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九天长】〖美文〗两重生

第四章第三更。承接上文,还是甜的!不过是换一种甜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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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凤凰的觉·醒


这日子一过便是十来天。
一日,东华突然在院内立起了许多两米高的木桩。凤九换上了件轻便的纱裙,她蒙住眼睛飞身而上,在桩上舞着她的陶·铸剑,仿佛在作一幅画。东华站在底下看着,眼底尽是笑意。忽然,桩上的人踏了个空,径直跌落了下来。紫衣尊神并未伸手去接,而是找了个合适的角度顺势倒地垫在了她的身下。双·唇触碰到了一片柔软,凤九轻轻地咬了一下。揭开帘幕,她如愿地看到了眼前东华那张好看的脸。
“你是故意的。”东华搂着她的腰,完全不在乎自己正躺在冰冷的雪地里。
“难道你是不小心?”凤九痴痴地笑了起来。
“你最近太过松懈,也是该好好练一练。”他拉她起来,飞身上了木桩。苍何出窍,万道刻面反射着皑皑雪地的寒光,“凤九上仙,敢不敢与本帝君过过招?”
凤九仰着头撅了撅嘴,“你一个三十七万岁的上古老神仙,和我一个还不满四万岁的小上仙过招。你欺负我年纪小啊!”
“与本帝君交过手的,这四海八荒没有几个。还活着的就更是凤毛麟角了。怎么,凤九上仙竟还不愿意?”见她不说话,东华接着道,“本帝君让你一只手,且只守不攻,如何?”
“不用你让!”凤九跃上木桩,抬手作揖,“帝君承让了!”说完,她便手执陶·铸剑杀了上去。
一红一紫两个身影在木桩上旋转腾挪,凤九招招猛逼,东华躲闪游刃有余。苍何剑身轻轻打在凤九身上便将她弹出数丈,就当她觉着要摔下去时,东华又不知在何时已经闪到她身后扶了一把。堪堪站住后,凤九很是不甘心地转身再次逼向紫衣尊神。来回数个回合后,凤九已是满头大汗,嘘喘着粗气。而眼前那位尊神却是仙姿玉立,仿佛刚刚只不过是看了一场架而已。他收回苍何,三两步便跃到她面前,身子一闪绕到她的背后。扶住凤九的腰,握住她执剑的手,东华在他耳边低语,“小白,仔细看!”
说话间,他便带着她在木桩上舞起了一套新的剑法。这套剑法改自于东华的独门剑术。东华将它改地更简易,以便适合凤九和她的陶·铸剑。然而即便如此,这套剑法对于刚刚飞升上仙不久的她来说依旧太过复杂。一遍下来,凤九一片茫然。
“东华,这套剑法虽然很炫,但我不觉得我驾驭得了……”
“你已是上仙,日后还要飞升上神。总得有一套看家剑法。用心学,哪有学不会的道理!”
“看家剑法……”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让凤九一阵神往,“我也能有看家的剑法吗?”
“自然该是有的。”他牵着她从木桩上跃下,“这套剑法出自本帝君的独步飞天,你可有信心学会它?”
“独步飞天?你的独步飞天!”凤九惊讶地有些语无伦次。这个名字她只在小时候从折颜嘴里听到过一次,连上古史书上都未曾有过记载。折颜说,东华曾用这套剑法一人便横扫了鬼族万余兵马。未曾想,今日东华竟会亲自教她。
“本帝君教你的这套剑法不能算是独步飞天了。今后,你可唤它独步飞雪。以后你会知道为何它飞不了天,只能飞雪!”
凤九两眼冒着星星望着东华,她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手执陶·铸舞这套剑法的样子了。
“东华,我想看你舞一遍独步飞雪!”她缠上了他的衣袖。
紫衣银发的尊神笑了笑,眸中映着她期盼的神色,“好!你站远些。”
苍何出鞘,东华以极快的速度接连挥出数道剑气。虚实间,点点白光闪出,宛如片片飞雪。仅半柱香的时间,苍何已划出了八十一式,却仍未有停歇的迹象。剑气磅礴,招招凌厉,攻守兼备,相得益彰。整整两百零八式,已是看得凤九痴迷不已。倘若这已是东华刻意简化后的剑法,那它原来该是什么样子?凤九很是好奇。
“东华……你可否为我舞一遍独步飞天?”她眼中溢满了倾慕。
紫色身影一跃而起,自高空中降下道道白光。剑影迫向地面,积雪散至半空,院内茫茫一片。这一套剑式比方才的独步飞雪在气势和速度上都更甚一筹。这样的剑法才适合东华,他潇洒倜傥的身姿看得凤九如痴如醉。倘若有一日,他们能有机会并肩作战,他使着独步飞天,而她使着独步飞雪,那么敌人将无处可藏。想到这里,凤九笑出了声。
“看本帝君舞剑,你就这么高兴?”东华已收了剑立于她身前。
“嗯!何止高兴,简直高兴地不得了!”她埋在东华的胸膛上蹭了好几下,“我一定会好好学,这样日后才能帮衬你啊!”
这四海八荒,会异想天开地想要帮他东华紫府少阳君打架的,怕也就这么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狐狸了吧!东华清俊的脸上浮着笑意,她是该努力学才是。日后当他不能在她身边护着她的时候,有这套剑法,至少防身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小白,你可知本帝君为何选在了这疾风院教你独步飞雪?”
“是因为之前你也在此处教过我吗?”
“打架时最忌讳脚步不稳,凌·乱虚飘。梵音谷冬季积雪不化,你若从这桩上摔下来,也不至于太疼。”
“又要在桩上练步伐?”凤九嘟起了嘴。上一次她就摔得浑身是伤,这积雪哪里有什么用处!
东华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翻手施诀,天上便飘起了鹅毛大雪。
“啊呀,为了练步伐也不至于弄那么大的雪呀!这下那群比翼鸟可遭了殃!”
“抬头看看,小白。”
顺着他的手望去,只见周边万里晴空,只有他们头顶这一处下着大雪。见到如此奇异的景象,附近的比翼鸟族纷纷在疾风院的门口聚集了起来。因知这是东华帝君的院子,众人皆不敢入,只得在院外伸着脖子观望。凤九见着那些个盯着东华看的姑娘便来气,抬手就在院门口设了个仙障。
“看什么看,别人家的夫君你们还要眼馋!”
东华非常满意地在她单薄的仙障外又加了一层。疾风院被挡地严严实实,别说是鸟了,连条虫子都进不来。
“醋了?”
“谁醋了!”
东华看着她那气呼呼的模样,眼底尽是笑意。
“你你你你……你别那么笑!”她红了脸,“更不许在别的女人面前这么笑!”
东华脸上的笑意更甚,“为何本帝君笑不得?”
凤九捂着脸转过身去不看他,“反正我就是不愿意你给别人瞧见!”
“你这样是否有些不讲道理。”东华故意逗她。
“本帝后不想讲道理的时候便不讲!”
东华将她扳过来,圈住她的腰让她犟不得,“都说夜华是个惧内的,看来不过是你们青丘九尾狐一族的女人太过霸道。青丘皆是一夫一妻,想来也便不为怪了。”
低着的头猛地抬了起来,脸上明显挂着不悦,“上一任天君后宫众多,我姑父他在与我姑姑成婚前也是先有了侧妃,连三殿下更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如今,东华帝君也按耐不住了?”
“我觉得你对我们天族的男人误会有些深。”
“若有一天你烦我了,想娶侧妃,我便……”
“你便如何?”紫衣尊神很是好奇,因他从未想过娶侧妃这个问题。
“我便用独步飞雪砍了那女人!”
“若砍不过她呢?”
她气地直跺脚,“你若不帮我,我便……我便……反正我白凤九绝不与人共侍一夫!”
东华将她揽进怀里,在他耳边轻柔地安抚着,“生生世世,我这太晨宫只有你一个帝后。”
她终是安静了下来,伏在他胸膛上凄凄哀哀,“东华,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小气?”
“你这一点本帝君倒是非常满意。”
“你是我好不容易求来的,求了两辈子……我从来就贪心,在你身边做狐狸的时候就一直是这样……”
“你若想一直霸占着本帝君,便占着,无妨。”他复又一叹,“本帝君向来晓得你仙法不济,但不曾想你连个仙障都化不利索,日后与人打架时如何能护得了你自己!”
“有你护着呀!”凤九又在他怀里蹭了几下。
“本帝君岂能时时刻刻看着你!”
“那你也一并教教我如何化出结实又好看的仙障,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了!”
东华将她带上木桩,本想说一句来日方长,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心知剩下的时日已不多,所以他才会单独带她来梵音谷,教她剑法用以防身。不久之后,他便将再次沉睡百余年。在他缺席的这段日子,她只能靠自己。即便在过去的岁月中他的九儿已独自经历过千年这样的岁月,但东华希望这次他苏醒时不会再看到她的眼泪。


梵音谷的冬季已经快要过半,疾风院的院子里依旧铺着厚重的积雪。红色的身影已不再立于桩木上。
“如此深的积雪会影响你的移动,你当学会如何应对困境!”
紫衣尊神在一边耐心指导。这一个多月,凤九的进步飞速,已能将独步飞雪舞出些模样来。她还年轻,提升空间还很大。也许再过几万年,他的这位帝后便能与当年的瑶光上神不相上下了。
收回陶·铸剑,凤九已是大汗淋漓。她抬起袖子擦了擦,一脸期待地望着东华。
“嗯,今日有所进步。”
不知为何,她那夫君一向对她比较吝啬赞美之词。瘪了瘪嘴,凤九便去后厨做晚膳。这几天,她特别想念家中的两个崽儿。虽然很想问东华是不是就快要回九重天了,可她却也舍不得与他独处的宝贵时光。她晓得东华来此处是为了净化逃逸的三毒浊息,可他却对此只字不提。还有十来天,她们就不得不离开梵音谷了。想来,东华行动的日子也就在这几日了吧!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7-07-28 19:35:00 +0800 CST  
第四章第四更,也是这章的最后一更。楼主得劲地撒糖,甜倒一个是一个!
这章东华带着小狐狸去打架了~然后楼主要走主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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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凤凰的觉·醒


