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胖子的末世生涯》——中国版行尸走肉

第319章
独木舟晃晃悠悠地在岸边停下,年轻人忐忑不安地看着从小艇上下来的新巡查官。
这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个儿不高,一身迷彩作训服穿在身上怎么看怎么别扭,长檐帽歪戴着,让他那张原本就不怎么规整的脸更带上了几分凶戾之气。
“干什么的?船上什么东西?”歪帽男似乎喝了酒,一步三晃走过来喝问道,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独木舟里大大小小的袋子,很明显他只对后一个问题感兴趣。
“领导,我这是帮中心仓库的莫主管送东西,”年轻人心中暗骂,这巡河的换得可真勤,脸上却堆满了笑容,忙不迭凑上前掏出烟。
“中心仓库?莫主管?”歪帽男老实不客气地一把把年轻人手中的烟盒抢了过去,“叼毛!给我们拨点东西推三阻四的……这TM又是给谁舔沟子送东西呢?”
年轻人一听,得!今儿看来又要大出血了。
他赶紧转身从登山包里掏出两条烟两瓶酒,满脸堆笑的送到歪帽男跟前,“领导,小弟也不知道您今天上任,没准备什么好东西……这烟酒就是点小心意,请您笑纳。”
歪帽男接过后看了看,脸上闪过一丝喜色,旋即又拉长了脸,指着几个盐包问道,“那里面是什么?打开!”
年轻人心中暗暗咒骂,要买路钱也不是这个要法吧,上一任巡河的就是这个价码,怎么规矩又变了?
稍一思忖,他咬咬牙,又从登山包里掏出一把食盐币,约莫有十来斤,捧到歪帽男面前赔笑道,“领导,那里面没违禁的东西,就是点儿盐巴,您看就没必要打开了吧?”
歪帽男一看食盐币,双眼开始放光,忙不迭接过来就往兜里揣,他知道这玩意儿现在私底下能换不少东西。
揣好食盐币以后,他脸上终于有了笑容,“看你小子挺懂事儿的,这次就放过你……以后有什么好玩意儿记着给我留一份!”
年轻人笑容僵住脸上,一直等小艇呼啸而去后,才忿忿地啐了一口道,“什么玩意儿!吃相这么难看……这TM巡河的真是黄鼠狼生老鼠,一窝不如一窝!”
旋即他又释然了,反正买东西的是莫主管这样的人,不管给了多少过路费,照样给他加上不就完了?
想到这里,他也不再纠结,回到独木舟上继续前行,又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来到了他们在经开区的据点——一栋临河而建的楼房。
这是前段时间才兴起的贸易点,领头的是原来经开区杨大炮的手下,像年轻人这样的“业务员”还有十好几个,主要就是通过北宁河做临时政府各级官员们的生意,交易来的盐巴和其他物资,从这里再走陆路运出经开区,从小车河上游装船送往阿哈水库。
而这样的贸易点,不仅经开区有,G市东郊甚至北宁河下游据说都有。
所有这一切的幕后,都有着一个共同的背景——北宁贸易公司。
————————————————————————————————————————————————————————————
“嚯!这么多钱!”
一号基地村子里,丁叮他们的临时住所里,舒晓强看着杨墨背回来的一大包食盐币,欣喜若狂。
杨墨得意洋洋地从怀里掏出一沓纸条笑道,“这算什么,这只是一张条子换的钱……看看这有多少张条子!”
丁叮伸手接过条子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凭此条可到北宁自治联盟物质委员会换取食盐币一百斤整,见条即付。”落款是“贝宁自治联盟”,上面盖着联盟的大印,旁边还有一方小印,是铁线篆的“于涛”两字。
丁叮粗粗数了一下,纸条约有百来张,也就意味着这些条子值一万斤食盐币!
“发啦!发啦!”舒晓强抢过纸条扫了一眼后,高声尖叫起来——要知道,联盟的工资标准昨天终于下来了,普通工作人员一个月也就一百斤食盐币不到,杨墨帮着解个锁,轻轻松松就弄回来一万斤,不是发财了是什么?
“哥几个!等邓叔他们回来,咱们下馆子去……听说广场那儿开了家酸菜鱼?……就它啦!”杨墨少见地如此豪爽,可后面一句话立显猥琐本色,“可惜现在也没夜总会,要不然一条龙都算我的!”
“卧槽,你个死性不改的色鬼!”舒晓强笑骂道,三个少年疯作一块,仿佛回到了校园时光。
正闹着呢,邓永发何正祥他们回来,问清楚情况后,大伙儿也都兴奋异常。
“说起来,给联盟做了这么大贡献,这点钱还真不算什么。”兴奋劲儿过去后,何正祥咂巴着嘴说到。
“一开始于叔也没说给钱,”杨墨撇撇嘴说道,看着众人疑惑的眼光,他推了推眼镜解释道,“于叔说让我去负责通讯部门,让我把联盟的通讯搞起来……我哪儿耐烦弄什么交换机呀……关键是一个月只有三百斤钱!……所以我就直截了当跟于叔说给我钱算啦,他就给了我一万斤……要说于叔真够意思!我都没想到他会给这么多……邓叔何叔你们怎么啦?干嘛这么看我?”
何正祥没说话,邓永发叹了口气,朝杨墨比划了一下后转身去了隔壁房间。
杨墨看懂这句话了,“你就是头猪!”他诧异地问何正祥道,“邓叔干嘛骂我是猪呀?”
何正祥苦笑道,“我问你,末世前的中国电信和中国移动你还记得不?”
杨墨挠了挠头,“知道呀。”
“要是末世之前让你在当中国电信的老大和一百万现金中间选一个,你会怎么选?”何正祥问道。
“当然选当老大啦……一百万算个毛呀!”杨墨想都没想。
何正祥拎起一个半斤币,又扔回了包里,轻轻嘟哝了一声,“毛!”
说完起身招呼其他几人也到了隔壁房间,扔下杨墨一个人在那儿发呆。
到了隔壁房间后,大伙儿围坐着讨论未来的生计问题——自从祁老三案宣判以后,整个基地人心又平静了下来,前两天联盟贴出“大赦”告示以后,人心更加安定,现在警察局门口都排起了队,等着登记户籍呢。
邓永发他们当然也就下定决心定居于此了,既然要定居,就得找个糊口的营生——要知道,身为残障人士,即使是在末世前糊口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儿,遑论末世了。
这两天大伙儿该走的也走了,该看的也看了,原先想要找个地方种田的心思也淡了——一来都没经验,二来但凡有其他挣钱的路子,谁愿意苦哈哈地刨土呀。
“你们注意到没有?”邓永发比划着,舒晓强还是翻译的角色,“联盟对贵金属的收兑价非常高,一克黄金就是10斤钱,一克白银也有5斤钱。”
“以前咱们收罗物资的时候,这些东西都没人要。”另一位聋哑人比划道。
“正因为如此,我觉得这个生意我们可以做!”邓永发有些激动,“这几天我蹲在兑换点观察,绝大多数人出去收集物资还是老思路,什么都收,这样反而收获不大。”
他站了起来,继续比划着,“我的思路是,我们只收罗金银铜这些高价值的东西,体积小容易带,价值也高。”
“但是现在有个问题,”何正祥说话了,“咱们没有交通工具,要是像其他幸存者一样,利用木排顺着鸭池河收集的话,沿岸早被人扫过很多次了。”
“这个我早有考虑,”邓永发心有成竹地回答道,“第一,还是利用木排,但是我们要走很远,比如顺着鸭池河一直向下游走,出去一次就是三四天;第二就是走陆路,这个就得想办法搞几辆电单车或者电动车了。”
“电动车贸易公司有,”舒晓强边说边比划道,“不知道能不能找他们借一辆,我们出去的时候注意一下,应该能找到合用的电动车吧。”
“借?”邓永发看着他比划道,“人家凭什么借你?”
“咱们给钱呗!”杨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来了,这时候插嘴道,“可以租就租,不给租就买一辆,拿钱砸!”
邓永发想想也对,不过他心里还是对杨墨冒傻气的行为很不满——要是杨墨答应接下通讯的活儿,他们这些人顺理成章就进了联盟了,何至于还要出去搏命!
所以他顺势刺了杨墨一下,“是!你是大老板!大财主!敢不听你的吗?”
众人一下哄笑了起来,笑声中,这个小团队的未来方向就基本定了。

楼主 白河蟹  发布于 2015-11-22 14:26:00 +0800 CST  
第320章
“冯主席:接联盟办公室来函询问贵金属库存情况,现清点汇报如下……黄金883253克、白银2133.6千克、各类铜合金(未炼制)35864千克……”
冯辉看着桌上的报告,陷入了沉思。
这些天他经常和厉咸平讨论,如果把G市看成一个单独的经济体,到底需要多少金属货币才能基本满足流通的需要。老头儿比较保守,他的估计大约需要3吨黄金,20吨白银,至于铜倒不用担心,毕竟铜制品相当多,而且在未来金属货币体系中,铜币只是作为辅币,十克银币才是主流。
现在看来,联盟的贵金属储备还远远不够,这也难怪,黄金白银这些贵金属,大多散落在G市市内,郊区不多。
现在的关键问题,就是如何把G市市内的金银吸出来。
“笃笃笃”门被敲响了。
“请进。”冯辉头也不抬的喊了一声。
门开了,来人却没有说话,径直走到他桌边,伸手拿起了那份报告。
嗯?谁这么胆儿肥?
冯辉抬头一看,于涛那张黝黑的面孔赫然在目。
“卧槽,你好歹也吭一声呀,”冯辉翻了翻白眼,敢在他办公室里为所欲为的,也就只有于涛了,“跟个幽灵似的。”
“嚯!咱们家底儿不少嘛,这么多黄金白银了。”于涛自顾自看完报告后,笑着说道。
“你不知道,还差得远呢!”冯辉起身,陪着于涛在沙发上坐下,“找我有事儿?”
“我是来找你打饥荒的,”于涛掏出烟,递给冯辉一支,“工资方案我看了,部队的待遇太低。”
冯辉一点不意外,自从工资方案的草案出来后,来找他打饥荒的人也有不少了。
他刚想说话,就听门又被敲响了,来人是邓跃进。
“邓老,你也来啦?”于涛笑着挪了挪位置,邓跃进冲冯辉点点头后,坐在了于涛身边。
“冯主席,关于工资方案,我有些想法。”邓跃进一开口,于涛又笑了。
他拍了拍老头儿的肩膀,“邓老,这个咱俩可想到一块儿了。”
他却没注意到,冯辉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按常理来说,工资方案既然是草案,那么中常委自然有很大的发言权,而这个发言权体现在对方案的批复上,比如于涛在批复中写上一句“请慎重考虑部队实际情况加以调整。”冯辉自然会调整。
现在于涛自己跑来说这事,原因无非两种,要么是这位老同学政治幼稚病又犯了,要么于涛想要通过损害民政系统利益的方式来抬高部队地位,如果是这样的话……
这么想着,冯辉的脸色有些难看了。
“其实,不仅是部队的待遇低,就是联盟普通工作人员,待遇也确实低了点儿,”于涛紧接着的一句话让冯辉心里有了底,“根据岗位不同,才90到110斤……一只鸡都要15斤才买得到,更何况,看你这架势,普通工作人员是不准备给他们建房子吧?”
冯辉没说话,默认了。
“就是嘛,我觉得再涨百分之五十,”于涛自顾自的说道,“至于部队,我的想法是,工资系数比照联盟乘1.2低了,至少1.5……另外,住房必须解决,我不能让我的兄弟们没房子结婚。”
要求倒是不过分,但无论是冯辉,还是邓跃进,心头都觉得别扭……冯辉好歹也是堂堂一个民政主官,怎么感觉于涛这语气就跟和下属说话似的!
邓跃进伸手轻轻扯了一下于涛的袖子,于涛这才有些反应过来,口气也终于缓和了一些,“我这也是在和你商量嘛……你们自治委也累也忙,可我们战士干得可是掉脑袋的买卖,总不能让大家心中有怨气吧?收入差距体现不出来,谁愿意这么苦这么危险?……好几个排长都跟我诉苦,说下面的战士们人心不稳,都想着要退伍呢。”
冯辉心里这才稍稍顺了点气儿,瓮声瓮气地回答道,“打仗的时候可以有战时津贴,你让军令处拟好方案……包括阵亡抚恤和各种奖赏,一并通过正规渠道交到物资委,然后我再审核。”他特别加重了正规渠道四个字。
于涛一听,心中醒悟了过来,自己好像又犯了什么官场忌讳了,他讪讪地说道,“这个早就在计划中了,不过轩哥现在忙着转移军火,所以一直搁置着……我让他们尽快弄好交过来。”
说到这儿,邓跃进感觉坐不住了,随便找了个借口,他起身离开了。
看着于涛那黝黑的面孔,冯辉心中百味杂陈——要说于涛这人确实是个好人,时时处处都在为别人着想,可现在都到了这个位置了,哪儿还能这么心善?慈不掌兵、义不理财这句话敢情他就没听过?
再有就是政治上还是太白痴!委婉一点隐晦一点表达诉求怎么就不会?非要当着旁人直通通的说出来?
想到这儿,他实在忍不住,苦笑着说道。
“我说涛哥,你就不能按着规矩办事吗?”
————————————————————————————————————————————————————————————
经开区,临时政府前敌指挥部的大院里。
张双红握着刀疤脸的手,正在话别。
“幺哥,我也不叫你彭队长了,那样太生分,”张双红依旧是一脸大胡子,但现在如愿当上前敌总指挥后,整个人气色好多了,红光满面,“这敌后游击的事情,我可就指望你啦。”
“张哥你就放心吧,我一准儿把北宁军的后方搅得一塌糊涂。”刀疤脸微笑着回应道,可无论他怎么努力表现和善,脸上那道刀疤都让他的笑容看起来颇为狰狞。
“这个我是一点不担心,司令都看好的人,那还能差得了?”张双红适时地送上一顶高帽。
“那是司令给面子。”刀疤脸笑得更欢,笑容看起来却更狰狞。
嘴上客套着,他心里却明镜一般,岳峙哪儿是看重他呀,分明是不想让自己的嫡系手上沾血,所以才把自己这个八中队推出来,专干脏活儿。
所以他带队到经开区的这几天里,老实不客气的狮子大开口,想要的该要的东西一样不能少,东西不到,他就不走,开玩笑,皇帝还不差饿兵呢!
直到今天所有粮食物资都备齐了,他这才慢吞吞的告别张双红,准备上路。
“幺哥,多的话我也不说了,北宁军的情况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他们主要的据点都在鸭池河上游一带,希望幺哥把游击的重点放在这里。”张双红这话已经说了很多遍了,这段时间他也派人仔细侦察了北宁军的布防,知道对方在阿哈水库布防严密,所以特别希望八中队的骚扰能削弱阿哈水库的守备力量,方便自己的反攻。
“没问题,都在我身上,保管让他们鸡犬不宁。”刀疤脸把胸脯拍的砰砰响。
“拜托啦!……幺哥的落脚点已经找好了吧?在什么地方?”张双红顺口问了一句。
这次刀疤脸再没说话,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
“嗐!保密,保密!”张双红一拍脑袋,然后重重地握了一下刀疤脸的手,“幺哥,不说啦,祝你马到成功!”
刀疤脸松开手,冲着院子里八中队那松松垮垮的队列一挥手,“出发!”
六个小时后,刀疤脸出现在了何正祥曾经待过的林科院宿舍楼下。
“幺爷,你可算到了,我们眼睛都快望穿了,生怕路上出事儿。”他刚一显身,八中队的副队长就谄笑着迎了上来——副队长带了十多个人打前站,最后选中了这个隐秘的地方当基地。
“车子到了二戈寨就没法走了……MD丧尸太多啦,我们绕过来的。”刀疤脸骂骂咧咧地说道,远距离的跋涉使被酒色掏空了的他气喘吁吁。
“别提那个鬼地方,搞不明白哪儿来那么多丧尸,”副队长殷勤地陪着刀疤脸朝一栋居民楼走去,“我们当时也是绕路走的。”
进了楼,上到第三层,副队长推开一间民居的大门,讨好地对刀疤脸说道,“幺爷,就知道这一路您累了,兄弟特意给你准备了消乏的。”
说着他推开一间卧室门,只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双手双脚都被绑着,正躺在床上一脸惊惶地看着他们。
“哟嗬,不错!”刀疤脸淫笑着拍了拍副队长的肩膀,“哪儿弄得?给你记一功!”
“昨天兄弟们出去查探,巧巧地遇上了山里种地的一家子……幺爷,您慢用!”副队长笑得更灿烂了,识趣地退出来关好了门。
很快,松林中就回荡起了少女的惊呼声和尖叫声

