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九天长】〖美文〗苍何九问复倾心（中长\/HE）
第二十四回（三）
凤九很怀疑这次跟自己来符禹山的是个假的东华。
那次日清晨，山间每早必鸣，从不间歇的鸟叫声不出意外的将莫名在池边青石上睡着了的她吵醒。骤一睁眼就看见一对眸子，一对波光潋滟、灿若星辰、流光溢彩、传神动人的陌生的眸子。
再往下是修颈，锁骨，然后一片白花花的胸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你你你什么人啊！不许看！转过去！说的就是你！”凤九先是捂住眼睛，随后慌乱的伸手拢自己独具诱惑美的红衣，同时气急败坏龇着小牙狂吼。
东华约是可以偷乐一二，至少，昨晚短短的熏陶，好容易熬出来的端庄持谨的女君气度，可算彻底烟消云散到不知哪个角落洼洼去了。
凤九手忙脚乱地躲在大石头后里衣服，旁边那惊艳眸子的拥有者也不离开也不着急，就耐心而悠哉的等。
仿佛半个世纪即将过去，凤九提一口气转过来，用审视的目光开始炙烤眼前人。
美，真美。她发现从昨晚到现在，花海、夫君、还有这个不知道什么来头的美人，她已快要失去最基本的词汇组织能力了。
站着的美人先是和她对视，渐渐不大自在，扬眉道：“你这么看着老子干什么？”将自己通体上下打量一遍，“没问题啊，还是这么威猛帅气！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掏出来喂牙牙！”
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风流身段，胜玉肌肤，一袭玄红窄袖长袍又嵌上鎏金丝边，说不出的邪魅。
接着是他脚边那只黑油油毛乎乎超小一只的喵。
凤九轻轻咬唇，余光下瞟思索一二，复又抬起来，分外纠结而复杂地看向他：“你是......燕池悟？”
美人乌黑有神的大眼睛滴溜一转，道：“你怎么知道？”
凤九仔细一想，自己似乎的确不应该知道。青之魔君燕池悟是魔族有名的大老粗，痴心武学剑法。除了多年前和多多年前无数次来九重天挑战东华，一直在魔族地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加上外表过于美貌与传说中的莽汉人设大为不符，初次见面能认得出来，是不大对劲。
可是......她听东华描述过他艳极六界惨绝人寰的美色。
可是......她听成玉八卦感慨过他追求魔族公主不得，整日托情于一只通体乌黑毛发浓密的小猫儿神兽叫什么牙牙的，也是怪委屈。
想到这里，好笑的情绪染上眼角眉梢。
“奶奶的你笑什么！”
“笑你咯！”
“***的！笑老子什么啊！”
“笑帝君口中的你咯！”
“嘿他个老不知羞的又说老子什么坏话，你给我一一说来！”
“......”
“你说不说！”
......
无脑的对话就这么发展下去，又逐渐演化成动手，还有正儿八经的比试。她白凤九这么些年自认不能丢了青丘和太晨宫的颜面，飞升上神的同时对苍何剑法也是领略纯熟，很久没有实战演练了也是激动；他燕池悟看惯了魔族美人装纤弱，自认除了他追求的那位，其他的都无聊透顶，今日陡然见了能和自己废话不多就打起来的，颇为兴致高昂。
于是乎，当东华感受到这些时日自己所依附的胎心产生动荡而匆匆赶到时，两位壮士已是皆气喘微微，支着各自的剑就地面对面停战了。
“你们......”见果然不止凤九一人，还有万年来的冤家对头，东华稳住神情，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等待一个合理的解释。
凤九眨巴两下眼睛，手具有强烈求生意识的自觉地指向对面那位，道：“他先动得手。”
燕池悟翻了个天大的白眼，却意外地没有为自己申辩半句。
你奶奶的......所以说东华是个老不知羞的啊。他女人一开口，就是是谁先动手还重要吗？当然不。不仅不重要，并且毫无意义。
太晨宫二位的汤泉之旅因为青之魔君——也就是过两天要开战那厮和天族主帅白某人意外的相识、交手而过于迅速的终止了。
东华哪怕此刻在郁闷，也是知道此时此境什么比较重要。
桃花深深，符禹汤泉十数丈外的高处，紫衣神尊怀抱一只被施了昏睡诀的九尾红狐狸，在和对面的美貌魔君严肃地说些什么。
由远及近整片山林都能听见带有魔族大碴子味的大呼小叫。
————————————————————
本章完
凤九很怀疑这次跟自己来符禹山的是个假的东华。
那次日清晨，山间每早必鸣，从不间歇的鸟叫声不出意外的将莫名在池边青石上睡着了的她吵醒。骤一睁眼就看见一对眸子，一对波光潋滟、灿若星辰、流光溢彩、传神动人的陌生的眸子。
再往下是修颈，锁骨，然后一片白花花的胸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你你你什么人啊！不许看！转过去！说的就是你！”凤九先是捂住眼睛，随后慌乱的伸手拢自己独具诱惑美的红衣，同时气急败坏龇着小牙狂吼。
东华约是可以偷乐一二，至少，昨晚短短的熏陶，好容易熬出来的端庄持谨的女君气度，可算彻底烟消云散到不知哪个角落洼洼去了。
凤九手忙脚乱地躲在大石头后里衣服，旁边那惊艳眸子的拥有者也不离开也不着急，就耐心而悠哉的等。
仿佛半个世纪即将过去，凤九提一口气转过来，用审视的目光开始炙烤眼前人。
美，真美。她发现从昨晚到现在，花海、夫君、还有这个不知道什么来头的美人，她已快要失去最基本的词汇组织能力了。
站着的美人先是和她对视，渐渐不大自在，扬眉道：“你这么看着老子干什么？”将自己通体上下打量一遍，“没问题啊，还是这么威猛帅气！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掏出来喂牙牙！”
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风流身段，胜玉肌肤，一袭玄红窄袖长袍又嵌上鎏金丝边，说不出的邪魅。
接着是他脚边那只黑油油毛乎乎超小一只的喵。
凤九轻轻咬唇，余光下瞟思索一二，复又抬起来，分外纠结而复杂地看向他：“你是......燕池悟？”
美人乌黑有神的大眼睛滴溜一转，道：“你怎么知道？”
凤九仔细一想，自己似乎的确不应该知道。青之魔君燕池悟是魔族有名的大老粗，痴心武学剑法。除了多年前和多多年前无数次来九重天挑战东华，一直在魔族地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加上外表过于美貌与传说中的莽汉人设大为不符，初次见面能认得出来，是不大对劲。
可是......她听东华描述过他艳极六界惨绝人寰的美色。
可是......她听成玉八卦感慨过他追求魔族公主不得，整日托情于一只通体乌黑毛发浓密的小猫儿神兽叫什么牙牙的，也是怪委屈。
想到这里，好笑的情绪染上眼角眉梢。
“奶奶的你笑什么！”
“笑你咯！”
“***的！笑老子什么啊！”
“笑帝君口中的你咯！”
“嘿他个老不知羞的又说老子什么坏话，你给我一一说来！”
“......”