倒数第三天,东华带着凤九去了解忧泉。这里自三千多年前被毁后又重建用于盛放逃逸的三毒浊息。对于东华竟带着自己去解忧泉这件事,凤九觉得很意外。她总以为东华会在某个夜里趁她睡熟的时候悄悄溜走去处理净化一事。可眼下,他却带着她一同去做这件事。凤九跟在他身后,笑得很是甜蜜。
“不过带你去趟解忧泉,这么高兴?”
“以前都是我一直在提醒你,到哪里都要带着我。如今你终于记住了,我自然高兴!”
“本帝君一直记着。”
东华收了脚步,凤九正低头傻笑,一个没注意便撞了上去。他转过身,很是严肃地叮嘱她,
“切记要按照我先前教你的仙法化出仙障。一会我行净化的时候,你呆在里面切勿妄动。”
凤九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但一想到今天早上突然就被东华拉着出发,也没能好好准备一番,顿觉有点遗憾。
“你净化完后,解忧泉会禁闭十二个时辰。你若早一天告诉我,我也好准备些糕点带着。这下可好,我们只能饿肚子了。”
“你这是在怪我?”东华挑眉看她,未等她回答便从墟鼎里化出两个鸟蛋扔了过去。“刚刚过我手时已经弄熟了。你若饿,便吃。”
“东华,你什么时候去掏的鸟蛋?怎么也不叫上我!”她看着手里东华给的鸟蛋,有些遗憾亦有些不甘心,“小时候,掏鸟蛋的事情我最拿手了。你若叫上我,定能掏上许多!”
数个鸟蛋落在她身上,继而掉在了雪地里,砸出一个个小小的坑。
“掏个鸟蛋算个什么事,捏个诀法就来了。”
凤九不可置信,“还有这种诀法?”
“自然是有的。”
“不过掏鸟蛋是种乐趣,用诀法到底是无趣了些。”
东华点头表示赞同。
“所以……你也掏过鸟蛋?”凤九觉得今天自己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本帝君小的时候,在碧海苍灵掏的也不少。”
脑海里忽然浮现了滚滚爬在树上的模样,凤九不禁笑出了声。她觉得东华小的时候一定很可爱。复又一惆怅,这么个可爱的娃娃没有爹娘疼也真是挺可怜。捡起地上的鸟蛋放在墟鼎里,凤九快步跟上了那片紫色的身影。
没有了那四条巨蟒,解忧泉就如同一个普通花园一样。不过此处仍是梵音谷中的禁地,唯有东华帝君能涉足。
东华带着凤九到了解忧泉旁,看着她使着自己的仙法化出了个小小的仙障。凤九的法力比起武力来说差得不止一星半点。此时的这个流光仙障已经是她苦练一个多月的成果了。这个仙障小到只能容一个人坐着,于是凤九帝后眼下只能非常没气势地佝腰坐在里头。东华给她的仙障又修补了一番才安心地走开。他来到一颗大树下,翻手施诀,天空便忽的降下了一道闪电。解忧泉浓雾渐起,凤九因坐着,慢慢被挡了视线。眼前白蒙蒙的,只依稀瞧见远处的那片紫色。凤九想要看得更真切,毕竟这是她近四万年神生中头一回看自家夫君净化浊息,这样的机会可不常有。东华打架的时候就一副帅炸苍穹之势,想来他行净化仙法时也不会差吧!想着想着,她便站了起来,全然忘记了自己还被罩在仅半人高的仙障内。头顶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仙障上,她捂着脑袋蹲在地上哀嚎了一声。心叹这不愧是东华的仙障,坚固程度非寻常神仙化出的能比。
“乖一点!”
头顶传来了东华的声音。凤九抬头看,却什么都看不见。再低头时,远处的那片紫色也已不得见了。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久到凤九迷迷糊糊地睡着,又惺惺松松地转醒。瘴雾已消散,紫衣尊神正盘腿而坐。凤九刚想托腮好好欣赏一番自家夫君的仙姿,只闻不远处飘来了一个娇柔造作的女声。这个声音凤九熟悉,这个声音的主人凤九更熟悉。
一只纤白的手攀上了他夫君的肩,凤九觉得自己一身的狐狸毛都竖了起来。再看看她夫君,居然闭着眼岿然不动。难不成又中了妖术动不了了?回想上一次在这处,东华便骗了她一次。这浊息幻出的缈落怎会是东华的对手,他这一出究竟又是为了什么?看着继续在自家夫君身上游走的手,凤九觉得自己的狐狸脑袋里轰了一下。
“把你那爪子给爷放下来!”
凤九坐在仙障里,虽然说出的话挺有气势,但乍这么一看真的挺没气势。许是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事实,凤九抬手就去收仙障。可那仙障却不听她的话。又试了试,还是结结实实地罩着,纹丝不动。她拍了拍仙障,对着自家夫君喊到,
“你把仙障撤了,让爷我砍了她!”
紫衣尊神睁开眼睛,嘴角挂起一丝弧度,挑了挑眉朝她比了个口型。
他说的是,“醋了?”
凤九气不打一处来,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尊座总是这么不解风情,这次居然又带了位知己过来。这位……看起来好生眼熟。上次那一掌居然没将她拍死,实在是有些可惜。”
“你是否该对本君的帝后客气些。”
在他身上肆意游走的手顿住了,“你居然娶了她!”
凤九对着那猩红的双目,得意地做了个鬼脸。
“乳臭未干的死丫头!”缈落恨得咬牙切齿。
“已是两个孩子的娘了,你如此评价本帝君的夫人,很不妥。”说话间,紫衣尊神抓·住了那只不本分的手,将她从身后直接甩到了身前的地上。
被重重砸在地上的女子撑起身子,头却依旧低着,“没想到几千年不见,尊座不但娶了妻,还生了子。妾追随尊座几十万年,却敌不过一个黄毛丫头。”
“与本君帝后相比,你也配?”紫衣尊神轻蔑地看了她一眼。
三尺红绫突然挥向后方的流光仙障,仙障瞬间碎成了尘埃。还坐在地上的凤九下意识地祭出陶·铸剑挡了第二击。红绫缠住了陶·铸,将她甩出数丈。东华稳稳将她接住,牢牢护在身后。
“这四海八荒,无人敢动她。你胆子挺肥!”
“本是你我之间的恩怨,你却偏偏要将她牵扯进来,怪不得本座。”
这浊息化形的缈落依旧是这般猖狂,也不知道她到底哪来的底气敢在东华面前耍疯。凤九拉了拉东华的袍子问他,
“我打得过她吗?”
东华微微侧头靠向她,含了笑,“试试?”
“嗯!”毫无惧色的小·脸扬了起来,她早就看那女妖不顺眼了。
躺在地上的陶·铸剑瞬间便回到了紫衣尊神的手上,他遂将它递到妻子面前,“拿住了!这架还没打,打架的家伙就叫人给打飞了出去,实在有些丢人。”
凤九接过陶·铸上前一步站在他们二人之间,虽是女子,却也有些女君的气势。她牢牢盯着眼前的缈落,声音清脆利落,“请夫君验收!”
红色的身影一跃而上,剑刃反射·出的光芒如片片雪花。凤九的速度和力度都远不及东华,就连剑本身都与苍何无法并提。这就是东华说她只能使出独步飞雪的原因。此时红绫对上陶·铸,双方战得不分伯仲。三千多年前还只能和缈落幻形打个二十来招的凤九,此时已应对过百招。东华抱着胳膊倚在树上看,觉得还是有必要修正一下部分招数。
突然,形势急转直下,红绫直取凤九命门,东华置于她身上的天罡罩以及她指间的半心琉璃戒瞬间撑出双层护体仙障。凤九步步后退,挡地很是吃力。东华看着眼前这一幕,惑由心生。此次来解忧泉,本就不该出现缈落的幻形。那妖尊元神还未集齐,不应有化形的能力。而现在,她使的那些招数,也不应是一个受损元神能办到的。苍何截断红绫,他将凤九挡在身后。
“小白,往后退!”
如此严肃的神情,凤九只在星光结界中见过。她乖巧地站到了树后,在某种程度上,她很是信任东华,完全不需要理由。
红绫迎风招展,忘忧泉内响起了癫狂的笑声。凤九打了个哆嗦,她这辈子还没见过疯子,更别提正在发作的疯子。
“你这副模样吓到本君帝后了。”
“帝后又如何?东华,当初你创妙义慧明境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你困了我十八万年,这笔帐即便不能从你身上讨得,本座也要让那女人先尝尝滋味!你大可来昆仑虚再净化一次,用不了几万年,本座便能恢复,而你呢?怕是还在沉睡罢!届时这四海八荒还有谁能拦着住本座?这六·合还否受得住如此磅礴的三毒?东华紫府少阳君以命护苍生,可这天地间的生灵却终要断送在你手上,还真是讽刺!”
“说完了?”
紫衣尊神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苍何圌在身前划出金色佛轮,将妖尊罩住。东华口中颂出诀法,躲在树后的凤九也被这诀法逼出了原身。疯癫的笑声再次响起,
“原来佛铃花海后面藏着的是她!”在佛轮中已步履蹒跚的妖尊缈落慢慢现了蛇身,“她藏在你心底十八万年,是如何做到的?有趣!”她吐着黑色的信子,死水顺着她的口流了下来。
东华并未理她,继续念着诀法。
“东华,本座在昆仑虚等着你……”
天地瞬间动摇起来,河水逆流,海水倒灌,山崩地裂。紫衣尊神望向昆仑虚的方向,心道不好,翻手便施了叠宙术。
昆仑虚那头毫无回应。
他又将解忧泉与九重天叠了起来。仙雾中,遥遥便见连宋与夜华神色凝重地在交谈。
“去昆仑虚,快!”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7-07-29 19:41:00 +0800 CST  
再次进入主线,也就意味着本文即将完结。这章,帝君又去打架了~
明天是最后一更,大家不要错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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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凤凰的觉·醒
第五章 凤凰涅槃


