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小时前，他们刚刚得知了外约（总是被喝些）组织进行军事行动的消息，一般按照各国的习性。他们——UNSA的联合舰队一般在战事爆发后都是冲在前面，而各大国规模庞大的太空军一般都不约而同地承担起执行“扫尾”工作的任务。这也是过去十年地球国家对外几乎没赢过的原因之一。
不过，据说22世纪60年代以后出生的人们总都天生带着一股乐观与自信，就算是危机也还是一样——就像李明，他现在就已经违反了两项日常军规——随便吃东西和在值班时期四处乱动。不过，想必这时候也不会有人管。

他喝了一口粥——啊，该死的冻干粥块，这种愚蠢的速食食品无论怎么控制加入的水量，喝起来总能觉出一股调味粉的味道，而这种“虚情假意”的感觉还会随着你喝方便粥的频率增高而不断累加。李明不由下定决心表示下次再也不喝粥了，改喝咖啡——哦，该死，那也不是真咖啡，而是“胜利牌”咖啡，也是“虚情假意”的食品......
“能听到，上尉。”通讯里传回了声音。
李明迅速飘回自己的战位坐下，把视线转向自己的人机界面。系统检测到了他的目光，原本只有一些简单数据的全息显示屏上立刻密密麻麻地浮出各种参数。李明关掉了大部分，只留下总控界面。上面显示着本舰的十二个电磁动能炮组正乖乖地处于关闭状态。
多亏了脚下的磁力鞋和超导腰带。这个系统所产生的磁场能够与飞船船舱和廊道中无所不在的磁场相互作用，让船员可以在船内像有重力一般行走，或直接飘行。
“A3炮台，我现在给你恢复权限，进入模拟攻击检测。”李明说道，在全息显示屏上飞速地操作起来，“你看一下炮台的运行情况。”
“收到。”

许久，“嗯。”李明轻哼一声。“检测正常，没事。你们辛苦了。”
“你也辛苦了，上尉。”
作为珠穆朗玛峰号的电磁武器总控军官之一，李明的任务就是控制这些暴力的武器——可以用海军的术语称呼其为“舰炮”，而它们的原理在法拉第时代就产生了：借助炮膛高能电磁线圈产生的安培力，将一枚巨大的实心弹头或特种弹头加速到极高的速度，用原始的动能撞击方式砸碎敌人的装甲。在人类的舰船作战史上，巨舰大炮理念曾一度衰落，可是当战场从海洋转到太空后，依靠搭载众多武器的大吨位平台进行作战又成了战争的主流。
想必又是一场麻烦的战争......
他摇了摇头。舷窗玻璃外，一个略有模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也摇了摇头。看着镜中的自己，李明突然笑了——自己还是挺帅的。
“舰长到。”一个电子合成女声突兀地响起。
珠穆朗玛峰号舰长山本华上校一脸疲惫地走进了舰桥，胸前的UNSA徽标闪闪地发着光。他中等身材，理着平头，眉宇间充满着一股刚毅之气。
山本华......李明每次都会莫名其妙地想起叔本华。
“诸君辛苦了。”山本华用中文说道，径直走向舰桥正中的舰长控制台。那里，也是刚刚进入舰桥的一个高个子白人，李明的“良师益友”——副舰长卡尔·托尼转过身，用流利的中文说：“舰长，会议情况如何？”
这个年代的人大都至少掌握2-3种语言，因为珠穆朗玛峰号上中国人最多，所以大家都习惯讲汉语。
说来也是奇怪：珠穆朗玛峰号本来是中国为本国太空军设计的新一代主力舰，后来图纸被UNSA（联合国太空同盟）半路拿去，指派中国在内的12个国家分工建造了4艘编入UNSA的联合舰队，结果分配给珠穆朗玛峰号的正副舰长竟然还都不是中国人。
山本盯着卡尔深邃的蓝眼睛，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不怎么样，舰队内部有分歧，各国之间压力也很大，大家吵得不可开交。”
在李明看来，他们的舰长山本华是一个很正的人。给人感觉就是那种你无论和他谈什么，哪怕是开玩笑也都很正经的人。他虽然和船上的部下们都很合得来，但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达到推心置腹的程度。
山本华生于四国，10多岁时因为家乡的一场震惊世界的恐怖袭击而举家逃到中国——记得那是2169年，当时一个激进组织袭击了位于爱媛县的一座聚变电站，丧心病狂的他们手动过载了聚变堆。李明看过那时的报道，大多都有相同的一句话：地面上升起了第二轮太阳。李明不知道他失去了什么，但是他确信这件事对山本华的影响一定是很大的。
然后，劫后余生的山本华考入军校，毕业后坐火箭般升迁。4年前被任命为一艘UNSA新一代主力舰的舰长——珠穆朗玛峰号。不论如何，他的职业素养是让人挑不出毛病的。大家都觉得在他手下做事总有一种踏实感。
“蓝立方，进行每日舰船自检了吗？”山本调出了一幅太阳系星图。
“已经完成。”这次是一个感性的A.I.女声，“一切正常。”
显然，舰长不想谈开会的事。李明想道。

