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逐叶开】假凤虚凰 作者叶笑

@_容止rz

楼主 青山忆雪归  发布于 2015-07-15 15:20:00 +0800 CST  
我没再说话,低头吃着大叶子包着的兔肉。吃完了肉,过了一会儿,正觉得口渴,她又递了装着水的竹筒给我。我接过竹筒喝了几口,想了想,终于道:“那个,苏域……”
“嗯?”她在地上清着石头,然后往上面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些干草。
“我突然觉得,你人挺好的。”我有些别扭地开口。说实话,说出这句话来,连我自己都有些奇怪。
她似乎也被吓到了,诡异地看了我一眼,随后道:“过来睡吧。”
“呃,你一个姑娘……”我有些不好意思,想和她谦让一下。没想到……
“谢了!我睡。”她居然立刻点头,做出了要睡的姿势!
我赶紧放下手里的兔子肉,再也不打算谦让,扑倒在那张用干草铺好的简易小床上,闭上眼道:“我睡了。”
“呵呵——”她在旁边,不屑地笑了起来,却也没再发话。许久,我才听到她开口说,“其实你好好跟着我,我也会对你好。”
“嗯?”我有些疑惑,背对着她,“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她没回我话。等不到她的回答,我忍不住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便沉沉地睡过去了。
朦胧之间,我感到似乎有人睡在了我身边,夜风那么冷,那人似乎就将我抱在了怀里。我迷蒙地睁开眼,便看见了一张俊朗的面容。那人长得极其好看,有那么点像苏域,却比苏域要俊朗得多。而且……他没有胸。
我觉得我一定是在做梦,不然怎么会梦到这么好看的男人抱着我。我认识的这么好看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苏域。别说她有那么波澜壮阔的胸,就算她没有,她也不会这么温柔地抱着我。
那人看我睁眼,便对我笑了笑。然后,他手放松了一点,温地和道:“睡吧。”说完,我便再没了意识。
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身边早已经没有了人。
“苏域?”我惊慌地爬起来,发现真的没人后,高吼起来,“苏域!”
“你大清早叫魂啊!”
一个东西直击我背部,我猛地转过身去,正想和苏域对骂,结果忍不住屛住了呼吸。苏域站在不远处,手里抓着两条鱼,身上的衣服之前被撕得破破烂烂的,她就干脆将那些布条缠在身上,变成了一个很拉风、很潮流的装束。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抹了一脸的炭灰!那些炭灰完全掩盖了她的面容,整张脸上唯一一点异色就是她眼里那点眼白!
她向我走过来,我忍不住用手捂住胸口,向后退了两步,痛心疾首地道:“苏域,你对你自己做了些什么!吾感到太痛心了!就算你输了,也不要这么自暴自弃啊!”
“哟,”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着道,“你居然还能认出我。”
“你这贱人的气质太过明显,”我叹息了一声,“根本不需要五官就能识别。”刚说完,那条鱼就完整地砸到了我的脸上。我惊得大叫起来,苏域在旁边冷冷地道:“别以为我断了一只手就抽不死你,把你另一只腿也打瘸——而且,直接打断,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我没注意她到底在说什么,我只在疯狂地蹦跶。
人家说,君子远庖厨,我虽然吃过很多鱼,但摸到活生生的鱼——而且还是被直接砸到脸上,那还是第一次!
这个女人太疯狂了,哪怕断了一只手,我也要离她远一点。
苏域看着我在那里因为惊恐蹦跶了半天,冷冷地瞧了我一眼,走到我边上来,将鱼捞起来就往周边走。我缓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跑到了另外一边去洗漱。

楼主 青山忆雪归  发布于 2015-07-16 11:19:00 +0800 CST  
@_容止rz

楼主 青山忆雪归  发布于 2015-07-16 11:19:00 +0800 CST  
我正洗着脸,苏域突然出现在了我旁边,伸手把我一拉,带着我就往树林里冲,随后,她带着我蹲在一堆小树丛后面,目光死盯着不远处。
“怎么……”
“有人来了。”她低声提醒。这时候我才发现,她手里拉着一根绳子,应该是在不远处布置了机关。我也不再说话。
片刻后,果真有人骑马而来了。这时候我才看到来的人——他穿着一袭月华色的广袖华服,头戴了紫金玉冠,几缕发丝从玉冠里垂落下来,衬着他憔悴的面容,似乎是一夜没睡的模样。
他的马还是昨天那匹,身后插了一面月华色镶金边的龙旗,一看就知道,他应该是拿到旗子之后,就直接骑马来找我们了。
我对于谢清运的行为表示非常感动,于是我看了苏域一眼,这时候她也看向了我。我们相视一笑,眼中都露出了一股对方早已熟知的贱意。
她向我抬了抬下巴,用手指了一个位置,然后扬了扬手里的草绳。我立刻会意,明白她是在外面设了陷阱,想让我当诱饵,把谢清运引过来。
于是我奋力往外面一跃,结果落地时才想起我已经瘸了一只腿,当即重重地摔落在地,发出了一声哀号:“哎哟!”
这一声哀号立刻惊动了不远处的谢清运,他先是一愣,随后便翻身下马,直接朝我冲过来:“殿下!”
那模样,要多关切就有多关切,我突然就有了那么一点愧疚。但是——我以后会好好补偿他的!现在,我必须要给苏域找一个上战场的机会!
于是,我大声哀号,引着他赶过来。眼见着他冲过来,就要踩到地上草绳做的套圈,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结果——他长腿一抬,跳过去了!
我迅速看向了苏域,苏域在暗中给我做了一个“抱”的手势。就在这时,谢清运已经赶到了我身边,低头询问我:“殿下,你伤到哪儿了?”
“我……”我的话还没说完,他便已将目光落到我肿起的脚踝上,目光一沉,便将我直接打横抱了起来,我赶忙抱紧了他,他身子一僵,就是那片刻,我直接点向了他的穴位!
高手就是高手,我这样偷袭,结果他立刻发现,将我往地上一扔,在我落地的片刻,一只手伸手一垫,另一只手迅速点向了我的穴位。我慌忙伸出手去,死死抱住了他的脖子,大声叫起来:“苏域!苏域!”
谢清运听到我的喊叫,急忙要挣脱,但我死死抱住了他,就在那片刻,他忽地就不动了,苏域站在他身后,收回点他穴的手,眉头一皱,立刻将我从他怀中拉出来,同我一起拿了绳子,将谢清运绑了扔上了马。
整个过程里,谢清运一句话都没说,老老实实地任由我们“胡作非为”。等我们将他扔上马以后,他和苏域同时开口对我说道:“你也上马来(去)。”
说完,他们俩微妙地看了对方一眼,苏域冲他龇了龇牙,走到我身边来,伸出没有伤的那只手给我搭着,扶着我上了马,而后上前去,牵着马,不耐烦地问了谢清运一句:“往哪儿走?”
“直走,左边。”
苏域冷哼一声,拉着马就按照他指的方向往前。
与我和苏域不同,谢清运方向感极好,凭借着他的指挥,我们不一会儿就走出了密林,开始往狩猎场走去。老远我就看到父皇带着一干人等在远方,我突然就兴奋了起来,低头问苏域:“那个,谢清运先抢到了旗子,大家都知道了吧?咱们等一下要怎么说,才能说是咱们先拿到的啊?”

楼主 青山忆雪归  发布于 2015-07-17 15:24:00 +0800 CST  
@_容止rz话说你收藏了,那我以后就不艾特了,可好?