天地动荡中,凤九的头撞在了树上。正当她晕晕乎乎时,她被紫衣尊神收进了衣袖。
东华本欲将她留在疾风院,可回去后才发现那一处已是坍塌。梵音谷内一片狼藉混乱,东华不得已带着凤九出了谷。他来不及送她回青丘或者九重天,也不能将不甚清醒的她独自留在荒凉的符禹山。此处离章尾山最近,他别无选择。
青之魔君的行宫前,燕池悟正立在那处咬筷子。望着眼前的废墟,他一阵心塞,连柳叶弯眉都无奈地垂着。都说人在将死之前会回忆往生,可眼下,还算年轻的燕池悟已经在干这件事了。除梵音谷那一段,他过了一辈子衣食无忧的日子。堂堂一代魔君,居然在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变成了无家可归的难民。连件换洗的衣裳都没来得及拿,更别说他那双宜花大斧了。如今,一家一当竟只剩这一身衣服和手里的那双筷子。复又一叹,他本还有些家底,却因少还了几样宝贝,便被那惹不起的祖·宗一并搜刮了去。思及至此,他顿觉魔生乐趣全无。
“坏人姻缘遭报应,老·子这报应遭得真是彻底!”
话音刚落,只闻身后飘来凉凉一句,“已经晚了三千多年,你也该知足!”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往年这位东华帝君每每来南荒办事,就到他这处骗吃骗喝骗住。明明他与赤之君煦旸关系更好,却偏偏每回都来找他这个冤家的麻烦。都说这位上古老神仙心胸豁达,无欲无求。在燕池悟看来,全他爷爷的白瞎了眼!
燕池悟一阵诽腹,待转过身时却已是换上了客气疏离的笑。
“冰块脸你这回来的可真不是时候!你看我这行宫也没了,实在没地儿招待你。你可以先去其他六君处看看,若实在没处落脚,再回我这儿。你看如何?”
“你以为本帝君闲得慌?”
东华抬手便幻了间屋子。
燕池悟先是一愣,随后便气得一张白·嫩的小圌脸更白,“冰块脸你这是什么意思,欺负老·子不会使你们这些破烂仙法,瞧不起老圌子是不是?”
“那你使个破烂仙法让本帝君看看。”
手里拿着两根筷子,燕池悟真想将它们当作他的宜花大斧朝那东华帝君砍几个回合。东华本就赶时间,也懒得和他怼。把凤九从衣袖中取出抱在怀里,他嘱咐燕池悟,
“替我照看小白几日。若她醒来,送她回九重天。看好她,切勿让她去昆仑虚。”
“这是你媳妇,这样不妥吧!”燕池悟看上去有些为难。从前在梵音谷的时候,因为小九他可没少吃这冰块脸的明亏暗亏。
“你若看好了,本帝君便许你一个更气派的行宫。”
听闻此言,燕池悟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老·子从不受人恩惠!”
“你若看不好她,你身后那行宫的模样便是你的下场。”
方才还在心中赞了一把冰块脸仗义的燕池悟,顿觉背脊一阵凉。瞧他那架势,如果不答应,估计自己也会死得比较难看罢。无家可归的青之魔君索性心一横,
“行了,你去办你的事,把小九给我吧!”
他说着就伸手上前,半道撞上东华危险的眼神又尴尬地缩了回去。上次在梵音谷他只不过抱了抱小九的原身,手便被他废了半个多月。无手可用的日子,他想想就后怕,更别说现在还是落难落得如此彻底的时候。
紫衣尊神抱着红狐进了屋子,将她放在长榻上。燕池悟朝屋子里伸头看了看,更是感激之情全无。
“你倒是好人做到底,给老·子我化张榻啊!”
“地上这么多空,还不够你睡?”
临走前,东华再次警告他,“你若敢碰她一下,先想清楚那只手还要不要!”
送走了这辈子最大的冤家,燕池悟望着榻上昏睡的小九颓废地叹了一声,
“老·子堂堂一魔君,竟然落到了给神仙当保姆的境地。不知能不能将那活过来的祖·宗再给气死过去!”
东华出了章尾山便一路往西北面赶去,途径之处已是损毁严重。不曾想这天地间的巨变仅在一瞬间,也不知那缈落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昆仑虚此时已是混乱不堪,山下大门已彻底坍塌,正殿和厢房也倒了一半。另半个昆仑虚此刻只剩残砖败瓦,巨大的结界笼罩其上。十五个弟子围在其外,大弟子叠风念着诀法也是快要撑不住。结界内,是他们的师傅——昆仑虚的主人,父神嫡子,享战神美誉的墨渊上神。他跪倒在地,轩辕剑深深·插入脚下的泥土,堪堪支撑住自己的身子。仙障拢身,隔绝了三毒的进一步侵蚀。只不过一刻多钟的光景,这浊息便扰得他快要失了心智。那方才聚集元神的妖尊此时正立在他身前数丈远的地方无情地嘲笑他。
“阿渊!”
外头传来了日夜期盼的声音,墨渊猛地回头,果真见到他的绾儿提着剑往这处冲来。
“不要过来!”
他竭力向她吼着,可那红色的身影却已进入结界。少绾的仙法是他亲自教的,彼时他为她骄傲。可此刻,墨渊却宁可自己当初从未教过她。
少绾轻而易举地进入了墨渊设下的结界。刚一进入,她便察觉到不对。
“这是怎么回事!”
她捂着胀痛的脑袋,心里一团乱。原本已理清的情丝再度纠缠在一起。
“绾儿,集中精力抵抗浊息干扰!”墨渊给她设了个仙障。
“阿渊,这是什么?”
“三毒浊息。”
红绫砸在了二人的仙障上,瞬间将其粉碎。妖尊望着地上痛苦不堪的凤凰很是喜出望外。
“几十万年不见,别来无恙啊!”她蹲在少绾面前,钳住她的下巴。“当年在章尾山你可是让本座颜面扫地,看来今日我们能好好算算那笔旧账了!”她转而又看向墨渊,“你这昆仑虚比起东华那妙义慧明境可是好上太多了。原先本座还没那么快能聚集元神,没想到你这处竟如此有灵气。本座本与你无怨无仇,可你却硬要与我打。”她冷笑一声,“那便也怪不得我了!”
“与你有怨有仇的是祖·宗我,有本事你冲我来!”
目光重新落到少绾身上,缈落柳眉一挑,“急什么!”
就在这毫厘瞬间,轩辕剑直劈了过来。缈落顺势拽过少绾挡在了身前。剑刃在将要刺入凤凰的身体时突然转向。少绾的衣裙被割开,在她皙白的胸前留下了猩红的伤口。
“本以为这凤凰心里的人是东华,没想到你们俩才是一对。藏得如此深,有趣,有趣!”
凤凰颓然。
“都三十六万岁了,你怎还这般没出息!”
那是墨渊唯一的机会,可他却放弃了。少绾本还想拼一拼好让他有一线生机,如今怕是很难再有机会。他们都受着三毒的侵蚀,神智只会越来越浑沌。她一魔族之人,祸害四海八荒便算了。若墨渊也干出此等缺德事,那他一世的英明岂不毁于一旦。脑子已经转不太动的凤凰看着她此生唯一爱过的男人娇羞一笑,
“你若跟了来,祖·宗我可会看不起你!”
话音刚落,少绾便在缈落手里化了原身。她仰天长啸,熊熊烈焰在周圌身腾起,爪子牢牢抓·住身后的缈落。凄厉的尖叫声响彻结界,妖尊挣扎着现出原形想要逃脱。凤凰爪子嵌进蛇身,鲜血顺着伤口淌了下来,一触到烈焰便化为一片焦黑。
“绾儿!”
“墨渊!”紫衣尊神突然出现拽住了他,“那是她的涅槃,靠近不得!”
灵台已经不甚清明的战神抬轩辕剑便朝他砍了去。
结界外,夜华与连宋也一并赶到。结界内已宛如地狱一般,一端一片火海,另一端厮杀一团。夜华入了结界,以防他大哥墨渊出个什么万一。连宋留在外围替下了已近耗竭的叠风。
火舌舔过之处已是焦土,涅槃之焰几乎将结界变为火笼。打架打得难分难解的三位大汗淋漓,周圌身空气渐稀,要不了多久他们不被蒸熟也会窒息。
已是混乱不堪的昆仑虚在此时却又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小祖·宗,你可不能进去。那冰块脸要老·子好好看着你,老·子既然答应了就得做到。况且你都发了毒誓只是来看看,不捣乱。你这不是出尔反尔,骗老·子嘛!”
原以为东华来昆仑虚是为了净化。想着之后他将沉睡十几万年,凤九心急火燎、想方设法地诓出了东华的去向。她的夫君曾经不止一次地答应过去哪儿都会带着她,他会带着她沉睡,也会带着她羽化。可如今,他却再一次抛下了她。凤九又气又急,撒开四条腿就往昆仑虚跑。一路上尽现残败之景,还未到昆仑虚脚下,她便遥见山顶火光冲天。
“三殿下,东华可是在里头?”
她拽着连宋的衣服,已是吓得脸色惨白。
“夜华与墨渊也在里头……”
话音未落便见天边又降下一个白色身影。
“你说什么?夜华也在里头?”
连宋头更疼了,凤九问的是东华,他提夜华作甚!
眼下来的正是昆仑虚十七弟子白浅上神。见众人不答话,他祭出玉清昆仑扇就冲了进去。凤九见状也欲跟去,却被燕池悟死死拽住。她急红了眼,却只能一遍一遍声嘶力竭地喊着他的名字。突然,腹部一阵绞痛,凤九捂着肚子跌坐在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又想诓老·子?”
她已是汗湿了头发,嘴里却还在喊着东华。
“你怎么还吓尿了!”
看着她红色的裙摆上染了一片深色,燕池悟很是惊讶。因当年凤九入蛇阵偷频婆果时都未曾这样过。
在凡间呆过几百年的子阑大惊失色,“坏了,出大事了!我送她去十里桃林!”
“东华……你说过去哪里都会带上我的……”凤九已是泣不成声,“你怎能又骗我……怎能……骗我……”
子阑想要将她抱起,可凤九却挣扎着推开他,身下已是一片殷·红。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7-07-30 19:49:00 +0800 CST  
“帝后,拖不得,这是要出人命的啊!”
“那又如何!”她望着那片火海,圆睁的双目已是空洞,“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他。他不带着我,我便在此处等他,等到他出来!”
“算了,我去趟十里桃林把折颜上神请来!”子阑见她如此坚决也不敢妄动,继而转向一边的魔君,“你可得看好她!”
“老·子自会看好她,轮不到你一昆仑虚的小上仙来使唤老·子!”嘴上虽牛气了一句,但看见她身下渐渐染红的白色砖瓦,燕池悟也是不知所措。
“十六,你这一去一回至少两天,怕是来不及吧!”子阑刚想走,二师兄长衫便将他拦住。“不如让仙鹤带封密函去,还快些!”
子阑拍了拍脑袋,“二师兄说的是!我怎么就把仙鹤给忘了!我这就去!”
结界内,白浅用术法将玉清昆仑扇催大数倍,将逐渐舔过来的火舌生生拦截下来。没了法器,白浅只能从墟鼎里幻出一柄已几万年没用过的佩剑。打架打得不顺手,自然这脾气也便上来了。
“你们通通都给本上神住手!”
奈何眼前三人打得太投入,又闷得灵台不甚清明,竟连夜华都没理她。
玉清昆仑扇的另外一边,涅槃中的凤凰嘶鸣一声,带着爪下的三头蟒直坠向地面。双目血红的墨渊闻声便朝那处飞去,东华与夜华飞身去追,却被热焰挡了回来。情急之下,白浅收了玉清昆仑扇便朝那处用力一扇。熊熊烈焰猛地向后倒去撞在了结界上,震得结界内外一阵动荡。结界外,连宋猛吐了一口血。堪堪稳住心气后,他赶紧将逃逸出的浊息净化。除却已耗竭的叠风外,其余十四位弟子均守在外围护法,以防不测。
结界内,本已被吞噬的墨渊现了身形。他手持轩辕,立于燃烧着的残骸前。当东华和夜华靠近时,陡然发现那一处的三毒浊息不知为何竟已消散。再看向墨渊,已是清醒过来的模样。
“别看了,大哥。”夜华看着眼前这一幕于心不忍。
结界内安静的出奇,只闻得烈焰焚烧时的些许爆裂声。
“师傅!”白浅也赶到。
默了许久,墨渊终于出声,“你们带十七先走。我再陪她一会。”
“凭你一己之力无法完成净化。”东华已是将他的心思猜了个大概,“除非你想将这半个昆仑虚一并带入混沌。”
“万不可!”夜华当即反对。
望着眼前的焦炭,墨渊扯出一丝泰然的苦笑,“看来当年帝君也曾做此打算!”
“本帝君当年身怀秋水毒,走投无路。可你却不然!”
“拖得了一时,拖不得一世。就当是本上神为这四海八荒最后做一趟功德罢!”
有过同样经历的两个男人全都默了。
突然,结界内响起了一声凤鸣。
“带他走!”头顶响起了少绾的声音。
“绾儿?”墨渊遂抬头去追寻这个声音。
东华随即施了追魂术。不多时,他便收回术法,严肃地望向身边的父神嫡子。
“墨渊,你可相信本帝君和少绾?”
“帝君何出此言?”
东华上前从焦炭中取了一根凤骨,又从墟鼎中拿出个果子,“三千年前本帝君欠你一个人情,看来终是能还上了。”
“可这三毒需得处置……”
“少绾自会处理得当。你要做的便是等她重生,你可愿意?”
墨渊有些不确定,因东华诓他也不是一次两次。抬手便使了追魂术,他果真探到了少绾的元神。他们对峙了很久,墨渊终是败下阵来。他已等了十九万年,再多等几年也无妨。既然少绾要他等,他便等。若她诓他,也便当是她爱的谎言罢!
结界外,凤九已是脸色惨白。以她的修为,无法看清结界内的情况,也不知东华现在究竟是生是死。护着小腹的手已将那一处的衣裙揪成了个死结。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7-07-30 19:49:00 +0800 CST  
本文的最后一更了~
从6月25号到7月的最后一天,天天日更,终于要更完了~
我也算是给了三对CP HE,虽然写的时候差点给了墨绾BE,但是想想还是不要留遗憾吧,给了个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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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凤凰的觉·醒
第六章 重生