眼下这愚蠢的国际局势就像SF球比赛（space football失重橄榄球 这个时代最受太空人类欢迎的体育活动，在失重环境下进行）的局势一样令人难以捉摸。看似自己支持的球队马上就要得分，可对手的一个飞扑或者一枚突如其来的游走球就会无情的击碎你那一分的梦想。
李明不是政治家，他弄不出那些高深的理论。他只是一个军人——其实要不是当年的一次机遇，他倒很可能会成为一名学者，坐在大学的办公室里与浩如烟海的人文科学类知识打交道。这也是李明当初的理想，毕竟文史哲对他的吸引还是很大的。可后来他越来越觉得那样的生活还是有些平淡了，不如这浩瀚的星辰大海有吸引力。所以他最后决定来到了UNSA（联合国太空同盟），算是“投笔从戎”吧......
而他所在的珠穆朗玛峰号就是一处良好的服役地：她长1090米，核定乘员1174人。12个电磁动能炮组，7台舰对舰高能激光器，5组中性粒子束发射阵列，大量导弹发射单元，3个战机中队和大量点防御武器使得她成为一艘合格的UNSA主力舰。
在第三世界国家的小规模军事冲突中，一艘这样的军舰足以让双方乖乖停火，或是加入一方直接扭转战局。
而她在动力系统方面也同样十分优秀：9个聚变堆负责为全舰供能，聚变堆可以轮流运行来保持供能稳定和提供后备动力（只不过最近小毛病不少）。在常规空间航行时理论上最高能到达光速的百分之十三点六（实际上从来没有超过百分之五点七）。舰轴线上有5个并联的生态循环系统，自持力可达五年。另外，她搭载有一台超空间引擎，这台耗能巨大的机器虽然误差很大，但也使珠穆朗玛峰号能在较短时间内光临半径15光年内的任何地方。