楼主 白河蟹  发布于 2015-11-22 14:31:00 +0800 CST  
第321章
叶小川外号“大壮”,是因为他长得又高又壮——当然,这是在末世之前。
现在的他,虽然勉强吃了一个多月饱饭,身体有所恢复,可看上去还是有些瘦弱——尺码合适的衣服穿在身上感觉还是空荡荡的——谁叫他有182这么高呢。
此刻,他坐在“突突”前行的木排上,耳听着身边那面“北宁贸易公司”的旗帜猎猎作响,心中有些忐忑,眼光迷蒙的看着慢慢后退的两岸景色——他这是要去赴任,赴任的地点比较远,位于鸭池河下游距离阿哈水库十二公里远的地方。
那里新建了北宁贸易公司迄今为止最远的一个门市部,他将去担当门市部经理,同时也是店员、会计、值班员——因为整个门市部就他一人。
“大壮,别愁眉苦脸的,”木排后面掌舵的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安慰他道,“这次虽然安排你去得远,可以后你这吃的喝的都是发到你自己手里,再不用担心被姓周的克扣了。”
大壮撇撇嘴,“赵大哥,你别安慰我啦……谁不知道咱们马上就要实行工资制了,跟补贴一样都是统一发放,姓周的他想克扣也没地方克扣去呀。”
他说完听到身后传来赵大哥发自内心的一阵笑声,“大壮,那也只是传闻,谁知道什么时候实行呀?……你现在自领钱粮可是现过现的,大伙儿谁不羡慕呀?”
大壮再不说话,眼前似乎闪现出周世雄那张留着稀疏胡子的可恶的脸来。
他和身后的赵大哥都是在末世之初就从城里逃出来的头几拨幸存者,一路逃到二戈寨附近被丧尸拦住了路,被迫加入了周世雄的团队,跟着他先后参与了二戈寨的乱战,然后又到了东站,占了一个机电仓库落脚。
这姓周的刚开始对大伙儿还算公平,一到东站站稳脚跟就慢慢开始变了,吃穿用度上先顾着他的女人以及几个心腹,对手下这些兄弟越来越苛刻——这也是机电仓库失守的重要原因之一。
那晚刘孟阳的突袭太猛太快,所以黑夜中他和赵大哥稀里糊涂的跟着周世雄逃了,最终被周世雄带着加入了北宁贸易公司。
进了北宁贸易公司,周世雄更加肆无忌惮的压榨他们这些老兄弟,克扣钱粮也还罢了,关键是还要拖延,说好星期一发放的东西常常星期二星期三才发,让大伙儿苦不堪言。
为这事儿,十几个老兄弟闹过几次,直到赵海亲自出面处理,周世雄才老实了一些,大伙儿总算能按时领到粮食了。
正如赵大哥所说,自己这次远赴鸭池河下游,虽说地方偏点儿,但以后吃饱饭肯定是没问题了——他们打听过公司的伙食标准,即使是大壮这样的大肚汉都不会饿肚子——可留在公司的这帮老兄弟还不知要受周世雄盘剥多久。
想到这儿,大壮不禁转过身沉声道,“哥诶,我觉得实在不行还是照咱们上次计划的,大伙儿抱团去找赵总……我觉着公司肯定能给咱们撑腰。”
“再忍忍吧,这么长时间都忍过来了,哪儿还在乎这一时半会儿?”赵大哥笑了笑说道,“这工资制的风声越吹越大,肯定不是空穴来风……”说到这儿,他伸出右手食指道,“我听说,咱们这个级别的都能拿到这个数!”
“多少?一百斤?”大壮一下睁大了眼睛,要知道,此前他们每月只有三斤钱的补贴,可都能派上大用场——那时候能买差不多十斤粮了,现在要是有了一百斤钱……大壮眼神越发闪亮了起来。
“对!一百斤!所以让你好好干嘛,听说你这样的门市经理,还不止这些呢,”赵大哥笑呵呵地说道,“好好干上半年攒点儿钱,到时候再踅摸个媳妇,你这日子不就又过起来啦?”
大壮脸色一滞,转过身望向越来越近的阿哈水库不再说话——赵大哥这番话让他想起了自己尸变的女朋友。
“大壮……那地方就你一个人,自己要当心……公司给你配了丛林弩的螺纹钢枪,以你的身手,七八只丧尸根本不在话下……”赵大哥没留神大壮的黯然,继续絮絮叨叨地叮嘱着,“要是丧尸太多的话,干脆就撤吧……你那个点就在河边,木排也是现成的……反正丧尸也冲不进去,大不了等尸群散了再回去呗……”
大壮越听心中越暖和,不亏是和自己从尸海里一路杀过来的老哥们儿,这方方面面都替自己考虑地周周全全。
赵大哥的唠叨声中,木排已经驶入阿哈水库,绕过湖心岛,就在驶向鸭池河出口的时候,却突然被迫转向——从河口附近原来湖区管理处的码头上驶出的水泥“炮艇”正对着他们驶来,旁边还跟着“涛”和“跃进”两艘小艇,看样子是要朝水库大坝驶去。
紧急转向后,赵大哥减低了航速,和大壮两人满脸敬畏地看着近距离驶过的体量庞大前挖沙船,尤其是船首伸出的喇叭形炮管,让两人充满了安全感。
咱们北宁军,武力绝对牛逼呀!
————————————————————————————————————————————————————————————
卢玺站在水泥船的指挥舱里,静静看着下闸蓄水的大坝船闸,心中既是兴奋,又有些忐忑。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试,他觉得这艘水泥炮艇已经达到了最佳状态,所以,经过总部参谋处的批准,他的水泥座驾终于迎来了“处女战”——到经开区进行武装侦察。
再不用这艘炮艇,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用了——参谋处已经通知他去接收新装备了,据说,火炮种类很多,既有130加农炮,也有122榴弹炮,还有各种口径的迫击炮和无后坐力炮。
这些都是他只在书上了解过的东西,怎么运用怎么保养都需要他花大量的时间研究。
到那时,他不可能再有时间实验自己花了巨大心血改造的这艘炮艇的战斗力!
为了这次武装侦察,他甚至专门跑了一趟一号基地,就为了说服参谋处的那位倔老头——邓跃进一开始是不同意出动水泥炮艇侦察的,他认为那几艘装甲小艇已经足够了。
看着渐渐蓄满水的船闸,卢玺轻轻拉下了马达的手柄,低沉的轰鸣声中,水泥船缓缓启动,朝着慢慢开启的船闸驶去。
此刻,卢玺眼前浮现的,确是邓跃进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他最终打动老头的理由,就是炮兵太需要实战锻炼了。
从炮排建成之日算起,除了第一次演习外,炮排就没打过什么像样的仗!在995高地上虽然出了一次彩,但很快就在强攻渔村的战斗中伤亡惨重。
所以卢玺觉得自己的炮排急需战斗的磨练,尤其是这次又补充了十多名新战士的情况下,特别需要接受炮火的淬炼。
驶入船闸停好后,卢玺明显感觉到了水面的下降,锈迹斑斑的船闸铁门渐渐充满了视野。
终于,在“嘎嘎嘎”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船闸铁门缓缓开启,小车河——这个对水泥炮艇来说完全陌生的水域出现在了面前。
再次启动马达,水泥炮艇缓缓驶出船闸,平稳地行驶在波澜不惊的小车河上。
“‘涛’号,注意你的位置。”卢玺扭头看了看右侧的“涛”号,见它拉得有点远,于是拿起步话机喊道。
“收到,‘辽宁’号,正在调整。”步话机很快传来了回应,卢玺看到了“涛”号身后激起一团白浪,很快,两艘船的距离被迅速拉近——水泥炮艇命名“辽宁”号是卢玺的主意,他觉得在G市这几条水道里,自己的水泥座驾就是那艘巨无霸般的航空母舰。
“涛”、“跃进”两艘船上以及“辽宁”号甲板的机枪阵地上,都是一排的战士,根据沈健的安排,一个老兵带几个新兵,也是锻炼队伍的意思——邓拓住院这段时间,一排的所有事务都是沈健在处理。
三艘船调整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辽宁”号居中,“涛”号在右,“跃进”号在左——保持着十五迈的速度沿着河道缓缓前行。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他们来到前沿“阵地”停了下来。
在此巡河的“斌”号快速的迎了上来——这是交通委新建的一艘小艇,没有附加装甲,速度很快,仅用于警戒——向卢玺汇报了敌人的情况。
听完汇报,卢玺掏出望远镜,认真观察起五六百米外临时政府的防御阵地来——不得不说,临时政府选择的地点相当讲究。
此地河岸高耸,左侧有栋三层楼的建筑,位于二十多米高的河岸上,雄视河面,建筑旁边有条沿河公路通过,不过在建筑旁边转向了;右侧河岸同样高度上则仿造了大坝的地堡,不过修得更大更牢固,地堡的射击缝很宽,估计是为了安装火炮才这样设计的。
河谷里建了一座小码头,几艘小艇停放着,从小艇的形状来看,明显加装了装甲。
嘿!这可是块硬骨头!放下望远镜,卢玺心中暗道,看来,这临时政府有样学样学得很快嘛。
再硬的骨头咱炮排也得啃啃!上次被摁在野地上揍的面子一定要找回来!
想到这儿,他拿起步话机,沉声下令,“炮排一班注意啦,左右两个敌方阵地,各来三发急促射!”
放下步话机,他心中叫到,岳峙,等着挨揍吧!
————————————————————————————————————————————————————————————
就在三七炮发出怒吼的时候,十多公里外的H区,两辆电瓶车缓缓驶入城郊结合部一栋民房的院子。
这是末世前警察执勤用的那种电瓶车,顶上的警灯都还在,但已经破损不堪了,至于车身上的蓝白涂装则早已斑驳不堪,本色都已经看不到了,到处都是铁锈。
这两辆车是杨墨从贸易公司租来的,租期一个月,花了他一百斤钱。
车一停下,全副武装的邓永发第一个跳了下来,只见他头上戴着放下了玻璃面具的摩托车头盔,身上穿着双层加厚帆布的“布盔甲”,这是北宁军物资处研发的对抗丧尸的专用装备,衣服裤子的帆布外都细细地编织了一层钢丝网,防御丧尸的抓挠效果很好——做工精细当然价格也就不菲,这么一件“布盔甲”售价45斤。
邓永发的手上也是装备精良,一双皮质的摩托车手套上同样编织了细密的钢丝网——售价15斤;脚上的皮靴同样如此,售价也是15斤。
邓永发手里的螺纹钢枪倒是联盟免费提供的,据说经过淬火后,枪尖强度大大增加,能够上千次刺穿丧尸头骨。
可他腰间那把精良的缅刀和特制的手斧却让杨墨又花掉了30斤钱。
除了邓永发,还有一位强壮的同伴装备也差相仿佛——倒不是杨墨不舍得出钱,实在是因为这套比北宁军制式还精良的装备实在太重,身体差点儿的根本背不动。
不过他给其他人买的装备也不错——人手一把带瞄准镜的丛林弩,光是花在买弩上的钱都是一百多斤。
杨墨自己则搞了一把54式手枪,加装了北宁军自制的橡胶消声器——消声效果虽然差强人意,但总比以前那种可乐瓶做得草根货好太多。
为了这把枪,杨墨还专门去找过于涛,间接促进了联盟《枪支管制条例》的出台——以后凡持有枪支的幸存者,进入黄区后必须上缴,出去时可以领用。
“唔……目标距离这儿还有……七百四十四米。”大伙儿都下了车,清理完民房的丧尸后,重新聚到了院子里,何正祥看着手中大屏幕手机里的离线地图说到。
这是他们第一次“摸金”行动,目标是H区的一个首饰店。
“我们规划一下线路,尽量不要走大路,”邓永发比划,舒晓强翻译着,“我打头,老何和小墨负责后路,慢慢摸过去。”
何正祥点点头,仔细看起地图来,很快找到了一条符合标准的线路。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出了门,摸进了第一条小巷。
看着两位“布盔甲”战士奋力拼杀的身影,杨墨有些感叹——他的好朋友丁叮最终还是没有经受住征兵人员的蛊惑,选择了加入北宁军,让他们的“处女行动”少了一个人。

楼主 白河蟹  发布于 2015-11-23 13:41:00 +0800 CST  
第323章
“嗡呜……”
大功率柴油发动机的轰鸣声回荡在空旷的天然洞穴内,震耳欲聋,七辆63式装甲运兵车尾部的排气管里,不时喷吐出阵阵黑烟。
“李排长,我坚决不同意直接把装甲车开回基地!”向必武人还没出现,高亢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现在我以中央常委的身份命令你,立刻停止行动!”
真是TM个搅屎棍!
李闻轩从第一辆运兵车的指挥舱探出头来,心中暗骂了一声。
经过几天的努力,军火库里其他东西都已转移走了,今天要转移最后一批物资了——就包括这7辆运兵车。
道路情况太差,所以李闻轩决定直接开回去,但一直盯在这儿的向必武不干了,他的理由是,履带式车辆的摩托小时很宝贵,不能白白浪费在无谓的行军中。
可他只是一味反对,却提不出更好的办法解决,所以李闻轩干脆不理他,坚持自己的方案。
现在可好,这个搅屎棍甚至抬出自己中常委的身份来施压了,李闻轩心里骂归骂,还是无奈地双手一撑,从指挥舱里跳了出来,直面气势汹汹的向必武,“不好意思,向参谋,我也是中央常委,你的这道命令我无需理会。”
向必武一下愣了,张着嘴呆站在那儿,他这才反应过来,中常委的名单里好像是有李闻轩。
“兄弟们,出发啦!”李闻轩再不理会他,返身回到第一辆运兵车上,大喊了一声。
七辆运兵车陆续启动,钢制履带发出吱吱嘎嘎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朝着洞口开了过去。
向必武愣了半天,直到最后一辆运兵车从他身前开过时才反应过来,大喊着“等等我”,手忙脚乱地踩着侧面的登车梯爬上了最后一辆车。
车过军营时,李闻轩默默注视着一排排整齐的营房,心中稍微有些不舍——毕竟在这儿生活了十多天,很愉快,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来了。
隆隆车声中,七辆运兵车卷起漫天尘土,一路下了山。
山脚下,胡玥宝正站在路边等他们——她将押着水运的最后一批物资返回一号基地。
没等车停稳,李闻轩就跳了下来,跑向了自己的准媳妇儿。
胡玥宝有些担心的看着挨个停下的运兵车——这动静实在太大了,她有些担心招来太多丧尸堵路。
李闻轩连声安慰她,自己这七辆车上二十来号兄弟呢,还怕什么丧尸,再者说了,选的路都是偏僻的山道。
为了尽快上路,李闻轩牵着胡玥宝,准备把她送上船先走。
刚走到河边就听船上传来一声惊呼,“瞧!贸易公司的船!”
李闻轩两口子一下站住了脚,向下游眺望,果然,一艘木排正缓缓逆流而上,木排上插着贸易公司通用的旗子。
没等李闻轩发话,董明明已经解开一艘小艇的缆绳,开过去接应了。
突突突的马达声中,没有动力的木排被拖曳到了岸边,木排上的人已经瘫软,被董明明扶上了岸。
李闻轩胡玥宝赶紧冲上去帮忙,几个人七手八脚把又高又瘦的年轻男人放倒在草地上,心里都很诧异——年轻男人受伤不轻,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满是淤青,两只眼睛全肿了,嘴唇也破了,正往外沁血。身上衣服被撕扯的不成样子了,左边袖子被扯烂,就这么一块布耷拉着。
“可算找到你们啦!”年轻人哀声道,缺了一颗门牙让他说话有些漏风,“咱们被抢啦!”
从年轻人断断续续地描述中,李闻轩大致清楚了整个事件:
年轻人叫叶小川,正是前几天走马上任的贸易公司最远的门市部经理。他的那个点离他们此刻的位置还有四五公里,周围山丘比较低矮,末世前是G市主要的蔬菜基地之一,位于贵安大道附近,交通很是方便。
由于地里蔬菜的吸引,所以大爆发以后,许多逃难的幸存者逐渐聚集到了那附近——既有从G市来的,也有从安顺的,甚至还有些从清镇逃过来的——时间一长,这个相对偏远的地区居然形成了十几个以占据的乡村为单位的幸存者团队。
正因为看中这里人口比较多,所以赵海才决定跨越式在这儿布了点。
可没想到,门市部开业没几天就出事儿了。
就在几个小时前,七八个满脸横肉的家伙进了门市部,一开始还装着买东西的样子,等到卷了几大包物资后,也不付钱就想扛出门去,叶小川当然就不干了,拦着对方要钱。结果几句话不对,这帮家伙就原形毕露了,把叶小川摁在地上暴揍了一顿不说,还把整个门市部一扫而光!
“李排长,咱们贸易公司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呢!”叶小川说到伤心处,几滴浑浊的泪珠顺着肿胀的脸颊直流,“我可怎么向赵总交代呀?”
李闻轩也是听得心中火冒——自打北宁军在阿哈水库站住脚以后,周围这几十平方公里的地面儿上,还没谁敢不把北宁这两个字放在眼里,嘿!今儿还真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到北宁联盟头上拍苍蝇!
“你别急!这事儿不怨你,”李闻轩压了压火气说道,“我们这儿有电台,等我跟总部汇报一下,咱们再合计怎么行动……敢动手就别怪咱们剁他爪子!”


楼主 白河蟹  发布于 2015-11-23 14:07:00 +0800 CST  
————————————————————————————————————————————————————————————
贸易公司被抢这消息传回来时,于涛正在参谋处的监控室里检查布控工作。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现在阿哈水库周围、整个鸭池河上游、环形交通圈外围,每隔两三公里,参谋处就安装了一个无线监控视频。
监控画面通过中继站后,实时传送到参谋处的监控室里,上百个画面由四名监控员值守,一旦发现异常情况,参谋处就能在第一时间通知各个防区的部队处理。
“这个视频头安装高度多少?”于涛盯着贵惠大道的画面问到,那里面一只干瘦的丧尸正漫无目的的在游荡。
“报告军长,”负责监控室的参谋是个二十二岁的小青年,面对于涛难免有些紧张,“安装高度一般在2米左右,最低的也在1米8以上。”
“电源呢?”于涛看着画面里越来越近的丧尸继续追问。
“目前是电池供电,”监控参谋有些磕巴的回答道,“不过装备处正在研究太阳能板和微电池系统,等研究出来了,就全部换掉。”
看着丧尸身影消失在画面中,于涛直起身来喃喃自语道,“两三公里才有一个,密度还是太小了。”
“我们下一步就要逐渐增加探头数量了,”门口传来邓跃进的声音,于涛扭头一看,老头儿精神矍铄的走了进来,“争取在今年内达到三百米一个探头,重点地区两百米一个,基本不留死角。”
进来后,老头儿看了看四名值班的女兵说道,“但是人手也得增加……现在就她们四个,每天盯十二个小时实在受不了,我想着再招点儿人,每天十六个小时两班倒。”
于涛笑道,“这个问题不大,你们参谋处写个报告,我批就是啦。”
两人一聊起来就扯得远了,监控参谋和四名值守女兵都跟着凑趣,谁都没注意到,环形交通线的监控画面上,十多个身影一闪而过。
“报告!”正聊得欢呢,电报组的曾小波出现在了门口,“军长,李排长来电,请求与您通话。”
于涛心里咯噔一声,军火库那边出问题了?
但他脸上却波澜不惊,抚慰了监控室众人一番后,这才跟着曾小波到了电台室,听到是贸易公司被抢,他心里松了口气——眼见军火就要转移完了,这时候可不能出事。
但贸易公司被抢让他也觉得十分憋气——看来北宁军的影响力还是太弱,这出去才四五十公里人家就不认黄了!
“轩哥,这么处理,”于涛沉吟道,“留三辆运兵车和一个班在军营里,其他的照原计划进行。”
安排好军火库那边,于涛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让小武去请赵海。
不一会儿,赵海就跟着小武来了,于涛把情况跟他一说,赵海眉头就皱了起来。
“哼,还真有人敢下手?”他嘟哝了一句。
“海哥,让侦察排去摸摸情况吧,”于涛试探着问道,“小天又招了三个人,正好练练手。”
“好!”赵海点点头,“我带他们去……正好也教教他们怎么便衣侦察。”
————————————————————————————————————————————————————————————
这是一个G市附近常见的小寨子,房屋大约有二十多栋,绝大多数都是砖瓦房,偶尔也有老旧的木板房,顶上搭着黑瓦。
此刻,两股浓烟正从寨子中滚滚升起,木材燃烧的爆裂声隐约可闻。
寨门口激战的痕迹宛然,一辆用来堵塞寨门的面包车被掀翻在地,拱卫寨门的防线不再完整,留出了一个大豁口,水泥地面上几个浅浅的弹坑还在冒烟。
防线后面躺着四五具尸体,紫黑色的血迹从尸体身下流出,流到了道路两旁的排水沟里,把积水全都染红了,看上去像两条血河一般。
寨子中央同样充满了激战的痕迹——晒谷场边的一栋木板房塌了一半,熊熊的火焰正吞噬着整栋房屋,间或还能听到屋内传来的微弱的呼救声。
晒谷场上同样散落着三具尸体,形状千奇百怪。其中一具尸体的旁边,四五个身着迷彩的男人正在围殴一个人,拳打脚踢下手极狠,边打边骂。
“……打呀!叫你狗日的再打!”
“MD还敢抵抗?……现在才喊饶命,晚啦!”
“这脚是替黑子踢的!”
……
刀疤脸背着手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听着被殴之人不似人声的惨叫。
眼角一瞟,几个兄弟押着四个女人也来到了晒谷场上,其中三个都还年轻,另外一个大约四十多岁了,黑黑瘦瘦的浑身筛着糠。
“行啦!住手!”他稍一思忖,大声喊道,“别打死啦!”
等到众人停手,退到一边后,他朝中年女人招了招手,把她带到浑身鲜血不停吐着血水的男人身边,问她道,“知道我们是谁不?”
中年女人惶然摇头。
“记清楚啦,爷是G市临时政府第八中队!”刀疤脸冷声道,“知道我们为什么来不?”
还是惶然摇头。
“啪!”刀疤脸甩手就给了女人一个耳光,歇斯底里地叫嚷着,“因为你们TM私通北宁军!”
“这位……爷,”地上男人吐着血断断续续的求饶,“我们真的……不知道什么……北宁军,更谈不上……私通。”
刀疤脸暴怒,飞起一脚踹在男人的小腹上,尖利惨叫声中,一股血箭喷洒而出,男人眼见活不成了。
刀疤脸一把拽住女人的头发,把她的脸凑到抽搐的男人面前,恶狠狠地说道,“记住喽!北宁军TM敢跟我们临时政府叫板,就是我们八中队的敌人!谁TM敢跟北宁军混,谁就得死!”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冷笑道,“指望北宁军罩着你们?……我呸!告诉你,早晚有一天,你幺爷会带兵把他们那什么狗屁基地连锅端啦!”
他把女人朝着男人身上狠狠一摔,冷声说道,“想要救这个死鬼,就带他到牛郎关鸭池河边找北宁军吧!”
说完他转过身,冲旁边围观的手下说道,“别傻站着啦,赶紧地,搜一搜有些什么东西。”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这伙强盗带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吆喝着离开了寨子。
地上的男人突然伸手抓住了女人的袖子,有出气没进气地说道,“我……后悔……早点……带你们……进基地……就好……”
话没说完,他已经不再动弹了。