眼前白晃晃的一片,飘渺中有一道亮光照在她眼前。凤九好似刚睡醒,她抬手遮了遮。
“东华?”她下意识地就唤了他的名字。印象里,她总是在追寻他,等他。即便有时候她明知他不会来。
“小九,醒醒!你可不能睡!”
这是她四叔的声音。凤九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四叔最是疼她,怎么现在连个懒觉都不许她睡了。
“九丫头,你撑着点,东华一会就出来了!”
这是那为老不尊的凤凰。他最是听不得别人说他老了。若是说一句,恐是要记仇记上一辈子。但这一条唯独对他四叔无效。凤九迷迷糊糊地想着。可东华去了哪里?为什么又把她一个人留下……凤九觉得有点委屈。他们明明说好了去哪里都要在一起的,为什么每次东华都不带着她。眼泪哗哗直流,凤九觉得很难过,难过到居然连肚子都疼了。
“老凤凰,你快想想办法!”白真又着急又心疼,“你看她昏昏沉沉地还在哭,定是痛的不得了!”
“我带了各种丹药,就是没带保胎药!”折颜也是着急。四海八荒一阵天摇地动后他便赶来了昆仑虚,他想到了所有的情况,可唯独没想到眼前这个情况。
“这可如何是好……我回去一趟吧!”说着他便唤来了毕方鸟。
折颜一边给凤九渡气护住她的心脉,一边叮嘱白真,“柜子底层有一个木箱,全部拿来。真真,要快去快回!”
额上的汗淌下来,折颜也顾不得擦。若是东华出不来也倒罢了,若是出来看到这丫头有个什么闪失,还不知道要发什么样的疯。复又一叹,治疯癫的药他也没带。方才应该让真真一同捎来才是。
不多时,结界内的四人便一同出了来。东华一眼就见到鲜血淋漓的凤九,他疾步过去将她抱进怀里,眼神扫向一边的燕池悟,似要将他万剐。
“你媳妇犟得很,老·子拦不住……”
白浅看着她身下一片红,便知出了事,“凤凰,我家小九怎么样了?”
折颜长叹摇头,“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东华低头看向怀中的凤九,心痛难忍。他抬起苍何便朝自己的手腕上割了下去,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赤金血涌·出,他迫使她喝下。几口过后,凤九微微睁了眼。眼前的是她心心念念的东华。即便他又一次说话不算数,抛下了她。她还是喜欢他,喜欢他喜欢得要了命。抬了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凤九很是虚弱。
“东华,我们要有第三只狐狸崽子了……”她黯淡的眸子盛着期待,“你开不开心?”
东华握着她冰冷的手,艰难地点了点头,“开心,本帝君当然开心。”
“我也开心……”她疲惫地闭上眼睛靠在他的怀里,声音听上去很是可怜,“你看,我都有身孕了,你不要再走了,好不好?”
“好,我不走!”
“你又骗人……”她委屈地落下了泪。
“这次不骗你。放心睡吧,小白。我哪儿都不去。”
望着怀里再次昏睡过去的凤九,东华终是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正欲起身削了那燕池悟,身后的结界却突然从中间开始崩塌。东华抱起凤九迅速后撤,夜华拉着墨渊让他远离结界。众人眼见着结界渐渐消失,带着那半个昆仑虚连同里面的三毒浊息一并变得虚无。
“发生了什么?”连宋对于眼前的这一幕很是震惊。
“魔族始祖少绾带着整个结界一并归于浑沌了。”此时还有心思能解释这一切的只剩下了夜华。
东华带着凤九直接去了十里桃林,半路上遇到了毕方鸟。折颜当机立断就地先为凤九保胎。夜华要回九重天处理政务,他遂将白浅留下看着墨渊。连宋也顾不得自身的耗损,赶去视察四海的灾情。青之魔君燕池悟垂头丧气地回了章尾山,他很是担心小九的情况。但那冰块脸一副要将他碎尸万段的表情让他却了步。此刻,看着行宫的废墟,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燕池悟感觉很是憋屈。生存难题摆在面前,魔君只得先考虑温饱问题。盘算着既然那祖·宗又死了,要拿回属于自己的那些个家底总是不难。可怜了年迈的奉行,上一回他家主子死的时候,好歹还留了口棺材给他守。现在却是死得连个尸身都见不到。既然不能给主子守坟,那么守着主子的家底便成为了他的精神支柱。他时不时地自我安慰,既然他家祖·宗上次死了十九万年还能活过来,这次也未必就能死透。
灌下两帖保胎药后,凤九的情况有所缓和,但依旧不容乐观。东华索性陪着她在十里桃林里住了下来,每日一合生血喂着,日夜守在她身边。为了避免意外,折颜用术法迫使凤九陷入沉睡。失了如此多的血,已是伤了仙元,加之腹中胎儿元神不稳,前景堪忧。
墨渊留在了昆仑虚,他虽心急少绾之事,但也知东华目前并无暇顾及那么多。白浅只留了几日便赶去了十里桃林。毕竟是女儿家的事情,她这个姑姑在身边照应也比较方便。
折颜有折颜的办法,但东华却在思量另外的方案。
几日后,连三殿下携君后成玉出现在了十里桃林。他们是被东华帝君的一纸书信招至此处的。此时,他们三位连同折颜和凤九的两位娘家人正围坐在一起激烈地讨论着。东华想将孩子的元神取出寄养在成玉身上几个月,好让凤九的仙身能暂时卸下重负,方便折颜调理。连宋本是愿意的,可奈何成玉此时也是挺着个大肚。
“我是小九的姑姑,放在我身上不行吗?”对于东华的这个方案,白浅有些不忍,也不情愿。
“天后若是想帮这个忙,得先劳烦天君受些累。不过想来也是来不及了。”东华将目光挪回到连宋身上,难得耐心地同他解释,“正因成玉有孕才适合做寄主。孕体的仙泽不同于寻常,尤其适合调养受创的元神。对本体也并无害处。”
“当真无害?”连宋依旧犹豫不决,毕竟这是他头一回当父君,自是尤为小心翼翼,唯恐有个什么闪失。
“连宋,你可是怀疑本帝君在诓你?”
“帝君说的哪里的话。只是……”
连宋刚想婉言推脱便被东华截断了话头,“当年三殿下硬逼着本帝君帮你的忙,欠下两个人情时说过的话看来是不做数了。本以为三殿下是个一诺千金之人,没想到本帝君竟也有看人不准的时候……”复又一叹,看起来很是伤神,“本想着好歹成玉也算是本帝君的干孙女,是从我这太晨宫嫁出去的人。又和小白如此要好,自是愿意顺便帮上一帮……”
“干孙女不是个幌子嘛……”连宋唯觉后背一阵寒。
“哦,是嘛?”紫衣尊神面不改色,“本帝君怎么不记得?”
“当时你在沉睡,不信你问凤九……”话说到一半,连宋突然意识到自己着了那老神仙的道。折扇敲上了自己的脑门,很是懊恼。
再看东华,慢慢悠悠放下茶杯接着说道,“帝后如今昏迷,怕是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给本帝君说说这件事。怕是只能劳烦君后帮个忙让她早点醒来将此事解释解释。”
坐在连宋边上一直被压制着没说话的成玉终于出了声,“若伤不到孩子,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连宋赶紧在桌下拉成玉的衣角。
“你拉我作甚!我为朋友两肋插刀,只要不插在你儿子身上,你管得着!”
“嗯,君后果真仗义,不枉我与帝后当年鼎力相助。”
连宋焉了。众目睽睽之下,他堂堂一个天族的皇子竟就这么被归为了忘恩负义、不仁不义之徒。若传了出去,日后哪里还有颜面统领四海!再看看眼前这位紫衣尊神,连宋觉得他绝对有这个能力将此事先扭曲一番,然后再添油加醋地传遍四海八荒。毕竟,脸皮这种东西于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当日,东华便亲自施法将凤九腹中胎儿的元神提出置于成玉身上。连宋因不放心,硬是携妻子在十里桃林住了下来。折颜很是头疼,一个凤九就够让他劳神了,如今又加上了这么一个整日缠着他问东问西且神经兮兮的连宋。
“你若不放心成玉在这处,就带她回九重天。”终是连东华也看不下去了,浓眉一挑转向折颜,“方才我看白真上神的脸色不太好,估计是那毕方鸟又在闹出走了罢!”
“真真脸色不好?”折颜突然就紧张了起来。最近他实在是忙,都未有顾忌到他。
东华非常诚恳地嗯了一声,“他现在正好在小白那处,你可以自己去瞧瞧。”
连宋看着极速离去的折颜无奈一叹,又很怨念地望向眼前的紫衣尊神。
东华只当没看见,“你自己的女人不看着,成天找折颜作甚!”说罢,他便也往小白那处去了。
回到在十里桃林暂住的屋子里,连宋看着正斜躺在榻上吃桃子的成玉愁眉不展。成玉抬头见了他那幅模样竟也笑了起来。
“元神在我身上,我都不担心,你怕什么!”她朝他招了招手拉他坐下,继续宽慰道,“东华帝君是什么人?连宋,你难道信不过他?”
连宋并非不信东华,若是将元神放在他自己身上,他自是责无旁贷。 回忆过往点滴,虽东华总是一幅高高在上、与己无关的模样,却也都能在关键的时候拉他一把。无论是他们初识之时,亦或是已默契地将对方视为难得的忘年之交后。可如今却要让他那个修为薄浅的夫人来承受另外一个元神,且他夫人还怀有身孕,这叫他如何能放心。
“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嘛!”成玉看他沉默不语便知他仍放不下,“凤九的情况跟我比起来简直是太糟了。她若是一直这样睡着也罢了。若是醒来,知道自己的孩子要保不住了,不得伤心死。当初我们成婚时帝君正好在沉睡,也是凤九做的主让我从太晨宫嫁去你那元极宫才留了个君后的名分。我同她这么多年姐妹情深,现在她有难,我又恰巧能帮她,怎能袖手旁观。”
“成玉,这事非同小可,勉强不得……”
“你若是再这么婆婆妈妈,我可要生气了!”成玉见好言相劝无用,索性回归本色。
“好好好……你说了算,你高兴就好!”
一向在正事上都很有原则的连宋,终是败在了自己媳妇手里。
“若是这件事情我们不帮,怕是余生都不会好过吧……”成玉握着他的手,“帝君和折颜上神都在,会平安度过的,你放宽心!”
双手交叠,连宋不得不压下内心如四海汹涌翻腾的不安。在这个时候,他的成玉都能泰然处之,他这个做夫君的又岂能乱了方寸。况且,成玉说的没错。东华帮了他们这么多的忙,若这次他袖手旁观,即于心不忍也良心不安,就连他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连宋觉得,白眼狼指的就是他这种人吧!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7-07-31 19:45:00 +0800 CST  
后来,墨渊也来了十里桃林。他虽没有直问,但东华也能理解他的急迫。
“我并没有要催你的意思。”
“无妨,你的处境终是要比我难熬的多。”
将凤九托付给折颜后,东华便同墨渊走了一趟幽冥司。重造骨血之事,只得劳烦谢孤栦亲力亲为。东华当日在结界内拿出的那枚频婆果有重造骨血之效,而他当时也已取了少绾的一魂一魄置于那焦黑的凤骨上。若是当初凤九未能顺利重生,这本是东华用于补救的法子。可奈何他刚入镜便丢了狐尾。也不曾想,如今这个法子却用在了少绾身上。
东华和墨渊合力注了五万年的修为于那凤骨,而谢孤栦则闭关七日连续施法才将频婆果与之相融。
“这两万五千年的修为本帝君终是还上了。”
墨渊握住了他的肩膀,相视一笑,前嫌尽释。在少绾这件事上,东华可以放心了。
携着被裹在仙障内的凤骨,墨渊回了昆仑虚。他将它置于仙泽磅礴的寒洞中。按照谢孤栦的说法,少绾可能需要些年月才能回来。而究竟需要多久,只得随其造化,听天由命了。
回到十里桃林,东华直奔凤九身边。虽有折颜在出不了什么大事,可他却仍是放不下她。
东华在这处看着凤九,九重天上的两个孩子便只能由重霖照顾着。他们已是数月未归,东华也甚是想念滚滚与啸儿。数月后,他到底还是让重霖把孩子带了来。东华亲自嘱托了滚滚几句。滚滚立在他娘·亲榻边许久,神色有些复杂。
“九九当真又要给父君添子嗣了?”
东华嗯了一声,“你又要添弟妹了。”
银发少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一个啸儿就够烦人的了,若是再多一个,他这日子可怎么过!且日后怕是占着父君的日子就更少了。他可还有很多东西想跟父君学,奈何九九怎就如此能生。
“滚滚,最近课业可有进步?”东华抚着他的银发,从他的表情便将他的心思猜了个大概。
“学族里的课业自是简单,唯叹武备学方面止步不前。”
东华遂含笑起身,牵着他的小手带他去了屋前的桃林。随手折了两杆桃枝,却正巧被路过的折颜瞧见。那凤凰心疼不已,但又不好说什么。想着自己终究是长辈,怎可让小辈以为他小气。转过身,便见啸儿坐在门口托着下巴一脸的哀怨与羡慕,他摸了摸·他的头。未曾想这孩子却躲了开,面露嫌弃之色。
“想过去便过去,蹲在这处生闷气也无用。”
银发的孩子叹了一声,“我觉得父君更喜欢滚滚!”
凤凰坐到他身边瘪了瘪嘴,“谁让你生得比他晚,这种事情也是讲究个先来后到的。”
“索性还有个比我到得更晚的!”他望着不远处打得难分难解的两个人,计算着他们的招数。庆幸自己除了记性好之外,悟性也高。这些招式,要不了多久他便也能耍得麻溜。
东华带着两个孩子在十里桃林住了些时日,直至青丘来人才将他们托付出去。重霖毕竟是个男人,在照顾孩子方面总是不如女子那般周到。且青丘离十里桃林也更近些,方便东华随时将他们接来团聚。
战战兢兢地过了七月,成玉在十里桃林诞下一子。东华不得不将元神重新引回凤九身上。此时,虽凤九的仙体仍是虚弱,但已能勉强受得住这个孩子的元神。折颜遂用术法解了她的沉睡。凤九苏醒后,东华仍旧每日喂她一合生血。凤九起先还不愿喝,因她很是心疼东华腕子上久未愈合的伤口。可奈何胎像一直不稳,几次三番险些小产。凤九甚至连动都不敢动,身子也是肿得厉害,整个孕期过得无比艰难痛苦。她怀滚滚的时候因心情不好,怀了两年;怀啸儿的时候,很是顺利,一年便将他诞下。可这一胎,凤九足足怀了六年。到了临盆时又折腾了三天三夜,末了她已是脱力,险些带着腹中的孩子一同入了鬼门关。幸得折颜妙手回春,才将将保得母女平安。
东华为这个孩子取名白惜,意为珍贵,纪圌念她的来之不易。定小字为惜瑶,因她生得很是漂亮,肤如凝脂白玉,一头浓密的乌发像极了凤九。奈何凤九产后身子一直不好,因此东华也没有心思考虑满月摆宴之事。待到孩子满百日之时,凤九也大抵恢复。东华遂为她操办了一场空前盛大的百日宴,九重天上连贺十日不休。来访的尊客见罢皆叹这位惜瑶公主的甜美可爱,预言其日后定能超越白浅成为这四海八荒第一绝色。
滚滚携啸儿望着眼前的热闹景象唉声叹气。因这位妹妹降世后,父君就鲜少有空教他们课业了。可每当看着这个还在襁褓中的漂亮妹妹时,他们两个“失宠”了的哥哥竟也丝毫生圌不圌起气来,反倒是心生怜爱。滚滚尤甚,因她很是乖巧,不哭不闹,不似啸儿年幼时那般扰人。
自惜瑶出生后,东华便时常抱着她舍不得放手。他会带她去庭院里晒太阳,也会带她去瑶池看盛开的芙蕖。春去秋来,四季变换,不变的是那小小的婴儿依旧安静地躺在紫衣尊神的臂弯中享尽宠爱。凤九知道,东华待惜瑶同待滚滚与啸儿是不同的。滚滚与啸儿日后必将担起这天地间的重任,而惜瑶却不必。
东华极尽所能地给予她宠爱,亦是因为凤九生下她不易。得来不易的,便更想要去珍惜。
东华与凤九如是。
墨渊与少绾如是。
连宋与成玉亦如是。
他们都经历了两世的纠葛,终是柳暗花明,得偿所愿。任世间沧海桑田,不变的却是一颗初心。


