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没有如果（东华凤九）
女子生产之后，必须要养月，一个月内起居饮食基本均在塌上，下不得床，受不得风。凤九此番养月当真过得十分的满足，仿佛上天一次把她所有痴心夙愿都偿还给了她。眼前的帝君，除了在听说折颜给孩子起名叫白滚滚时冷了一下脸，每日里都是满面的温情，眼中浓浓的宠溺像是要把凤九的魂都吸了进入。帝君从凤九生产那日后便在狐狸洞住了下来，用仙障把凤九的内室封了个密不透风。每日起居饮食迷谷只能放到门口，凤九跟孩子的一切，均由帝君亲自照料，生怕一个不仔细，放进来一丝寒气伤了凤九。养月中的凤九除了奶奶孩子，基本终日无所事事。补药参汤一日三餐都是帝君亲手端来一口一口的喂，无聊想看看话本子，帝君就索性一本一本地给她念，说是此时用眼伤身。梳洗洁面这类小事也都是帝君代劳，从不让她碰上一点生水。就连奶奶孩子，帝君也怕她抱孩子累着，都是帝君从背后拥着，让凤九靠在自己怀里，再双手抱着孩子让其在凤九怀中吃奶。每每奶完孩子，帝君便又端来一碗补汤，催促凤九喝下。凤九觉得此刻的自己幸福得不得了，又常常担心这样下去，不出一月自己就将成为青丘第一胖的狐狸了。唯一一件让凤九有些介怀的事就是帝君每晚都与自己分塌而卧。帝君说是女子养月期间要注意保暖，而自己睡觉踢被子，怕凤九跟着着了凉。但帝君的怀里不是最温暖的么，怎的会着凉？凤九一向习惯了听从帝君的安排，也就没有细想，只是觉得有些遗憾不能每日都趁帝君睡着偷偷香。帝君自从那日被凤九撞破自己忍痛的模样，变再也不敢大意。但魂裂剖心之痛非比寻常，就算是帝君心智再坚，也免不了要疼得偶尔气喘低吟，长此以往，又怎能瞒得过枕边人。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凤九好不容易盼到出月，终于可以跟帝君相拥而眠，帝君却告诉她，妙义慧明镜有了异动，自己要走了。凤九知道那是帝君的天命所系，自己没有任何理由阻拦，只是这一别又是何年何月才会相见？临别时，帝君将一枚赤金璀璨的凤尾琉璃戒套在凤九手上“九儿，苍何已毁，不能替我护你周全，如今我把这苍何剑柄上的琉璃做成戒指，你务必时时带在身上。”“九儿记下了，这戒指九儿一定时时刻刻戴在身上，那这狐尾，九儿也要东华时时戴在身上。”说着把狐尾吊坠从颈间取下，挂在了东华帝君的腰扣上。“这本就是我的东西，先前被你姑姑抢了去，现在拿回来，自然要戴在身上。”说着，东华帝君用手轻轻地刮了一下凤九的鼻子，起身准备离开。刚踱步到了狐狸洞口，东华帝君还是回头，将熟睡中的白滚滚抱到凤九身边，十分郑重地对凤九说“九儿，我让你用这孩子之名起誓，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弃他于不顾。”“东华，我又怎么会弃滚滚于不顾”凤九抱过孩子，嗔怪地看了一眼东华，笑得一脸温柔。“九儿，乖，算我求你立这个誓，好么？”东华帝君的神色有些严肃，还隐隐带着让人不容拒绝的威严。“好，苍天在上，我白凤九以白滚滚之名起誓，今生今世定会护着滚滚，无论发生何事，都不会弃他于不顾。”立完重誓，凤九才发觉隐隐有些不对。“东华，你为什么要我立此誓言，是不是你此行会有什么凶险？！”凤九一下抱住了东华帝君，脸上写满了惶恐不安。温柔地将凤九拥入怀中，帝君轻轻地抚着安慰道“你这只小狐狸成天胡思乱想些什么？我这样的神仙要是出什么事，早就有天地异像示警了，现在好端端地，哪有什么凶险？只是怕你这个月被我照料的太好，不会照顾孩子罢了。”“帝君你瞧不起人，让我独自照料滚滚千年万年都没问题的！”“这可是你说的，不可食言哦，不然可是会报应到孩子身上的。”“那是自然，我会是个好娘亲的。”“九儿，再答应我一件事好么？”“好好好，只要是你说的，千件万件我都答应你！”“你只需答应我一件事，永生永世信我。。。等我回来，好么？”“我信你，一直都信你，生生世世都信你，你让我等，便是这四海八荒都已不复存在，我也会一直你回来。”“九儿。。。那我走了”“嗯，记得我在等你。。。”
缓缓探入妙义慧明镜，东华帝君不禁暗暗心惊：只见镜内三毒浊息浓厚精纯，且增长之势愈发凌厉，每次调伏此镜的间隔也越来越短，如此下去，自己也不知还能压制多久。放眼这四海八荒，天上地下，何曾还有半分当初自己做天地共主时的模样。十亿凡世，人心渐恶，庙堂不在，礼乐崩坏；九重天上，文不思谏，武不思战，每年飞升的仙人虽多，却都不堪大用；四海八荒各部族分居而治，各怀心思，明里暗里争斗不休。这些琳琳种种的贪嗔痴，正是妙义慧明镜中三毒浊息的来源，镜内缈落功力日盛，滋养它的却是这四海八荒，天上地下的芸芸众生。。。早已立志以命护苍生，此番逆天改命，怕是要让这天地也换副模样。。。此生杀孽已重，入魔又何妨？这世间的罪恶便由我一人来抗。。。只是九儿，此番定会让你再次心伤。。。万般不舍，又复奈何，待我归来之日，不做芸芸众生的帝君，只做你一人的东华，可好？话说若行逆天之事，一人之力总有不逮。此回，万万年高高在上，清心寡欲的东华帝君，少不得要求几个人情了。【西天灵山】“见过佛祖。”“阿弥陀佛，不知东华帝君今日到灵山来，是有何因，欲求何果？”“听闻昔日佛祖为普度众生，曾有割肉喂鹰一事，今日东华前来，也欲求佛祖一方血肉相赠。”“当日割肉喂鹰乃是善缘，此番帝君欲以我血肉结何因果？”“收尽世间红莲业火，燃尽众生三毒浊息，佛祖以为如何？”“我以度化为念，帝君以杀止杀，都是悲悯苍生之举，但帝君此番所言，非入魔不可为，一入魔道万劫不复，帝君可是想清楚了。”“东华自知九住心只达专注一趣之境，未及等持，若一念成魔，只好向佛祖讨一方血肉压制心魔片刻。”“善哉，善哉，大乘佛法三藏均出自我手书，既然如此，那我就以一指相赠如何？”说着佛祖折下自己一指，化为一顶金冠交给东华帝君。“谢佛祖厚赐。”“阿弥陀佛，应是普天众生谢过帝君才是。”【昆仑虚】“墨渊上神”“不知帝君驾临，所为何事？”“闲来无事，看看你闭关近况如何”“我月前已经出关，一切安好。”“那，你我切磋一下如何？”说着，东华帝君将手中的一杯清茶扬手向墨渊飞去。“求之不得。”墨渊稳稳地接下茶杯，一滴茶水都不曾落下。“果然是父神嫡子，墨渊，你从未让人失望。”“过奖，有何事托付与我，但说无妨。”“妙义慧明镜。”“什么？！东华，你可是有何不妥？”“无他，只是我曾因下凡历劫失过周身法力，为防他日我力有不逮，便来求一个承诺：若我无法调伏封印此镜，便将此其托付与你”“好，我答应你。”【洗梧宫】“夜华”“见过帝君，不知帝君有何事赐教？”“三百年前，你跳诛仙台重伤，是本帝君告诉天君用结魄灯救你，今天，本帝君要向你讨回这个人情。”“救命之恩，本君莫不敢忘，不知帝君要本君如何报答。”“白浅曾是东荒女君，想必你也在东荒小住过，你觉得青丘东荒如何？”“山灵水秀，清平和顺，自是一方逍遥乐土”“好，本帝君就要你承诺，只要在这世间一日，便保东荒这一方乐土不被打扰。”“青丘是浅浅的娘家，我自然会护青丘周全。”“我不是让你承诺保护白浅，而是保护青丘，护东荒，若是有朝一日，天族与青丘不再是今日这般和乐。你可能够做到，无论发生什么，都保青丘至少保洞荒的祥和宁静？”“既是为报帝君的救命之恩，那本君就在此立誓，定当竭尽所能，保护青丘，在世一日，定保东荒清平无事。”“好，记得你今天所说的。”“本君绝不食言。”“还有，今日之事，只有你知，我知。”“帝君放心，本君谨记。”
