丈夫,别再这样胡思乱想了,我看着很心痛。。。”
她看着这个人,听着他的话,只觉得脑子乱作一团,她不知道该相信他哪句话,可是她却知道他们的孩子没有了,是她把他弄丢了,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他却捧着她的脸贴上她的额头,一瞬不瞬看在她眼底,“玉致,没有你我寇仲才是一天都过不下去,有你陪着我,有宋玉致的绿豆汤我才会天天快活,”他看进她的眼一字一句,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哀求,“所以别再说和我各过各的,我听着难受。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相信我,到时候我们再生一堆小寇仲小玉致好不好?”
他的眼里带着湿意哀恳,她有种云里雾里缭绕盘旋的不切实感,说没有一点点的心软感动是假的,她分不清这个人现在说的话是真是假,可是面前的人这辈子没这么低声下气过,就算以前闹翻了到个歉和好也都是一副牛气轰轰胜券在握你离不开我的笃定表情。
之后那人埋在自己脖颈继续反复轻声说着些什么,玉致这些日子先是精力耗尽,后来又落入李唐手里又惊又吓拖着李世明疲于奔命,此刻重回这个人的怀抱,爱也好,怨也好,耳边的话语像是蛊惑,让她心安,她轻轻闭上了眼。
怀里的人安静了下来,寇仲这段时间内心超负荷,总共有没有睡上三个时辰都难说,脑力体力心里,说不筋疲力竭是假的,把人死死地搂在怀里,多日来的困乏也终于汹涌难挡。
结果分手还没谈明白呢,两人躺在床上绞得跟藤蔓似的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听着耳边渐渐沉稳均匀的带着温囦热的呼吸声,半梦半醒之间她还在想,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总是能让自己晕乎乎忘记一切?

楼主 Fruitsumer  发布于 2013-07-09 00:04:00 +0800 CST  
再次在他怀里醒来,那人离自己近在咫尺,和自己并排躺着将她揽了个结实,正在目不转睛的瞧着自己,见她睁开眼睛柔声地问:“好些了么?”好像他们之间没有产生裂痕还像从前。
她正想把人推开,那人眼中却突然神色一凌,抬起头来,把衣服递给她低声:“快穿好。”她不明所以,见他神色严肃,习惯性的听他吩咐把衣服胡乱穿上。
窗外忽然响起一阵笛声,她脸色煞白。
那笛声忽高忽低,如鬼哭狼嗥,似哭似笑,凄厉无比。她不由抓住寇仲的手,是这个声音!那天在旷野中的声音,后来自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几乎刚打开屋门,院内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汹涌夹着热浪扑鼻而来。玉致软倒在寇仲身上。
院子里很多人,静悄悄,只有嘀嗒声作响。
一具具尸体背靠着墙一字排开的端坐着,鲜血顺着他们滑落下来,涌囦泉似的,浸透了周围的土壤,在艳阳下闪着淋漓的光酿着铺天盖地的红。尸体没有头,头都捧在他们手里放在膝盖上,摆得整整齐齐。
树上的蝉拼命鼓噪着,热气蒸腾着空气里那股粘腻的咸腥捂住人的口鼻让人反胃难受,可是吐不出来。天气很热,可是她却感觉自己的寒粒一层接一层地起伏,她不禁紧紧抓住身边的手臂,反射性朝他望去,寇仲面容却是沉静不变,视线落向前方,一反手将冰凉的小手牵握在掌中。
只见墙上站了一个人,一身华丽锦袍,丽日下五彩飞扬光耀点点,活脱脱像只斑斓耀眼的凤凰。脸上却带了张娃娃脸谱,脸谱堆着笑呵呵的弯着嘴角。他手里执了只笛子,短得出奇,只不来七寸来长、通体洁白,晶莹剔透,谁能想到这么一只玲珑可爱的笛子声音却是那样凄厉。
那人朝着他们点着头打着招呼,把笛子在面具上轻轻敲了敲。
院门打开,像变戏法一般,一桌酒宴瞬间摆满,桌上甚至有只香炉冒着香,香气绮丽绚妮,似乎将满园的血腥都遮掩了下去。

楼主 Fruitsumer  发布于 2013-07-09 11:18:00 +0800 CST  
这趟鸿门宴摆得太客气了,跑到自己家来招呼自己。
那人脚不沾地的飘到座位上落座,摆了个手势示意别客气。
寇仲目中不动,有人请饭?
晕菜了一天两夜,少帅正饿得前胸贴后背,拉着老婆入座,头也不抬开始刨饭。
鸿门宴到底吃什么菜向来没人关注,因为鸿门宴从来不是用来吃的。
看这位比饿死鬼还饿,那人似乎僵了僵,把菜往少帅面前推了推,自己拿了杯小酒轻酌着静候。
这。。。有毒没毒?她赶快夹了两筷子试试再夹到寇仲碗里。
三碗饭下了肚子少帅有力气说话了,指着墙角的尸体:“你杀的?”