“东华,上一世,三生石作梗;这一世,天命石为难。若你我终是错过了,你会否后悔当初强逆天命?”
“若终究此生仍逃不开这般结局,本帝君倒要看一看,这下一世,还有什么能拦得住本帝君!”
——完——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7-07-31 19:46:00 +0800 CST  
好了,全文更完~
看到最后的仙友们都来按个爪印冒个泡吧~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7-07-31 19:47:00 +0800 CST  
最后,楼主有话说:


本文到此完结了。不知道后期人设算不算崩,希望至少没有太崩,楼楼真的已经尽力了!
这篇文可以算是目前为止楼楼我写的最好的一篇中长篇了吧!花了很多心思在上面,头一回尝试古风仙恋,也算是个突破。很高兴自己没半途而废,也很高兴大家能喜欢。

可惜瑶池的芙蕖即便开得再烂漫,也总有凋零的一天。
至此,楼楼心中属于东凤的故事告一断落。楼楼觉得自己已经能放下电视剧中留下的那份执(yuan)念;也弥补了书中仓促结局带来的遗(zhua)憾(kuang)。真心希望看过这篇文后,你们也能感同身受!
还是要再次感谢各位亲爱的仙友们一路的相伴,让我在创作之余也添了很多乐趣!已经习惯了每天看你们的回复,答你们的回复。完结了,突然就很舍不得!早知道前面应该更得慢些。
看到好几位仙友在求番外,楼楼也在认真考虑。可能会有吧,但是不敢保证。楼楼最近脑洞有干涸枯竭之势……

全文很快会搬到晋江,是最终修定的版本,改了好多错别字,内容上也做了微调。要留电子档的可以去那边拿,顺便给楼楼增加点人气~
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3281860


要做本子的仙友可以找某宝上一家叫“易企印”的店家,楼楼的本子就是在他们家做的,报文名他们应该就知道了。只求各位印的时候记得打上楼楼的名字,也好留个念想。


最后,这篇文请勿以任何形式转载,谢谢!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7-07-31 20:01:00 +0800 CST  
楼主我悄悄溜回来更第一篇番外了,不知道还有多少仙友蹲在这个坑里等的?
这篇番外楼主我换了种文风来写,也就是我最爱的七大大的文风。可能大家一时还不能适应。不习惯就不习惯吧,后面的几篇番外会回归楼主原来的文风。
番外同步在晋江更新,祝大家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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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 完-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7-08-02 20:19:00 +0800 CST  
楼主又悄悄跑上来更第二篇番外了~
这篇番外献给所有爱看楼楼写东华帝君打仗的仙友们。祝大家食用愉快~
番外依旧同步在晋江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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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 东海麟族的覆灭


这桩战事发生在上古洪荒时期,东华帝君制连心镜的那一年。
那时,因着妙义慧明境创立初始所带来的天地动荡,各族大多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四海八荒也因此得了一段短暂的太平。
墨渊守在若川,而东华则在九重天上潜心制连心镜。
依着当时的境况,这场战事本不需要东华亲自出面。奈何上一世麟族一战便是由他东华紫府少阳君亲自披挂上阵,故自是不好与历史相左。而制镜又是桩不轻松的差事,图纸改了又改,耗材拆拆组组,东华为此经常头痛。难得发生场有点规模的战事,他也不愿错过这番消遣的好机会。于是墨渊留在了若川,东华则领着座下七十二将率八万天兵奔赴战场。
麟族的领地位于东海之东,后世十里桃林的南面。彼时折颜还未选中那处常住,因此那片日后注定要成为绚烂桃园的海边浅滩此时仍是荒凉一片。麟族居住在海底,与鲛人族算是近源。身形高大却灵活,通体鳞甲如盾牌,刀枪难入。在上古时期,麟族也算得上是旺族。族群壮大,强盛一时。只叹上至领袖下至贫民,皆好欺善凌弱,豪抢蛮夺。扰得东海民圌不·聊·生,苦不堪言。然正当乱世之时,战事不断,天族鲜有机会顾及到整个四海八荒。墨渊曾前去镇·压过一次,但皆好景不长。这麟族竟愈发地胆大妄为起来,只可惜他们兴风作浪却选错了时机。
当东华帝君领着天兵抵达是非之地时,恰巧撞上麟族二皇子在东海边掀起的又一波掠夺。本应护着百姓的东海水君麾下的水兵早已成了麟族的手下败将,此时已是死的死,伤的伤。尸横遍野,凄凉的哭喊声不绝于耳,让阵列最前方的紫衣尊神紧锁眉头。
见到云头降下声势浩瀚的天族大军,这二皇子竟也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他遥遥望着一身闲暇打扮的尊神,剑眉一挑,颇有些挑衅的意味。
地上跪着被欺凌的子民,而行霸者却昂首立于天族的地盘上。这样的场面,东华觉得委实刺眼的很。他抬手免了众人的跪礼,可他们却依旧跪着用苦涩却又带着期盼的眼神望着眼前这位天地的主人。东华叹了一声,
“本君不想伤及无辜,想活命的就离远点!”
东华本欲借此让东海子民退到安全地带,顺便涨一涨天族的士气,呵一呵麟族那不知道哪来的底气。通常情况下,除了魔、妖、鬼三大族之外,鲜有敢在他东华帝君面前率先犯戒的。可万没想到那麟族的二皇子却恰恰属于那些个不知轻重的莽夫之一。他朝身后做了个手势,他手下的恶军便突然大开杀戒。东华遂施了定身诀,并率大军压上。依着东华帝君的修为仙法,他若是下了这个诀,对手多半是逆不了的。奈何麟族此时约有兵力万余,对着这么大群人施这个诀法,分散后威力大减,只有修为低浅的被定在原处不得动弹。
东海的浅滩瞬间染红了一片,本该鲜活的生命只在一瞬便灰飞烟灭。那一处的居民未能等到天族的营救,顷刻间便被屠·杀了个干净。
东华帝君的脸色沉了下来。望着一地的尸骸,他冷冷地笑了一声。见此情景,他身边的枭逵便知那二皇子今日算是活到头了。
紫衣尊神从坐骑雪狮上一跃而下,落在了那二皇子身前十丈处,抬手阻止了身后大军的跟进。衣袂飘飘,仙气四溢,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是寒的彻骨,透着浓浓的杀意。苍何出鞘,凌厉的剑气让敌军阵內皆倒吸了口凉气。麟族的军队不由地后撤了几步。那二皇子见状怒斥一声,便带头朝着紫衣尊神杀去。
传说中的独步飞天重现天日。他飞身而起,越过那二皇子直指他身后的大军。高空降下磅礴剑气,似狂风暴雨,似电闪雷鸣。东海掀起层层巨浪,咆哮着宛如东华帝君胸中燃烧着的怒火。命门部位的鳞甲被连皮带肉地生生削下,苍何精准地刺入了敌人的胸膛。未着战甲的尊神以最快速度单枪匹马歼灭敌军万人。他刻意避开了那二皇子,只因他心中之恨还远远未消。
麟族的二皇子尚算是个人才,眼见着大军被灭竟也没有显露出慌乱来。他手持龙鞭立在东华帝君身前毫不畏惧。东华觉得他有点意思,遂凉凉开口,
“你可知我是何人?”
“你以为我瞎?”
紫衣尊神浓眉一挑,“你既知我是谁,可还有什么遗言要留?”
那二皇子仰天长笑,遂目光凝冷,“我今日自是逃不掉。但我麟族绝不会善罢甘休,必会与你天族决一死战。能让这么多神仙为我陪葬,我也死得瞑目了。”
须臾之间,龙鞭径直朝紫衣尊神袭来。只见那银色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高挑挺拔的身形瞬间绕到了那二皇子的身侧。三招之后,这条由龙筋制成的鞭子已是被苍何断成了八段。失了武器的麟族皇子自是顶不住东华帝君的第四招。
回想起上一世镇·压麟族的那场战役,虽彼时也灭了这一族,却损了近两万军力。而今,既然这二皇子这么说了,东华自是不想让他轻易了了这个遗愿。衣袖一拂,那皇子便捂着嘴哀嚎了起来,牙齿遂落了一地。东华抬手将他扔向后方天族阵营,枭逵稳稳将其接住摁在地上。
“想我天兵天将为你陪葬?你想得倒是好!”紫衣尊神勾起嘴角,“可惜本君的爱好之一便是喜欢为难人。”
地上的麟族皇子仍在挣扎,看来也是犟得很。东华索性不去看他。
“修塬,”
“臣在!”
“拔光他身上的鳞片,确保他不死。”余光瞥见地上的身形一颤,东华浓眉微挑很是语重心长地又嘱咐了一句,“一片一片地拔,慢点,别太快。免得他一个受不住,倒叫他占了便宜去。”
没了牙连咬舌都办不到的二皇子张了嘴便开始谩骂,却因没了牙板漏了风,吐字含糊不清,叫人一句也听不清楚。修塬索性捡了块破布塞进他嘴里,开始着手拔他身上的鳞片。那条制龙鞭的龙筋是前任麟王从他祖父身上生生抽下来的,修塬神君自是非常乐意亲手了解了这段恩怨。
集结军队,幻出避水珠,东华带领众将潜入东海。此时,海底的麟族王城内已是如临大敌,估摸着是有漏网之鱼先行回去报了信。紫衣尊神抬手在王城外布了层结界,免得再有逃脱的去扰了修塬的好事。
王城内,大皇子慌乱地整军应战,麟王则端坐城墙鼓楼内观战。麟族自古便好战,就算是贫民也能即刻拿起武器加入战斗。上一任麟王也算是一时枭雄,身手了得。只叹其众多子女皆醉心于内斗,竟无人继承他那一身的好功夫。一代不如一代,到如今的皇子这一辈更是只贪图掠夺享乐,手上功夫虽仍算不错,但与祖辈比起来却已是云泥之别。而眼下那些个贫民虽手持兵器,但毕竟皆未受过正统训练。纵然麟族人数占优,但战斗力委实堪忧!
孟昊领着大军攻城,而东华帝君早已隐了身形带着枭逵潜入了王城内部。
天族首领突然消失的消息传入王城,掀起了一波恐慌。他此刻身在何处?会否已悄无声息地混入了人群中?大皇子额上的青筋暴起,疑心的目光绕过每一个人。听闻这位尊神善各类术法,想来修正术自是不在话下,也不知道此时他是否已顶了他人的身份混在人群中!
鼓楼内突然一片混乱,惊地大皇子猛一回头。
“有刺客!保护陛……”
垛口处的那个士兵还未说完,便被一剑送去了冥界轮回。鼓声响彻东海海底的麟王城,民·愤而群起,全族誓与王城共存亡!
东华其实并未施修正术。此时,他正抱着胳膊靠在一处隐蔽的角落静观局势。以枭逵的能力,要手刃那麟王不是什么难事。而方才鼓楼内的混乱,想必正是他已得手的佐证。虽眼下这麟族看起来士气大振,却实则如散沙一盘,委实造不了多大的麻烦!
上一世东华帝君带领天族强攻,这一世他用的却是巧夺。他要为之后与魔族的那一仗养兵,自然不愿意在这麟族上耗损太多。
不多时,孟昊便攻城得手,八万天兵涌圌入王城。东华帝君算准时机闪身而出,加入战局。苍何直朝地面砍去,剑气掀翻了挡在身前的敌人,带起的沙土将他们全部活埋海底。紫衣尊神从中而过,一路畅通无阻地直取那麟族皇子的命门。
大皇子的功夫比二皇子要好些,但仍不是东华帝君的对手。堪堪过了十招,紫衣尊神便将他擒下。他本欲直接取了对方性命,但在即将刺穿对方胸膛时,苍何却突然拐了个弯。东华绕到他身后,提着他上了城墙。此时,城墙上已是被枭逵扫尽。东华将那皇子摁在了垛口,让他亲眼目睹天族的孟昊神君领着众将屠·城。
在攻城之前,东华便下了命令,麟族上下不得留一个活口。这东海被扰了几万年,被害的子民不计其数,终是要血·债血偿的。如此恶霸的一族,若是存了余党,岂不是给天族留了后患!
麟王城已浸染在血水中,模糊了视线。虽眼前的景象渐渐不清晰起来,但惨烈的嘶吼声依旧不绝于耳。而那皇子却是面不改色,似乎这一切与他无关。如此铁石心肠,也活该了被灭族的命运。
一道寒光划破被染红了的海水,麟族王储的头颅自城墙上坠落。苍何入鞘,紫衣尊神转身从容离开。回到东海海界,只见修塬果真照着他的指示一片一片地拔着那二皇子的鳞片。嘴巴被堵着,沉闷的哀嚎声低低地·震着脚下的浅滩。几个时辰前还在此处当着东华帝君的面大开杀戒的麟族二皇子此时已是虚白着脸满身是汗,仿佛下一刻便会就这样死过去。
“帝君,是否还要继续?”修塬也是有些心软。
东华悠闲地躺到雪狮的背上,幻出了本佛经看了起来。悠悠冷冷的声音荡在风中,“本君有让你停?”
一个时辰又三刻钟后,孟昊和枭奎领兵凯旋。天兵天将浩荡立于东海,保卫着那一方的安宁。东海水君早已带着所剩无几的卫兵跪了一地,感恩天地共主的援救。
将视线从经卷上挪来,紫衣尊神问道,“收拾干净了?”
孟昊作揖复命。
他又看向修塬问,“你心中之恨可了?”
修塬早已不忍继续,听闻帝君这么一问,遂给了肯定的答案。
东华不为人察觉地轻叹了一声。收回经卷,起身来到那二皇子跟前,
“你已是你们麟族最后一个活着的了,本君这就亲自送你上路,同你族人一起为我东海子民陪葬!”
海浪翻起的白沫冲刷着被浸染的浅滩,将片片红色卷入茫茫深海。带走了民·怨,冲走了战乱。
麟族,覆灭!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7-08-05 18:40:00 +0800 CST  
今天更得有些晚,因为这篇番外一直在修修改改。还是不满意,但也颓然发现改不好了……
就这样吧,大家凑合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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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3 那只红狐


