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版续写】《慧心》
七十九.
东华帝君一席话，其中信息量对于在场的另外两个女人都十分大，小狐狸点点缀满了佛铃花的小脑袋，还在琢磨的时候，少绾作为一个活了三十多万年的老凤凰，到底还是比较会抓重点，沉声道：“什么叫做魂飞魄散？他他娘怎么就魂飞魄散了？”
对于眼下这种隔着金罡罩对话的模式还比较满意的东华帝君，悠闲地给凤九将几朵快要落下的素白小花重新别回去，轻描淡写道：“也没什么，就是翼族有人造了反，然后恰巧，手里还有墨渊当年造的那个毁天灭地的东皇钟，要紧时候，墨渊上神恐怕也觉得无甚好留恋，就拿元神去生祭了一下，把那钟封印了......而已。”
说着，看着少绾越来越不对劲的脸色，东华好整以暇地将用胳膊把小狐狸又往怀里带了带，为了那个龙凤大阵，他眼也不眨一下地将之后的事情避重就轻，凑了凑说道：“结果也跟你一样，没能死透，醒来之后，墨渊上神觉得左右都死过一回，那上辈子的誓言也不能作数了，于是自然要梅开二度，拼了老命来南荒掘地三尺，耗尽一身修为，也要叫你重新涅槃出世。本君倒是不爱管些闲事，不过之前不凑巧地欠了他一笔救命之恩，眼下也就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你把他打死了。”
少绾瞪着地上那个已然只剩半条命的墨渊，半晌之后又将视线投在东华怀里的那个小姑娘身上，一来二去，觉得自己真的睡了太久，一觉醒来，不但东华多了除打架以外的爱好，墨渊竟还敢背着她生祭元神，差点就死了......少绾皱着眉，咬牙道：“他欠我一条命，怎敢随便就死了？”
东华淡淡道：“你我都知，当日他并不想刺死你。今日，你二人的前尘往事，本君不宜插手，然墨渊虽是父神嫡子，失了修为也比寻常人耐揍些，但至多你再给他两拳，他必然筋脉尽断而死。少绾，于公，他是天族战神，你若打死他必有两军交战，本君不能允你杀他，于私，本君欠他救命之恩，更不能看你将他打死，马上撤了这金罡罩，你若还想动手，需得掂量下，是否是本君的对手。”
少绾一怔，随即死死盯着地上那个她觉得应该没这么容易死的天族战神，想起当日那心头一剑后的涅槃痛苦万分，她在元神离体的最后一刻，发誓定要他百倍偿还那日她所受苦楚，可现在墨渊失了一身修为，实在太不禁揍，若真就三拳头两掌将他打死了，也未免太便宜了他。
魔族始祖向来不是纠结之人，想明白这点，立刻爽快道：“好，祖宗我不打他了，东华，你把罩子给我撤了。”
东华挑了挑眉：“觉得打不过本君？”
少绾毫不顾忌形象地翻了个白眼：“我什么时候打过你了？你要想约架，等墨渊恢复了修为，祖宗我和他加一起，一定把你摁地上狠狠揍。”
听着倒像是有点戏，东华对这个结果颇为满意，护好了小狐狸，抬手想把罩子撤了，却不想这一回，他清俊的脸上竟是难得露出些许愣住的神色，半晌，又把手放下了。
少绾卡的手很酸，见状急道：“干什么呢？祖宗我真不揍他，揍他你打死我还不行吗？赶紧把这破玩意儿撤了。”
东华想了想，低头望着怀里似乎好像有点明白，但是又不敢讲话的凤九：“九儿，这金罡罩认你做主，既是你施的，现在也得是你收。”
凤九抿了抿嘴，却是憋了一肚子的问题，刚刚看帝君好像在跟魔族始祖说些很要紧的话，也就没问。
她斟酌了一下，小声问道：“我现在不是在做梦吧？”
帝君捏了捏她的脸，用了点力道，果真便让凤九嗷了一声，东华笑道：“知道疼了？还觉得是在做梦？”
凤九点点头，认了，然后抬起手把那个琉璃戒指戳到帝君面前：“这个东西是什么？又拿不下来，感觉怪怪的。”
东华想了想，割都割了，反正也安不回去，左右也要告诉她，今晚又要住在青丘，正好趁着这机会，好好哄哄。
他轻描淡写道：“我的半颗心，现在也认你做主了，自然是摘不下来的。”
果不其然，小狐狸脸一僵，也不知是不是在梦里呆久了，觉得反正她做什么都是无所谓，第一反应竟是上来扒他铠甲，在这种时刻，凤九手脚利索地像是天天都为他卸甲一般，东华任着她扯到最里头的白色里衣，捉住她的手笑道：“十万大军面前，你姑姑姑父爷爷都在，旁边还有一个魔族始祖卡着，九儿你就......等不及了？”
“祖宗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啊，你们随意，脱干净我就当出门撞邪了，随便脱，可劲儿脱，没事。”
少绾说得豪放，眼神绕了一大圈，最后又落在了墨渊身上，而凤九着急要看东华伤口，竟是半分没听出这话里的调戏，可又到底挣不过这昔日的天地共主，急的跺脚：“你都把心给我了，肯定是要娶我的，我当着这么多人面看看未来夫君的伤怎么了？犯了什么法了？”
隔着一层金罡罩，青丘女君的声音倒是传的很远。天族阵前，白浅和夜华搀在一起，还是颇为镇定的，她拍了拍夜华的手，轻轻说了句“女大不中留”，转头望向马上的亲爹，发现他老人家果真是面色铁青，勒紧缰绳险些将神驹都勒的翻白眼了。
白浅叹了口气，心道：小九，姑姑这回可救不了你，当着十万人的面把自个儿这么卖了，你倒是让那东华帝君来提亲阿？他们青丘女子，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金罡罩里，东华捉着凤九一双手按在自己心口，倒是觉得她方才那一袭话十分受用，微微低了头在她耳边道：“九儿，你看，还跳得好好的，等到了了这桩事，晚上回了青丘，我让你好好检查一番......现在，你专心一些，把金罡罩撤了，我的修为给了你一半，这罩子跟着你久了，现在便是你的法器了。”
凤九眨了眨眼：“真的吗？帝君你忽然给我了半心，还说我能用你的法器，这真的不是做梦吗？你在梦里......倒是对大狐狸挺好的。”
“大狐狸？”
“就是我啦......是我又不是我，哎呀一会儿再和你说，帝君，你教我一下，怎么控制这个啊？”
快将墨渊盯出洞来的魔族始祖实在是听不下去，刚要说话，抬头就看见东华脸上那个看着她浑身一麻的表情，少绾打了个哆嗦，有点想一头磕在金罡罩上再睡一会儿。
当年水泽神宫，九天星辰之下，他们每人说了一句违心的话，白止说他讨厌孩子，折颜说他不爱美，东华说他以后会娶妻生子，而墨渊......说他以后绝不再帮她打架了。
少绾想，果然，东华真的是最不要脸的一个，他们这么多人里头，恐怕也就他当日所说，并不是反话。
东华帝君一席话，其中信息量对于在场的另外两个女人都十分大，小狐狸点点缀满了佛铃花的小脑袋，还在琢磨的时候，少绾作为一个活了三十多万年的老凤凰，到底还是比较会抓重点，沉声道：“什么叫做魂飞魄散？他他娘怎么就魂飞魄散了？”
对于眼下这种隔着金罡罩对话的模式还比较满意的东华帝君，悠闲地给凤九将几朵快要落下的素白小花重新别回去，轻描淡写道：“也没什么，就是翼族有人造了反，然后恰巧，手里还有墨渊当年造的那个毁天灭地的东皇钟，要紧时候，墨渊上神恐怕也觉得无甚好留恋，就拿元神去生祭了一下，把那钟封印了......而已。”
说着，看着少绾越来越不对劲的脸色，东华好整以暇地将用胳膊把小狐狸又往怀里带了带，为了那个龙凤大阵，他眼也不眨一下地将之后的事情避重就轻，凑了凑说道：“结果也跟你一样，没能死透，醒来之后，墨渊上神觉得左右都死过一回，那上辈子的誓言也不能作数了，于是自然要梅开二度，拼了老命来南荒掘地三尺，耗尽一身修为，也要叫你重新涅槃出世。本君倒是不爱管些闲事，不过之前不凑巧地欠了他一笔救命之恩，眼下也就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你把他打死了。”
少绾瞪着地上那个已然只剩半条命的墨渊，半晌之后又将视线投在东华怀里的那个小姑娘身上，一来二去，觉得自己真的睡了太久，一觉醒来，不但东华多了除打架以外的爱好，墨渊竟还敢背着她生祭元神，差点就死了......少绾皱着眉，咬牙道：“他欠我一条命，怎敢随便就死了？”
东华淡淡道：“你我都知，当日他并不想刺死你。今日，你二人的前尘往事，本君不宜插手，然墨渊虽是父神嫡子，失了修为也比寻常人耐揍些，但至多你再给他两拳，他必然筋脉尽断而死。少绾，于公，他是天族战神，你若打死他必有两军交战，本君不能允你杀他，于私，本君欠他救命之恩，更不能看你将他打死，马上撤了这金罡罩，你若还想动手，需得掂量下，是否是本君的对手。”
少绾一怔，随即死死盯着地上那个她觉得应该没这么容易死的天族战神，想起当日那心头一剑后的涅槃痛苦万分，她在元神离体的最后一刻，发誓定要他百倍偿还那日她所受苦楚，可现在墨渊失了一身修为，实在太不禁揍，若真就三拳头两掌将他打死了，也未免太便宜了他。
魔族始祖向来不是纠结之人，想明白这点，立刻爽快道：“好，祖宗我不打他了，东华，你把罩子给我撤了。”
东华挑了挑眉：“觉得打不过本君？”
少绾毫不顾忌形象地翻了个白眼：“我什么时候打过你了？你要想约架，等墨渊恢复了修为，祖宗我和他加一起，一定把你摁地上狠狠揍。”
听着倒像是有点戏，东华对这个结果颇为满意，护好了小狐狸，抬手想把罩子撤了，却不想这一回，他清俊的脸上竟是难得露出些许愣住的神色，半晌，又把手放下了。
少绾卡的手很酸，见状急道：“干什么呢？祖宗我真不揍他，揍他你打死我还不行吗？赶紧把这破玩意儿撤了。”
东华想了想，低头望着怀里似乎好像有点明白，但是又不敢讲话的凤九：“九儿，这金罡罩认你做主，既是你施的，现在也得是你收。”
凤九抿了抿嘴，却是憋了一肚子的问题，刚刚看帝君好像在跟魔族始祖说些很要紧的话，也就没问。
她斟酌了一下，小声问道：“我现在不是在做梦吧？”
帝君捏了捏她的脸，用了点力道，果真便让凤九嗷了一声，东华笑道：“知道疼了？还觉得是在做梦？”
凤九点点头，认了，然后抬起手把那个琉璃戒指戳到帝君面前：“这个东西是什么？又拿不下来，感觉怪怪的。”
东华想了想，割都割了，反正也安不回去，左右也要告诉她，今晚又要住在青丘，正好趁着这机会，好好哄哄。
他轻描淡写道：“我的半颗心，现在也认你做主了，自然是摘不下来的。”
果不其然，小狐狸脸一僵，也不知是不是在梦里呆久了，觉得反正她做什么都是无所谓，第一反应竟是上来扒他铠甲，在这种时刻，凤九手脚利索地像是天天都为他卸甲一般，东华任着她扯到最里头的白色里衣，捉住她的手笑道：“十万大军面前，你姑姑姑父爷爷都在，旁边还有一个魔族始祖卡着，九儿你就......等不及了？”
“祖宗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啊，你们随意，脱干净我就当出门撞邪了，随便脱，可劲儿脱，没事。”
少绾说得豪放，眼神绕了一大圈，最后又落在了墨渊身上，而凤九着急要看东华伤口，竟是半分没听出这话里的调戏，可又到底挣不过这昔日的天地共主，急的跺脚：“你都把心给我了，肯定是要娶我的，我当着这么多人面看看未来夫君的伤怎么了？犯了什么法了？”
隔着一层金罡罩，青丘女君的声音倒是传的很远。天族阵前，白浅和夜华搀在一起，还是颇为镇定的，她拍了拍夜华的手，轻轻说了句“女大不中留”，转头望向马上的亲爹，发现他老人家果真是面色铁青，勒紧缰绳险些将神驹都勒的翻白眼了。
白浅叹了口气，心道：小九，姑姑这回可救不了你，当着十万人的面把自个儿这么卖了，你倒是让那东华帝君来提亲阿？他们青丘女子，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金罡罩里，东华捉着凤九一双手按在自己心口，倒是觉得她方才那一袭话十分受用，微微低了头在她耳边道：“九儿，你看，还跳得好好的，等到了了这桩事，晚上回了青丘，我让你好好检查一番......现在，你专心一些，把金罡罩撤了，我的修为给了你一半，这罩子跟着你久了，现在便是你的法器了。”
凤九眨了眨眼：“真的吗？帝君你忽然给我了半心，还说我能用你的法器，这真的不是做梦吗？你在梦里......倒是对大狐狸挺好的。”
“大狐狸？”
“就是我啦......是我又不是我，哎呀一会儿再和你说，帝君，你教我一下，怎么控制这个啊？”
快将墨渊盯出洞来的魔族始祖实在是听不下去，刚要说话，抬头就看见东华脸上那个看着她浑身一麻的表情，少绾打了个哆嗦，有点想一头磕在金罡罩上再睡一会儿。
当年水泽神宫，九天星辰之下，他们每人说了一句违心的话，白止说他讨厌孩子，折颜说他不爱美，东华说他以后会娶妻生子，而墨渊......说他以后绝不再帮她打架了。
少绾想，果然，东华真的是最不要脸的一个，他们这么多人里头，恐怕也就他当日所说，并不是反话。
八十.