“说起超空间引擎——不过，有些地方是不能去的。”李明想道。
45年前，超空间引擎的发明在人类社会中又掀起了一番狂风暴雨。对过去“五工时代”（在近代的语言里被叫做赛博朋克社会）充满失望与质疑的人们，很快对这全新的未来充满憧憬，开拓者们乘着超光速飞船创下了人类历史的许多个第一次。很快，科学家就确认，17光年外的一个恒星系拥有一颗宜居的行星！即使科学界和政府一再提醒：该行星的大气中有不小比例的有毒气体，人类在短时间内也无法适应她的生态系统。即使这样，因为没有相应的限制性法律，在地球和火星上，移民组织如雨后春笋般涌现，数以千万计的民众不顾各国政府的劝阻登上飞船，前往数光年外的新世界建设自己的家园——他们称这个星系叫伊甸园。
从猎杀野兽到建立据点；穹顶城市到轨道电梯，然后再是大气改造，太空城，轨道船坞......如同当年的火星移民，他们热情地建设着自己的新家园。
然而，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正如许多人预料的，太阳系与伊甸园的关系正如当年的英国和美国。由于伊甸园的人口暴涨，而其生产力又无法使其独立于太阳系生存，所以它在经济上始终依附于太阳系的人类社会，一段时间里，地球各国以及火星的商船频繁的来往于两地之间，通过4个月的航程——其中大多数时间都消耗在亚光速航行中，向伊甸园输送工业品，食物，甚至淡水。而伊甸园只能用那些越来越近乎于废纸的货币和一些稀有矿物作为交换。
久而久之，危机在一片繁荣中渐渐浮出水面。几十年的建设使伊甸园不再是一片蛮荒之地，拥有了与太阳系社会对抗的资本。而与太阳系的贸易逆差使得伊甸园的27亿人民越来越不满。火星独立国家的成立大大增长了伊甸园人民的斗志，在一次由经济危机导致的通货膨胀后，针对太阳系商人的袭击频发。当时的一句口号广为人知：“We will live again in freedom，In the garden of theLord！”
18年前，在一次类似于波士顿倾茶事件的行动后，伊甸园的武装部队用隐蔽的高能激光阵列——其本用于太空采矿，击毁及俘虏了一支来自太阳系各国共305艘的返航商船队及其护航队。并宣布伊甸园独立，国号开拓者联盟。
对于新生政权的这一举动，联合国表现的十分妥协。一方面，许多人早就明白，伊甸园的独立其实是板上钉钉的事，看看美国和火星共和国就行了。而太阳系内部也根本不团结。就在那一年，美国和火星共和国因为部分小行星带的采矿权而大打出手。格局多极化的地球上，埃及因为尼罗河下游国家的一系列水坝建造计划而对后者宣战；而俄罗斯在高加索地区的战争中则灰头土脸地迎来了第二次失败。UNSA本来就是一个松散的邦联，各大国只不过是因为太空开发才联合在一起的，自然意见也不会一致。另外，新文艺复兴，上个时代的结束，科技革命及太阳系人类的大量移民缓和了太阳系的社会矛盾，又过上好日子的人们不想再兴师动众去讨伐一群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异类同胞。于是各地球国家在进行了一系列强烈指责和隔靴搔痒的军事行动后，承认了开拓者联盟的存在——与此相反的是火星国家的鲜花与掌声，热烈庆祝它们又有了一个新同胞。
“地球给它断了奶，我看它还怎么活。”这是李明小时候他父亲说的一句话，也代表了大多数地球人对此事的看法。

可是，人们又发现，如果打个不恰当的比喻，此时地球国家之于伊甸园（开拓者联盟）在政治上已不是当年的英国与美国，而是古中国中原民族与北方少数民族的关系，在军事上则是20世纪美国与苏联的关系。30多年的飞速发展并没有让伊甸园这个新兴政治实体与太阳系断离，而且其实也完全不可能。
伊甸园有三种选择：倒向地球；倒向地外国家；骑墙。
选择毫无悬念：第二种。
就这样，一场冷战开始了，其间还夹杂着大大小小的热战。正如古希腊历史学家修昔底德在著作《伯罗奔尼撒战争史》中写的一样：“使得战争无可避免的原因是雅典日益壮大的力量，还有这种力量在斯巴达造成的恐惧。”三十年的对抗毁灭了雅典和斯巴达，这让李明不禁担忧如今这场争斗的结局。
利益，权力，恐惧，猜疑，这四个词语一直伴随着人类的历史有增无减。太空时代的人类也是同样。
power，无尽的power，万恶的power。李明每次回顾历史，都会愤愤地想道：为什么偏是power而不是rights？

“蓝立方，有没有指挥部的命令？”说话的是副舰长卡尔。
“正在查找。”
“唉。”可山本华舰长没有回答一人一机间的对话，他无力地坐在舰长椅上，像一个诗人般兀自吟道：“这璀璨的星海，它创造了许多，为何也夺走了许多？”那双坚毅的眼睛此时正直愣愣地望着舷窗外璀璨的星海。
李明知道，舰长的两个堂弟在两年前死于火卫一战役，他们都是UNSA轨道突击队的军官。
“璀璨的星海，它创造了许多，为何也夺走了许多？”李明反复默念着舰长的这段话，心里百感交集。
是啊，失去了什么？
他下意识的想到了他的一本笔记，扉页上是他亲手摘抄的四句词：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今天主要铺一波世界观，顺便拉出新主角