它与东华的第一次相遇是在若川营地。那时,它并未带着上一世的任何记忆,东华亦不知道它的来历。它的出现,是天命施舍予东华的一丝怜悯。他们的错过,是上苍对于他强逆天命的惩罚。
无人知道它其实出生在青丘。
从青丘到若川,遥遥路途,它蹉跎了五年的光阴才抵达。彼时,年幼的它独自生活在林子里,靠着掉落的野果勉强维生。它躲过了毒虫的攻击,猛兽的追剿,却最终落入了折颜的陷阱。那是上苍安排给它的宿命,将它引向了该去的地方。也便是从那一天开始,它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它从一只脏兮兮的野狐狸变成了天地共主的灵宠。东华觉得它很熟悉,而它对他又何尝不是!但这位紫衣尊神给它带来的熟悉仅来源于那阵阵难以令人忽略的白檀香。
那时,四海八荒战火不断,东华帝君经常领兵在外征战。时常一连几日甚至十几日都不曾归来。渐渐地,它便习惯了蹲坐在帐帘边等他的日子。等得乏了,它就玩一玩脖颈处挂着的那枚铜铃;等得累了,它便原地团起身子打个瞌睡。有时候,它醒来时帐内依旧清清冷冷只有它孤零零地守着;有时候待它醒来时,已是躺在紫衣尊神的臂弯中。然而有那么一次,它却是在榻上转醒。那一次东华伤得挺重,嘴角挂着已经干涸的赤金色,白色里衣破破烂烂与底下的血肉绞在一起。他受伤时总是独自一人打坐调息,叫它很是心疼!每每这时,它便会悄悄挨到他身边,无声地陪伴他。待到他运气结束睁开眼时,至少能看见个活物,也不至于太过凄凉。
东华摸着它头顶的绒毛,带着伤给它剥了几只琵琶。它装作很开心的形容摇着尾巴,因为这样东华会露出浅浅的微笑。它觉得东华笑起来很好看,很暖。他不笑的时候有点冷,也有点吓人。
没有战事的时候,东华会抱着它出去走走。或者他走在前面,它紧跟在他身后。他们会去若川河畔散步,也会去后山的林子里转转。起初,它以为东华又想将它放归。慢慢地,这样的顾虑便不复存在了。他们会躺在岸边的岩石或者树上晒着和煦的阳光,相伴着打发时间。
那片林子是它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东华认为那是它的故里,便经常带它回去看看,他知道这样的机会不多了。
他们短暂的相处终是在西海一战前不得不告一段落。战事吃紧,东华无暇照顾它,于是将它送回了九重天。临别那日,它紧紧拽着他的袍子不松开。东华本欲派人送它回去,奈何谁都靠近不得,就连同是狐狸的白止都束手无策。它赖在他的怀里撒泼打滚,哭得抽抽哒哒。以为这样便可以继续留在他身边,可未料到东华竟会亲自送它去九重天。意识到无论如何都躲不开这场分别后,它便安静了下来,乖巧地蜷缩在他的衣袖中。想着也许只要自己乖一点,他便会早些接它回来。
照顾它的那名仙官被紫衣尊神唤作长励。其实它还是挺喜欢他的。与东华一样,长励也会给他剥琵琶剥葡萄。长励任由它在庭院内玩耍,于是它便更肆无忌惮地将领地扩展至整个衔阳宫。它最爱的地方是东华的书房,那里有幽幽的墨香,不灭的烛火。在若川时,它便经常瞧见东华手持经卷,觉着那安静而又专注的模样很是好看。于是它便将它他的藏书一本本地叼出来,在上面打滚玩耍,仿佛在跟东华玩一样。然后它就被长励逮了个现行,关了禁闭。再然后,它便从窗户逃了出来。
它觉得很生气亦有些委屈,因为东华不会这样虐·待它。在若川的时候,即便它咬烂了他的软垫,东华也不过就是拍拍它的脑袋,说上它几句。离家出走的那几日里,它漫无目的地在九重天闲逛。从一十三天逛到了二十七天,又晃到了三十六天。最后它在南天门驻足,那是东华带它入九重天的地方。于是它在那处蹲坐了下来,就像在若川时那样,等东华回来。
南天门除了有卫兵把守外,还有两只白·虎看着。那日,东华带它回九重天时将它隐在衣袖中。故出了衔阳宫后,便无人知它是东华帝君的灵宠。自然,南天门口的那两位外加两只老虎也不晓得。于是它便倒了血霉。当心急火燎地到处找它的长励赶到时,它已是被那两只老虎折腾得奄奄一息。长励怒斥着卫兵,将它从白·虎口中夺了下来迅速送去了药王那处。药王也很是为难,因他平日里都是给神仙医治。对狐狸,他着实没经验。
“药王,你想想办法!这可是帝君的狐狸。出个好歹来,小仙可就得下凡历不知道多少世的劫了。”
“你这就为难我了,我又不是个兽医!”
“帝君怪·罪起来,你也是难辞其咎啊!”
药王很是无奈。但迫于长励搬出了东华帝君来胁迫他,只得拿出九重天最好的药材,死马当作活马治了一治。
调养了一个月有余,那狐狸才转醒。长励欣喜若狂,痛哭流涕地感恩上苍怜悯。他还特意去了趟三清境,问灵宝天尊讨了些他那池子里的泉水,日日伺候着它泡。又过了一个多月,它身上的伤才终是痊愈了。
此事过后,那狐狸便再也不敢去南天门。虽然它还是会偷溜出衔阳宫去等他,但也只是在远离南天门的一处角落里躲着,远远地望着那一处。有的时候一等便是一整天,直到长励寻来将它抱回去。
那一日,它等得直犯瞌睡,迷迷糊糊中飘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白檀香。它瞌着眼睛,鼻尖寻着那气味用力地嗅着,然后它彻底清醒了。一片再熟悉不过的紫色衣角映入眼帘,远远地朝着与一十三天相反的方向去。于是它便跟了上去。
东华去的那个地方,它从未到过。那里有块石头。见他站在那里出神地望着,它便凑上去瞧了瞧。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却只有那么一处空缺。于是它抬起爪子便去挠了挠。当修长的手指划过那处空缺,它失声惊叫,泪水就这样不停地淌着。它自认为是一头看得开的狐狸,就算主人将它留在府邸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影响它过好日子的心情。东华回来了,它应该高兴才是!可现在这般难过,究竟是为何?
事实证明它的确是头很看得开的狐狸,它当机立断地把烦恼留在了诛仙台。
他们又过回了以往相互陪伴的日子。但绝大多数的时候,它都是陪着他在书房批阅奏本。东华鲜有时间陪它玩,因他此次回归便是为了处理九重天上的繁杂公务。可即便如此,这样的日子也没能持续多长时间。一日清晨,东华拍着它的脑袋叮嘱它要听话。它便知他又要走了。它晓得哭没用,东华还是会走的。但是作为一只合格的宠物、一头聪明的狐狸,主人要离家,它觉得自己不表示一下哀伤不太好。于是它象征性地嘤嘤哭了几声便收住了,然后在东华紫色的袍子上蹭了蹭脸。东华很是赞许地揉了揉它的身子,给它剥了几个枇杷后便离开了。
后来,东华又回过几次九重天,除却制镜的那两年,皆来去匆匆。他再未带它去过若川,时间便在分离中从指缝流逝。而它的童年则在东华漫长的十年沉睡中消磨殆尽。
那十年,它觉得自己过得委实有些惨。起初,长励并不允许它进入寝殿。于是它便在寝殿门口耍着小性子拼命哭,哭得凄凄哀哀。爪子挠着暗红色的门,磨平了指甲,又磨破了皮肉,在门上留下一道道的血痕。想着东华终会心疼它,出来看它一看,就像当年他闭关的时候那样。只是它并不晓得他在沉睡,也便不知道即便它直接哭死在寝殿门外,东华也不会出来。长励看它实在可怜的紧,软了心将门打开放它进去。它伤了爪子,一瘸一拐地挪到他身边,用头顶着他的手心蹭着。但是东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顺带着揉几下后将它抱进怀里,这把它吓坏了。于是它瘫坐在东华身边嚎了起来,嚎地跟哭丧似的。长励看不下去了……
“哎……我这是造的什么孽!”
灰袍仙君望着房梁哀叹了一声,遂坐在地上对着榻上的这只狐狸劈头盖脸地一通劝。
它着实佩服长励的口才,因为死人都被他说成是活的了。而且说得它坚信不疑。于是它抬起爪子抹了眼泪,咸涩的泪水流到伤口上,疼得它身形一颤。于是,它便很是心疼自己地把爪子上的眼泪再舔·了个干净。
除了吃饭遛弯,它几乎一直守在东华的身边,可怜兮兮地等他醒过来陪它玩。
不用每日到处去寻这只狐狸,长励自是觉得省心不少。于是他用来抄经卷的时间就更多了。经卷抄多了,悟得的道理也就多了,文采更是突飞猛进。算是因祸得福吧!
当东华醒来时,它已是一头长开了的狐狸。好在东华的卧榻够大,它依旧可以夜夜占着那个床角。东华仍旧爱唤它“小狐狸”,它觉得挺好,显得自己年纪小。这样便可以心安理地继续干干坏事,欺负欺负长励了。
除了朝会时间,它几乎一直跟着东华。
东华在书房批阅奏折时,它陪着他。
东华在软榻上看佛经时,它陪着他。
东华在芬陀利池钓鱼时,它陪着他。
东华在中庭莲池下棋时,它陪着他。
东华望着湖心亭发呆时,它也陪着他。
九重天上的神仙时常会见着紫衣尊神身边跟着这只红的似火的狐狸。
铜铃·声至,众神肃然。在天宫,无人会为难它。
它知道东华地位尊贵,因为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是跪成一片。它是头聪明的狐狸,但也是头记仇的狐狸。当东华带着它从南天门路过时,它便特意跑到那两只白·虎跟前昂首挺胸,耀武扬威地大摇大摆来回走了好几圈。那两只白·虎恨得龇牙咧嘴,却又奈何它不得。什么叫狐假虎威,它们算是彻底领教到了。
东华待它很好,因他一直对它的身份抱有怀疑,可彼时却无论如何都寻不到什么确凿的证据。直至与小白的梦境交叉之时,才终是确证了他长久以来的猜测。
回想那一世为狐作伴的往事,凤九也是唏嘘不已。但心中还是不禁有些酸溜。若那只狐狸不是她白凤九一魂一魄化的呢?东华待它如此好,着实让她有些嫉妒。
“我又不傻!”东华答得轻描淡写,“哪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凤九很不甘心。心叹道,这一世的东华果真更无耻也更厚脸皮。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7-08-08 20:39:00 +0800 CST  
我发4,我再也不写这么伤感的了!
下一个番外回归上古时代!我觉得我还是比较擅长写上古时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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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7-08-12 20:06:00 +0800 CST  
回归上古时代,这下上古的比较厉害了,是父神时期的事情,也就是东华还不是天地共主的时候。
东华帝君座下有七十二将,虽然枭逵是楼主原创的角色,但是楼楼我还是挺喜欢他的。因他是东华收至麾下的第一位将领,想来自是有他与众不同之处。所以楼楼给了他魔族的身份。也借此凸显东华亦神亦魔的属性,以及受八荒贤士共仰的地位。虽是个虚构的人物角色,但楼楼也给了他一篇独立的番外~
番外依旧同步在晋江更新~祝大家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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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5 七十二神将之枭逵


