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 （桃花版东凤续文）
七
白凤九的御风术学得并不好。否则，她也不会在白浅生日那天，化作原型往青丘跑；更不会在遇到金睨兽后，慌不择路地对着树就冲过去，以至于一脑袋撞进东华帝君的怀里，撞出后来的各种是非。所以，当白凤九捂着胸口在太晨宫前大口喘气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一点点的吃惊，自己心急之下，御风术竟然使得这般好，就连姑姑和姑父，都被远远甩在了后头。
司命候在宫门外。白凤九远远过来时，他便已经迎上前来。
如往常一般的行礼，除了那就算教唆自己替帝君造劫时都波澜不惊的眼底，罕见地透露出主人的担忧外，看不出任何异样。
两人相识数百年，彼此间也早不需各种虚礼。司命只是说了句，“帝君他老人家在里头等着小殿下呢”，就让白凤九入了内。
太晨宫内一切如故。唯一不同的，大概只有，当初她用来当作与东华见面契机的桃花，也与十里桃林里的一般，连一片桃花瓣也不剩下了。但感伤已经在路上消化干净，现在也不是痛哭流涕的时候，白凤九脚步匆匆，将满园冬色丢在身后。
她原以为东华帝君会在寝宫，也确实已经往那条路走了两步。只是入了太晨宫，紧握在掌心内的铜铃愈发颤动不止，似乎有一股力量，引她往会客厅走。
白凤九本以为，这一路上，她已经做了十成十的心理准备；也觉得，就算现在东华帝君就在她面前，她也一定能强撑些许时间，让自己不至于哭得太难看。然而，当她真切地感受到掌内铜铃的颤动，察觉到这若有似无的牵绊之意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于是本来就已经握得要嵌进肉中的铜铃，被紧紧地贴合在胸口，白凤九紧咬下唇，低声自语。
“东华，你是想见我的，对不对？”
白凤九的御风术学得并不好。否则，她也不会在白浅生日那天，化作原型往青丘跑；更不会在遇到金睨兽后，慌不择路地对着树就冲过去，以至于一脑袋撞进东华帝君的怀里，撞出后来的各种是非。所以，当白凤九捂着胸口在太晨宫前大口喘气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一点点的吃惊，自己心急之下，御风术竟然使得这般好，就连姑姑和姑父，都被远远甩在了后头。
司命候在宫门外。白凤九远远过来时，他便已经迎上前来。
如往常一般的行礼，除了那就算教唆自己替帝君造劫时都波澜不惊的眼底，罕见地透露出主人的担忧外，看不出任何异样。
两人相识数百年，彼此间也早不需各种虚礼。司命只是说了句，“帝君他老人家在里头等着小殿下呢”，就让白凤九入了内。
太晨宫内一切如故。唯一不同的，大概只有，当初她用来当作与东华见面契机的桃花，也与十里桃林里的一般，连一片桃花瓣也不剩下了。但感伤已经在路上消化干净，现在也不是痛哭流涕的时候，白凤九脚步匆匆，将满园冬色丢在身后。
她原以为东华帝君会在寝宫，也确实已经往那条路走了两步。只是入了太晨宫，紧握在掌心内的铜铃愈发颤动不止，似乎有一股力量，引她往会客厅走。
白凤九本以为，这一路上，她已经做了十成十的心理准备；也觉得，就算现在东华帝君就在她面前，她也一定能强撑些许时间，让自己不至于哭得太难看。然而，当她真切地感受到掌内铜铃的颤动，察觉到这若有似无的牵绊之意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于是本来就已经握得要嵌进肉中的铜铃，被紧紧地贴合在胸口，白凤九紧咬下唇，低声自语。
“东华，你是想见我的，对不对？”
“东华，你是想见我的，对不对？”
会客厅内人不多。除了在门口打转的连宋，便只有枯立在厅内的墨渊。
白凤九敛眉屏息，向两人行了个十全十的礼。
连宋收了扇子，略是尴尬地受了。他看着凤九，欲言又止了几番，终只是叹了口气，说，“就在榻上，你去看看。”
白凤九便再顾不得礼数，跌跌撞撞地就往里间跑。
是她万分熟悉的地方，她曾在此伏于他膝头看他阅经，也曾在此趁他酒醉偷亲他的鼻翼。只是东华帝君，已不是她熟悉的模样。
白凤九曾以为，东华帝君这辈子，恐怕已经忘记了什么叫端坐，因为她眼中的他，永远都是用最舒服的姿势，出现在这张塌上。所以当她看到他竟然是在榻上散盘入定，心中升起的震惊与担忧，甚至和看到他法力四散溢出时受到的冲击不相伯仲。
就算白凤九再迟钝，看到东华帝君的一瞬间，也明白了，为何铜铃会变成现在的模样。只是理智上的明白，与心理上的接受，往往还有着十万八千里。
白凤九觉得自己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她双唇颤蠕，努力压制住嗓音中的哭腔，回头去询问在场的唯一一位上神，“东华，他，这是怎么了？”
墨渊的视线在白凤九身上打了一圈。她显然已经明白了眼下的情形，所以对自己的询问，说到底，也只是一种自欺欺人。明白了此处，墨渊便按下了与她细细解释法力四散意味着什么这种浅显问题的心思，一双眼停在凤九面上，与她牢牢相对，道，“诛心劫。东华帝君，怕是要应劫了。”
“什么？！”
出声的却不是白凤九。前番耽搁，各种与太晨宫多多少少有些关系的人早汇聚宫外，虽然司命以东华帝君的名义拦住了些。但三殿下在里头，成玉肯定也要进来；折颜进来了，白真总不能不放吧？至于青丘白浅，司命看了看太子夜华铁青的面色，也默默往边上让了让。
成玉惊呼出声，发现众人的视线瞬间都集中在她身上，便赶忙地闭上了嘴，往连宋身边靠了靠。先前她走得急，虽然不知为何错过了白凤九，却正好撞见了夜华与白浅，从他们嘴里得知白凤九已经往太晨宫来，便跟着他们一起往回走。他三人脚步不慢，冲进会客厅时，正好听到了一句“诛心劫”。
只是虽然她噤了声，但周围人探寻的视线却没有随之挪开。连宋在她往自己这边躲时便下意识往前一步，替她挡住了大半视线。可他自己心里其实也是好奇得很，见众人兴致不减，便想着由他开口，或许还能好些，“在场的都不是外人，你要是知道什么，就说出来。”
连宋既已如此说了，余下人便也不好再问，十几只眼睛眼巴巴看着成玉，就等她开口说话。
会客厅内人不多。除了在门口打转的连宋，便只有枯立在厅内的墨渊。
白凤九敛眉屏息，向两人行了个十全十的礼。
连宋收了扇子，略是尴尬地受了。他看着凤九，欲言又止了几番，终只是叹了口气，说，“就在榻上，你去看看。”
白凤九便再顾不得礼数，跌跌撞撞地就往里间跑。
是她万分熟悉的地方，她曾在此伏于他膝头看他阅经，也曾在此趁他酒醉偷亲他的鼻翼。只是东华帝君，已不是她熟悉的模样。
白凤九曾以为，东华帝君这辈子，恐怕已经忘记了什么叫端坐，因为她眼中的他，永远都是用最舒服的姿势，出现在这张塌上。所以当她看到他竟然是在榻上散盘入定，心中升起的震惊与担忧，甚至和看到他法力四散溢出时受到的冲击不相伯仲。
就算白凤九再迟钝，看到东华帝君的一瞬间，也明白了，为何铜铃会变成现在的模样。只是理智上的明白，与心理上的接受，往往还有着十万八千里。
白凤九觉得自己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她双唇颤蠕，努力压制住嗓音中的哭腔，回头去询问在场的唯一一位上神，“东华，他，这是怎么了？”
墨渊的视线在白凤九身上打了一圈。她显然已经明白了眼下的情形，所以对自己的询问，说到底，也只是一种自欺欺人。明白了此处，墨渊便按下了与她细细解释法力四散意味着什么这种浅显问题的心思，一双眼停在凤九面上，与她牢牢相对，道，“诛心劫。东华帝君，怕是要应劫了。”