顶啊，顶啊

没人吗？

顶啊，顶啊

虽然没有人，但楼主还是要更

六 往事
A在一片虚空中下坠，被一个个虚无缥缈的片影所包围着。
他挥动双手大喊，可是连他自己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在这里任何声音都仿佛被隐去了。唯一能听见的就是他自己的心跳。
片刻后，这个混沌的深井好像有了终点：一块隐匿于虚无之中的坚实地面。
A狠狠落在那上面，出乎他意料的是：自己竟感觉不到从高处坠落下来的感觉，仿佛自己一直都身处此处。
虚无突然散去了。A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手枪，可是那里空空如也。
现实出现了，可这也好像不是真正的“现实”。A惊愕地环顾四周，这里是一个没有开灯的巨大房间，大大小小的全息窗口挤满了这个阴暗的空间，二十多名军官就如幽灵般穿梭在这些全息窗口的下面。一面巨大的观景窗透着外面发出的幽幽的蓝光，能让里面的人以30度角观赏外面的景观。
他之前也听说过有使用者因电子脑故障而出现幻象的事情。可这好像有些不一样，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真实，就仿佛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瞬间移到了这里。
似梦似真。
看样子这里好像是一个太空港的航管中心。这里的所有人好像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都在各干各的工作。
眼前是一个身材挺拔的年轻男人，有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英气。胸前的标识牌上写着：少校艾伦·阿尔弗雷德航管部。
这个人在A面前的位置坐下，打开了几个全息窗口。和周围的人一样也没有注意到A的存在。
A疑惑地四处转了转，在那面巨窗下停住仰起头。
窗外是一颗蓝色的巨行星，它占据了天空三分之二的面积，撒着柔和的蓝光，A能清楚的看到巨行星上气体的流动和它的几颗卫星。
但这柔和的蓝光中透着某种无法言说的诡异。
那么我在哪里？
一瞬间，他明白了。这里是叶卡捷琳娜——巨行星“天空之父”的第四颗卫星，她直径5734千米，离心率：0.003 ，轨道倾角：2.21，行星赤道交角：0.19。这颗卫星上埋藏着丰富的矿藏，并且最近时离伊甸园还不到半个天文单位，因此自人类殖民伊甸园星系以来，就成为这个星系一个极其重要的基地与要塞。
房间里的播音系统响了：“基地航管中心，这里是PAF（Pioneer Alliance Fleet开拓者联盟军舰队）暴风雪号，请求着陆至阿尔法锚点，完毕。”
航管中心一侧的总屏幕上显示出关于它的各种信息。A转头看去：这是一艘原俄罗斯的军舰，退役后改装为大型货船，在18年前的独立战争中被开拓者联盟缴获并重新成为一艘军舰，现在主要往返在伊甸园与星系各大行星的基地间，承担运输工作。
那个叫阿尔弗雷德的人按动通话器，回答道：“暴风雪号，这里是航管，请发送你的通行代码。完毕。”
“收到。”
“代码正确。”片刻后，身旁一名漂亮的亚裔女军官汇报道。A看到她的胸牌上写着：上尉朴雨 航管部
“验证通过。”阿尔弗雷德熟练地背着章程，“暴风雪号，你舰获准在阿尔法锚点C区7号平台着陆。”
“暴风雪号收到。”
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可又十分陌生，正当A思索它的来源时，脚下的地板毫无征兆地碎裂了，化作一个个虚无的影像在他四周出现。A又在虚空中朝下坠落，比上次坠落的更深。