楼主 青山忆雪归  发布于 2015-07-17 15:25:00 +0800 CST  
“为什么要说是咱们先拿到的啊?”苏域转过头来,一脸疑惑,“要的不是最后的结果吗?”
“呃……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好?谢清运直接来救我们的……”
“没事,”苏域打断我,“你只需要为我加油就好。本宫的脸皮……”说着,眼看着父皇、母后带着一干大臣朝我们三人奔来,苏域甩了甩头发,顶着那张涂满炭灰的黑脸,满脸自信地道,“从来都很厚。”
说完,苏域放开了马的缰绳,将旗子从马后面拔出来后,一人当先,抛下我和谢清运就直接朝人群奔了过去,我骑马跟在后面,老远便听苏域跪在我父皇面前,一脸镇定地道:“父皇,儿臣不辱使命,夺胜归来!”
全场一片静默,父皇嘴角抽了抽,似乎也觉得如果宣布赢了的话好像有点太不要脸了。毕竟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谢清运早就已经拿到了旗子,只是为了去找我们才没有把旗子交回的。而我们两个人居然把去救我们的谢清运五花大绑,还抢了旗子,好像不管怎么说,都有那么点忘恩负义。
“父皇,”见场面尴尬,苏域却面色不动分毫,仍旧摆出自信而骄傲的样子,解释道,“其实,没有亲自去取旗,实为儿臣计策之一。儿臣先派了探子前去探察,发现谢公子的地图比儿臣轻松许多,又思及谢公子为人正直高洁,若儿臣遇险,谢公子定来搭救,届时,儿臣便可收渔翁之利,以最简单的方式,获得最大利益。”
听着她的话,再看她用布条绑住的那只断掉的手臂,在场众人都不由得再次嘴角一抽,皆是沉默不语。
我与苏域早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为了支持苏域,我立刻拍手道:“好绝妙的计策!太子妃不但武功高强,没想到还如此聪慧!”说着,我翻身下马,一瘸一拐地走到苏域边上,同苏域跪到了一起,一脸诚恳地道:“父皇,请宣布今日比试结果吧!”
听我的话,父皇沉默了片刻,最后,他似乎终于下了莫大的决心,沉痛地闭上眼睛,猛地鼓起掌来,高声道:“太子妃果然聪明睿智,与陈国一役,你辅佐太子做主帅,朕放心!”
父皇拍掌,旁边臣子再如何不给面子,也跟着鼓起掌来。稀稀拉拉的掌声渐响,我笑着拉着苏域站起来,同旁边前来恭维贺喜的大臣们寒暄着。而谢家人则赶忙上去,将用草绳捆着的谢清运救下来。
我觉得对于谢清运有些不好意思,便上前去,同谢清运先道谢,再道歉。结果谢清运却没说话,只是拍了拍身上的干草,最后转过头来,对我无奈地笑了笑。
“殿下,”他似是叹息,“几年不见,您竟越发无耻了。”
说完,不等我反应,他便朝着谢子兰走去。远远地见他似乎在对谢子兰说什么,谢子兰便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向我看来。
那父子二人站在阳光下,一时之间,我脑中似乎有什么恍惚而过,但许久,终究只剩一片空白。


回到东宫来,我与苏域养了半个月的伤,等太医向父皇回复说我们已无大碍后,父皇便下令,让我与苏域二人准备,前往边城。
此次,父皇的意思,明上为历练我,暗地里实际上要借助这一战削弱世家对军队的掌控,让我在军中培养一些心腹。出发前一夜,我与苏域,一个人睡在床上,一个人睡在地上,进行了深刻的总结会谈。最后,我们终于谈到了苏域的军衔的问题。

楼主 青山忆雪归  发布于 2015-07-18 22:26:00 +0800 CST  
她毕竟是女的,大宣不像北褚,北褚给一个女子加官进爵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对于大宣来说,一个女子有官位,这是一件闻所未闻之事。
在大宣,虽然近些年来已有所改变,但主流思想依旧是女子以夫为天,任凭那女子才能如何,终究只能是为了丈夫的功业添砖加瓦。就像我父皇,他放心乐意让苏域上战场,最大的原因就是苏域只是一个女子,无论打了多少胜仗,都只会是记录在我的名头上。(原作者:叶笑)
我不算一个有良心的人,也不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但给苏域的承诺,我却不想违背。于是在苏域问我:“你打算怎么和你爹说我的事儿?”之后,我想了想,终于开口:“明日朝堂之上,我为你谋得官位。”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可能得学着那些谏臣那样,撒泼打滚。但一旦这样做,我太子的名声,估计就得往下落一大截。可是……
我想了想,看向苏域俊秀的脸,正瞧着我,墨金色的眼中有烛光舞动,看上去美艳异常。仿佛一朵玫瑰花,看上去美艳嚣张,带着锋利的锐刺,但其实真正碰到花瓣,却又柔弱得不堪一击。就像我一样。顶着万人之上的太子名衔,但其实却也不过是一个胆小懦弱的小姑娘。
我活了二十年,从没放肆过。但我却愿意为了苏域放肆一次——因为我愿意把我给不了我自己的,尽量给苏域。我不知道这算什么,但是想通的片刻,我竟觉得有那么几分欣慰。于是,我便笑起来,安慰苏域道:“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让你应得的,都属于你。”
“你……”听了我的话,苏域似乎有些愣住了。片刻后,她竟勾起嘴角,嚣张道:“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图谋?你要什么,快点说?”
“我……”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如实相告,“我就是想要你开心。”说着,我低下头去,用手指绞着头发,低声嘟囔:“有些人一辈子不能开心、不能做到的事,我就尽力让你做到。”
“你……”苏域似乎又语塞,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然而片刻后,她终究是沉下脸来,紧抿着唇,似乎是想将要说的东西都挡在那唇齿之后。
“你想对我说些什么呢?”我笑了笑,“不妨说出来。”
“我?”苏域笑起来,似乎是漫不经心地伸了个懒腰,冷哼了一声道,“我就只是想问你,是不是断袖都是你这样子的?身是男儿身,却像个女人一样……”说着,苏域挑眉看向我绞着头发的手指上,满脸不屑地道,“居然还绞头发,瞧着就糟心。”
说完,苏域便转身倒下去,将被子往身上一扯道:“睡吧!”
我愣愣地瞧着自己绞头发的手,许久,终究只能是骂自己蠢。
第二日,我和苏域一起上朝,去接受帅印。苏域不能进大殿,只能在殿外站着,我按照惯例进了大殿,早朝如同平日一般,先上奏了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而后父皇方才点到我:“太子。”
“儿臣在。”我立刻上前了一步,高声回答。父皇敲着龙椅扶手,低沉着声音问:“你与太子妃的伤可好些了?”
“谢父皇关心,儿臣与太子妃皆已无大碍。”
“既然如此,”父皇点了点头,却看向了尾处谢清运的方向,“谢清运。”
谢清运回京后,借由家族声势,在朝中一跃成为兵部侍郎。起初虽有一堆谏臣不要命地往上奏,但不知谢子兰用了什么手段,不过几日,谏臣们就都乖了,再没有一个人敢瞎蹦跶。
听到父皇的召唤,谢清运迅速从朝臣中出列,父皇又叫了几个人的名字,而后低沉着声音道:“大宣建国数百余年,诸国莫不敢犯。然而,数月前,陈国挑衅我大宣边境,将我大宣公主罢黜后位赐死,此等挑衅之事,是可忍孰不可忍。朕已与北褚皇相约出兵,而今北褚军队已压陈国边境,只等尔等一声号令,百万雄师,便将踏足陈国。此乃关系国威一战,今日,我将此战输赢,系于你们手中,即是将我大宣之国威系于你们。众位爱卿必当踏平此狂妄小国,扬我大宣之威,雪百年未有之耻,可听明白了?!”