“你说不说！”
......
无脑的对话就这么发展下去，又逐渐演化成动手，还有正儿八经的比试。她白凤九这么些年自认不能丢了青丘和太晨宫的颜面，飞升上神的同时对苍何剑法也是领略纯熟，很久没有实战演练了也是激动；他燕池悟看惯了魔族美人装纤弱，自认除了他追求的那位，其他的都无聊透顶，今日陡然见了能和自己废话不多就打起来的，颇为兴致高昂。
于是乎，当东华感受到这些时日自己所依附的胎心产生动荡而匆匆赶到时，两位壮士已是皆气喘微微，支着各自的剑就地面对面停战了。
“你们......”见果然不止凤九一人，还有万年来的冤家对头，东华稳住神情，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等待一个合理的解释。
凤九眨巴两下眼睛，手具有强烈求生意识的自觉地指向对面那位，道：“他先动得手。”
燕池悟翻了个天大的白眼，却意外地没有为自己申辩半句。
你奶奶的......所以说东华是个老不知羞的啊。他女人一开口，就是是谁先动手还重要吗？当然不。不仅不重要，并且毫无意义。
太晨宫二位的汤泉之旅因为青之魔君——也就是过两天要开战那厮和天族主帅白某人意外的相识、交手而过于迅速的终止了。
东华哪怕此刻在郁闷，也是知道此时此境什么比较重要。
桃花深深，符禹汤泉十数丈外的高处，紫衣神尊怀抱一只被施了昏睡诀的九尾红狐狸，在和对面的美貌魔君严肃地说些什么。
由远及近整片山林都能听见带有魔族大碴子味的大呼小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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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更得慢点
【七夕，送九儿去一个她不曾到过的地方[害羞]】苍何九问复倾心 第二十五回（一）
符禹山下的这间屋子看起来很不寻常。架造梁橼的木材粗直乌亮不见半点艺术性雕绘纹样，内里布置更是简洁、粗犷，从一整张原木切块的床榻，到桌上仿佛喝老酒用的不敢称之为茶具的茶具，都足以令以起居精致著称的天族人所不齿。
显然，这不是琴棋书画诗酒花样样精通，情趣比十里桃林那位还要高雅的东华帝君建的。
显然，它的主人正是四海八荒通天达地鼎鼎有名的莽汉燕池悟。
东华提袖步入屋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目光落在凤九躺的被称之为床的东西上，“半个时辰，这就是你折腾出来的？”
“老子是魔族，在你选的这鬼地方法力受限！”燕池悟抬手看看掌心，郁闷地低吼，“你好歹在四海八荒有个威望，帮你媳妇儿这么打架作弊也不怕传出去被笑话。”
东华扬眉道：“你清楚我向来不看重面子这种东西。”
这天可怕是没法儿聊下去了，两人在神奇的沉默中一个守在床前、一个靠在廊下，眼巴巴等着睡得直呓语的白凤九起床。
床上的人儿又香甜地睡了足有大一个时辰才算醒，朦胧间看到靠柱子坐的燕池悟手里拿了什么东西认真把玩，再眨眨眼，才如愿瞧见坐在床尾面带宠溺的东华。
莫名其妙被拉抱着起床，莫名其妙被套上那枚藏于里衣很久没有戴出来过的半心戒指，莫名其妙被灌了一整碗酸酸涩涩的药汤。终于在手里被揣上九问剑的时候，她反应过来了——这次来符禹山的目的本身就是打架。
不止交战，还有对决。
所以......她疑惑看向东华，“现在就打吗？”
“奶奶个球！你自己不出手就算了，老子看你那只小狐狸底子不错脑子也灵活，非得跟她好好来一场！”
“我是好武的人，什么性子你能不清楚？”
“我去她有身孕了？！你们天族这么玩人的吗也不公布一下就敢收我战书？拿老子当什么！”
“行行行，你好好看看我这张脸像是这么无耻的人？不为难孕妇，可架也必须打。得了吧，你的孩儿可没那么脆弱啊。”
昨日在亭下好容易只花口水就说服了燕池悟，大约之前几万年东华总共和他说的话都没这不到一个时辰的多。
东华知道自己在恨什么。看心爱的女人出战，换在从前是绝不会发生的事情。如今他归来，却仍不能护她平静安乐。
越想到这儿就越嫌弃燕池悟的偏执一根筋，非要单什么挑。
“嗯，有些粗人非要赶着战前和你一决高下，本君也实在不便阻拦。”温柔回答凤九的话，眼刀却在剜边上人。燕池悟哪怕知道他此刻法力不逮，握剑的手还是硬生生抖了两抖。
“嗯？”
“嗯什么嗯！准备好了就开始！你可知道老子等得有多急哈？”
小狐狸还迷迷糊糊没捋清楚，对面的大老粗已是沉不住气了，周身进入战斗状态得弥漫开层层紫雾，与之同时出现的是磅礴的气泽，来自上古魔族最精纯的力量。
东华敛了眼底一些说不清的颜色，柔声道：“去吧。”他常对她说这两字，在太晨宫，在青丘，在南天门......可这次无端的异样压得他莫名。
万万年前天地混沌、六界未平，东华紫府少阳君座下七十二战将来自不同族类不同支系，各有所长。青丘九尾狐族白止不是归属最早的，也算不上最英勇善战的，但时人皆知他对付魔族敌手自有一套方略，便是技不如人，也能凭己身占得上风。
