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五、云动干戈起

让大家久等了……

楼主 临风回首  发布于 2017-10-19 20:14:00 +0800 CST  
“别又是做的什么扣儿吧?苦肉计什么的?”罗定森拧眉擎着雪茄,看着急火火赶着回来商量对策的堂弟。
“我看不像,”罗定荣摇头,“秦朗那次受伤是假的,刘万胜挨的这一刀可是我亲眼看见,那小子出手又快又狠,半点都没犹豫,四寸来长的匕首直没至柄!医院那儿的片子我也看了,虽说没碰到心脏,可也就是差了那么一点儿了!”
“不是说明威之前跟萧让学过?”
不能怪他太多疑,实在是几年前被坑的太惨!
“那小子才多大点岁数?”罗定荣嗤笑,“就算是和萧让学过几天,也不可能做到这么精准,再说就算他能做到,那刘万胜就能信得过他?盛维就信得过他了?就敢把命交到他手上?”
“大侄女,这事你怎么看?”两兄弟嘀咕了半天,对面的孔令婕却一句话也没说,目光游离,竟似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罗定森心下不悦,不得不放下身段开口询问,同时使了个眼色给堂弟。
罗定荣会意,挪着屁股向孔令婕贴过来:“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孔令婕正自出神,给他突然贴到眼前的脸吓了一跳,下意识一把推开去,声音便有些尖锐:“胡说什么?!谁身体不舒服了?”
“关心你嘛,怎么了?这么大反应!”罗定荣有些诧异。
“没事,”孔令婕回过了神来,掩饰的拢了拢头发,“没什么,我刚刚在想……你们说的苦肉计的事。”
“哦。”罗定荣得了她好言好语的一句解释,心里顿时舒服了。
罗定森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孔令婕,弯了弯嘴角没做声。
孔令婕迅速收拢神智:“刘万胜那边的事再说,就算是苦肉计,我们也能将计就计!”
“哦?怎么做?”
不愧是孔祥林的种,坏水就是多!罗定森登时来了兴致。
“明威这一次,不能让他活了!”孔令婕笑容阴冷,“他敢使苦肉计,就打到他足够痛!阿荣,你得马上回去……”
***************
刑杖下落的频率缓慢而均匀,臀腿间如炮烙油煎,痛楚铺天盖地。
“呃……嗬……嗬嗬……”
身后的击打声由清脆转为沉闷,痛到了极处的肌肤渐次绽开,明威早已咬不住牙,绑缚着的两手在身后死死绞紧,绳索深深勒入了肉中,却拼死力守着那最后的一丝清明,努力试图将嘶哑的痛呼噎在喉咙内,不肯大叫出声。
他是四海出来的人,是傲哥的人!
他丢得起自己的脸,却丢不起四海和傲哥的脸!
“呼……啪!”
“呼……啪!”
刑杖起落之间,开始有猩红的血点溅落。
刑堂上下诡异的沉默着。
“嗯啊……嗬……啊嗬嗬……呃……”
脆弱的神经终抵不过刑杖的酷毒,明威再三熬忍,实在是受疼不过,但刑堂上早备有加了冰块的冷水,每每在他神思欲昏之际,便兜头淋了上来,令他即便想要晕去亦不可得。
身体上、精神上的痛楚和屈辱苦不得脱,这无可宣泄的极痛简直令人疯狂,却奈何手足被缚,明威无助的转动着唯一可以活动的脖颈,将额头抵在刑凳的边缘上不住的碾磨磕击,似乎这样就能分减掉身后那排山倒海般的痛楚。
董玉常与岳新鹏侧首相顾,彼此复杂的神色间均不免带了几分恻然。
他们与刘万胜自幼的兄弟,感情甚深,说来明威一个半路的新进,再怎么受了委屈,也不该出手便伤刘万胜的性命,要说心中不怨怪他是不可能的,帮会中规矩森严,明威地位低微,只一条谋害犯上的罪名,便打死他也是不冤,只是明威自入盛维,因他性情温驯乖顺,心思又简单纯净,一直颇得几人的喜爱,何况朝夕相处,也算有了几分香火之情,现在见他如是之苦楚,心下都难免不忍。
许士坚察言辨色,不由得暗自摇头。
眼看着堂下又打了二十来棍,明威的挣扎渐弱了下去,纤瘦的臀腿上血肉模糊,额上也已是一片血痕,唇角也有血渍沁出,怕是连舌头都咬得烂了。
“坚叔……”岳新鹏终是看不下去。
“罢了!”许士坚叹了口气,还是摆手叫了停:“今天就先到这儿吧!”
“坚哥!”岳长风不满的叫了一声。
“今日先给他个教训,待阿邻他们回来,问清详细,再行严加处置不迟。”许士坚安抚道,“阿胜的手术也应该差不多结束了,我们该早些去医院看看才是。”
听他言之有理,岳长风虽心中仍是怒意难息,却也不再有异议。
董玉常得了吩咐,抬起手来,刚要令人将明威解开绑缚,抬下堂去,刑堂一侧的大门开启,罗定荣自外急匆匆入门而来。