天之尽头的碧海苍灵位乃这天上地上首等的福地洞天。千万年来，这一汪如海般浩瀚的碧海灵泉仙气不绝，烟云浩瀚，从未变过。但今日的碧海苍灵却换了一副天地，四周灵气骤减，在浩渺灵泉中长出的各色花木相继枯萎，鸟雀纷纷发出啼血般的悲鸣。灵泉之上，花木最深处矗立的那座巍峨石宫上空卷起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四周浩瀚的灵气正沿着漩涡源源不断地被吸入宫内。石宫之中，澎湃的灵力正源源不断地汇入东华帝君的背心。此时的东华帝君左手捏决，右手施法，正将那虚无的灵力一点点地化为实体，不多时，一张泛着润玉般氤氲霞光的水晶灵床便好了。东华帝君在水晶灵床上盘膝而坐，取出一颗丹药服下，又封了心脉周围的八大要穴，一柄匕首向着左心上的伤口狠狠刺入，手腕一转就剜出了当初补在心口的那颗灵石。“嗯，噗——”一口鲜血也随着那灵石离体喷薄而出。帝君背手抹掉嘴边的血，又毫不在意的向伤口上洒了些药粉，止了血正欲起身，却是心口忽地一滞，又是一大口血涌出，险些背过气去。运气调息了一会，似乎血脉顺畅了些，东华帝君知道剖心之上又添新伤，这心脉真是一伤再伤不能用了，看来接下来的事不能再耽搁了，这副残躯不知还能撑到几时。祭出数根银针封住心脉各处，帝君脸上瞬间没了血色，但手上却不迟疑，左手捏了化生决向灵石打去，右手源源不断地将自身法力汇入石中。被帝君养在心房，用心头血浸润数年的灵石也算是帝君的一点血脉。帝君便以此为基，化了半身法力做成仙胎。只见原本只有半掌大的灵石在法力的催生下已有一人多长，几乎占据整个灵床。石上银光万丈，紫气弥漫，隐隐还透出一个男子的模样。仙胎已成，东华帝君取下腰间的狐尾吊坠放在水晶灵床之上，最后一次轻轻拂上那柔软熟悉的皮毛。。。九儿，帝君将死，魔君现世，等我醒来再戴起这吊坠去寻你，等我。。。取出佛祖所赠的金冠戴在头上，东华帝君换上了昔日征战四海八荒时用的宝蓝战袍，那个以杀止杀的东华紫府少阳君回来了！一掌劈向自己的天灵，元神竟瞬间裂成两半，一半赤红如血，一半银冷如月。需知元神一物最是难分，一般的元神在分神化元之时必然牵连不断，或是四散为万千碎片，故自大洪荒时代以来，无数神祇都曾在身归混沌前试图分魂化元再入轮回，但始终无一人成功。帝君强忍裂魂之痛，脸上却是一抹笑意，不枉我强忍头痛数年却从不设法修补自己的元神裂痕，终于换来了今日一掌裂魂。缓缓将银光灿灿的半个元神自眉心引出注入灵石仙胎，帝君再次睁眼时已是一双血色的妖瞳，若不是头顶金冠传入元神的阵阵佛音还守得神台一丝清明，恐怕此时自己早已被一身戾气所噬。
只见天之尽头涌出一抹妖异红光，似血的云霞从天边一直漫到十里桃林。一身劲装，双目微红的东华帝君出现在十里桃林，此刻白真正悠闲地叼着狗尾巴草，看折颜酿酒，见此情景，不禁小声道：“怎的东华帝君今日如此装扮？”闻声抬头望去，折颜心中大骇，昔日征战四海八荒，东华杀红了眼时就是这幅模样，眼下明明是已入魔道。当下也不迟疑，运足十成功力将一记安魂咒拍入白真体内，急急唤来毕方交代道：“速将真真送到狐帝白止处，告诉狐帝开启青丘所有仙障禁制，用尽一切办法不要让凤九出青丘。再去昆仑虚找墨渊，九重天找太子夜华，让他们去守着妙义慧明镜。快走！”“都交代完了？那你为何不走？”东华帝君眯着邪红的眸子看着折颜，嘴边扬起一个嗜血的微笑“我若走了，他们就走不了了”折颜倒是一脸的坦然，双袖生风，副手而立。“你封了伏羲琴，你凭什么跟我打。”“你也毁了苍何剑，又怎知我打不过。”“因为你舍不得入魔，舍不得跟白真在十里桃林的逍遥日子，你身上的凤血魔息左右无用，给了我如何？”“想要，就自己来取吧。”说罢，折颜一道仙法祭出，化为九道凤火直逼东华帝君而去。帝君一抬手，九道凤火已被尽数收入掌中，再慢慢地纳化入血脉之内。“你行了自毁仙元的术法？！你这是一心寻死却要拉着这普天众生为你殉葬么？”“我又不是擎苍，没那么愚蠢的想法。但这天上地下，人心不古，道法沦丧，留之何益？大乱才有大治的道理你不懂么？”“懂又如何？这天下还有我想要守护之人，你如今这样，可曾想过凤九跟孩子又该如何？！。”“休要用九儿来乱我心志！”说着，帝君便运起一道法力向折颜袭来。电光火石间，东华帝君与折颜已经互对了数千招。身上各留了几道伤口，折颜心里清楚，东华自毁了仙元，身体已经沦为一个法力的容器，自己打出去的仙法越多，东华纳化的法力也就越多，自己终会败给东华。能坚持至今，也是几次东华明明有了杀机却并未紧逼之故。自己能做的只是尽量拖住东华，为真真，为墨渊夜华争取一些时间罢了。与折颜对招的东华帝君此刻的情形也是不好过。想要收尽红莲业火，必须先取折颜凤血中的涅槃之力，仙身才能经得起红莲业火的灼烧。“此行的目的是取血，不是取折颜性命。”帝君此刻心中反复的默念，但身上戾气暴涨，每每都有痛下杀手的冲动，若不是灵台浩瀚佛音涤荡，早已失了本心。又是数千回合的你来我往，折颜见已然不敌，隐隐眸中泛了红光，凤凰一族深植于血脉中的魔性就要激发出来。帝君见状不妙，硬生生挨了折颜一击，左肩被打出一个血洞，以血为祭，破了折颜的护身仙障，锁仙绳瞬间出手，紧接着一剑从折颜背后穿腹而过，折颜顿时身上血如泉涌，深红的凤血源源不绝地被吸入东华帝君体内。片刻帝君收了术法，折颜的身体轰然倒下，不知是死是活。帝君转过头，不敢多看折颜一眼，最终留下一道三味真火引燃了折颜的衣角。。。
此刻的若水河畔巨浪滔天，东皇钟将若水河水吸了大半，东华帝君也将东皇钟内的红莲业火吸了大半。涅槃之血虽能保住身体不被烧化，但红莲业火焚身的痛楚却是一分也不减，丝丝火焰窜入经脉，如千万条毒虫啃噬，身上的皮肉被红莲业火烧焦，又在涅槃之力下愈合，如此循环往复。东华帝君自己也不知道在钟下站了多久，一瞬或是万年，痛感已不再自知，但元神中的戾气却也已经隐隐控制不住了。终于，当东皇钟将若水河的水吸得一滴不剩，东华帝君也将钟内的最后一丝红莲业火收入掌中。一切都快要结束了。。。“哈——！”东华帝君一声长啸响彻天地，红莲业火化出的热气喷薄而出。只见若水河畔方圆百里的丘陵沟壑尽数化为沙土，凡世间大半灵气被一燃而尽，化作层层甘霖落入尘土。。。九重天上星河扭转，日月无光，竟隐隐出现摇摇欲坠之势。至此，四海八荒少了一条若水河，多了一片红莲沙海，少了许多福地洞天，多了千亩沃野良田。墨渊与夜华双双赶到若水河时，便只看到了一片沙海中央轰然立着一个赤红色的火球，正是东皇钟内的红莲业火。火球中央，隐隐可见一个蓝袍神君负手而立，正是东华紫府少阳君。“东华，住手！别逼我！”墨渊一身爆喝，轩辕剑脱手而出，定在火球外一尺处，悬而不发。“墨渊，你造出东皇钟的那日，就应该想到会有红莲业火现世之时。尽入我手，怎么也比落入擎苍之辈好上许多。”“东华，你如此恣意妄为，已经让天下灵气受损，九重天地动山摇，这方圆百里更是寸草不生，现在又放出红莲业火，是要置天下苍生于何处？”“墨渊，当初你明知父神欲将东皇钟交给翼族，你还是将其献给了天宫，只思忠，不思谏，只司战，不司政，又何尝不是枉顾天下苍生。如今这东皇钟落被翼族标识，非魔息不能开启，本帝君以身入魔收尽红莲业火，还替你解了这钟上的魔息标识，你应该谢我才是。”“墨渊上神，帝君既已入魔，言行难免偏颇，不要再犹豫了，先制住帝君再说。”说着，夜华已将青冥剑祭出，在空中化为剑阵向帝君压去。负手而立的帝君却动也没动，剑阵在碰到火球的一刹那四散开来。“九天星光结界？！”墨渊与夜华齐齐大惊，需知九天星光结界惯用来囚困邪物，置身于星光结界之中，除非设界之人身死，否则谁也走不出去。若非设界之人放行，外面的人也无法进入结界半步。而设界之人一旦造出此结界，自己想要脱困，则唯有将所困之物一概灭掉一途。“方才赶去梵音谷时，发现已没了妙义慧明镜的踪迹。莫不是东华帝君将此镜带在了身上？”墨渊夜华相对一视，心下凛然，均急急将手中法剑祭出，想要劈开结界。“这是我的事，你们不要管。数十万年，我将这厢浊息净化，又看着它那厢滋长，周而复始。我厌了守着此镜的宿命，就让这红莲业火将那三毒浊息烧个干干净净！”帝君话音刚落，只见火球中央冒出一股浓稠的黑雾，正是三毒浊息。“东华，住手！！！”墨渊大喊，手下的法剑此刻却不敢轻举妄动，若只是红莲业火，自己尚可应付，但如今打破九天星光结界，让三毒浊息与红莲业火同时现世，必然引发一场天地间的大浩劫。无奈之下，墨渊只能与夜华一道在星光结界外布下层层仙障，执剑戒备。火球内，黑雾化成的三尾巨蟒挣扎着想从火球里逃逸出去，却又被九天星光结界压回，红莲业火遇着黑雾，发出滋滋的声响，最终齐齐化作缕缕青烟。红衣妖尊与蓝袍帝君已然战得难解难分。帝君自知没了苍何剑，如此缠斗下去，对战浊息所化的妖尊缈落没有半分胜算。当下也不迟疑，扯下头顶的金冠，没了佛音的控制，一股沉睡了数十万年的戾气从天灵弥漫开来，点燃了元神。东华帝君周身迸射出暗红的妖光，聚起戾气为剑，招招狠绝，以命相博。终于在巨蟒一尾扫上背心的同时，将缈落穿心而过。妖王已死，东华帝君浑身浴血地坐在一旁，浊息又化为无形的黑雾与红莲业火一道烧成青烟。一切都结束了，帝君现在能做的，就是设法使元神慢一些燃尽，让星光结界撑到红莲业火与三毒浊息双双化为灰烬之时。