东华紫府少阳君座下统共有猛将七十二位,神族居多,亦有少数异族贤士。
那时,父神母神尚于世。许是为了避嫌,父神竟将军中大圌权交予少阳君。嫡子墨渊只封了个将军。伊始之初,众神皆诧异,因他们早已将墨渊默认为了这天地未来的主人。墨渊是父神唯一的儿子,文武双全,两万五千岁时便已飞升上仙。如今早已是上神阶品,自带兵打仗以来从未有过败绩。因此,除墨渊之外,众神从未做他想。
军·权之重,众神皆心知肚明。但彼时,众神仍未意识到父神其实早已定好了接·班人,而且那人也并不是墨渊。
接手军·权后,东华便将墨渊派往四海,分了三分之一的天兵给他用以平定海界处的战乱。而他自己则率领剩余征战八荒。东华定若川为营地,将大军置于最危险的地方用以震慑三大异族。他与父神并肩作战,战无不胜,在八荒声明显赫。敌人闻其名便恨·之·入·骨,咬牙切齿,却又奈何不得他!
虽东华战功赫赫,但彼时众神皆认为他支开墨渊是为了表现给父神看,为日后平步青云铺路。谣言传得沸沸扬扬,军中也难免散布着些不好听的闲话。不过,东华从不在意这些,始终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照常领兵,继续打仗,一路踏着敌人的尸骸前进。
父神亦是个通透的老神仙,自是明白东华此举的用意。战场险恶,父子二人怎可在一处!给彼此留了牵挂等同于让敌人抓了把柄,委实不是明智之举。父神愈发欣赏东华,因他觉得这才是天地共主应有的胆识气魄!
在纷扰的碎语中,东华依旧站在阵队的最前列,战遍八荒,将魔、妖、鬼三大族逼退至若川南岸三百里地。以战止战,铁血手腕令人胆寒。那时,军中将领对他更多的是畏惧。
四海八荒皆知他是个半路神仙,亦神亦魔,成佛成魔仅是一念之差。这样一个仙根不正的神仙手执神族大·权,委实让那一众安居九重天上的老神仙寝食难安!于是便有真皇去到父神面前敬言要求他收回军·权的,亦有要求提拔墨渊的。
父神叹了口气,问:“你们要不要来打几场仗试试?”
众神都默了。于是,又有传父神老糊涂的。
其实,父神之所以如此看中东华,其中一点便是因东华的脾气秉性与自己有些相似。是以,对于那些个谣言,父神也是一副置若罔闻,高高挂起的模样。这是作为天地共主该有的胸襟度量。