“警告。Y11A区发生事态。安保人员正在前往。警告。Y11A区发生事态。紧急疏散，紧急疏散。警告。Y11A区发生事态。紧急疏散，紧急疏散......”
这里是一个类似于工厂车间的大厅，来来回回的技术人员穿梭在各式机器中，数条流水线正在对从传送带上送过来的东西进行加工，至于是什么A看不清。
“警告。Y11A区发生事态。紧急疏散，紧急疏散。”警报声再次凄厉地响起。与此同时，大厅一侧的闸门打开了，几个身穿太空军作战服的士兵跑了进来。
闸门又重新关上。为首者打开面罩朝众人喊道：“停止作业！刚刚Y11A区发生事态，代号777！疏散！疏散！”
“警告。Y11A区发生事态。紧急疏散，紧急疏散。”警报声印衬着他的话，又一次凄厉响起。
技术员们面面相觑，有一个人走上前问道：“Y11A区？怎么回事？”
“是的。好像是发生了一些事情。赶快离开这里。”为首者不耐烦地说道。
A仿佛站在一条隧道的尽头，他困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一个迅捷的黑影在他面前掠过。随着某种嘶声，一切又黑暗了下来，一切又归于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现实又一次出现了，A回到了刚才的那个类似航管大厅的地方。与上次不同的是，此时航管大厅里刚才还十分闲适的人们一个个脸上都挂着焦虑的神色，有几个军官在窃窃交谈，不过更多的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正襟危坐。
那个叫阿尔弗雷德的少校打开了一个全息窗口。里面是一个同样神情焦虑的军官，他的头盔上印着显眼的“MP”字样。（military police）
“少校，我们正在赶往事发地点。”画面微微晃动着，估计这个军官坐在车里。“措施等级？”
“已收到，弗雷德中尉。允许使—使用致命措施。”阿尔弗雷德说道。
A注意到，阿尔弗雷德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犹犹豫豫，尤其是说“lethal measures（致命措施）”的时候，他的神情就仿佛是在吐出一个污秽的词语似的。
“明白，长官。”那人说。
话音刚落，窗口中的画面狠狠地震颤了一下，车好像停了。
“什么情况？”画面里，弗雷德抓住上方的把手，侧着身朝前面吼道。
“中尉，有人堵在路前头！”
此时一旁，那个叫朴雨的女人好像刚刚接通了什么。她转过头，一双亚洲人特有的大眼睛焦急地盯着阿尔弗雷德，“艾伦，总部来电，找航管主任。”
阿尔弗雷德听到此话，急忙在空中比划了一个操作手势，那个投影着弗雷德中尉的窗口就在空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从朴雨那边飘来的全息窗口。
“阿尔弗雷德少校。”画面里，一个高个子，身着白色戎装的长者正襟危坐。一双褐色的眼睛正盯着窗口前的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咽了口唾沫，A能清楚地看到他上下移动的喉结，他从椅子上飞快站了起来。竭尽所能地庄重说道：“威特康中将。”
“我很抱歉听到叶卡捷琳娜上发生了代号：“777”的事态，少校。还好像——比较严重。”他的声音不带感情，如冰水般寒冷，这让A一瞬间想到了自己。他下意识地动了动嗓子，大脑的潜意识却一瞬间告诉他自己的说话腔调并不是这样。他什么时候说话变成这样自己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罢了，他不知道。
“可将军，据我所知。这只不过是发生在港口一个分区的小骚乱。”阿尔弗雷德提出质疑。“当地宪兵已经出动，我认为很快就会平息。”
“哦，我也希望如此。”中将干笑了几下，而后直接切入正题，“下面是命令，听好了。我要求港口所有船只下锚，任何船只不允许出港，包括军舰。”
“若有强行离开者，D.E.A.D.系统击毁之。”
阿尔弗雷德露出惊讶和困惑的表情，“可是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他们一旦登上离开的船只。他们就会把他们那些愚蠢的东西散播到更广阔的地方，散播到伊甸园！这是非常危险的！”威特康不容人争辩的声音硬生生地让阿尔弗雷德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是，长官。”阿尔弗雷德急忙敬了个礼。
“命令签署：中将M.威特康第九舰队参谋长 完毕。”
画面消失了，众人无言。只见大厅里撒着天空之父柔和的蓝光，可这柔和中透着无法言说的诡异。
“所有人，照他说的做：发布命令，封锁港口。”沉默中，阿尔弗雷德缓缓命令道，“给我接回弗雷德中尉。”
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可又十分陌生，正当A思索它的来源时，脚下的地板又一次毫无征兆地碎裂了，化作一个个虚无的影像在他四周出现。A又在虚空中朝下坠落，比上次坠落的更深。