“什么？！”
出声的却不是白凤九。前番耽搁，各种与太晨宫多多少少有些关系的人早汇聚宫外，虽然司命以东华帝君的名义拦住了些。但三殿下在里头，成玉肯定也要进来；折颜进来了，白真总不能不放吧？至于青丘白浅，司命看了看太子夜华铁青的面色，也默默往边上让了让。
成玉惊呼出声，发现众人的视线瞬间都集中在她身上，便赶忙地闭上了嘴，往连宋身边靠了靠。先前她走得急，虽然不知为何错过了白凤九，却正好撞见了夜华与白浅，从他们嘴里得知白凤九已经往太晨宫来，便跟着他们一起往回走。他三人脚步不慢，冲进会客厅时，正好听到了一句“诛心劫”。
只是虽然她噤了声，但周围人探寻的视线却没有随之挪开。连宋在她往自己这边躲时便下意识往前一步，替她挡住了大半视线。可他自己心里其实也是好奇得很，见众人兴致不减，便想着由他开口，或许还能好些，“在场的都不是外人，你要是知道什么，就说出来。”
连宋既已如此说了，余下人便也不好再问，十几只眼睛眼巴巴看着成玉，就等她开口说话。
连宋既已如此说了，余下人便也不好再问，十几只眼睛眼巴巴看着成玉，就等她开口说话。
成玉下意识地看了眼连宋。先前他下意识的维护动作，她是十分受用的，所以被一众上仙上神盯着的压力也瞬间少了大半。她又看了看白凤九通红的眼眶，咳了两声，问她，“你还记得三百年前，我们误以为帝君要应劫吗？”
白凤九有些赧然。当年的事她自然是记得真切，只是当年帝君那般说了，自己也就当作是弄错了。白凤九轻轻点头，道，“记得。那时候我去找帝君时，帝君他问我，他那副模样，像是快要死的人吗？我看他一切如常，就说不像。后来司命又说，帝君不会在现在应劫。这件事，我们不是早就知道是误会了吗？”说完，一双眼睛巴巴看着成玉，只等着她继续说点什么。
凤九说完，成玉便跟着点了点头，她眼神一转，又唉了一声，“是啊。当年他们都那样说了，我们肯定觉得这就是误会。可是当年我听到帝君和灵宝天尊说起应劫时，帝君说的，就是诛心之劫。而且，”成玉扭头看眼连宋，无视他脸上的疑问，继续说到，“连宋今天跟我说，帝君从三百年前开始，每半个月就会闭关一次，而且每次闭关后，都是心神不宁的模样。”
“什么？！”
白凤九被成玉话里的意思惊得后退一步，她打了个趔趄，白浅便赶忙地扶住了她。白凤九挣扎了下，见不能挣开，也就不再执着于此，只是微微低垂了脑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怪不得。怪不得他当时并没有否认，只是问我，谁告诉我他要应劫。是我太疏忽了，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众人一时不知如何安慰，皆静默当场。只有白浅将白凤九搂进怀里，拍着脊背小声安慰。
墨渊却突然开口，引得众人望向他处。却见他视线远投，刻意避开了在场的所有人。
“上古诸神都是看惯生死，应劫一事，本也不必太过执着。我来这处，只是因得当年他仗义执言，我自咐，欠他一次人情。*”
墨渊的嗓音在说到人情二字时有几不可察的颤抖，所幸他性子深沉，就算情绪不稳，面上也没有一分显露。
“东华帝君确实自三百年前便开始应劫。诛心劫半月一次，过得去就过去，过不去，便是应劫了。”
成玉下意识地看了眼连宋。先前他下意识的维护动作，她是十分受用的，所以被一众上仙上神盯着的压力也瞬间少了大半。她又看了看白凤九通红的眼眶，咳了两声，问她，“你还记得三百年前，我们误以为帝君要应劫吗？”
白凤九有些赧然。当年的事她自然是记得真切，只是当年帝君那般说了，自己也就当作是弄错了。白凤九轻轻点头，道，“记得。那时候我去找帝君时，帝君他问我，他那副模样，像是快要死的人吗？我看他一切如常，就说不像。后来司命又说，帝君不会在现在应劫。这件事，我们不是早就知道是误会了吗？”说完，一双眼睛巴巴看着成玉，只等着她继续说点什么。
凤九说完，成玉便跟着点了点头，她眼神一转，又唉了一声，“是啊。当年他们都那样说了，我们肯定觉得这就是误会。可是当年我听到帝君和灵宝天尊说起应劫时，帝君说的，就是诛心之劫。而且，”成玉扭头看眼连宋，无视他脸上的疑问，继续说到，“连宋今天跟我说，帝君从三百年前开始，每半个月就会闭关一次，而且每次闭关后，都是心神不宁的模样。”
“什么？！”
白凤九被成玉话里的意思惊得后退一步，她打了个趔趄，白浅便赶忙地扶住了她。白凤九挣扎了下，见不能挣开，也就不再执着于此，只是微微低垂了脑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怪不得。怪不得他当时并没有否认，只是问我，谁告诉我他要应劫。是我太疏忽了，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众人一时不知如何安慰，皆静默当场。只有白浅将白凤九搂进怀里，拍着脊背小声安慰。
墨渊却突然开口，引得众人望向他处。却见他视线远投，刻意避开了在场的所有人。
“上古诸神都是看惯生死，应劫一事，本也不必太过执着。我来这处，只是因得当年他仗义执言，我自咐，欠他一次人情。*”
墨渊的嗓音在说到人情二字时有几不可察的颤抖，所幸他性子深沉，就算情绪不稳，面上也没有一分显露。
“东华帝君确实自三百年前便开始应劫。诛心劫半月一次，过得去就过去，过不去，便是应劫了。”
“东华帝君确实自三百年前便开始应劫。诛心劫半月一次，过得去就过去，过不去，便是应劫了。”
“也就是说，前面的三百年，帝君都是有惊无险地过了，怎么这次就。”
墨渊所言，与自己以前的发现几乎相合。作为在场最先反应过来的人，连宋替所有人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墨渊的视线落到白浅怀中的白凤九身上，停了一会。连宋成玉不知，但青丘的所有人却是都知道帝君半月前干的事情，于是他们齐齐变了颜色，白凤九吸了吸鼻子，抽抽嗒嗒地问，“是因为，帝君替我挡了雷劫吗？”
“是也不是。”墨渊点了点头，“区区雷劫，自然不算什么。只是他为了替你挡雷劫，硬生生推迟了赴诛心劫的日子，天罚之重，许是他自己都没有料到吧。”
“又是因为我，每次都是因为我。”
墨渊的话一出，白凤九面色就更苍白了几分。只是她的眼泪已经流尽，就算心中再是悲痛，也再落不出一滴了。
“敢问上神，什么是诛心劫。”
墨渊看着白凤九挣扎着从白浅怀里出来，又给自己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后辈礼，眼底情绪一闪而过，“诛心劫，便是如它的名字一般，诛人之心。东华帝君是这世上第一个历诛心劫的神，所以我也只能从他偶尔透露出的只言片语中猜上一猜。若我猜得不错，所谓的诛心劫，便是将他珍视的一切通通拿走，让他竭尽所能，也只能换得一份求不得。至此，若是挺得过，那么那一轮的劫便是化了，若是看不破，或者那劫实在太苦——”
墨渊没有继续说，因为白凤九的神情已经告诉他，她明白了。
“诛心劫与普通的历劫到底有什么不同？普通神仙下凡历劫，不管历得成历不成，一旦投生的凡人死了，都是回归仙位。从来没听说过，历劫时候出了事，真身也会受到影响。帝君他真身好好的在这里，就说明诛心劫只是幻境而已，既然是幻境，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眼见得白凤九摇摇欲坠，白浅的护持之心再也压制不住。她一边把白凤九重新搂回怀里扶住，一边向墨渊询问，“当年我飞升上神时跳了诛仙台，不也是什么事都没有。”