楼主 临风回首  发布于 2017-10-19 20:15:00 +0800 CST  
岳长风正自心忧刘万胜,见他进来,立时站起了身。
罗定荣来至堂前,先用眼扫了一眼堂下,日间面对他有意的刁难和折辱时还倔强着不肯低头的少年,此时正衣衫凌乱的绑缚在刑凳上,下`身被打得皮开肉绽,头发湿淋淋的垂在额前,额上青红斑驳血痕一片,形容狼狈,凄楚不堪。
罗定荣禁不住快意的翘了翘唇角。
“你怎么回来了?阿胜怎么样了?”岳长风急不可待的开口询问。
“胜哥……还没脱离危险期,”罗定荣做出一脸忧色,“医生说情况很凶险,不一定能熬得过去。”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没有伤到心肺?”许士坚几人都是一惊。
罗定荣叹了口气:“心肺是没事,但是伤到了主动脉,失血极多,医生说怕脑部会受到影响,就算是伤好了,人能不能醒过来,也还不好说。”
“你们听听!你们听听!”岳长风当即红了眼眶,伸手指了两个子侄,“你们还要护着凶手!”
说得董、岳二人一脸愧色。
“长风!”许士坚同样神色黯然,却还是制止了岳长风,“先把事情问清楚。”转过身审视的看着罗定荣,“你当时在场,说说吧,究竟阿胜怎么受的伤?”
“我也没弄明白,”罗定荣摇头,仿佛心有余悸,“我和胜哥在邻哥那儿说话,出来看到明威在偷听,胜哥就说了他几句,正要走时,明威毫无征兆的拉住胜哥就下了手。”
“就这样?”许士坚皱起眉头,目露怀疑之色。
“真的就是这样,当时邻哥也在场的,坚叔向邻哥一问便知,不过……”罗定荣一脸犹豫。
“有话就说!”许士坚见不得他这作态的样子。
“是,”罗定荣心内一笑,他自是要说下去的,“胜哥和邻哥说话的时候提到了四海,我们出来的时候明威很激动,一直说盛维对不起四海,说从前他的傲哥曾经如何相助过盛维……”说到这里,他有意顿住,眼见得三大元老面色开始难看了起来,知道这几句话已然起到效果,“当时明威出手极快,我只看到刀是从他的袖子里滑出来的,似乎是早有预谋的样子,按说他小小年纪,不应该这么大气性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人主使……”
“听到了?”岳长风怒目瞪着儿子,“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董、岳二人给他喝得低下了头。
岳长风看向许士坚:“坚哥,事情已经查问清楚了!”
许士坚沉默了一会儿,起身向堂下走了两步:“明威,罗堂主的证言你都听到了?你可有辩?”
明威早已气息奄奄,刑杖虽然已停了一会儿,但那遍体的疼痛仍如潮水般汹涌不退,令他忍得连牙齿几乎都要咬碎了也恍然不觉,听到许士坚问话,他只是转动头颈,吃力的微摇了摇,要做的事他已经做到,盛维的处置已不在他在乎的范围。
许士坚回头凝目看向董玉常:“事情既已问明,明威罪无可恕,刑堂至此,当有决断!”
董玉常呼吸一滞,垂手应了声:“是!”
许士坚又瞥了一眼岳新鹏,叹着气道:“我知道,你们总也算是相处过一场,就念在这些日子的情分上,痛快点,帮他全了义气吧!”
“坚叔!”岳新鹏还有几分不忍于心。
“入了盛维,就得守盛维的规矩,同门之间,以小怨怀仇,私相械斗,以下犯上,谋害中堂主座,盛维哪一条规矩容得下他?”许士坚声色俱厉。
岳新鹏噤了声不敢再说。
罗定荣故意帮腔:“怕是鹏哥顾忌着洪帮那位二爷,还有四海的吧?”