翼族本是魔族一分支，后来逐渐壮大方独立出来。从前擎苍之乱，墨渊上神以元神生祭东皇钟将其封印阻止他为祸人间；而后白浅再用术法，却仅仅是历了场情劫，于元神没有半分伤害，这般不合常理的情形，一是因为擎苍那时尚未完全破钟，再就是九尾狐族对魔族及其分支与生俱来的压制力。
所以东华敢放她去打。
天地变色，风翻云涌，若不是此处早布下结界，只怕又要震得人心惶惶。燕池悟所使一手绝羽刀法无论在哪族哪界那都是声名赫赫的，哪知凤九祭出九问剑招招凌厉不遑多让，二人步步紧逼，从仙泽到招式，实有当年墨渊瑶光大战的风采。
九儿这些年果真是下了功夫的。东华抿唇想着，都未留意到自己下意识攥紧衣袖。
许久不曾真正尽力较量一场了，凤九和燕池悟都是兴奋的。尽情出招，忘乎所以，直到金属质地的东西无意击打到青石地面上发出清脆声响。泛出回声，鼓动着耳膜。
东华眉头一动，视线落在地上，随即大骇：“九儿！”猛要伸手，可已是晚了。凤九只来得及对他留下一道惊异慌乱的目光，便在空气中碎化成了点点金光，风一动，不见了踪影。
神尊额角迸出青筋，胸膛在深紫衣袍下紊乱起伏。
燕池悟刚刚收好磅礴的魔泽，摊开手不可置信地望向掌心，又望向地面上小小的金属一点。
不起眼的青绳，穿着等大的紫玉珠。
不说，不会有人知道这就是青之魔始君铸造的上古神器——归魂。
符禹山下的这间屋子看起来很不寻常。架造梁橼的木材粗直乌亮不见半点艺术性雕绘纹样，内里布置更是简洁、粗犷，从一整张原木切块的床榻，到桌上仿佛喝老酒用的不敢称之为茶具的茶具，都足以令以起居精致著称的天族人所不齿。
显然，这不是琴棋书画诗酒花样样精通，情趣比十里桃林那位还要高雅的东华帝君建的。
显然，它的主人正是四海八荒通天达地鼎鼎有名的莽汉燕池悟。
东华提袖步入屋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目光落在凤九躺的被称之为床的东西上，“半个时辰，这就是你折腾出来的？”
“老子是魔族，在你选的这鬼地方法力受限！”燕池悟抬手看看掌心，郁闷地低吼，“你好歹在四海八荒有个威望，帮你媳妇儿这么打架作弊也不怕传出去被笑话。”
东华扬眉道：“你清楚我向来不看重面子这种东西。”
这天可怕是没法儿聊下去了，两人在神奇的沉默中一个守在床前、一个靠在廊下，眼巴巴等着睡得直呓语的白凤九起床。
床上的人儿又香甜地睡了足有大一个时辰才算醒，朦胧间看到靠柱子坐的燕池悟手里拿了什么东西认真把玩，再眨眨眼，才如愿瞧见坐在床尾面带宠溺的东华。
莫名其妙被拉抱着起床，莫名其妙被套上那枚藏于里衣很久没有戴出来过的半心戒指，莫名其妙被灌了一整碗酸酸涩涩的药汤。终于在手里被揣上九问剑的时候，她反应过来了——这次来符禹山的目的本身就是打架。
不止交战，还有对决。
所以......她疑惑看向东华，“现在就打吗？”
“奶奶个球！你自己不出手就算了，老子看你那只小狐狸底子不错脑子也灵活，非得跟她好好来一场！”
“我是好武的人，什么性子你能不清楚？”
“我去她有身孕了？！你们天族这么玩人的吗也不公布一下就敢收我战书？拿老子当什么！”
“行行行，你好好看看我这张脸像是这么无耻的人？不为难孕妇，可架也必须打。得了吧，你的孩儿可没那么脆弱啊。”
昨日在亭下好容易只花口水就说服了燕池悟，大约之前几万年东华总共和他说的话都没这不到一个时辰的多。
东华知道自己在恨什么。看心爱的女人出战，换在从前是绝不会发生的事情。如今他归来，却仍不能护她平静安乐。
越想到这儿就越嫌弃燕池悟的偏执一根筋，非要单什么挑。
“嗯，有些粗人非要赶着战前和你一决高下，本君也实在不便阻拦。”温柔回答凤九的话，眼刀却在剜边上人。燕池悟哪怕知道他此刻法力不逮，握剑的手还是硬生生抖了两抖。
“嗯？”
“嗯什么嗯！准备好了就开始！你可知道老子等得有多急哈？”
小狐狸还迷迷糊糊没捋清楚，对面的大老粗已是沉不住气了，周身进入战斗状态得弥漫开层层紫雾，与之同时出现的是磅礴的气泽，来自上古魔族最精纯的力量。
东华敛了眼底一些说不清的颜色，柔声道：“去吧。”他常对她说这两字，在太晨宫，在青丘，在南天门......可这次无端的异样压得他莫名。
万万年前天地混沌、六界未平，东华紫府少阳君座下七十二战将来自不同族类不同支系，各有所长。青丘九尾狐族白止不是归属最早的，也算不上最英勇善战的，但时人皆知他对付魔族敌手自有一套方略，便是技不如人，也能凭己身占得上风。
翼族本是魔族一分支，后来逐渐壮大方独立出来。从前擎苍之乱，墨渊上神以元神生祭东皇钟将其封印阻止他为祸人间；而后白浅再用术法，却仅仅是历了场情劫，于元神没有半分伤害，这般不合常理的情形，一是因为擎苍那时尚未完全破钟，再就是九尾狐族对魔族及其分支与生俱来的压制力。
所以东华敢放她去打。
天地变色，风翻云涌，若不是此处早布下结界，只怕又要震得人心惶惶。燕池悟所使一手绝羽刀法无论在哪族哪界那都是声名赫赫的，哪知凤九祭出九问剑招招凌厉不遑多让，二人步步紧逼，从仙泽到招式，实有当年墨渊瑶光大战的风采。
九儿这些年果真是下了功夫的。东华抿唇想着，都未留意到自己下意识攥紧衣袖。