燃了元神，五感皆离，早已失了嗅觉味觉，如今触觉，听觉，视觉也离体而去。周围对帝君而言已是漆黑寂静，冰冷一片，没有任何感觉。突然一霎，莫名的酣畅涌入心头，激起心底一种嗜杀的快感。帝君心下大惊：这三毒浊息果然是这世间最狡诈阴损之物，竟丝丝缕缕要汇入我的体内，想要占了我这不惧业火之躯化为新的妖王。此时的东华帝君心魔已盛，一身戾气，与那三毒浊息同根同源，根本无法抵挡浊息的入侵。“你就不想活下去么？想想九儿跟孩子给还在等你回去。。。有了我，你就能活下去，好好地跟九儿永生永世相守。”一个魅惑的声音悠然响起，勾起东华帝君最心底最深的渴望。。。“休想用九儿魅惑本帝君，如此模样有何面目去见九儿，纵是一死又有何惧？！”东华帝君冷笑一声，用尽最后一丝意念，割开周身血脉放了凤血，一个飞身扑进红莲业火之中。九天星光结界应声而破，红莲业火与三毒浊息四散逃逸，最终被仙障所缚，纠缠着化为屡屡青烟。红莲业火中似有一个浑身浴火的人影，看不真切，最终湮灭无形，只有一点乳白光晕冲破仙障向着天之尽头飞去，似是一颗舍利。红莲业火在层层仙障内燃了三日，最终熄灭，但三毒浊息却并没燃尽，没了红莲业火的牵制，已有穿透仙障之势。无奈之下，墨渊只好用东皇钟收了三毒浊息，与夜华合力将此钟封镇在昆仑虚的龙脉之下。至此，红莲大劫毕，魔君卒。。。
“姑姑，你，，，你说什么？！东华他，，，他，，，他，，，他死，，，死了？！是骗我的对不对？东华他不会真的死了，不会的，，，绝对不会的！这，，，这，，，这不是真的！东华他，，，他，，，他怎么会死？？？”凤九拼命地摇着白浅，试图从姑姑的脸上找到一丝破绽，让她相信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却只看到白浅张悲痛的脸上两行清晰的泪痕。使劲回想当时发生了什么，只记得东华离开了不足半个月，突然有一日电闪雷鸣，红云蔽日，滚滚一直哭得厉害，怎么哄也不管用。云游在外的爷爷奶奶，还有抱着四叔的毕方突然回了狐狸洞，自己正想要问四叔怎么了，就觉得神思一滞，后面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似乎隐约听见奶奶说“小九啊，睡吧，千万别做傻事。”“忘情药！对！你们是给我吃了忘情药是不是？所以我才会什么都记不住，只要姑姑你告诉我，东华还好好的，就算让我忘了东华也没关系。东华没有死。。。没有死。。。他没有死。。。他不会死的。。。他答应我的，让我等他的。。。”“小九，别这样，你若喝下忘情药又怎还会记得东华帝君。我没有骗你，帝君羽化是夜华亲眼所见，逝者已矣。。。小九，但你还有滚滚啊。有姑姑在，一切都会过去的。。会好的。。。”白浅心疼地抱着凤九安慰着，怀中的凤九周身冰冷，不停抖着，头深深地埋在双臂中，如同受了惊吓的雏鸟。“那东华的仙身呢？现在何处？他若真死了，为什么不见九重天治丧的讣告送来青丘？”“这。。。小九，你看开些，姑姑慢慢跟你说。。。”姑姑说了很多话，好像一直都在说话，说了什么凤九已听不真切，只知道姑姑告诉她：帝君变成了一个魔君，十里桃林一场大战，使折颜生死未卜，不知所终；得了红莲业火，让天下灵气消散大半，九重天地动山摇；毁了妙义慧明镜，致三毒浊息险些四散于世，最终一把红莲业火把他烧了个干干净净，形神俱灭。九重天上天君震怒，欲将东华帝君治罪，不予以帝君身份治丧，满朝仙官正在极力劝阻，仍未有定论。姑姑口中说的那个魔君是谁？怎么会是帝君呢？我不相信，司命不是说帝君是九重天上最有神仙味的神仙么？怎么会入魔？司命，对，司命才是跟随帝君最久的神仙，事情一定不是姑姑讲的那样，司命肯定知道真相！“我要去找司命，你们肯定都是在骗我，东华他不会是那样的，不会的，他不会死的！！！”说着，凤九突然挣开白浅，疯了般向狐狸洞口冲去。“小九，你冷静点，司命因不尊天君法旨，被天君削了仙籍，贬下凡界了，十亿凡世，你如何寻得到他！”“那我也要找，姑姑，别拦我。除非司命也是这般说，不然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信的！”
凤九在十亿凡世找了六十年，再次见到司命，眼前的已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天上一日，地下一年，若是司命还在天宫，仅仅是两个月没见，怎会是如此模样。“有生之年还能遇到小殿下，上天还是待我不薄啊”司命对于凤九的到来毫不意外，他自从被贬下凡，似乎就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司命，你。。。”凤九还是不愿相信眼前的老人就是司命，从那日姑姑告诉她帝君死了，仿佛找到司命问问清楚就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动力，最终看到司命如此模样，她知道，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帝君。。。真的死了。。。“小殿下，帝君从青丘返回太辰宫时，曾交与我手书一封，说日后若小殿下来寻我，就将此手书交给小殿下。”翻开卷帛，帝君熟悉的字体一个个映入眼底：九儿，对不起，此刻我又一次让你伤心流泪了。如今你知道了我双手染血，杀红了眼的模样，可还是你思慕的那个人么？可还是那个你愿与之同生共死的人么？我这个人本就不值得你惦念。若你仍忘不掉，就许自己一个七万年的执念吧，再守上你心目中的那东华帝君七万年，期限一满便喝了忘情药，忘了我吧。。。“帝君让我忘了他，为什么？他怎么最终会变成那样？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司命你快告诉我！”将手中的卷帛揉成一团捂在胸口，凤九一时泣不成声。“帝君除了此手书外，再没有留下任何口信，也从未跟我提起过有什么苦衷，但有些事，司命觉得还是应该跟小殿下说上一说。”“什么事？”“小殿下可还记得苍何剑？”“苍何为就救我家滚滚，剑身裂为碎片，我自然记得。”“那我就给小殿下讲一讲苍何剑的事：帝君闭关三年重铸此剑，堪堪在小殿下生产那时才急急破关而出，当时帝君简直如修罗一般，我跟随帝君十几万年，从来没有见过帝君此番模样。在凡界这些年，我曾反复猜想，那时的帝君曾做了些什么，是不是那时已有入魔的迹象，但仍百思不得其解。直至我听闻了凡世的一个说法：若爱一个人，剖心为证才最能证明情义 …… 因剖心即死，以死明志，此志不可谓不重，才不可不信。敢问小殿下可曾听说过？”“嗯，在凡界历劫时，我与帝君曾一同在一个戏本中看过，我还因戏中剖心那幕流过两晚的眼泪。”“那小殿下可曾记得苍何剑上的凤尾琉璃？”“嗯，帝君将它重铸成了戒指，让我日日戴着不可离身，如今只能睹物思人了。。。”“那，怕是帝君的半颗心所化，小殿下可要收好。”“什么？！”“当日帝君将苍何剑交与我时，我曾看见他左心口上有道重伤仍在滴血，试问普天之下，若非帝君本人，谁能在帝君心口上割肉放血。要知道那苍何剑在重铸前，可是从未有过这凤尾琉璃。想必那时应是帝君剖了半心，用命相护小殿下。”“什么？！这竟是帝君的半颗心！？是不是帝君为了救我剖了半颗心，最后才堕如魔道的？”“这中间是否有关联，司命不知，但我觉得，帝君后来的事，虽是入了魔道，但也算不得作恶。红莲业火虽是燃尽了世间大半灵气，断了很多人的修仙之路，但对于这十亿凡世的芸芸众生而言，却是多了千亩良田沃土。亿万生灵不再需要忍饥挨饿，流离失所，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功德。最终三毒浊息也重新被封印，除了折颜上神平白受累，不知所终，也并没有出什么毁天灭地的大乱子。”“听你如此说，我忽地心里觉得没那么疼了，就算最后入了魔道，其实他心底还是原来那个东华帝君的，对不对？”“帝君都已经向小殿下剖心为证了，帝君对小殿下的心意，还需要旁人多言么？”“你说得对。。。他永远是那个命护苍生的东华帝君，凤九信他。。。那司命你呢？因何事顶撞了天君，被处了这样的重罚。”“哼，九重天上那昏君欲在帝君死后仍定其一个毁天灭地的大罪，记录于天族史籍之上，我不过据理力争，他就定了我一个不尊法旨的罪。那昏君一意孤行，若是再拦不住，我怕帝君的一世英名或许就被那昏君毁了。。。”“毕竟是天君，总会明白兼听则明的道理，应该只是一时之气吧。司命，你先在凡世委屈些，暂受这轮回之苦，待我求求姑父夜华，寻机会让你重回仙班”“不必了，能在帝君坐下侍奉十几万年，司命余愿足以，批了一辈子凡人气运，最终也成了这运簿上的主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凡人一世虽短，但子孙不息，轮回不止，倒比神仙的日子热闹上许多。”这是凤九最后一次见司命，也是最后一次有人跟她谈起东华帝君这个名字。。。