楼主 白河蟹  发布于 2015-11-23 14:08:00 +0800 CST  
第324章
又是一个艳阳天。
虽则湛蓝的天空中仍有朵朵白云飘浮,但却无法阻挡热力四射的阳光无私地挥洒在大地上,使得空气中都飘荡着初夏的味道。
时值下午五点过,有些心急的人们已经吃完晚饭,女人们端着盆出来,开始每天的“功课”——浆洗衣物。
浆洗的地点大多选择了油库上游的一处河滩,这里水流比较平缓,河边散布着大大小小浑圆的卵石——更重要的是,为了安全起见,基建委在这个长约百米的河滩上也拉起了钢栅栏,虽然没有打水泥桩,但总好过光溜溜的野外。
于是每到下午这个时候,河滩上就会热闹起来,大姑娘小媳妇们纷纷端着盆来到这里,一边浣衣一边消食——就连上游四号基地的女人们都不例外,一个个相约坐着木排来此洗衣。
人一多,自然就热闹,再加上几乎全是女人,更是张家长李家短叽叽喳喳聊成一片。
王芬端着盆来到河滩上时,面临就是这么个局面,她东张西望地慢慢走在人群中,不时和相熟的人打着招呼。
突然,她看到了自己想找的人,加快脚步走到她身边蹲下。
“王姨,你也来洗衣服呀?”那人往旁边挪了挪,给王芬留出了位置。
“是呀,天气一热,这衣服就换得勤。”王芬一边搭讪,一边把衣服往石头上一摊,眼角余光却在仔细观察这个名叫小静的姑娘,只见她瘦瘦小小的,看年纪也就二十出头,长长的睫毛让人顿生我见犹怜之心。
嘿!这个陈晓刚,还真有眼光,王芬心中暗赞了一声。
自打前两天在于涛把她叫到办公室,要她全力撮合北宁军战士的亲事,她对这个任务是求之不得——本来她就是个热心人,于涛就是不说,她也在牵线搭桥,只不过之前没有这么迫切罢了。
领了任务之后,她却有些犯难——虽然幸存者中单身女人不少,可她却不知道北宁军战士们到底心属何人,所以她首先做了两件事,第一是各排走了一遍,了解战士们有没有心仪的对象,或者喜欢什么样的人;第二是和军令处协商,专门给她开了一些空白请假条,方便战士们谈恋爱。
还别说,这么一圈走下来,她还真把战士们的喜好都打听清楚了,尤其是四排的二班长陈晓刚,更是对这位小静相思入骨,所以她决定先从他俩入手,打开突破口。
一边慢慢洗着,王芬一边打听着小静的身世——末世前她是虎洞堡一所高职的学生,大爆发后跟着几个同学历经千辛万苦才杀出了学校,可才出虎口又入狼窝,被侯三一伙儿逮了个正着,沦为鸡冠坡上众多性*奴之一。
北宁军虽然解救了她的身体,可却没法治愈她心头那巨大的创伤,以致于小姑娘现在对男人有种本能地抗拒——她已经把内心紧紧封闭起来啦,只求在末世里安安静静过日子。
王芬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类似的心声她也听她手下那些女人们说过,看来,这是个普通的问题。
心病还得心药治,王芬伸手拍了拍小静的手,劝慰道,“丫头,可不能这么想……老天爷把人生成男女两种,就是为了彼此搭伙过日子的,一个人这日子怎么过?……说起来咱们运气好,遇到于军长,遇到联盟,才有了今天这么安定的生活,得学会珍惜呀……怎么才是珍惜呢?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最大的珍惜……怎么才是过好自己的日子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组成自己幸福的小家就是过好日子!……你别嫌王姨啰嗦,咱们中国人最讲究的就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这么一个人单着,可不就是最大的不孝呗……我想,你爸爸妈妈在天之灵也不愿意看到你现在这样吧。”
她这番话把小静说得眼圈都红了,一个劲儿的点头,“王姨,你说这些我都懂……可我这心里……唉!”
王芬听她口风有变,赶紧趁热打铁,“丫头,别老想着从前的事儿,人呐,得向前看……过好以后的日子,就是对从前的苦难最好的报答……咱们女人呐,最难得就是遇到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四排的陈晓刚你认识不?”
小静沉默地点点头,表情渐渐平静下来。
“小伙子人不错,长得相貌堂堂的,”王芬舌灿莲花般夸起了陈晓刚,“人也上进,现在都当上班长了,手下管着十好几号人呢……听说要扩军了,等四排变成四连,一个排长怎么都跑不掉……他今年25岁,你们年纪也相当,真真的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小静咬着下唇低下头,一抹红晕飞上了脸颊。
“收入就更不用说啦,”王芬说的兴奋起来,替两人规划起了未来日子,“他现在一个月有小两百斤钱,听说十号基地就是部队的第一批房子,已经开工了,要是你俩成了的话,房子也有了,他的工资加上你的工资,怎么算都是宽宽绰绰的……过两年再生个孩子,一家三口这小日子……哎哎,你别走呀。”
王芬自说自话,浑没注意到小静已经羞红了脸,收拾起衣服就要离开。
走出没多远,她停下了,扭头冲王芬低声说道,“明天我想去湖心岛看看。”说完逃也似的快步离开。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王芬会心地笑了,总算没白费这半天的口舌,初战告捷!
“突突突”
她还在愣神呢,河面上传来了马达轰鸣声,两艘小艇从下游方向疾驰而来,河滩上的女人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伸长了脖子朝河面上张望。
两艘小艇减速、靠岸停下,只见五排的十多名战士端着盆下了船,有那胆大皮厚的,直奔自己心仪的女孩而去,涎着脸蹲下就开始套瓷;胆小羞怯的则自己找个角落,一边洗衣一边瞄着姑娘们。
王芬见状笑得更甚了——早就该如此了,男人嘛,本来就该主动点儿!
————————————————————————————————————————————————————————————
一座低缓的小山丘,山顶上栽满了李子树,李花已经谢了,开始结出一颗颗米粒般大小的李子。
半山腰上有三栋民居,白墙黑瓦掩映着一片浓荫中——这就是侦察排选定的临时据点。
郑远清上身衬衣,下面牛仔裤,一身休闲打扮,要不是他身后那名新兵推着独轮车,没准儿别人会以为他来度假的。
侦察排跟着赵海到这个狗场的地方已经两天了,兵分几路装成小货郎,把狗场的情况已经摸了个七七八八。
狗场这里方圆百里散落着十八个较大的幸存者团队,大者约有两三百人,小的也有七八十;除了这些自耕自种的团队外,还有两股势力游离于外,都是些游手好闲好勇斗狠之辈,聚集在绰号“大老二”和“熊哥”两个老大身边,形成了两个黑帮组织;普通幸存者团队和黑帮之间也曾有过冲突,经过多次较量后,各种势力形成了相互制约相互妥协的错综复杂的平衡局面。
大老二的地盘在狗场的西北部,他的手下约有七八十号人,热兵器不多;占据狗场东南面的熊哥虽然人数只有三十多人,可清一色的长枪短炮,双方几次火并中占了不少便宜。
两个黑帮不事生产,主要的敛财手段一是收取“保护费”,二是搜刮新来依附的幸存者以及过往的小货郎——郑远清三人逛了这半天,一小半的货物都被熊哥的手下抢走了。
狗场远离都市,乡间原有的丧尸经过幸存者们持续打击,几乎都被清理干净了,荒弃的菜地粮田又被重新开垦出来,日子眼瞅着一天天安稳起来,这个原先就靠在乡间开赌场谋生的熊哥重操旧业,在他的据点里开起了赌场,吸引着末世里百无聊赖者前来销金。
独轮车“吱吱呀呀”的叫唤声中,郑远清已经走进了临时据点的大门,抬眼一看,方小天已经回来了,正在客厅沙发上和赵海商量着什么。
侦察排这次扩编又招来了四个“新兵”——所谓新兵,是指干侦察的新兵,其实这四人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各排老战士。
来到狗场后,方小天、孙蒙蒙、郑远清三名老兵各带一名新兵,兵分三路把这附近走了个遍,既完成了侦察任务,也训练了新兵们。
郑远清回来后不久,孙蒙蒙也回来了,人到齐后,方小天决定开个会安排后面的行动。
“这两天跑下来,”方小天扫视了一遍屋里或坐或站的兄弟们,几个月的历练下来,曾经的黄毛小子更加成熟,眉宇间精悍之色越发明显,“基本可以确定,抢咱们门市部的,就是这个所谓的熊哥!”
大伙儿纷纷点头。
“他的老巢,就在距此十多里外的一个小村子里,”方小天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的意见是,今晚咱们给他来个突袭,打他个措手不及,把这个什么diao熊哥生擒下来!”
他边说边注意观察新兵们的反应,看到有人跃跃欲试有人面沉如水,但没人露出恐惧的表情,这让他很满意——要知道,七八个人去偷袭三十多人,危险那是必然的。
眼角余光中,方小天看到赵海微微摇了摇头,他赶紧请教老前辈,“海哥觉得呢?”
“小天,你们的侦察任务完成的非常漂亮,”赵海先表扬了一番侦察排,接着话锋一转,“不过你们是侦察排,侦察任务完成了也就OK了,怎么打,还是等于军长来定吧。”
“海哥,就我们看到的那些熊哥手下,”郑远清有点失望,试图说服赵海,“我们几个人完全拿得下来……咱们新来的几位兄弟,身手都不错呢。”
赵海没说话,只是拿眼看着方小天——方小天才是排长,他不能喧宾夺主。
方小天其实心中想的和郑远清一样,可看着赵海那满含深意的眼神,他最终还是蔫了下来,“别争了,就照海哥说的办……到底该怎么打,先请示老大吧。”
果然,于涛在电台里也是要求方小天不要轻举妄动,他将带着二排亲自过来。
“海哥,我就没想通了,”放下话筒,方小天冲赵海抱怨道,“明明我们侦察排就能拿下的,老大干嘛还要把二排带过来?……杀鸡用牛刀嘛。”
赵海先没说话,发了烟点上后,这才幽幽地开口道,“小天,你现在也算是部队的中层干部了,做事儿得多动动脑筋呀……你觉得我们这次来,真就是为了报复?为了找回场子?”
方小天不明所以地看着赵海——他毕竟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考虑事情当然不可能很深。
“我再问你,”赵海眯着眼喷了口烟,“知不知道当初我为什么只派一个人来开门市部?”
“啊?为什么?”方小天隐约猜到点什么了。
“他们不动手,我们怎么有理由进军这一片呢?”赵海微笑道。
“……”方小天无语了。
“现在要打这么什么熊哥,确实很简单,”赵海深深看了一眼方小天,“但这次可不是为了打仗,或者说这次打得可是一场政治仗……我们的目标,是要把这片儿全部收拢进联盟!”
方小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既然是打政治仗,那么于头儿肯定要大张旗鼓,杀熊哥这只鸡,是为了给狗场这些猴子看的,”赵海淡定地弹了弹烟灰,“不信你瞧,于头儿这次肯定得把军火库里那些宝贝带过来。”
“……可是,这地方也太远了吧,隔阿哈水库都有将近二十公里呢,咱们就算拿下来了,能照顾过来吗?”方小天总算明白了,跟着又提出了新的疑问。
“立威只是第一步,下来就该是我的事儿了……想办法通过经济手段把他们都弄到阿哈水库去,咱们现在最缺的就是人,”赵海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一片,可有一两千人!”

楼主 白河蟹  发布于 2015-11-24 08:34:00 +0800 CST  
第325章
“唰!”
利刃的破空声在身后响起,何正祥只感觉背上一凉。
但他现在根本没时间去想仅仅是衣服被砍破了?还是已经被砍伤了?只知道拼命朝前狂奔。
他的身后,三个胳膊上雕龙画凤的小青年拎着雪亮的尖刀大呼小叫着紧追上来,一副不砍死他誓不罢休的架势。
四个人就这么在满街冷漠而畏惧的眼神中跑出好远,走投无路的何正祥被迫拐进了一条小巷。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是条死胡同!
蹲着胡同尽头的他,绝望地看着狞笑着逼上来的三个“死神”。
“啊!”尖刀入体的那一刻,他长声惨叫了起来……猛地醒了。
简陋的帐篷里,何正祥冷汗淋漓的坐了起来。
又是这个噩梦!
梦里的情景是曾经发生过的真事,那时何正祥年轻气盛,刚刚当时记者的他,一心梦想着写一条轰动全国大稿子,适逢市里的工程监理公司发生命案——总经理把一位监理工程师杀了,这让何正祥无比兴奋,全力展开了调查。
很快,他就取得了被害人家属的信任,答应把冒死藏匿下来的“证据”提交给他。
就在前往被害人家中的时候,梦里的那一幕出现了,不同的是,当他跑进死胡同以后,一位老奶奶打开了门,才让他得以逃出生天。
“别再查了,否则下一次你肯定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随即接到的电话里,一个毫无感情的男声这么威胁他。
从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何正祥都在犹豫,在这样一个环境里面,为了这么微薄的待遇,自己是否还应该坚持记者这份充满危险的职业?
最终他选择了坚持!因为他的眼前,总是浮现出救他的那位老奶奶关切的眼神。
他采访,他记录,他写,不为别的,只为这些和他一样的草根阶层,能够有一个发出声音的机会!
当然,他也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学会了如何同黑暗周旋,学会了揭露真相的技巧。
最终他成功了,成为了G市有名的记者。
苦笑了一下,何正祥翻身下了行军床,出了帐篷草草洗漱了一遍。
收拾停当后,何正祥翻出了包里那份昨晚整理好的厚厚的文件夹——那里面是H区各种矿藏的资料——静静地坐在行军床上,沉思了起来。
这个社会还需要记者吗?
良久,他深吸了一口气,关灯,出门。
顺着四号基地的十字大街走向码头,他的耳边不时响起号子声——那是正在修房子。
看着一双双充满期盼的眼睛,他觉得他们修的不是房子,是希望。
码头上,那艘用于摆渡的木排静静地漂在河上,负责开船的老头蹲在地上,“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袋,看到何正祥后,轻轻地说了一句,“还得等会儿,满五个人就走。”
何正祥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三个50g的食盐币,递到老头面前,“我包船吧。”——摆渡的收费是一个人25g。
老头接过钱后,眉开眼笑地找了零,突突声中,很快到了一号基地的码头。
一号基地的村子里还是老样子,不同的是,又新来了一批幸存者,和刚来时的何正祥一样四处闲逛着,眼神里满是惊喜和向往。
“凭什么不收啊?以前都收的!”走过小广场时,兑换点传来的一阵吵闹声,何正祥凑过去一看,只见一位小年轻拎着一袋杂物正和物资委的女孩理论着。
“不好意思,”女孩语气有些清冷,“昨天才下发的通知,从今天开始,只有这些物资可以兑换,其他物资我们再不收了。”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何正祥看到墙上贴着的一张布告,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物品名,既有大米、白菜这些食品,也有钢材、水泥这些建筑材料,还有打火机、洗发液这些日常用品——当然,金银首饰和铜线肯定有,而且写在很醒目的地方。
“大姐,帮帮忙吧,我们现在建房子,缺钱呀,”小年轻换了个口气,哀求起来,“现在我们也没时间出去收集物资呀。”
“这真没办法,”女孩苦笑了一下,“上面怎么规定我们怎么做,总不可能拿我的工资收你这些东西吧。”
何正祥轻笑了一下,转身继续向前走——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儿,随着这附近的物资被搜罗一空,这些幸存者们往兑换点送的东西越发不像话了,什么烂衣服破鞋子,联盟不加限制才怪。
穿过油库大门时,何正祥拿出了他的身份牌接受检查——牌子上有他的近照,写着姓名年龄等基本信息,不过做工很粗糙,没法跟末世前的身份证比——进入联盟办公区要检查,这也是才开始实行的规矩之一。
检查完后,何正祥快步走进了办公楼,对门口站岗的女战士说道,“劳驾通报一声,我想见自治委冯主席,有重要的事情汇报。”
女战士拿起电话,把何正祥的基本信息通报以后,隔了好一会儿,才放下电话,对何正祥点点头,“上去吧,二楼,左边走廊尽头。”
何正祥还是第一次进联盟的办公楼,一路东张西望,最后来到了门上贴着“自治委主席”纸条的办公室前。
敲了敲门,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请进。”
推开门,弥勒佛般的冯辉坐在办公桌后面,正面带微笑看着他。
何正祥定了定心神,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文件夹也交给了冯辉,他注意到,冯辉的眼睛亮了。
“我就不客套了,”冯辉好半天才看完了所有的资料,抬眼说道,“你想要什么?”
“……我想,”何正祥沉吟着回答道,“办份报纸。”
“……”冯辉没说话,显然何正祥的话让他很意外。
“……报纸,”何正祥再次确认道,“办个报社。”
“……需要多少资金呢?”冯辉回过神来,“你这里面可没有办报社的计划书。”
“不!不不!”何正祥连连摆手,“这个报社不需要联盟出钱,资金我自己想办法。”
“哦?”冯辉往后一靠,眯起了眼睛,“你的意思,你想办个民营的报纸?”
“对!”何正祥回答的很快,眼神非常坚定。
“……这样吧,”冯辉沉吟良久,把文件夹还给了何正祥,“我们讨论一下,有结果了通知你。”
“好的,谢谢。”何正祥接过文件夹,轻轻道了声谢,转身默默地离开——他知道这件事的意义,所以对冯辉的反应一点不奇怪。
等他走后,冯辉立刻拿起了电话,拨通了于涛的办公室,确认于涛在以后,起身来了于涛这儿。
“什么?办报社?”于涛听完也很吃惊,继而沉吟起来,“何正祥?谁呀?”
————————————————————————————————————————————————————————————
北宁河与猫尾沟的交汇处,河岸上矗立着一个高墙围起来的建筑群——这里以前是市第三人民医院,现在被临时政府改造成了猫尾仓库,专门收贮粮食蔬菜。
医院原来的药房现在改造成了腌制蔬菜鱼类的操作间,满地的坛坛罐罐中,一群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正边干活边发着牢骚,“让老娘干活没问题,可好歹你把盐巴给备足呀!……这盐都没有,怎么腌菜呀?……天底下哪有不用盐巴就能腌菜的道理,你是神仙你来!”
她身边站着的,正是猫尾仓库的主管张大发,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干瘦青年,此刻咧嘴苦笑着,找不到什么话说——前段时间临时政府各个工厂农场暴乱频发,最后还是岳峙发了个通知,要求所有基层管理者要善待劳工,并且处理了几个顶风作案的人之后,这些工头仓头才有所收敛,再不像从前那样动辄打骂了。
他这个仓库不用说是用盐大户,以前好说,一个报告递上去,用不了多久,满载盐包的小船就到来。可从上个月开始,不知道为什么,报告上去后,盐巴来得越来越晚,量也不足。
后来他才明白了,原来是一种密封包装的“食盐币”正迅速的席卷整个临时政府,有了食盐币,就能从到处乱窜的小商贩那儿买到各种东西,尤其是临时政府已经消耗干净的烟酒糖茶等日用品。
张大发偷偷打听了一下,敢情中央仓库也好,东郊仓库也好,那帮守仓库的早把盐巴换成了食盐币,捞得盆满钵满,只苦了他这位离不了盐巴的冤大头!
想到这儿,张大发恨恨地跺了跺脚,转身离开了这个充满霉味儿和馊臭味儿的操作间。
回到自己的房间,张大发把心一横,拿出纸笔开始写申告材料——自己这里一个月要处理多少蔬菜肉类,需要多少盐巴,目前实际收到多少,缺口有多大等等全写了出来。
写完以后,他有些赌气地把自己的名字写得又粗又大——得罪人就得罪人,你们不让我过,大家都别过啦!
就这样,一封注定要引发临时政府地震的申告材料从猫尾仓库出发,来到了希尔顿酒店后勤部粮食处处长的办公桌上。
粮食处长一看吓了一跳,要照张大发这么算,这个月收获的上万斤蔬菜只有一两成能做成腌菜咸菜,其他的全得烂掉,这还了得?
他再不敢压着了,赶紧带着材料向分管的副部长汇报了,这位江明的心腹也吓了一跳,思来想去,这个盖子怕是捂不住了,只好硬着头皮来到江明办公室——欺上瞒下这种事,就怕有人撕破脸。
看完材料,江明眉头都快拧出水了——他没想到情况已经这么严重了!
食盐币出现在临时政府地盘上不久,江明就知道了——几乎所有的仓库主管都是他委任的,官场规矩,不吃独食,自然有人向他上贡。
他甚至都猜到了这是从北宁军那边来的!
可好几次他想要下决心整顿的时候,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冒出来,要么是众口一辞的反对,让他担心失去人心;要么是谢派闹出事儿来牵扯他的精力,总之,整顿的机会一次次失去,终于拖到了现在这种几乎崩溃的局面。
“江部,现在这个盖子更不能掀了呀。”看着江明一瘸一瘸的在房间里转圈,他那个心腹副部长乍着头皮劝了一句。
“你闭嘴!”江明烦躁的喝斥了他一声。
他当然知道不能在这时候掀盖子——随着谢子波胎越来越稳,她又渐渐插手起政务军务来,谢派更是蠢蠢欲动,大有卷土重来之势,这个时候要是掀了盖子,不正好把刀柄送到人家手上吗?
“江部,东郊仓库隔得远,”那个副部长再次乍着头皮开口——他也没办法,这事儿掀了盖子,他肯定跑不掉,仓库可是他分管的——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应该还有点儿盐巴,您看……?”
江明脸色越发黑了——东郊仓库主要负责供应一中队,所以谢子波想尽了办法把她的人安插了进去,这也是唯一一个不受江明控制的仓库,现在要想从那里面弄盐出来,不向谢子波低头恐怕做不到。
“老大,”那副部长见江明犹豫,都快哭了,称呼也变了,“兄弟们这次做得确实过分了点儿,您多担待……回头我就好好收拾一下这帮王八蛋,保证再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您大人大量,原谅他们吧。”
江明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狠狠瞪了他一眼,“谢那边现在正憋着劲儿呢,咱们这次撞枪口上,谁知道她会开个什么价?”
他又踱了几步,这才朝副部长说道,“我待会儿就去找谢,先弄点儿盐巴救急……记住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那副部长点头哈腰地表着忠心朝门口退去,刚到门口要转身离开,又被江明叫住了,“等等……告诉猫尾仓库的那个谁……这一批蔬菜多报点儿损耗……明白了?”
副部长立马灵醒了,这是江明在暗示,让张大发用蔬菜换点盐巴自救呢,他马上连连点头,“明白!明白明白!”看着副部长离去的身影,江明皱着眉头思考着,既然北宁军能搞出这个食盐币,那临时政府是不是也能搞出个什么币呢?