等到金罡罩终于被撤了去，魔族始祖重获自由，甩了一会儿酸软的胳膊，却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把又将半死不活的墨渊给扯到了跟前。
东华紫府少阳君搂着他家小狐狸，眼神跟刀一样地射了过来：“出尔反尔，少绾始祖这是，皮痒了？”
凤九在担心完帝君的伤之后，终于想起来了墨渊上神口吐鲜血昏迷不醒这茬儿，小声问道：“墨渊上神要不要紧？看起来好像很严重......”
动作粗暴的像是要打人，但其实只是想搭个脉的少绾探了一探，露出的表情像是松了一口气：“没死，也死不了，这厮果然耐揍，祖宗我刚刚下了狠手也没揍断几根骨头。”
说完，一抬头却对上了东华那张半是探究半是威胁的脸，少绾一脸没好气：“祖宗我是什么人，还能在你面前耍赖皮，我说不打就不会......”
“阿绾......”
话说到一半，却没想到被她把着脉的人竟然悠悠醒转了过来，少绾一低头对上那双虚弱的眼睛，眉毛一扬，手上动作远快过脑子，一拳头下去，墨渊头一歪，算是彻底晕了。
一时间，两军阵前，三人相对无言。
凤九在之前短短的对话里，好像已经对这位魔族始祖的个性有了一定的了解，观察了一下，发现墨渊的胸口好像还在起伏，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方才好像说......至多再来两拳就要经脉尽断。”
东华颇为危险的虚起眼：“看来十几万年没揍你，少绾始祖好像已经忘记了当年水泽神宫里被本君打趴的旧事。”
凤九小声道：“帝君你以前还打女人阿？”
东华挑了挑眉：“她管墨渊都叫娘炮，本君若是把她当作弱女子来看，岂不是看低了她。”
少绾也自知理亏，但又能怎么办呢？她憋了这么多年不就是想揍他吗，一听墨渊说话拳头就自个儿动起来，她已算是收手了，否则他修为尽失，方才这拳头下去定是又要吐血。
魔族始祖思路向来直来直去，觉得眼下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要让墨渊先把功力修炼回来，然后他日等他皮厚了，耐揍了，她再把他摁在地上狠狠打一顿，总之先把那一剑还上，其余事情，她再想着其他法子向他讨回来。
少绾觉得自己思路非常清晰，自顾自道了一句“嗯，祖宗我真聪明”，手一提，就把昏的彻头彻尾的天族战神扛在了看似纤细的肩头，却不想此举却看的两边阵营的众多将士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昆仑虚大弟子叠风捧着剑，不知该不该上去说一句“还是我来吧”，就只能那么眼睁睁看着自家师父被未来师娘毫不费力地抗在身上。
过去在水泽神宫的时候，少绾四处惹祸，墨渊老实地替她背了许多次黑锅，明明是个来帮忙的，却经常因为要护着少绾被打的昏在场上，因此少绾也不是第一次这样扛墨渊跑路了，东华帝君作为两人旧识，还是比较能习惯眼前景象的，搂着凤九淡淡道：“墨渊再怎么说也是天族战神，你不能带他回南荒。”
少绾扛着墨渊好像扛着一袋大米，还能耸肩：“搞得像祖宗我还要掳他回去压寨一样，他住哪儿？我先送他养伤，等伤好了再揍他，痛快些。”
东华听这意思，觉得那龙凤祥瑞的阵法好似已经成了一半，轻笑一声道：“昆仑虚。”
“怎么走？”
东华帝君抬下巴点了点天族阵前一众瞠目结舌的昆仑虚弟子：“那些都是他的徒弟，叫他们带路就好。”
少绾嗯了一声，眼见就要径直去找叠凤，东华像是又想起一事：“对了，你不在这些年，你的元神落在七个小辈身上，得了你的修为，也就白捡了个魔君的称号，今日你既然回来了，那这南荒的烂摊子，你还管不管？”
少绾一愣，扫了一眼魔军那边好像有些印象的七个人，却是一脸理所当然地转身喊道：“喂，你们能不能打架的？打不打地过祖宗我？打的过我们下回约个架，打不过我过段时间就回来管事了，这几天你们替我盯着点，有谁他娘的敢闹事，祖宗我回来一个个教训，打的好的留下，打不好就滚蛋。”
三言两语，把事情交代了，然后又想起一句：“以后练好了再到别人地盘上撒野，今天有这个银毛在你们还敢来打？当年祖宗我干不过他们天族，就是因为练兵没练好，先回去洗洗歇着，等过些时日，祖宗我再回来看看你们有没有长进。”
说完，少绾对东华轻描淡写丢了一句“完事儿了”，扛着墨渊，红色的裙摆一晃，便已经到了天族阵前，而在她背后，七位魔君抱拳领命，互相交换了眼神后，齐声道：“我等恭迎始祖归来！”
跟着，大羽山下，再度响起一声响彻天际的万人呐喊，四万今天来了东荒着实什么事都没做的魔军，齐刷刷跪成一片，俯首，叩拜，然后于霎那间便化作了一片赤红色的烟尘飘散而去，末了，荒野间只剩下六万天兵天将，对着一个赤色衣裳的魔族始祖面面相觑。
少绾在阵前看到熟人，冲白止打了个招呼：“狐狸，你也在呢？多年没见，讨着媳妇儿没有？”
没等白止回答，叠凤看着自家师父挂在师娘肩上实在有些不忍，上前说道：“少绾始祖，我师父他......”
少绾像是没什么自觉方才便是自己把墨渊打的吐血，笑道：“不打紧，也就断了几根骨头，没了一身修为，总体死不了，一会儿回去叫折颜那厮看看就没事了。”
说着，又把墨渊往肩膀上提了提：“说起来这娘炮还真的有点重，带路吧，我给他扔回去，等他好点再和他干架。”
叠凤不敢做主，却见东华帝君领着凤九于少绾身后站定，凉凉道了一声：“你先带她过去吧，本帝君一会儿就到，在这儿还是要奉劝一句，少绾始祖可莫要出尔反尔，若是再动了要将人打死的心思，本君便也顾不上墨渊，只得勉为其难地将你也一并打死，送去陪他了。”
等到金罡罩终于被撤了去，魔族始祖重获自由，甩了一会儿酸软的胳膊，却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把又将半死不活的墨渊给扯到了跟前。
东华紫府少阳君搂着他家小狐狸，眼神跟刀一样地射了过来：“出尔反尔，少绾始祖这是，皮痒了？”
凤九在担心完帝君的伤之后，终于想起来了墨渊上神口吐鲜血昏迷不醒这茬儿，小声问道：“墨渊上神要不要紧？看起来好像很严重......”
动作粗暴的像是要打人，但其实只是想搭个脉的少绾探了一探，露出的表情像是松了一口气：“没死，也死不了，这厮果然耐揍，祖宗我刚刚下了狠手也没揍断几根骨头。”
说完，一抬头却对上了东华那张半是探究半是威胁的脸，少绾一脸没好气：“祖宗我是什么人，还能在你面前耍赖皮，我说不打就不会......”
“阿绾......”
话说到一半，却没想到被她把着脉的人竟然悠悠醒转了过来，少绾一低头对上那双虚弱的眼睛，眉毛一扬，手上动作远快过脑子，一拳头下去，墨渊头一歪，算是彻底晕了。
一时间，两军阵前，三人相对无言。
凤九在之前短短的对话里，好像已经对这位魔族始祖的个性有了一定的了解，观察了一下，发现墨渊的胸口好像还在起伏，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方才好像说......至多再来两拳就要经脉尽断。”
东华颇为危险的虚起眼：“看来十几万年没揍你，少绾始祖好像已经忘记了当年水泽神宫里被本君打趴的旧事。”
凤九小声道：“帝君你以前还打女人阿？”
东华挑了挑眉：“她管墨渊都叫娘炮，本君若是把她当作弱女子来看，岂不是看低了她。”
少绾也自知理亏，但又能怎么办呢？她憋了这么多年不就是想揍他吗，一听墨渊说话拳头就自个儿动起来，她已算是收手了，否则他修为尽失，方才这拳头下去定是又要吐血。
魔族始祖思路向来直来直去，觉得眼下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要让墨渊先把功力修炼回来，然后他日等他皮厚了，耐揍了，她再把他摁在地上狠狠打一顿，总之先把那一剑还上，其余事情，她再想着其他法子向他讨回来。
少绾觉得自己思路非常清晰，自顾自道了一句“嗯，祖宗我真聪明”，手一提，就把昏的彻头彻尾的天族战神扛在了看似纤细的肩头，却不想此举却看的两边阵营的众多将士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昆仑虚大弟子叠风捧着剑，不知该不该上去说一句“还是我来吧”，就只能那么眼睁睁看着自家师父被未来师娘毫不费力地抗在身上。
过去在水泽神宫的时候，少绾四处惹祸，墨渊老实地替她背了许多次黑锅，明明是个来帮忙的，却经常因为要护着少绾被打的昏在场上，因此少绾也不是第一次这样扛墨渊跑路了，东华帝君作为两人旧识，还是比较能习惯眼前景象的，搂着凤九淡淡道：“墨渊再怎么说也是天族战神，你不能带他回南荒。”
少绾扛着墨渊好像扛着一袋大米，还能耸肩：“搞得像祖宗我还要掳他回去压寨一样，他住哪儿？我先送他养伤，等伤好了再揍他，痛快些。”
东华听这意思，觉得那龙凤祥瑞的阵法好似已经成了一半，轻笑一声道：“昆仑虚。”
“怎么走？”
东华帝君抬下巴点了点天族阵前一众瞠目结舌的昆仑虚弟子：“那些都是他的徒弟，叫他们带路就好。”
少绾嗯了一声，眼见就要径直去找叠凤，东华像是又想起一事：“对了，你不在这些年，你的元神落在七个小辈身上，得了你的修为，也就白捡了个魔君的称号，今日你既然回来了，那这南荒的烂摊子，你还管不管？”
少绾一愣，扫了一眼魔军那边好像有些印象的七个人，却是一脸理所当然地转身喊道：“喂，你们能不能打架的？打不打地过祖宗我？打的过我们下回约个架，打不过我过段时间就回来管事了，这几天你们替我盯着点，有谁他娘的敢闹事，祖宗我回来一个个教训，打的好的留下，打不好就滚蛋。”
三言两语，把事情交代了，然后又想起一句：“以后练好了再到别人地盘上撒野，今天有这个银毛在你们还敢来打？当年祖宗我干不过他们天族，就是因为练兵没练好，先回去洗洗歇着，等过些时日，祖宗我再回来看看你们有没有长进。”
说完，少绾对东华轻描淡写丢了一句“完事儿了”，扛着墨渊，红色的裙摆一晃，便已经到了天族阵前，而在她背后，七位魔君抱拳领命，互相交换了眼神后，齐声道：“我等恭迎始祖归来！”
跟着，大羽山下，再度响起一声响彻天际的万人呐喊，四万今天来了东荒着实什么事都没做的魔军，齐刷刷跪成一片，俯首，叩拜，然后于霎那间便化作了一片赤红色的烟尘飘散而去，末了，荒野间只剩下六万天兵天将，对着一个赤色衣裳的魔族始祖面面相觑。
少绾在阵前看到熟人，冲白止打了个招呼：“狐狸，你也在呢？多年没见，讨着媳妇儿没有？”
没等白止回答，叠凤看着自家师父挂在师娘肩上实在有些不忍，上前说道：“少绾始祖，我师父他......”