凤九刚从凡界回到青丘，这天上地下就发生了一件自父神大洪荒时代以来从未有过的荒诞之事——焚书改史。皓德君十三万六百七十二年冬，天君颁下法旨：东华有悖天道，自甘堕落，魔性不改，为祸苍生，现褫夺其帝君封号，剔除仙籍。四海八荒，九重天上收缴一切关于东华帝君的书卷、画像、典籍、簿册，各族史籍中剔除一切关于东华帝君的编撰记载。如有违令者，剔除仙籍，重入轮回。四海八荒一时哗然，三殿下连宋率数十朝臣力阻，天君震怒，罚连宋凡间历劫三世，其余朝臣也均受牵连。为保政令畅通，天君钦点一十八路仙兵仙将赴仙族各处收缴焚毁各类文书画册，遇妄议天君旨意，为东华开脱者，一律捉拿待审。短短数日已捉拿了近千人，一时间天上地下人人自危，人心惶惶。至此，再无东华帝君的一丝痕迹存世，东华帝君四个字已成为了仙族上下的禁语。墨渊战神听闻，亲赴九重天朝会，与天君闭门密谈半日，最终墨渊破门而出，一言未发，负手离去，留下一纸奏折，自请除去主战司乐之神位阶品，永驻昆仑虚，镇守三毒浊息。次日，太子夜华闭门觐见天君夜华郑重一拜道：“天君，孙儿也认为此番下旨不甚稳妥，如今仙界怨声四起，人人自危，不知天君是否能够收回成命。”“夜华，别人不懂本君的心思也就罢了，你怎么也如此不识大体！”“孙儿不明，请天君明示。”“本君已做了十几万年的天君，但也是过了十几万年仰人鼻息，受制于人的日子。只要有东华帝君在世一日，众人就永远会将为君者与之相较，为君者就永远做不到像他昔日那般定仙神之律法，主六界之生死。本君已老，也不怕背上这千载骂名。待到你继任天君之位，就可放开手脚，大力施为，成为一代威震四海八荒的明君。”“孙儿认为为君之道，当问心无愧。经此一事，就算他日孙儿继任君位，也是受之有愧。”“夜华，无需多言，我意已绝，此事无需再议！你退下吧！”“敢问天君，孙儿作为天族储君，是否必须做到信守承诺，言出必行？”“那是自然。”“既然天君执意不肯收回成命，那就请不要派兵将赴青丘焚书改史。”“这是为何？”“孙儿曾以性命起誓，在世一日，就保青丘一方不受外界所扰。”“好吧，本君答应你，但回去告诉白浅，青丘白家上下在这九重天上不得提起东华帝君半个字，这已是本君的底线！”“孙儿领命。”九重天的政令虽未及青丘，但此时青丘五荒的情况也比外面也好不了许多。白真与凤九几乎是同日醒来，凤九疯了般地在十亿凡世找司命，白真则是冲进十里桃林找折颜。。。可十里桃林哪有折颜的影子，桃花落尽，萧萧瑟瑟，满地的断枝残叶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场大战，一方空地上有一片灰黑的焦土，旁边飘着一缕桃色的衣带。白真将那焦土之处挖地三尺，焦土之下还是焦土，再无一丝与折颜有关的物件。从桃林回来的白真一改平日里仙逸洒脱，温和平顺的样子，发了疯似的查找青丘史籍里关于折颜的记载，而每每看到关于东华帝君的章节，便是一剑将竹简劈成碎片。。。毕竟白家与折颜万年交好，此番折颜遭劫，东华帝君这四个字也算是彻底得罪了青丘。青丘记载东华帝君的典籍几乎全数被白真所毁，东华帝君四字在青丘也无人再提。
折颜出事后，白真曾有一次提着剑闯进了凤九的房间，瞪着襁褓中的滚滚良久，最后一剑割在自己的左臂上，回了北荒府邸。此事凤九从未怪过四叔白真，她心里能够真真切切地体会白真的伤痛。折颜出事后，就算是白家，怕是再也没人愿意为东华帝君正名了。但天君的所作所为，凤九确是恨之入骨，对于一个已死之人，却还要毁掉他的生前身后名，这是何等的歹毒心肠！此仇不报，凤九誓不为仙！但这仇该如何报？若我也走了，滚滚怎么办？抱着怀中的孩儿默默流泪，凤九突然想起当日东华让自己用滚滚起誓的情景，不禁心下惨然“东华，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会有今日？你就是在死后，也还要用孩子拖住我，但当滚滚长大，你总管不了我了，就算混沌中你已变了模样，我也定要去寻你！我还要让天君也为你殉葬！”经历过大悲大恫的凤九，多了一份坚强也多了一份恨意：她明白已选定的路，再也没人能够庇佑，必须靠自己，必须忍耐，必须强大，才能达成心中所想。五万年悠悠岁月荏苒，回首望去，凤九也不知道这些时光是如何过的，似乎无悲无喜，无欲无求，在她如草木般的生命中只剩下三件事，著帝君典籍，练迷魂秘术，等滚滚长大。。。若说这五万年来能让凤九记住的事就也就两件：一件是五百年前折颜涅槃归来，白真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流了男儿泪；另一件是一百年前姑姑生了二团子，是个小公主，取名阿和。如今的白滚滚虽说已到了及冠之年，但神仙一旦飞升上仙，容貌就变化极慢，他这个天生的上仙虽已有五万岁了，仍是个半大孩童的相貌，心性却是清冷得紧，堪堪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白滚滚平日里沉默少言，终日醉心于书山典海，于仙术道法、佛经史典、琴棋书画、机关数术、炼器制丹可谓无一不精，被白浅评为整个白家在治学方面的异类。在白滚滚两万岁的时候，凤九就知道自己已经没什么可以教导滚滚的了，反而是滚滚经常照顾她这个娘亲，还喜欢没大没小地叫她九九。五百年前终于认了折颜做干爹，也是终日呆在桃林的书斋，偶尔问些连折颜也未必答得出来的精妙奥义。折颜曾自嘲地说“桃林里曾养出了三只天上地下无祸不闯的小狐狸，怎的自己睡了一觉就连这世道也跟不上了，桃林都能养出了天天埋在典籍里的酸狐狸了？”没成想第二天，桃林的炼器坊就炸了，火烧了半里桃林。“义父，你说的，桃林的狐狸都要会闯祸。现这世道你可跟上了？”滚滚边说边把一只焦木做的瑶琴呈给了折颜。“这是焦尾琴，我做的，比之伏羲琴如何？”看着终日在桃林的滚滚，凤九眼下已是没什么牵挂，有折颜跟四叔护着，他未来的日子应该会生活得很好。只是不知要到多少万岁才能长成男子的相貌，自己或许是看不到了，有些遗憾。长成以后的滚滚不知是像自己多些？还是像东华多些？凤九正暗自想着心事，白滚滚已在面前坐下，还给凤九递了一杯茶。“九九，你找我？”“滚滚，你曾问过我很多次，你爹是谁，我都不曾答你。现在这里有一部典籍，里面都是你爹的故事，你收好。”说着，凤九将整整五个书箱摆在了面前，凤九读书时学的最好的就是上古史，看来也真没有白费。“九九，你是在跟我告别么？”原本一副少年老成模样的白滚滚瞬间就双目含泪，低声的啜泣道“我很小就知道了我爹是谁，他是东华帝君，是这天上地下谁都不敢提的忌讳。你一直都不告诉我，我也就一直装作不知道。我知道，你一但把这个秘密也告诉我了，你就对我一点牵挂也没有，要去找爹爹了。。。”“滚滚，娘亲。。。对不住你，这些年苦了你了。。。”凤九心疼的抱着白滚滚，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很坚强，藏的很好，原来这孩子什么都知道。。。白滚滚在凤九怀里啜泣了一会，用力回抱了一下凤九“九九，去吧，做你想做的事吧，我已经长大了，会好好的。。。”