对方似乎笑了笑,面具下一双眼睛弯弯的像两道钩子,“想见少帅一面不容易,”侧过目光,“宋小~姐,这可多谢你了。”
玉致骤然抬头,为什么谢她?她,她又害了他么?她却终于看着他无措,她不知道。。。
冰凉的手却被温暖的大手紧紧握住,寇仲对着她轻松一笑。
片刻间已理出了头绪,是什么人劫走了她,什么人威胁他放走李世明却又中途伏击李唐败军,又是什么人在河边留下线索引他找到她。此地地处北方临界,本就是少帅军势力最薄弱的地段,只靠一个个据点传递消息。这人把自己的人杀了干静周围却没半点动静,显是附近的几个据点也被他挑了。他事先在这里布置等待自己,只是之前自己一门心思在玉致身上,热血上脑之际无暇顾及这些。
就为见他一面?
少帅最烦人拐弯抹角,平时玩个性耍风骚的直接一巴掌拍天边去。他眼中微动,杀他的人还敢点香?
少帅大手朝门边一摆,“你现在见到了,饭不错,可以走了。”
吃饱了直接请人滚蛋,那人不高兴,“饭钱似乎还没付。”
寇仲抬眼,目露精光:“什么价钱?”
“不贵,只想请少帅撤出燕回关这咽喉要道,放我们北下。”
“你不是李世明的人。”
“现在他已是我的人,或者说,李家一脉有我突厥血统,本就是我们的人。”
明白了,少帅眼看着人,“突厥毛子?”
这坑挖的,让人怎么接啊。
“处罗大可汗是我的父亲,我的名字太长,还是叫我的汉名,岳星邪。”
寇仲明白了,侧头一笑:“你先假意相救引得李唐对你心怀感激,再打着我少帅军的旗号半路堵截诸杀李世明,最后再放他一人逃生,李唐恨我入骨,无奈之下只得和突~厥联手。你们久居塞外,不熟南方地形征战,自然需要他。”

楼主 Fruitsumer  发布于 2013-07-09 11:28:00 +0800 CST  
吃得开心么?寇仲执了圆盾反手将砸在地上的半截胳膊齐齐切断,分筋断骨,果然是好利刃。
四面圆盾再次源源飞来,这次寇仲侧身滑倒在地,手中盾牌平平飞出,缴住酒桌凳脚,用力一掀,一时间鱼尾巴,鸡骨头满天飞。
桌子飞到半空立时被削成一片一片,寇仲转手尽数接在手里,右手连挥激射而出,墙头上匍匐着脑袋们不是被木块砸烂,就是被木片削掉远远飞出滴溜溜滚落在地。
一时间断头尸体纷纷从墙头跌落把四面墙壁染得血红。
岳星邪站起来抖了抖身上溅到的油水鱼刺,执起短笛轻吹,已知钢圈弓弩这些远程利器耐寇仲不得,一百来人执着短柄利刃又从墙头跃下。
他将手中飞盾轮圆,在他手中便有劈山裂石之力,盾所到处,敌人骇然四散躲避,来不及的都被撞得血肉模糊,z~hi体分离,再一连将几个人拦腰铡为两截后,脱手旋往墙面击去,一面墙顿时给砸塌了,只是铁链终于断裂,手中飞盾也陷在其中。
众人看出他意欲走路,提着刀剑将出路堵了个结实。
手中没了兵刃,他右手顺手抓起一个人来,一脚踢飞他手中单刀,右手将他身子一抛掷于墙上立时脑浆迸裂,腾出手来等单刀落下顺手抄住。
一刀在手左劈右砍如砍瓜切菜,出手如狂,势不可当,逢人便杀,一盏茶时间生生往前挺进了数丈,地上浸满了鲜血,一条血路倒下不少尸骸,有的身首异处,有的膛破肢断,一柄刀刃砍得卷了,再劈手夺过一柄。
贴着那人的胸膛,感觉到愈加剧烈起来的起伏,他盖住了自己的眼睛,不断有液体溅到她面颊,她分不清是不是那人的血,她抓住那人扬头急道:“你放下我快走吧,只要你没事,他们不敢杀我的。”他抱着自己,不但行动不便,更是少了一只手使用。
寇仲左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右手砍翻了一人,笑道:“是不敢杀你,今天砍你一只手,明天砍你一只脚,没手没脚的老婆我可不要。”
见久拿他不下,岳星邪用突厥语嘀咕几句,几个人虎啸龙吟的直扑而上。跟着衣角闪动,人已飘到寇仲面前,手中笛子直取他胸膛。寇仲侧身避过,那笛子离自己尚距离数寸,已感觉寒气袭体胸口凝滞,知道遇到了高手,就在这时,两个人已同时抓住他双臂,面前笛子又已递到。寇仲运力将手中单刀向岳星邪掷去,腾出手来反手抓过两颗脑袋同时一撞,登时脑浆迸裂头骨尽碎。忽然双腿一紧,却是又有四人扑上来抱住了他双腿,要将他扳倒,却哪里扳得动分毫?然而这几人看来都是平日训练有素的大力之人,武功虽不甚高寇仲双腿绞力之间一时竟挣脱不开。面前寒气却又来袭,寇仲顾不上其他,出手隔挡,两人出手如电,瞬息之间已过了十招。然而颈中一紧,又有一人扑在他背上,伸手扼住了他喉咙。寇仲右肘向后撞出,正中后方人的面门。那人脖子登时给撞歪了软软倒挂在一边,扼住他咽喉的手臂渐松。寇仲正待运劲把人抡出去,白光一闪,玉笛已然直击他胸膛,他也不再闪躲,一掌还向对方面门,使得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岳星邪微诧,本来两人身高体型相仿,自己手中执笛,对方掌中无物,腿上挂着四个人动弹不得,万万够自己不到,谁知笛子已经撞上他胸口,脖颈间却是一凉,已知中计。只见寇仲手中突然长出数寸,怀中人散开一头青丝,却原来是顺手从她头上摸下的簪子藏在手里,此刻簪尖已抵上了他颈间动脉。
寇仲歪头朝门外示意:“送我们出去吧。”

楼主 Fruitsumer  发布于 2013-07-09 11:32:00 +0800 CST  
策马狂奔,一轮红日已渐渐藏于山后。
她把头紧紧埋进他胸膛,那人全身像被血洗过一样,寇仲脱了外袍,将她刚好一点的身体完完全全紧裹在怀里。
却感觉有什么滚烫滑进自己衣领,他伸手抹了把:“吓到了?”