楼主 白河蟹  发布于 2015-11-24 08:52:00 +0800 CST  
第326章
初夏的天气阴晴不定,变幻无常。
昨天还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今天就又开始下雨了,而且下得是太阳雨——半边天空阳光灿烂,半边天空乌云密布大雨瓢泼。
所谓“暴雨不终朝”,雨下得大,停得也快——随着雨云的飘过,阳光重新回到了湿淋淋的大地,空气中弥漫着水汽蒸腾的味道。
于涛背着手站在阳光里,饶有趣味的四号基地里热火朝天修建房屋的幸存者们,微微上扬的嘴角似乎传达他分享到了这些人的幸福和期盼。
他今天穿了身便装,上身是唐装风格的衬衣,下面则是一条紧身的韩版长裤,配上一双磨砂皮鞋,让他看起来年轻了许多——也只有许琪才能把他打扮的休闲适意又不失贵气。
正看得出神呢,于涛感觉身后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衣袖,他知道那是小武——刚才他让小家伙去请何正祥了。
“……这不是仁可老师吗?”转过身,于涛立刻认出了眼前这位,“原来是你呀!”
“仁可”是何正祥的笔名,用笔名称呼自己还冠以老师,看来这位于军长从前肯定也是同道中人,何正祥细细打量了一番这位脸色黝黑的最高首长,却发现自己居然毫无印象,他有些懵了,脱口而出问道,“实在对不起,请问您是……?”
“日报社于涛,”于涛笑吟吟的伸出手握了握,“我可是不止一次听过仁可老师的课哟,讲得太好了!……尤其是新闻自由那一段!”
日报社?于涛?何正祥脑海中闪电般划过一个胖胖的身影,却怎么都与眼前这张黝黑面孔和标准身材重合起来。
是的,在他几次新闻写作的课后,于涛都曾与他探讨过新闻自由的问题,还表达过对当时政策制度的不满。
不过马上他就反应过来,不管眼前这个人以前是谁,现在他就是联盟这千多号人的命运主宰!
说句不好听的,北宁联盟未来走向何方,是朝着末世净土前进,还是滑落向黑暗地狱,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这个人的所思所想!
还好,至少现在的于涛看起来很随和,丝毫看不到半点既得利益者那种飞扬跋扈的派头。
想到这儿,何正祥的态度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敬佩,“我想起来啦!……刚来时听到您的名字,说实话还真没想到会是您。”
于涛由衷地笑了,这位新闻界的老前辈,这个原来自己必须仰视的存在,现在对自己居然用上了敬称!
“于涛这名字也算是烂大街了,”他自嘲道,“仁可老师想不起来也正常。”
何正祥连称不敢当老师之称,但于涛还是坚持。
两人都是记者出身,都深谙与人相处之道,所以短短一番寒暄让两人的关系迅速拉近。
“于军长,”何正祥微笑着试探道,“不知您今天来找我……?”
“我本来很好奇,谁敢夸海口说要办报社,”于涛意味深长地看着何正祥,“现在看到是仁可老师,这好奇心当然就烟消云散……整个G市,说到办报纸,仁可老师要是自认第二,就没人敢号称第一!”
“谬赞!谬赞了!”何正祥谦虚地摆摆手,心中满满地全是自豪——开玩笑,能得到于涛的夸奖,这要放在末世前,相当于省委书记给自己点赞呀!
两人边聊边慢慢地朝河边走去,何正祥很细心,注意自己的身位稍稍落在于涛侧后一点,就像从前陪同大领导一般。
聊的内容当然也是海阔天空,主要以G市新闻界为主,中间穿插着两人末世的经历,以及何正祥想要办报的缘由等等,中间何正祥几次试探于涛对传媒的态度,却都被于涛岔开了。
走到河边的时候,于涛让守在甬道上的女战士开了侧门,两人顺着河岸继续散布,小武却紧张了起来,抽出腰间的匕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其实他真是过于担心了,这一片几乎天天都被幸存者们清理,早看不到丧尸的影子了。
“仁可老师,”走出一段距离后,于涛停了下来,转身面对何正祥正色道,“你觉得我应该办一份党报,额,或者说类似党报的报纸吗?”
戏肉来啦!
何正祥一下紧张了起来——对他而言,这不是一句普通问话,而是对他的一场考试。
如果顺利考过,那么他办报纸的愿望就能实现——当然,很有可能是办一份党报。
如果考不过,那么他的这个梦想多半就会烟消云散,即使于涛勉强让他担任党报的主编,恐怕也不会给予太大的信任和支持。
那么,于涛话后面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呢?
要是放在末世前,于涛这么问他,他想都不用想就会回答,当然不要办党报!而是要办一份无论是经济上还是政治上都是独立的时政报刊!
可现在世易时移,于涛再不是那位无足轻重的小记者,而是手握上千人生杀大权的一方诸侯——所谓“屁股决定脑袋”,那些曾经真心想为民做点实事的官员,随着官位的节节高升,最终演变成大蛀虫的例子,何正祥末世之前不要看得太多。
那于涛现在身居此位,还能不改初衷吗?
何正祥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眉头已经紧紧皱了起来,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于涛目光里却多了分狡黠。
“从您的角度出发,”何正祥最终决定说实话,“应该!”
“那么从你的角度呢?”于涛不动声色地追问道,“或者说,从四号基地里这些人的角度呢?”
“……那当然就……”何正祥硬着头皮回答道,“不用说了吧。”
看到他的窘相,于涛不禁笑了——坚持正义坚持真理说起来每个人都振振有词,可当关乎自己切身利益的时候,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呢?
何正祥做到了——一个不敢说真话的人能当好记者吗?
渐渐收起笑容后,于涛指了指自己的胸膛,“仁可老师,你也太小看我于涛了,不忘初心!”他拍了拍何正祥的肩膀,正色道,“好好操持你的报社吧……成立的时候我来给你剪彩!”
没等目瞪口呆的何正祥反应过来,他又戏谑道,“报纸可是个烧钱货……我是穷鬼,一个月工资只有五百斤钱,没法给你投资,你得自己想办法哦。”
何正祥兴奋地快要晕过去了,于涛这话的意思就是完美的满足他办一份经济、政治都独立的报纸的愿望!
一向口舌便捷能言善辩的何正祥此刻却是反复地念叨着那句不忘初心。
于涛沉声道,“仁可老师,我现在想的是,一个报人想要办一份报纸,首要想的不是如何找投资者,而是通过自己辛苦找来的重大信息换取当权者的同意……这真是咱们中国社会的悲哀,哦不,耻辱!”
说到这里,于涛沉吟了一下,“这样,你把文件交给我,我和几个常委合计一下,这些资料到底值多少……到时候通知你来领。”
他自顾自说话,却没注意到旁边的何正祥已经晕过去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被幸福击晕吗?
和小武一起扶着晕乎乎的何正祥往回走的路上,于涛心中默默念叨着:
即便现在做不到美式民*主,但司法独立、言论自由这两条是自己的底线,绝不能让步!
就让自己亲手播下这颗民*主的种子吧,总有一天,它会结出累累硕果!
————————————————————————————————————————————————————————————
玉带般的鸭池河上,那艘没改装过的水泥船正慢悠悠的朝下游方向开着。
宽大的船舱中,一块迷彩帆布搭在一门122榴炮上面,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山形。
炮排排长卢玺带着四名战士,坐在船舱空地上,正在玩扑克,他那一张胖脸上已经贴满了纸条。
昨天军令传来,让他带上3门122榴炮前往鸭池河下游与二排汇合,他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炮排刚接收了一大批装备,这才刚刚开始摸索各种口径迫击炮的使用方法和各种参数呢,122榴炮?还没来得及学!这个时候带122榴炮过去干什么?
不过不管怎么想不通,军令是必须执行的,所以他带了四名战士押送第一门炮来了。
“不玩啦不玩啦。”卢玺又输了一把,懊恼地把牌一扔,胡乱抹着脸上横七竖八的纸条。
“噢~~”“排长你又耍赖。”几名战士纷纷起哄。
“嘁!”抹干净脸上的纸条后,卢玺瞪着眼睛说道,“谁耍赖了?这不是要到了嘛……干净收拾收拾,人家二排等着我们呢。”
果然,远远地可以看到河岸边有几个黑点。
收拾停当后,卢玺抱着手肃立在船边,脑海里又浮现出昨晚看的军情通报来。
这次要攻击的,是一伙儿黑社会,人数大约三十,没有重武器,这点儿武力二排派个班就能全灭了。
但最终还是把自己的炮排派来了,为什么呢?难道只是因为于老大求稳,要以泰山压顶之势灭了对方?
显然不是,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展示肌肉!
正想着,水泥船已经慢慢驶近了临时码头,码头上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不用说是二排排长李闻轩,另一个瘦瘦高高的却面生,直到卢玺上了岸,也没认出是谁来。
“我们的战争之神来啦,”李闻轩微笑着迎了上来,给了卢玺一个熊抱。
“来来,卢排长,我给你介绍一下,”放开卢玺后,李闻轩带他走向身后微笑不语的瘦高男,“这位就是咱们独立连的孙连长。”
独立连?卢玺脑海中飞快的搜索起看过的每日简报来,很快他找到了孙可扬这个名字——原来是收编的观湖山区的武装呀。
卢玺赶紧行了一个标准军礼,“敬礼!北宁军炮排排长卢玺前来报到!”
回了礼以后,孙可扬摆了摆手笑道,“不敢当不敢当,我这连长就是个虚架子,当不得真……比不上两位真刀真枪浴血奋战过。”
他这么说,让卢玺心里舒坦了一些——突然冒个陌生人出来,比自己职位还高,总让人心里别扭。
卢玺脸色的细微变化,孙可扬看在眼里,心中了然。
果然军中是以实力为尊呀,没有实打实的战绩,谁会鸟你?
他也是昨天接到的军令,说的很客气,请他在方便的时候,带上一个排参加这次剿匪行动。
于涛说的客气,孙可扬可不敢当真,带着二排连夜就赶到了这里,而且他抱定了一个宗旨,这次他,以及他的二排,都要夹着尾巴做人。
“呼!”迷彩帆布被掀开了,船舱里那门身管粗短,带着两条长长驻锄的122榴弹炮让孙可扬眼睛一亮,目不转睛的盯着看起来。
“玺哥,这次带了几门炮来?”李闻轩貌似无意地问卢玺道。
卢玺立刻反应了过来,这是说给孙可扬听呢——看来,这次展示肌肉,不仅仅是给那帮幸存者看,也包括这位独立连连长!——想到这儿,他笑着答道,“本来我想把六门炮全带来的,可于头儿只让带三门……能装这个大家伙的只有这艘船了,只能一门一门的运了。”
孙可扬心中一震,他已经认出了这是54式122榴弹炮,六门这样的炮就能组建一个榴弹炮连了,而这样的炮兵连,最低都是部署在团一级。再想想刚到时看到的李闻轩那三辆装甲运兵车,看来,自己到一号基地走马观花,只看到了北宁军实力的冰山一角啊!
“卢排长,咱们炮兵现在有多少门炮呢?”孙可扬诚恳的问到。
卢玺正等着他问呢,掰着指头把自己的宝贝们数了一遍,“……刨掉咱们自制的没良心炮和小口径迫击炮不算,82毫米以上的各种火炮,一共是116门。”
这个数字更把孙可扬狠狠震惊了一把,随即他想到了一个问题,自己的独立连,是不是也可以分到这么几门炮呢?哪怕是迫击炮也好呀。
想到这里,孙可扬冲自己的二排长使了个眼色,随即跟着李闻轩卢玺朝二排驻地而去——先搞好和卢玺这位炮排排长的关系再说。

楼主 白河蟹  发布于 2015-11-24 15:12:00 +0800 CST  
第327章
油库办公楼,于涛的办公室门外走廊上,司徒珊正焦急的看表。
这都下午3点过了,于涛和冯辉怎么还没谈完!
李闻轩那边今天上午所有人员装备已经全部到位,所以于涛决定下午两点出发——他要亲自指挥这场政治仗。
可中午吃完午饭,冯辉就来找他,也不知道谈什么事儿,反正让司徒珊和小武都回避了,这一谈就是差不多两个小时。
司徒珊只隐约猜到是和那位想办报纸的人有关——上午于涛让她送了厚厚一沓资料和一份批示,上面写着“此件事关重大,请各中常委斟酌奖励事宜。”
但办公室里偶尔飘来的一两声谈话中,又夹杂着“罗越飞”、“制宪”这些只言片语,却让司徒珊有些迷惑了——这办报纸和罗越飞也有关系?
她正想着呢,门“吱呀”一声开了,于涛探出头来,示意她和小武进去。
“珊儿,老规矩,重要的文件你通过电台告诉我,一般的文件先帮我收着,等我回来处理。”他俩一进门,于涛一边归置桌上的文件一边说道。
司徒珊应了一声,目光一扫,却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冯辉脸色有些难看。
归置完文件,于涛伸手从衣帽架上取下自己的迷彩作训服套上,冲小武一挥手,“走!出发!”
“我也送送你吧。”冯辉一撑膝盖站了起来说道。
四个人两前两后朝油库的码头走去,一路上,于涛冯辉仍在低声讨论着。
“总之,我还是那个态度,这两件事情,我保留意见,”走到码头站定了脚,冯辉总结道,“不过既然你已经定了,我也不再反对。”
“兄弟,谢谢!”于涛拍了拍冯辉的肩膀,抿着嘴道,“下头人的工作,你就多操点心。”
说完他朝小武一招手,上了早就停在那儿的“涛”号,疾驰而去。
看着渐行渐远的小艇,冯辉心中百味杂陈。


楼主 白河蟹  发布于 2015-11-25 08:44:00 +0800 CST  
他今天和于涛讨论的,一件是何正祥办报的事儿,一件则是罗越飞提交的组建“制宪委员会”的事儿。
办报这事儿,于涛的决定倒没出乎他的意料——这位老同学一直以来就对体制内的宣传工作啧有烦言。
但是于涛给予对方的支持在他看来有些过了——政治上表示表示也就罢了,经济上还要给对方启动资金?
一想到自己要花钱办个报纸整天对自己指手画脚,冯辉心里就特别腻味,这都叫什么事儿呀?
“没有了舆论监督,所谓‘把权力关进笼子’就是一句空话!”、“只有独*立的媒体,才有可能时时刻刻盯着掌权者,让他们在使用权力的时候战战兢兢。”、“为什么要舆论导向?所谓舆论导向无非就是把那些不利于自己的言论钳制住,使之不能成为舆论主流的变相说法而已。”
这些于涛为了说服他的话,冯辉不是不懂,可一想到未来自己无论做什么,总有双眼睛盯着,这个滋味还真是难受。
算了吧,事已至此,自己得好好考虑一下,以后怎么应付何正祥了。
报纸的事儿就只能这样了,可“制宪委员会”就更让冯辉没法接受了。
目前罗越飞已经修订完了《刑*法通则(草案)》和《民*法通则(草案)》,是在末世前的两部法律基础上增减删改而来的,照他的说法,只是权宜之计——因为所有的法律,都应该从《宪法》衍生出来,而不是照搬照抄。
所以很早以前,罗越飞就多次提过要“制宪”,只不过被冯辉压着罢了——开玩笑,根本大*法必须慎之又慎。
现在罗越飞采取迂回路线,既然不能直接制定《宪*法》,那么成立一个制宪委员会,筹备立宪总是可以的吧?
这个冯辉倒是不反对,但他对罗越飞设想的人员构成很不满意——要照大法官的意见,制宪委员会将由不同年龄不同职业不同教育程度的人组成,而且他特别指出,联盟内部人员不要超过一半,且干部和普通工作人员的比例最好是1比1!
冯辉很清楚,这个制宪委员会就是未来的立法机构,也就是整个社会最基础最核心的规则制定者,如果按照罗越飞的设想,这个机构铁定会脱离中央委员会的控制——于涛和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下来这点家底,就可能替别人做了嫁衣!
对此,于涛倒是用太祖那句“枪杆子里出政权”来宽慰他——只要手里有枪,就不怕事态失控。
对此,冯辉不无腹诽,于涛当然可以说这话,他随时可以实行军管,可自己呢?一旦订立的法律背离了自己,包括整个粮库系的利益时,自己该如何掌控?说到底,于涛和他的利益还是有细微的区别的。
所以冯辉对罗越飞的方案持反对意见,他觉得,从中央委员里挑选若干人,对末世前的《宪*法》进行适当的增删修改就足矣了,完全没必要这么麻烦。
于涛则不然,他对方案基本肯定,这也是今天因为讨论导致于涛推迟行程的原因。
最终两人各退了一步——制宪委员会仍然按方案由罗越飞主持,但人员上采取“三三制”,即中常委指定其中三分之一的名额,联盟内部推举三分之一的名额,剩下的三分之一从普通幸存者中挑选,而且,《宪*法》蓝本仍然选择末世之前的。
一阵风吹来,原本平滑如镜的河水上,泛起了阵阵鱼鳞般细碎的涟漪,也把冯辉从遐想中拉了回来。
他茫然四顾,这才发现身后的司徒珊不知什么时候早走的没影了,他苦笑了一下,返身慢悠悠往回走。
打江山难,坐江山更难——难什么?难就难在协调平衡各方面的利益!


楼主 白河蟹  发布于 2015-11-25 08:45:00 +0800 CST  
————————————————————————————————————————————————————————————
夜,繁星满天。
初夏的晚上相当安静,尤其是在凌晨3点左右,整个世界仿佛都进入了梦乡,既没有秋虫的呢喃,也没有青蛙的鸣叫。
四号基地河对面的贸易公司仓库区里,一间由集装箱改成的房屋,门缝里突然透出了丝丝光亮,在漆黑一片的大地上分外刺眼。
一阵悉悉索索后,屋里传来了刻意压得很低的男女对话声。
“大妞,再检查一下,没什么遗漏的了吧?”
“老公你放心,都看了好几遍了,全在包里呢。”
“那就好……二妞,还没睡醒?快起来……走啦。”
门缝里漏出的光线突然又变暗了,似乎光源被什么半透明的东西盖住了。
很快,门慢慢地开了,昏黄的灯光里,一张唇上留着稀疏胡子的中年男人的脸出现在了门口。
门一开,他就把手中的LED手电藏在了门后,鬼鬼祟祟地探头出来,四下张望着。
整个仓库区一片黑暗,只隐约能看到淡淡地星光下那高地错落的建筑物大概的轮廓。
稀疏胡子张望了许久,确认仓库区里没人在外面后,这才小心地闪身出来,在他身后,两个女人陆续出了门。
借着昏暗的手电光,三个人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朝仓库区一个角落里摸去。
走到一间巨大的彩钢仓库墙角时,三个人停下了,稀疏胡子把手电递给身后的女人,在旁边的泥土里刨了半天,从地里抽出一支撬棍来。
他把撬棍从墙角的缝隙插了进去,用力一掰。
“吱~~嘎”厚厚的彩钢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稀疏胡子停了下来,瞪着惊恐的眼睛等待着,灯光里都能看到他额头沁出的冷汗。
等了好一会儿,整个仓库区还是一片寂静,稀疏胡子这才再次动起了,持续的“吱嘎”声中,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出现了。
稀疏胡子把撬棍一扔,擦了擦额头的汗,手脚并用爬了进去,留下两个女人在黑暗中惶然等待。
良久,缝隙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女人们用手电一照,只见几条中华烟正往外拱,女人们心中大喜,赶紧掏出随身带着的蛇皮口袋,装了进去。
就这么里面送,外面装,很快,三个蛇皮口袋满满地全装上了各种高档烟。
稀疏胡子耗子般爬了出来,一脸喜色问道,“都装满了吧?”
女人们纷纷点头。
他把其中一个往肩上一扛,低声道,“走!从河边绕出去!出了栅栏咱们就自由啦!”
“真的吗?”
随着一声略带戏谑的问话响起,四五根雪亮的光柱同时亮起,全部聚焦在目瞪口呆的三人身上,纤毫毕露。
橐橐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响起,很快,谢劲松带着戏谑的笑出现在了光柱里,“周组长这是要去哪儿呢?”
稀疏胡子脸色煞白,肩上的蛇皮口袋无声滑落,里面的香烟散落一地,光亮的包装纸发射着炫目的灯光。
“哟!中华、黄山、庄园……啧啧,都是好烟嘛,”谢劲松伸脚碰了碰地上的香烟,“我这一个月的工资还买不了几条,周组长发财了呀。”
“周世雄!”黑暗中响起了董晓洁的怒斥声,“你也太不像话了吧!工人的口粮你克扣也就算了,还不知足,居然打起仓库的主意来啦!”
话声未落,她那张气得通红的脸也出现在了光柱里,“这几天看你老觉着不对劲,原来打得是这个龌蹉主意!……卷了东西就想跑是吧?真当咱们警察局是吃素的?”
谢劲松等她发泄完了,看了看逐次亮起灯光,骚动起来的仓库区说道,“董会计,这么晚的天儿,大伙儿都被吵醒了,怕耽误明天的工作……要不人我先带走,这些东西,”他指了指地上的香烟,“我们也要带走,都是证物,处理完了再给你们送回来。”
董晓洁点点头,“谢局,那就辛苦你啦,这深更半夜的……带走带走,这样的祸害,看着都心烦。”
谢劲松招了招手,几个警察上前给垂头丧气的三人戴上手铐,把地上的香烟装好,喝斥着朝仓库码头走去。
经过住宿区的时候,几个披着衣服站在门边的身影边啐边骂。
“周世雄!你也有今天呀!活该!”
“吃我们的黑心钱粮,遭报应了吧!”
“这种垃圾,就该拉出去枪毙!”
……
董晓洁跟在后面,目光四下游走着,她想看看她关心的那几张面孔是什么表情——很不错,那几张面孔要么充满了惊恐,要么满是畏惧。
这些天因为工资改革这事被磨得心中火起的董会计此刻感觉像大夏天吃了冰激凌般爽快——这下,应该再没人敢指手画脚地阻拦工资改革了吧?
一路无话,三人被带到了村里的警察局,周世雄和其中一个女人被分别关进小黑屋后,最后这个被周世雄唤作二妞的女人,却被带到了办公室里。
“是你报的警?”谢劲松有些疲惫的往椅子上一坐,伸手示意女人坐沙发上。
女人还有些发怔,抚摸着刚刚摘掉手铐的手腕,木然点了点头。
“为什么报警呢?”谢劲松问到。
“我不想再过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了,”女人缓缓摇了摇头,“不想再看到外面那些肮脏可怕的怪物……自从这个世界变了以后,我已经受够了东躲西藏的日子……我只想回到从前那种平静的生活,哪怕穷哪怕没钱,可是我心里不慌不怕。”
“……可他毕竟是你男人。”谢劲松想了想说道。
“哼!男人!”女人抬头冷冷地看了一眼谢劲松,“大爆发以后,我就从来没有过男人!……都TM是帮畜生!把我当成什么?当成泄欲工具!”
说到这儿,她一下痛哭了起来,一旁的年轻警察不言声的拿起包抽纸递给她。
“……知道吗?每天我开心地时候,就是傍晚去河边洗衣服……看到那些年轻人们嘻嘻哈哈打情骂俏,我心里真是羡慕啊……那才叫真的爱情!那才叫真的感情!……再看看我自己,呜呜……”她一边抽着纸巾擦泪一边抽泣着说道。
屋里两个男人都没说话,心情有些沉重,一时间空气中只有女人的抽泣声在回荡。
好半晌,女人的情绪才平复了些,擦了擦眼角后,她泪眼朦胧看着谢劲松,“你们这儿……真好!我不愿意走!”