楼主 青山忆雪归  发布于 2015-07-19 23:12:00 +0800 CST  
“明白!”听完父皇的话,我将身前衣摆扬起,带着身后之人,立刻跪下去,高声道,“定不负皇恩。”
“太子,”父皇对我们的反应很满意,声音缓和了许多,“此战你为主帅,可以有异议?”
“儿臣并无异议。”
“很好,”父皇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我身后站着的人,念着他们的名字,安排他们的官职,“谢清运为副将,陈书为左前锋,林则音……”
将众人此战的职位一一念完,众人谢恩后,父皇终于对我们说:“平身。”所有人都谢恩站起来,只有我没有。我仍旧跪在原地,整个身子伏在地面上,做足了姿态。所有人都察觉有异,看着我,不敢说话。父皇坐在高位上,看着我的动作,声音中带了些冷意:“太子这是做什么?”
“父皇,”我强压着心中一丝丝担忧与害怕,为了压抑这种心理,我刻意提高了声音,朗声道,“儿臣恳求父皇,予太子妃副帅一职!”
话说出口,我立刻闭上了眼睛。周遭一片静默,安静到我几乎可以听到某些人紊乱的呼吸声。
一国太子,为一个女子求副帅一职,这件事情,太荒唐了。
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就该遵守三从四德,就该无才是德。
哪怕像苏域这般有着惊世之名的异国公主,在大宣也不过就是一道特异一点的风景。任何人都不该想为这道风景谋求些什么,哪怕是一国太子,说出这样的话,都是荒唐。我想,如果不是因为我是唯一的太子,此刻朝堂上至少一半的人都想把我废了去。
牝鸡司晨,这已是他们心中一个帝王昏庸之兆。
然而我是唯一的太子,所以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地参我、让我父皇打我板子;参我、再让父皇打我板子。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能让我这样一直下去。虽然我是唯一的太子,但是我并不是唯一的皇族血脉。一个皇帝,贤明是最重要的。只要是皇室男子,所有人,都有机会。
例如,我这本是皇族远亲的父皇。我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父皇坐在上方,片刻后,他竟是笑了,慢慢地道:“我知道太子妃有才能,但她已经是太子妃,有这个职衔,在战场上她要如何,其他人为难不了她。”
“可是,在战场上,她所做的一切,却也不属于她!”
我不知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在父皇说完之后,猛地高喝出声。
“属于她?”父皇冷笑起来,“她已是一国太子妃,无上尊荣,她还要什么?!她难道还要像个男人一样有官职吗?!”(原作者:叶笑)
“是,儿臣为她求的,便是官职。”我毫不犹豫地接口,沉下声来,慢慢地道,“父皇,太子妃的职责本是打理好东宫,为儿臣诞下子嗣,孝敬父皇母后,为寻常女子做表率。只要做好这些,她便该有太子妃的尊荣。可现今的太子妃在做什么?她要上战场,要保护儿臣,维护大宣!她所做的,本该是将帅的职责,然而只因她是女子,所以她从没有得到过她应得的荣誉。”
“有太子妃的荣誉她够了!你是她的天,太子,只要你做得好,作为妻子,她会为你骄傲。”父皇已经不耐烦说下去,“就这样吧,此事,太子无须提了。”
“父皇!”

楼主 青山忆雪归  发布于 2015-07-20 14:01:00 +0800 CST  
“啪”的一声脆响,父皇竟是在我喊了之后,将桌上的镇纸砸下来。镇纸砸在我背上,我感到背上一阵尖锐的疼猛地蹿上来,疼得我倒吸了口凉气。
“太子,”父皇的声音明显压了怒气,“下去!”
“求父皇成全!”然而我坚持不动,这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忤逆他。我没有看他的脸色,继续说道,“苏域不是寻常女子,她不需要儿臣给的荣耀。她本有着诸国皆仰的荣耀。如果她今日不是在大宣,如果她今日不是嫁给了儿臣,那么她仍旧是最高贵的公主,是北褚最出色的将领。父皇,她是天上的鹰,不该用后宫胭脂水粉堆砌、所谓的尊荣折杀了她。”
“她五岁习武,冬日雪地里站桩十年,为的不该是成全今日的儿臣;她十五岁上战场,将生死放在一线,与敌人浴血厮杀,为的不该是成全今日的儿臣;她二十岁放弃了战神的名誉、名将的称号、公主的身份,千里迢迢嫁到大宣来,成为儿臣的妻子,为的不该是成全儿臣!父皇,大宣号称以德治国、唯才是用。那么是男子的才,还是女子的才,到底有什么区别呢?为什么儿臣的太子妃,她耗费着和其他将领一样、甚至更多的心血,却什么都得不到呢?!只因她是女子,只因她嫁给了儿臣吗?!”
“父皇,”我抬起头来,看向高台上神色莫测的男人,“儿臣给不了妻子太多,因为儿臣的妻子,是这样非凡的女子。嫁给儿臣已是折辱了她,儿臣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儿臣所有,让儿臣的妻子得到她所该得到的东西。”说完,我最后一次低头,高喝,“请父皇成全!”
众人不说话,许久后,父皇仿佛是认输了一般,询问朝堂众人道:“太子如此执着,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所有人一言不发,都在揣摩着自己所跟的派系的意图。我闭着眼睛,猜测着谢家人肯定要出来对我落井下石。然而,许久之后,我却听见了谢子兰的声音:“太子所虑,亦非不可。太子妃本不是常人,在北褚便有官职俸禄,如今到了大宣来,虽有太子妃之称,但行军之时,若想真要有所发挥,太子妃怕是还要有所顾忌。”
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听到了什么?我跪在地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子兰一表态,谢家一派就立刻倒戈到了我这边,纷纷为我说起好话来。父皇不说话,许久,他微笑起来:“既然如此,那么,给太子妃一个官职,亦非不可,只是副帅位置太高,太子妃还是从先锋的位置做起,由军功晋升吧!太子,”父皇声音中充满了威胁,“你可还有异议?”
“儿臣并无异议,谢父皇恩准。”目的达到,我立刻不再倔强,老老实实地说好。父皇冷哼了一声,让我起身,我挣扎着起来,却因跪的时间太长和父皇砸的那一下,腿突然一软,又跌了下去。
我没敢叫人,挣扎着想要再次站起来。只是那一刻我突然想起,此情此景和我六岁时摔倒在大殿上的场景何其相似,和我这二十年的人生何其相似。
摔倒了,我必须得自己站起来,没有人会来扶我一把,也没有人敢来。只是十四年前,有谢子兰看在我还年幼的份儿上来扶我一把,而如今十四年后,谁又会来扶我?
我一面想,一面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然而就在那瞬间,一双白玉似的手突然伸过来,将我搀扶而起。
那双手宽大而温暖,一如十四年前的谢子兰。我有些诧异地抬头,入目的却是谢清运如玉的面容。他没有看我,扶着我,让我靠在他身上,似乎完全没有介意过我和苏域在猎场阴他一事,一时间,竟让我想起父皇曾评价谢家人的一句话——谦谦君子,芝兰玉树。
我愣愣地瞧着他,直到他放了手。