少绾像是没什么自觉方才便是自己把墨渊打的吐血，笑道：“不打紧，也就断了几根骨头，没了一身修为，总体死不了，一会儿回去叫折颜那厮看看就没事了。”
说着，又把墨渊往肩膀上提了提：“说起来这娘炮还真的有点重，带路吧，我给他扔回去，等他好点再和他干架。”
叠凤不敢做主，却见东华帝君领着凤九于少绾身后站定，凉凉道了一声：“你先带她过去吧，本帝君一会儿就到，在这儿还是要奉劝一句，少绾始祖可莫要出尔反尔，若是再动了要将人打死的心思，本君便也顾不上墨渊，只得勉为其难地将你也一并打死，送去陪他了。”
orz.......快了快了，还要给媳妇儿解释一下之前的事情......师父师娘的事还有个尾巴，老凤凰真真的事也还有个尾巴......就能提亲了
八十一.
东华帝君说是一会儿就到，结果昆仑虚弟子带着少绾一走，他却完全没有立马跟上的意思，转头对凤九轻柔说道：“九儿，你刚醒，恐怕还有许多不明白的，一会儿找一处安静地方，我一并说给你听。”
凤九愣了一下，半晌终于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自醒来后，她觉得自己处处都不太对劲，方才想着寻戒指上帝君的气息去找他，却没想到眨眼就到了跟前，甚至还因为控制不住力道一头栽进他怀里......凤九越想越不对头，现今终于得了空，她微微运气，便觉得四肢百骸轻盈通透，掌心竟萦绕着淡淡的仙泽，凤九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抬头望向帝君：“梦里莫非都是真的？我，我这身仙力是怎么回事？”
东华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脑袋权当安抚，轻轻道：“别急，这事情说来话长，我一会儿同你说。”
说罢，对一旁一直插不上话的诸位上神道：“少绾应该没胆子把墨渊打死在昆仑虚，不过如果她真想动手，墨渊那些弟子也拦不住她几刻，现今本君尚还有些事在身，若是天君天后还有三殿下无甚其他要事，可否先替本帝君去一趟昆仑虚？另外，折颜尚在闭关，便请天君递个消息给九重天，召药王立刻赶赴昆仑虚，本君估计墨渊上神日后挨揍的机会还多，这第一次若是养不好，那恐怕是挨不到修回一身修为，就得彻彻底底身归混沌了。”
东华将话一口气撂完，转头又对脸色不算太好的狐帝白止行了一道半礼，这回连“我”都没用：“九儿已醒，还请狐帝莫要担心，晚些时候，东华自会送她回青丘歇息。”
原先还憋了一肚子话的白止给这谦逊万分的“东华”二字噎的没了脾气，刚艰难点了点头，却见帝君长臂一揽凤九的纤腰，双双隐了身形遁去，大羽山下，只留下六万天兵和几个面面相觑的上神杵着。事到如今，白浅想着也没必要再掩人耳目，化回了原来样貌，本还想安慰亲爹两句，却不想他老人家摇了摇头，已然在方才短暂的交锋中认清了孙女儿一醒就再留不住的事实，抬头望着苍天叹道：“也罢也罢，这四海八荒，还能有谁比的过帝君呢？唉，先是小五，再是老四，现在，竟是连小九都留不住了......”
白浅原来还有点心疼自家亲爹，可忽然觉得有哪儿不对，惊道：“我和小九就算了，四哥是怎么回事？不会是终于被折颜那老凤凰拐跑，私奔去了吧？”
在旁一直闲着没事干的三殿下闻言一惊，再看狐帝在片刻的沉默之后，竟然沉痛地点了点头，他眉毛一扬，顿时觉得自己这趟来的可太值了，连着几出大戏，至少能跟成玉说道两个月，看来，是有机会再往她那芙蕖池跑了。
再说作为重磅八卦主角之一的东华帝君，搂着凤九，眨眼的功夫到了一处仙山绵延，灵泉遍地之所，凤九置身在无尽的碧波水畔，探头探脑得看了看，似乎是有些认了出来，喜道：“这里是碧海苍灵？”
东华点点头，转眼间身上的银色铠甲已经不见，换上了平日里常穿的紫色外袍：“是我的化生之地，前些日子我在这儿手刃了妖尊缈落，当时是你四叔和姑姑带你来的。”
说着，回想起当日之事的东华帝君，黑沉的眼底忽闪过一丝心疼，将凤九搂紧了些，低声道：“你当时心脉枯竭，全靠我给你的半心维系着性命，可你就站在此处，生生要拔去我给你的琉璃戒，若不是当时有折颜和墨渊同在，恐怕九儿你已经......下次再不许做这样的事。”
飞升了上神后，凤九对草木仙元的灵气要敏锐了许多，此时身处在碧海苍灵这天地罕见，钟流毓秀之地，只觉得身心舒畅万分，她望着眼前清澈见底的碧波清泉，玩心大起，不但没听进去多少东华所说，还将醒来后就想问的无数问题都尽数抛了个干净，眼巴巴看着帝君问道：“我闷了好久，都快睡傻了......想下去玩会儿水，行吗？”
东华一怔，打量着她身上的粉白色纱裙，半晌却是什么都没说，轻笑道：“这里只有你我，你想怎样都可以。”
凤九确实是睡了太久，梦里她一直是一团幻影，无人和她搭话玩耍，一个人着实无聊的紧，却又没人管束，便觉得做什么都无甚关系，以至于现下虽是醒了，但凤九既没有一丝梦醒的实感，自然也没觉得当着心上人的面，穿了纱裙下水玩耍有什么不妥，于是帝君一点头，她立刻脱去脚下的雀履，踩入了清凉透彻的泉水之中。
碧海苍灵的鱼儿不甚怕人，便在她脚边穿梭游耍，凤九微微提着裙摆，追逐着一只金鳞红翅的灵鲤到了更深些的地方，捧起一汪泉水，却也不觉得有多寒凉，甚至还觉得有些微微的暖意。
“这莫非是处温泉，怎好像还变热了，帝.......”
凤九颇为不解，一转身便径直撞上了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人，记忆里这样的情形好像发生过很多次，却无一次是在水中，凤九抬起头，望着那万年来她盼望着的，能温柔注视她的眉眼，觉得此时比任何时候都像是一场幻梦。
东华轻轻替她将原先就扎的松散的乌发散开，手指梳过的地方，佛铃花翩然落下，掉在两人周围的碧水中。
他低低问道：“到现在，还觉得是梦吗？”
凤九怔怔地点点头：“我在梦里，看见了许多事情，有一个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人，飞升了上神，四处破阵斩妖，然后，还在大殿上说了一番很厉害的话，又同梦里的帝君在一处了......帝君，你告诉我那是梦吗？还是说，现在才是梦？”
东华伸手抚上她额间的凤尾，过了一会儿，确实淡淡问了一个别的问题：“九儿，若是我不说，你知道我其实是喜欢你的吗？”
凤九咬着唇别开眼睛：“帝君待我与待旁人不同，九儿自然是能看得出来......当日缠着你非要问一个答案，也不过是想要听你亲口说，如此，就算是我这辈子都没法和你在一起，我也至少能得个慰藉，否则，就那么孤零零一个人活十几万年，该多苦啊。”
东华眼底微动，低下头，抵住她的额心，低声道：“那九儿可想过，其实往日种种，都是你我要共历的劫数。从始至终，无论你变成了何种模样都对我痴心一片，也正因为如此，你既是我诛心劫的因，也是它的解，更是它的果，为了度过此劫，你将你的心给了我，我也将我的心给了你，现今，三生石上已有了我的名字，从此往后，生生世世，你我都是注定要在一处的。”
凤九听的晕晕乎乎，直到了最后一句，终是惊的倒退了半步，扰的泉里的游鱼都纷纷散去，她想到当日怎么都刻不上去的那四字，澄澈的眼底登时泛起泪光，颤声道：“帝君，你可不要骗我......我，我经不起你这么骗的。”
东华叹了口气，走上一步捉住她的肩膀，眼底笑意忽便有了些玩味：“方才都说我要娶你了，怎现今还说我骗你？九儿，从始至终，无论梦里梦外，我想要的都是你，现今，你说，我该怎么证明这一点给你看才好？”
东华帝君说是一会儿就到，结果昆仑虚弟子带着少绾一走，他却完全没有立马跟上的意思，转头对凤九轻柔说道：“九儿，你刚醒，恐怕还有许多不明白的，一会儿找一处安静地方，我一并说给你听。”
凤九愣了一下，半晌终于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自醒来后，她觉得自己处处都不太对劲，方才想着寻戒指上帝君的气息去找他，却没想到眨眼就到了跟前，甚至还因为控制不住力道一头栽进他怀里......凤九越想越不对头，现今终于得了空，她微微运气，便觉得四肢百骸轻盈通透，掌心竟萦绕着淡淡的仙泽，凤九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抬头望向帝君：“梦里莫非都是真的？我，我这身仙力是怎么回事？”
东华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脑袋权当安抚，轻轻道：“别急，这事情说来话长，我一会儿同你说。”
说罢，对一旁一直插不上话的诸位上神道：“少绾应该没胆子把墨渊打死在昆仑虚，不过如果她真想动手，墨渊那些弟子也拦不住她几刻，现今本君尚还有些事在身，若是天君天后还有三殿下无甚其他要事，可否先替本帝君去一趟昆仑虚？另外，折颜尚在闭关，便请天君递个消息给九重天，召药王立刻赶赴昆仑虚，本君估计墨渊上神日后挨揍的机会还多，这第一次若是养不好，那恐怕是挨不到修回一身修为，就得彻彻底底身归混沌了。”
东华将话一口气撂完，转头又对脸色不算太好的狐帝白止行了一道半礼，这回连“我”都没用：“九儿已醒，还请狐帝莫要担心，晚些时候，东华自会送她回青丘歇息。”
原先还憋了一肚子话的白止给这谦逊万分的“东华”二字噎的没了脾气，刚艰难点了点头，却见帝君长臂一揽凤九的纤腰，双双隐了身形遁去，大羽山下，只留下六万天兵和几个面面相觑的上神杵着。事到如今，白浅想着也没必要再掩人耳目，化回了原来样貌，本还想安慰亲爹两句，却不想他老人家摇了摇头，已然在方才短暂的交锋中认清了孙女儿一醒就再留不住的事实，抬头望着苍天叹道：“也罢也罢，这四海八荒，还能有谁比的过帝君呢？唉，先是小五，再是老四，现在，竟是连小九都留不住了......”