楼主 白河蟹  发布于 2015-11-25 08:45:00 +0800 CST  
第328章
“砰!”
一只拳头砸在桌子上铺开的地图中,地图上,三支红色的箭头从鸭池河沿岸三个不同的地点出发,指向了同一个地方:郭家冲。
“动作要快!行动要果敢!要坚决!绝不能拖泥带水!”拳头的主人于涛扫视着围坐成一圈的连排长们大声说到,“明早八点准时出发,十点必须在郭家冲集合!”
“明白!”桌边响起了响亮的回应声。
于涛一到,立刻召集了李闻轩孙可扬卢玺以及副排长们开会,最终制定了兵分三路的方案——每一路各配备一辆装甲运兵车一门122榴炮;选择的线路基本覆盖了所有的幸存者定居点。
二排被一分为二,李闻轩和董明明各带一半,第三路则是孙可扬的部队——卢玺跟随董明明行动。
三条线路中最长的不过十一公里,最短的只有七点五公里,以二排的训练水平,最长的线路也不过一个小时就能到达。
但是孙可扬的部队训练如何,于涛心里可没底,他咂巴着嘴半开玩笑道,“古法,失期当斩,这要是谁明早十点到不了……?”
李闻轩呵呵一乐,“到不了自己割脑袋呗……这么点儿路两小时都到不了,还当什么兵呀,趁早回家!”
孙可扬眼睛微微一霎,却没有说话——他分的是最短的一路,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那倒不至于,”于涛也笑了,“不过真要有到不了的,就让他们给另外两路倒一个星期马桶。”
他这话分寸把握极好,既安了众人的心,又不至于让人懈怠。
全部安排停当后,各路的指挥官连饭都没吃,往各自的驻地赶去——因为时间被耽搁了,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过了,再晚点儿就得赶夜路了。
于涛换上了便装,带着小武和留在二排等他的一位侦察排战士也动身了——他直接去郭家冲,与已经守在那儿的侦察排汇合。
临走之前,他把黄胜叫了过来问道,“黄处长,请柬都准备好了吗?”
黄胜微笑着回答,“军长您放心,早准备好了,包括礼物,等到明天一拿下郭家冲,马上派人送到各个幸存者定居点。”
于涛再没说话,拍了拍黄胜肩膀后,离开了二排驻地。
————————————————————————————————————————————————————————————
这是一条乡间小路,宽仅容一辆车通过。
小路两边但凡稍微平坦一点的地上,都种满了各式蔬菜,翠绿的菜叶上缀着露珠,时不时折射出炫目的光芒。
孙可扬半身探出运兵车的指挥舱,身下的运兵车发出履带运转时特有的“吱吱嘎嘎”的声音,尾部的发动机牛吟般隆隆作响,儿臂粗细的排气管喷吐着阵阵青烟;两侧的景色以每小时五六公里的速度倒退着;路有些不平,孙可扬的身体随之颠簸起伏。
独立连连长抬手看了看时间,上午8点44分,他会心一笑,还不错,他们已经走了一半多的路了。
扭头看了看车后两列战士,人人全副武装,八一杠横握在手中,小碎步跑着,堪堪跟上运兵车的速度。队伍的最后是辆越野车,拖曳着粗短身管的榴炮,不紧不慢地跟着。看到大伙儿有条不紊的行进,孙可扬满意的点了点头。
今早他的二排长还怕误点,建议他提前个十多二十分钟出发,被他否决了——开玩笑,七公里半的路程两个小时还到不了,他这个独立连真该解散啦。
“停!”
运兵车刚转过山脚,一座不大不小的寨子赫然出现,穿村而过的乡村土路在村口被截断了——寨口用家具轮胎堆起了一个简易的街垒,街垒后人影瞳瞳。
山脚风很大,吹得孙可扬身旁北宁军军旗猎猎作响,他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战斗队形,散开!”
车后战士们不言声散成了间隔两三米的散兵线,拉动枪栓的“哗啦”声响成一片。
下完命令后,孙可扬眯起眼睛仔细观察起寨口街垒后骚动的人影来,心中暗道,一路平安到了这里,难道要干一仗?
他的这条线路,幸存者定居点不少,但大多都散布在小路旁边,唯一一个穿寨而过的就是眼前这个定居点。
今早走了一大半,经过的定居点要么惊恐万分,要么好奇窥视,可没有一个敢于出来和他们接触,更别说露出敌意了。
面前这个定居点,他们准备怎么做呢?
散兵线上,战士们已经匍匐在地,正蠕动着向前爬去,运兵车驾驶员也从舱里伸出头来,看了看孙可扬,用眼神询问是否前进。
“等等!等等!别开枪!”一个身影急匆匆从寨中跑了出来,躲在街垒后高声喊着,不一会伸手挥舞起一块白布来,“误会!误会!”
孙可扬暗暗松了口气——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愿对这些幸存者大开杀戒。
“停!停止前进!保持警戒!”中气十足的喊了几声后,孙可扬双手一撑,从运兵车里跳了出来,径直走向街垒。
只见他走到街垒前,和寨里出来的人谈了几句后,寨口开始忙碌起来,破家具旧轮胎什么的纷纷被搬开了。
孙可扬转身招了招手,散兵线上的战士们站了起来,重新列成两个纵队,跟着运兵车后进了寨子。
重新爬上运兵车后,孙可扬冲那位幸存者首领抱了抱拳,“侯大哥,谢谢你借路,咱们后会有期。”
那首领忙不迭拱手作揖,连说不敢当,看着武装到牙齿的战士们,目光里交织着畏惧、惊恐和敬佩。
这才像话嘛!
运兵车驶入寨子时,孙可扬心中暗道,要不怎么能达到威慑的作用呢?
————————————————————————————————————————————————————————————
郭家冲是个只有二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子,正正位于两山夹峙的通道上,换句话说,要出村只有一前一后两条路。
此刻,郭家冲村子两头的山腰上,有几丛草颜色不太对——正是身着吉利服的赵海方小天他们,赵海守村头,方小天守村尾,他们的任务就是牢牢掐死两条出口,等大部队到了后一锅端了这个黑帮。
方小天闭着一只眼,另一只眼从瞄准镜里观察着村尾探头探脑的那几个家伙——这次从军火库里总共只找到3支狙击步枪,而且还是最老式的79式,这次行动带来了两支,一头一尾各一支。
狙击步枪的枪口上加装了联盟自制的消声器,使得本就颀长的枪身更长了,黝黑的枪管经过处理后,一点不反光,看上去无比森冷。
消声器的效果不错,从一早潜伏到这里,方小天已经放倒了两个企图出村的人,对方到现在还不知道攻击来自何处,唯一的缺憾就是狙击枪后坐力太大——方小天到现在肩膀还在隐隐作痛。
瞄准镜里的三人四处张望了半天后,终于有个家伙忍不住跑了出来,撒开脚丫在山道上狂奔起来。
方小天深吸一口气,努力使瞄准镜中的十字套在对方胸口上,轻轻地抠动了扳机。
“噗”的一声闷响,狂奔的家伙戛然而止,倒在地上不停翻滚着。
侦察排长嘴角抽了抽,调转枪头指向村尾处,瞄准镜里已经无比安静——剩下的两人早缩回去了。
————————————————————————————————————————————————————————————
熊哥单名一个平字,此刻他正在郭家冲最豪华的一栋房子里狂躁地转圈,一点儿看不到平静的模样。
今天实在太反常,一大早出门办事的兄弟莫名其妙地就被放到在地,抬回来时已经断了气,脑袋上赫然一个枪眼,问同去的人,竟然说没听到枪声——难不成那个枪眼是自己长出来的?
百思不得其解的熊平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子弹是从哪儿来的,只得又派了两拨兄弟,分别从村子两头出去探路。
等到两具冰冷的尸体被抬回来后,熊平的心一下沉到了海底——多年混迹江湖的经验告诉他,这是有人在找他的晦气了。
而且还是高手,简直是杀人于无形!
可他左思右想,最近好像没有得罪过谁呀。
熊平今年快四十了,是个老江湖,末世前以在山上开赌场为生。大爆发后,他和几个铁杆兄弟幸存了下来,抄起家伙开始杀丧尸求生。
在乡间左转右转了一段时间,春节前后到达了狗场乡,手下也有了十来个兄弟。
狗场乡各种势力犬牙交错、鱼龙混杂,让熊平这样的老江湖如鱼得水,很快他就在这里站稳了脚跟,重操旧业开起了赌场,当然,时不时也干些打家劫舍敲诈勒索的活儿。
说是打家劫舍敲诈勒索,其实大多是为了追讨赌债,都是按照道上的规矩来的——愿赌就要服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熊平觉得无论哪个团队的首领都得认这个帐,而且最最关键的,这附近的幸存者团队,谁能有这么强悍的实力?——要有这实力的话,早就一统狗场乡啦!
外面的人肯定不是本地的,熊平想明白以后,把手下兄弟全叫到了一起,仔细询问最近和生面孔打交道的情况。
小弟们还算老实,一五一十把盘剥小商贩收取过路费都交代了,当然也包括抢门市部的事儿。
熊平反复问了几次,确认小弟们没杀人后,更加疑惑了,在他看来,自己的地盘上,收点儿过路费什么的实在不算事,谁会因为这个打上门?
“熊哥!不好啦!”就在熊平冥思苦想的当口,两个小弟慌里慌张的冲了进来,变颜变色的高喊着。
这两人正是方小天在瞄准镜里见过的,被打死那个则是熊平的左膀右臂。
熊平的心彻底冰凉了——看这样子,对方和自己是不死不休了。
他把心一横,吩咐小弟们把自己结结实实捆了起来,然后打着白旗推出村尾——即便要死,也得知道是死在谁的手上!
刚出村口他们就吓楞了——远处山道上,一辆装甲车喷吐着青烟,两侧整整齐齐站着两排全副武装的士兵!
装甲车上,绣着“北宁军”三个大字的旗帜正迎风飘扬。
熊平还没回过神来呢,又一辆装甲车缓缓驶入了视野,后面涌出更多士兵,把狭窄的山道塞得满满当当。
熊平立刻明白来的是哪尊大神了——不就抢了你一些物资,至于吗?
“卧槽……”他只来得及嘟哝一声,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李闻轩和他那些气喘吁吁的部下到达时,郭家冲已经被完全占领,于涛带着几个连排长还有赵海站在村口笑吟吟地正看着他。
从车上跳下之前,他看了看表,还好,还差两分钟到十点。
走到于涛身前敬完礼,李闻轩吃惊地问道,“这就打完了?”
于涛嘿嘿一乐,“打什么呀?……对方怂了,全投降了。”
说完他目光转向了李闻轩的装甲车,后面跟着长长一串俘虏,男女老幼都有,捆在一条长索上,一个个跑的两眼翻白。
“轩哥,这些是……?”于涛有些疑惑指着那串“蚂蚱”问到。
“别提啦,”李闻轩恨恨地啐了一口,“走到半道,这个定居点还真敢向我们开枪……被我给踩啦!……要不是这帮俘虏碍手碍脚,我们哪会这时候才到!”
于涛一听,皱起了眉头,“伤亡情况怎么样?”
“没有阵亡,伤了俩,”李闻轩指了指运兵车,“都在车里躺着呢。”
于涛赶紧上前,指挥着运兵车直接开进了村子,把两名伤员抬进屋子里救治。
他们这里忙活,谁也没发现,不远处的山顶上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们,所有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楼主 白河蟹  发布于 2015-11-25 08:51:00 +0800 CST  
第329章
初夏的傍晚,凉风习习。
郭家冲村外的狭长空地上,一溜摆开了十来张大圆桌,圆桌旁边支着一排灯杆,上面高高挂着节能灯,柴油发电机的电压不太稳,节能灯一闪一闪的。每盏灯周围都飞舞着山中不知名的小虫子,远看像团雾一般。
对着圆桌的山壁上挂着一张幕布,此刻播放着北宁联盟宣传片已经接近尾声——宣传片经过改进,配上了解说,更方便观看者了解联盟全貌。
圆桌旁坐着周边七八个幸存者团队的首领和他们的随从——靠近村口的第一桌坐着于涛、赵海和几个连排长以及实力最强的几位首领,实力稍逊的坐在第二桌,其他随从则散坐在远离村口的位置。
每个位置上都发了两包烟——这些幸存者们大多是久未尝到烟草的味道了,一个个吞云吐雾,圆桌上空不时腾起阵阵青烟。
不是每个人都在抽烟,第二桌上的刘正海就连烟盒都没打开,抱着手呆坐在那儿,冷冷地目光不时在主座和银幕间梭巡——他心里满是邪火,哪儿还有心思抽烟?
今天被李闻轩一锅端的那个定居点,首领就是他的好朋友——自从春节前刘正海带人来到这里后,两个团队就比邻而居,渐渐熟络以后,双方不止一次联手行动过,感情自然是越来越深。就在不久前,他俩的女人前后脚怀孕后,还约定一男一女就结为夫妻,如果不是,则结拜为异性兄弟或姐妹。
谁知道短短一天时间,俩人竟然就天人永隔!
也怪李闻轩动作太快,短短十几分钟就结束了战斗,结果等他召集好人赶过去的时候,他那好朋友已经横尸于地了。
北宁军的请柬送上门时,他本待不来,可后来一想,北宁军客客气气的请他,他要不来的话失礼的可就是他刘正海了,搞不好就得招来对方的报复。
最后他心一横,决定闯一闯“龙潭虎穴”,就这么空着手来了。
到了这儿才发现,人家本就是真心请客,看样子是要笼络这些狗场乡的“诸侯”。
安下心以后,他不免又起了点别的心思——你想笼络爷,爷还就不尿你,打我是打不过,可恶心一下你,你总不能当着这么些“诸侯”的面把我宰了吧?
他这想着心事呢,那边厢宣传片已经放完,菜也上得差不多了,主座上于涛端着酒杯站了起来,简要的把北宁军这次出兵的原因说了一遍,对于惊扰大家的地方表示抱歉,最后他顺带提了一下那个被灭掉的定居点,并说明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说完他一仰脖干了。
刘正海当然听清楚了是他那位好朋友先开的枪,他也知道以那位的暴脾气来看,于涛所言不虚,可这并不妨碍他怒火中烧。
尤其是于涛那种轻描淡写的态度让他极为愤怒——敢情他们这些幸存者团队在北宁军眼里比一只蚂蚁也强不了多少?
刘正海当场就想发作,可听到周围一片应和声,看到人人都在举杯一饮而尽,他只得把心中邪火压了又压,等待更好的时机。
时机很快就来了。
酒过三巡之后,于涛让人把萎靡不振的熊平拖了出来,然后历数了他所了解的熊平作恶的一些事情,最后让大家说该怎么处理。
在座的首领们有不少被熊平讹诈过,此时纷纷表态,这种人渣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就在于涛准备顺势把熊平推出去毙了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第二桌响了起来,“各位都是头面人物,这熊平再怎么说也是咱们这一片儿的人,该怎么处置好像由不得外人来做主吧?”
这话让场子里一下安静了下来,各个首领目光交织着,气氛顿时诡异起来。
嗬!还真有敢扎刺的!于涛深深看了刘正海一眼,刚准备说话,就听被绑着的熊平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骂,“好!好!我还以为咱们狗场这儿的男人都死绝了呢,没想到还是有带把的!……我熊平活这把年纪也够了,要说死也值了,可TM你们摸着良心说,我做的那些事儿有没有原因?来我这儿赌钱输了我就不能讨债?……谁TM也没拉着你们来赌呀?哦,赢了就爽输了就赖,天底下有这道理吗?”
他这番话把一众首领说的低下了头——这里面没来郭家冲玩过的寥寥无几。
刘正海更加来劲儿了,“熊哥说得好!咱们当初因为无聊可没少来郭家冲玩过,愿赌服输,这个道理我不说大伙儿也该明白吧?……说起来我也因为欠赌债被熊哥追讨过,可咱认账!谁叫我自己手贱来着?”
熊平也顺着杆爬,“听听,听听!这TM才是男人说的话……我TM真瞧不上你们这帮没卵子的怂货,来玩的时候一个个人模狗样,等到外人打上门了变脸比翻书还TM快……要看你熊爷爷不顺眼,早干嘛去了?……一群舔沟子的怂货!”
首桌上一位三十多岁叫方云的首领听不下去了,“啪”的一拍桌子,指着熊平骂道,“姓熊的,你TM嘴里干净点儿……这些日子你横行霸道的,以为大伙儿不想对付你?我告你,我们私底下商量好几次了,就等准备好收拾你呢!”
“得了吧!”刘正海是横下心搅局了,一开口就把方云的老底儿揭了,“你那也就拉虎皮做大旗罢了……毛线的正义,还不就是盯上郭家冲这块肉了?上次为什么谈崩?还不就因为怎么分谈不拢呗!德性!”
他这话仿佛往滚烫的油锅里泼了瓢水,现场一下炸开了,各个首领有的附和有的撇清,吵成了一片。
于涛刚开始还抱着看好戏的心情,可看着刘正海那嘚啵嘚上下翕合的嘴唇,却慢慢起了杀心——好好的一场招揽宴会被搅成了狗咬狗,他不窝火才怪。
吵吧!让你们吵!还真把老子当成吃素拜菩萨的了?还真以为老子手里的枪是烧火棍?没实力,嗓门再大有鸟用!
他正想着呢,独立连的一名战士急匆匆走到他身边,附耳跟他说了几句,于涛眼睛一亮,朝黄胜招了招手,让他跟着那名战士回村子去了,没多一会儿,黄胜陪着两个男人回到了现场,于涛仔细打量了一下,只见一个四十上下,两鬓已经花白,满脸沧桑;另一个二十多岁,胖乎乎的,看着和善,但眼中那股戾气也怎么也掩饰不住。
两人来了以后也不言声,静静站在一旁听各首领狗咬狗,很快,有人就注意到了他们,吃惊地闭上了嘴,慢慢地,现场安静了下来。
“吵呀?怎么不吵了?”胖青年阴笑着走了上去,拍拍这个,摸摸那个,众首领纷纷赔笑,称呼其“二爷”。
胖青年最后走到了熊平面前,死死盯着他,冷冷地说道,“姓熊的,你也有今天?”
熊平一看到他,眼中的疯狂挣扎就已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和绝望,此刻撇撇嘴讥讽道,“大老二,我有没有今天干你鸟事儿……不错,我是被抓了,可不是被你,而是被北宁军抓的,你搞清楚了。”——这位胖青年就是北面黑帮的老大,大老二。
胖青年被他一激,扭头望着于涛说道,“于军长,我大老二今天亲眼看着你们怎么打郭家冲的,就两字儿,佩服!……以后兄弟就跟着你混了,你给个话吧!”
于涛微微一笑,他本打算收拾完熊平再去找大老二的麻烦,没想到对方这么识趣,干干脆脆就投降了,这让他不由得心情大好,朗声说道,“当然欢迎,欢迎加入北宁联盟。”
胖青年眼睛一亮,继而转向了熊平,“现在没话说了吧?”
熊平脸色更加灰败,抿着嘴恨恨道,“算你狗屎运,抱上粗大腿了……我TM没事去抢什么……啊!”
他说着长声惨叫起来,只见大老二不知什么时候掏出一把匕首,狠狠扎在了他胸口上!
“这一刀为狗蛋……这一刀为黑娃……”大老二一边猛扎一边念叨,很快熊平便没了声息。
和他同来的沧桑中年男见现场一片死寂,走出来清清了嗓子对于涛抱拳道,“于军长你好,我是北边蒿芝塘的孔凡东,今天不请自来,还望军长海涵。”
蒿芝塘?于涛马上反应了过来,这就是这片儿实力最强的幸存者团队了,人数约莫有三百。
这更让于涛喜出望外了,他怎么都没想到对方会主动上门示好,赶紧抱拳回礼道,“幸会幸会!孔大哥这话说的,你是我们请都请不来的贵客。”
孔凡东会意地一笑,“今天来的仓促,没带什么礼物……这郭家冲我也算半个主人,就擅自做主,安排个人给于军长暖床吧。”
说完他朝村子里喊了一声,“娜娜,你出来一下。”
一个素面朝天的女孩缓缓走出了村口,她看上去年纪不大,顶天十八*九岁,上身穿着短仅及腰的牛仔上衣,盈盈一握的细小腰肢白生生的露在外面,下面的牛仔短裤短得不能再短,修长的玉腿尽显无遗。
小丫头五官长得很精致,可和精致五官不相衬的,是那双毫无光彩的眼睛,空洞、麻木、了无生机。
于涛万万没想到,对方送给自己的居然是个活人,一时间也愣住了。
他这副模样落在了刘正海眼中,却被误解为猪哥样,搅屎棍刚才被大老二的凶残给震住,消停了一阵子,现在忍不住又开始蠢蠢欲动,他忿忿啐了一口,低声骂道,“我呸!也TM是个色鬼!”
他却没注意到,刚去洗了手回来的大老二恰巧走过他身边,听到这话眼睛不由得眯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挤到刘正海身边坐下。
那边厢于涛回过神来后,却为这个烫手山芋头疼起来——不收肯定不成,收?自己家里那三个都还不知道怎么摆平呢!
没法子,他只得示意黄胜把女孩先带下去。
于涛拉着孔凡东坐到自己身边后,一度中断的酒宴重新开始。俩人互敬了几杯酒后,关系一下热络了很多,于涛把北宁联盟的情况简要介绍了一下,趁机邀请孔凡东加入。
孔凡东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听刘正海再次开口了,“我们在狗场这儿住得好好的,干嘛要去其他地方?现成的好日子不过,又要跑到其他地方重新开始,脑子进水了差不多!”——敢情这位一直支着耳朵听着呢。
他话音未落,就感觉到主座上一道冷芒扫了过来,激得他一哆嗦。
于涛眼中的杀气被刘正海旁边的大老二看了个一清二楚,他既然已经决定投靠,那就得好好表现表现——刚才处理熊平一大半是因为旧怨,现在看到刘正海一再搅局,正好给了他表现的机会。
很快胖青年就下定了决心,伸手一搂刘正海的肩膀笑道,“刘哥,咱们两兄弟可是有日子没见啦?……找个地方咱哥俩好好聊聊?”
刘正海这时才意识到坏了,脸色煞白地想要拨开大老二的手,“放开!我和你有什么好聊的?……哎哟!你别扯我呀!”
他哪儿是膀大腰的大老二的对手,三两下就被胖青年拖着走向村子,一路上他频频呼救,可换来的只有一道道惊恐的目光——就连他带来的人都被吓住不敢动弹了。
等到俩人的身影消失在村子里后,于涛笑着招呼神色各异的众首领道,“来来来,别管他们的私人恩怨了,咱们继续喝酒。”
“于军长,我们如果要加入北宁联盟,有个什么章程没有?”孔凡东适时的发问。
“加入联盟也是为了更好的照应大伙儿,”于涛提高了声音说道,“怎么加入?怎么照应?咱们都好谈……北宁联盟有个原则,一切靠自愿,绝不像某些人说的那样要强迫大家背井离乡!”
他这话让忐忑不安的众首领松了口气,现场气氛稍稍活络了一些。
接着于涛又许诺即使有人愿意移居到阿哈水库附近,也会给予团队足够的自治权,更让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
至此酒宴终于进入了高*潮,各位首领轮番上阵向于涛敬酒,要不是李闻轩赵海他们帮忙挡着,恐怕当场于涛就得被灌趴下。
等到宾主尽欢,李闻轩赵海一边一个扶着于涛回到住处时,于涛这才发现还有个烫手山芋等着自己处理——那个名叫娜娜的女孩正等在屋里呢。
看着女孩那张面无表情地脸,于涛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他侧头附在李闻轩耳边说了几句,白头翁一下就笑了。
“头儿,你还真会拉郎配呀!”