楼主 青山忆雪归  发布于 2015-07-21 14:50:00 +0800 CST  
座上父皇大笑起来,高声道:“谢子兰,你果真有个好儿子。有谢侍郎与太子妃陪伴我儿上战场,朕放心,放心得很!”
“谢陛下。”谢子兰站在一边,笑得温和。
大殿上气氛立刻缓和下来,又有人陆陆续续上了几张折子,最后终于在太监唱声中结束。父皇起驾离开,我便揉着肩膀低头同别人说着话向外走去。
走了几步,我抬起头来,接着,便看到了苏域。
苏域正站在大殿外面等着我,一贯华美的服饰,浓厚的妆容。阳光落在她背后,她站在光与影交界之处,面上表情晦暗不明。她失去了一贯的笑意,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而后,她慢慢地对我伸出了手。
我不知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也不知是从何时起有的感觉,在她对我伸手的那瞬间,我突然觉得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周遭人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然而似乎都与我无关,只有那个对我伸手的人,让我如此真实地觉得,她在我的世界里。
我向她走了过去,将手放进她手里,被她直接拉着往前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个,只让你当一个先锋,不好意思。”
“没关系,”她没有嘲讽我,漠然看着前方,大步往前。
许久许久,她终于再次同我开口。“谢谢你。”
我微微一愣,偏过头去,却也只见她的侧脸。沉着的表情,竟带了几分莫名的刚毅。
和苏域回到东宫之后,当天夜里,母后突然派人给我送了一把剑来,让我送去谢府给谢子兰。虽然我很疑惑母后的行为,但我还是很听话地让人准备了一下,然后准备出去。在我令人为我穿衣服的时候,苏域就坐在屏风外面,把玩着母后给的剑,慢慢地道:“剑是好剑,看样子有些年头了,就式样来看是二十多年前大宣流行的贵族男子用的剑,剑身上刻了‘安天下,守太平’六个字,看来是个有志气的王公贵族。你母后让你把剑给谢子兰,是想同谢子兰说什么呢?”(原作者:叶笑)
说着,我从屏风后转过来,便看见苏域正在认真摩挲着剑身,一脸探究:“这把剑估计是你母后与谢子兰共同认识的人所用,你母后当年和谢子兰认识的、在大宣有些名望的有志世族或皇族男子有哪些呢?你父皇?还是……”说着,苏域眯起眼来,似乎想起了什么,低声喃喃着,“宣德太子?”
“是谁又怎么样呢?”我走过去,径直从她手里拿走了剑。把剑装进盒子里,我不满地道,“去了谢府就知道了。”
“若真是宣德太子,”苏域打了个哈欠,“怕是谢子兰到死都不会让你知道。”听到这话,我愣了愣,想问些什么,却见苏域转了个身,她似乎是要睡了的样子,懒洋洋地道:“速去速回吧!明日我们就要启程了。”
“嗯。”我的问话都被她堵在嘴边,只能点了点头,然后让人备车去了谢府。
谢府离东宫并不近,我在马车里摇摇晃晃了许久,才听人道:“殿下,下车吧?”
我迷迷糊糊地睁眼,抱着长剑的剑匣,在他人的搀扶下下了车。方才抬头,我便见到谢清运带了几个奴仆恭敬地站在门前,见我抬头看他,谢清运立刻带着众人跪下来行礼:“见过殿下。”
“呃……免礼。”看见谢清运,我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点头。谢清运面上神色不动分毫,站起来,便跟到我身旁来,做了个“请”的姿势,淡淡地道:“殿下深夜前来,微臣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是吾来得唐突,”我和他寒暄道,”只是母后临时让吾来给谢丞相送一样东西,不知丞相可睡下了?”

楼主 青山忆雪归  发布于 2015-07-22 11:30:00 +0800 CST  
“父亲正在书房恭候殿下。”说着,谢清运将我引到书房。
谢子兰果然睡得晚,我们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书桌前,静静地看着各地呈上来的文书。房里点了很多蜡烛,他就坐在闪烁的烛火之间,掺杂着白发的头发散披在周边,似乎是在提醒时光终究会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我看着那些白发,忽地想起来,他如今已经年近半百了。然而奇异的是,他身上却完全看不出一个老头子那种颓废的气质,反而仍旧像十几年前我年幼记忆中那个英俊青年,用温润当剑鞘,藏着他内心如利剑般的凌厉和狂狷。
我呆呆地看了他片刻,他似乎终于发现我站在门口,抬起头来看我,微微一愣之后,他立刻走上前来,行了礼道:“不知太子殿下造访,老臣有失远迎。”
其实这都是寒暄话,我和他都知道。我抱着剑匣,点了点头,伸出一只手将他扶了起来,笑道:“丞相乃吾年幼时之师长,不必如此客气。”
他谦让了一下,而后招呼着我入座,我摇头道:“此次前来,吾是奉母后之命,特地送一把剑给丞相,母后说,她的意思,您见到剑,自然就会明白。”说着,我便打开了剑匣。开匣的时候,我仔细地端详着谢子兰的面色,不出所料,在看到这把剑的时候,谢子兰眼中突然浮现了一种很奇异的神色。有冷漠、痛然、悔恨、还有凌厉的杀气。
当然,不过一瞬,他便立刻将这些复杂的情绪遮掩下去,伸手接过剑,垂下眼眸来,慢慢道:“劳烦殿下给皇后回话,”他抚摸着剑身,眼中全是冷然,“娘娘的意思我明了,但我的意思,娘娘也该明白。”
“丞相的话,吾会带到。”我默默将他的话背了一遍,揣摩着道,“不过,丞相可否为吾解答疑惑?”
谢子兰没说话,他抬眼看了看我,已是以沉默拒绝的姿态。但我还是厚着脸皮,清了清嗓子:“敢问母后的意思,丞相能否告知一二?”
“殿下,”这次,谢子兰没有回避,“有些事情,您迟早会知道,但并非此时。”说完,他便转身盖上了剑匣,将剑匣交给了旁边的侍从,转头问道:“剑已送到,殿下可还有其他事?”
“呃,没有了,”逐客令下得如此明显,我当然不敢再多留,赶紧笑道,“吾这就走,丞相早点歇息。”
“恭送殿下,”谢子兰俯身行礼,随后又说道,“清运,你护送殿下回宫。”
“不必麻烦……”
“殿下请吧,”谢清运却是抢先一步站在我旁边来,低声道,“还是臣护送殿下回宫安全些。”
强硬的姿态,一如谢子兰。我瞧着这父子俩,突然有种悲戚之感。
谢子兰和我父皇斗了大半辈子,人说虎父无犬子,他儿子果然也是如他一般的俊才。而我父皇……虽然我也觉得,自己并非一个不靠谱的人,但和我父皇比起来,我的确……还差了那么一截。
是的,就是大家所知道的,那么短短的一截。
可是没有就是没有,求也求不来。想一想,我叹了口气,低头同谢清运这个未来的敌人行了个礼道:“劳烦谢公子。”
“殿下客气。”谢清运不轻不重地回了句,便招呼着人准备去了。
过了一会儿,所有人准备好,他便随着我上了马车。说起来,这本有些逾矩,然而当我看见他站在马车前注视着我的时候,便知他是有话同我说。于是我亲自卷了帘子,温和地说道:“谢公子辛苦了,不若与吾一道吧!”