“这是盛维家法,与外人何干?”许士坚森然藐了他一眼,“盛维纵然势单力薄,但规矩和道义当前,却也不会惧了谁!”
“是。”果然提及洪帮和四海,几个老家伙脸上便挂不住了,罗定荣佯做恭顺的低下头,掩去了眸中笑意。
许士坚举步回座,经过董玉常身边,低声俯耳道:“速断速决,防人攀扯生事!”
“是!”董玉常心头一凛。
他虽心机不深,但也执掌刑堂多年,给这样一点,当即明白过来,许士坚的意思,是要把事情定性为明威与刘万胜的同门私怨,以防罗定荣再借机生事,挑拨盛维上下将矛头指向四海,进而引发两个社团之间纷争。只是如此一来,明威便绝无幸理了,倒是早些了断也好,也能让他少受些苦楚折磨。
想通其中关节,董玉常神色一正,踏前一步,堂上众人见此,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董玉常按下心头不忍,深吸了一口气,刚要开口发令,猛然间堂外喧嚣声起,守在刑堂外的一个手下飞奔而入:“许公!常哥!四海的舒老大带了好多人来,外面的弟兄拦不住……”
“什么?”三大元老俱是一惊,纷纷站起身。
不待再问,刑堂大门已然洞开,四海几十名弟兄齐整整闯入进来,当先一人正是四海现任的龙头舒同。
罗定荣暗呼一声可惜,只差了这么一点儿,之前已经安排人手在路上拦截了,没想到四海众人仍能来的这么快。
“明威!”蚊子与小谢等人一见明威凄惨的形状当即便要冲上前去。
“拦下他们!”许士坚沉下脸一声喝斥。
董玉常立刻省过神来,当即一挥手,刑堂几个执事围了过来,蚊子等人被迅速隔开,四海众人纷纷上前。
“都退下,不准乱来!”舒同淡喝一声。
小谢带着人退后几步,回到舒同身侧,盛维众人围上前来,怒目看着他们。
帮派中,开刑堂是极私密之事,刑堂重地,外人轻易私窥不得,四海众人不顾江湖规矩,公然闯入,这对盛维来说是极大的侮辱。
“舒同见过许老、岳老、董老!”舒同上前两步,微微躬身,给盛维三公见了礼。
“舒董事长客气了!”许士坚负着手微微扬了扬下巴,“不知舒董事长这么晚驾临盛维,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舒同直起身来,“听说明威无状,伤了贵会刘当家,舒同特来赔罪!”
他态度恭敬,许士坚毫不客气的受了礼、并傲慢的示意他起身的举动并未使他露出丝毫愠色。
三大元老面面相觑,四海这个新龙头倒是沉得住气。
岳长风重重哼了一声:“破了山门,直入刑堂,敢情这就是四海赔罪的礼数?打上门来赔罪的,盛维还真没见过!”
这是指责四海不曾正式拜山,一上来就打了盛维一个措手不及。
事情已经做下来,舒同也不砌辞否认:“本不敢如此,实在是路上出了点小意外,恐迟来误事,贵会守在外面的兄弟又不肯通传,因此多有得罪。”
岳长风几人一怔,同时向门外看了一眼,虽是刑堂执法,但人家一帮之主亲自前来,断没有不予通传的道理,这其间显然是有人在故意捣鬼。
只是现在却不是追究查证的时候。
“是吗?”许士坚语气沉冷,目光如剑,“这么说来,倒是盛维不懂规矩了?舒董事长杀气腾腾的带了手下人过来,盛维就应该大开山门恭迎才是?”
舒同目光毫不避让的迎向许士坚,他并不想和盛维在口舌上争高低,只是自四海众人入得堂来直至现在,明威竟半点声息都没有,显是此前受刑非轻,若再耽搁下去,使明威有个三长两短,傲哥还不知道怎样伤心:“是舒同无礼了,只是之前听得明威犯下过失,一时心急,听闻胜哥伤势不轻,此事是四海之过,未曾教导好手下兄弟,四海上下愧疚难安,所以舒同特地带人赶来捉他回去,好生教导!”