她抬头揪着人问:“有没有受伤?”
他低头笑:“不是我的血。”
他伸手合住她的眼:“睡一会儿吧,睡醒了就到家了。”
又糊弄她!她固执的把手扳开看他:“我不睡,我要和你说话。”
她想要和他换过来让他休息会儿,那人却只是把她提起来在额头重重吻了下搂得更加紧了。
夜越来越冷,风越来越急,月亮爬上树稍。
马终于脱力地倒下。
那人抱着她一起摔下马,滚落一边的山坡。
她头昏眼花的倒在那人身上,他垫在自己身下手还在她腰上,好像比她摔得还严重。

月光下,那人脸色已不是寻常的惨白,而是灰扑扑的憔悴,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额头上已是湿漉漉的一片。
她心跳不止,扑上去上下查看,却不知道他伤在哪里。
寇仲捉住她探进自己衣襟的手,张开眼轻笑一声:“干什么?轻薄你夫君?”那双明亮的眼睛在望向她时候,她第一次觉得它们真好看。。。好看到让她眼泪忍不住直跌了下来:“寇仲!”她大叫:“死寇仲!!”
她匐在他身上,长发委顿,看着那双笑意盎然的双眼,想到这人从前的几次耍弄斑斑劣行,将他抱进怀里,“。。。寇仲,你,你要是敢这个时候吓唬我,我,我绝对和你绝交。。。”小话撂的挺狠,可是眼里旋转的都是焦急无措的眼泪,毫无霸气可言。
寇仲眼中看着,伸手到丫头发鬓温柔将她散乱的发拨到耳后,扯动着嘴角笑笑看她,“这么严重?连兄弟都没得做?”眼里却没有嘲弄,满满的都是了解和爱惜。
她看着那人憔悴着脸还是那副气死人的表情,却知他是要自己安心,一蹭眼泪不理,感觉到那人的手冷的发抖,她慌忙把衣服从身上脱下来裹在他身上,把他的身体环抱在怀中揉搓着,想让他暖和点,终于:“寇仲。。。我,我不应该光顾着和你发脾气,要是我早把细节经过都告诉你,你那么聪明,一定不会上当了。”
寇仲顺势把头枕在她纤弱的胳膊上,埋进她胸前并不丰满的柔软。他轻咳几声抬脸眨眨眼:“小笨蛋。。。”
“我是笨蛋!我就是个笨蛋!”她急忙点头,哽咽着低头吻住那人冰凉的额头,抓起他的手贴在唇边吻着他冰凉的手指。
终于承认自己是笨蛋?往常怎样都要叫嚣着为自己的智商讨个说法。寇仲挑挑眉,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她沾着泪水的嘴唇,仿佛要从那里听到,凝视住她轻声:“那笨蛋还生不生我的气?”
她的泪水噼啪滚落上他的手背,她拼命摇着头看进他的眼:“我再不生你的气,寇仲,我发誓,从今以后我再不生你的气不发你脾气!”
泪珠滑动在他的手背,他躺在她怀里抬手在她的脸一点点轻抹着,“别哭,别哭,没事的,不会死的。”
她跟着他笑了起来:“嗯,不会死的,我还要给你生儿子!”
那人的手却有些无力地滑离她的面颊,她心里一凉,慌乱地抓住重新贴上,把脸埋在他带着薄茧的掌心轻轻摩挲。
寇仲闭上眼缓了一会儿力气,伸手从怀里拿出簪子,朝她一笑:“没断。”
月光中白玉生光,他撑起身来,“转过身去,夫君给你盘发。”
她赶快点头转身,那人在她脑后捣鼓半晌,“好了。”
她扯出个微笑回过身,“好看么?”