许久不曾真正尽力较量一场了，凤九和燕池悟都是兴奋的。尽情出招，忘乎所以，直到金属质地的东西无意击打到青石地面上发出清脆声响。泛出回声，鼓动着耳膜。
东华眉头一动，视线落在地上，随即大骇：“九儿！”猛要伸手，可已是晚了。凤九只来得及对他留下一道惊异慌乱的目光，便在空气中碎化成了点点金光，风一动，不见了踪影。
神尊额角迸出青筋，胸膛在深紫衣袍下紊乱起伏。
燕池悟刚刚收好磅礴的魔泽，摊开手不可置信地望向掌心，又望向地面上小小的金属一点。
不起眼的青绳，穿着等大的紫玉珠。
不说，不会有人知道这就是青之魔始君铸造的上古神器——归魂。
第二十五回（二）
符禹山下的仙泉仍在汩汩涌动，荡漾出生机。可无端端，这一整片的气压都是穷极低郁。
树梢上蹬着玄红劲袍的魔君，口中叼跟狗尾巴草。
树干边倚着紫衣银发的神尊。
树旁还站着一只鬓发散乱，急得转圈的凤凰。
事关妻子，归魂又是魔族上古神器，东华自然是第一时间唤来了少绾。
可少绾来后先是震怒，接着无可奈何：“归魂之力锁仙神躯体，迷其心魄，这本是许多法器都能做到的。之所以被列为神器，是在它毫无外力可解，无论修为仙法多强大的人，即便将其毁坏，也救不出里面的人。只有靠她，同自己最深的恐惧缠斗，看谁胜了。”
“你是说心魔？”东华蹙眉。燕池悟也直起身子。
少绾摇头，忧心地看向远处道：“不只是心魔，还或许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最该害怕的东西。过去，甚至未来。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话至此处，东华眉心一跳。
前有碧海无波，水平如镜，荡荡浮几朵蓝莲。后有苍山直上，排空入霄，山顶朦胧在云海之间。海子与青山的交界，广阔的整块平地开满了佛铃花，株株胜雪。中央坐落石宫，取材上好的海底青石和紫琉璃，精致庄严。
远处的小草坡上有一只红狐狸在不安地上蹿下跳，旁边，紫衣少年抱着手默默瞅它，带些玩味。
不错，这便是白凤九。不过她此时并不是什么青丘九尾狐，而只是生在碧海苍灵的圆毛小红狐。
她算是东华的宠物。在这片土地唯一的玩伴。
少年东华看了突然在草坪上发疯的小狐狸良久，笑着拎起她尾巴：“也不知道你今天抽得什么风。”说完替她顺顺毛，“时辰不早了，明日我们卯时就要出发，战事纷杂，由不得你时时赖在我袖中瞌睡，还是跟我回去早些歇息啊。”将她提溜在肩上，笑叹，“免得你这个小懒虫起不来床！”
肩膀上的气息熟悉又陌生。她在上面温柔缱绻过，痛哭抹泪过，细语呢喃过，可这次的感觉不一样......
没来由的依赖冲得她有点困倦，迷迷糊糊。
只记得萦绕在鼻尖的幽幽檀香。
嗯，檀香。阿嚏！
被一个喷嚏弄得醒了神，凤九揉揉鼻子重新高度紧绷起神经。原本明明和燕池悟在打架，依稀记得还是占了上风的，怎么一眨眼就到了......碧海苍灵？凤九上古史学得最好，后来又有东华亲送的四海八荒图，凭着地势风貌对应自然能猜到这是什么地方。可这个时间，和东华的容貌？
她悄声从东华袖里钻出来，抖了抖尾巴，用小爪子扒拉在枕头的沿，细细端详上面睡着的人。一样的月白寝衣，一样只要睡熟银丝必是散了满枕满床的习惯，一样俊朗如画的容颜，但他和凤九认识的少阳君不同。他刚长开的脸线条柔和，还有点小肉，睡得无知无觉时表情纯真而稚嫩。
所以这是来到了太古洪荒？
连东华都还是个孩子的年代......凤九怎么说也做了这么些年的女君和天地共主，即便真的搞不通自己怎么就换了时空，也不清楚如何回去，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还是晓得的。这不，正掰着狐狸爪子算年份呢。
方才，他似乎说了什么战事。狐狸耳朵一颤一颤，脑筋在飞快的转。
史载：帝擅兵事，上古前四万年，初出碧海苍灵，辅父神战事，屡胜，是为战神之祖。
史料难免有虚假，凤九知道东华在真正出战前已暗地里同还是毛孩子的折颜白止少绾并上墨渊同窗数年，和父神亦师亦友。不过战争的时间是不会错的......
所以明日是东华的第一战！
她白凤九有生之年居然有幸参与东华紫府少阳君的出山之战！她爷爷只怕都会羡慕嫉妒恨的吧！
屋里阴冷，四周玉色帘幔静垂无声，数十万年不曾有太多人气的轮回之境此刻称得上鼎沸。
一张帘后传来响动，父神伸着胳膊踱出来，扫了厅内一圈，停留在东华身上：“你可知道这样不合规矩？当真是老神仙不怕开水烫。”
“你可知道我此刻没心情跟你啰嗦？”当然是毫不客气的怼回去。
折颜墨渊听了忍不住起鸡皮疙瘩。父神是什么人物，能在洪荒战乱高高稳坐，凭得可不是和母神一样的慈悲心肠，世间除了他少阳君，也没第二个人敢如此口吻对答。
“行。”习惯了似的撇过头不去理他，面向另外几个，“你们好容易来一回不是来看我的，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有。”他低下头，“很多事情外力就是不能解决。找谁，都是一样的结果。”
东华阴沉道：“我不是来听你说无能为力的。”
“可本君的确爱莫能助！”父神也好像有气，回了一句甩袖便匿去身形。
“你！......”