当年白浅跳诛仙台一事的前因后果，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所以当墨渊面上突然露出难以自已的悲伤时，众人也只当他是替最疼爱的小徒弟感伤，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说出的话里。
“三千世界，何处是真何处是幻。这诛心劫，说到底，这处是真，那处，也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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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渊死后，东华帝君在天君面前对白浅的几次维护。
“也就是说，前面的三百年，帝君都是有惊无险地过了，怎么这次就。”
墨渊所言，与自己以前的发现几乎相合。作为在场最先反应过来的人，连宋替所有人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墨渊的视线落到白浅怀中的白凤九身上，停了一会。连宋成玉不知，但青丘的所有人却是都知道帝君半月前干的事情，于是他们齐齐变了颜色，白凤九吸了吸鼻子，抽抽嗒嗒地问，“是因为，帝君替我挡了雷劫吗？”
“是也不是。”墨渊点了点头，“区区雷劫，自然不算什么。只是他为了替你挡雷劫，硬生生推迟了赴诛心劫的日子，天罚之重，许是他自己都没有料到吧。”
“又是因为我，每次都是因为我。”
墨渊的话一出，白凤九面色就更苍白了几分。只是她的眼泪已经流尽，就算心中再是悲痛，也再落不出一滴了。
“敢问上神，什么是诛心劫。”
墨渊看着白凤九挣扎着从白浅怀里出来，又给自己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后辈礼，眼底情绪一闪而过，“诛心劫，便是如它的名字一般，诛人之心。东华帝君是这世上第一个历诛心劫的神，所以我也只能从他偶尔透露出的只言片语中猜上一猜。若我猜得不错，所谓的诛心劫，便是将他珍视的一切通通拿走，让他竭尽所能，也只能换得一份求不得。至此，若是挺得过，那么那一轮的劫便是化了，若是看不破，或者那劫实在太苦——”
墨渊没有继续说，因为白凤九的神情已经告诉他，她明白了。
“诛心劫与普通的历劫到底有什么不同？普通神仙下凡历劫，不管历得成历不成，一旦投生的凡人死了，都是回归仙位。从来没听说过，历劫时候出了事，真身也会受到影响。帝君他真身好好的在这里，就说明诛心劫只是幻境而已，既然是幻境，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眼见得白凤九摇摇欲坠，白浅的护持之心再也压制不住。她一边把白凤九重新搂回怀里扶住，一边向墨渊询问，“当年我飞升上神时跳了诛仙台，不也是什么事都没有。”
当年白浅跳诛仙台一事的前因后果，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所以当墨渊面上突然露出难以自已的悲伤时，众人也只当他是替最疼爱的小徒弟感伤，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说出的话里。
“三千世界，何处是真何处是幻。这诛心劫，说到底，这处是真，那处，也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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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渊死后，东华帝君在天君面前对白浅的几次维护。
八
“你醒啦？小傻瓜。”
白凤九不知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时候，听到白浅的声音，就下意识嗯了两声。然后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挣扎着将自己从床上拔起来，“姑姑，我这是在哪？”
“还能在哪，自然是在狐狸洞里。”
白浅看她醒来，悬了半个月的心才算放下。她看凤九仍是迷糊的样子，便索性等她揉完眼睛打完哈欠，端端正正坐在床沿上，才略微沉了沉脸色，摆出一副要教训凤九的样子。
“你可算是醒了。你要是再不醒，你爹和你爷爷，还有你大伯三叔四叔，就要去九重天，把太晨宫的屋顶都给掀了。”
白凤九被白浅的话吓得一哆嗦，人便瞬间清醒了。白浅看着她突然满面慌张，瞪大了眼睛来拉自己的衣袖，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还没等她问出声，就见白凤九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左右张望一下，又咽了口口水，俨然一副心虚模样。
“太晨宫？我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帝君他还好吧。”
“他自然是好得很。”听了白凤九的话，白浅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才压下的火气又噌噌噌地往上冒。只是心中再气，准备好的说教也在见到白凤九苍白的面色时哑了火。白浅重重叹了口气，努力放柔声音，“下次可不许再做傻事了。”
“嗯。”
白凤九低低嗯了一声。她脑中仍然迷迷糊糊，完全记不得自己做过什么。只是既然这事能严重到，让青丘满门的狐狸都去了九重天，好像，不问一下也是说不过去。况且，虽然帝君的脾气说不上坏，但要是被人气势汹汹地堵上门——白凤九脑补了下可能的场景，立马就被自己的想象力惊得甩了甩头，赶忙地去问白浅。
“姑姑，我爹和爷爷他们为什么要去太晨宫啊。”
“你醒啦？小傻瓜。”
白凤九不知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时候，听到白浅的声音，就下意识嗯了两声。然后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挣扎着将自己从床上拔起来，“姑姑，我这是在哪？”
“还能在哪，自然是在狐狸洞里。”
白浅看她醒来，悬了半个月的心才算放下。她看凤九仍是迷糊的样子，便索性等她揉完眼睛打完哈欠，端端正正坐在床沿上，才略微沉了沉脸色，摆出一副要教训凤九的样子。
“你可算是醒了。你要是再不醒，你爹和你爷爷，还有你大伯三叔四叔，就要去九重天，把太晨宫的屋顶都给掀了。”
白凤九被白浅的话吓得一哆嗦，人便瞬间清醒了。白浅看着她突然满面慌张，瞪大了眼睛来拉自己的衣袖，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还没等她问出声，就见白凤九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左右张望一下，又咽了口口水，俨然一副心虚模样。
“太晨宫？我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帝君他还好吧。”