竟是明言自己是来抢人的!
都言四海舒同是个直性子,想不到竟是这么个直法,罗定荣隐在人群中几乎要笑出声来,看来哪怕他不从中多所作为,出了这一幕,盛维也要与四海翻脸了。
“不知道是我老了听不懂年轻人说话,还是我的记忆出了问题?”许士坚被气得笑了,回头看了一眼董玉常,“我怎么记得,明威之前是已经入了我盛维的了?”
“坚叔记得没错,”董玉常恭敬的答道:“明威几个月前过来的时候,便正式入了盛维,是我盛维旗下的弟兄!”
许士坚看着舒同一挑眉。
舒同面不改色,四兄弟中,他身材仅止低于秦朗,比之小傲还高了一些,又兼肤色较深,越显得魁梧刚健,加上近年来在四海一直当家做主,久居上位,自然而然养出一份气度来,之前在秦朗和小傲面前还不大显得出,此时与盛维一众元老对峙,竟毫不输却半分气势:“明威是入了盛维不假,但明威也并未退出过四海,只要未曾出会,便还是我四海的弟兄,出了事情,四海自不敢卸责。”
“那么舒老大是承认明威所为,是四海指使的了?”罗定荣在后面忽然插了一句。
舒同冷冷的看了过去。
自家大哥不愿与之对话,自是那说话之人不配与他对话,况且罗定荣什么来路大家早已心知肚明。
小谢自然而然的将话接了过来:“堂上尊长们俱在,是不是四海主使的,怕是轮不到罗堂主来审问吧?明威纵有不是,至少他将事情做到了明处,不像某些人,藏头露尾,只敢躲在暗处挑事生非。”
罗定荣轻笑:“这么说,四海还觉得明威行刺胜哥是做得对了?”
小谢知他有意带偏话题,自不肯上他的当:“明威是否真的行刺刘当家的,四海又没人见到,明威从前一直跟在傲哥身边,向来安份守礼,就算到了盛维,也没听说他有过什么不规矩的地方,怎么就突然被逼到要动刀子伤人的份儿上了?许是有心人故意冤枉他的呢?”
小谢嘴皮子一向利索,给他这样一说,明威要么是被人欺负得太狠了奋起反抗,要么便是被人栽赃陷害,当了替罪羊。
舒同一旁淡淡看着,也并未出言阻止,反正今日盛维不得罪也得罪了,明威,他是一定要带走的!
岳长风胡子都被气得翘了起来:“四海这倒打一耙的功夫倒真是练得不错!”
舒同再度微微倾身:“是四海规矩教得不好,明威既已不见容于盛维,还请几位长辈念在旧日情分上,应允我将他带回!”
“若是盛维坚持不允呢?四海便要兵戈相向了?”许士坚冷冷的四下扫了一眼。
随着他的话声,盛维诸人向前聚拢,将四海一行人围得更紧,蚊子等人也纷纷转身戒备,一时间剑拔弩张。
舒同稳稳站在原地:“四海并不希望如此,还请许老爷子体谅成全。”
许士坚负手冷笑:“盛维本也不希望见此,只是盛维即便式微了,也不是任人踩到头上来还不敢吭气的!舒董事长想要人,就凭本事把人带回去吧!”

楼主 临风回首  发布于 2017-10-19 20:15:00 +0800 CST  

楼主:临风回首

字数:5276

发表时间:2017-10-20 04:1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0-17 07:14:1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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