白浅原来还有点心疼自家亲爹，可忽然觉得有哪儿不对，惊道：“我和小九就算了，四哥是怎么回事？不会是终于被折颜那老凤凰拐跑，私奔去了吧？”
在旁一直闲着没事干的三殿下闻言一惊，再看狐帝在片刻的沉默之后，竟然沉痛地点了点头，他眉毛一扬，顿时觉得自己这趟来的可太值了，连着几出大戏，至少能跟成玉说道两个月，看来，是有机会再往她那芙蕖池跑了。
再说作为重磅八卦主角之一的东华帝君，搂着凤九，眨眼的功夫到了一处仙山绵延，灵泉遍地之所，凤九置身在无尽的碧波水畔，探头探脑得看了看，似乎是有些认了出来，喜道：“这里是碧海苍灵？”
东华点点头，转眼间身上的银色铠甲已经不见，换上了平日里常穿的紫色外袍：“是我的化生之地，前些日子我在这儿手刃了妖尊缈落，当时是你四叔和姑姑带你来的。”
说着，回想起当日之事的东华帝君，黑沉的眼底忽闪过一丝心疼，将凤九搂紧了些，低声道：“你当时心脉枯竭，全靠我给你的半心维系着性命，可你就站在此处，生生要拔去我给你的琉璃戒，若不是当时有折颜和墨渊同在，恐怕九儿你已经......下次再不许做这样的事。”
飞升了上神后，凤九对草木仙元的灵气要敏锐了许多，此时身处在碧海苍灵这天地罕见，钟流毓秀之地，只觉得身心舒畅万分，她望着眼前清澈见底的碧波清泉，玩心大起，不但没听进去多少东华所说，还将醒来后就想问的无数问题都尽数抛了个干净，眼巴巴看着帝君问道：“我闷了好久，都快睡傻了......想下去玩会儿水，行吗？”
东华一怔，打量着她身上的粉白色纱裙，半晌却是什么都没说，轻笑道：“这里只有你我，你想怎样都可以。”
凤九确实是睡了太久，梦里她一直是一团幻影，无人和她搭话玩耍，一个人着实无聊的紧，却又没人管束，便觉得做什么都无甚关系，以至于现下虽是醒了，但凤九既没有一丝梦醒的实感，自然也没觉得当着心上人的面，穿了纱裙下水玩耍有什么不妥，于是帝君一点头，她立刻脱去脚下的雀履，踩入了清凉透彻的泉水之中。
碧海苍灵的鱼儿不甚怕人，便在她脚边穿梭游耍，凤九微微提着裙摆，追逐着一只金鳞红翅的灵鲤到了更深些的地方，捧起一汪泉水，却也不觉得有多寒凉，甚至还觉得有些微微的暖意。
“这莫非是处温泉，怎好像还变热了，帝.......”
凤九颇为不解，一转身便径直撞上了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人，记忆里这样的情形好像发生过很多次，却无一次是在水中，凤九抬起头，望着那万年来她盼望着的，能温柔注视她的眉眼，觉得此时比任何时候都像是一场幻梦。
东华轻轻替她将原先就扎的松散的乌发散开，手指梳过的地方，佛铃花翩然落下，掉在两人周围的碧水中。
他低低问道：“到现在，还觉得是梦吗？”
凤九怔怔地点点头：“我在梦里，看见了许多事情，有一个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人，飞升了上神，四处破阵斩妖，然后，还在大殿上说了一番很厉害的话，又同梦里的帝君在一处了......帝君，你告诉我那是梦吗？还是说，现在才是梦？”
东华伸手抚上她额间的凤尾，过了一会儿，确实淡淡问了一个别的问题：“九儿，若是我不说，你知道我其实是喜欢你的吗？”
凤九咬着唇别开眼睛：“帝君待我与待旁人不同，九儿自然是能看得出来......当日缠着你非要问一个答案，也不过是想要听你亲口说，如此，就算是我这辈子都没法和你在一起，我也至少能得个慰藉，否则，就那么孤零零一个人活十几万年，该多苦啊。”
东华眼底微动，低下头，抵住她的额心，低声道：“那九儿可想过，其实往日种种，都是你我要共历的劫数。从始至终，无论你变成了何种模样都对我痴心一片，也正因为如此，你既是我诛心劫的因，也是它的解，更是它的果，为了度过此劫，你将你的心给了我，我也将我的心给了你，现今，三生石上已有了我的名字，从此往后，生生世世，你我都是注定要在一处的。”
凤九听的晕晕乎乎，直到了最后一句，终是惊的倒退了半步，扰的泉里的游鱼都纷纷散去，她想到当日怎么都刻不上去的那四字，澄澈的眼底登时泛起泪光，颤声道：“帝君，你可不要骗我......我，我经不起你这么骗的。”
东华叹了口气，走上一步捉住她的肩膀，眼底笑意忽便有了些玩味：“方才都说我要娶你了，怎现今还说我骗你？九儿，从始至终，无论梦里梦外，我想要的都是你，现今，你说，我该怎么证明这一点给你看才好？”
八十二.
“无论梦里梦外......”
原先还有些惊慌失措的凤九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竟是莫名其妙地镇定了下来，她垂眼望着碧波里自己与帝君盈盈的倒影，忽然想明白了，如果这是梦，那么帝君对她这么好，便是美梦一场，而如果这不是梦，她岂不是更不亏？当日在凡间陪帝君历劫，自己于他缘起于水，缘灭也于水，现今置身在这一潭清澈幽泉之中，冥冥之中，难道不正是让她有了个机会，将当日在凡世错用在他人身上的招数，还给她心心念念的东华帝君吗？
想到这儿，凤九轻柔一笑，又往灵泉深处退了几步，柔白的小手没入水中的那一刻，却是灵巧地结了个仙诀。此迷魂术法，自成年那日由狐后传授，她便从未用过，唯一一次在凡间皇宫，因为不能使用仙法，也只能对托生成凡人的元贞动其皮毛，至于再往深处，这迷魂术究竟是如何蛊惑人心，凤九自己都未曾了解其中利害。
东华自是感觉出不对来，眼见凤九纱裙柔柔地荡在水面，她再退，一头乌发也入了水，望过来的眼睛像是盛了这碧海苍灵的泉水，眼波辗转间尽是道不清的浑然媚色，一时间，竟连东华帝君灵台间都有片刻迷离，有些模糊地想到狐族似是有一不传秘法，数万年来，纵是法术高深的尊者，对此也没有甚应对的法子。
“迷魂术......九儿竟心急到，要对我用这个了？”
片刻间，神尊便已到了身前，凤九指头沾着水，轻轻覆在他的唇上，仿佛哄着他般柔声道：“既中了我的迷魂术，那帝君可知道，九儿想要什么？”
东华只觉得这声音相较平时清脆，拖着绵长的吐息气语，仿佛一支羽毛挠着心头痒处，纵是他万年研经读佛，在此刻竟也不剩半分定力，捉住她的手掌吻在掌心嫩处，便这般密密匝匝地将吻顺着她柔白的手臂一直印到了颈项，揽过她的腰低低在她耳边问道：“九儿可是想要我？”
少女的衣裙湿透，粉色的纱衣下柔白的皮肤若隐若现，她在他怀里轻轻笑了起来，然后由抚上他的脸颊，凑着他的唇角轻柔道：“九儿还以为，帝君已经到了忍不得的地步，却没想到，竟还得功夫来问我。”
哗啦一道声响，惊地潭中游鱼四散藏到了盛开的佛莲叶底，被水打湿了的衣发很快便被术法复了往日干燥柔软，其中紫色的外袍落在寝殿的木槛外，素白的内衫则落在古朴的檀木床榻边。凤九不记得她有没有拿那双遗落在灵泉边的雀履，只记得那人散下来的银发，好似百年前青丘落的那场雪，她揽着他结实的背脊，同他拥抱亲吻，纠缠在一处，直到日落西沉，那木格窗外的暖光将他的眉眼照亮，她低低喘着念他的名字，反反复复，其中哭过一场又或是没有，她昏昏沉沉地记不太清了。
碧海苍灵的月亮不似青丘，升的很快，凤九闭了一会儿眼的功夫，寝殿的石砖上便到处洒满了碎银子般的光亮。她累得四肢发沉，却又偏偏睡不着，于是转了身，又往男人怀里钻了钻，便听他闭着眼哑着嗓子笑道：“竟是还没把你折腾够？现在还有力气动来动去。”
凤九生性并不扭捏，既是自己施的迷魂术，自然也不会到这时候还在害羞，她捉住帝君那只说着便不安分搂上来的手，嗔道：“再来可真要散架了，你一个昔日的天地共主，不能这么欺负我的。”
东华睁开眼，凑近了瞧着怀里那张小脸，确实像是累坏了，于是轻笑着捏了一把：“都要散架了还不知道睡，看你下回还敢不敢对我用迷魂术。”
凤九眨眨眼：“真的有用？我还以为我法术不精，这种术法对帝君不会有作用呢。”
东华叹了口气，将她抱紧了些：“迷魂术可是狐族的不传之秘，竟是被你当作儿戏......原来你刚醒，身子也未完全恢复，是不该把你折腾的这般累的，可偏偏你要用迷魂术诱我，既都送上门了，我还有不要的道理？”
凤九颇有些得意，在他怀里蹭了蹭，在这时候，才又想起之前那些没问的问题，她想着左右也睡不着，干脆果断撑起身，随意用一件不知是谁的衣衫将自己裹住，问道：“我睡着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帝君你的名字，真的已经在三生石上了？我明明之前那么努力都没有刻上去。”
帝君没想到她竟还有力气问这些，看来自己那半颗心确实还是有作用的，他一拂手，室内登时燃起无数烛火，东华也不起来，就这样散着银发懒懒靠在枕上，伸手捏着她的脸道：“这故事很长，真的不困？”
凤九点点头，借着烛火才发觉自己裹着的是帝君的里衣，凑近了便是满满的白檀香气，她心满意足地又往宽大的衣服里缩了缩，满脸虚心学习的模样：“帝君你说吧，我总得知道我怎么忽然就变得这么厉害的......还有三生石，九儿好好奇。”
东华看着她那满脸的认真忍不住轻笑一声，便慢慢从阿离生辰开始说，这些故事凤九早在梦里见到过，竟是没想到真的是自己所为，每每惊的睁大了一双眼，然后自顾自说一句“原来这么做就对了”，再抱着膝听。
窗外碧海苍灵一轮圆月高升，神尊寝殿里烛火长明，东华的故事说了很久很久，等到说到慧心来历和割心渡劫时，凤九想到之前睡梦里见到的痴心女子，还有帝君入魔幻象里的可怕景象，终究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她将脸颊埋在东华的掌间，闷闷道：“这个诛心劫明明是要两个人一起历的，结果我做个梦就过去了，帝君你又是割心，又是放血，还要杀缈落，净化妖息，做了这么多事情，九儿都不知道......”
东华没想到她竟是在哭这个，有些好笑道：“你身怀魔花，险些连性命都没了，结果还救了我一命......九儿，从始至终你虽未意识到，但是此劫你所负担的绝不比我少，甚至，若非是你对我那般痴情，此劫我便渡不过去，数万年前，我只知我对你动了凡心，诛心之劫因此而起，却从来不知，原来你竟是要和我一起历此天劫......”
他顿了顿，坐起身将凤九揽到身前，吻上她额心的凤尾，轻柔道：“等到手上这几桩救命之恩了了，我便来青丘提亲，九儿，你可愿再等几日？”
烛光下，凤九恍惚想到那年在凡间，那场仅他们二人的洞房花烛，她垂眼想了想，将掌心覆上那人胸口愈合不久的剜心伤痕，就在东华觉得她又要落泪的时候，凤九却已经抬起头来，脸上不见眼泪，只有柔和一笑。
“在九儿心里，帝君早已是我夫君，又谈何再等几日？”
她按住东华肩膀，又将他按回了榻上，清澈的眼底倒映着火光，却是一字一句，认真万分。
“帝君已为我受此诛心之痛，从此往后九儿定当百倍疼你，爱你，四海八荒，你去的地方，我也一定要跟去，你受得苦楚，我也一定要分担......九儿向帝君保证，从今天开始，绝不会，再让你独自一人。”
“无论梦里梦外......”