“他自然是好得很。”听了白凤九的话，白浅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才压下的火气又噌噌噌地往上冒。只是心中再气，准备好的说教也在见到白凤九苍白的面色时哑了火。白浅重重叹了口气，努力放柔声音，“下次可不许再做傻事了。”
“嗯。”
白凤九低低嗯了一声。她脑中仍然迷迷糊糊，完全记不得自己做过什么。只是既然这事能严重到，让青丘满门的狐狸都去了九重天，好像，不问一下也是说不过去。况且，虽然帝君的脾气说不上坏，但要是被人气势汹汹地堵上门——白凤九脑补了下可能的场景，立马就被自己的想象力惊得甩了甩头，赶忙地去问白浅。
“姑姑，我爹和爷爷他们为什么要去太晨宫啊。”
“姑姑，我爹和爷爷他们为什么要去太晨宫啊。”
“你是真的不记得了？”白浅满脸诧异，她将白凤九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见她确实不像是还有暗伤，才略微放了放心，“你和那文昌帝君在南荒边界遇到了几个魔族，你为了护着他，焚了元神才将天罡罩撑到我们赶到。小九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从东华帝君神归混沌，魔族和翼族就已经摆明了和我们撕破脸。你怎么会这么不小心，玩着玩着就到南荒去了。”
“姑姑，你说什么？东华他，神归混沌了？”
原还在想着文昌是谁，自己又怎么会与他在一处。下一秒，白凤九便觉得自己如坠冰窟。她听到脑中各种声音，几个画面呼啸而过，回过神时，便觉得自己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喧。从骨子里透出的绝望，让她忍不住往白浅身上靠。
白浅被白凤九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大跳。她下意识将白凤九搂进怀里，拍背轻哄，“怎么了，不是已经放下了吗。这几百年来，我还以为你和文昌——”
“姑姑——”
白凤九将脸埋在白浅颈间，闷闷喊了一声，白浅的声音就戛然而止。她在白浅的肩头蹭了蹭，感觉到白浅有规律地抚着自己脊背，心中难过更甚。这里的姑姑，和那里的姑姑，都是一样的。墨渊上神曾说，诛心劫内一切都是真的，所以姑姑是真的，帝君神归混沌，也是真的。
白凤九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她想起东华帝君倾泻如洪的法力溃散，也想起顷刻间湮灭归尘的铜铃。她更记得，自己入这诛心劫时，墨渊说过的话。
“虽然诛心劫只是他一个人的劫难，但乱他心的人是你，引来诛心劫的是你，能助他渡过此劫的，或许也只有你。”
“你是真的不记得了？”白浅满脸诧异，她将白凤九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见她确实不像是还有暗伤，才略微放了放心，“你和那文昌帝君在南荒边界遇到了几个魔族，你为了护着他，焚了元神才将天罡罩撑到我们赶到。小九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从东华帝君神归混沌，魔族和翼族就已经摆明了和我们撕破脸。你怎么会这么不小心，玩着玩着就到南荒去了。”
“姑姑，你说什么？东华他，神归混沌了？”
原还在想着文昌是谁，自己又怎么会与他在一处。下一秒，白凤九便觉得自己如坠冰窟。她听到脑中各种声音，几个画面呼啸而过，回过神时，便觉得自己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喧。从骨子里透出的绝望，让她忍不住往白浅身上靠。
白浅被白凤九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大跳。她下意识将白凤九搂进怀里，拍背轻哄，“怎么了，不是已经放下了吗。这几百年来，我还以为你和文昌——”
“姑姑——”
白凤九将脸埋在白浅颈间，闷闷喊了一声，白浅的声音就戛然而止。她在白浅的肩头蹭了蹭，感觉到白浅有规律地抚着自己脊背，心中难过更甚。这里的姑姑，和那里的姑姑，都是一样的。墨渊上神曾说，诛心劫内一切都是真的，所以姑姑是真的，帝君神归混沌，也是真的。
白凤九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她想起东华帝君倾泻如洪的法力溃散，也想起顷刻间湮灭归尘的铜铃。她更记得，自己入这诛心劫时，墨渊说过的话。
“虽然诛心劫只是他一个人的劫难，但乱他心的人是你，引来诛心劫的是你，能助他渡过此劫的，或许也只有你。”
九
快傍晚时，青丘狐狸洞的七只狐狸一条龙，外加虽然住在十里桃林但觉得自己也是青丘狐狸洞一份子的一只凤凰，在狐狸洞外围着篝火坐了一圈。
前些日子小九一直睡着，所有人便提心吊胆地在洞里陪着。今日辰时，折颜惯例诊脉时发现她元神归位，众人悬了半个月的心一放下，就想起了一直被刻意忽略的另一位当事仙。于是，在狐帝的一声令下，一伙人浩浩荡荡地杀上十三天，不但将他太晨宫的门给拆了，就连那上任不过三百年的新任帝君，也顺手给丢到了会客厅外的莲池里。
“老凤凰，你说小九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觉醒来，就把这几千年的事都给忘了呢？”
白真看了眼自家二哥阴沉的脸色，又想起他碍着面子，想必是不知道该怎么先开这个口，便用胳膊肘顶了顶自己身边一直若有所思的折颜。
“是啊折颜，我家小九这是怎么了？”白真既已打破沉默，狐帝便乘势又加了一句，“不是伤了元神么，怎么这一醒，元神完完整整的，记忆却回到了飞升上仙的时候。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可不要瞒着我点什么。”
“要是真有什么事，我能不说嘛。”折颜垮了垮脸，他双手一摊，一副我已经尽力了的模样，“元神完整，法力充沛，除了不知道为什么忘了这三千年的事，我是真的找不出任何毛病。”
“可还有什么补救的办法？”狐后看他们三个说来问去，却一个都讲不到点子上，心里一急，一巴掌推开坐在自己和折颜中间的狐帝，瞅着折颜问，“只要不伤天害理，都行。”
“要什么补救办法。忘了不是挺好。”白奕一直坐在边上默默听着，等狐后问完，冷不丁地插了一句，“上次是在太晨宫里跪了三天，上上次是把灵宝天尊养了十万年的灵芝草给偷了，再上上次是擅闯地府乱了轮回。这好不容易消停了三百年，一来就是大闹南疆，还把自己的元神给焚了。难道你们希望她想起来，然后由着她下次再干点什么？你们丢得起这个人，我可丢不起。”
白奕的话一出，在座者都是面色微变。狐后看了一圈身边的小辈，见他们虽然不说话，但面上都是想反驳，又觉得好似没有理由的纠结神色，便叹了口气，道，“好了白奕，知道你心疼女儿。可小九现在这个样子你也见到了，她一听到东华帝君的事，整个人就跟发了疯一样，谁劝也不听。虽然那文昌法力不济，但好歹人是完完整整在太晨宫里的，而且，还承了东华帝君的帝位，配小九，不委屈。”
快傍晚时，青丘狐狸洞的七只狐狸一条龙，外加虽然住在十里桃林但觉得自己也是青丘狐狸洞一份子的一只凤凰，在狐狸洞外围着篝火坐了一圈。
前些日子小九一直睡着，所有人便提心吊胆地在洞里陪着。今日辰时，折颜惯例诊脉时发现她元神归位，众人悬了半个月的心一放下，就想起了一直被刻意忽略的另一位当事仙。于是，在狐帝的一声令下，一伙人浩浩荡荡地杀上十三天，不但将他太晨宫的门给拆了，就连那上任不过三百年的新任帝君，也顺手给丢到了会客厅外的莲池里。