他定定的看:“好看。”
他缓缓地靠近好像想凝神找到她的唇,她捧住他的脸贴上,他的唇冰冷发抖,她用力的吸允辗转想温暖他的,他靠在她肩头任她亲吻着。
她想不到这个人也有乖乖的被自己欺负的时候,然而她却希望这个坏蛋活蹦乱跳的像往常一样欺负自己。
怀里的人突然侧了侧头凝神,皱着眉神色有些凝重,玉致急忙问:“很痛么?”
寇仲定定看了她半晌,忽而轻笑:“被你啃成这样能不痛么?”声音中气十足似已没了刚才的半死不活。
玉致愣愣的看着他,那眼里闪动着的笑意,一下全明白了,一把将人从身上推开。心里五味杂陈,他没事。。。那再好不过,可是自己在他面前,就只有当一个傻子的份。哭哭笑笑喜怒哀乐都逃不出他的掌心。
那人从她怀里直起了身体,凝视地看她,抬手拭去她的泪水:“你这个傻丫头,怎么总也学不聪明,这么容易上当。”
是啊,天下还有哪个笨蛋被骗了那么多次还上杆子往里跳。
她拔下头上的簪子摔进他怀里,转身就走。
那人伸手抓住她带着笑意:“刚才才说再不生我气的。”
把人甩开,拿眼角偷瞄了下,生龙活虎,好像确实没事。
他赶上来把她拉住,“先帮你夫君办件事,再慢慢生气。”
她冷着脸:“少帅还有事要别人帮忙?”
他装作没看见,握着她的手轻声:“突厥毛子很快就会大举南下,你帮我传个信,我们好来个先发制人,从这里一直往南走就是朔州,那里已是我们的地界,进城会有人来接你。”
她忍不住问:“那你呢?”
“你夫君还有其他要事在身,出其不意才能百战百胜,战机紧迫,咱们得分头行事,”他抱着手凑过脸来,“怎么样?肯不肯帮你夫君?”
一肚子坏水!又有阴谋诡计!
看他眼里带着些紧急央求之色,她忍不住撇撇嘴角:“没你我说话管什么用?”
寇仲从怀里掏出面令牌握在她手里:“记着,把这块令牌交给行之,他自然知道该怎样部署。”
她握在手里点点头。
他注视着她有些走神,似乎在思考有什么遗漏,以为又有什么重要吩咐,她竖起耳朵听。
却听那人想了半天说:“你身体刚好一点,我不在的时候好吃好睡,别饿着。”
你不气我我当然好吃好睡!
“那。。。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还是拉住再问问。
“过几天,”他转到她身后又不放弃的把头发盘上,在额角吻了吻,“过几天就回去找你。”
好不容易蹭上了马背,刚要扬鞭离去,那人又一把拉住她的手,目不转睛的看了她一会儿,她忍不住回了他点目光,他转而轻笑着挑挑眉毛拍着马屁股:“小心点,别跌下马来。”

楼主 Fruitsumer  发布于 2013-07-09 11:34:00 +0800 CST  
那人打着马虎眼要她帮忙,又要做什么坏事不能让她知道!
这样想着,却不断催动身下的马。
还是快点吧,那人特地嘱咐,一定紧急万分,省得他丢了城池吃了败仗又要不高兴。
繁星璀璨,在黑夜里容易迷失,她努力辨别着,紧记着要向着南方。渐渐的,月落日升,晨光薄暮般铺洒下来把一人一马裹得暖洋洋,然而身上凝结的深褐色痕迹却让她顿住。她抱过他的手臂,他靠过的胸前,她捧过他的两只手,不用凑到鼻边也能闻到自己浑身充斥着的浓浓血腥味。
是了,他说过,那不是他的血,然而心脏却不受控制的往外跳。
温暖的晨光突然冷得人发抖,耀得她发慌。
她突然害怕自己错过了什么。
她回想着那人的一举一动每个表情,他是不是在撒谎,自己帮不帮的上忙,她再也顾不上。
她猛地掉转马头,来时的路层层叠叠连绵不绝分不清方向,像在对她讽刺嘲笑,看她后悔,让她惊慌。
离开时没发现路有这么长,仿佛看不到尽头,怎么也回不到离开他的那个地方。
她找不到回去的路,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她把他丢在了什么地方。。。

远处马蹄声轰鸣,有人高呼:“夫人!夫人!”
她急忙回头,只见当先一人正是虚行之,见到是她急忙下马行礼。
要知道少帅这边久失联络,没消息本就是最准确的消息。
大喜过望,她急忙迎上去语无伦次:“虚大哥!寇仲。。。寇仲可能受了伤。。。我。。。找不到他。。。”
猛然想起,对了,令牌。。。令牌,她从怀中掏出递给虚行之,并住呼吸看他神色。
却见那人面色大变,一颗心渐渐向下沉去。
虚行之却想起很多年前的一番话。
少帅军的成败存亡才是最重要的,即便是他寇仲也不能凌驾于其上。他寇仲可以死可以退,但少帅军绝对不可以消失不可以输掉天下,无论花多长时间,十年,二十年。
若有一日被擒被抓,见此令牌便无需再理会他的生死,无论他是生是死,只需把握战机将敌人尽数歼灭一个不留,继续一统天下的大业,再有。。。护好岭南宋家。
今日令牌在手时局在侧,那意思就是无需再顾虑他,传他号令一鼓作气径直北伐平定塞外将突厥李唐一干尽数剿灭。
可是没有少帅的少帅军还是少帅军么?