白浅二十万岁的寿辰成了近些年来九重天上的难得的一件盛世。天君老迈，已经不理政事多年，太子夜华也越来越有为君的风范气度，为人处世甚得四海八荒信服。这未来天后二十万岁的寿辰还是由未来天君亲自主持，自然是隆重得不能再隆重。但此次寿辰最让人期待的则是青丘东荒女君白凤九竟接了九重天的请帖，要去天宫赴宴了。这外界传闻中四海八荒唯一可与太子妃媲美的绝色佳人终于要在众人面前露面了。。。一袭红衣潋滟，螺黛清眉，额间凤尾花娇艳欲滴，妙目流转，眸间眼波风情万种，寿宴当日的凤九有种摄人心魄的美。宴饮过半，凤九悠悠起身，向着上首的天君和主席的白浅夜华徐徐一拜，“凤九平日里是青丘女君，但今日未着正服，只想做姑姑的侄女。姑姑寿辰，凤九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愿献舞一曲为姑姑助兴，虽有些失了女君的身份，但请各位切莫见笑。”白浅从凤九一入寿宴起就觉得今日的小丫头有些不妥：这五万年来，凤九几乎是日日素衣白袍，头间戴一朵白花，从不施粉黛。怎的今日打扮如此妖艳？奈何白浅今日是寿宴的主角，还未得空与凤九私下说话，正犹豫要阻止凤九时，却听见上首的天君说道“无妨，你们姑侄情深也是仙界的佳话。”“谢天君”说罢，凤九和着一曲凤舞九天蹁跹起舞，水袖流转，身姿妙曼，仰首拂袖间八条桃色飘带应乐而出，凤九如同舞在花心。飘带舒展数丈，直抵宾客胸前，留下一缕暗香，更加令人神往。而其中一条飘带正是直向天君而去，五万年来精修的九尾狐族迷魂术正是藏在飘带之中，“啪”的一声飘带四碎成落英缤纷飘入席间，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球。那迷魂术正趁着飘带应声四散，众人失神之际悄悄释向天君。一曲惊鸿艳艳的凤舞九天终了，凤九浅笑落座，又恢复了一派青丘女君的风范。上首的天君法相庄严地拿着茶杯，唯有那潮红的耳根和若有若无飘向凤九的目光证明，迷魂术最终还是成了。宴席过后，众人相继离去，白浅跟夜华还在答谢宾客，凤九便先起身要回洗梧宫，天君竟说要去洗梧宫看看小公主阿和，便与凤九一道走去洗梧宫。凤九当下心里暗道“老匹夫还是中了迷魂术，从大殿去洗梧宫，必经诛仙台，明年今日就是这昏君的祭日！”只见凤九走到诛仙台边脚下一滑，大半个身子就快要落到诛仙台中，天君竟鬼使神差般地伸手拉了凤九一把。凤九随即狠狠向下一坠，天君一下被带得大半个身子都落到了诛仙台里，才被周围的侍卫堪堪拉住。行了，够了，虽然没能把那老匹夫一起带下诛仙台，但为保青丘清誉，我不能伸手把那老匹夫拉下来。那老匹夫的一身伤估计也是养不好了，可惜看不到他丧命之日。。。东华，我来寻你了。。。凤九张开双臂，在诛仙台的重重戾气下闭上了眼睛，罡风刮过，身上血痕四起，元神一片朦胧，凤九慢慢闭上眼睛，渐渐没了意识。。。突然，凤九手上的凤尾琉璃戒红光大胜，凝成一道血红色的结界将凤九护在当中，任凭诛仙台万道戾气加身，也将凤九紧紧护在当中。直至凤九从九重天上落地的那一刻，凤尾戒终四散为碎片，红光散去，凤九身上却闪着上神的金光。。。
“九儿！？”碧海苍灵里传出一声痛绝心扉的惊呼。只见水晶灵床上四散着灵石的碎片，一个银发男子未着寸缕，以手撑身，正挣扎着想要坐起身，过腰的长发遮住了身体的大半，面容也看不真切。一阵疾风吹来，吹开缕缕银丝，灵床上的不是他人，正是五万年前形神俱灭的东华紫府少阳君！东华当年效仿父神，以自身一半法力化了仙胎，又注入了自身一半的元神，虽保住了记忆不失，仙体不变，但也要在这碧海苍灵归息上七万年才能重生为人。没想到正在归息的东华今日突然心口一股碎裂的锐痛，将神魂从沉睡中惊醒一瞬，当下知道是自己给凤九的琉璃戒毁了，半心已碎，护力全失，凤九危险了！东华不顾一切地破功而出，生生短了两万年的归息，此刻身体正是虚弱不堪，犹如婴孩刚出生般绵绵无力，竟是一时都无法坐起身来。东华十分痛恨眼下这个软弱无力的自己，明明知道凤九当下正遭大难，却是无能为力，从归息中醒来，又有何用！手握着床头的狐尾，一切仿佛回到了凡间历劫时的最后那晚，自己也是这般捏着与凤九的信物，知道再也护不住她了。。。但此时的东华却不是凡界那个只会痛心咳血的陛下。数十万年积淀的记忆与睿智让他迅速地冷静下来。当即仰望天幕星空，细细推起凤九的天演卦象来。反复推了三次，东华终于放下心来“凤九虽不知身在何处，但也性命无虞”九儿，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等我来找你。。。确定了凤九既已无事，东华就定下心来细细琢磨恢复修为的办法，眼下的状况不要说保护九儿，就是离开碧海苍灵都做不到：此次生生少了两万年归息之功，体内仙根未生，虽然身体仍是仙身，不老不死不灭，但没有仙根，要想成仙修道确实不可能了。。。略为烦闷地挥手，东华碰到了床边一颗乳白色的圆珠。“这是何物？当年自己并未留此物在碧海苍灵”心下迟疑地将圆珠拿在手上细细揣摩。只见圆珠通体乳白，晶莹剔透，隐隐泛着金色的淡淡光晕，一触之下竟与自己的血脉生出亲近之意“这竟是一颗舍利么？难道是当年入魔后的造化？不知当年以命一搏的结果究竟如何？”此刻的东华，记忆只停留在入魔前化成仙胎的那刻，不禁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入魔是自己逆天改命的必经一步，只有让东华帝君彻底变为魔君，让天地彻底对自己失望，才能解开身上的天命所缚，但不知魔化的自己是否做出什么让九儿伤心的事。东华足足修炼了三月，才将舍利纳化进了体内结成仙根，成为了这世上唯一一个佛道双休之仙，但法力还是连一个普通上仙的一成都没有。此生是早已许给九儿的了，自己再也不会做自损寿元的事，距离七万年之约还有两万年，归息之功已破，自己就算不眠不休日夜修炼，最多也是堪堪达到上仙的境界。此番再次现世，福祸难料，岂不是又要重复若水河畔让九儿保护自己的那一幕？？？不，绝不可以再让九儿受伤！东华思虑许久，看来只有度化十亿凡世，广结善缘，以修禅道一途了。希望自己也能如西天佛祖一般，以度化众生，广树功德来获得无上法力。。。东华穿起一身白衣，将狐尾吊坠仔细地收入怀中暗袋，祭起术法御风而去。。。九儿，等我渡尽浊息，功德圆满之日再拿着这方狐尾与你相见。。。
跌落在凡世的凤九已已悠悠醒来，本以为自己跳了诛仙台，便会修为散尽，在凡界再熬些时日便会身归混沌去陪东华了，殊不知这一跳竟让自己在十二万岁就飞升了上神。若换成别的神仙，年纪轻轻飞升上神，可以说是一番了不起的造化机缘，但对于凤九而言，她却半分喜悦也没有。上神之身已受天命所系，若是无故自裁，必然引发天地动荡，灾祸横生。凤九不禁感叹真是天意弄人。。。终于等到滚滚长大，自己如今想随东华而去却是不能了。。。除了事与愿违，眼下该何去何从，凤九也必须细细思虑：若是自己毫发无损地返回青丘，还飞升了上神，那么九重天上势必会怀疑诛仙台那一幕乃凤九精心策划的阴谋。凤九虽对于自己如何早已不在乎，也确信没有留下什么把柄，但若是此事追查起来，还是会影响青丘的声誉，让姑姑为难，甚至还会动摇青丘与天族世代交好的情谊。。。看来这青丘怕是回不得了，只好先到凡界避一避，待到天君身死，此事尘埃落定，被世人所遗忘之时，再寻个理由返回青丘，到时姑父夜华已是天君，看在姑姑的面子上，应该不会再深究了。。。当下凤九也不再迟疑，变化成了一只普通的红狐模样，一溜烟向着凡界的镇子去了。。。另一边从碧海苍灵中醒来的东华重回这大千世界已有月余，这期间的所见所闻却大大超乎了他的意料：自己竟成了十恶不赦、人神共愤的天地魔君，从大洪荒时代起自己平四海，定八荒的种种作为被泯灭得一丝不剩，就连一副画像都不存于世，东华帝君四个字竟成了恶魁魔首的代名词。。。自己不是从未想过入魔带来的后果，但东华始终自信只要有一丝神台清明，自己便不会真的做出那等毁天灭地之事，而看眼下的情形，入魔后的自己怕是已铸成了无法弥补的大错。。。九儿，如今的我虽已重生，又有何面目出现在你面前！？终是逆天不可为么？赌上一切、不惜入魔、形神俱灭换来的，却是一身的罪恶么？当时发生了什么？是自己魔性深重，佛祖血肉竟无法压制么？还是出了什么变故？罢了，一切都已无法挽回，那只有从头再来，用我这此生修行来偿犯下的罪恶吧。。。九儿，最终还是负了你。。。待我偿尽众生之债，你可会原谅我？还是，会避我如恶魔？此时出现在凡世的东华面色清冷，一身白衣，清绝脱尘，将银发幻化成了黑色，但相貌确是一分未改，世间已无东华帝君的一幅画相，那便用另一个身份再次让天下苍生记住这个模样。。。茫茫十亿凡世从此刻起有了第一座旨在传礼乐教化于四方，宣佛法道义于凡世，渡人向善，惩恶不怠的文昌阁。此后的万年，东华便在每一处十亿凡世如凡人般过六十年，建一座文昌阁，收一方众生弟子，将佛法道义，礼乐教化传于凡尘众生，以求渡尽人心中的贪嗔痴三毒浊息。东华心中暗暗立誓：自己定要在十亿凡世结遍善果，以清三毒浊息之根源，一日不将三毒浊息彻底度化，自己便一日不位列仙班，一日不将前尘罪孽偿尽便无颜再见凤九。。。九儿，我爱你，念你，恨不得立刻拥你入怀，但如今的我以何面目出现在你面前？那个毁天灭地的东华没有跟你相守一生的资格，待我偿尽犯下的错，再来寻你，等我。。。