楼主 白河蟹  发布于 2015-11-25 18:03:00 +0800 CST  
第330章
阴沉的天空犹如一张无边无际的灰色大幕般笼罩着大地,时疏时密的雨丝一刻不停的洒向大地,在茂密的松林中汇集成大大的水滴砸向地面。
水滴砸在林中一位十四五岁小姑娘的额头上、脸颊上、衣领里,又疼又冰,然而此刻她却没有时间抱怨,只求自己能跑得快,再快一些。
她的头发被雨打湿,结成一绺一绺贴在脸上,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汇聚成几道,顺着脸颊流到下巴上,再滴落尘埃;衣衫已经湿透,紧紧裹着她那尚未发育的瘦弱身体,步伐已经开始踉跄,高一脚低一脚奔跑在落满松针腐叶的林间小路上。
大张着的嘴里发出风箱般粗重的呼吸声,回荡在寂静的雨林中,格外响亮;她感觉自己的肺部已经快要燃烧起来了,但却一点不敢停下脚步,只因为身后跟着三个摇摇晃晃的肮脏身影!
快!再快一点儿!我可不想被咬死!
翻过一座山梁,山下一个工厂赫然在目,她那颗因为狂奔而激烈跳动的小心脏跳得更加厉害了;鼓起最后一丝力气,她踉踉跄跄地朝山下跑去,跑出没多远,脚下绊到一截隐藏在草丛中的树根,她身子一扑,顺着山坡骨碌碌滚了下去,一直滚落到快到山脚的地方才被一颗小树挡住。
躺在树下的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感觉到脚踝上传来钻心的疼痛,她心里一凉——完蛋,脚扭啦!
山坡上,三个摇摇晃晃的身影越逼越近,漆黑的脸上烂得都能看到白骨,下巴机械地一张一合着,伸着爪子向她扑来。
“啊!”一声绝望地惨叫下意识地从她嘴里迸发出来。
这就要死了么?
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似乎自己这短短十四年的人生像放电影一般从眼前划过。
她叫韦萌萌,是这大山深处一户普通农户的女儿,也是个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小女孩,一直以来,她在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哥哥们的关爱下幸福的生活着,直到大爆发那天,在目睹了家里人尸变、撕咬、最后只剩她和爷爷的惨剧后,她养成了躲在家里最高的阁楼上的习惯——空间越小,她感觉越安全。
爷爷对她很好,清理完家里的邻居家的丧尸后,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生怕她再受什么伤害和刺激。
靠着家里囤积的粮食和地里的菜,爷孙俩在大山里过起了与世隔绝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一群拿着仪器的人遇到爷爷,告诉他不远处的鸭池河畔建起了基地,可以去换东西。
从那时起,爷爷三天两头上山打猎挖竹笋采野菜,但有所获就背到那个基地去换粮食换日常用品。
爷爷也曾和她商量,是不是搬到基地里去住,可她太小,能有什么主意?况且大爆发给她幼小的心灵造成的伤害太大,她现在都有些怕见生人了。
她的否决和爷爷的犹豫就把这事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了今天。
今天爷爷同往常一样上山去了,而她,也同往常一样把自己藏在阁楼发呆。
但就在一个小时前,楼下忽然传来了爷爷带着哭腔的呼喊声:“萌萌快跑!萌萌快跑!”——是布依语。
她小心地探头出去,只见爷爷被七八个肩上扛着枪的家伙推搡着走进了村子,听到爷爷的呼叫,领头的那个家伙甩手就扇了爷爷两个耳光,远远地她都能听到那家伙的厉声呵斥,“老东西鬼吼鬼叫什么?是不是家里藏了人?”——是汉语。
爷爷却不管不顾的一把抱住那人的大腿,继续哭喊者,“萌萌你快跑呀!别管爷爷!”
那人更加暴怒,一边踢打,一边拖着爷爷朝家里走来,她又惊又急又怒,只是握着嘴一点不敢出声,眼中泪水止不住的向下流。
“啊!”爷爷被狠踢了一脚,长声惨叫起来,“死丫头快跑!再不跑就跑不掉啦!”
这一句惊醒了她,她一下蹦起来,慌慌张张地推开阁楼上的窗户,爬到了那帮人看不到的瓦房顶,抖抖索索顺着屋顶,跳到邻居家,再跳进院子,穿过后门跑进了山林,一路逃到了这里,最后摔伤了只能等死。
最近的那个丧尸已经冲到了她面前,干枯黝黑的爪子眼看就要抓到她的脸了。
尖叫声戛然而止,韦萌萌吓晕了过去。
就在她晕倒前一刻,似乎听到了一声枪响。
————————————————————————————————————————————————————————————
一号基地小广场上,最后一个角落里的一栋三层楼房,新开了一家“独一味凯里酸汤鱼”,虽然是整个广场最后开张的门面,却是下力气最大的一家——临街的墙被砸开,重修了个门脸,里面但凡能买到的装修材料全用上了,看上去颇有点末世前小餐馆的模样了。
不过时值中午,广场上人本来就不多,光顾这家价格高昂的餐馆的就更是寥寥无几了。
不过也不是没人光顾,三楼最大的一间包房里,何正祥他们八个人围坐在大圆桌旁正吃得欢。
圆桌中央电磁炉上,一大盆红通通的酸汤翻滚着,里面两条江团已经被吃得只剩骨架了,豆腐也所剩无几。
火锅四周摆着几碟炒菜,净是G市特色,诸如折耳根炒腊肉、豆豉脆臊、酸菜炒汤圆之类,也吃了个七七八八。
除了一身迷彩作训服的丁叮,其他人面前都是一个小碗般大小的茶杯,里面斟满了习酒,桌下已经有了三个空酒瓶。
“何叔,到底有什么事?”丁叮抬腕看了看表,“再不说我真要走了,这都两点过五分了……我就请了午休的假,两点半还要集合呢。”
“我说老丁,你真太不给面子了,”何正祥还没说话,舒晓强抢在头里表达了不满,“何叔请客你好歹喝点儿呀。”
看着他拿过一个空茶杯准备倒酒,丁叮急了,“真不敢喝……回头要是被洪八婆发现我喝酒的话,我不得被罚死才怪!”
“洪八婆?”舒晓强停下了,疑惑地问到,“你们班长不是个男的吗?”
“换啦!”丁叮苦着脸说道,“原先的老陈也是新兵,要跟着这一批分到各排去了……现在这个洪八婆是三排的,凶得要死!”
“女的?”杨墨感兴趣了,涎着脸问到,“长得漂亮不?”
“去!”丁叮皱眉道,“一天到晚冲你大吼大叫的,再漂亮也是个母夜叉……唔,身材还不错。”
看着三个年轻人嬉笑打闹,何正祥邓永发相视一笑,老报人端起茶杯打断了他们,“丁叮,你要训练就先去吧……来,咱们走一个。”
丁叮赶紧往空杯里倒了点茶,和何正祥碰了碰,“何叔,我就以茶代酒敬你……恭喜恭喜。”
丁叮走了之后,何正祥沉吟着说道,“今天请兄弟们吃饭,一则是上次在H区政府搞的那些资料得了三千斤赏钱,小小庆祝一下。”
他刚说完屋里几个人都开心地笑了,舒晓强嚷嚷道,“上次是小墨,今天是何叔,咱们要是天天下馆子那就爽啦。”
“美得你!”邓永发比划着,“这一顿下来一两百斤钱呢,咱们上次去首饰店挣得钱,够吃几顿?”
等他比划完,何正祥这才正色道,“这第二呢,我有个思路,想和大家唠唠……大家都知道,老何我是个耍笔杆子的,从学校出来就开始干记者,就没别的本事……现在咱们在这儿眼瞅着就安定下来了,哥几个杀丧尸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琢磨着是不是干回老本行。”
邓永发疑惑地比划着,舒晓强翻译道,“何叔,邓叔说就算你想干回老本行,这地方也没报社呀?”
何正祥笑了笑,把玩着手里的茶杯道,“所以……我准备办个报社!”
“什么?”邓永发一下瞪圆了眼,“你要办报社?这报社不是国家办的吗?”
何正祥苦笑着摇了摇头,“国家?现在哪儿还有国家呀?”
他说完屋里的人都沉默了,这才意识到世道已经变了。
“为什么要办报社呢?”何正祥自问自答道,“因为但凡是人类组成的社会,就会有舆论。什么是舆论呢?说白了就是大家对某些人某些事的看法……报纸,就是体现舆论的一个平台……我们记者可以通过采访调查,把尽可能真实的人或事挖掘出来,然后通过报纸传达给民众……只要保证了新闻的及时和真实,报纸就能逐渐建立起公信力……人人都有猎奇的心理,所以对于新闻的需求是必然的……即使我不办,也会有其他人来办。”
邓永发刚开始是皱着眉头的,越听他的眉头越舒展,眼睛也越来越亮——听何正祥这么说,显然是想拉他们入伙,一起来办这份报纸。
身为老江湖,他当然知道舆论意味着什么,当然知道掌握了舆论意味着什么——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既然舆论如此重要,难道现在掌权的北宁联盟会任由他们这么干?
紧皱着眉头,他把问题抛给了何正祥,后者的回答让他的眉头彻底舒展来了,“办报纸这件事是经过了于涛于军长首肯的!他还答应报社挂牌那天来给我们剪彩……另外,这三千斤赏金也是他批下来的。”
于涛来找何正祥这事大伙儿都是知道的,只不过一直以为是跟卖资料有关,却没想到原来是办报纸!
邓永发狠狠挥舞了一下手臂,不用舒晓强翻译,何正祥也能看出他对这件事的态度了。
屋里其他人都还很懵懂,对于他们而言,报纸传媒太深奥,要理解有些难度,两个小孩更是一头雾水,只是觉得这事很好玩。
不过他们一向唯邓永发马首是瞻,所以只要邓永发决定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其实,报纸如果办得好,也是能挣大钱的,”何正祥决定还是给大伙儿画画饼,“这几天我都在研究联盟的公告,打听联盟的动向……我觉得照联盟这样的发展速度,很快就能一统G市……G市还剩多少人呢?不好说,不过我估计怎么也得有几万人……有了这几万人,G市的饮食业商业甚至娱乐业都会逐渐兴盛起来,到那时候,还怕没有广告投入?……末世前晚报一年收入多少?几个亿呢!”
看着屋里众人闪亮的眼神,何正祥口风一转,掰着指头开始算账,“但是前期的投入也比较大……印刷设备和纸张这两大块还比较好办,找个印刷厂就能解决……场地的问题有两个解决办法,一个是到五号基地租一块地,我打听清楚了,现在的价格是一平米一个月二两食盐币,如果咱们租上五百平米的话,一个月就是一百斤钱;另外我们可以自己在鸭池河边找块地修厂房,这个我咨询过基建委,他们还没给回复……建办公室和厂房这个我也和搞建筑的宋总谈过两次了,他现在的报价是包工包料七千五百斤,估计还能杀杀价。”
邓永发有些不以为然——毕竟他们团队里,除了杨墨的一万斤何正祥的三千斤钱之外,上次从首饰店收罗回来的金银也卖了三千多斤钱,他觉得资金不是大问题。
“这些都是一次性投入,报社开始运转后,可能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收益!”何正祥想了想,还是决定把真正的困难摆出来,“日常运转除了地租之外,可能电是个大头……电马上要收费了,据说定价还不低,一度电一两食盐币……那些设备耗电情况我不太清楚,但我想印一次报纸怎么都得耗上几百上千度电吧?这又是百把斤钱了……然后就是人员工资,照现在联盟的工资看,一个人一个月怎么也得一两百斤钱……所以我决定刚开始咱们不搞日报搞周报,周期长一点人员也好成本也好,都能降一大截……我估摸着,一个月日常开支大概在一千斤钱左右,额,压力很大。”
邓永发笑了,比划着对何正祥说道,“做生意当然要本钱!不过你也别发愁……G市的首饰店多得很,咱们一家家去搜!”
何正祥眼眶有些湿润了,端起茶杯说道,“谢谢!谢谢各位兄弟的支持,来,为了咱们的报纸,干了这杯!”