原先还有些惊慌失措的凤九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竟是莫名其妙地镇定了下来，她垂眼望着碧波里自己与帝君盈盈的倒影，忽然想明白了，如果这是梦，那么帝君对她这么好，便是美梦一场，而如果这不是梦，她岂不是更不亏？当日在凡间陪帝君历劫，自己于他缘起于水，缘灭也于水，现今置身在这一潭清澈幽泉之中，冥冥之中，难道不正是让她有了个机会，将当日在凡世错用在他人身上的招数，还给她心心念念的东华帝君吗？
想到这儿，凤九轻柔一笑，又往灵泉深处退了几步，柔白的小手没入水中的那一刻，却是灵巧地结了个仙诀。此迷魂术法，自成年那日由狐后传授，她便从未用过，唯一一次在凡间皇宫，因为不能使用仙法，也只能对托生成凡人的元贞动其皮毛，至于再往深处，这迷魂术究竟是如何蛊惑人心，凤九自己都未曾了解其中利害。
东华自是感觉出不对来，眼见凤九纱裙柔柔地荡在水面，她再退，一头乌发也入了水，望过来的眼睛像是盛了这碧海苍灵的泉水，眼波辗转间尽是道不清的浑然媚色，一时间，竟连东华帝君灵台间都有片刻迷离，有些模糊地想到狐族似是有一不传秘法，数万年来，纵是法术高深的尊者，对此也没有甚应对的法子。
“迷魂术......九儿竟心急到，要对我用这个了？”
片刻间，神尊便已到了身前，凤九指头沾着水，轻轻覆在他的唇上，仿佛哄着他般柔声道：“既中了我的迷魂术，那帝君可知道，九儿想要什么？”
东华只觉得这声音相较平时清脆，拖着绵长的吐息气语，仿佛一支羽毛挠着心头痒处，纵是他万年研经读佛，在此刻竟也不剩半分定力，捉住她的手掌吻在掌心嫩处，便这般密密匝匝地将吻顺着她柔白的手臂一直印到了颈项，揽过她的腰低低在她耳边问道：“九儿可是想要我？”
少女的衣裙湿透，粉色的纱衣下柔白的皮肤若隐若现，她在他怀里轻轻笑了起来，然后由抚上他的脸颊，凑着他的唇角轻柔道：“九儿还以为，帝君已经到了忍不得的地步，却没想到，竟还得功夫来问我。”
哗啦一道声响，惊地潭中游鱼四散藏到了盛开的佛莲叶底，被水打湿了的衣发很快便被术法复了往日干燥柔软，其中紫色的外袍落在寝殿的木槛外，素白的内衫则落在古朴的檀木床榻边。凤九不记得她有没有拿那双遗落在灵泉边的雀履，只记得那人散下来的银发，好似百年前青丘落的那场雪，她揽着他结实的背脊，同他拥抱亲吻，纠缠在一处，直到日落西沉，那木格窗外的暖光将他的眉眼照亮，她低低喘着念他的名字，反反复复，其中哭过一场又或是没有，她昏昏沉沉地记不太清了。
碧海苍灵的月亮不似青丘，升的很快，凤九闭了一会儿眼的功夫，寝殿的石砖上便到处洒满了碎银子般的光亮。她累得四肢发沉，却又偏偏睡不着，于是转了身，又往男人怀里钻了钻，便听他闭着眼哑着嗓子笑道：“竟是还没把你折腾够？现在还有力气动来动去。”
凤九生性并不扭捏，既是自己施的迷魂术，自然也不会到这时候还在害羞，她捉住帝君那只说着便不安分搂上来的手，嗔道：“再来可真要散架了，你一个昔日的天地共主，不能这么欺负我的。”
东华睁开眼，凑近了瞧着怀里那张小脸，确实像是累坏了，于是轻笑着捏了一把：“都要散架了还不知道睡，看你下回还敢不敢对我用迷魂术。”
凤九眨眨眼：“真的有用？我还以为我法术不精，这种术法对帝君不会有作用呢。”
东华叹了口气，将她抱紧了些：“迷魂术可是狐族的不传之秘，竟是被你当作儿戏......原来你刚醒，身子也未完全恢复，是不该把你折腾的这般累的，可偏偏你要用迷魂术诱我，既都送上门了，我还有不要的道理？”
凤九颇有些得意，在他怀里蹭了蹭，在这时候，才又想起之前那些没问的问题，她想着左右也睡不着，干脆果断撑起身，随意用一件不知是谁的衣衫将自己裹住，问道：“我睡着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帝君你的名字，真的已经在三生石上了？我明明之前那么努力都没有刻上去。”
帝君没想到她竟还有力气问这些，看来自己那半颗心确实还是有作用的，他一拂手，室内登时燃起无数烛火，东华也不起来，就这样散着银发懒懒靠在枕上，伸手捏着她的脸道：“这故事很长，真的不困？”
凤九点点头，借着烛火才发觉自己裹着的是帝君的里衣，凑近了便是满满的白檀香气，她心满意足地又往宽大的衣服里缩了缩，满脸虚心学习的模样：“帝君你说吧，我总得知道我怎么忽然就变得这么厉害的......还有三生石，九儿好好奇。”
东华看着她那满脸的认真忍不住轻笑一声，便慢慢从阿离生辰开始说，这些故事凤九早在梦里见到过，竟是没想到真的是自己所为，每每惊的睁大了一双眼，然后自顾自说一句“原来这么做就对了”，再抱着膝听。
窗外碧海苍灵一轮圆月高升，神尊寝殿里烛火长明，东华的故事说了很久很久，等到说到慧心来历和割心渡劫时，凤九想到之前睡梦里见到的痴心女子，还有帝君入魔幻象里的可怕景象，终究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她将脸颊埋在东华的掌间，闷闷道：“这个诛心劫明明是要两个人一起历的，结果我做个梦就过去了，帝君你又是割心，又是放血，还要杀缈落，净化妖息，做了这么多事情，九儿都不知道......”
东华没想到她竟是在哭这个，有些好笑道：“你身怀魔花，险些连性命都没了，结果还救了我一命......九儿，从始至终你虽未意识到，但是此劫你所负担的绝不比我少，甚至，若非是你对我那般痴情，此劫我便渡不过去，数万年前，我只知我对你动了凡心，诛心之劫因此而起，却从来不知，原来你竟是要和我一起历此天劫......”
他顿了顿，坐起身将凤九揽到身前，吻上她额心的凤尾，轻柔道：“等到手上这几桩救命之恩了了，我便来青丘提亲，九儿，你可愿再等几日？”
烛光下，凤九恍惚想到那年在凡间，那场仅他们二人的洞房花烛，她垂眼想了想，将掌心覆上那人胸口愈合不久的剜心伤痕，就在东华觉得她又要落泪的时候，凤九却已经抬起头来，脸上不见眼泪，只有柔和一笑。
“在九儿心里，帝君早已是我夫君，又谈何再等几日？”
她按住东华肩膀，又将他按回了榻上，清澈的眼底倒映着火光，却是一字一句，认真万分。
“帝君已为我受此诛心之痛，从此往后九儿定当百倍疼你，爱你，四海八荒，你去的地方，我也一定要跟去，你受得苦楚，我也一定要分担......九儿向帝君保证，从今天开始，绝不会，再让你独自一人。”
八十三.
等到东华再到昆仑虚，已经是好几日之后的事情了。天君因为朝政之事自是已经不在，而三殿下连宋和天后白浅倒还恪尽职守地在昆仑虚呆着，在墨渊房外的会客厅里看到帝君牵着凤九一并出现时，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那老铁树脸上简直明明白白写着“春风得意”四个字，连宋这边还在琢磨着如何挤兑一番，帝君已经走上前来，淡淡道：“打死了没有？”
白浅与墨渊有多年师徒情分，还曾用心头血养了七年墨渊仙身，一听这话便有些不舒坦，微微皱眉道：“师父洪福齐天，自然是不会有事的。”
东华扫了她一眼，像是想起什么道：“本君倒是忽想起一事来，恐怕天后还得好好想想应对之词......本君记得，史籍上写的很明白，‘墨渊封印擎苍后便与弟子司音双双归隐’，本君想来，现在要知道你便是司音并不是甚难事，少绾的性子如何天后那日也看到了，她既没打死墨渊，便说明她定会在乎此事，天后可明白本君的意思？”
白浅脸一僵，心里那点不痛快立刻就被其他情绪冲的无影无踪，赶忙一拱手：“谢帝君告知，我这便想想到时该如何和始祖交代。”
帝君点点头，转而又问连宋道：“这几日少绾与墨渊如何？可有动手？”
三殿下摇着扇子，作为四海八荒第一风流，却是满脸意味深长：“少绾始祖，好像已经好几日没出那房门了，自那日药王走后，始祖便没再出来，我与天后曾经试探过，房内连个仙障都没有，也不曾听到有打斗声，看来墨渊上神若不是还没醒，就是已经醒了个彻底，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
凤九搀着帝君的胳膊，小声问道：“不会是打死了吧？”
东华摇摇头：“少绾要是真杀了他，估计这半个昆仑虚已经烧没了，现在既然还相安无事，就说明还有戏。”
连宋的眼神在凤九和帝君身上游离了几个来回，决心一会儿定要旁敲侧击地问问他俩这几日干什么去了，然而在此之前，他将扇子在手中握住，还是要先说正事：“现今该怎么办？我们也不敢硬闯。那天药王出来时吓的哆嗦，好像是说了墨渊这伤至少得养个百年才能好，被始祖抓着差点摇掉了魂，之后把丹丸留下便走了......我瞧着他给吓的脸色发白，实在可怜，这两天便没再召他。”
东华闻言轻哼一声，却是直接使了两分仙力将声音径直传到房内，还是半点不客气：“昆仑虚乃清修之地，若是给墨渊座下弟子知道，有个女人在他们师父房里接连呆了几日不曾出来，他这晚节恐怕不保，少绾，若是不想打死他了，便出来给本君吱个声。”
闻言，连宋和白浅都是一惊，没想到东华帝君一来竟是如此直接，片刻之后，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好几日没出来露脸的少绾竟是利索将门一推，神采奕奕地冲帝君打了个招呼：“来啦？快告诉我折颜那厮去了哪里，上回那老头根本就是瞎阿，就这点小伤还要养个几百年？”
东华挑了挑眉：“看来你这几天是检查仔细了，他这点小伤是指断了几条脉几根筋？可看清楚了？”
少绾摆摆手：“哎没多少，跟以前他帮我打架那会儿伤的差不多，你都把他打成这样过，你不记得了？”
东华想起旧事，哼笑一声：“你可不要平白诬陷本君，当日若不是你先找那烛龙挑事，非要让他吹一口气，变春为冬，给你冻冰糕，何以让墨渊为了救你断了半身骨头？他尚且在养伤，你便将本君的佛经撕了几页去折纸鹤为他祈福，你说本君该不该揍你？他墨渊伤的半死不活，非要起来替你挨那两下，又昏了将近半月，此事你竟还怪在本君头上？”
一席话，说的白浅连宋还有凤九都瞠目结舌，白浅自诩她小时候已经算是顽劣，和她四哥一起四处惹祸，四海八荒皆有仇家，亏得他四哥自小就有折颜这个老凤凰做靠山，连带着她一起沾了光，这才没挨多少。，现今看来，当日她与白真作为还真比不上少绾的零头，叫烛龙吹气冻冰糕，撕昔日天地共主的佛经......看起来，都很像是送死的行为啊。
凤九听完，终于有些明白为何那日帝君说，少绾觉得墨渊都娘炮了，也难怪帝君会揍她，这分明就和她爹从小揍她是一回事啊。
少绾若有所思，想了一会儿，似乎是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无奈道：“还不是墨渊那厮吃不惯辣，我看他每次陪我吃饭都没胃口，就想着给他做点冰糕凉快下......祖宗我是只火凤凰，冰冻法术练的差，折颜和白止那俩情种天天都忙着追女人，我总不能来求你吧，没办法才去找烛龙的，不能怪我。”
东华凉凉看她一眼：“那撕本君的佛经也是没办法？”
这回少绾倒是没想，直接认道：“那确实是我没看清楚，当时祖宗我太高兴了，晚上黑灯瞎火想给他折个纸鹤，让他开心开心，结果哪里知道随便摸到一本就是你的。”
东华一扬眉：“高兴？他给烛龙伤没了半条命，你高兴什么？”
少绾抿嘴一笑，在下一刻，竟是露出些女儿家才会有的娇憨得意之态：“他给伤的半死不活，动都不能动，省了祖宗我许多事，本来还想着得用绑的，结果他直接卧床不起了，祖宗我自然要趁火打劫一下。”
“绑？”
这下算是问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时间会客厅里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白浅内心本还有些犹豫，该不该听师父当年的风流韵事，但一想到回了洗梧宫还能说给夜华听，她顿时就丢了负罪感，不自觉往少绾那儿靠近了些。
东华用余光看见自家小狐狸那兴致勃勃目不转睛的样子，倒是觉得十分可爱，于是追问道：“绑？怎么绑？绑他做什么？”
少绾理所当然一歪脑袋：“自然是该干嘛干嘛啊！我与他情投意合，他又跟个闷葫芦似的，当然得祖宗我亲自动手！”
啪的一声，三殿下连宋手中的扇子敲在掌心，白浅内心想象着夜华听到此事的表情，十分期待，而凤九抬头望了一眼帝君，十分狡黠地眨了眨眼，帝君自然是心领神会。
东华循循善诱道：“然后你们，就如何了？”
少绾一耸肩，显然并未觉得此事有什么说不得，他们魔族女子本来生性就豪爽不羁，既已有了情投意合的心上人，那自然是要先爬上他的床，她满不在乎道：“他只能躺着，自然得祖宗我多操劳些，结果他还担心我疼不疼，我说这算什么，全身骨头都断过那么多，还怕这点小伤.......反正他就是磨叽，祖宗我最受不了他这样，就直接把他按倒说你费什么神......”