凤九的变化之术再高超也无法化去额间的凤尾花，为了避人耳目，凤九在凡间的时候只好经常化作普通红狐的模样，凤尾花胎记与头上的红毛连成一片，就只能看出一点红痕了。化作红狐倒是方便，凤九唯一一个不满意的地方就是作为一只红毛狐狸，自己没法光明正大地学习凡间琳琅满目的各色菜式，几次偷偷溜进厨房偷师都被当成来偷吃的野狐狸给赶了出去。转瞬间凤九这只小红狐在凡世也呆了近百年，日子过得倒也潇洒惬意。终于有一日晴天霹雳，狂风大作，暴雨倾盆，昏黑不见天日。凤九细观天象良久，脸上扬起一丝冰冷的笑：天君那老儿终于是抗不过去了，东华，他对你犯下的孽，我终于让他用命偿了。。。天君羽化四海八荒必然同悲同恫，那暗无天日的雨在凡界一连下了三月有余，一时间洪流肆虐，排山倒海，百姓流离失所。凤九虽心有不忍，却怕一旦施法会让九重天发现自己的行踪，只好化了半人多高的红狐之身救人于洪水山崩之间。让凤九暗暗惊讶的是，在众人争相逃难，为求生存互不相让，甚至恃强凌弱，巧取豪夺的时候，竟出现了一群身着白衣的文昌阁弟子，除恶扬善，发粮施药，赈济灾民，还组织人手挖水渠，疏河道，治理水患，一时间被人们称为活神仙。然而好景不长，水患虽是解了，但四周的山石泥土久经雨水浸泡冲刷，已如散沙般摇摇欲坠。忽地有一日，文昌阁的弟子纷纷来到半山村，组织乡里向五十里外的村镇逃难。文昌阁的弟子平日里总是一副和善超然的模样，如今脸上个个写满了悲愤，凤九不由得惊奇，捏决隐了身影悄悄凑上前去听个究竟。。。“不行，我怎能在此苟且偷生。我要去助师尊一臂之力！”“你回来！师尊严令，只有十二个时辰的时间组织乡里撤退，若我们不能完成师尊的托付，岂不是枉费了师尊的一片苦心。”“不行，师尊以一己之力怎能与万钧山石相抗，如今预定的十二个时辰已快到了，就算是被逐出师门，我也要将师尊救出来！”“唉。。。那你速去，我留在此处继续组织乡里撤退。”凤九听后心中不尽更加好奇，这五万年来，凡界灵气不足，修仙得道的凡人少之又少，谁又肯白白折了自己的一身修为去挡这天灾？这个文昌阁弟子口中的师尊究竟是个何许人物？不如跟去看看，兴许自己还能救他一命。一路尾随文昌阁弟子到了一处山脚下，只见上方高耸入云的苍山从山顶到山腰已经齐齐滑落，若不是前方一个淡淡的仙障挡着，这万顷泥石怕是早已倾斜而下，将半山村尽数掩埋。。。只见仙障内一个黑发白衣的男子面山而坐，正在定气凝神撑着一个摇摇欲坠的仙障。凤九不禁暗暗惊叹：这仙障中人还算不得神仙，只能勉强算得上的入了仙道有些法力的仙人，用仙障抵挡山体滑落就算是一般神仙也是消耗甚剧，而眼前这个仙人却以一己之力抵挡了着山石泥土十二个时辰，他的一身修为都不想要了么？正思衬间，只见那白衣男子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外面的文昌阁弟子跪地大喊着师尊，却苦于仙障所隔无法上前。“罢了，就算是遭到反噬，引来九重天的仙官，这人的命我也是要救上一救了。”凤九随即显了身形，只见一只半人高的红毛狐狸冲入仙障，在山石将倾的一瞬间将已经力竭的白衣男子负在背上，一跃而起，向着天边去了。蓦然回首，凤九终于看清了那白衣男子的相貌，那正是这五万年来她日日思忆不得，夜夜入梦不见的东华。。。
当那个让自己五万年来日日思忆成狂的脸庞再次出现在眼前，凤九觉得天地间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急忙化出人身，抱住那已经力竭的白色身影，任周遭泥石俱下，山崩地裂，凤九只想紧紧地拥着眼前人直到地老天荒。。。“九儿！？”本已法力耗尽，勉力支撑的东华心中暗暗惊呼。日日刻在自己心头的那方倩影忽地出现在眼前，心中大悲大喜，再也支持不住，一言未发便昏了过去。。。“东华！？东华！？你怎么了东华！？我是九儿，你醒醒，睁开眼看看九儿，我再也不能失去你了，东华。。。”上神的金色仙气不要命似的渡入东华体内，没有神芝草，加之急火攻心，不一会凤九就隐隐出现了入魔之兆。东华转醒时就看见凤九双目紧闭，眉头深锁，唇色泛黑的样子，心下凄然“这小狐狸真的为了救我，连命也不顾了么？九儿，此番凡界修炼，必定艰险重重，现在的我又有何面目与你相认，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你因我受伤。。。”当下也不迟疑，东华拼着最后一丝气力挣开凤九正在运功的双手，退开数步，拱手一揖道“可是姑娘救了在下？”强行被打断功法的凤九有些气息不稳，法力在体内乱窜，听见此话急急睁开眼，却看见眼前人恭敬疏离的一揖。“姑娘？！东华，我是九儿啊，你。。。你。。。你不认识九儿了么？”凤九的眼眶瞬间湿润，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修炼了五万年高高在上的青丘女君做派，却还是抵不过此刻的心伤。。。“在下从未见过姑娘，姑娘今日的救命之恩，文昌阁他日定当报答。”东华默默地低下头又是一揖，不忍再看凤九那凄苦的泪光。。。“你骗人，你明明就是东华，你就是我的东华！你怎么能忘了我！”凤九急怒攻心，一口腥甜顺着嘴角丝丝流下，却仍是不顾伤势起身向东华扑去。东华连连退后数步，又是抬手一揖将凤九挡在身外道“在下乃文昌阁阁主，不是姑娘口中的东华，也从未听过此人，姑娘请不要误会了。。。”“你究竟是谁？一探便知。。。”说着凤九便运起一道搜魂术想要探入东华体内。。。看着凤九祭来的搜魂术东华心里不禁惨笑“小狐狸怎么老是只会这招，自己经过分神化魂，元神已变了模样，单靠搜魂术这等只能外观元神性状的术法，是看不出来异样的。罢了，这样兴许九儿就死心了。。。”当下便也不抵挡，尽量散开元神，让凤九轻轻松松地就探了进来。凤九自己也没想到此番的搜魂术会如此顺利，上次被帝君元神生生震晕的经历仿佛就在眼前，那时的帝君元神刚毅霸道，一股赤金色的魂力汹涌澎湃，充满着天地共主的威严肃杀之气。而如今眼前的元神却是清冷如月，还泛着淡淡的金色佛光，魂力恬静而高洁，氤氲绵绵高深莫测。。。“你果然不是他，是我痴心妄想了。。。”缓缓收回搜魂术，凤九的脸上一片木然，看不出悲喜， 再抬眼望向东华时已是恢复了平日里女君冷漠疏离的模样“今日我虽救了你，但你也平白无故地受了我一记搜魂术，就算两清了，无需放在心上。”说完正欲起身离开，但急催法力，内息混乱的身子此刻却是撑不住了，眼前一黑就倒了下来，在失去意识的一瞬落入了那个自己日夜思慕的熟悉怀抱。。。
“九儿！”在凤九晕倒的一瞬，东华飞身而起，将那抹倩影紧紧的拥入怀中，凤九那暗自逞强的模样像是一柄利刃深深地刺在东华心头。。。但自己又能怎么办呢？此时的自己，连为她疗伤止痛的修为都没有，与九儿相认，只会成为她的负累。自己若不能护她周全，便只要知道她过得安好，就够了。。。东华缓缓地将凤九放在文昌阁的床榻上，摒去左右，在那凤尾花上轻轻落下一吻，闭上几欲落泪的双眼，怅然地转身关门离去。“去请药师来为这房中的姑娘诊病，这姑娘曾在半山村救了为师的性命，你们不可怠慢了，咳咳。。。”“师尊！可是身体不适？”“无妨，知会下去，为师要闭关修养，那姑娘醒了，便告诉她，文昌阁主欠她的救命之恩，可随时来取。”凤九转醒时脸上扬起了一抹满足的笑意，方才似乎做了一个梦，五万年来都未曾入梦的东华出现了，还将自己拥入怀中轻轻落下一吻。。。恋恋不舍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处陌生的院落。“贵客您醒了？”闻声而来的是两个一身白衣的修道女子。。。“这是何处？”“回贵客，这里是文昌阁，贵客为救我家师尊，乱了内息，一时血气凝塞，晕了过去，药师已喂贵客服了药，说是转醒后就无碍了。”“文昌阁？半山村的那个白衣人，是你们阁主？”“正是，师尊传下话来，贵客的救命之恩，如需任何报答，可随时到文昌阁来取。”