东华刚提一步，折颜立马好颜色拉住他，道：“既然父神和少绾都说了无法，你再多问也问不出别的。不如好好想想，凤九究竟会有什么战胜不去的恐惧。”
墨渊上前一步道：“不错。十七说过，凤九自小闯祸不断，可真正刻骨铭心的没几件，便有，也是认识你之后的。至于恐惧，更当是这样。”
少绾挑眉叹道：“你个老石头果然没少干好事儿啊。瞧把小九九祸害的。”
东华没空理会他们，思绪纷转间，有什么柔软的东西钻进了他坚硬的心。
经久未见，因它而喜欢圆毛的红狐狸。
还有那个沙场上惊才绝艳的女人。
符禹山下的仙泉仍在汩汩涌动，荡漾出生机。可无端端，这一整片的气压都是穷极低郁。
树梢上蹬着玄红劲袍的魔君，口中叼跟狗尾巴草。
树干边倚着紫衣银发的神尊。
树旁还站着一只鬓发散乱，急得转圈的凤凰。
事关妻子，归魂又是魔族上古神器，东华自然是第一时间唤来了少绾。
可少绾来后先是震怒，接着无可奈何：“归魂之力锁仙神躯体，迷其心魄，这本是许多法器都能做到的。之所以被列为神器，是在它毫无外力可解，无论修为仙法多强大的人，即便将其毁坏，也救不出里面的人。只有靠她，同自己最深的恐惧缠斗，看谁胜了。”
“你是说心魔？”东华蹙眉。燕池悟也直起身子。
少绾摇头，忧心地看向远处道：“不只是心魔，还或许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最该害怕的东西。过去，甚至未来。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话至此处，东华眉心一跳。
前有碧海无波，水平如镜，荡荡浮几朵蓝莲。后有苍山直上，排空入霄，山顶朦胧在云海之间。海子与青山的交界，广阔的整块平地开满了佛铃花，株株胜雪。中央坐落石宫，取材上好的海底青石和紫琉璃，精致庄严。
远处的小草坡上有一只红狐狸在不安地上蹿下跳，旁边，紫衣少年抱着手默默瞅它，带些玩味。
不错，这便是白凤九。不过她此时并不是什么青丘九尾狐，而只是生在碧海苍灵的圆毛小红狐。
她算是东华的宠物。在这片土地唯一的玩伴。
少年东华看了突然在草坪上发疯的小狐狸良久，笑着拎起她尾巴：“也不知道你今天抽得什么风。”说完替她顺顺毛，“时辰不早了，明日我们卯时就要出发，战事纷杂，由不得你时时赖在我袖中瞌睡，还是跟我回去早些歇息啊。”将她提溜在肩上，笑叹，“免得你这个小懒虫起不来床！”
肩膀上的气息熟悉又陌生。她在上面温柔缱绻过，痛哭抹泪过，细语呢喃过，可这次的感觉不一样......
没来由的依赖冲得她有点困倦，迷迷糊糊。
只记得萦绕在鼻尖的幽幽檀香。
嗯，檀香。阿嚏！
被一个喷嚏弄得醒了神，凤九揉揉鼻子重新高度紧绷起神经。原本明明和燕池悟在打架，依稀记得还是占了上风的，怎么一眨眼就到了......碧海苍灵？凤九上古史学得最好，后来又有东华亲送的四海八荒图，凭着地势风貌对应自然能猜到这是什么地方。可这个时间，和东华的容貌？
她悄声从东华袖里钻出来，抖了抖尾巴，用小爪子扒拉在枕头的沿，细细端详上面睡着的人。一样的月白寝衣，一样只要睡熟银丝必是散了满枕满床的习惯，一样俊朗如画的容颜，但他和凤九认识的少阳君不同。他刚长开的脸线条柔和，还有点小肉，睡得无知无觉时表情纯真而稚嫩。
所以这是来到了太古洪荒？
连东华都还是个孩子的年代......凤九怎么说也做了这么些年的女君和天地共主，即便真的搞不通自己怎么就换了时空，也不清楚如何回去，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还是晓得的。这不，正掰着狐狸爪子算年份呢。
方才，他似乎说了什么战事。狐狸耳朵一颤一颤，脑筋在飞快的转。
史载：帝擅兵事，上古前四万年，初出碧海苍灵，辅父神战事，屡胜，是为战神之祖。
史料难免有虚假，凤九知道东华在真正出战前已暗地里同还是毛孩子的折颜白止少绾并上墨渊同窗数年，和父神亦师亦友。不过战争的时间是不会错的......
所以明日是东华的第一战！
她白凤九有生之年居然有幸参与东华紫府少阳君的出山之战！她爷爷只怕都会羡慕嫉妒恨的吧！
屋里阴冷，四周玉色帘幔静垂无声，数十万年不曾有太多人气的轮回之境此刻称得上鼎沸。
一张帘后传来响动，父神伸着胳膊踱出来，扫了厅内一圈，停留在东华身上：“你可知道这样不合规矩？当真是老神仙不怕开水烫。”
“你可知道我此刻没心情跟你啰嗦？”当然是毫不客气的怼回去。
折颜墨渊听了忍不住起鸡皮疙瘩。父神是什么人物，能在洪荒战乱高高稳坐，凭得可不是和母神一样的慈悲心肠，世间除了他少阳君，也没第二个人敢如此口吻对答。
“行。”习惯了似的撇过头不去理他，面向另外几个，“你们好容易来一回不是来看我的，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有。”他低下头，“很多事情外力就是不能解决。找谁，都是一样的结果。”
东华阴沉道：“我不是来听你说无能为力的。”
“可本君的确爱莫能助！”父神也好像有气，回了一句甩袖便匿去身形。
“你！......”
东华刚提一步，折颜立马好颜色拉住他，道：“既然父神和少绾都说了无法，你再多问也问不出别的。不如好好想想，凤九究竟会有什么战胜不去的恐惧。”
墨渊上前一步道：“不错。十七说过，凤九自小闯祸不断，可真正刻骨铭心的没几件，便有，也是认识你之后的。至于恐惧，更当是这样。”
少绾挑眉叹道：“你个老石头果然没少干好事儿啊。瞧把小九九祸害的。”
东华没空理会他们，思绪纷转间，有什么柔软的东西钻进了他坚硬的心。
经久未见，因它而喜欢圆毛的红狐狸。
还有那个沙场上惊才绝艳的女人。
第二十五回（三）
一个是东华至今不愿去回忆的过程，一个是东华翻遍四海八荒始终得不到答案的谜团。此刻再添上照亮他几十万年神生的白凤九。实在很是头疼。
他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脸色阴冷。
众人清楚东华的心情，也不多言，各自找位置坐了，或低头不语，或问询状地看他。独同样跟来的常羲，本一直在少绾身后站着，现下蹭着脚尖，上前一步欲言又止。
少绾最见不得女人这样，顶顶她侧腰道：“想去就去，你看他刚才见了你也漫不经心的样，气不气人。”
“我不曾想过......”
“去吧。”东华眼睫未抬，只道。
常羲回首，“君座......”