“阿绾......茶没了。”
正在众人听的欲罢不能的时候，一个清冷中带着些许尴尬的声音直接打断了少绾的话头，东华一抬眼，看见墨渊面色苍白又很僵硬地靠在内室门口，轻笑一声：“早知道她这般喜欢你受伤，当日就不该拦着她揍你了。”
等到东华再到昆仑虚，已经是好几日之后的事情了。天君因为朝政之事自是已经不在，而三殿下连宋和天后白浅倒还恪尽职守地在昆仑虚呆着，在墨渊房外的会客厅里看到帝君牵着凤九一并出现时，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那老铁树脸上简直明明白白写着“春风得意”四个字，连宋这边还在琢磨着如何挤兑一番，帝君已经走上前来，淡淡道：“打死了没有？”
白浅与墨渊有多年师徒情分，还曾用心头血养了七年墨渊仙身，一听这话便有些不舒坦，微微皱眉道：“师父洪福齐天，自然是不会有事的。”
东华扫了她一眼，像是想起什么道：“本君倒是忽想起一事来，恐怕天后还得好好想想应对之词......本君记得，史籍上写的很明白，‘墨渊封印擎苍后便与弟子司音双双归隐’，本君想来，现在要知道你便是司音并不是甚难事，少绾的性子如何天后那日也看到了，她既没打死墨渊，便说明她定会在乎此事，天后可明白本君的意思？”
白浅脸一僵，心里那点不痛快立刻就被其他情绪冲的无影无踪，赶忙一拱手：“谢帝君告知，我这便想想到时该如何和始祖交代。”
帝君点点头，转而又问连宋道：“这几日少绾与墨渊如何？可有动手？”
三殿下摇着扇子，作为四海八荒第一风流，却是满脸意味深长：“少绾始祖，好像已经好几日没出那房门了，自那日药王走后，始祖便没再出来，我与天后曾经试探过，房内连个仙障都没有，也不曾听到有打斗声，看来墨渊上神若不是还没醒，就是已经醒了个彻底，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
凤九搀着帝君的胳膊，小声问道：“不会是打死了吧？”
东华摇摇头：“少绾要是真杀了他，估计这半个昆仑虚已经烧没了，现在既然还相安无事，就说明还有戏。”
连宋的眼神在凤九和帝君身上游离了几个来回，决心一会儿定要旁敲侧击地问问他俩这几日干什么去了，然而在此之前，他将扇子在手中握住，还是要先说正事：“现今该怎么办？我们也不敢硬闯。那天药王出来时吓的哆嗦，好像是说了墨渊这伤至少得养个百年才能好，被始祖抓着差点摇掉了魂，之后把丹丸留下便走了......我瞧着他给吓的脸色发白，实在可怜，这两天便没再召他。”
东华闻言轻哼一声，却是直接使了两分仙力将声音径直传到房内，还是半点不客气：“昆仑虚乃清修之地，若是给墨渊座下弟子知道，有个女人在他们师父房里接连呆了几日不曾出来，他这晚节恐怕不保，少绾，若是不想打死他了，便出来给本君吱个声。”
闻言，连宋和白浅都是一惊，没想到东华帝君一来竟是如此直接，片刻之后，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好几日没出来露脸的少绾竟是利索将门一推，神采奕奕地冲帝君打了个招呼：“来啦？快告诉我折颜那厮去了哪里，上回那老头根本就是瞎阿，就这点小伤还要养个几百年？”
东华挑了挑眉：“看来你这几天是检查仔细了，他这点小伤是指断了几条脉几根筋？可看清楚了？”
少绾摆摆手：“哎没多少，跟以前他帮我打架那会儿伤的差不多，你都把他打成这样过，你不记得了？”
东华想起旧事，哼笑一声：“你可不要平白诬陷本君，当日若不是你先找那烛龙挑事，非要让他吹一口气，变春为冬，给你冻冰糕，何以让墨渊为了救你断了半身骨头？他尚且在养伤，你便将本君的佛经撕了几页去折纸鹤为他祈福，你说本君该不该揍你？他墨渊伤的半死不活，非要起来替你挨那两下，又昏了将近半月，此事你竟还怪在本君头上？”
一席话，说的白浅连宋还有凤九都瞠目结舌，白浅自诩她小时候已经算是顽劣，和她四哥一起四处惹祸，四海八荒皆有仇家，亏得他四哥自小就有折颜这个老凤凰做靠山，连带着她一起沾了光，这才没挨多少。，现今看来，当日她与白真作为还真比不上少绾的零头，叫烛龙吹气冻冰糕，撕昔日天地共主的佛经......看起来，都很像是送死的行为啊。
凤九听完，终于有些明白为何那日帝君说，少绾觉得墨渊都娘炮了，也难怪帝君会揍她，这分明就和她爹从小揍她是一回事啊。
少绾若有所思，想了一会儿，似乎是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无奈道：“还不是墨渊那厮吃不惯辣，我看他每次陪我吃饭都没胃口，就想着给他做点冰糕凉快下......祖宗我是只火凤凰，冰冻法术练的差，折颜和白止那俩情种天天都忙着追女人，我总不能来求你吧，没办法才去找烛龙的，不能怪我。”
东华凉凉看她一眼：“那撕本君的佛经也是没办法？”
这回少绾倒是没想，直接认道：“那确实是我没看清楚，当时祖宗我太高兴了，晚上黑灯瞎火想给他折个纸鹤，让他开心开心，结果哪里知道随便摸到一本就是你的。”
东华一扬眉：“高兴？他给烛龙伤没了半条命，你高兴什么？”
少绾抿嘴一笑，在下一刻，竟是露出些女儿家才会有的娇憨得意之态：“他给伤的半死不活，动都不能动，省了祖宗我许多事，本来还想着得用绑的，结果他直接卧床不起了，祖宗我自然要趁火打劫一下。”
“绑？”
这下算是问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时间会客厅里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白浅内心本还有些犹豫，该不该听师父当年的风流韵事，但一想到回了洗梧宫还能说给夜华听，她顿时就丢了负罪感，不自觉往少绾那儿靠近了些。
东华用余光看见自家小狐狸那兴致勃勃目不转睛的样子，倒是觉得十分可爱，于是追问道：“绑？怎么绑？绑他做什么？”
少绾理所当然一歪脑袋：“自然是该干嘛干嘛啊！我与他情投意合，他又跟个闷葫芦似的，当然得祖宗我亲自动手！”
啪的一声，三殿下连宋手中的扇子敲在掌心，白浅内心想象着夜华听到此事的表情，十分期待，而凤九抬头望了一眼帝君，十分狡黠地眨了眨眼，帝君自然是心领神会。
东华循循善诱道：“然后你们，就如何了？”
少绾一耸肩，显然并未觉得此事有什么说不得，他们魔族女子本来生性就豪爽不羁，既已有了情投意合的心上人，那自然是要先爬上他的床，她满不在乎道：“他只能躺着，自然得祖宗我多操劳些，结果他还担心我疼不疼，我说这算什么，全身骨头都断过那么多，还怕这点小伤.......反正他就是磨叽，祖宗我最受不了他这样，就直接把他按倒说你费什么神......”
“阿绾......茶没了。”
正在众人听的欲罢不能的时候，一个清冷中带着些许尴尬的声音直接打断了少绾的话头，东华一抬眼，看见墨渊面色苍白又很僵硬地靠在内室门口，轻笑一声：“早知道她这般喜欢你受伤，当日就不该拦着她揍你了。”
八十四.
左右东荒的政务早已交给白奕上神，当日晚些时候，帝君携着凤九，自是不顾墨渊上神并未明说的嫌弃在昆仑虚住下了，而天后与三殿下各自身负回九重天传播八卦的重要使命，在晚膳前便告了辞，并暗自对马上要听到重磅八卦的天君还有芙蕖小仙的反应期待万分。
之后几日，凤九通过种种观察，觉得少绾与墨渊的情意还在，甚至当称得上赤裸裸十分明显，她自诩有理有据，手握两桩亲眼所见之事，足以论证她的猜想。
首先，是那日清晨，少绾闲得无聊，说是几日不打架手痒，非要同昆仑虚座下弟子过招，还说要是怕打死人就十个一起来，墨渊上神自是拗不过，也只得允了，随后找了座下十名弟子，包括大师兄叠风，二师兄长衫等一起在早课的练武台结了剑阵。
当日，墨渊上神态度颇为纠结，显然，若是认真打，怕伤着少绾，可若不认真打，又怕座下弟子被打的断胳膊断腿，最后还是东华说，就算昆仑虚座下还剩的十六个弟子一起上，也不至于能拔那老凤凰几根毛，如此，墨渊上神才勉强允许座下弟子们动真格。
本来，在旁和帝君一起看热闹的凤九觉得，墨渊上神失了一身修为，观战时必是有些紧张的，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是座下爱徒，还是心爱的女人占了下风他老人家都不会好过。然而，让凤九没有料想到的是，一身青色玄衣的神尊看了几招后，脸上却是慢慢露出怀念之色，表情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温柔万分，他痴痴看着那段赤色的羽衣裙摆在空中翻飞上下，听着女子过招时飒爽清脆的笑声，半晌竟是轻轻笑了起来，低喃了一句：“阿绾真好看。”
站在练武台的高处，凤九的狐狸耳朵将这句话听的清清楚楚，当晚她兴致勃勃转述给帝君听的时候，东华倒是颇为淡定，一边给她剥着柑橘一边道：“以前在水泽神宫的时候，白止和折颜都觉得墨渊定然是个瞎的，否则绝不会放着那么多温柔好看的女人看不上，就是一门心思的喜欢少绾。本君记得，他那时候的酒量连少绾的一半都比不上，每次给少绾偷父神的酒喝都是少绾把他扛回去，我和折颜他们有几次恰巧也在，见识过墨渊喝高后的惨况，倒是也不好发酒疯，颠来倒去，反反复复就只会说一句，‘阿绾好看’，不知是不是特意背过。”
昆仑虚弟子房的烛火没有狐狸洞还有碧海苍灵的亮，却是将两人脸庞都勾出温柔的轮廓，凤九叼着一块儿橘子钻进东华怀里，娇嗔道：“帝君都没夸过九儿好看。”
东华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清冷的语气中多了两分戏谑：“本君可听说，有只小狐狸小小年纪，就被说成是四海八荒数一数二的美人，想来，若是当日没给你送那副四海八荒图，这些年找你提亲的青年才俊恐怕要踏平青丘的门槛了吧。”
凤九给他微微挑起的眉毛迷了心窍，顿时就忘了还要让帝君夸两句自己好看，直到帝君在门口施了仙障方才想起昆仑虚是清修之地，她挣扎了两下，却被帝君捉着手腕按在榻上，东华道：“先不谈有谁敢来听本君的墙角，就说这清修之地，九儿，我问你，这几日，你可有见过少绾自己一人睡过？”
凤九想了想，小脸上登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可帝君却已不容她的小脑袋再细想旁人之事，一吻下来，自是累得她一夜无梦，再睁眼时，竟连早膳都错过了。
再说凤九观察到的第二件事，是少绾与昆仑虚弟子过招后的第三日清晨，前一晚帝君难得没太折腾她，凤九起的早，出门便碰上了宿醉没怎么睡的少绾。
那几日，大大咧咧住进昆仑虚的魔族始祖大有一口气将昆仑虚酒窖喝空的架势，碰到两人时，她手里拎着一坛陈酿喝的两颊绯红，正哼着歌要去看早课。自打知道了凤九是白止的孙女，少绾回回见到东华都要称他不要脸，那日像是喝得有些迷糊，更是威胁要将以往在水泽神宫，她替东华收的那些情书都交给凤九，结果还没等小狐狸反应过来，她那未来夫君便已经面色铁青地将少绾拖到一边强灌醒神汤，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后，魔族始祖回来，规规矩矩地叫了东华一声“大哥”，三人才得以太太平平地一同去赴早课。