“老凤凰，你说小九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觉醒来，就把这几千年的事都给忘了呢？”
白真看了眼自家二哥阴沉的脸色，又想起他碍着面子，想必是不知道该怎么先开这个口，便用胳膊肘顶了顶自己身边一直若有所思的折颜。
“是啊折颜，我家小九这是怎么了？”白真既已打破沉默，狐帝便乘势又加了一句，“不是伤了元神么，怎么这一醒，元神完完整整的，记忆却回到了飞升上仙的时候。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可不要瞒着我点什么。”
“要是真有什么事，我能不说嘛。”折颜垮了垮脸，他双手一摊，一副我已经尽力了的模样，“元神完整，法力充沛，除了不知道为什么忘了这三千年的事，我是真的找不出任何毛病。”
“可还有什么补救的办法？”狐后看他们三个说来问去，却一个都讲不到点子上，心里一急，一巴掌推开坐在自己和折颜中间的狐帝，瞅着折颜问，“只要不伤天害理，都行。”
“要什么补救办法。忘了不是挺好。”白奕一直坐在边上默默听着，等狐后问完，冷不丁地插了一句，“上次是在太晨宫里跪了三天，上上次是把灵宝天尊养了十万年的灵芝草给偷了，再上上次是擅闯地府乱了轮回。这好不容易消停了三百年，一来就是大闹南疆，还把自己的元神给焚了。难道你们希望她想起来，然后由着她下次再干点什么？你们丢得起这个人，我可丢不起。”
白奕的话一出，在座者都是面色微变。狐后看了一圈身边的小辈，见他们虽然不说话，但面上都是想反驳，又觉得好似没有理由的纠结神色，便叹了口气，道，“好了白奕，知道你心疼女儿。可小九现在这个样子你也见到了，她一听到东华帝君的事，整个人就跟发了疯一样，谁劝也不听。虽然那文昌法力不济，但好歹人是完完整整在太晨宫里的，而且，还承了东华帝君的帝位，配小九，不委屈。”
配小九，不委屈。”
“谁知道那东华帝君是怎么想的，竟然是让文昌承继了帝位。”白浅嘀咕一声，就感觉到夜华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满脸疑惑地看过去，“夜华你拉我干什么？”
夜华本只打算偷偷制止一下白浅的牢骚，没想到白浅大声问了出来，就只好略是尴尬地以拳捂嘴轻咳了一声，“当年凤九为了救文昌扰乱轮回，引发四海八荒祸事不断，东华帝君为了修复六道，本已在羽化之际。后来由兄长，泰山和折颜在太晨宫护法，好不容易才稳固了元神。可凤九再入太晨宫，却是求帝君替那虽然服了灵芝草，却仍然无法聚魂的文昌还阳。浅浅，你是当真不知，为何东华帝君羽化时，要将帝位传给文昌么？”
当年之事，因得东华帝君以雷霆之势，在事情传回天宫前就压下了所有消息，又对冥府里当日所有在场者，包括已经轮回转世的魂灵，全部施加了遗忘咒，所以四海八荒只知六道崩塌，却不知它为何崩塌。时至今日，还知道当年真相的，就只剩了在场所有人，和昆仑墟的一个墨渊而已。幽幽三百年，本来大家已经默契地再也不提此事，现在夜华一说，众人皆戚然。
万般寂静时，只有白浅叹出口气，道，“早知道这样，当年小九还不如继续和东华帝君纠缠不清。三生石无名又怎样，至少东华帝君在的时候，这整个四海八荒，又有谁敢来为难我们小九。”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仔细小九听到，又闹出事端。”狐帝的视线在白浅和白奕身上划过，他心中亦是纠结，一边是跟随了数万年，始终奉为尊上的帝君；一边是从小捧在手心里，万般疼爱的孙女。更何况，帝君走时，曾明确说过，让自己千万不要因为他的事情而对白凤九管教太过。什么叫不要管教太过，明明就是不许他管教。白止想起那时场景，忍不住的心口发涩。自己跟了他十几万年，难道看不出来，东华帝君对白凤九，是真的情根深种，也是真的，仁至义尽。
“你们说什么？东华是因为我，才羽化的？”
许是当年的事太过沉重，也许是白凤九脚步够轻，等众人听到声音时，就看到白凤九扶着石壁站在狐狸洞口。虽然看不出任何异色，但声音空灵，听不出任何生气。
“小九，你听我说。”白浅最先反应过来，她急冲冲站起，想要走上前去。
白凤九却突然粲然一笑，映得额间花更为美艳。
“姑父说的，都是真的吧。”
“谁知道那东华帝君是怎么想的，竟然是让文昌承继了帝位。”白浅嘀咕一声，就感觉到夜华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满脸疑惑地看过去，“夜华你拉我干什么？”
夜华本只打算偷偷制止一下白浅的牢骚，没想到白浅大声问了出来，就只好略是尴尬地以拳捂嘴轻咳了一声，“当年凤九为了救文昌扰乱轮回，引发四海八荒祸事不断，东华帝君为了修复六道，本已在羽化之际。后来由兄长，泰山和折颜在太晨宫护法，好不容易才稳固了元神。可凤九再入太晨宫，却是求帝君替那虽然服了灵芝草，却仍然无法聚魂的文昌还阳。浅浅，你是当真不知，为何东华帝君羽化时，要将帝位传给文昌么？”
当年之事，因得东华帝君以雷霆之势，在事情传回天宫前就压下了所有消息，又对冥府里当日所有在场者，包括已经轮回转世的魂灵，全部施加了遗忘咒，所以四海八荒只知六道崩塌，却不知它为何崩塌。时至今日，还知道当年真相的，就只剩了在场所有人，和昆仑墟的一个墨渊而已。幽幽三百年，本来大家已经默契地再也不提此事，现在夜华一说，众人皆戚然。
万般寂静时，只有白浅叹出口气，道，“早知道这样，当年小九还不如继续和东华帝君纠缠不清。三生石无名又怎样，至少东华帝君在的时候，这整个四海八荒，又有谁敢来为难我们小九。”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仔细小九听到，又闹出事端。”狐帝的视线在白浅和白奕身上划过，他心中亦是纠结，一边是跟随了数万年，始终奉为尊上的帝君；一边是从小捧在手心里，万般疼爱的孙女。更何况，帝君走时，曾明确说过，让自己千万不要因为他的事情而对白凤九管教太过。什么叫不要管教太过，明明就是不许他管教。白止想起那时场景，忍不住的心口发涩。自己跟了他十几万年，难道看不出来，东华帝君对白凤九，是真的情根深种，也是真的，仁至义尽。
“你们说什么？东华是因为我，才羽化的？”
许是当年的事太过沉重，也许是白凤九脚步够轻，等众人听到声音时，就看到白凤九扶着石壁站在狐狸洞口。虽然看不出任何异色，但声音空灵，听不出任何生气。
“小九，你听我说。”白浅最先反应过来，她急冲冲站起，想要走上前去。
白凤九却突然粲然一笑，映得额间花更为美艳。
“姑父说的，都是真的吧。”
十
我走过西荒茫茫草原，攀过东荒万仞绝壁，潜过南海无底深渊，探过北荒千古雪窟。
我在无边夜空下聆听你曾经的故事，在万般寂静中瞻仰你残存的阵法，在峥嵘云海里眺望你模糊的背影，在十尺冰霜内找寻你停留的痕迹。
我踏遍四海六荒，却再也不曾，见到你。
文昌帝君再次见到白凤九的时候，她一身嫁衣，安安静静地站在昆仑墟门口。
自那日青丘众人闹上太晨宫，已过了三个月，自白凤九离开青丘，也已过了三个月。
他不知狐狸洞中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白凤九离了狐狸洞，却不来太晨宫见自己。他只听说，白凤九一身嫁衣，走遍了四海八荒。
似在，找寻什么。
那日司命来禀告这事时，一贯无甚情绪的语气里带了几分主人也不曾察觉，抑或是故意为之的挑衅。他看到司命比平时多勾起一寸的嘴角，也看到他眼底浅淡的藐视。