“知道了”凤九怅然若失地向窗外望去，还想再看一眼那个日夜思慕的脸庞，却只有满眼的空空荡荡，按下心中的隐隐不舍，凤九起身离开了文昌阁。此去月余，凤九却每每回想起那日与文昌阁主相遇的场景，仿佛自己恍惚间又回到了东华的怀抱。我这是怎么的了，搜魂术已经探得清清楚楚，这个文昌阁主并不是东华，为什么自己的心里还是如此恋恋不舍？看来这五万年对东华的思念竟已经魔障到如此地步了？当初自己在凡间，也知道那个陛下并非真的东华，却仍是自欺欺人般地投入所有。。。此番这个人。。。只是有一张东华的脸庞，竟又让自己日日梦萦神牵。罢了，只是想远远地看看那张熟悉的脸，也算是给这不知何时是尽头的漫漫余生找点慰藉。。。几日后，凤九来到文昌阁，手中抱着一只用法术幻化的红毛狐狸，对文昌阁的执事说“我今日便来兑现你们阁主的救命之恩，这是我的灵宠，名叫小九，现在将她放在你处寄养，你们好生待她，待我外出归来，自会取回。这便算是报恩了。”顺利地将狐狸送进了文昌阁，凤九隐了身形潜入阁内，心下暗道：“看来文昌阁上下还真是没敢怠慢，狐狸窝是锦被做的，还放了各色瓜果在旁，就在这住下了。。。”抬手化去了法术做的狐狸，自己摇身一变舒服地趴在了狐狸窝处睡起了午觉。“这是何处来的小狐狸？”一声温润如玉的声音打断了凤九的午后小寐，抬眼望去，一双冷眉星目正略带疑惑地看着自己。凤九心想“东华的样子总是这般好看，落在一个凡人身上也是那么仙风道骨，世间已无东华的画像，就将此人当做一副活着的东华画像吧，自己对东华的万年思忆也算有个依托。。。”想着想着，眼睛竟看得出神了。。。“回阁主，这是前几日救阁主性命的那位姑娘送来的，说是她的灵宠，名叫小九，现寄养在阁中，我等不敢怠慢，便收下了。”“哦，小九？嗯，那便好生照顾吧。”东华俯下身轻轻地拂上红狐狸额头的一点红痕，眼中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九儿。。。你这傻丫头。。。以为化成了普通狐狸，我就认不得你了？虽然我现在的法力无法识破你的变化之术，可是你额间的凤尾花何时变过。。。你此番前来又是为何？难道你还是认出了我？但又为何以此面目出现？
东华虽然不知道凤九为何又幻化成小狐狸呆在自己身边，但这些时日的相处下来，东华却发现文昌阁的这只小狐狸跟昔日太辰宫的狐狸却大有不同，不仅尾巴变成了一条，连脾气秉性也变得有些大了。。。昔日在太辰宫，那九儿变的九尾狐狸总是怯生生地跟在自己身后，只要招呼一声“过来”便会蹦蹦哒哒地蹭到自己腿上，舒服地让自己给她顺毛。。。而眼下这只小红狐狸，平日里总是大摇大摆的趴在自己的书案前，一副高傲的模样，两眼圆溜溜地直直盯着自己看，似是看得很入神，但眼中透出的目光却很是缥缈迷离，仿佛是透过自己在看另一个人。。。朝夕相处了数月，怎么说也算不得生分，但这小狐狸却从不喜欢自己亲近，虽然总是趴得很近，却从来不让自己碰一下。九儿，你到底是认出了我，还是把我当成一个陌路人？罢了，你喜欢怎样都好，只要你安好就好。。。忽地一日，天色阴沉，东华从外归阁，正看见小狐狸在院子里睡觉，怕她被雨淋湿，便将她抱进屋内。不想小狐狸在怀中醒来，狠狠的对着东华的手就是一口，也不顾外面正下着雨，竟一溜烟跑了。。。“怎的这大小狐狸都喜欢上了咬人。。。九儿，你是不愿让我抱你么？”看着消失在雨中的红色毛球，东华看了看手上还在滋滋透着血的牙印，眼中泛起了一丝浓浓的柔情与不舍。。。被大雨淋了个透顶的凤九仿佛是刚回过神来，从呆在文昌阁的第一天起，凤九就告诫自己，眼前的那个男子只是有一副东华的相貌，自己呆在这只是在看画像，所以从来没有做出任何亲昵的举止。。。而刚才，他竟然趁自己睡着了抱了自己！！！虽说自己只是狐狸模样，但也真是太可恶了，咬他一口也不解气！！！但是为什么，自己好像还有一点贪恋那个怀抱的温柔呢。他的手骨节分明，浑厚温暖，用来顺毛应该很舒服吧。。。凤九！你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他不是东华，不是！不是！凤九就这样一路在雨里走着，浑身的毛发都湿透了也没有察觉，直到一把油伞撑在了自己身前“小九，你若不喜欢被抱着，下次不抱你就是了，乖，别淋雨了，不然成了落汤的狐狸，可是很难看的。。。”凤九见到那撑着伞的悠然身影，心下又气又急：让你占了便宜还卖乖，我落汤，你也别想好过！凤九当下运起了一成法力向那抹白衣扑去，红毛狐狸直接将东华扑倒在了路边的泥水里，一身白衣尽被泥染。凤九仍觉得不够，便四脚踩在东华身上潇洒地一抖身，将身上的水尽数甩在了东华的脸上，随后轻轻一跃便跑来了。。。从未想过九儿主动投怀送抱，自己竟是落如此下场，东华有些无奈的从地上起身，心中暗暗地想：九儿，看来你确实只把我当做了一个拥有东华皮相的凡人，但你这样对我，也太无法无天了，看来重修法力要抓紧了。。。不然被一只狐狸欺负，那还了得。。。自从那日被“强抱”，凤九几日都没有见到那抹白衣，听文昌阁弟子说师尊入世修炼去了。凤九心下暗自奇怪：自己虽是天生的仙胎，对于凡人修仙也算是略有耳闻，修炼之法与神仙并无二致，都讲究闭关清净，凝神聚法，这入世修炼是何种功法？罢了，“活画像”跑了，自己呆在这文昌阁也没什么意思，推算起来现在已是姑父夜华继任天君，自己在凡间也躲够了，该回去看看滚滚了。
凤九一缕青烟落在了十里桃林，远远看见四叔白真与滚滚正在对弈，却没见折颜。凤九心下一喜：“刚好，折颜不在，可以多跟滚滚呆一会。。。”自从五百年前折颜涅槃归来，凤九便有意无意间躲着折颜，毕竟因为东华，折颜身受重伤，最后要靠涅槃之力才能复生，凤九心中始终有愧。。。反而折颜倒是不甚在意，仍认了滚滚为义子，纵容这白毛小狐狸在十里桃林胡作非为，上房揭瓦。。。“四叔，你又输了几盘了？”轻笑着，凤九一身白衣坐在了棋盘前。“九九！”滚滚一下就扑了凤九满怀，带点鼻音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以为什么？娘亲好好的。滚滚，你才多大年纪，就是心思太深，看，头发都白了吧”凤九疼爱地揉了揉白滚滚的头发。“小九，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日寿宴后怎的出了那么大的差子，我跟折颜这些日子一直寻思着怎么告诉滚滚，没想到你竟回来了！可有受伤？”白真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安然无恙的凤九，伸手去探凤九的脉象。。。“呵。。。诛仙台可是个飞升的好地方，那日我不慎滑落诛仙台，竟跟姑姑一样飞升上神了。。。”说着双手一展，全身泛起了上神的灿灿金光。“我说哪里来的上神驾临我桃林，没想到竟然是小九”折颜拎着两壶桃花醉正从远处走来。“呃，折。。折颜，我是来看滚滚的，还有事，先走了”凤九看见折颜，终究觉得过意不去，起身就要离开。“小九——！”折颜加重了语气，抬手按下了凤九继续道“我知道你因为东华的事心中有愧，五百年来总是躲着我，今日我便与你讲清楚：我从未怪过东华！”“老凤凰，你脑子进水了！”白真听折颜此番说法，便气不打一出来。折颜失踪了四万九千五百年，自己便找了他四万九千五百年，几乎走遍了四海八荒的每个角落，翻遍了所有上古的典籍，多少刻骨铭心的痛，多少冰冷入骨的夜白真都是一口一口灌着桃花醉度过。。。“真真，你先别激动。”安抚地拍拍白真，折颜转而道“小九，如今滚滚也长大了，有些事也该说给你们母子二人听。。。”折颜稍一停顿，望向天际缓缓道：“你们应该知道，魔族的始祖少綰也是凤凰吧？凤凰一族魔息融入血脉，我自幼被父神抚养长大，魔性便一直被压制，但若有大劫难，最有可能入魔的不是东华，而是我。此番东华虽取了我周身九成凤血，但也将我血脉中的魔息抽得干干净净。涅槃本就是我命中之劫，只是东华正巧是那个造劫之人罢了，我也算是因祸得福，永离魔道了。我认滚滚做义子，不仅是为了当初与小九的约定，也是为了替东华尽一些教子之责。”“义父。。。”“折颜。。。”凤九与白滚滚听罢，双双有些哽咽，一时不知说些什么。。。“那你明知自己要涅槃了，还把我拍昏让毕方送我走，是何用意？！”