楼主 白河蟹  发布于 2015-11-25 18:17:00 +0800 CST  
第331章
雨一直下。
郭家冲,熊平曾经待过的屋子里,气氛有些热烈。
前天那场跌宕起伏的招揽宴会最终达到了不错的效果,实力最强的幸存者团队首领孔凡东基本确定了搬往阿哈水库,具体的事项将由黄胜代表北宁军和对方详谈。
有了孔凡东带头,加上大老二的投靠,彻底控制这一片儿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今天于涛就要回去了,现在他正在给安排留后的事宜。
“……谈判的底线就是认同北宁联盟,当然,愿意迁往阿哈水库最好……自治权不妨给大一点儿,这样才能让首领们觉得自己权威没有受威胁……只要愿意进来就好办,经济上政治上有的是分化瓦解的手段,”于涛对黄胜负责的谈判工作最为看重,“如果真要遇到冥顽不灵的,前天的刘正海就是例子……能用大老二的人解决最好,实在不行独立连才出手。”
说到这儿,于涛冲孙可扬点点头示意,“孙连长到时候请配合一下。”
孙可扬躬身应答——狗场乡被划为独立连的防区,他决定在这儿放一个排。
这次行动让孙可扬学到了很多东西,首先是如何展示武力——刀悬在脖子上的时候才是最有威胁的,展示武力其实就是把刀悬到对方脖子上最好的办法。
其次就是杀鸡儆猴,对于那些死硬派一定不能姑息。
最后则是永远要披着正义的外衣——不管真实目的如何,口号要喊得漂亮。
当初他要是也懂这么做,观湖山区就不会一盘散沙了。
想到这里,独立连长苦笑了一下,放弃了纠结过去的念头,仔细听于涛安排。
“轩哥,二排后面跟着来,就按你的思路,兵分两路回师,”叮嘱完谈判的事,于涛又转向了李闻轩,“具体怎么安排我不管,我要的是结果,三天以内,所以人员装备物资都要安全的回到阿哈水库。”
“是!保证完成任务!”李闻轩不敢大意,站起身敬礼道。
“孙连长,我们走了以后,这一带就要靠你了,”于涛最后转向了孙可扬,“这边距离G市比较远,临时政府的手应该伸不到这儿……不过安顺那边是什么情况我们不清楚,我觉得你应该把重点放着那个方向上。”
“是!我会注意!”孙可扬也站起了身,敬礼应道。
回完礼后,于涛环顾众人又说了些勉励的话,这才转身出门。
孙可扬跟着出来,一眼看到了等在门外的侦察排,还有那位名叫娜娜的女孩。
女孩看上去还是那么麻木冷漠,但眼神里多了一丝好奇和疑惑。
上车的时候,她被安排到了第二辆车的副驾驶上,这让女孩心中一动——这些自称北宁军的人,居然给了自己意想不到的尊重!
曾经被当作“礼物”送出过三次的她心中激动难抑,似乎这一次的“礼物”生涯大大不一样了!
娜娜本名胡依娜,陕西米脂人,今年19岁。末世前她是重庆一所大学的大一新生,趁着“十一”长假的机会和一帮同学来G市旅游。因为同学生病所以耽误了返校,很不幸在这个完全陌生的G市遭遇了大爆发。
不幸中的万幸是,他们住的是城郊结合部的小酒店,幸存的三男两女五位同学几乎没遭遇丧尸就逃到了郊外。
末世挣扎中,她同其中一位男同学好上了,但少男少女们最大的软肋是不敢直面丧尸,再加上缺乏统筹安排的能力,这让他们的末世旅途极其艰难,常常陷入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窘境。
大爆发过去三个星期后,他们遇到了第一个幸存者团队,但对方发现他们没有基本的自保能力以后,试图把他们赶出去。
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为了能留在这个团队,她那几个同学,包括她的所谓男友,居然把她当成“礼物”送到了团队首领的床上!
经历了最初的愤怒和伤心之后,她渐渐变得沉默而麻木,对一切都无动於衷毫不在乎,行尸走肉般随着团队四处游走。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月之后,他们遭遇了孔凡东的团队,双方因为一个小镇上的超市大打出手,实力明显不足的他们被打得落花流水损失惨重。
逃出来后,团队中立刻起了内讧——抢夺超市的主意是首领出的,失败则让他成了众矢之的——早就瞄着首领位置的几个人联合起来,偷袭干掉了首领。
首领的死让局面更趋复杂,有人想要投靠曾经的敌人孔凡东,有人则希望带队离开——最终团队分裂了。
几番争抢之后,她被投靠派抢到了手,立刻就被再次当成“礼物”送到了孔凡东的面前。
对此,她已经彻底麻木——末世中的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只能算一件物品,一件被人送来送去的物品。
她认命了,心如死灰的当起了孔凡东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前天孔凡东叫她同来郭家冲时,反复叮嘱,这次要见的是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物,所以要求她要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且还得做好。
她立刻明白了,自己又一次被当成了“礼物”!
不过她已经彻底无所谓了,不过就是陪人睡觉嘛,陪谁都一样!
可当晚于涛酒醉回来后,马上吩咐那位白头发的军官把她带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一个人睡时,她既意外又有些疑惑,难道这位什么军长不好女色?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车子缓缓停下了,停在了一条大河的岸边。
走下车的时候,她看到河边泊着两艘船,而那位“不好女色”的军长也下了车,正朝河边走去。
跨上船以后,他环顾了一下,目光掠过她身上时停了下来,仿佛在思索着什么,很快,他朝自己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胡依娜心跳一下加快了,这个时候他叫自己准备干嘛?难不成光天化日之下要在这儿干那调调?
“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等她忐忑地走到船边,那位军长笑着问到。
“胡依娜。”声音不带一丝烟火味儿。
“看你年纪不大,应该还没满20吧,这么小的年纪,唉!”这位黝黑男人敛起笑容,说着说着叹了口气,“小胡,孔凡东派你到我们这儿……额,学习,我想安排你到医院去,你觉得怎么样?”
“……”胡依娜完全懵了。
“我们医院女孩子多,”于涛见她没反应,像个长辈似的继续安慰着她,“都是和你差不多大的,你们应该聊得来,生活上她们肯定会照料好你,至于工作嘛……跟她们好好学学护理知识,我相信很快你就会变成一名合格的护士的,怎么样?”
听着这睽违久矣的暖心话,胡依娜鼻子一下就酸了,她下意识地使劲儿点了点头。
“好!那就这么定了,等到了一号,我就带你去医院……你做那艘船,去吧!”于涛看着小姑娘眼圈红红的,赶紧用手一指身后那艘船——他最见不到女人哭了。
甫一踏入船舱,坐在椅子上,胡依娜立刻把脸深深埋入双臂之中,任凭眼泪恣意纵横。
半年多以来,还从来没有哪个人对自己说这么关心体贴的话!还从来没有哪个男人这么和颜悦色的对自己!还没有哪个能掌握自己命运的人征询过自己的意见!
末世里她认识的那些男人,投向自己的目光里,要么充满了赤*裸裸的肉欲,要么就像看一块木头那般冷漠无情。
对于这个世界,她本来已经彻底绝望,她觉得人与人之间,尤其是男人和女人之间,再不可能回到那种彼此保有起码的尊重的状态了,但是今天,她感觉心中某个坚硬的东西冒着热气,正在丝丝化开。
手臂上传来了轻轻地触碰,她抬起头,正准备伸手去抹满是泪水的脸颊,却发现伸到眼前的那只手捏着一张洁白的纸巾!
“擦擦吧。”身前站着的这位长着细长眼睛的年轻人轻声说道。
她下意识的接过纸巾,一边擦着脸一边注意观察和自己同船的几个年轻人,他们都很年轻,躲避着她的目光里满是同情和痛惜。
一把把纸巾捂在嘴上,她的泪流得更凶了。
两艘小艇马力全开,疾驰在风平浪静的鸭池河上,一个小时不到,于涛已经看到湖心岛了。
“于头儿,我们贸易公司和基建委合建的购物中心快封顶了,”坐在他身旁的赵海指着湖心岛上搭着手脚架的一栋建筑介绍道,“还差一层就OK……总建筑面积21200平米,整体规划借鉴了万达广场的模式,一二三层主要是超市和各种餐饮店、药房、美发店、洗浴中心;四楼准备开一家影院和一家夜总会。”
于涛“嘿”了一声,没说话——末世里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有了电影院和夜总会应该就好多了吧。
“……等到购物中心全部完工正式开业后,我相信没几个人能抵挡住它的诱惑,”赵海有些得意地说道,“到时候咱们人力不足的问题肯定能缓解了。”
“经营呢?怎么考虑的?”于涛也笑了,问了个更深的问题。
“这个……我和冯主席讨论过好几次,他的意见是所有权归联盟,我们贸易公司是总承包,然后再分包出去,”说到这儿,赵海看了看于涛的脸色,“不过我倒希望能一次买断……价钱不是问题。”
于涛想了想,摇摇头说道,“不妥!还是按冯主席的方案办吧……贸易公司现在的目标太大啦。”
俩人闲聊着,小艇已经驶过了鸭池河口,逆流而上,又过了半个小时,他们终于抵达了油库的专用码头。
下了船,于涛让赵海和侦察排先走,他则带着双眼哭成水蜜桃的胡依娜径直朝医院走去。
刚进医院大门,于涛就听到一个小女孩抽泣着的说话声,定睛一看,嚯!一张病床前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既有许琪关寿倪浪这些医护人员,也有谢劲松马芳蒋媛媛南宫晴这些军政人员,当然,更少不了以邓拓为首的伤病员们。
这是个什么节奏?于涛一下愣住了。
看到于涛进来,众人纷纷起身打招呼,而大伙儿望向他身后胡依娜的目光里满是疑惑和猜测。
“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去接你呀。”许琪边说边迎了上来,嘴里说这话,眼睛却粘在了胡依娜的脸上。
“这是胡依娜,新来的护士,”于涛侧身先介绍有些手足无措的小姑娘,然后冲许琪点了点头说道,“来,我跟你说点事儿。”
一进许琪办公室,于涛就把门关上了,把胡依娜的来历说了一遍,最后他道出了自己的打算,“我是这么想的,珊儿和拓哥看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不如让这个胡依娜当拓哥的专职护士……咱们把机会给他创造地足足的,看看能不能让拓哥转移目标……这小姑娘着实漂亮。”
许琪为了邓拓追司徒珊这事也伤透了脑筋——司徒珊跟她说过无数次不喜欢邓拓了。
她沉吟了一下,心想这倒是招妙棋,但一转念又有些犯味儿——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希望自家老公夸奖别的女人漂亮!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你没偷吃?”许琪斜睨着于涛问到。
“天地良心!真没有!”于涛赶紧赌咒发誓,极力掩盖着心虚——这个没偷吃,偷吃的是小姨子。
许琪看他那副认真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好吧,勉强相信你一回……正好拓哥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明儿就让这小姑娘陪着他到处逛去,但愿早点擦出点儿火花……珊儿现在都不敢来医院看我了!”
一提到司徒珊,于涛心就跳得厉害,赶紧岔开话题,“外面那小女孩怎么回事儿?怎么挤进来这么多人?”
他这么一问,许琪笑容立刻消失了,眼圈顿时红了,喃喃说道。
“惨!真惨!”

楼主 白河蟹  发布于 2015-11-26 18:21:00 +0800 CST  
第332章
韦萌萌好奇地看着这位弯腰观察自己的黝黑大叔,紧皱的眉头和微微眯着眼睛让她感受到了大叔的怒气——当然,这怒气不是冲她来的,而是因为她而愤怒。
今天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铺着洁白床单的病床上了,身旁围着几位穿白大褂的叔叔阿姨和姐姐,还有一屋子和自己一样穿着蓝白箭条病号服的大哥哥们。
很快她就搞清楚了,自己所在的地方正是爷爷说过好几次的那个基地,而救自己的,是这个基地造火*药造子弹那个厂的卫兵——在最后一刻开枪爆了丧尸的头!
而她的哭诉不仅让屋里的人动容,更招来了外面的好多人,七嘴八舌地问她每个细节,直到这位黝黑大叔的出现。
“于军长,这段时间我们人力委已经接到好几起类似的报告了,都和这个小妹妹差不多,很惨!”韦萌萌听到那位叫马芳的姐姐对黝黑大叔说道。
“于叔,我猜到那些袭击者是谁了。”那位叫南宫晴的姐姐说道,不仅引起了黝黑大叔的注意,更勾起了韦萌萌的好奇心。
“是谁?”她和于涛异口同声的问到。
“应该就是临时政府的八中队!”南宫晴肯定地说道,“根据这位小妹妹的描述,领头的是个脸上有刀疤的家伙,应该就是我在观湖山区看到的那个!”
刀疤脸?难道是他?这家伙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呀!
于涛又问了韦萌萌关于这个刀疤脸的详情,越发确认了这只“小强”。
想想从香港大厦开始,自己和刀疤脸的恩怨纠缠,于涛心底暗暗下了决心——来吧,这次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把这只“小强”碾得粉碎!
————————————————————————————————————————————————————————————
“兹委任陈广仁担任周世雄盗窃案陪审团成员。”
陈老伯捏着那张薄薄的A4纸,看着这句话发呆。
他算是个半文盲,这短短一行字里,他至少有五六个不认识!要不是送委任书来的法院的女孩教他,他连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都搞不清楚。
“我大字不识几个,哪儿当得了这个什么团成员呀。”弄明白以后,陈老伯尴尬地挠着头说到,他为自己没文化很是羞愧。
“大爷,不需要您认识字,”罗越飞的女下属耐心地劝道,“这是个很简单的案子,现在有人被指控偷东西,指控的人呢,会拿出很多证据,您只需要听他们说,最后判断一下他偷还是没偷就成了。”
“断案子?”陈老伯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这不是警察的事儿吗?”
“警察已经把他抓到了,”女孩哭笑不得的解释着,这样的解释她今天已经经历了好几次了,“现在已经到了庭审的阶段了,就是要由陪审团来裁定,当事人是否有罪。”
“警察都抓到他了,那他肯定就有罪啦。”她越解释,陈老伯越糊涂。
“大爷,您想呀,警察要是抓错人了呢?您难道不怕警察乱抓人?”女孩很耐心,她已经习惯了,“所以才要请您去听听他们是怎么抓的,都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个人偷东西了。”
陈老伯总算明白一点点了,不过他马上拨浪鼓般摇起了头,“不成不成!我又没看到,怎么知道抓错人没有?”——他的潜台词是,他哪儿敢说警察抓错人了。
女孩苦笑着继续解释,“大爷,就是要没看到的才行……咱们这次的陪审团,都是和您一样的,对这件事情完全不知情的而且也不懂法律的……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公正客观,如果连你们听完检方的供述,都觉得这个人确实有罪的话,那么他犯的罪肯定就是事实了……如果你们听完觉得这里面还有问题,那么要不就是检方侦察不到位,要不就是好人被冤枉了,你们就可以做无罪裁定……这样咱们不就最大限度的避免好人被冤枉了,对啵?”
她这一番话听得陈老伯云里雾里,不过他也大概明白了,自己就是当个见证者,听听那些警察讲的是不是有道理。
但他还是坚决拒绝了,在他的观念里,这些警察检察官什么的,哪儿是自己这种老百姓能指手画脚的。
“大爷,您看,这上面可是盖着北宁人民法院的章,”女孩被逼无奈,只得使出撒手锏,“拒绝担任陪审员就是妨碍司法,您这可是在犯法哦。”
“啊?”她这么一说,陈老伯吓得一激灵——他这辈子都是老老实实的,连派出所都没去过几次,这一声“犯法”可把他吓得不轻。
“怎么,我不去就是犯法?”他苦着脸问到。
“那当然!”女孩一本正经的回答道,“不去就是犯法!明天早上十点准时开庭,别迟到!”
“好……好吧。”
————————————————————————————————————————————————————————————
“记住,你们的任务,是摸清楚这个什么八中队的根根梢梢,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要开枪,那样不仅暴露了你们,也暴露了咱们的意图,懂吗?”
“是!我明白!”于涛的办公室里,方小天站得笔直,高声应道。
“辛苦你啦,”于涛拍了拍他的肩头,“才从狗场回来,马上又要连轴转。”
方小天嘿嘿一笑,“咱们干侦察,可不就是这命……我这就去安排。”
“好!你去吧。”于涛点点头,看着方小天匆匆离去的背影默然不语。
“怎么,担心小天出问题?”站在他身后的邓跃进轻声问到。
“那倒不是,小天这段时间成长很快,我相信他,”于涛摇摇头说道,“我是在想部队编制……”
“唔,于头儿,我说句实话你别多心。”邓跃进陪着于涛在沙发上坐下说到。
“你说你说,咱俩哪有那么多客套。”于涛笑道。
“咱们这编制压得太低了,”老头儿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你现在是为一二四排升级的事儿犯愁吧?”
于涛没说话,默认了——这一批的新兵有两百多人,他打算重点补充给减员严重的一排四排,还有这次跟着他去狗场的二排。
这三个排最近都立了功,应该升格为连了,可他顾虑的是,剩下三个排长,蒋媛媛不说,付廷跃和樊建明肯定会有想法。
“其实这事吧,也好解决,”邓跃进看了看他的脸色说道,“要么就全部升格为连,区别就是满编不满编而已。”
于涛明白他的意思了,都按连的编制,只不过一二四连满编,三个排,其他的就一到两个排。
想了想他摇摇头道,“这样不好,体现不出功劳大小……我们不能让流血的和流汗的一样,军功必须获得相应的奖励,否则以后谁还会在战场上努力?”
邓跃进微微一笑,他已经预见到这个结果了,于是抛出了第二套方案,“还有种办法,大家都升,功劳大的升得高一些,比如邓拓,可以直接提拔为营长。”
于涛盘算了一下,这确实是个好主意,邓拓周斌李闻轩都升为营长,其他三个升为连长,这下大家都升官,皆大欢喜。
“这编制是不是给得大了点儿?”于涛沉吟道,“以一排为例,现有37人,即使补上个七八十人,也才一百多点儿,一个营才一百多人?”
“这有什么关系,”老头儿乐了,“一百多人就编成两个连,每个连两个排不就结了?编制大有编制大的好处,老兵都升为军官,是种锻炼;空编制更能激发战士们的斗志……这就是当年红军为什么几百人就要成立一个师的原因。”
这段军史于涛也清楚,只是没好好想过而已,所以他点点头道,“行吧,就按这个思路,邓老你拿个方案出来。”
第二天邓跃进就把方案交给了他,方案里邓拓和李闻轩的部队番号改为第一第二营,周斌则变成了第三营,人数最多的是第二营102人,然后是第三营97人,第一营人数最少,仅有90人;每个营都是两个连,每连辖两排;蒋媛媛的第三排改为内卫连,全女兵,人数48人,辖两个排;樊建明的五排改为第四连,人数58人,辖两个排;付廷跃的六排改为第五连,人数76人,辖三个排;孙可扬的独立连改为第六连,人数112人,辖三个排;卢玺的炮排改为炮兵连,因为要负责为各营连训练炮手,所以他的编制比较麻烦,除了每个营(连)派出若干战士成立各自的迫击炮班外,他自己的16名战士编成了榴炮排、无后座力炮排和迫击炮排,都只有架子;另外麻烦的是方小天的侦察排,人数只有7人,撑不起一个连,所以老头干脆把侦察排改为侦察队。
方案中的人员数量都算上了新兵,而且能归队的伤兵都统计了进去,而各营连队的人数都没有包含非战斗人员,比如炊事班通信班之类。
于涛看完后,提笔签了“同意,请军委各委员过目”,然后交给了司徒珊。
邓跃进又掏出了一份方案,递给于涛,“这个是参谋部拟定的剿匪方案。”
于涛接过来有些疑惑地问到,“剿匪?不是已经派小天他们出去摸八中队的底去了吗?”
“我感觉,我们这一片应该不止八中队一股土匪,”邓跃进摸着下巴说道,“即使没有土匪,有些团队估计手脚也不会干净……正好各营连都补充了新兵,就拿他们练练手。”
一直以来,于涛对于周边的幸存者团队,主要还是准备以经济手段逐步拉拢融合,可这次狗场之行再加上以韦萌萌事件为代表的一系列恶性事件,让他的思路也发生了变化——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本来就不多的幸存者们就这么毫无意义的被屠杀掉!
随着北宁联盟越发巩固,生产生活逐步走上正轨,缺乏人力的矛盾越来越突出,这让那些被束缚在各个幸存者团队里的人力资源越发显得金贵。
而经济手段虽然平和,但毕竟费时太长——食盐币正以想象不到的速度在向外扩张,可直到今天,还没有一个幸存者团队因此自觉地迁入北宁联盟的势力范围!
而以八中队为代表的土匪们肯定不会给北宁联盟那么长的时间了,人力委通过逃到联盟的人的报告做了个统计,短短两个星期里,被消灭的团队就多达9个,被害人口达到了五十多人,这还不包括被土匪们掳走的四五十个女人!
北宁军确实不能再这么窝在家里了!
于涛一边翻看着剿匪方案一边想着。
方案划定的剿匪范围北至二戈寨;南达孟关——距离一号基地三十多公里的一个大镇子;东起小碧乡,西止狗场乡,整个地域面积约有两千平方公里。
方案计划让整编后的各营连派部队轮战,以半个月为一个周期,各自负责一片区域,争取在一个月内把目标区域清理一遍。但有两支部队除外,一个是蒋媛媛的内卫连,一个是守备军火库的付廷跃的第五连。
于涛想了想对老头儿说道,不让五连出战肯定会让付廷跃多心,不如让五连和李闻轩的两个连轮战,正好后者的驻地还没敲定。
“另外,邓老,这份方案还差了一样东西,那就是政治,”于涛看完后继续补充着,“我们不妨把这段时间逃难来的这些人派到各个轮战部队上,让他们现身说法,对那些幸存者团队也是个警示……还有就是要特别强调纪律!据我推测,顽固不化死抱地盘的首领肯定占大多数,不能来硬的……这个工作就是磨绣花针的,等黄胜回来,我让他到轮战部队上上课,学学怎么和这些首领打交道……人心才是第一位的!千万不能因小失大。”
他一边交待,邓跃进一边点着头在随身带着的笔记本上一一记下。
“这次行动一结束,我们就该考虑和岳峙的决战啦!”
说这话时,于涛已经走到了窗边,向着北方眺望着。

楼主 白河蟹  发布于 2015-11-26 18:31:00 +0800 CST  
第333章
一线黑云,正从北方的天际滚滚而来,慢慢逼近南面一碧如洗的蓝天。
阳光已经很炽热,烤的全副武装的邓永发身上的汗水瀑布般不停往下流,站在半山腰上,他摘下厚重的摩托车头盔,惬意地深吸了口气。
他所在的地方是H区的城郊结合部的一个山沟里,根据那份H区中小企业分布图显示,这片满是低矮破旧民房的棚户区里,藏着好几家印刷厂。
所以他们今天一早就从四号基地出发来这个地区踩点,摸清道路情况后,方便从这里拆一套印刷设备回去。
等到了这儿他们却傻了眼。
这是个盲肠般的山沟,一条H区的主干道从谷口经过,分出来的一条支路一直延伸到山沟的半山腰,就此终止。
也就是说,这条支路是山沟唯一的出路,他们如果想要从这里运走设备,就必须把谷口外几百米主干道上的丧尸清理干净才行,因为四色印刷机太大,仅靠电瓶车可运不走,必须动用卡车。
看到这种情况,何正祥建议先回去在找找有没有更偏僻一点的印刷厂,但邓永发否决了——来都来了,怎么也得试一试。
就这样,他们一行人穿街走巷杀进了支路,一路杀到了半山腰上。
半山腰上,他们找到了此行的目标——一家小印刷厂。
趁着何正祥他们进入印刷厂查看的机会,几位身着厚重布盔甲,浑身上下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聋哑战士赶紧取下头盔,解开布盔甲拼命煽风。
“卧槽,这机器也太大了吧?”身后厂房里,杨墨看着比自己还高的四色印刷机夸张的叫到。
“嘿!晓强你别乱敲……印刷机器很精密的!”旁边的何正祥一把拉开了舒晓强,嗔怪地说道。
然后他伸手拂去印刷机商标上的厚厚灰尘,有点失望的嘟哝了一声,“怎么是罗兰机,要是海德堡就更好了。”
三个人无头苍蝇似的在印刷车间乱转乱翻,折腾了半天都没研究清楚到底该怎么拆开这台庞然大物。
何正祥最后放弃了探索,皱着眉嘬着牙花子轻声嘟哝,“看来必须得找个搞机械的,才能把这设备拆开了。”
他正想着呢,门被“砰”的一声撞开了,吓了他一跳,抬眼一看,门口的邓永发一脸惶急的朝他招手。
屋里三人满怀疑惑地走到了门外,一看到远处谷口的情形,都傻了。
只见他们刚刚清理过一遍的主干道上,现在密密麻麻全是丧尸,而且所有的丧尸都摇摇晃晃的朝着一个方向慢慢挪动着。
几个人目瞪口呆地看了十多分钟,谷口的丧尸潮却根本没有结束的迹象,络绎不绝的丧尸们仍在不停的从H区里涌出来。
同丧尸打了半年多交道,众人自认为已经足够了解丧尸了。
这些漆黑肮脏的家伙在没有目标的情况下一般只会在原地小幅摆动,直到有声音惊醒或者足够近的“猎物”经过时,才能让它们朝着“猎物”径直扑去。
他们还从来没见过如此规模的尸潮朝着一个方向持续涌动,难道,主干道上有什么东西吸引他们?
但何正祥的直觉告诉他,这次尸潮的涌动,和以前肯定不同!
“它们这是要去哪儿?”他脸色苍白地喃喃自语道。