话未完，东华已拂袖揭开帘幔，“就在里面。轮回之境不是能常来的地方，该说的该问的，你自己解决。”
仅犹豫了片刻她便步入内室。
白衣曳地的人早等在门后。
“知道的再多也终究改变不了，你又何苦为难自己。”
“活了几十万年，你觉得我还在乎这点为难么？有的东西，拥有了，便胜过一切。”
笔直的立影一晃，转过身。事情的来龙去脉早对东华说过，此时的叙述早没了初时的感伤，平平淡淡，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只有眼底偶尔闪过的光影能看出他的闷痛。
大段的故事结束，常羲抬起眸，“我若非要同你在一起呢？”
“元神具散，灰飞烟灭。”父神稍稍偏过头不去看她，“即便这样你也未必能来到这儿。尊神，于天地贡献至上者，还有姻缘造化......”长长提气，“不值得，没必要，不提也罢。”
常羲捻着袖子若有所思，“于天地，贡献至上。”
东华从未提起过他在少年时代也养过一只红狐，可狐族寿命极长，不该数万年后他身边的人就无一记得、谈起了吧？军帐里，凤九腆着吃得饱饱的肚子边在长榻上乱滚消食边琢磨。
说起这些日子，她的收获还真是不少。见了刚被揪出来历练的墨渊少绾折颜，被还是个少年的爷爷用大手很是舒服地揉搓了一番，当然，爷爷因此也乖乖吃了少阳君二十军棍。虽只是呆在军帐里，但她白凤九可是打小被白奕禁足长大的，从屋子里偷瞄的本事早练了个十足十。她看见少年东华浴血沙场，也看见他在沙地上绘图、决胜千里，还看见......他同手下战将商讨兵策。
“......，就这么安排。”
“属下明白。”
又一日战事方歇，有女将行礼后掀帘离去，凤九刺溜蹦到一边，免得被沉重的玄貂帘砸了脑袋瓜子。拨弄两下耳朵她望向远处去的窈窕背影。
宓妃。
洛水女神，东华帝君座下七十二将女将之一，于战事上比常羲羲和二人更甚。一柄迎水笛以无形御有形，一度令众男仙拜倒战袍之下，却不敢逾越分毫。
换做从前，凤九定会像当初遇见常羲上神时那样不顾忌的钦佩崇敬。现在呆在红狐的这副身体里，不知怎么的，从胸口到嗓子眼儿，总觉得堵着酸酸的不是滋味。
嗯，一定不是吃得太撑的缘故。
“小东西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东华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后，一手提溜起她颈后软顺的皮毛，举到眼前调笑道。
想......吃醋啊。凤九用小爪子的肉垫轻轻拍到他脸上，随后两只爪子捂住眼睛，做出害羞状。
东华轻笑，将她抱到闲时休憩的案几前坐下，“怎么，这才多久没陪你便耐不住性子了？”
凤九直摇头，晃着爪子，歪头想该怎么解释。
“吃点。”一块糕点递过来。一层霜白色看上去很是有弹性的冰皮，内里裹着墨绿色果粒并浅绿的糕，卖相极诱人可口。
凤九咽了堆口水，探出爪子。可这种无端像是与生俱来的恐惧感是个什么情况？不再想那么多，拿起来啊呜就是满足的一大口。
咳......
咳咳咳咳咳额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味道如何？”抬起咳得泪汪汪的眼睛，正对上东华期待的目光。
呵呵......凤九扯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冲东华招招爪子。东华又凑近一些。风驰电掣间，凤九以她作为一只狐狸能达到的最快速度握紧糕点，挥出爪子，趁东华不备直接将剩下的半块糕强塞进他嘴里。同时还不忘抵紧他下巴，真真是所谓好人做到底。
盯着他一口之内瞬息万变的脸色，凤九小爪拖着脸，无辜、善良、纯真地和他对视。
品尝过自己的大作，东华清清嗓子，道：“战场上还乱入厨房下厨害人，是我不对。”搂过恶心到炸毛的凤九，“怎么你也不晓得拒绝呢？”言下之意，你竟是如此体谅本君的面子和心情吗？
凤九冷笑两声，冲他亮出明晃晃的爪子。废话！我以为你有自知之明啊！我可是吃过你的糖醋鱼的人！倘若知道那糕是您老人家亲手下厨做的，给我十个胆子我会去吃？！无奈此时还是狐狸身，千言万语只能用小小肢体去表达。
夜里，少阳君议完军务疲倦回房，看见了被不知名爪子撕成碎烂的寝衣。
一个是东华至今不愿去回忆的过程，一个是东华翻遍四海八荒始终得不到答案的谜团。此刻再添上照亮他几十万年神生的白凤九。实在很是头疼。
他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脸色阴冷。
众人清楚东华的心情，也不多言，各自找位置坐了，或低头不语，或问询状地看他。独同样跟来的常羲，本一直在少绾身后站着，现下蹭着脚尖，上前一步欲言又止。
少绾最见不得女人这样，顶顶她侧腰道：“想去就去，你看他刚才见了你也漫不经心的样，气不气人。”
“我不曾想过......”
“去吧。”东华眼睫未抬，只道。
常羲回首，“君座......”