他应该生气。毕竟在所有人的眼里，这三百年来，自己和白凤九感情甚笃，甚至多番出游，都是去的旁人不知的地方。可是事实呢？
文昌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又看了看不远处形容憔悴，却倔强地不肯随白家人回去的白凤九。
-
“你是何人？”
“文昌帝君。”
虽然已经在山门外强撑了十数天，但听到脚步声，白凤九还是强打起了精神，撑出女君该有的仪容，与远远走来的人互相行礼。应该是个还未飞升上仙的，白凤九下意识判断。这个人长了张普通的脸，又有着不高不低的法力。她原以为这只不过又是一个想要上昆仑墟学艺的，所以行礼过后，便往边上退了两步，可是，等她退了两步，发现这个人没有继续往里走，而是直直地杵在自己对面时，白凤九心中起了淡淡的戒备。
‘你是何人？’
文昌记得，两千年前，当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便是这么询问自己。他也记得，当自己说出自己的名号时，她身上陡然散发出的疏离之意。与今时，一模一样。
“原来是文昌帝君。文昌帝君今日来，可是要寻墨渊上神？”
文昌假装没看到白凤九偷偷的后退，也无视了她面上再明显不过的尴尬和敷衍。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白凤九拙劣的客套，轻笑了下，“我来找你。”
我走过西荒茫茫草原，攀过东荒万仞绝壁，潜过南海无底深渊，探过北荒千古雪窟。
我在无边夜空下聆听你曾经的故事，在万般寂静中瞻仰你残存的阵法，在峥嵘云海里眺望你模糊的背影，在十尺冰霜内找寻你停留的痕迹。
我踏遍四海六荒，却再也不曾，见到你。
文昌帝君再次见到白凤九的时候，她一身嫁衣，安安静静地站在昆仑墟门口。
自那日青丘众人闹上太晨宫，已过了三个月，自白凤九离开青丘，也已过了三个月。
他不知狐狸洞中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白凤九离了狐狸洞，却不来太晨宫见自己。他只听说，白凤九一身嫁衣，走遍了四海八荒。
似在，找寻什么。
那日司命来禀告这事时，一贯无甚情绪的语气里带了几分主人也不曾察觉，抑或是故意为之的挑衅。他看到司命比平时多勾起一寸的嘴角，也看到他眼底浅淡的藐视。
他应该生气。毕竟在所有人的眼里，这三百年来，自己和白凤九感情甚笃，甚至多番出游，都是去的旁人不知的地方。可是事实呢？
文昌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又看了看不远处形容憔悴，却倔强地不肯随白家人回去的白凤九。
-
“你是何人？”
“文昌帝君。”
虽然已经在山门外强撑了十数天，但听到脚步声，白凤九还是强打起了精神，撑出女君该有的仪容，与远远走来的人互相行礼。应该是个还未飞升上仙的，白凤九下意识判断。这个人长了张普通的脸，又有着不高不低的法力。她原以为这只不过又是一个想要上昆仑墟学艺的，所以行礼过后，便往边上退了两步，可是，等她退了两步，发现这个人没有继续往里走，而是直直地杵在自己对面时，白凤九心中起了淡淡的戒备。
‘你是何人？’
文昌记得，两千年前，当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便是这么询问自己。他也记得，当自己说出自己的名号时，她身上陡然散发出的疏离之意。与今时，一模一样。
“原来是文昌帝君。文昌帝君今日来，可是要寻墨渊上神？”
文昌假装没看到白凤九偷偷的后退，也无视了她面上再明显不过的尴尬和敷衍。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白凤九拙劣的客套，轻笑了下，“我来找你。”
“我来找你。”
白凤九下意识想要逃离，但一想到姑姑她们说过的话。这诛心劫里原来的白凤九，好像是和这文昌帝君关系不一般。虽然自己不知道她为何会与文昌往来甚密，也知道自己决计是不可能在这里和他纠缠不清，但如果不说清楚就贸然跑了，只怕还会引发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来。思及此处，白凤九又行了个礼，僵硬地把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恕凤九无礼。前几日一场大病，忘了许多事情，所以帝君你现在在凤九眼里只是个陌生人。凤九实在不知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女君不必惊慌。本君今日前来，只是来还一笔债而已。”
一直听到文昌说完，白凤九仍觉得他口中的故事荒诞不羁，但先前一直困扰自己的局，却是突然就解开了。白凤九皱着眉头，将眼前的文昌瞧了又瞧，才像是再次确认一般的，将手中的铜铃呈到文昌面前。
“你是说，你是那支伤过我的箭？”
在那处时，自己明确地记得，铜铃化尘，可那箭头，却是被自己紧攥在手里，一起带进诛心劫里的。后来在狐狸洞中舒醒，手心里的箭头不见了，但铜铃，却是回来了。白凤九一直想不通其中的缘故，一直到文昌帝君站在她面前，跟她说，自己是那支箭头修炼成的仙。
“是。我曾受女君鲜血润泽，又在太晨宫内受了东华帝君的仙泽滋养。三千年前，帝君替女君挡天劫时，发现我身上的变化，便将我投入凡间，成全了我的一段机缘。后来我与女君在凡间巧遇，因缘际会下，曾有过几日同游的缘分。再后来，我渡劫失败，女君发现我原身的秘密，因不想我这个见证从此消散于天地之间，便去求东华帝君，强渡了我成仙。”
文昌说得坦然，白凤九的面色却是变了几变。文昌看着她从一开始的戒备疏离，到最后的恍然大悟，心中无声自嘲。自己努力了三百年也不曾求来的半分缘分，到今日，总该要死心了。
“我今日来此，便是来偿这最后一个恩情。”
文昌离白凤九三步，一揖到底。
“当日女君冒险入南荒，便是去寻东华帝君。不过，既然女君今日来昆仑墟，想必就算我不说，女君也已经有了再入南荒的打算。文昌法力低微，这次，便不陪女君一起去了。”
白凤九下意识想要逃离，但一想到姑姑她们说过的话。这诛心劫里原来的白凤九，好像是和这文昌帝君关系不一般。虽然自己不知道她为何会与文昌往来甚密，也知道自己决计是不可能在这里和他纠缠不清，但如果不说清楚就贸然跑了，只怕还会引发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来。思及此处，白凤九又行了个礼，僵硬地把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恕凤九无礼。前几日一场大病，忘了许多事情，所以帝君你现在在凤九眼里只是个陌生人。凤九实在不知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女君不必惊慌。本君今日前来，只是来还一笔债而已。”
一直听到文昌说完，白凤九仍觉得他口中的故事荒诞不羁，但先前一直困扰自己的局，却是突然就解开了。白凤九皱着眉头，将眼前的文昌瞧了又瞧，才像是再次确认一般的，将手中的铜铃呈到文昌面前。
“你是说，你是那支伤过我的箭？”
在那处时，自己明确地记得，铜铃化尘，可那箭头，却是被自己紧攥在手里，一起带进诛心劫里的。后来在狐狸洞中舒醒，手心里的箭头不见了，但铜铃，却是回来了。白凤九一直想不通其中的缘故，一直到文昌帝君站在她面前，跟她说，自己是那支箭头修炼成的仙。