她想起那晚他在她耳边反复的低喃,他说了一整晚,“你走不了,你走不了的,你心里知道,我离不开你,你也离不开我,玉致,你这一辈子都离不开我,不要想离开我。。。”像是魔咒,像是蛊惑。
你说对了,我走不了,我再不离开,你喜欢骗我也好,你心里还有别人也好,我都乖乖的给你欺负一辈子!我。。。我还要给你生儿子。。。她千万遍对自己说着。

楼主 Fruitsumer  发布于 2013-07-09 11:36:00 +0800 CST  
马蹄声渐远。
寇仲在原地立了很久,扶着一棵树坐下来,顺势躺倒。
夜色深沉,不时惊起鸦雀在黑暗中乱飞。他抬眼看向头顶的树梢,星光从枝叶间的缝隙偷溜进来。
他握住她盖在他身上的那件衣服,慢慢闭上眼。
黑暗当中走出一人:“你死了么?”
寇仲睁开眼:“没你死得快。”
脚步声尾随渐多,人人手持火把将山谷中映得澈如白昼。
岳星邪已卸下面具,露出下面一张白生生的一张脸蛋,火光中红里带俏,一对漂亮的凤眼微微吊起。只是脖子上层层包裹,显是方才被扎得不轻,见到地上躺得惬意的那位,两道细细的凤眼拉得更长,本来就白得剔透的脸蛋更是裹上了一层冰霜,咬着牙恨道:“少帅真是情深意重,伤重难逃之余还不忘让夫人先行离去自谋生路。”
寇仲皱了皱眉,撑着坐起:“我确实伤重,不过不是难逃,是留下等你。”
岳星邪蹙着眉:“等我杀你?”
寇仲抬眼:“等你送死。”
话音未落,山谷两侧漫山青翠中突起无数寒光,上千人从树丛中挺身而出,箭矢幽森寒亮。
抬眼望去,为首一人银袍金冠,却不是李世明是谁?
岳星邪脸色一变,声音夹着冰碴:“李兄,你这是做什么?莫忘了我们前日才定下盟约。”
李世明佛然冷笑:“胡说八道!我何时曾与你突厥结盟?今日分明是突厥设下奸计伏击少帅,我看不过眼出手相救。”摇头叹息,“无奈终究晚了一步,少帅终是不幸中伏身亡。”
抬手一摆再不废话,瞬间万道冷光划破黑暗夹着破天风声向山谷中齐齐射下。
岳星邪一愣,心呼不妙,随即迅速反应过来,自马鞍上腾空而起,足尖再在马鞍上一点,借力后飘,避过山谷两侧骤然射下的漫天箭雨。
他轻功卓绝,侥幸避过这一轮箭雨,但随他进入山谷的人马却没有这等功力,一时间惨呼声此起彼伏,不过瞬间功夫,便有百余突厥勇士倒于血泊之中。
岳星邪冷着一张俊脸犹如千军万马踏过一般,那叫尘土飞扬,阴风飒飒。这明摆着是翻脸不认账,一顶黑锅扣在自己脑袋顶上摘不下来。暗自心惊,今日寇仲和自己要是爆毙在这荒郊野外,只怕立时便有百万少帅军铁骑挥师北上为他报仇了。他却不想自己也的的确确是想暗算别人,中原群雄割据,越乱于他突厥越是发展良机,只是当这个“暗”公诸天下,那便有些吃不消了。
他抬头待要出声,肩膀一紧却被人扣住。
只听一人在耳边低声喝道:“蠢才,还看不明白?今日你我二人联手方有一条生路。”寇仲心中却另有一番计较,只要今日自己不死,突厥李唐火并个你死我活撕破盟约,那于他是再好不过。
方才几轮箭矢下来,火光已逐渐熄灭,惨呼嘶鸣声渐少。
寇仲复又在他耳边道:“紧贴着石壁,别出声,我还不想你死在这里。”这个人回到突厥是个活凭据,可万万死不得。
岳星邪紧咬牙根,他当然不是蠢才,自然知道在这么黑暗的地方,谁若发出了丝毫声音,谁就要变成箭靶子。
终于山谷中陷入一片黑暗死寂,显是人死得差不多了。
李世明摆摆手,箭雨止歇,冷然道:“下去查探。”他防着两人未死突然发难,自己却不敢亲自下去。
只见自山谷两侧小步跑下来几百人,人人手执刀剑,在地上戳刺翻查尸首。
寇仲暗付,以今日局面即使自己完好无损之下也无力在千人之中取人首级,还得这人帮忙引得李世明下来才是。
李世明显是不相信自己死了,唯有自己现身,真的死一次才能让他毫无顾忌放心下来查看,只要引得李世明下来,山上便无人敢放箭,黑暗之中近身搏击靠着人多就无优势。此时若有这人在旁出其不意,便可将他擒住。只是,这人多半要趁机临阵脱逃让我们拼个你死我活,于他最好李世明和我齐齐死了。
当下在岳星邪耳边低声半晌,那人浑身一震,转头在他身上恶狠狠绞了一圈。寇仲微微一笑不再理会,伸手在石壁上一抓,登时抓下拳头大小的石块,慢慢在掌中碾成拇指大小。
不远处点起了火光,不停有“咦”“啊”的短促惨呼,显是没死透的被补上一剑。寇仲伸手一扬,数道劲风疾驰,火光下照亮的人头顿时璞璞多了几个血窟窿,直挺挺的倒下去,火光顿时纷纷熄灭,谷中重又陷入黑暗。
寇仲果然未死!李世明脸色一变,自己人在下面不能放箭,急声高喝:“点火!”