在这无限的虚空中，A的眼前猛地掠过了一些残影。绕着A旋转跃动，他看不清这些影子的具体模样。而不知哪里的远方传来了某种声音，它无法用语言形容：像是狂笑，又像是尖叫；像是黄昏下游吟诗人的缥缈残歌，又像是天主教堂里教徒吟诵的一首赞美诗。
我是谁？
我来自哪里？
我要到哪里去？
古希腊先哲的所谓“哲学终极问题”适时地从脑海中跳了出来。这三个句子幻化成 “实物”悬浮在A的眼前，在无数残影的衬托下发着柔和的蓝光。
我是谁？
我来自哪里？
我要到哪里去？
作为背景的影子越来越清晰。一刹那，虚空崩塌了。四周无数缥缈的影像重新组合成了现实，那些声音也跟着组成了背景声的一部分。A身处在一条隧道里，眼前是3辆漆着开拓者联盟徽标的军用运输车，正对着停在A的眼前，十多名战士十分紧张地提着枪从车上跃下。而在隧道的那边——
A没有回头，他一瞬间明白了——是那个梦魇：感染者。
“哒哒哒！”自动步枪的声音仿佛被刻意淡化了，就像是流行音乐的背景鼓声。
他明白，他一直明白。
已经有东西冲到了士兵们的面前，A眼角的余光瞥到一个感染者被近在咫尺的士兵拿手枪开了瓢。它头部被击中的一刹那，整个身体在翻倒中化为黑烟。
A没有回头，他在等待。
他闭上眼睛，倾听着逐渐微弱的枪声，倾听着无助的呐喊，倾听着那越来越近的气息。他攥紧了拳头。
A猛地转身：它穿着作业服，灰白的皮肤畸形的头骨勉强绷在脸上。一双血红的眼睛，其中一只还掉出了眼眶，被视神经和血管勉强拉住；全身上下被什么撕扯出许多破口。A直面他的梦魇，他的心魔
“我去你的！”A吼道，用尽浑身力气，挥动拳头砸向那张丑陋的面庞。
一道闪光，剧烈的爆炸。一切又崩塌了。

百度又吞我楼

一次突如其来的剧烈爆炸。突然的巨大冲击波震倒了所有的人和怪物。他倒在地上，挣扎起身。却只见航管中心巨大的舷窗已经破碎，接着减压像一只无形的手把所有的人和物拉向一个未知的奇点。
太空服的面罩自动封闭，他和朴雨手拉手被吸进了叶卡捷琳娜稀薄的大气。
在空中一片散落的大小残骸碎片，人和尸体中，他和朴雨相拥着漂流。在缓缓的旋转中，灰色的荒漠，密布的工厂建筑，静静矗立的D.E.A.D.系统炮台群，以及宏伟的港口接连映入他的眼帘。
接着是巨大的天空之父，散着柔和而诡异的蓝光。这颗巨行星的正中央正爆发着剧烈的气旋活动。色彩斑斓，比木星的大红斑还要壮观许多倍，像一颗巨大的眼眸，而整个天空之父就像一只遮蔽星海的巨眼。
他终于知道这蓝光为何诡异了。
他看到了远处的凯恩斯号，几枚导弹从这艘军舰上发射，拖着尾焰飞过，将他们身后的指挥大楼炸得粉碎。而刚才的减压也看来同样出自他们的攻击。
他想起了那位姓常的舰长。想起了他那老谋深算的笑容。“我也觉得你不会拿全船人的生命开玩笑。我觉得你是一个善良的人。”他是这么说的。可是他却拿整个指挥大楼的人的生命开玩笑。
他们相拥着开始缓缓下落。可不知为何，失去主控室的D.E.A.D.系统还是发射了。他看着来自五个炮台的超高能粒子束在空中放射出五条华丽的直线。他看到凯恩斯号被命中，巡洋舰坚实的甲板如纸般被一瞬间捅穿融化。军舰中部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整艘船像熄灭前依然绚丽的烟火，在空中缓缓坠落。
“我觉得你是一个善良的人。”呵呵。
A向这白色的荒漠坠落下去，一切又崩塌了。

本章终于把丧尸推出来了，有些意识流（lz为胡扯作掩盖）

顶啊，顶啊，没人看也要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