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喇叭


最近，新官上任的米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开始了其任内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与政策。这些看上去轰轰烈烈的计划中，又以阻挡墨西哥非法移民越过边境而建的“墨西哥墙”（网友也将其称为“特朗普墙”）最为引人注意。相比那些抽象的改革方案，一堵高耸两个陆地大国边境上的墙，在视觉上具有无与伦比的冲击力，因而也被不少国内看客戏称为“墨西哥长城”。


不过，翻开人类漫长的历史，此类声势浩大的墙也并不少见。这些巨大工程的初衷不尽相同，而最终的效果也不尽如人意。

墙的历史源远流长


自古以来，习惯于定居生活的人们就有一个习惯，那就是用墙把自己围起来，这样才有安全感。人类通过建造高大的墙体来保护自身利益，防御各种外来威胁的历史，远远超过很多人的想象。


例如在尚没有明确历史记载的8000年前，位于今天巴勒斯坦的古城杰里科便已经有了这麼一堵墙。当地居民已经从新石器时代的狩猎居民转变成为以农耕为主的定居生活模式，并在3000人规模的城镇周围建立了目前已知最早的城墙。此后的几千年里，城市几度衰落和复兴，城墙也是坏了再建，建了再被突破。



杰里科城墙遗址


不过，城墙终究只能防御城池一地。随着人类文明发展与社会组织水平的长足进步，控制地域不断扩大的各类帝国开始登上历史舞台。他们所需要防御的领地和维护的利益，早已不是杰里科这样一座小城镇能够比拟的。于是新兴的长城开始出现。



杰里科城墙复原图


今天，长城无疑是中国的标志性古建筑之一，也成为中国在国际舞台上的符号化象征。但在历史上，最早的长城并不是出现在中国，而是在中国春秋时期的西亚两河地区。

东西方帝国的长城


随着时代的发展，世界的东方与西方分别出现了汉帝国和罗马帝国。两个帝国不仅在历史上史无前例，幅员之辽阔、持续时间之长也是之前的任何帝国无法企及的。而两个帝国的统治者，也不约而同地选择在边境上建造规模远超前人的隔离墙，两个帝国各自的长城就此出现。



汉朝与罗马两大帝国都有大规模造墙的历史


其中的汉长城，放弃了此前战国长城依山而建的布局，几乎全部竖立在地势平坦的草原地带。由于无险可守，汉朝先后建立了内长城与外长城两道隔离墙防线，总长度达两万里。虽然汉朝不是第一个构筑长城的中国大一统王朝，也不是最后一个这麼做的政权，但是如此浩大的规模，让汉长城成为中国历代长城中的长度之最。虽然主要由夯土建造的堡垒、烽火台与墙体，因风沙雨水的侵蚀早已破败不堪，但这两条中国历史上最长的隔离墙，在当年不仅被寄予了防御北方匈奴入侵的重任，更肩负了开发西域屯田、保护通往中亚的交通要道——丝路的作用。



残存的汉长城


然而这堵旷世罕见的隔离墙，仍然没能阻挡匈奴南下的马蹄。汉朝历史上对匈奴人的胜利，主要由在消耗巨大国力的前提条件下（全国人口损失过半）主动出击，以骑兵远征军的形式获得。在汉武帝之后，帝国逐渐难以承受巨大的军费开支，大规模远征叫停，匈奴人依旧称雄漠北，不时为祸中原。


一直到东汉末年与三国时期，匈奴人大量南迁，毫不费力地击破了当年看上去牢不可破的长城。他们的后裔最终在西晋时起兵作乱，掀开了持续达一个半世纪的五胡十六国时代。汉长城的存在，早已被当世人抛在脑后。


后世的许多朝代仍然会选择建造长城，长度与位置根据需求不同，也各有千秋。然而无论是先后筑起两条长城隔离墙的北魏，还是对长城防线不断修缮改进的明朝，都在生死危亡的关键时刻，发现这样一段耗资巨大的隔离墙并没有多大作用。反倒是隋唐、蒙元和满清这样武力昌盛的大一统王朝，不需要在这个方面伤脑筋、花银子。

与汉朝并立的罗马帝国，一样为边境防御问题费尽了心思。罗马帝国曾经在欧洲的多瑙河与莱茵河沿线建立过类似中国长城的大规模边境防御工事群——日耳曼长城，却仍然挡不住日渐强大的日耳曼人渗透入侵。罗马人还在今天的英国北部建立过著名的哈德良长墙，在北非沙漠地带建立过防御南方沙漠部落的边境防线，这些设施一样没能抵抗住苏格兰的皮克特人与南方柏柏尔人的不断侵袭。无论是欧洲地区那些砖石结构的隔离墙，还是非洲沙漠地带的土木预警线，都在关键时刻显得不灵光。