火光重现一瞬,重物倒地声此起彼伏,火把落地,顿又陷入黑暗。
众人肝胆俱裂,无人再敢点火,纷纷抽出刀剑互在胸前如临大敌。
黑暗中一马嘶鸣向前疾冲。
想走?李世明高呼:“拦住他!”
一连几道绊马索,终于人仰马翻。
众人一拥而上,压胳膊抱大腿,伸指连点胸前大穴,终于动弹不得。李世明松一口气,迎上去查探,只是还未行到跟前,忽然马蹄声响,只见远处一匹空马奔驰而来,众人见马上无人,不由呆愣。寇仲藏身于马腹下,双脚钩住马背,双腿用力一夹,那马便向前疾驰。李世明顿时醒悟,高喝:“快放箭。”
几百枝羽箭平平射来,霎时之间,那马身中百来只箭,顿时变成了一匹剌猬马萎顿在地。寇仲就势在地上打了个滚,两臂一揽,分别从马身上拔下几十只箭夹在臂弯中。
左手掷出方才在地上摸到的火刀火石,火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照亮了下面的一面面人脸,他抬手连挥,十几只箭激射而出,寒光闪闪,登时急促沉闷惨呼声连起,鲜血飞溅一片,倒毙在地。
适才寇仲连杀几十人,人人只求自保,哪有余暇去点火把?众人有先前的余惧,只须火光一现,即便脑袋中箭,如此便不知他身在何处。寇仲左手不断掷火石照明,右手趁机射杀,黑暗中犹如鬼魅向前腾跃,身法如电如入无人之境。
黑暗中不知敌人何方,只听惨呼声不绝,立时十余人各举盾牌,密密层层的挡在李世明马前,只听得铮铮铮几声响,几枝箭纷纷在盾牌上撞落。射不着人,寇仲索性抢到前去,纵身而起,呼的一声,从那十几面盾牌之上飞跃而过,伸手直取李世明。李世明大惊之下举刀直劈,寇仲人尚在半空,伸手抓过刀柄顺势一拧便将锋刃架于他颈中,随即斜身落到李世明身后,大喝一声:“谁敢动手!”
二皇子被擒,山谷中的扰攘之声震耳欲聋,山上山下数千人弯弓搭箭,齐齐对准寇仲,但李世明被他擒在手中,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寇仲虎目精光,朗声高喝:“李世明先是假意与我少帅军和谈,却又背后偷袭我洛阳,而后又与突厥人勾结,卖我中原,如今又和突厥撕破脸再行偷袭,如此反覆无常,朝三暮四,倒行逆施之人,你们可还要跟他?”这几句话远远送出,盖过了数千人的喧哗扰嚷,声闻数里,山前山后数千人无不听得清清楚楚。
寇仲心中透亮,李世明战败连连,正值逆境,军心不稳,此刻突厥靠山又失,众人最重要的是图个出路,只须加以高官厚禄,过往盖不追究,自然斗志消失。
这几句话朗朗传出,众人登时静了片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人人心下均有犹疑。
寇仲深知此刻局势凶险,众人中只须有一人缓过神来振臂号召,几千人没头苍蝇一般一拥而上,立时就能把自己剐了,片也延缓不得,又大声高喝:“弟兄们跟错了人,那也怪你们不得,日后与我一起平定天下,一统中原,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岂不快哉!”