白真听完虽心里明白，但嘴上仍是不肯轻放，那段没有折颜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真真，涅槃与我是应劫。。。能否成功谁也不好说，我怎能让你平白受累。况且当日若不是东华留下那道三味真火，我或许就真的无法涅槃了。。。所以，东华对我而言，不是敌人，是恩人。真真，我知道那些日子让你受了不少苦，但我已安然无恙，东华的事，你该看得通透了。。。”“哼！”白真轻哼一声，但神色已是缓了下来，打开一瓶桃花醉猛灌了两口，不再说话。。。“小九，你既然来了，就在桃林多住些时日，我们都很想念你的厨艺，真真这般喝酒，怎能少了几个小菜。”折颜见前嫌尽释，便赶紧顺水推舟，将凤九也留在桃林。“我就不打搅折颜跟四叔的逍遥日子了，滚滚做饭也不错，让他给你们做。”凤九说着就准备起身腾云。折颜却将凤九拦了下来“小九，我眼下要闭关一段时间，你留下陪陪真真，多个人，总没那么闷。。。何况还有滚滚。。。你就放心让真真一人看着他？”“老凤凰！你又要干嘛？好端端闭关干什么！”白真听罢，立刻紧张起来，一把抓着折颜的手，生怕一个不留神眼下的人又消失不见。“真真，此事并不凶险，不要担心。”折颜安抚地拍了拍白真紧握自己的双手继续说：“想必你们都知道红莲之劫后，三毒浊息被锁入东皇钟封镇在昆仑虚的事。这三毒浊息每一万年就会破钟而出，之前的五万年里都是墨渊与夜华联手压制封印，但如今夜华已继任天君，身系天族大统，不宜再行封印之事。墨渊前几日已修书给我，希望今后我能助他一臂之力。但我涅槃归来后，一直未曾闭关修炼，眼下却有些力有不逮，所以必须闭关一段时间。”“折颜，这三毒浊息本是东华的天命所系，如今他不在了，凤九愿替他生生世世镇守东皇钟，我现在已是上神阶品，交给我吧，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东华做的了。。。”“小九。。。这三毒浊息乃是世间最险恶的贪嗔痴所凝，你虽已是上神，但对你而言仍是凶险，不可！”“折颜！距离下次封印东皇钟还有近万年，我从今日起便闭关，修炼万年，待我出关时，你可来检验，我就不信镇不住区区三毒浊息！”凤九说得甚是决绝，五万年来沉淀下的女君气概显露无疑。“好吧，我也不拦你修炼，待你出关后，若仍是通不过考验，就给我老实呆在桃林，若是你已功法大成，我也绝不阻你。。。”“一言为定！”
凤九一闭关就是近万年，若说这万年来四海八荒最为让人瞩目的，则非文昌阁莫属。如今的文昌阁已成为仙凡二界首屈一指的一方巨擘。十亿凡世几乎处处遍布文昌阁的踪迹，凡界百姓供奉文昌阁为神祇，凡世帝王皆尊文昌阁为帝师，文昌阁用短短万年竟重建了凡世庙堂之序，将礼乐教化之要传遍了芸芸众生。近万年来飞升天宫的神仙也大多是文昌阁弟子。文昌阁弟子秉性清明，心性极坚，深信为仙者应背负苍生的使命，颇为受到新任天君夜华的赏识，万年来渐渐在九重天上开始司任要职，崭露头角。但作为文昌阁阁主，文昌阁弟子口中的师尊，却是四海八荒第一的传奇之人：其坐下弟子都早已纷纷飞升，位列仙班，这文昌阁主却迟迟没有到天宫瑶池典录仙籍，甚至连姓甚名谁都不为人知，只是对外自称文昌阁主。文昌阁弟子对师尊十分尊崇，但却对其身份由来讳莫如深，九重天上就连文昌阁主的一副画像都未曾见过。天君夜华继位的近万年来，这四海八荒倒也倒应了新天君的年号——靖和，可以说是一直清平无事。其实，倒不是四海八荒真的无事，只是但凡需要九重天上忧虑的事，似乎都让文昌阁主解决了。靖和两千七百一十六年春，南夷之地瘴毒肆虐，短短数月，数十万生灵身染癔症，沦为行尸走肉。文昌阁主率众深入瘴毒疫区，安排弟子照顾病患，自己只身前往瘴毒源地，亲尝百草，以身试毒，最终制出化解瘴毒之药，解救万民于灾劫。。。靖和五千零三十二年冬，九首凶兽九婴于北海之滨的凶水破冰现世，翻江倒海，为祸一方。北海水君率军平乱，力战不敌，水军溃败，桑籍也身受重伤。文昌阁主率弟子救败军于危难，布下天罡伏魔阵，自己深入阵中与九婴恶战七七四十九日，最终手提九婴的九个首级从阵中浴血而出，未及众人答谢又杳无所踪。。。靖和七千四百五十三年秋，翼族烛龙、赤虎、苍巫三个分支欺女君胭脂柔弱，起兵勤王。叛族兵分三路合围大紫明宫，意欲逼女君禅位，再立新君与天族兵戎相见。文昌阁主只身前往大紫明宫，白衣封相，执女君符节前往叛军主帐。万军之中，文昌阁主一人直取三分支头领首级后全身而退，将一场硝烟弥于无形。翼族女君胭脂欲拜之为监国，文昌阁主却早已悄然离去。。。万年来，文昌阁主的修为精进之神速已经到了让众人瞠目结舌的地步：诛上古凶兽，取大将首级，按说其修为本应早就突破上神境界，但却迟迟未有飞升的天劫异像，其本人也处处有意远离天庭仙班，引得以夜华生父央错为首的九重天一众元老对文昌阁主颇为忌惮。天君夜华却不以为意，曾亲自下凡至文昌阁拜谒，但仍是无缘一见。如今，这连天君夜华也求而不得见的文昌阁主却在三毒浊息即将破钟的档口将拜贴送上了昆仑虚。此次封印三毒浊息没了夜华相助，折颜究竟功力恢复几何仍是未知，墨渊本就心下隐隐担忧，而此刻这个神秘的文昌阁主来昆仑虚究竟意欲何为？墨渊正想让弟子回了拜贴，却忽地发觉昆仑虚仙障有一丝颤动，“谁？！”墨渊一道凌厉的术法应声而出。“果真瞒不过你。”只见一席白衣负手而立，抬手间将迎面而来的术法拨到一旁，袖袍落下，银发随风而动，冷峻高洁的脸庞不是他人，正是早已湮灭于世的东华帝君。“东华？！你回来了！”墨渊双目微微泛红，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惊诧还是欣慰“既然你不肯接文昌阁主的拜贴，我便只好自己找上门来了。。。”东华倒是一脸坦然自若，径自落座倒了一杯茶。“文昌阁主？是你。。。东华？哈。。。我本以为这万年来凡世竟修来了一个后生可畏，没想到，竟是你！”“是我，当日犯下大错，这天上地下避我如恶魔，不假借这身份，怎能安生立命。”“犯下大错？！那只是上任天君的一纸谎言罢了！为君者如他那般，当真让人心寒！我虽不知当年你为何一念成魔，但你的所作所为我却是亲眼所见，虽是逆天，但也是悲天悯人之举。”“当真如此？！”“当真如此。”“呵。。。那天君别的没学去，倒是这权谋之术精通得很。。。罢了，也是我在九重天上呆的太久，管的太多，才让他有如此深的怨念吧。。。”“他毁了你生前身后名，你竟一句罢了，就算了？！”“逝者已矣，还要如何？夜华会是个明君的，这些年我替他把外面要分心的都管了，想必九重天上他已根基稳固，也不再需要我操心什么了。。。”“那你此番来寻我，可是为了了却另一桩牵挂？”“不错，三毒浊息在世一日，便一日是我的天命所系。”“你替我偿了红莲业火的孽债，我替你守着三毒浊息也是应当，你又何须如此执着。。。”“墨渊，你是主战之神，能将三毒浊息压制一时，却根本无法将其根除。我此生佛道双修的功法正是这浊息的克星，永绝此祸非我不可。”“你区区万年的修为，怎能逞强！”说着墨渊将手中茶杯扬手一挥，直击东华面门。“那可未必！”接下墨渊注了十成功力的茶杯，东华轻轻将杯子放在案上，一滴水都不曾落下，看样子法力似乎更胜从前。“既然如此。。。好！三毒浊息还有十日就会破钟，届时我与你同去。”“不必，此番我会量力而行，但万一有所闪失，你还需将三毒浊息继续封印，你绝不能以身涉险，若你也深陷其中，何人来保证浊息不会现世。”“东华！你这将天下苍生揽在自己身上的性子真是死过一次也不能悔改么？！你此番归来，就不考虑你的未亡人还在等你么？”“墨渊，那你可曾后悔刺少綰的那一剑！我爱凤九，我此次逆天改命，重生一次就是为了她，但为了所爱之人枉顾天命苍生，你做不到，便应知也非我所为！”“罢了，你决定的东西，何曾能改变。届时折颜也会来，记住！不论成功与否，我只要你留一口气在！”“好，一言为定！但你仍需答应我一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文昌阁主就是我，包括凤九！大战在即，我不能分心，更不能让凤九涉险。”“灭绝三毒浊息只要再次封印，便是万年太平，此番你又何苦急于一时，铤而走险。”“不做出一番利及千秋万世的功绩，我又以何身份迎娶青丘女君，区区一个文昌阁主，一届凡界散仙如何配得上她？我已让凤九等了太久，不想再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