话未完，东华已拂袖揭开帘幔，“就在里面。轮回之境不是能常来的地方，该说的该问的，你自己解决。”
仅犹豫了片刻她便步入内室。
白衣曳地的人早等在门后。
“知道的再多也终究改变不了，你又何苦为难自己。”
“活了几十万年，你觉得我还在乎这点为难么？有的东西，拥有了，便胜过一切。”
笔直的立影一晃，转过身。事情的来龙去脉早对东华说过，此时的叙述早没了初时的感伤，平平淡淡，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只有眼底偶尔闪过的光影能看出他的闷痛。
大段的故事结束，常羲抬起眸，“我若非要同你在一起呢？”
“元神具散，灰飞烟灭。”父神稍稍偏过头不去看她，“即便这样你也未必能来到这儿。尊神，于天地贡献至上者，还有姻缘造化......”长长提气，“不值得，没必要，不提也罢。”
常羲捻着袖子若有所思，“于天地，贡献至上。”
东华从未提起过他在少年时代也养过一只红狐，可狐族寿命极长，不该数万年后他身边的人就无一记得、谈起了吧？军帐里，凤九腆着吃得饱饱的肚子边在长榻上乱滚消食边琢磨。
说起这些日子，她的收获还真是不少。见了刚被揪出来历练的墨渊少绾折颜，被还是个少年的爷爷用大手很是舒服地揉搓了一番，当然，爷爷因此也乖乖吃了少阳君二十军棍。虽只是呆在军帐里，但她白凤九可是打小被白奕禁足长大的，从屋子里偷瞄的本事早练了个十足十。她看见少年东华浴血沙场，也看见他在沙地上绘图、决胜千里，还看见......他同手下战将商讨兵策。
“......，就这么安排。”
“属下明白。”
又一日战事方歇，有女将行礼后掀帘离去，凤九刺溜蹦到一边，免得被沉重的玄貂帘砸了脑袋瓜子。拨弄两下耳朵她望向远处去的窈窕背影。
宓妃。
洛水女神，东华帝君座下七十二将女将之一，于战事上比常羲羲和二人更甚。一柄迎水笛以无形御有形，一度令众男仙拜倒战袍之下，却不敢逾越分毫。
换做从前，凤九定会像当初遇见常羲上神时那样不顾忌的钦佩崇敬。现在呆在红狐的这副身体里，不知怎么的，从胸口到嗓子眼儿，总觉得堵着酸酸的不是滋味。
嗯，一定不是吃得太撑的缘故。
“小东西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东华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后，一手提溜起她颈后软顺的皮毛，举到眼前调笑道。
想......吃醋啊。凤九用小爪子的肉垫轻轻拍到他脸上，随后两只爪子捂住眼睛，做出害羞状。
东华轻笑，将她抱到闲时休憩的案几前坐下，“怎么，这才多久没陪你便耐不住性子了？”
凤九直摇头，晃着爪子，歪头想该怎么解释。
“吃点。”一块糕点递过来。一层霜白色看上去很是有弹性的冰皮，内里裹着墨绿色果粒并浅绿的糕，卖相极诱人可口。
凤九咽了堆口水，探出爪子。可这种无端像是与生俱来的恐惧感是个什么情况？不再想那么多，拿起来啊呜就是满足的一大口。
咳......
咳咳咳咳咳额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味道如何？”抬起咳得泪汪汪的眼睛，正对上东华期待的目光。
呵呵......凤九扯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冲东华招招爪子。东华又凑近一些。风驰电掣间，凤九以她作为一只狐狸能达到的最快速度握紧糕点，挥出爪子，趁东华不备直接将剩下的半块糕强塞进他嘴里。同时还不忘抵紧他下巴，真真是所谓好人做到底。
盯着他一口之内瞬息万变的脸色，凤九小爪拖着脸，无辜、善良、纯真地和他对视。
品尝过自己的大作，东华清清嗓子，道：“战场上还乱入厨房下厨害人，是我不对。”搂过恶心到炸毛的凤九，“怎么你也不晓得拒绝呢？”言下之意，你竟是如此体谅本君的面子和心情吗？
凤九冷笑两声，冲他亮出明晃晃的爪子。废话！我以为你有自知之明啊！我可是吃过你的糖醋鱼的人！倘若知道那糕是您老人家亲手下厨做的，给我十个胆子我会去吃？！无奈此时还是狐狸身，千言万语只能用小小肢体去表达。
夜里，少阳君议完军务疲倦回房，看见了被不知名爪子撕成碎烂的寝衣。
第二十六回（一）（补）
几十万年后的九重天众人仍在为找回太晨宫帝后愁眉莫展，天后白浅得知后险些操玉清昆仑扇和燕池悟大战一场，好说歹说被夜华劝了下来。
至于那归魂所锁的世界么......战场上的每分每秒都决定生死至关重要，不留荒废的余地，也因此过得飞快。东华扬名六界、七十二将臣服已是过去的事了，此时的他与父神齐名，雪白主帐旁总有一顶浅紫流光的大帐并肩坐落。
一切的一切，小狐狸看在眼里当然都是开心的。除了，嗯，还是那个女人。
“你小点儿心别进去了！”凤九正咂巴着小嘴要往帐子里晃悠，忽然被旁边站岗的白止拎住大尾巴，滴溜溜往后拖了一大截。他指指帐内，语气笑容极是八卦，“你也不看看君座这帐里是谁。甄宓！有多少可能是你未来的女主人！可长点心吧。”道完继续目不斜视，做他的看门雕塑。
又是甄宓......凤九在她爷爷鞋上掸了掸尾巴毛，极不服气地盯着帐门。天之骄女，才武出众，生来就有了洛水妃子的封号，又追随少阳君左右。什么好的她都占了，可自己呢。或许爷爷有个词用的不错，主人......在所有人看来，现在的她白凤九只不过是少阳君豢养的灵宠罢了，甚至不及单翼雪狮至少悍勇善战。一个宠物，又怎么配谈男女之情呢？
“又发愣？”脑袋猛被拍了一下，东华出现在她身后。他挥手让后头的甄宓先去，将凤九抱起来，“今年我忙于征战顾你比在碧海苍灵时少了些，”他凑近了嘴，贴在凤九耳朵尖一撮毛边，笑的戏谑，“难不成你吃醋啊？”
吖！凤九羞恼交加，从他怀里跳下来示威似的亮出尖锐的前爪，咧开小牙。
东华看看四周，以眼神示意白止退下，将凤九携回帐里丢到床榻上，自己像在碧海苍灵时一样睡卧她旁边，闭眼顺毛道：“甄宓和旁人身份不同，就是我也不便太过逆她的意思。我只能说，你安心。”说完翻了个身面向她。
凤九没有出声，朝他袖子里拱了拱，缩在软和的角落。她总觉得东华是懂她心情的。哪怕自己今世确然只是一只无法化人的灵狐，他也会耐心解释，全心相待。
罢，罢，宠物又如何，此生得他真心，也算无憾。
不知是不是从内心开始理解，从前极力去屏蔽的流言人语不再受到阻挠，一句句清晰入耳。
“你可知过几日便是甄宓上神的生辰？”
“这么大的事怎会不知道，我可还听说少阳君上允了要赠她礼物呢！”
“礼物？这天下除了父神，竟还有旁人生年能得到君座的礼物？！”
“所以说少阳君上待甄宓上神不同啊......”