正在此时,第一缕晨熙穿过薄雾,照耀山谷,蹄声震动大地由远及近,似战鼓擂响,在山谷回响不绝,马蹄踏溪,水声四溅,自远处升起白腾腾的一片水雾,轰鸣而来。远远地一面寇字的大旗迎风飘荡,映着朝阳闪耀,震慑着人心。
寇仲睥睨傲视,笑意更深,这么快。
他伸手将李世明一提,拎在手里翻身下马,众人谁也不敢拦阻,他身过之处,前面便让出一条路来。
寇仲走到岳星邪面前,将人往地下一掷,微笑道:“这人你带回去,他是你突厥的人,我不好处置。”
马蹄声已近,自四面八方奔腾呼啸冲进山谷围了个密密实实,又似有千万的战鼓齐鸣,一面寇字旗张牙舞爪虎啸龙吟似要腾跃而出。少帅军见少帅安然无恙,虽然满身血迹斑斑但昂然而立威风凛凛,纷纷心中大喜,齐声欢呼呐喊“少帅!”,在四周群山回声震动不绝。
如此情景震颤人心,只听呛啷啷!呛啷啷几声响,有几人掷下了手中长矛。这掷下兵刃的声音互相感染,霎时之间,呛啷啷之声大作,倒有一半人掷下兵刃,余下的踌躇不决间也呛啷啷之声连成一片投下兵刃。
寇仲微微抬手示意,成千上万人犹如一人,呐喊声立时止歇。
一人拍马迎上,正是虚行之。
寇仲转过头微笑:“行之,你来了。”
虚行之忙下马拜倒:“少帅赎罪,行之来迟。”
寇仲伸手架住扶起,笑道:“不迟,正正合适。”早来片刻他们多半同仇敌忾,如何还能撕破脸?如今李世明声势已失,于突厥再无用处,活着还是死了与他再无威胁,留他一命也算对得起秀宁了。
寇仲手提李世明佩刀,刀刃森寒映着阳光,显是好刀,他伸手一颠,豁然转身劈出,一面李字旗终于摇摇晃晃的轰然倒塌。
李世明旧部见状无不心惊,齐齐拜伏在地,齐声高呼:“我等从此追随少帅,平定中原,一统天下!”
瞬时之间,颂声大作,纷纷赞道少帅义薄云天,胸襟如海,众人立下决心,从今往后忠字当头,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为少帅尽忠到底。
敌军已被收服,少帅军受到感染,欢声雷动,四面八方跟着都叫喊了起来:“追随少帅,平定中原,一统天下!”
寇仲眉毛轻挑,环目扫视,前一刻还对他兵刃相向,此刻便服地跪拜,什么他m~a的义薄云天万死不辞全是狗屁,这些无耻言语听在耳中心中颇有些厌烦。但转而又想,收服人心,他们拍得,我如何不能听得?如此想来,这些荒诞不羁的言语听在耳里竟有几分受用。是了,以前小觑了突厥毛子,如今拉拢了岳星邪,先应承扶植他登上大汗之位,加以控制,再慢慢分裂操纵,等到突厥各部内乱不止,第一件事便是平定塞北,将突厥毛子一干尽数灭了,再成就不世功业。想到此处不禁热血沸腾,踌躇满志实是难以形容。
当下再不阻拦,付手而立微笑不语,任凭众人膜拜高呼。
壮志席卷,胸口一热,先前被岳星邪一下正中心口,如针扎蚁噬般刺痛阴寒,他虽是将计就计引双方现身火并翻脸,伤势却是不假,连番激战,一时间竟觉头脑晕眩,阳光耀眼,他伸手按胸,将一股涌上喉头的热血硬生生压下去。

楼主 Fruitsumer  发布于 2013-07-09 11:45:00 +0800 CST  
她冲在队伍最前,赶到时远远看到那人虽然一身衣服能拧出一池血,但神情轩昂,毫无要死要活的疲态,一夜的惊吓阴霾散得一干二净,一颗心开心的简直要跳出嗓子。他没事!他果真没事!她就知道。。。她什么声音也听不见,她只想径直向他冲过去扎进他的怀抱,告诉他自己再不走,再不离开。
刚刚迈出脚步,忽然之间周遭成千上万人纷纷服地跪倒,将一条去路挡得死死,把他们生生隔开。
他与她相距遥远,远远望去,那人的容貌有些朦胧不清,她急忙定睛向他望去。他站在万人中间,太阳光斜斜射下,照射在那人的脸上、身上,她能看得到他不着痕迹的掩着胸口,嘴唇发白颤抖,眉头轻皱,显是疼痛不已,但嘴角依然微微勾起,眼角眉梢带出几分掩不住的慑人神采。
正在发愣之际,那人却跨过人群,朝她大踏步走来,将她一把拦腰抱住高高托起转了几圈才横抱在怀里。她闻得到他身上浓烈的血腥味。
当着这么多人?她挣扎着想下来,却被那人牢牢扣在怀里。
众人都是长眼睛会说话的,见状齐声欢颂:“夫人福泽无穷,与少帅琴瑟和谐,情深恩爱,永世好和。”
寇仲听得心中畅快,威棱四射的眼神化作无比的温柔,兴高采烈的把人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番,见到边边角角一道口子也没有,满意的低头在她脸颊轻轻一吻,柔声连问:“一路上没走错路吧?可有摔到?行之到的可准时?”大老远早便看到她在那发愣却不过来,这一夜吓坏了吧,只是自己这次是险中求胜生死难料,若是直接告诉她,定然赖着不走,带着她只有危险,可是恼了自己还在生气?