罗马帝国的日耳曼长城


罗马帝国之后的欧洲人，鲜有继续依靠此类隔离墙保护自身的。以罗马皇帝自居的查理曼大帝并没有为自己的法兰克王国建造长城，却用自己手中强大的军队，逼迫盛产维京海盗的丹麦人构筑起防御南方的丹麦长城。长城一类的防御墙，究竟是强者的体现，还是弱者的庸人自扰，看到这里，不言而喻。

最近那些著名的墙


一直到了科技水平突飞猛进的20世纪，生活在现代世界的人们依然会重拾起往日建造隔离墙的念头。而这些处心积虑建起的墙体界限，仍然无法让墙里的人感到真正的安全。二战前夕，法国人耗费巨资完成的马奇诺防线以及前东德在东柏林地区建立的柏林墙，便是其中的代表。



著名的马奇诺防线


经历了一战中大规模攻势作战失利的法国人，在1928年开始建造他们历史上最大规模的边境防御工事群——马奇诺防线，第二年爆发的全球经济危机都没有阻止他们继续把更多的钱投入这个可怕的无底洞。这条挡在法德两国边境上的隔离墙全长约390公里，由钢筋混凝土建造而成，十分坚固。内部拥有各式大炮、壕沟、堡垒、厨房、发电站、医院、工厂等等，通道四通八达，较大的工事中还有有轨电车通道。尽管很多像轰炸机、远程火炮、坦克这样的新式武器已经在一战中崭露头角，但法国人仍然固执地认为马奇诺防线可以保住脆弱的和平，因而牺牲军费的其他部分来完成这堵昂贵的墙也在所不惜。整个工程一直持续不断地进展到二战爆发后的1940年5月为止。



马奇诺防线示意图


仅仅一个月后的6月，法兰西战役全面爆发，德军通过空军优势和装甲部队的快速机动，成功地从防线之外的比利时、卢森堡两国冲入法国边境。兵败如山倒的法军不仅发现自己面临被包围的威胁，身前看似固若金汤的马奇诺防线也在德军牵制部队的进攻下被逐步突破。仅仅一个多月后，几十万防线背后的法国军队便向德军全部投降。冷战开始后，法国人曾几度重修这条防线，以便应对可能到来的战争，但他们最后还是意识到这样的尝试是徒劳无功的。防线最后不是被拆除，就是变为了民用设施，丝毫没有当年设计者所希望起到的作用。



马奇诺防线遗址

当法国人意识到隔离墙思维是多麼愚不可及时，身处冷战交锋第一线的德国柏林，也被一道墙拦腰截断。柏林墙始建于1961年8月13日，全长155公里。最初是以铁丝网和砖石为材料的边防围墙，后期加固为由瞭望塔、混凝土墙、开放地带以及反车辆壕沟组成的边防设施。柏林墙的设计初衷并不是为了防御敌国军队可能发起的攻击，而是阻止东西德居民之间的自由来往。但民间的各种地下联络一直络绎不绝，一直到后来东西德国合并，柏林墙才被迫开放。



满是涂鸦的柏林墙在被拆除前的最后一刻


而今，一直以自由与民主自我标榜的米国，却在特朗普的命令签署下，修建长达1000多公里的“墨西哥墙”，让我们不由得感叹，很多迂腐而陈旧的思维至今仍然萦绕在政治家的心中，阴魂不散。“墨西哥墙”不仅是美洲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个案，更因为特朗普要求墨西哥政府为建设费用买单而让人大跌眼镜。



正在电视直播中兜售“墨西哥墙”理念的特朗普


当然，特朗普的大工程并不孤单。中东的以色列从2002年6月起，便在1967年战争前以巴边界线修建高8米、长约700公里的安全隔离墙。十多年来，工程一直缓慢进展，目前已经接近完工。为修建隔离墙，以色列已在约旦河西岸的西北部摧毁了140栋房屋，影响到87.5万巴勒斯坦人的生活，来自400个家庭的2300多人流离失所。而从墙外不时飞来的火箭弹，墙内经常出现的恐B炸弹袭击，都在向世人诉说，建造隔离墙是从来都不能在根本上解决问题的。



以色列修建的隔离墙


（来自 凤凰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