楼主 青山忆雪归  发布于 2015-07-23 13:43:00 +0800 CST  
他点了点头,直接跳上车来,轻车熟路地坐到我对面去,一派江湖作风。马车慢慢晃动起来,整个车厢里就我和他两人面对面坐着,他毫不忌惮地把目光落在我身上,看得我有些尴尬,只能往旁边不动神色地移了移,开口道:“吾本以为,谢公子有话想同吾说。”
“父亲本是旁支子弟,”谢清运开口,却突然说了一件我根本没有想过的事情。我愣了愣,没能反应过来,不由得疑惑出声:“啊?”
谢清运没有在意我的一声“啊”,继续道:“而母亲是父亲还未来到京城前迎娶的,算是少年夫妻。她在父亲落魄时执意嫁给了父亲,不离不弃,而父亲后来成为谢家族长,当上丞相,身边却也始终只有她一人。”
“令尊情意,令人艳羡。”
“是,我也这么想。”谢清运抬头看我,目光淡然,“然而二十年前,母亲将我生下后便遇害身亡。后来父亲一直未曾续弦,亦未曾纳妾,只留我一个儿子,殿下觉得,父亲可是情深?”
“丞相深情,天下皆知。”我点着头,开始思索谢清运的意图,想等着他再说几句。
然而谢清运却突然停顿下来,只是默默地瞧着我。瞧了许久,他忽然又换了一个话题:“殿下可记得那些年,父亲教导殿下的时候?”
“谢公子,”我被他转来转去的话题弄得有些发蒙,“你能不能明明白白地和我说清楚,你说这些话的意图所在?”
“殿下,你如此问我,我现在回答不了你,”谢清运笑了笑,却道,“但有一日,你再想起来,也许便能明白。”
“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我微微一愣。
他却偏过头去,漫不经心地道:“那一年殿下方才四岁,父亲尚还沉浸在家母离去的伤痛之中。我打小不善言辞,听说年幼的时候,更是几乎像哑巴一般,我讨不了父亲欢心,每日都同父亲沉默相对。而后宫里下来圣旨,要求父亲为你授课,父亲本来不愿意,但是被陛下强逼着过去,回来当天,便笑着同我说,殿下乃聪慧之人,他十分喜欢。”
“殿下大约不记得了吧……”谢清运的声音浅浅淡淡的,合着马车外淅沥的雨声,倒让我回想起很多事来。我沉默着不说话,听着他继续道,“那时候殿下不似今日,颇为调皮,宫中大臣莫不头疼,除了父亲。”
“父亲第一日去授课,殿下便用墨水泼了父亲一脸,然后被父亲当着众人打了三十下屁股,当时把皇后娘娘都惊动了。后来殿下便十分听父亲的话……”
“是。”提及年幼往事,我有些不好意思。
年幼时我的确害怕谢子兰,因为别人虽然不喜欢我,但不敢打我,谢子兰是第一个动手抽我的人,而在他之前,我父皇都没动过我一根汗毛。
于是我很长一段时间见着谢子兰就躲。谢子兰也不以为意,每天就笑吟吟地拿着戒尺站在我面前,看着我像老鼠见猫一样颤抖的样子。
直到有一日我被他打了,实在气不过,跪着要父皇揍他,结果父皇却是搂着一个贵妃,吃着葡萄,慢慢地道:“揍他?他是你的老师,你没本事揍,就要朕揍?朕与你的太傅乃拜把子兄弟,你是朕的儿子,要么走到能揍你老师的位置,要么被揍,明白吗?”
“父皇……”我跪在地上,哭红了我的包子脸,抹着眼泪道,“有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
“有啊,”父皇微笑着点头,然后脸色猛地一变,冷声喝道,“滚!”
当时我实诚,呆呆看着父皇面上冰冷之色,许久后,用脑袋为着力点,手一撑,一下又一下地……滚出去了……
等滚出去后,我思索着,这种天天被打屁股、受人欺压的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终于,在夜黑风高之时,收拾了细软,刨了个狗洞,钻了出去……

楼主 青山忆雪归  发布于 2015-07-24 14:43:00 +0800 CST  
那个洞我刨得十分巨大,因为我的包裹很大,行李很多,包裹里装满了我的生活用品,而我手里,甚至抱了我用惯的夜壶。然而,出去没多久,我就看到了几个黑衣人站在我面前,冲上来便将我捆成了一个粽子。
当时我还太年幼,我还不知道世事险恶,他们冲上来捆我,我就呆呆地瞧着他们,等他们捆完了,我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那个,叔叔,你们谁啊?”
没有人回答我,一行人扛着我,一路狂奔,就出了京城。
他们刚出京城,就同另外一批人会合。那批人手里也抱了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我们被他们放在一辆马车里。
时至今日,我已经不大记得那个孩子的模样,只依稀记着,他似乎叫玉玉,且长得十分漂亮。我起初不能辨别他是男是女,忍了许久之后,某日,我终于在他去上厕所的时候偷看了他,这才发现,原来他是个男孩子。
当时我和玉玉两个人被一路往西送,我是傻大胆,除了觉得他们给我吃得差些、不让我换衣服、软禁我、偶尔还会揍我和玉玉之外,似乎也没什么不好……但玉玉却极其忧心。他比我大一岁,已经能听懂他们说的话。
他和我解释说:“他们是个邪教。”
我扒着饭,不解地问:“邪教是什么?”
“他们要把咱们当祭品。”
我继续扒饭,仍旧不解:“什么是祭品?”
“蠢货!”玉玉压低了声怒吼,“你怎么能这么蠢?!他们要杀了我们!”
这句我听懂了,填了满嘴的饭在瞬间集体喷到了玉玉精致的脸上,然后我端着饭碗,呆呆地瞧着他,他呆呆地瞧着我,许久之后,猛地暴吼出声:“你找死!”
“哇——”我在他怒吼的瞬间大哭起来。
外面的黑衣人被惊动了,立刻拍门:“哭什么哭!”
我和他立刻同时将声音咽回去,我抽噎着道,“我……把饭喷玉玉脸上了,我心疼粮食。”
外面人咒骂了几句,我看向玉玉,片刻后,猛地扑向了他。玉玉疯狂地挣扎了起来,我却死死抱着他道:“你快救我,救我我就嫁给你!”
女孩一向比男孩发育得早。虽然我的智商没有发育,还长期处于三岁状态,但是我的情商却因为偷听宫内各个宫女、太监的八卦而变得极高。我听过他们说很多故事,其中大部分的开头就是——男人救了女人,女人为了感恩,以身相许。
我想,我没什么能回报玉玉的,因为父皇说过,除了我这条命是我自己的,什么都不是我的。所以,除了以身相许,我想不出其他方法了。
于是,我死死地按住他,想要证明我的决心,打算像那些小宫女们一样亲过去。但是,玉玉一点都不领情。
“死断袖!”玉玉拼死挣扎,还不忘辱骂我,“老子对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滚开!嗷嗷嗷嗷,你放手!谁准你……”
话还没说完,终于被我捏住了下巴,猛地亲了一下。
玉玉愣了片刻,随后终于在我愣神间推开了我,迅速退到了墙角,捂着嘴,悲伤地看着我。
当天,他在那个位置,默默垂泪了一晚上。
第二天人家送饭来,我说:“吃点饭吧……”
他忧伤得饭都吃不下去了,只知道冲我吼:“不吃不吃我不吃!”