“是。我曾受女君鲜血润泽，又在太晨宫内受了东华帝君的仙泽滋养。三千年前，帝君替女君挡天劫时，发现我身上的变化，便将我投入凡间，成全了我的一段机缘。后来我与女君在凡间巧遇，因缘际会下，曾有过几日同游的缘分。再后来，我渡劫失败，女君发现我原身的秘密，因不想我这个见证从此消散于天地之间，便去求东华帝君，强渡了我成仙。”
文昌说得坦然，白凤九的面色却是变了几变。文昌看着她从一开始的戒备疏离，到最后的恍然大悟，心中无声自嘲。自己努力了三百年也不曾求来的半分缘分，到今日，总该要死心了。
“我今日来此，便是来偿这最后一个恩情。”
文昌离白凤九三步，一揖到底。
“当日女君冒险入南荒，便是去寻东华帝君。不过，既然女君今日来昆仑墟，想必就算我不说，女君也已经有了再入南荒的打算。文昌法力低微，这次，便不陪女君一起去了。”
白凤九觉得有无数把利刃在身上游走。若是平时，自己就算不哭，也已经是疼得缩成一团。可一想到这是入南荒的必须，就算身上再疼，也只能受了。她曾好奇，这里的白凤九好歹也是上仙之躯，虽然是在魔族的地盘上，又怎么会被逼到自焚元神。一直到今日与墨渊详谈后，才知道，并不是她修为不济，而是当年东华帝君曾在西荒及南荒设下禁制，非翼族入西荒，或非魔族入南荒，周身法力皆被压制。这本来是保护翼族和魔族不被灭族的倚仗，却没想到，当日白凤九闯入南疆，正是因为这个禁制，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得，只能自焚元神，等到不受压制的上神赶去相救。
白凤九在心底默数。她原想着，等数到九百九十九，若是子阑还不结束，自己就假装疼晕过去，不能在南疆使用仙法又如何，自己就算是用走的，也一定会把南疆踏遍。
数到四千八百的时候，白凤九忍不住地在心里埋怨，都怪你，要不是你设下的禁制，我又怎么会在这里吃这份苦。
念出一万的时候，白凤九已经连埋怨的力气也无，她只觉得眼前一切虚化，只有他那双充满疼惜的眼，清晰可见。
于是白凤九终于忍不住地唤了一声东华，抽噎两声，哭出一句。
“东华，好疼。”
白凤九在心底默数。她原想着，等数到九百九十九，若是子阑还不结束，自己就假装疼晕过去，不能在南疆使用仙法又如何，自己就算是用走的，也一定会把南疆踏遍。
数到四千八百的时候，白凤九忍不住地在心里埋怨，都怪你，要不是你设下的禁制，我又怎么会在这里吃这份苦。
念出一万的时候，白凤九已经连埋怨的力气也无，她只觉得眼前一切虚化，只有他那双充满疼惜的眼，清晰可见。
于是白凤九终于忍不住地唤了一声东华，抽噎两声，哭出一句。
“东华，好疼。”
“东华，好疼。”
-
“成了。”
白凤九本已疼得力竭，现在陡然没了围绕身侧的咒术支持，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就往下掉，幸好墨渊及时送来一道法力，才不至于直接跌到地上。白凤九趔趄一下，挣扎着站稳，便向墨渊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凤九多谢上神。”
“无妨。”
先前白凤九受咒时，墨渊一直在边上看着。他对十七这位侄女的印象，除了三千年前白凤九对东华帝君的种种痴情，便只有后三千年里，东华帝君一杯又一杯的凉茶。当年东华做那般决断，他不曾阻止。像他们这般的神，既承了四海八荒的期待，又如何能为了一己私欲，做出任何可能损害这天下的事。像他们这般的神，本就该断情绝爱，只要她过得好，又能有什么怨言。但是今日，当他看到白凤九一身嫁衣，赌上性命也要尝试魔族血咒时，心底里，竟然也会有一丝羡慕。
墨渊嘴角一勾即止，波澜不惊的面上看不出任何曾有过的自嘲之意。他的视线落在白凤九面上，一如往日平静，“子阑会随女君同去南荒。”
“凤九多谢上神。”
凤九循例与墨渊行礼。她心中着急，血咒既成，便赶着想去南荒，“是上神没有吩咐，凤九就先告退。”
-
“成了。”
白凤九本已疼得力竭，现在陡然没了围绕身侧的咒术支持，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就往下掉，幸好墨渊及时送来一道法力，才不至于直接跌到地上。白凤九趔趄一下，挣扎着站稳，便向墨渊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凤九多谢上神。”
“无妨。”
先前白凤九受咒时，墨渊一直在边上看着。他对十七这位侄女的印象，除了三千年前白凤九对东华帝君的种种痴情，便只有后三千年里，东华帝君一杯又一杯的凉茶。当年东华做那般决断，他不曾阻止。像他们这般的神，既承了四海八荒的期待，又如何能为了一己私欲，做出任何可能损害这天下的事。像他们这般的神，本就该断情绝爱，只要她过得好，又能有什么怨言。但是今日，当他看到白凤九一身嫁衣，赌上性命也要尝试魔族血咒时，心底里，竟然也会有一丝羡慕。
墨渊嘴角一勾即止，波澜不惊的面上看不出任何曾有过的自嘲之意。他的视线落在白凤九面上，一如往日平静，“子阑会随女君同去南荒。”
“凤九多谢上神。”
凤九循例与墨渊行礼。她心中着急，血咒既成，便赶着想去南荒，“是上神没有吩咐，凤九就先告退。”
十二
白凤九原以为，所谓南荒，定是一块日炙土热，万里荒芜的地界。所以当她和子阑站在两届河处，眺望对岸的绿色迷宫时，面上的惊奇神色展露无遗。
子阑倒是习以为常的模样。他带着白凤九落在河岸一块突兀的巨石上，捏了个诀，宽阔平静的两届河上水波骤起，两股巨浪腾空，架起一座横跨两块大陆的水桥来。桥既已成，子阑冲白凤九一行礼，道，“前路凶险，请女君紧随子阑，不管看到什么新奇的物什，都莫要伸手去碰。”
白凤九敛容应下。
两人一路匆匆。林中巨木参天，花草繁茂，白凤九虽生于青丘，但青丘山水小巧精致，与这处的大气粗犷大相径庭。白凤九只觉得各种从未见过的植物扑面而来，一双狐狸眼左瞧右看，才走了几步，竟已看到十数种不认识的草木。
子阑原走在前头，看白凤九长久不出声，便停了步子，正好看到白凤九一脸新奇，左右张望的模样。他等白凤九走到自己跟前，视线环顾了一圈，问到，“女君是第一次来南荒？”
白凤九点头。其实这处的白凤九曾来过此处，可自己虽然占了她的身子，却没有继承她的半分记忆，所以说是第一次来，也是没有说谎。只是，既然子阑不再一个人走在前头，自己若是再专心看景，倒是没有礼貌了。白凤九心中遗憾，她有些不舍地把视线从林子里挪回，落到子阑身上，“第一次来。”
“那女君觉得，这南荒，比你想象中的可好了些？”
“嗯。”白凤九重重点了下脑袋，多年为君，她本已快忘了什么叫恣意妄为，可进了这林子，不知怎得，竟然就被勾起了久违的孩童心性。白凤九伸手随意指了几处，道，“你看这个树，它的树干竟然不是圆的，好像长了很多脊骨，还有这棵，长了一树的胡须。”
“这些都是他们的根。”子阑解释一句，他看白凤九兴致勃勃的模样，便又提醒一句，“这林中有瘴气，于魔族无碍，女君受了血咒，自然也不受影响。但如果是普通的其他族人，只要进了这个林子，时间久了，都会被瘴气影响，丢失本心，永远迷失在这片林子里。”
白凤九抽了口气，笑容僵在面上。她只觉得眼前一片生机，却没想到，这满目的生灵背后，竟然还有这么可怕的危局。
子阑将白凤九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他面上苦笑一闪而过，继续引着白凤九往前走，“女君怎么突然想起要来南荒？”
白凤九定了定神，她想起自己已经受了血咒，现在在南荒，行动间已经和魔族无异，便更是放松，“来寻帝君。”语罢，见子阑面色微变，便更觉得自己此趟必有收获。她想起先前求见墨渊时，子阑并不在场，便与他细细解释，“我已寻遍狐族和天族的领地，却找不到帝君半分元神，所以，就想着来南荒碰碰运气。”