她看着这个人,他们距离近在咫尺,她甚至数得清他脸上的表情,那幅势在必得的样子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可是为什么她觉得他摸不到碰不着。
她告诉自己只要他好好的活蹦乱跳,自己给他怎么骗都没关系。她一向爱着这人的自信骄傲,那是她所不具备的从容与耀眼。可是当事实摆在眼前,那人像天神一样牛气的光芒万丈的时候,酸甜苦辣还是酿成一锅杂味汤,那种处处被人安排把握逃不出手掌的感觉像被迷雾捂住口鼻,让她压抑得透不过气。这个人太过聪明强势,好像是上天专门派来提醒她自己的无知好骗。她知道他不是故意想骗自己,他只是。。。习惯了,不管答应保证多少次,他这一辈子都改不掉。
只是,此时此刻,他是少帅,再多的困惑不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糊涂的,委屈的,只适合找个隐蔽的角落揪着他的衣角。此时此刻,她是少帅的妻子,要温柔体贴,和他琴瑟和谐,他抱着自己走过人群,她安安静静的呆在他怀里。

楼主 Fruitsumer  发布于 2013-07-09 11:46:00 +0800 CST  
她把那人的脑袋枕在腿上。
怀里的人的睫毛安安静静的趴着,嘴唇有些干裂,她沾了点水时不时擦拭着。缺了点血色的脸透着几分可怜巴巴秀色可餐,乖乖的任她欺负,也不会跳起来发脾气骂人,她抱着他像抱了只大枕头。
她枕着他和他一起沉沉睡去。
玉致是被烫醒,觉得自己就像挨着火炉边上一样。等终于清醒过来,才意识到是那人正在发烧。
她连忙低头摇唤着那人,“寇仲,寇仲,你醒醒,你发烧了!”
那人费力地睁开眼睛,很快就合上了,干裂嘴唇难受地磋磨了几下。
玉致慌忙倒了碗水,给他灌了下去。又从车外急唤了人来,将大夫从睡梦中叫醒请来。当几位大夫战战兢兢地给睡梦中昏睡的人诊过脉后,回道少帅没什么大碍,只是药效生效是以发热,玉致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等喂着那人吃完第二幅药后,又拿来了锦帕用凉水打湿,覆在了他额头上,对于照料病号宋玉致一直是驾轻就熟,自从两人在一起之后,那人有时受伤每次这样看护的任务都落到她身上。生病后的寇仲就跟拔了牙老虎一样,任由她摆布,所以玉致一直很乐意照顾这样的乖巧病患。可是这次玉致却有些慌了神,路途中也没有什么地方休息,也不知道那几个随军大夫说的可不可靠。
那人出了一身热汗,见到他额头上汗渍满布,玉致索性吩咐人打来一大桶热水来,又将他身上的血衣三下五除二扒光了露出健硕的身躯,将锦帕打湿拧干后,一点点帮他擦拭着身体降温。片刻后,她举着帕子在灯光下颤抖,一条白生生的帕子已经变成了血淋淋的牡丹花,到底杀了多少人,是有多危险。。。
等移到下身的位置,玉致脸上一热,避开总是欺负到自己哽咽的大家伙,目不斜视地继续。
许是窗外微风吹了进来,那人手动了动,“你在做什么?”沙哑的声音自上方低声响起,寇仲微微睁开眼睛,看着殷勤周到地为自己服务的人,估计发现自己全身赤条条,那人花了一会儿搞清楚状况,伸出大手抚上她脑后柔发,“怎么没有睡?”
听到他醒来,玉致一喜,见到那人正一脸温存怜爱地凝视着自己,忙过去探他额头,眼眶发酸地说道,“你醒了?你发烧了,”瞥眼间借着月光,见那人脸上神色十分古怪,似在强忍痛楚,忙道:“伤口痛得厉害么?”见寇仲道:“还好!”但声音发颤,过得片刻,额头黄豆大的汗珠一粒粒的渗了出来,疼痛之剧,不问可知。
玉致甚是惶急,心下只说:“那怎么办才好?”见他口唇发焦,知他失血不少,须得多喝水才是,扶着他坐起道:“渴不渴?我去倒水给你喝。”
寇仲却反手握住了她手,脸带微笑道,“好姑娘,给我倒一碗酒就好了。”却不知少帅乃是怪胎神人,胸前伤口愈发剧痛,激得他更是酒瘾大发。
玉致脸上一红,看着他道,“你叫我什么?”
那人扬了扬眉毛,凝视她脸不红心不跳地换了句低声示意道,“好妹子,乖乖的小姑娘。帮我倒碗酒。”
她看着,知他酒性发作,玉致站起身来,寇仲稀奇看着今日格外好说话的人,却见她果然掀帘下了车去。
半日回来,玉致将酒碗递到他面前,“那。”
寇仲见酒大喜,赞道,“真是好姑娘,”忙凑下头去,等到喝了一口,寇仲端了一碗清水,抬头看着她,“给我洗手用的?”
玉致在他手边蹲下,朝他鼓励道,“闭着眼睛喝下去都是一样的,”见他不动,收起笑道,“你到底喝不喝啊?寇少帅久经沙场,难道还怕这个。”
少帅看了她好一会儿,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楼主 Fruitsumer  发布于 2013-07-09 11:49:00 +0800 CST  

楼主:Fruitsumer

字数:178400

发表时间:2011-01-12 20:1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2-01-15 22:39:5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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