楼主 白河蟹  发布于 2015-11-27 08:35:00 +0800 CST  
————————————————————————————————————————————————————————————
对周世雄的审*判进行地非常顺利。
在庭审现场罗越飞担任主法*官,而公诉人则是检察长曹礼鹏,而最让人震惊的是那七人组成的陪审团,除了半文盲的陈老伯外,其他六人看上去也都是没有受过太多教育的人:中年农妇、米粉店老板、蒋媛媛手下的一名普通女兵,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贸易公司被赵海雇来的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还有一位是从郝梦的老幼院请来的七十多岁的老妇人,最绝的是年仅十五岁的程柯儿,小丫头坐在陪审席一扭一扭的,一双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
陪审员名单是由罗越飞拟定了,他找的都是对法律一窍不通的人,所以就有了上面那个奇怪的组合。
对于这次审判,罗越飞最遗憾的是,没有律师——所以只能让周世雄自辩了。
首先开始的,是曹礼鹏宣读起诉书,并出示证物和口供,也就是那些高档香烟还有周世雄和他两个老婆的口供。
果然不出所料,周世雄当庭翻供,矢口否认了所有的指控。
庭审进入质询环节,罗越飞一一传唤了谢劲松、董晓洁以及那天参与行动的警察,还有案发现场的目击者。
曹礼鹏看来这段时间对法律很是下了一番功夫,他的质询基本都问到了点子上,终于有了点儿检察官的模样了。
在环环相扣的证据链面前,周世雄终于哑口无言。
整个过程中,陪审团闹了很多笑话——他们要不就是直接插话询问周世雄,要不就是走神没听到庭审内容,其中的羊肉粉店老板甚至一度想要提前退场。
但最终,在法院工作人员的指点下,七个人组成的合议庭几乎没做什么讨论,就裁定了周世雄盗窃罪名成立。
这让罗越飞、曹礼鹏乃至谢劲松都大大松了口气——他们最怕的就是这七个人再闹出什么幺蛾子的话,以后陪审团制度还怎么继续?
罗越飞没有当庭宣判,而是选择了休庭。
他得把陪审团制度第一次实践的情况向于涛汇报一下——无论他再怎么不谙世事,也知道于涛给了他多大的支持,尤其是祁老三案以后;再者说了,他拟定的《刑*法通则(草案)》,于涛就提出过现在这种特殊时期,对于盗窃、抢劫这类犯罪,量刑上要从严从重。
所以庭审一结束,罗越飞夹着卷宗急匆匆来到了于涛办公室。
“很好!”看完卷宗,听完罗越飞汇报后,于涛首先给予了肯定,接着问他道,“罪已经定了,你准备怎么判?”
罗越飞看了看于涛,犹豫着没说话——按照他的本心,周世雄偷这么些东西,顶天判个五年。可他也知道,现在是特殊时期,相比末世之前物资更加重要,所以他很犹豫。
“对于社会而言,法律的作用在于威慑力,”于涛见他没回答,站起身来在屋里踱了起来,“通过对犯法者的惩治,让所有人知道犯法的代价有多大……就以周世雄这个案子来说,一旦他逃出了联盟的控制范围,我们再要抓到他的几率微乎其微,而他偷的这些香烟,已经足以让他换取很多东西了,也就是说,他赌这一把成功的话,他就能逍遥若干年了……他能看到这一点,其他人会看不到?所以如果仅仅判他个三五年,我认为那就完全达不到惩戒后来人的效果,相反是种鼓励,鼓励人们去赌一把!”
其实于涛还有一层考虑,周世雄之所以会铤而走险,一大半的原因是他的团队被肢解了。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融入联盟的幸存者团队最终都会是这样的结局,那么众多的幸存者首领肯定也会和周世雄一样心理不平衡。
如果这次对周世雄就事论事判得轻了的话,未来那些首领肯定会跟着铤而走险,搞不好会做出更加极端的事情来,比如叛乱。
但这层意思于涛却没法宣之于口,因为在明面上,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会管你是首领还是普通幸存者。
“于头儿,我明白了,”罗越飞最终下定了决心,“我准备判他……”
“别!”于涛制止了他,“你判多久你做主,还是那个原则,司法我不干涉。”
罗越飞感激地看了于涛一眼,接着说道,“还有几个小问题,首先是服刑的问题……监狱还没开始建,是不是先关小黑屋?”
“监狱建好了也不能给他住!有吃有喝还不用干活,这种好事上哪儿找去?”于涛冷哼一声说道,建监狱的事是他压下来的——蹲大牢如果没有威慑力,那还用急着建吗?
至于怎么服刑,于涛在处理狗场那些黑帮分子时就想好了,“发到矿山去,现在咱们在H区找到的一个硫磺矿一个煤矿正缺劳力呢。”他冷冷地说道。
“那周世雄的女人呢?”周世雄两个女人,一个是污点证人,被免于起诉了,另一个是共犯。
“唔……也发过去,”于涛想了想说到,“即使不下井,也可以帮着做做饭洗洗衣服。”
第二天结果出来了,周世雄被判了十五年徒刑,他的女人被判了八年,两人被警察押着在几个基地都转了一圈后才送往煤矿。
贸易公司的仓库区当然也去了,听到周世雄的刑期后,他以前的那些手下无不欢欣鼓舞,一个个相约着去馆子里庆贺。
有人欢喜必然有人愁,发愁的自然是那些对自己手下逐步丧失控制权的首领们。
明面上他们不敢做什么,暗地里却不分昼夜的聚会议论商量,一时间,一股暗流在整个联盟涌动起来。
许峰却婉拒了任何邀约,老老实实蹲在家里,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一帮SB,手下都没有了还闹腾个鸟毛……也不看看形势,手里没枪拿什么和联盟斗?用牙啃吗?……现在还跳,那不是自己伸头出来让人砍吗?……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老子英明,安安心心过自己个的小日子是正经!”
许峰心里这么默念着,美美地滋了一口酒。


楼主 白河蟹  发布于 2015-11-27 08:36:00 +0800 CST  
————————————————————————————————————————————————————————————————————————————————
经开区腹地。
廖泽兵带着四五个健硕的壮汉,正蹲在一家大型军工厂的院子里不停喘气,他们身旁的三辆电动车上,大大小小挂满了包裹。
一墙之隔的大街小巷里,或疏或密的散布着干瘦漆黑的丧尸,不过廖泽兵他们已经打通了一条通往北宁河畔的线路,主要是穿行于经开区这些大大小小的工厂厂区——这条路现在成了贸易专线了。
自从得到了北宁联盟的大力援助,韩强带领着他的三百多号人不仅打退了临时政府的几次进攻,而且还趁着五中队支援阿哈水库的空当,很是收复了一些失地。不过在临时政府大举增兵经开区后,韩强很明智的选择了收缩,他们现在已经退到了经开区边缘的一个小厂里面,保持一种可战可走的态势。
不过经过了阿哈水库一战,张双红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小车河上,所有兵力都用来防护河道及其两翼,根本没有扫荡经开区的意思,经开区内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到枪炮声了。
稳定下来后,韩强很快就发现了经开区里那些小团队在北宁联盟和临时政府间捣腾物资做买卖,很是挣了不少,这让他也萌生了做生意的念头。
北宁联盟这边的关系是现成的,只要有食盐币,除了粮食武器,什么都能卖给他。临时政府那边就很棘手了,他派廖泽兵费了不少功夫才疏通了各个层次的实权派,并打通了这条贸易专线。
刚开始生意还不错,廖泽兵没用多少物资就挖来了不少食盐,狠赚了一把,可前段时间临时政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食盐的管控一下严了起来,生意也随之一落千丈。
不过很快北宁贸易公司那边也进行了调整,大幅提高了金银铜这些贵重金属的收购价,这让濒临崩溃的贸易重新接续起来。
缓过气以后,廖泽兵站起身,细细检查了一遍电动车上的货物,尤其是那几个装贵重金属的袋子,这才低声对几个手下说道,“走吧,还有好长一段路呢。”
一个小时后,廖泽兵终于抵达了小厂,把物资交割给负责和北宁贸易公司接洽的人以后,他匆匆找到了韩强,把几张花花绿绿的纸片儿放在后者面前。
“什么玩意儿?”微微有些发福的韩强翻看着纸片儿问道。
“这是临时政府新出的食品券。”廖泽兵拿起一张向韩强介绍道,“据说根据面值的不同,可以换取相应的大米,或者同等价值的蔬菜和腌鱼什么的。”
韩强看了看手上的食品券,只见顶上印着“凭此券可换取大米”,正中央大大地印着“壹市斤”三个字,他有些好奇,“只能换大米……或者说,粮食?”
“现在好像是。”廖泽兵点点头。
韩强沉吟了一会儿,对廖泽兵说道,“这样吧,你把这些食品券送到贸易公司去,看他们怎么说。”
廖泽兵答应着就准备离开,却被韩强叫住了,“等等,如果这些券真能换来粮食,咱们不妨多收些……虽然贸易公司卖粮给咱们没出过什么问题,但多一条路总是好的!”

楼主 白河蟹  发布于 2015-11-27 08:38:00 +0800 CST  
第334章
天气很闷热。
空中虽然布满了云层,但时不时阳光会从缝隙间穿透出来,照在大地上;即使没有阳光,大地也是白花花一片,充满了水汽的空气懊热无比。
二戈寨往南二三公里处,有一所铁路运输学校,也就是北宁军三七高炮最早的栖身地。
学校后门的山坡上,身着吉列服趴在地上的孙蒙蒙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干的地方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汗水不停地从脖子上肩上背上涌出,然后汇聚成一道道汗水的溪流,顺着后背流下。他的嘴巴已经干得要冒火了,眼睛也被汗水蒙住,看什么都是扭曲的。
他带着队里年纪最大的一个新兵在这里已经蹲守了快两个小时了,燥热至始至终没有放过他。
这个学校是八中队据点之一,孙蒙蒙最先发现时,还不敢相信——都知道学校医院之类人流量大的地方,丧尸密度肯定很恐怖,谁会把据点设置在这种地方?难道脑袋被驴踢了?
等到他趴在现在这个能看清校园全貌的位置认真观察以后才发现,想象中丧尸如云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偌大的校园里,几乎看不到什么摇晃的影子,怪不得八中队会把据点选在这里。
那么丧尸都跑哪儿去了呢?孙蒙蒙很是疑惑,这么大个学校不可能没有丧尸,而且也不可能少,它们会去哪儿呢?
孙蒙蒙想了一会儿想不明白也就不再纠结,专心致志地盯着对方的据点——一栋宿舍楼。
时近中午,宿舍楼里终于有了动静,几个大汉从楼里陆续搬出一些大大小小的包裹,装上了楼下的手推车,看样子像是粮食。
装好以后,两个女人被三个男人推推搡搡的押了出来,衣衫不整哭哭啼啼地推着手推车朝后门走来。
孙蒙蒙正看着呢,就听身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扭头一看,只见跟着他的那个新兵移动着那把同样用树枝乱草伪装起来的狙击枪,正准备瞄准这五个人。
他赶紧伸手抓住了枪管,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了对方——刚开始执行这次任务时,方小天就反复强调,侦察队的目标是摸清八中队所有的据点,尤其是老巢,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开枪惊动对方。
两人无声地用眼神交流着,最终新兵放弃了,颓然放下狙击枪,而那五人组成的小队伍已经走得远了。
孙蒙蒙朝新兵招招手,小心地跃了起来,顺着山梁坠在小队伍后面,时不时卧倒在地。
跟踪是个技术活儿,在末世里尤其艰难——经常有丧尸突然扑出来,两人不仅要对付丧尸,还得注意不能让那几个人发现,好几次孙蒙蒙他们都因为对付丧尸,差点儿把人跟丢了。
就这么一个走,一个跟,两队人离开了公路,渐渐进入了密林深处,所幸林子里基本看不到什么丧尸,孙蒙蒙他们跟的更加紧了。
一个多小时后,五人小队终于到了目的地——林中突兀而出的四栋楼房。
孙蒙蒙趴在距离楼房四五十米远的地上,手握望远镜不错眼地看着一个脸上有着长长刀疤的男人指挥着人把手推车和两个女人分别送往不同的地方,他心中不禁激动起来。
看来,这就是八中队的头儿啦!——方小天在做战情通报的时候说过,八中队这个中队长就是他们北宁军的老熟人,刀疤脸。
现在既然发现了刀疤脸,那他所在这个地方应该就是八中队的老巢——这几栋楼房着实隐秘,确实适合做老巢!
看了一会儿后,刀疤脸走回了其中一栋楼房,树林里又恢复了寂静。
按捺着心中的兴奋,孙蒙蒙冲新兵使了个眼色,俩人小心地爬起来,转身消失在茫茫林海中。
————————————————————————————————————————————————————————————
刘孟阳微微歪着头,打量着一号基地向着贵惠大道的大门上那块“北宁自治联盟”的牌子,似乎在研究什么。
他身后跟着四个魁梧的汉子,腰间鼓鼓囊囊的,显然带着家伙,警惕的眼睛不停扫视着四周。
刘孟阳其实老早就想来这个给予了他巨大支持的联盟看看了,只是东站那块一直没彻底拿下,他担心自己不在的时候,被王老大翻了盘。
其实是他过于谨慎了,自从春节后从赵海手里搞到了足够的枪支弹药,刘孟阳打了王老大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各个击破很快攻破了和王老大关系最密切的几个团队,还把王老大压到了东站东南角上的一个小仓库里,但是这个仓库位于山腰上,位置非常险峻,再加上大多数被攻破的团队最后被王老大收编了,所以使得他的人枪暴增,实力反而增强了。
再加上东站还有好几个骑墙派选择了坐山观虎斗,所以他不敢和王老大再死磕了——他可不想自己实力打完了,让别人渔翁得利。
对于那几个骑墙派,刘孟阳动了很多脑筋,本着能不动拳头就不动拳头的原则,慢慢同他们周旋,花了几个月的时间,终于逐个收服了他们,除了最油滑的那个被迫动武外,其他人都是和平解决!
把后患解决了,刘孟阳终于能集中全部的力量对付一直不安份的王老大了。
可那座仓库实在太占地利,最初的几次冲击除了让他白白损失了几十个人外一无所获,后来他想到了北宁军进攻盐业仓库时的战术,于是通过赵海向北宁军借了几位“教官”,反复试验了几种土工作业的方法,终于把又高又厚的仓库炸了几个豁口,他亲自带着手下嗷嗷叫着一拥而入,一番激战之后,彻底解决了王老大。
一统东站之后,刘孟阳不仅手下控制了千余人,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拥有了东站那些数量巨大的各种仓库——北宁联盟建设的大量物资大多是从他那儿来的。
胜利让刘孟阳有些飘飘然了,放眼整个G市,他感觉自己居然隐隐有了能和北宁联盟和临时政府掰掰手腕的能力。
有了这个念头后,他做了一个试探,派了他认为最能打的一个手下,带了四五十号人枪,准备偷袭一中队重新控制的钢厂办公大楼——他总不能一上来就朝北宁军动手吧,做人还是得有底线。
结果刚一动手就被一中队发现了,偷袭不成,反而被对方追到了家门口,死伤惨重。
经此一役,刘孟阳那颗被胜利冲昏的头脑终于清醒了过来——差距在那儿摆着,他这支队伍还是没甩掉武装平民的帽子!
反省了几天以后,便有了这次一号基地之行。
就在刘孟阳看着牌子发怔的时候,大门里涌出来一群人,领头的两人里有个老熟人赵海,另一个却不是于涛。
怎么自己真不受重视?刘孟阳心里闪过一丝不快,脸上却堆起笑容迎了上去。
“孟阳,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冯主席。”赵海也是满脸笑容,把同来的冯辉介绍给了刘孟阳。
“你好,刘首领,”冯辉握了握刘孟阳的手,他看出了刘孟阳眼中的失望,于是解释道,“你来得不巧,于军长正在组织一次非常重要的会议。”
刘孟阳心里这才释然,同赵海冯辉寒暄了几句,这才跟着冯辉赵海顺着甬道往里走。
到了三岔口的时候,俩人却朝油库方向转去,而是带着刘孟阳来到了码头区。
码头区已经扩大了不少,木栈道也没有了,换成了水泥浇筑的宽宽的码头,码头上还配置了起重机等设备;一条新建的宽阔的河边甬道向北延伸出去,连接着已经建好钢栅栏的五号基地。
“孟阳,不好意思还得请你等会儿,”赵海看着一脸好奇的刘孟阳抱歉地说道,“今天正好狗场那边的幸存者首领们要来,咱们等等他们,人多也热闹对不对?”
狗场?刘孟阳悚然一惊,那已经是G市西边的远郊了,都靠近安顺市了,怎么北宁联盟扩张得这么快?
他嘴上支吾着,心里却十分感慨,自己费了老鼻子劲儿才打下东站那么一点点地盘,再看看人家,手都伸出去四五十公里了!
没法比!真没法比!
他正自怨自艾呢,河面上传来了马达的轰鸣声,很快,三艘小艇疾驰而至,减速,以此缓缓靠在了水泥码头上。
刘孟阳仔细观察着从船上下来的首领们,看到他们对着冯辉赵海小心翼翼毕恭毕敬的态度,他不禁又有些自得了——比较起来,自己得到了待遇可要高得多!
难道,是因为自己实力更强?
————————————————————————————————————————————————————————————
就在刘孟阳沾沾自喜的时候,油库办公楼一楼的大会议室里,于涛刚刚宣布完部队整编的方案——方案基本就是邓跃进的那个,只是做了一些微调。
宣读完以后,于涛仔细观察起台下各位新鲜出炉的营连长们的反应来。
直升营长的邓拓三人自然都是一副拼命压抑兴奋地表情,而三位连长的表情就各有特色了——孙可扬不动声色,似乎对自己的位置无所谓;樊建明则是一脸惊喜,可能是真没想到自己也能升一级;付廷跃的表情就复杂多了,既有意外,又有欣喜,隐隐还有一丝不甘。
扫过一眼之后,于涛暗暗松了口气,还好他最担心的局面没有发生——这三人既没有抗声反对,也没有牢骚怪话。
“我说两句,”他这口气还没松完,旁边的向必武毫无征兆的开口了,“我觉得独立连,唔,也就是方案里的六连,编制太小了……也应该是个营。”
这份方案每个军委委员都看过,而向必武那一份返回来时干干净净,除了一个名字外什么意见都没有,于涛还以为他同意了呢,谁曾想今天居然来了这么一手。
他迅速瞄了向必武一眼,心中恼怒,这是要闹哪样?
“独立连整编为六连,是经过综合考虑的,”邓跃进也很意外,清了清嗓子说道,“首先独立连加入北宁军时间尚短……”
他刚说完这一句,孙可扬站了起来,冲向必武说道,“向委员,我们六连完全赞同整编方案,到底该是连还是营,跟人数多寡没有关系,重要的是军功,无功不受禄……六连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所以整编为连很合适,不过我还是要代表六连谢谢向委员的好意。”
他这表态再次出乎了于涛的意外——没想到孙可扬居然如此知情识趣,同样是无功不受禄这句话,由邓跃进说出来和由他说出来,意义可就大不一样了。
于涛再次迅速地瞄了向必武一眼,见对方还想说话,他赶紧说话镇场子,“很好!孙连长能理解军委的苦心,我代表军委表示感谢……下面进行第二项议程,由邓参谋长宣布剿匪计划。”
邓跃进琅琅的宣读声中,于涛却在思考今天的这些意外。
以前的自己,位于权力金字塔的底层,所以对于官场规矩很是抵触,认为那不过是些迂腐的条条框框;可今天当他已经到了权力金字塔的顶端,遇到不讲规矩的向必武时,他才发现,原来官场规矩是如此重要!
设想一下,如果刚才任由向必武搅局,搞不好就能勾起樊建明付廷跃的附和,今天这个整编会就得泡汤,什么也谈不成!
想到这儿,他眉头轻轻皱了起来,这个向必武还真是的,有什么意见不能在下面沟通?非得跑到会上来谈?
他正想着呢,剿匪的事儿已经安排完了,会议进入最后一项——授衔。
于涛本来早就想把军衔制搞起来,只是以前底子太薄没法动而已。现在北宁军终于有了一定规模了,搞军衔制理所当然。
军衔基本参照PLA的架构:营长授少校衔,连长授上尉衔,副连长中尉,排长少尉;士兵也一样分为一二三等,然后是上等兵,最后是列兵。
至于于涛本人,邓跃进建议授少将衔,但他觉得没必要。他这么一表态,邓跃进也不好意思授自己上校衔了。
最后军衔最高的落到了向必武身上——中校。
热热闹闹的授衔仪式,最终在向必武得意洋洋的从于涛手里领过中校肩章结束。
众人不服气的表情尽收于涛眼里,他心中暗自嘀咕。
这个向必武,看来是该找个地方晾起来了。

楼主 白河蟹  发布于 2015-11-27 08:42:00 +0800 CST  

楼主:白河蟹

字数:1025902

发表时间:2015-02-18 02:0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11-10 10:22:43 +0800 CST

评论数:2191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