白凤九原以为，所谓南荒，定是一块日炙土热，万里荒芜的地界。所以当她和子阑站在两届河处，眺望对岸的绿色迷宫时，面上的惊奇神色展露无遗。
子阑倒是习以为常的模样。他带着白凤九落在河岸一块突兀的巨石上，捏了个诀，宽阔平静的两届河上水波骤起，两股巨浪腾空，架起一座横跨两块大陆的水桥来。桥既已成，子阑冲白凤九一行礼，道，“前路凶险，请女君紧随子阑，不管看到什么新奇的物什，都莫要伸手去碰。”
白凤九敛容应下。
两人一路匆匆。林中巨木参天，花草繁茂，白凤九虽生于青丘，但青丘山水小巧精致，与这处的大气粗犷大相径庭。白凤九只觉得各种从未见过的植物扑面而来，一双狐狸眼左瞧右看，才走了几步，竟已看到十数种不认识的草木。
子阑原走在前头，看白凤九长久不出声，便停了步子，正好看到白凤九一脸新奇，左右张望的模样。他等白凤九走到自己跟前，视线环顾了一圈，问到，“女君是第一次来南荒？”
白凤九点头。其实这处的白凤九曾来过此处，可自己虽然占了她的身子，却没有继承她的半分记忆，所以说是第一次来，也是没有说谎。只是，既然子阑不再一个人走在前头，自己若是再专心看景，倒是没有礼貌了。白凤九心中遗憾，她有些不舍地把视线从林子里挪回，落到子阑身上，“第一次来。”
“那女君觉得，这南荒，比你想象中的可好了些？”
“嗯。”白凤九重重点了下脑袋，多年为君，她本已快忘了什么叫恣意妄为，可进了这林子，不知怎得，竟然就被勾起了久违的孩童心性。白凤九伸手随意指了几处，道，“你看这个树，它的树干竟然不是圆的，好像长了很多脊骨，还有这棵，长了一树的胡须。”
“这些都是他们的根。”子阑解释一句，他看白凤九兴致勃勃的模样，便又提醒一句，“这林中有瘴气，于魔族无碍，女君受了血咒，自然也不受影响。但如果是普通的其他族人，只要进了这个林子，时间久了，都会被瘴气影响，丢失本心，永远迷失在这片林子里。”
白凤九抽了口气，笑容僵在面上。她只觉得眼前一片生机，却没想到，这满目的生灵背后，竟然还有这么可怕的危局。
子阑将白凤九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他面上苦笑一闪而过，继续引着白凤九往前走，“女君怎么突然想起要来南荒？”
白凤九定了定神，她想起自己已经受了血咒，现在在南荒，行动间已经和魔族无异，便更是放松，“来寻帝君。”语罢，见子阑面色微变，便更觉得自己此趟必有收获。她想起先前求见墨渊时，子阑并不在场，便与他细细解释，“我已寻遍狐族和天族的领地，却找不到帝君半分元神，所以，就想着来南荒碰碰运气。”
“我已寻遍狐族和天族的领地，却找不到帝君半分元神，所以，就想着来南荒碰碰运气。”
“南荒是魔族的领地，女君怎么会想到要来昆仑墟。而且，翼族的领地，女君不也是还没去。”
白凤九看着子阑冠冕堂皇的模样，心中不禁腹诽，‘怪不得姑姑曾说，虽然子阑神君看着万分不着调，但心底里，却是和叠风上仙一样，将那些条条框框，看得比什么都重。’她向子阑轻轻一福，笑道，“我曾在凡间与翼族女君有过几面之缘，她性子单纯善良，若是我在南荒寻不到帝君，到时候去西荒求她，她自然是愿意帮我。而且。”白凤九眼珠一转，面上笑容更深，“虽然翼族和魔族明面上跟天族不和，但依我对胭脂的了解，按她的性子，肯定是不欲与天族为敌，而天君又是个老谋深算的性子，要是翼族真的没有什么倚仗，肯定早就被天族发兵了。若是我猜得没错，翼族背后的倚仗，便是昆仑墟吧？”
这些话，她曾在昆仑墟与墨渊说过，当时墨渊并没反驳，她便知自己猜得没错，现在跟子阑再说，底气自然更足。白凤九看着子阑面色微变，便又加了一句，“翼族既然如此。想必对于魔族，昆仑墟也有交涉。所以，凤九想要入南疆，自然是先拜昆仑墟。”
子阑面上的震惊之色慢慢隐下，他看白凤九说得笃定，便知道她在昆仑墟应该已经得到了墨渊的默认，于是也就不再与白凤九虚与委蛇，接着说到，“女君说的对也不对。昆仑墟确实与翼族和魔族都有接触，师父也明确与天君表达过，不会主动攻打翼族和魔族。可这背后做决断的，是东华帝君。”
“你说什么，是东华？”白凤九脚步骤停，她转过身，瞪大了眼睛看向子阑。见他亦是一脸意外的样子，整个人紧张得连指尖都在颤抖，“你是说，让昆仑墟暗中帮扶翼族的，是东华？所以当年，东华没有真的神归混沌，对不对？”
子阑没料到白凤九竟是不知，他唉了一声，整张脸瞬间垮了下来，“完了。看来师父是想给女君个惊喜，现在被我提前戳破了。不知道帝君知道了，会不会生气。不过凤九啊，你是真的不知道，帝君没有神归混沌？”
白凤九看着子阑眼巴巴的模样，垂首轻笑了下。子阑看着，便觉得她应该是知道，只是被自己发现，有些不好意思，自然，也就没有看到白凤九藏在嘴角的苦涩。
她当然知道，东华没有在三百年前神归混沌。因为外界的一个时辰，等于诛心劫内的二十年，若是东华帝君真的在三百年前就神归混沌，那现实中在两天以前就会九天同悲，又怎么会，拖到这最后两个时辰。可是，她的东华，虽然在三百年前躲过一劫，现在却是真的，在生死边缘了。
“南荒是魔族的领地，女君怎么会想到要来昆仑墟。而且，翼族的领地，女君不也是还没去。”
白凤九看着子阑冠冕堂皇的模样，心中不禁腹诽，‘怪不得姑姑曾说，虽然子阑神君看着万分不着调，但心底里，却是和叠风上仙一样，将那些条条框框，看得比什么都重。’她向子阑轻轻一福，笑道，“我曾在凡间与翼族女君有过几面之缘，她性子单纯善良，若是我在南荒寻不到帝君，到时候去西荒求她，她自然是愿意帮我。而且。”白凤九眼珠一转，面上笑容更深，“虽然翼族和魔族明面上跟天族不和，但依我对胭脂的了解，按她的性子，肯定是不欲与天族为敌，而天君又是个老谋深算的性子，要是翼族真的没有什么倚仗，肯定早就被天族发兵了。若是我猜得没错，翼族背后的倚仗，便是昆仑墟吧？”
这些话，她曾在昆仑墟与墨渊说过，当时墨渊并没反驳，她便知自己猜得没错，现在跟子阑再说，底气自然更足。白凤九看着子阑面色微变，便又加了一句，“翼族既然如此。想必对于魔族，昆仑墟也有交涉。所以，凤九想要入南疆，自然是先拜昆仑墟。”
子阑面上的震惊之色慢慢隐下，他看白凤九说得笃定，便知道她在昆仑墟应该已经得到了墨渊的默认，于是也就不再与白凤九虚与委蛇，接着说到，“女君说的对也不对。昆仑墟确实与翼族和魔族都有接触，师父也明确与天君表达过，不会主动攻打翼族和魔族。可这背后做决断的，是东华帝君。”
“你说什么，是东华？”白凤九脚步骤停，她转过身，瞪大了眼睛看向子阑。见他亦是一脸意外的样子，整个人紧张得连指尖都在颤抖，“你是说，让昆仑墟暗中帮扶翼族的，是东华？所以当年，东华没有真的神归混沌，对不对？”
子阑没料到白凤九竟是不知，他唉了一声，整张脸瞬间垮了下来，“完了。看来师父是想给女君个惊喜，现在被我提前戳破了。不知道帝君知道了，会不会生气。不过凤九啊，你是真的不知道，帝君没有神归混沌？”
白凤九看着子阑眼巴巴的模样，垂首轻笑了下。子阑看着，便觉得她应该是知道，只是被自己发现，有些不好意思，自然，也就没有看到白凤九藏在嘴角的苦涩。
她当然知道，东华没有在三百年前神归混沌。因为外界的一个时辰，等于诛心劫内的二十年，若是东华帝君真的在三百年前就神归混沌，那现实中在两天以前就会九天同悲，又怎么会，拖到这最后两个时辰。可是，她的东华，虽然在三百年前躲过一劫，现在却是真的，在生死边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