楼主 青山忆雪归  发布于 2015-07-27 16:42:00 +0800 CST  
我大喜过望,我还在长个儿,每天都吃不饱,他不吃了,我刚好能吃完。于是,我以风卷残云之势,将碗里的饭扫得干干净净的。等过一会儿玉玉饿了,他终于从墙角挪过来,但是看到的,只有两个空荡荡的碗。我盘腿坐在碗边,仰头看他,嘴角有一粒风骚的饭粒。
他大概是饿狠了,指着我只说出一个“你”字,两眼一翻,倒了下去。
从那天起,玉玉就病了。我就照顾他。照顾了许久,等某一天他神清气爽的时候,他终于说了那句话——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当时他抱着我,说得特别豪气、特别仗义、特别像真的。我就傻傻地点头。
当天晚上,一行人来救我们,外面发生了激战,玉玉就将我藏在柴火里,然后从鞋里拔出了一把小刀,站在门口。
有人冲进来找我们,刚进门,就被他猛地偷袭,斩杀于门前。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杀人,鲜红的血瞬间喷了出来,我整个人躲在柴火后面,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然而玉玉却不一样,他似乎是毫不惧怕的样子,在一群人之间东躲西藏,拿着一把小刀,仗着身高的优势,在一群大人之间跑来跑去。
但是他毕竟只是个孩子,我好几次看见他被剑砍伤了,被踹到了,但是他都不说话,反而带着笑容,一个劲地往外冲,一面冲一面喊:“来啊来啊,有本事就砍死老子啊!”
他们纠缠了许久,我瞧着玉玉,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我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惶恐。
过了许久,突然有另外一批人冲进来,以强硬之态,只说了一句:“一个不留。”
看见那人,撑了许久的玉玉突然就瘫软在地上。我和他隔着一个柴火堆,透过缝隙瞧着对方。他躺在地上,全身是血,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我。我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眼泪不断地落下来,他突然就笑了,抬起手来,在众人没有注意的时候,用血在地上写了两个字——别哭。
我点头,却做不到。他便瞧着我,那目光,仿佛是再也瞧不见似的。许久之后,他被人抬出去了,我依稀听到有人问他什么,他答了什么,然后众人便离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一地尸体和我自己,我整个人都瘫软在了那个搭建起来的柴火堆里,一动也不敢动。
玉玉再没有回来,周边没有一个活人,我一个人在那里,害怕得快要疯掉。当时我就想,要是有一个人来就好了,哪怕一个人来就好了。
我不知自己在那里待了多久,只感觉白天变成了黑夜,我全身都一寸一寸僵住。然后我突然听到外面嗒嗒马蹄之声,随后我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冷声道:“搜。”说罢,便是人群穿梭之声,然后那个人一间一间房走过,温柔地喊:“殿下?殿下?”
我想回答,但是因为受到了惊吓,张了张口,却许久发不出声。我感觉身体都不是我自己的了。好久之后,我听到他脚步顿在我面前的声音,许久后,他一点一点移开了我头顶上的柴火,火光落进来,映照出了狼狈的我。我蜷曲在那里,仰头瞧着他,满脸是泪。他微微一愣,随后却叹息出声来,温和地道:“殿下……”
话刚出口,我便“哇”地大哭出声来。他伸出手,将我抱起来,然后温和地道:“不哭不哭,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哭呢?”
我没说话,躲在他怀里,抽噎着。过了许久,我终于抬起头来看他,努力让自己不要掉眼泪,奶声奶气地问道:“太傅是特意来找吾的吗?”
“嗯,”他没有遮掩,“殿下这次,闹得太过了。”
“太傅是不是找得很困难?”见他没有骂我,我又放心了几分。
他点头道:“是,不过看见殿下安好,微臣便放心了。”

楼主 青山忆雪归  发布于 2015-07-28 12:44:00 +0800 CST  
“太傅……”我不再说话,就只是盯着他。他抱着我,走了几步,终于察觉我的不对,转头来瞧着我,温和地问道:“殿下怎么了?”
“太傅,”我忍着眼泪,询问,“如果吾不是太子,太傅还会找吾吗?”
“若殿下不是太子,”谢子兰竟是认真地想了一下,却是微笑起来,“微臣肯定会将殿下认作义子。如殿下这般聪慧伶俐的孩子,都是讨人喜欢的。”一听这话,我突然觉得,之前我所有的抱怨、委屈,其实都不存在了。哪怕我不是太子,也会有谢子兰觉得,我是一个好孩子。
从那以后,谢子兰在我心里的地位,甚至取代了我的父皇。在童年时代,父皇给我的是荣华富贵,但不带半分温情,也没有人给过我温情,除了谢子兰。
只是在我十二岁的时候,谢子兰突然一改平日的温和,在某次替我授课的时候,猛地对我拔出剑来。
因为我信任他,将他敬为另一个父亲,所以我向父皇请求,允许他上课佩剑。然而,那一日,他便用我为他求来的剑,指向了我。
我被剑削断了半截头发,错愕得倒在地上,看着满眼通红的他。他用剑指着我,旁人纷纷拔出剑来,我和他就这么僵持着。许久后,我母后赶到了现场,远远地我只听她说了句:“你杀啊!”说着,母后便卷帘走了进来,摇着羽扇,温柔地道:“你今日大可在这里杀了她,不过你可要想好了,你谢家上下八百条人命你要不要?你谢家百年荣华,赔不赔得起!你可看好了……”母后走到我旁边来,陡然提高了声音,“你剑指的可是大宣当今太子、明日帝王,你谢子兰有没有这个胆量,拿你谢家一家去赌!”
我不知道母后与他到底在说什么,只是呆呆地瞧着面前这个男人,看着他颤抖着捏紧了剑,痛苦地闭上了眼,最后竟是哈哈大笑起来,拿着剑胡乱挥砍了几张桌子后,将剑一扔,便趴倒在一张桌子边上,嘟囔道:“好酒!好酒啊!”
“太傅这是醉了吗……”看着谢子兰的姿态,母后用羽扇遮了半张脸,“咯咯”笑起来,转头询问道,“太子,你可伤到哪儿了?”
“没有。”我瞧着那个装醉的男人,半天反应不过来,只是下意识地为他遮掩。片刻后,我终于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敬重的、视为父亲的那个人,想要杀我。
我忍不住颤抖了手,看着装醉的人,想下令将他拖出去问罪,但出口的,却是一句:“今日太傅醉酒,所作所为,大概都是无心之失。我大宣仁德治国,吾亦无大碍,将太傅带下去醒醒酒吧。”
众人领命,几个宫女颤抖着去扶谢子兰。我瞧着他们远去了,终于还是不放心。我终于开口,在我人生中,第一次以我的命令去杀人。
“吩咐下去,”我颤着声音,“在场之人,一个不留。”
那算作我生命中的转折点。从那以后,谢子兰再没来给我授过课。朝堂之上,也是他们谢党排挤我排挤得最多。他再不避锋芒,将谢家越发壮大,时至今日,便是我父皇,也得忍让谢家几分。
我吃过谢家人几次亏,跳过几次套,被我父皇一次又一次拉上来,次数多了,再深厚的感情,也就淡了。我本来以为这应该是大家都遗忘的事情,今日谢清运突然向我提及,我便有些疑惑。然而,我瞧着他,他却也不说话。
直到将我送到东宫,谢子兰方才说了一句相当于没说的话:“殿下,无论做什么事,我父亲都是有苦衷的。”(原作者:叶笑)