墨渊重伤未愈，本该要直接闭关修炼，然而帝君只说他身上那些断筋错骨的地方，若是不得折颜好好医治，恐怕日后会有后患，他又说左右恢复两三成修为并不难，还不如等到折颜涅槃归来，仔细医治过后再议闭关一事。当时帝君此言一出，明显深得墨渊上神心意，他立刻就应下了，此后便还是一如既往指导座下弟子早晚课，期间他气色虽还是苍白了一些，但大多数时候心情都称得上大好，还常常让长衫去凡间购买些零嘴肉脯备着，说是给少绾当下酒菜也好。
那一日，少绾喝了醒神汤后终于能走直线了，凤九小心在旁注意着，随时准备搀她一把，三人行至练武台，便见身姿欣长的墨渊上神束起长发，着了一身素色的丝袍站在至高处俯瞰着剑阵，远远望去，他束发的云丝带在风中微动，背后是云卷云舒，日升日落，眼底清冷肃穆，只站在那里不动，便尽显仙家大者之气度。
一时间，就连凤九都有些发愣，她看了一会儿，便觉得墨渊上神和他姑父虽是长的一模一样，就连性格中的稳重都有类似，然而说到底，却终究是不同的。墨渊身为上古神祗，万年来看遍世间沧海桑田，斗转星移，身上总是免不了有和帝君一样的疏离冷清，凤九正有些感慨，便被帝君的指节敲了敲脑袋，她抬眼对上那双带着探究的沉黑眸子，还没来及解释，就听到身旁的少绾轻笑一声：“这厮真是他娘的好看，祖宗我怎会这么倒霉，碰到这般好看又讨厌的人。”
小狐狸一怔，转头望见魔族始祖脸上似曾相识的痴色，小脑袋里登时灵光乍现。
以她这两天的观察，她就知道，这两人肯定是没断，不但没断，而且根本断不了！
心下有了判断的凤九，当夜便把自己的结论同帝君说了，她向来是个热心肠，看不得别人为情所困，颇有些苦恼地将脑袋搁在帝君的胸口，闷闷不乐道：“怎三生石上有缘之人还这般坎坷？始祖与墨渊上神明明天天呆在一处，甚至睡在一间房里，怎就不能破镜重圆？”
东华有些好笑地捏可把她的脸颊：“本君原先怎不知道你个小狐狸这般操心人家的事，当年那一剑是少绾的心结，她性子如此，最是看不惯畏手畏脚之人，凑巧墨渊身为父神嫡子，身上负担良多，也便有了当年之事，现今若想破镜重圆......本君倒已备好了一策，两日后，就看墨渊这么多年，有没有变聪明了。”
左右东荒的政务早已交给白奕上神，当日晚些时候，帝君携着凤九，自是不顾墨渊上神并未明说的嫌弃在昆仑虚住下了，而天后与三殿下各自身负回九重天传播八卦的重要使命，在晚膳前便告了辞，并暗自对马上要听到重磅八卦的天君还有芙蕖小仙的反应期待万分。
之后几日，凤九通过种种观察，觉得少绾与墨渊的情意还在，甚至当称得上赤裸裸十分明显，她自诩有理有据，手握两桩亲眼所见之事，足以论证她的猜想。
首先，是那日清晨，少绾闲得无聊，说是几日不打架手痒，非要同昆仑虚座下弟子过招，还说要是怕打死人就十个一起来，墨渊上神自是拗不过，也只得允了，随后找了座下十名弟子，包括大师兄叠风，二师兄长衫等一起在早课的练武台结了剑阵。
当日，墨渊上神态度颇为纠结，显然，若是认真打，怕伤着少绾，可若不认真打，又怕座下弟子被打的断胳膊断腿，最后还是东华说，就算昆仑虚座下还剩的十六个弟子一起上，也不至于能拔那老凤凰几根毛，如此，墨渊上神才勉强允许座下弟子们动真格。
本来，在旁和帝君一起看热闹的凤九觉得，墨渊上神失了一身修为，观战时必是有些紧张的，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是座下爱徒，还是心爱的女人占了下风他老人家都不会好过。然而，让凤九没有料想到的是，一身青色玄衣的神尊看了几招后，脸上却是慢慢露出怀念之色，表情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温柔万分，他痴痴看着那段赤色的羽衣裙摆在空中翻飞上下，听着女子过招时飒爽清脆的笑声，半晌竟是轻轻笑了起来，低喃了一句：“阿绾真好看。”
站在练武台的高处，凤九的狐狸耳朵将这句话听的清清楚楚，当晚她兴致勃勃转述给帝君听的时候，东华倒是颇为淡定，一边给她剥着柑橘一边道：“以前在水泽神宫的时候，白止和折颜都觉得墨渊定然是个瞎的，否则绝不会放着那么多温柔好看的女人看不上，就是一门心思的喜欢少绾。本君记得，他那时候的酒量连少绾的一半都比不上，每次给少绾偷父神的酒喝都是少绾把他扛回去，我和折颜他们有几次恰巧也在，见识过墨渊喝高后的惨况，倒是也不好发酒疯，颠来倒去，反反复复就只会说一句，‘阿绾好看’，不知是不是特意背过。”
昆仑虚弟子房的烛火没有狐狸洞还有碧海苍灵的亮，却是将两人脸庞都勾出温柔的轮廓，凤九叼着一块儿橘子钻进东华怀里，娇嗔道：“帝君都没夸过九儿好看。”
东华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清冷的语气中多了两分戏谑：“本君可听说，有只小狐狸小小年纪，就被说成是四海八荒数一数二的美人，想来，若是当日没给你送那副四海八荒图，这些年找你提亲的青年才俊恐怕要踏平青丘的门槛了吧。”
凤九给他微微挑起的眉毛迷了心窍，顿时就忘了还要让帝君夸两句自己好看，直到帝君在门口施了仙障方才想起昆仑虚是清修之地，她挣扎了两下，却被帝君捉着手腕按在榻上，东华道：“先不谈有谁敢来听本君的墙角，就说这清修之地，九儿，我问你，这几日，你可有见过少绾自己一人睡过？”
凤九想了想，小脸上登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可帝君却已不容她的小脑袋再细想旁人之事，一吻下来，自是累得她一夜无梦，再睁眼时，竟连早膳都错过了。
再说凤九观察到的第二件事，是少绾与昆仑虚弟子过招后的第三日清晨，前一晚帝君难得没太折腾她，凤九起的早，出门便碰上了宿醉没怎么睡的少绾。
那几日，大大咧咧住进昆仑虚的魔族始祖大有一口气将昆仑虚酒窖喝空的架势，碰到两人时，她手里拎着一坛陈酿喝的两颊绯红，正哼着歌要去看早课。自打知道了凤九是白止的孙女，少绾回回见到东华都要称他不要脸，那日像是喝得有些迷糊，更是威胁要将以往在水泽神宫，她替东华收的那些情书都交给凤九，结果还没等小狐狸反应过来，她那未来夫君便已经面色铁青地将少绾拖到一边强灌醒神汤，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后，魔族始祖回来，规规矩矩地叫了东华一声“大哥”，三人才得以太太平平地一同去赴早课。
墨渊重伤未愈，本该要直接闭关修炼，然而帝君只说他身上那些断筋错骨的地方，若是不得折颜好好医治，恐怕日后会有后患，他又说左右恢复两三成修为并不难，还不如等到折颜涅槃归来，仔细医治过后再议闭关一事。当时帝君此言一出，明显深得墨渊上神心意，他立刻就应下了，此后便还是一如既往指导座下弟子早晚课，期间他气色虽还是苍白了一些，但大多数时候心情都称得上大好，还常常让长衫去凡间购买些零嘴肉脯备着，说是给少绾当下酒菜也好。
那一日，少绾喝了醒神汤后终于能走直线了，凤九小心在旁注意着，随时准备搀她一把，三人行至练武台，便见身姿欣长的墨渊上神束起长发，着了一身素色的丝袍站在至高处俯瞰着剑阵，远远望去，他束发的云丝带在风中微动，背后是云卷云舒，日升日落，眼底清冷肃穆，只站在那里不动，便尽显仙家大者之气度。
一时间，就连凤九都有些发愣，她看了一会儿，便觉得墨渊上神和他姑父虽是长的一模一样，就连性格中的稳重都有类似，然而说到底，却终究是不同的。墨渊身为上古神祗，万年来看遍世间沧海桑田，斗转星移，身上总是免不了有和帝君一样的疏离冷清，凤九正有些感慨，便被帝君的指节敲了敲脑袋，她抬眼对上那双带着探究的沉黑眸子，还没来及解释，就听到身旁的少绾轻笑一声：“这厮真是他娘的好看，祖宗我怎会这么倒霉，碰到这般好看又讨厌的人。”
小狐狸一怔，转头望见魔族始祖脸上似曾相识的痴色，小脑袋里登时灵光乍现。
以她这两天的观察，她就知道，这两人肯定是没断，不但没断，而且根本断不了！
心下有了判断的凤九，当夜便把自己的结论同帝君说了，她向来是个热心肠，看不得别人为情所困，颇有些苦恼地将脑袋搁在帝君的胸口，闷闷不乐道：“怎三生石上有缘之人还这般坎坷？始祖与墨渊上神明明天天呆在一处，甚至睡在一间房里，怎就不能破镜重圆？”
东华有些好笑地捏可把她的脸颊：“本君原先怎不知道你个小狐狸这般操心人家的事，当年那一剑是少绾的心结，她性子如此，最是看不惯畏手畏脚之人，凑巧墨渊身为父神嫡子，身上负担良多，也便有了当年之事，现今若想破镜重圆......本君倒已备好了一策，两日后，就看墨渊这么多年，有没有变聪明了。”
八十五.
若是不得帝君提醒，凤九定然已经忘记还有瑶池春宴这码事，她作为东荒女君受邀的帖子早在十日前就被发到了青丘，然而等到凤九真正拿到手的时候，却已经是春宴前两日的事。自凤九醒来，这还是第一次要与帝君一同赴宴，小狐狸脸红心跳了两天，希望能拿出梦中自己作为大狐狸的气魄，然而却还是很没出息地在前一晚失眠了，她在帝君怀里翻来覆去之际，东华只是淡淡说了句“明天自是有人比你还不自在”，接着，没等凤九反应过来，帝君便用他的法子“哄”着她睡了。
次日一早，直到凤九上了九重天，在瑶池边一字排开的赤金蟠龙案上看到了明显宿醉未醒，却又被逼正襟危坐的魔族始祖，这才知道东华所言为谁。在此番的瑶池春宴中，翼族因尚在平乱，未能来人，以至于赴会的几乎清一色是神族中人，无论是九重天还是青丘，鲜少有人会着一身浓墨重彩的赤色羽衣赴宴，眼下独独少绾一人如此坐在人群之中，又顶着消失十多万年再次复生的魔族始祖名号，难免引得诸多人驻足侧目，一来二去，便让少绾愈发的气闷，只得坐着猛灌酒，渐渐喝的白皙的脸颊都飞起了两片嫣红。
凤九坐在帝君身旁，因为忧心，竟是一点注意不到宴席上诸多投向自己的目光里或有羡慕，或有好奇，小声问道：“帝君，你怎只让始祖一个人来？墨渊上神呢？”
东华不紧不慢地给她剥出一颗葡萄，从善如流道：“墨渊重伤未愈，这些时日应该多加歇息，我便把他的帖子扣了......至于少绾，她刚刚复生不久，也该来让神族中人认识一下，本君昨日与她‘详谈’了此事，又给她补了帖子，今日，她自然得来赴会。”
凤九听到帝君微微咬重的“详谈”二字，大概就能猜出为何少绾现今一脸不情愿地坐在这里。她回忆起方才始祖看见天君长相时的反应，只觉得这次春宴对于少绾来讲一定是一场灾难，就更别说自那日三殿下和天后回了九重天，墨渊上神与魔族始祖的八卦已经在天宫里炸了几番，自宴会开始以来，光是凤九一双狐狸耳朵听见的窃窃私语便是五花八门，她只希望凤凰没有他们走兽这般耳聪目明，否则，估计撑不到春宴结束，这场上就定然要多一个发酒疯的魔族始祖。
凤九看着少绾独自一人灌酒，叹道：“让她这么喝下去真的没问题吗？始祖应该很不喜欢这种场合吧......更何况她心结没解，来这天宫对她来说......”