说话的两名士兵渐行远去，留下凤九一狐拖着毛绒长尾巴，在夕阳下的背影幽深细长。秋风瑟瑟，毛被刮得乱七八糟竖在身上，整个场面不仅凄凉哀怨而且暴躁凌乱，直到她无知无觉地走进平日里只摆物件不住人的侧帐。
声音静止，心绪空茫，一抹熟悉的金红晃得她眼眸生疼。
凤九尤记得苍何曾说这是帝君特意为未来帝后手制的战袍，也是自己亲手取它穿它。此刻，它却在甄宓身上灼灼生辉。照理说狐狸的原身是做不出苦笑自嘲的样子吧，怎么，似乎可以了呢？
跑在路上，黄沙掺杂着石砾磨破了凤九爪上柔软的肉垫，一步一个桃花般艳丽的爪印。迎上风，泪自然就下了。
锦帐里气息难测，主座前端立的人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戾气。苍何跪在座下，双手搭实举与胸口平齐，做行礼请罪模样。三层阶下，是仅着浅藕色中衣的甄宓，肩膀不断因哭泣抽动，手中却是端正捧了不久前已穿过的红色战袍，举过头顶，指尖颤抖不敢懈怠动弹半下。
“苍何，妄自揣测上意，擅置主君私物。”东华眼锋一转，落在苍何身后的鹅黄帷幕上，“司命，你说该当何罪？”
帷帘晃动，闪出银灰色的身影：“依帝君初立之法条，当先下凡历劫百世，方能再考量重列仙班。”
“君上！”对上座上人飘来的冷冽目光，苍何忽就辩解不来什么了。
“属下自知触罪深重，不敢求饶恕，但求君上允属下助您平息战火。您与天下皆安后，属下自行领罚。”
他跪地叩首的姿势如磐石坚毅不动，东华默然良久，终许了他。亲手铸的剑，看他成长至斯，说要就此话别到底还是不忍。至于甄宓......
风拂起他鬓角龙须，刚抬起头的苍何好像在这位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君上脸上看到了沙场下极少出现的杀意。
几十万年后的九重天众人仍在为找回太晨宫帝后愁眉莫展，天后白浅得知后险些操玉清昆仑扇和燕池悟大战一场，好说歹说被夜华劝了下来。
至于那归魂所锁的世界么......战场上的每分每秒都决定生死至关重要，不留荒废的余地，也因此过得飞快。东华扬名六界、七十二将臣服已是过去的事了，此时的他与父神齐名，雪白主帐旁总有一顶浅紫流光的大帐并肩坐落。
一切的一切，小狐狸看在眼里当然都是开心的。除了，嗯，还是那个女人。
“你小点儿心别进去了！”凤九正咂巴着小嘴要往帐子里晃悠，忽然被旁边站岗的白止拎住大尾巴，滴溜溜往后拖了一大截。他指指帐内，语气笑容极是八卦，“你也不看看君座这帐里是谁。甄宓！有多少可能是你未来的女主人！可长点心吧。”道完继续目不斜视，做他的看门雕塑。
又是甄宓......凤九在她爷爷鞋上掸了掸尾巴毛，极不服气地盯着帐门。天之骄女，才武出众，生来就有了洛水妃子的封号，又追随少阳君左右。什么好的她都占了，可自己呢。或许爷爷有个词用的不错，主人......在所有人看来，现在的她白凤九只不过是少阳君豢养的灵宠罢了，甚至不及单翼雪狮至少悍勇善战。一个宠物，又怎么配谈男女之情呢？
“又发愣？”脑袋猛被拍了一下，东华出现在她身后。他挥手让后头的甄宓先去，将凤九抱起来，“今年我忙于征战顾你比在碧海苍灵时少了些，”他凑近了嘴，贴在凤九耳朵尖一撮毛边，笑的戏谑，“难不成你吃醋啊？”
吖！凤九羞恼交加，从他怀里跳下来示威似的亮出尖锐的前爪，咧开小牙。
东华看看四周，以眼神示意白止退下，将凤九携回帐里丢到床榻上，自己像在碧海苍灵时一样睡卧她旁边，闭眼顺毛道：“甄宓和旁人身份不同，就是我也不便太过逆她的意思。我只能说，你安心。”说完翻了个身面向她。
凤九没有出声，朝他袖子里拱了拱，缩在软和的角落。她总觉得东华是懂她心情的。哪怕自己今世确然只是一只无法化人的灵狐，他也会耐心解释，全心相待。
罢，罢，宠物又如何，此生得他真心，也算无憾。
不知是不是从内心开始理解，从前极力去屏蔽的流言人语不再受到阻挠，一句句清晰入耳。
“你可知过几日便是甄宓上神的生辰？”
“这么大的事怎会不知道，我可还听说少阳君上允了要赠她礼物呢！”
“礼物？这天下除了父神，竟还有旁人生年能得到君座的礼物？！”
“所以说少阳君上待甄宓上神不同啊......”
说话的两名士兵渐行远去，留下凤九一狐拖着毛绒长尾巴，在夕阳下的背影幽深细长。秋风瑟瑟，毛被刮得乱七八糟竖在身上，整个场面不仅凄凉哀怨而且暴躁凌乱，直到她无知无觉地走进平日里只摆物件不住人的侧帐。
声音静止，心绪空茫，一抹熟悉的金红晃得她眼眸生疼。
凤九尤记得苍何曾说这是帝君特意为未来帝后手制的战袍，也是自己亲手取它穿它。此刻，它却在甄宓身上灼灼生辉。照理说狐狸的原身是做不出苦笑自嘲的样子吧，怎么，似乎可以了呢？
跑在路上，黄沙掺杂着石砾磨破了凤九爪上柔软的肉垫，一步一个桃花般艳丽的爪印。迎上风，泪自然就下了。
锦帐里气息难测，主座前端立的人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戾气。苍何跪在座下，双手搭实举与胸口平齐，做行礼请罪模样。三层阶下，是仅着浅藕色中衣的甄宓，肩膀不断因哭泣抽动，手中却是端正捧了不久前已穿过的红色战袍，举过头顶，指尖颤抖不敢懈怠动弹半下。
“苍何，妄自揣测上意，擅置主君私物。”东华眼锋一转，落在苍何身后的鹅黄帷幕上，“司命，你说该当何罪？”
帷帘晃动，闪出银灰色的身影：“依帝君初立之法条，当先下凡历劫百世，方能再考量重列仙班。”
“君上！”对上座上人飘来的冷冽目光，苍何忽就辩解不来什么了。
“属下自知触罪深重，不敢求饶恕，但求君上允属下助您平息战火。您与天下皆安后，属下自行领罚。”
他跪地叩首的姿势如磐石坚毅不动，东华默然良久，终许了他。亲手铸的剑，看他成长至斯，说要就此话别到底还是不忍。至于甄宓......
风拂起他鬓角龙须，刚抬起头的苍何好像在这位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君上脸上看到了沙场下极少出现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