楼主 青山忆雪归  发布于 2015-07-29 11:24:00 +0800 CST  
@孤城心疼

‖世间最毒的仇恨
是有缘却无分
可惜你从未心疼
我的笨‖



楼主 青山忆雪归  发布于 2015-07-30 19:24:00 +0800 CST  
“谢公子,”我叹了口气,“这天下有苦衷的人太多了。不是每一个有苦衷的人,都可以肆无忌惮地去做任何事。”
谢清运没再说话,只是定定地瞧着我,许久,他苦涩地笑开,宛如叹息一般,慢慢地道:“这样啊……”
声如江南晨初寒江上腾起的白雾,略有些迷蒙不清。
我一时间有些恍惚,谢清运行礼告辞,而后撑开了雨伞,便独自一人转身而去。我瞧着他消失在雨帘中的背影,一时觉得心上有些空荡荡的。
许久之后,小桃子唤我,我这才回过神来,走回了寝殿。
到寝殿的时候,我方推开门,便见到床上的苏域猛地坐起来,她的头发乱糟糟的,一双眼在夜里炯炯有神地瞧着我。我颇为紧张地瞧着她,过了一会儿,便看到她“哐”的一下就倒了下去。
我舒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关了房门,又去柜子里拿了被子和席子,在一旁打了个地铺。
我那一夜睡得有些模糊,总是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有一些嘈杂的声音。一个小姑娘不断地喊:“你带我走,求你了,你带我走吧。”
我知道自己是做梦了,便也不觉得害怕,只是静静站在那大雨之中,许久了,也没瞧见一个人。反而是屁股上传来一阵剧痛,伴随着苏域的骂声:“还不起床,你能耐了!”
这骂声中气十足,我立刻惊醒,转头望过去,便瞧见苏域站在我背后,她身穿一袭红衣,脑袋上插了满头的金钗,手腕戴着一串金镯子,十根手指头上戴满了各种镶了宝石的金戒指。
苏域喜欢大红色、金色,我是知道的。按照她的话说,只有大红色才能突出她高调的人格,金色才能彰显她华丽的气质。但是,这也是我第一次看见苏域如此土豪、如此张扬的穿着。
我呆呆瞧了她半天,看她还在努力往身上装首饰,终于忍不住提醒她:“那个,苏域,咱们这次是出远门打仗。”
我突然觉得我的话有那么些不对劲,怎么感觉打仗这件事从我嘴里说出来,就像郊游一样?
苏域还在往她脑袋上插簪子和钗子,点头道:“对啊,怎么了?”
“那个,你……”我起身开始收拾地铺,“穿成这样,不太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苏域往脸上再次铺了厚厚一层粉,感叹道,“像簪子啊、钗子啊、手镯啊,还有戒指啊这种又可以当武器,又能在关键时刻卖掉换钱的东西,实乃居家旅游、行军打仗必备佳品啊!”
“是吗……”我有些难以置信,穿好衣服,给自己束好头发,然后一转头,就看到她手里有几根没能插上去、造型男女皆可用的簪子。
“殿下,”她把那些簪子在手里抛着玩,对我勾了勾小指头,“过来嘛。”
“不用想了,我不会同意的!”我瞧着她手里的东西,义正词严地拒绝,“我是一国太子,我需要形象。”
她没再说话,直接伸出手,一把把我抓了过去,然后将那些簪子插满了我的脑袋。再然后,我和她站在一起,照着镜子。我刚刚到她肩头,通过簪子的平衡,我终于和她像一对夫妻了——同样的不伦不类,同样的充满了土豪和疯癫的混合气质。
“真好。”她站在镜子前感叹,然后拉扯着我走了出去。
我们出了东宫先去校场点兵,谢清运早已经到了,和我们见过礼后,他便与苏域商量着点兵的数量。

楼主 青山忆雪归  发布于 2015-07-30 21:14:00 +0800 CST  
原本父皇计划给我们六百骑兵、一千五的步兵,作为我的护卫队出去。但是苏域和谢子商一致认为将一千五的步兵换成六百轻骑,于是,最后我们点了一千二的轻骑,而后就是按照规矩来,说点豪言壮语,接着喝一杯饯行酒,便出了盛京。
谢子商是一位名将,听闻他十四上战场,十五岁便以三千兵力胜三万敌军,一战成名,站到了大宣兵法的巅峰。然而,这样一位青年才俊,却在十六岁时突然离开官场与战场,漂泊江湖,云游四海。他的兵法以快闻名,巧的是,苏域也是。
于是刚出盛京,苏域便将马车卸了,同我道:“太子,上马吧。”
我颤抖地看着面前膘肥体壮的马,突然有些心疼我的屁股。我这辈子骑马最长时间也不过只在秋猎的时候,盛京到边关青城至少需要三日时间,也就是意味着,我得在马上颠簸至少三天!
“太子妃,”我故作镇定,想同她商量一下,“你可知……”
“你不上马就跟着老子的马跑,要不老子就打死你。”我话才出口,苏域就不耐烦地打断了我,我闻言毫不犹豫地点了头,她便伸出手来,一把将我扔到了马上,随后便回到自己马上,高喝了一声,“走!”
而后,众人便扬鞭策马,踏着尘土,一路冲出去。
这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快、最没纪律、最不讲素质的军队。一千二百人,在苏域的命令下,完全把这次路程当成了一场长途赛马,只知道一个劲儿往前冲。苏域根本不考虑人的身体素质,只考虑马的极限,她对马了解得很深,每次休息都是按照马的体力来。
本来,按照我的预计,我们路上遭遇刺杀的次数至少不下十次。然而,大概我们行军的速度太快了,快到敌人根本反应不过来,一路上只遇到三次刺杀。而且这三次刺杀都极其失败,我老远只见十几个黑衣人从密林里冲出来,苏域一马当先,从脑袋上拔出钗子,左手四根、右手四根,“唰”地一扔,重复两次,黑衣人就死光了。我根本只来得及看黑衣人的尸体,他们连耽误我们时间的作用都没起到。
以着这样的速度,我们在第三天清晨,终于到了边塞青城。
彼时太阳才冒出个头来,青城只有一些小将守着城门,见我们来了,便回去通报上司。我们一行人等在城门前,我爬在马背上,看着边塞的风景。
青城和盛京不一样,没有依依杨柳、清秀佳人,城门外就是几棵柏杨,而后便是绵绵黄沙。苏域坐在马上,精神抖擞,仰头看着那斑驳的城墙。她头上的金钗已经被扔完了,头发有些凌乱,一身红衣如血,在卷着风沙气息的晨风中猎猎招摇。
阳光一寸一寸向前蔓延,落在她身上,让她与这美丽的景色几乎融为一体。我静静地瞧着她,觉得面前这人真是美得如一幅画一般。
然而,片刻后,她便打消了我的这个念头。(原作者:叶笑)
“小桃子,”她突然出声,与我一样几乎快要死掉的小桃子立刻直起身来:“娘娘,有何吩咐?”
“等一会儿进城后,你去给我再打五十根金钗。”
“呃……娘娘,银的行不行?”小桃子商议,“五十根金钗……已经是殿下一个月月俸了……”
听到这话,我猛地屏住了呼吸,紧张地抬头,盯着前方的苏域。
我对钱是没什么概念的,大宣国对太子福利待遇好,包吃包住,还固定给月俸,时不时父皇还会给我些月奖、年终奖什么的。我很少到民间花钱,就算花钱,也可以赖账或者报销。因此,我从来不贪污、不受贿、不进行资本投资,按照父皇的话来说——以后天下都是我的,我干吗这么费心费力,说不定还会被言官举报。然而,我还是知道,一个打造簪子就能花掉我一个月月俸的太子妃,花钱也太多了!