东华听出小狐狸话里的担忧，他向来欣赏凤九这温柔热心的心肠，揉了揉她头顶的碎发，轻声道：“这瑶池春宴每年都有，墨渊也不是第一次来，怎会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他比我更清楚少绾的性子，九儿，稍安勿躁，再等等。”
凤九闻言，也只得按捺住想要过去陪始祖坐一会儿的心思，却不想这场上自是有比她还着急之人，坐在高位上的天后白浅看着少绾一壶壶地灌酒，想到当日帝君所说，总觉得要出事，召来仙使问道：“昆仑虚墨渊上神怎还没来？没有人通知他今日是春宴吗？”
仙使查了名谱，老老实实道：“之前是发了帖子的，只是东华帝君说，墨渊上神重伤未愈，恐怕不宜四处走动，便又将帖子撤了。”
白浅一侧头，就看见正在慢条斯理喂凤九吃糕点的帝君，强忍住才没翻将白眼翻到脑后去，她出言让仙使下去，正动了自己去请师父的念头，却不想抬眼就见远处有一身着月白仙袍的神尊脚步匆匆而来，墨渊自那日剃了短须，就再未束髻，今日更是随意将一头青丝随意扎起，看起来与当今天君仿佛镜子两端的一双形影，虽是因为重伤未愈脸色尚且有些苍白，但其中万般倜傥，也足以叫在场一众仙子都看直了眼。
原先还在好奇为何墨渊上神今日未来赴宴的诸多仙者此时齐齐将目光投向神色匆忙的尊神，立于瑶池入口处的仙官迎上前去：“不知上神今日要来，这场上现今恐已无空席，还请上神稍候，我等这便去给上神备上一张新案。”
墨渊从始至终便似在场上找着什么，直到看到那已喝的靠在案上的少绾，方才松开紧簇的眉头，轻声对那仙官道：“不要紧，加张座就行。”
墨渊入场后，一度停下的仙乐终于重新奏起，少绾从始至终从未看过一眼那些翩翩起舞的仙娥，只觉得一到这处脑中尽是当年瑶光的影子，她喝得头痛，但还能听见那讨厌的声音再说“他便不敢娶你”，她不屑得轻笑一声，喃喃“你便说对了又如何”，随手将喝净的酒壶丢在一边，又去抓新的，却不料这回手刚伸到一半，就被人捉住了。
墨渊不知何时已经在她身边落了座，少绾迷迷糊糊地往前凑着看他，还是当年的样子，她打了个酒嗝笑道：“瑶光在哪儿呢，你不娶祖宗我，是不是该娶她啦？”
若说墨渊地位尊崇，身为本该坐在天君身旁的战神，现今径直便走到魔族始祖身边坐下已然叫现场许多人胡思乱想，那下一刻他直接将少绾揽进怀里喂她喝醒神的汤药就更加惊爆眼球。东华抬头看了一眼，对一旁一脸喜色的小狐狸笑道：“也算聪明了，没太让人操心。”
向来自持的墨渊上神此刻还真没在乎周围头来的惊异目光，轻声哄道：“阿绾，我给你带了折颜之前给我酿的酒，远比这些好喝，还有你爱吃的辣肉脯，你先将这醒神汤喝了，总会好受一些。”
少绾倚着他抿了两口汤药，灵台中复了些清明，再一看眼前这张脸登时便生出些不快，一把搡开他：“不好好给祖宗养伤跑这儿来杵着干嘛，祖宗我喝的正痛快，少来烦我。”
墨渊叹了口气，化出几只玉瓶搁在台上，又唤了仙官来道：“将这些糕点都撤了吧，她不大爱吃甜的，叫膳房做些椒盐饼来，多放些辛辣。”
说罢，将之前说的辣肉脯拿出来，淡淡道：“天族口味清淡，你总是吃不惯的，左右这春宴还有一会儿，若是清醒一点，便拿这个当下酒菜？”
少绾瞪着她，半晌，却还是一脸不情愿地将那袋子接了过来，她四顾望了望，目光所及之处都有人将视线收回去，不由得不屑道：“今日在场就祖宗我是魔族，你这天族战神不坐在上头，陪我坐在这儿，也不怕落了人口舌？”
墨渊为她斟上酒，淡淡笑道：“落人口舌又如何，从你这次回来，我便发誓不再让你受丝毫委屈，既然这里就你是魔族，那我更是要陪你。”
少绾一怔，却是冷笑：“又是发誓......你倒向来是说到做到，既然如此，你可有胆子今日便在此处，说要娶我这个魔族始祖回去？”
东华剥葡萄的动作顿了一下，终是抬眼望了过去。
瑶池边，春宴的奏乐不曾停下，席间却见一身白衣的神尊站起身，背脊挺直，竟是径直走到天君的高位下，一舞落毕，在他身旁，素衣的仙子们宛如一片白色潮水般小步退下，不多时，便独独留下这天族的战神静立在廊中。
东华帝君闲闲撑着腮，问道：“上神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越过墨渊的肩，东华看见他身后坐席中的少绾似是怔在原地，半晌，终是放下了手中的桃花酿。
少绾还记得，她听见他说：“好。”
若是不得帝君提醒，凤九定然已经忘记还有瑶池春宴这码事，她作为东荒女君受邀的帖子早在十日前就被发到了青丘，然而等到凤九真正拿到手的时候，却已经是春宴前两日的事。自凤九醒来，这还是第一次要与帝君一同赴宴，小狐狸脸红心跳了两天，希望能拿出梦中自己作为大狐狸的气魄，然而却还是很没出息地在前一晚失眠了，她在帝君怀里翻来覆去之际，东华只是淡淡说了句“明天自是有人比你还不自在”，接着，没等凤九反应过来，帝君便用他的法子“哄”着她睡了。
次日一早，直到凤九上了九重天，在瑶池边一字排开的赤金蟠龙案上看到了明显宿醉未醒，却又被逼正襟危坐的魔族始祖，这才知道东华所言为谁。在此番的瑶池春宴中，翼族因尚在平乱，未能来人，以至于赴会的几乎清一色是神族中人，无论是九重天还是青丘，鲜少有人会着一身浓墨重彩的赤色羽衣赴宴，眼下独独少绾一人如此坐在人群之中，又顶着消失十多万年再次复生的魔族始祖名号，难免引得诸多人驻足侧目，一来二去，便让少绾愈发的气闷，只得坐着猛灌酒，渐渐喝的白皙的脸颊都飞起了两片嫣红。
凤九坐在帝君身旁，因为忧心，竟是一点注意不到宴席上诸多投向自己的目光里或有羡慕，或有好奇，小声问道：“帝君，你怎只让始祖一个人来？墨渊上神呢？”
东华不紧不慢地给她剥出一颗葡萄，从善如流道：“墨渊重伤未愈，这些时日应该多加歇息，我便把他的帖子扣了......至于少绾，她刚刚复生不久，也该来让神族中人认识一下，本君昨日与她‘详谈’了此事，又给她补了帖子，今日，她自然得来赴会。”
凤九听到帝君微微咬重的“详谈”二字，大概就能猜出为何少绾现今一脸不情愿地坐在这里。她回忆起方才始祖看见天君长相时的反应，只觉得这次春宴对于少绾来讲一定是一场灾难，就更别说自那日三殿下和天后回了九重天，墨渊上神与魔族始祖的八卦已经在天宫里炸了几番，自宴会开始以来，光是凤九一双狐狸耳朵听见的窃窃私语便是五花八门，她只希望凤凰没有他们走兽这般耳聪目明，否则，估计撑不到春宴结束，这场上就定然要多一个发酒疯的魔族始祖。
凤九看着少绾独自一人灌酒，叹道：“让她这么喝下去真的没问题吗？始祖应该很不喜欢这种场合吧......更何况她心结没解，来这天宫对她来说......”
东华听出小狐狸话里的担忧，他向来欣赏凤九这温柔热心的心肠，揉了揉她头顶的碎发，轻声道：“这瑶池春宴每年都有，墨渊也不是第一次来，怎会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他比我更清楚少绾的性子，九儿，稍安勿躁，再等等。”
凤九闻言，也只得按捺住想要过去陪始祖坐一会儿的心思，却不想这场上自是有比她还着急之人，坐在高位上的天后白浅看着少绾一壶壶地灌酒，想到当日帝君所说，总觉得要出事，召来仙使问道：“昆仑虚墨渊上神怎还没来？没有人通知他今日是春宴吗？”
仙使查了名谱，老老实实道：“之前是发了帖子的，只是东华帝君说，墨渊上神重伤未愈，恐怕不宜四处走动，便又将帖子撤了。”
白浅一侧头，就看见正在慢条斯理喂凤九吃糕点的帝君，强忍住才没翻将白眼翻到脑后去，她出言让仙使下去，正动了自己去请师父的念头，却不想抬眼就见远处有一身着月白仙袍的神尊脚步匆匆而来，墨渊自那日剃了短须，就再未束髻，今日更是随意将一头青丝随意扎起，看起来与当今天君仿佛镜子两端的一双形影，虽是因为重伤未愈脸色尚且有些苍白，但其中万般倜傥，也足以叫在场一众仙子都看直了眼。
原先还在好奇为何墨渊上神今日未来赴宴的诸多仙者此时齐齐将目光投向神色匆忙的尊神，立于瑶池入口处的仙官迎上前去：“不知上神今日要来，这场上现今恐已无空席，还请上神稍候，我等这便去给上神备上一张新案。”
墨渊从始至终便似在场上找着什么，直到看到那已喝的靠在案上的少绾，方才松开紧簇的眉头，轻声对那仙官道：“不要紧，加张座就行。”
墨渊入场后，一度停下的仙乐终于重新奏起，少绾从始至终从未看过一眼那些翩翩起舞的仙娥，只觉得一到这处脑中尽是当年瑶光的影子，她喝得头痛，但还能听见那讨厌的声音再说“他便不敢娶你”，她不屑得轻笑一声，喃喃“你便说对了又如何”，随手将喝净的酒壶丢在一边，又去抓新的，却不料这回手刚伸到一半，就被人捉住了。
墨渊不知何时已经在她身边落了座，少绾迷迷糊糊地往前凑着看他，还是当年的样子，她打了个酒嗝笑道：“瑶光在哪儿呢，你不娶祖宗我，是不是该娶她啦？”
若说墨渊地位尊崇，身为本该坐在天君身旁的战神，现今径直便走到魔族始祖身边坐下已然叫现场许多人胡思乱想，那下一刻他直接将少绾揽进怀里喂她喝醒神的汤药就更加惊爆眼球。东华抬头看了一眼，对一旁一脸喜色的小狐狸笑道：“也算聪明了，没太让人操心。”
向来自持的墨渊上神此刻还真没在乎周围头来的惊异目光，轻声哄道：“阿绾，我给你带了折颜之前给我酿的酒，远比这些好喝，还有你爱吃的辣肉脯，你先将这醒神汤喝了，总会好受一些。”
少绾倚着他抿了两口汤药，灵台中复了些清明，再一看眼前这张脸登时便生出些不快，一把搡开他：“不好好给祖宗养伤跑这儿来杵着干嘛，祖宗我喝的正痛快，少来烦我。”
墨渊叹了口气，化出几只玉瓶搁在台上，又唤了仙官来道：“将这些糕点都撤了吧，她不大爱吃甜的，叫膳房做些椒盐饼来，多放些辛辣。”
说罢，将之前说的辣肉脯拿出来，淡淡道：“天族口味清淡，你总是吃不惯的，左右这春宴还有一会儿，若是清醒一点，便拿这个当下酒菜？”
少绾瞪着她，半晌，却还是一脸不情愿地将那袋子接了过来，她四顾望了望，目光所及之处都有人将视线收回去，不由得不屑道：“今日在场就祖宗我是魔族，你这天族战神不坐在上头，陪我坐在这儿，也不怕落了人口舌？”
墨渊为她斟上酒，淡淡笑道：“落人口舌又如何，从你这次回来，我便发誓不再让你受丝毫委屈，既然这里就你是魔族，那我更是要陪你。”
少绾一怔，却是冷笑：“又是发誓......你倒向来是说到做到，既然如此，你可有胆子今日便在此处，说要娶我这个魔族始祖回去？”
东华剥葡萄的动作顿了一下，终是抬眼望了过去。
瑶池边，春宴的奏乐不曾停下，席间却见一身白衣的神尊站起身，背脊挺直，竟是径直走到天君的高位下，一舞落毕，在他身旁，素衣的仙子们宛如一片白色潮水般小步退下，不多时，便独独留下这天族的战神静立在廊中。
东华帝君闲闲撑着腮，问道：“上神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越过墨渊的肩，东华看见他身后坐席中的少绾似是怔在原地，半晌，终是放下了手中的桃花酿。
少绾还记得，她听见他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