楼主 青山忆雪归  发布于 2015-07-31 20:09:00 +0800 CST  
但是我不敢管她,只能期盼她善解人意一点。谁知道苏域听完小桃子的话,却皱了皱眉头:“我只喜欢金色,你去他金库里拿点东西卖掉给我买。话说……太子,”说着,她突然转头看向了我,不满地道,“你怎么这么穷啊?当时求亲时怎么没和我说过这件事啊?”
听到这话,我依稀听到旁边有人偷笑的声音,还有我自己僵硬风化的声音。我呆呆地看着她,突然涌起一种冲动,我想休了她——如果可以的话。
就在我这样想着的时候,边关的城门终于开了,一群人零零散散地冲了出来。他们来得极其慌忙,我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士兵边跑边拉扯自己的鞋子。一行人风风火火地冲到我们面前,然后集体跪下,为首的人带头高吼:“臣,青城守将陈晖恭迎太子、太子妃!不知太子及太子妃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话刚说完,一时间,就是众人此起彼伏的行礼声。我撑住自己虚弱的身子,扬起温和而虚假的笑容,正准备说什么,便猛地睁大了眼!
我看见一只巨大的公鸡——虽然我活在宫里,没有常识,但我还是可以清楚地知道,那只公鸡,比一般的公鸡大太多了!
那只公鸡挥舞着翅膀,飞一小段路,跑一小段路。它的动作敏捷而迅速,和它庞大的身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我呆愣的片刻,那只鸡已经高高跃起,直扑我面前。当时,我只听到一声:“殿下小心——”
话刚说完,我便惊恐地看到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天而降,他和这只鸡一样巨大得远超出我认知的常识范围。我看着他向我扑过来,一瞬间屏住了呼吸,然后便被他从马上扑倒在地。而那只鸡已经以一个完美滑翔的姿势落在地上,然后飞快地朝着远方跑去。
我被这样一个巨型重物压倒,瞬间觉得一口闷血涌上胸口,什么都反应不过来,我趴在地上,紧张地喘着粗气,感觉天旋地转。我在这一瞬间觉得:我是如此的虚弱……如此不堪一击。
于是我忽视了周遭所有声音,艰难地喊了声:“小桃子……”随后将眼一闭,便侧头昏过去了。
当天,青城充满了关于太子殿下如何柔弱、虚弱以及软弱的传闻——我穷、我怕老婆、我胆子小,一只鸡,都把我吓昏过去。
因为这些传言,在我醒来之后,那个将我扑倒的小将抱着那只大公鸡来和我请罪。当时已经是夜里了,我醒过来没多久,便听苏域坐在一边幽幽地道:“那小将已经抱着那只鸡在门口跪着了,你给个吩咐,看怎么办吧。”
一听那只鸡,我就想起今天早上那只鸡朝我扑过来的凶狠之态,立刻觉得气势上输了几分,软弱道:“你……你决定。”
我想,苏域必然是不怕那只鸡的。事情的确如我所想,苏域是不怕那只鸡的,她苏域以残暴闻名怕过谁啊?!于是,残暴的苏域喝了口茶,拉长了声音道:“来人,把那只鸡和人拖下去砍……”
“砍柴!”在苏域”砍死”二字出口之前,我立刻叫停。苏域朝我威胁性地眯了眯眼,我有些不安道:“那个,我没什么事,没必要吧……”
“你是太子,”苏域冷冷一笑,“你还是和我一条船上的人,一个爷们,一点血性都没有你还活着干吗?”
“我不是没有血性……”我觉得苏域的道德观有问题,便提示道,“是你太血腥了……我是一个以仁德闻名的太子。”

楼主 青山忆雪归  发布于 2015-07-31 20:40:00 +0800 CST  
“仁德……”听到这话,苏域却是笑了,“叶清歌,你命好,可惜举国之力,却将你教成了这么一个蠢材。一个帝王以虚假的仁德治世可以,若真心怀仁德,怕是皇位都坐不稳。你打小学帝王之术,就学会了这些?”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说得很认真,目光里全是嘲弄,似乎我所说的一切如此可笑。我想忍下去,然而看着她那样的眼神,片刻后,却终于还是开口,慢慢道:“苏域,你一直不太了解我,但是有一点你说对了。我命的确好,所以也许我没什么心眼,但是教育这方面,我还是赢在起跑线上的。”
“你是一介公主,所以你学的是如何在皇宫里站稳位置,而我不一样。”说着,我突然有了那么点骄傲,觉得虽然我女扮男装失去了那么多,可是我也得到了很多东西。我仰起头来,如当年第一次走到朝堂上一般侃侃而谈,“我打小学的是帝王之术,为的是有经世之才。我不仅要想怎么维护我的皇位,我更要想如何让我的百姓生活富足,国家安稳,开创一代盛世。所以,你所说的,我都会懂,但是,都不学。”
“一个帝王,若以后宫女子、酷吏小人之心揣摩着天下之人,那么皇位可稳,国运可昌,但百姓却不会有好日子,也就成就不了盛世。而他若心怀天下,其身正,其心正,让天下安定,百姓富足,那他自然是天命所归,哪怕有阴险小人、奸臣贼子,又以何之名号召他人来害他?”
”苏域,我只是脾气好,”说着,我笑了笑,“但是,我并非软弱。而仁德二字,也并非意味着可欺。”
苏域不说话,她摸着手中的瓷杯。片刻后,她竟是认可我了一般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陈晖摸着汗敲门进来,询问道:“殿下,罪人木大泱和罪鸡飞飞已派到柴火房砍柴,请问殿下需要此一人一鸡砍多少柴火?”
“呃……”我下意识去看苏域,但立刻制止住了自己的目光。
可苏域已经敏锐察觉,张口便道:“砍够三天用的柴,便让他休息吧。话说,陈晖,”苏域突然转了个话题,“那鸡是木大泱养的?”(原作者:叶笑)
“是。”陈晖站在一旁,保持着恭敬的姿势,点头道,“木大泱打入营来,便养着这鸡,一人一鸡感情颇深。”
“哦……”苏域弹着她金灿灿的指套,拉长了声道,“我觉得,你们青城的军营过得还挺轻松的,还能养宠物?”
刚说完,陈晖和我便愣了,苏域却是仿佛毫不在意一般,温柔地道:“陈晖啊,我也是武将出身,军中辛苦我也能理解,只是,你觉不觉得,青城的军队,实在是过得太舒坦了些?”
“太子妃……”
“叫我苏将军!”
“是!”陈晖高声应答,额头上全是冷汗,却是第一次如此刚毅地回答着苏域的问题,“苏将军教训得是,卑职监管不力,是卑职之责,”说着,陈晖便跪了下去,“还请苏将军责罚。”
“先别急,”苏域笑了笑,温和地道,“吩咐下去,明日六更点兵,到时候,一起罚,啊?”
“是。”陈晖答得铿锵有力,但是我感觉我听到了他心碎的声音。

第二天清晨,苏域起得格外早,顺便把睡在卧榻上的我揪了起来,然后穿着她大红色的长裙,在准备把小桃子新买的金钗往头发上插的时候,我立刻出手按住了她,温柔地笑了笑:“太子妃,”我将金钗从她手里拿走,换了一根看上去不太值钱的银簪,伸手插入她的发丝之间,然后努力装出了惊艳的表情,温柔道,“这样,才是真绝色啊。”
她看着我,温柔一笑,然后说了一句:“呵呵。”

楼主 青山忆雪归  发布于 2015-08-03 14:16:00 +0800 CST  

楼主:青山忆雪归

字数:136907

发表时间:2015-06-20 18:5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05-19 12:19:29 +0800 CST

评论数:1071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