一日,若川营地外来了一位不受欢迎的访客。因他魔族的身份,卫兵不予放行。他要见的正是与父神平起平坐的少阳君。连通禀都未行,卫兵便欲将他赶走。
这个人名为枭逵。一身艳俗的红衣加上腰间的双刀,乍这么一看,委实与他文弱的书生气违和的很。天族侍卫个个死板刚介,又岂会让一魔族之人轻易入天族的军事要塞。当然,少绾是个例外,因她的后·台足够硬。入不了军营见不着此行想见的人,枭逵倒也不怒不急。他手上拿捏好分寸,从入营处一路打了进去。当他终于入到少阳君大帐时,营地里已是倒了一排天兵,索性都无性命之忧。
收起双刀,一身喜气洋洋红红火火的来者理了理袖子,收拾了下仪容,然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拜礼。
“在下枭逵,自愿归于少阳君麾下,与天族并肩作战护天下安危!”
东华此时正喝着茶,余光瞥了他一眼,眉头微挑。四海八荒能将这喜庆的红色穿得如此毫不避讳的男人,怕是也只有他们魔族了。
“你们魔族的精神领·袖是看上了我们天族的男人才择了这边。你又是看上了哪个?”
枭逵身形一顿,嘴角遂抽·了抽,“在下……不是个断袖……”
“眼下营中也就只一个瑶光上神是女子,不过你委实没戏。”
枭逵又愣了愣,“在下为的是天下苍·生。”
榻上的紫衣尊神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都这么说。”
“少阳君可是在怀疑在下的用心?”
“不错。”东华毫不掩饰。
枭逵默了默,遂加深了这一拜,“只有天下安宁,我魔族子民才能安生。在下虽属魔族,但道·义还是懂的。”
“本君怎知你不是庆姜派来的探子?”
“少阳君醉心各类术法,自是有办法将在下瞧个真切。”
东华侧目,“你对本君很了解?”
“少阳君威震四海八荒,在下慕名而来。”
“哦?那你可有听说本君是个什么样的神仙?”
枭逵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词汇答道,“胸怀四海,心系八荒,保六·合,护苍·生。身手了得,术法无敌,骁勇善战,是个千古难遇的奇才。”
头顶飘来凉凉的声音,“继续说。”
他有些为难,刚刚都是挑好听的讲,已经讲完了。接着讲就只剩些不好听的了。这少阳君方才听了那些好听话都无·动·于·衷,若是说些不中听的话会不会被直接灭·口?枭逵开始冒冷汗了,遂陷入了纠结。到底是讲好,还是不讲好……
“看来你对本君也不甚了解。”榻上的紫衣尊神一叹,“你回去罢!”。
枭逵心一紧,顿时有些慌。想着再糟糕也不过就是贱命一条,索性心一横,讲罢!
“都说少阳君是个冷血无情之人,做事不讲道理也从不留情面。清高自傲,目中无人。是个不能去招惹的半路神仙。”
紫衣尊神嗯了一声,遂放下茶杯,“终于说了句像样的话。既然你也知本君是个招惹不得的半路神仙,还来天族的营地将我天族士兵打伤一地,这算不算得是招惹了本君?”
枭逵面露愧色,却也坦坦荡荡,“任凭少阳君降罚。”
“你是魔族之人,本君无权罚你。”东华起身负手而立,“不过本君可以直接取了你性命。但本君也不打算这么做。今日是佛·陀诞辰,不宜杀生。也算是你会挑日子,回去罢!”
“我若不回呢?”
枭逵也是铁了心,他从章尾山出来便没有想过要再回去。他早就听说之前魔尊派去的几个探子都是身首异处地被送回来,想来这少阳君自是会对他一魔族之人百般的不信任。是以,他此番是抱着一颗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来的。
东华打量了他片刻,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这些年,庆姜为了这天地的统·治权没少花·心思。耍了各种花样,派出的探子前赴后继。以护苍·生为名来投靠他的也不在少数。若说此人也是此等来历用意,确实不足为奇。但东华隐隐觉得这个枭逵与众不同。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本君便与你打上一架,试试你的身手!”复又看了看他腰间的双刀,“不过本君的苍何不长眼,先前也不小心砍死过好几个你这样来投奔本君的。”
枭逵了然一笑作揖道,“请少阳君赐教!”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7-08-15 19:43:00 +0800 CST  
打架地点定在营地外,空旷的河畔之地零星立着几个人。对于这场对决的结果,神仙将帅们很是笃定,毕竟之前也发生过好几次这种情况了。四海八荒,论单打独斗,能和少阳君扛上些时候的,除了父神也就只一个庆姜罢了。想来,这个穿着红衣裳,扫了一排天兵的魔族人也是逃不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浪拍河堤,风卷黄沙。一神一魔矗立若川。红衣男子手中的双刀折射着寒光,紫衣尊神执苍何从容不迫。一开始,枭逵只是一味地攻,却又避其要害,打得畏首畏尾,实在算不得洒脱。东华打着打着就失了兴趣,遂剑锋一转步步直指对方的命门。枭逵被·逼得没了办法,只得拿出真本事与他打了起来。东华勾了嘴角,方才觉得有了那么点意思。于是两人才真真算是缠斗在了一起。场面十分精彩,从岸边一直打到水里,又从水里打到了半空。气势之辉宏,引来众多天兵神将围观。当双方战过三百回合后,围观群众已是挤满了若川河畔。叫好声连连,只差一包瓜子一壶好茶了。
东华紫府少阳君已经许久未能遇上过这样一个能抗得过他三百招的对手了。虽他手头还留有余地,但此人竟能有如此身手,委实难得!只是他到底是敌是友,东华虽是已有七八分的把握,却还无法确认十分。乱世当·道,纵使只有一分为敌的可能,他都不能放过此人的性命。但这个枭逵,东华却觉得可以加点筹码赌上一赌。
于是就在须臾之间,东华朝着他的刀刃撞去。枭逵一惊,却发现已是来不及收刀,只得赶紧将刀刃转了个向。这一转,刀刃便朝向了自己。依着紫衣尊神的身材体魄,只要他那么一撞,别说是脑袋搬家,怕是整半个身·子都得挪个位置了。而就在即将撞上刀背之时,紫衣尊神以令人无法辨别的速度突然闪了一下·身形。众人目瞪口呆,皆不知他是如何办到的。寻常人若是那么一闪,定是要将自己的腰给闪折了的。而少阳君身形本就比一般人要高大些,虽精壮的连一两多余的肥膘都没有,但要完成这样一个有违身·体构造极限的动作理应要比常人更难些才是。可看看此时的他,却已是衣衫齐整步履轻·盈地朝着惊魂未定的枭逵走去。银色长发整齐地披在肩头,纤尘不染的暗紫色云靴踏过脚下的黄土,连一个鞋印都没留下。虽是个半路神仙,却浑身都散着磅礴仙气,此等仙姿仙容直叫围观的一众神仙自叹不如。苍何已是入鞘,紫衣尊神惯常清冷的声音从头顶降下。
“歇够了就随本君来。”
围观的众人这才回神。按着以往的数次经验,此时地上理应已是躺着个死的。可现在这魔族之人居然还能活着。不但活着,且还能站着。这委实不太寻常。正当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时,又飘来了冰冰凉凉的声音,
“没歇够就回去歇。”
枭逵醒了神,赶紧跟了上去。他被带到了另一个大帐,帐中坐着个上了些年纪的神仙。东华朝客榻上一歪,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主榻上的老神仙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红衣男子,又看了看正在喝·茶的少阳君,摸·着胡须挑了挑眉。
二人皆不说话,枭逵有些尴尬。踌躇了半响,还是作了一揖,
“在下枭逵,是来投靠少阳君的。”
父神又摸了一把胡子,连头都没回,问:“你亲戚?”
东华终是抬了眼,“像吗?”
枭逵更尴尬了。
“这人我收了,所以来知会父神一声。”紫衣尊神放下茶杯起身。
枭逵闻之赶忙再作一揖,“父神!”
“你看上的,我也不好说什么。”榻上的老神仙摆了摆手免了他的礼,随即便幻出了棋盘,“只不过他一魔族之人跟了你,军中不免又要起一番议论。”
“嘴长在他们身上,我也管不住。”东华坐上主榻,执黑子下了第一步,“不影响打仗便可。”
父神点头表示赞同,遂落一子,“这么多张嘴,管起来也累!”
枭逵站在一边听他们闲话,觉得自己委实多余的很。想要离开,可又不知出了这帐该往哪处去。虽说少阳君方才已告知了父神要收了自己,但却未做进一步的安排。此刻他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你若闲来无事,便去马棚将我那头雪狮的毛刷一刷。”
枭逵心中感激涕零了一番,觉得少阳君实在是善解人意。也不知为何四海八荒都要说他是个不近人情的神仙。
但当枭逵连着刷了一年的雪狮后,他便不这么想了。他是来打仗的,不是来当马夫的。虽说他已是东华紫府少阳君座下名正言顺的将领,可他这个顶头上司却没有带他出去打过一次仗。怀才而不得用的苦闷无处宣·泄,枭逵只得更卖力地刷那头雪狮。可怜那头雪狮早先还耀武扬威,一身白毛迎风招展,很是威风凛凛;一年后,一看到枭逵就往角落里缩,毛也不及以前那般浓·密。
东华很是心疼那头雪狮,但依旧没有要带枭逵去打仗的意思。直至大战鬼妖联军时,才终是派了他带着一路天兵完成了一次包剿。不久之后,天族便要再战魔族。作战部署时,枭逵赫然在列。军中对于少阳君带着枭逵出征意见很大,因枭逵乃魔族之人。而此战可大可小,委实不应冒此风险。
“你想不想去?”
紫衣尊神无视了众将的顾虑,转而问枭逵。
已换了一身白衣显得与天族不那么格格不入的魔族贤士上前一步作揖,“在来若川之前便已想到了会有今日。若当初没有做抉择,那么我也不会站在这里。”
“那你便随我出征!”
东华也未再多说什么,领着他去大帐外集结军·队,徒留一众天族将领在原地议论纷纷。后来,众将皆跑去了父神那里希望由父神出面阻止此事。但父神却是以一副相当放心的姿态将他们全都劝了回去。他选中的接·班人,看人的眼光自是不会差。既然东华已经决定了要带这个魔族之人去打这场与魔族之间的战仗,自是有他的想法与用意。早晚这天地是要交付予东华的,他又何必去插手此事。况且,东华已掌着军圌权,他要如何去打这场仗父神觉得自己委实管不了,也觉得没这个必要去管。
于是东华便带着枭逵领着十万天兵出征。渡过若川河,他们仅用了两天的时间便将踏入三百里边界线的魔军逼退了回去。天族凯旋,但枭逵却有些闷闷不乐。想着大·义灭亲是一回事,但真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喝了几日的酒,终是东华的一句话点醒了他。
“战场之上生死一线。你若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便成了刀下亡圌魂。敌人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同族!”
枭逵收拾好心情,断了酒。诚然他是魔族之人,但只要天下一日不宁,就会有更多的族人死于战争。魔族也好,天族也好,亦或是其他各族,无辜的是这天下的苍·生。在大·义面前,他的确不应当纠结这些。
而对于东华来说,枭逵既已自愿归于他麾下,那他便应当恪守他的职责。他需要有足够的忍耐力,因为天兵天将终是会将他视为异族,所以东华让他刷了一年多的雪狮。他需要面对同族相残的绝境,是以东华带他去镇·压魔族。他需要看淡眼前的生死,于是东华放任他喝了几日的酒。若是此后他仍是这般愁苦,那么他也便不能继续留在军中。作为异族,离开的唯一途径便是轮回。但要如此为之,东华觉得实在可惜。于是他留了一句话,也多给了他一日的时间。
枭逵终是没让他失望,而在往后漫长的几万年中他也未再让他失望过。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7-08-15 19:46:00 +0800 CST  
这篇番外是写重霖的。
重霖在原著中也算是个重要的配角,可惜剧里没有他。
番外依旧同步在晋江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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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6 七十二神将之重霖


东华问他:“你可怪本君?”
他答:“臣不敢!”
东华沉了沉,又问他:“若是本君要保你,你可愿意?”
他摇摇头。
在集结场上,帝君已是下了旨意。他将被革去仙籍,入轮回,历上百世的劫·难以弥补他的过失。如今却又为何突然说要保他?重霖不解,但也没有准备问。帝君的脾气秉性他是了解的。若他不愿说,自是连半个字都不会吐露;若他想说,即便是父神也拦不住。
慢慢雨夜,烛火映在军帐上的影子忽闪着。
“为何不愿意?”
“军令如山,不可违。”
“你现在倒是知道了!”东华叹了口气。
重霖早已是懊悔不已,“臣……知错了……”
紫衣尊神挥手去了他身上的枷锁,“你既已知错,那本君便网开一面。”
“帝君,不可!”
东华挑眉,“本君自己下的军令,本君便是违了又如何!”
重霖跪下,神色平静,“凡间帝王尚有一言九鼎之说,我主乃天地之尊,万不可出尔反尔。臣有今日皆因情不自禁而起,有因便必要有果。逆不得!”
有因便必要有果……东华垂目沉思。世间万物似乎皆是如此有律可寻,他与九儿的求不得便是因他当年的决断。那时,他为了天下大·义而舍了一己私欲,但他不接受这个果。他要他应有的那段姻缘,即便那将花上十八万年的时间。纵使前路漫漫坎坷险阻,却终是要守着这个念想前行。谁说天命逆不得?谁又规定有了因就必然要承担这个果!东华紫府少阳君想要去做的事情,就算是上苍也休要来阻止。天命又奈他何!
“本君不是凡间那些个帝王,自是不看重所谓的一诺千金。”紫衣尊神倚坐榻上转着手中的那盏茶杯,“本君都不在意的事情,你又何须顾虑重重。莫不是对本君处死你妻子不满?”
重霖叩首,“臣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愿?”
跪着的重霖上神默了。他知自己断不能去怪帝君。这件事情起于她,且还造成了两万余天兵殒命战场。但她终归是他的妻子,他们是拜过大泽祭过天的结发夫·妻。纵使她犯了再大的错,他依旧爱她。为了苍·生,他作为帝君座下将领一直在外征战。他同她,竟连一个孩子都未能来得及有。此番帝君将她处死,若说心里没有一点疙瘩,他自己也无法骗过自己。但他也明白,这事怪不得帝君。作为天地共主,东华帝君的一言一行四海八荒都看着。他若包庇手下的人,开了这一缺口,便会如同若川决堤,早晚有一日会泛滥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帝君虽是出了名的护内不讲道理,但此事造成的结果太过严重,委实不得再有分毫不讲·理的袒护。是以,他不能坏了帝君的名声,更不能祸·害了四海八荒。否则,他便是脱不了的罪·大·恶·极,足以遗·臭·万·年,被写进古籍中供后世唾弃。他自嘲一笑,叹息自己竟落到了如此地步。看向帝君,他终是再摇了摇头道,
“臣不敢,也不愿。”
紫衣尊神欣慰一笑,
“重霖,你我君臣万年,战过无数恶仗,也曾是历过九死一生的劫·难。在你离开之前,可有要与本君说的?”
跟了帝君这么多年,竟也从未有机会和他私下好好说几句话。如今有了这么个机会,却已是到了覆水难收的境地,要说什么呢?重霖竟也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他与帝君的相识始于水沼泽,那时他刚入学不久却逢三大异族谋乱造·反。本欲在父神设立的神宫·内浅心深造的年轻神君不得不断了求学的念想去往战地。那时,他只是个上仙。入了军·队后,他就同寻常的天兵一样,是这天族大军中普普通通的一员。重霖的父君是位将军,但他并没有因此而受到任何特殊待遇。东华紫府少阳君从来都是个不讲人情世故的神仙。
战乱伊始,战事凶险异常。舒坦日子过惯了,突然打起仗来难免不太适应。久未经战的天兵死伤惨重,重霖的父君亦战死沙场,其母闻噩耗未能受住不幸随了去。一夜间,重霖便失了双亲。料理完家中白事后,他便回到军营继续征战。彼时,他所在的阵营由少阳君统领。虽是归于他指挥,但同·僚中却传着众多不和谐的声音。无外乎是对于少阳君亦神亦魔的猜忌臆测。在水沼泽时,重霖就听过些关于他的传言。可当他见到这个少阳君时,却觉得他并没有传言中的那般似魔。紫衣银发的模样即便在天族里都算得上是超然的仙味十足。若旁人不知,定不会想到他是个仙根不正的半路神仙。重霖觉得即便这少阳君不是生而为仙,但只要他站在天族这一边,便算得是个好人。是不是神仙又如何呢?做神仙的也未必就能像他那般明大·义。
往后的岁月里,重霖作为阵中一员随着他跑遍了八荒,扛过了一场又一场的恶战。刚开始少阳君简单粗·暴的打架方式令人难以接受。因父君曾经同他讲过,天族要打仗必先缜密周划,将战局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然而少阳君却往往接了报便直接领着他们去打仗,也不说该怎么打。同·僚们叫苦不迭,但奇怪的是当其他几路军·队连造败绩的时候,他们这一支却是战无不胜。重霖是个好观察善思考的神仙,很快便悟了其中的道理。打仗的时候,条条框框太多委实束缚了手脚,反而放不开。战场上突发·情况数不胜数,战前计划怎可能会悉数顾及并一一想好对策。紧要关头,只能靠临场应变。此类情况遇得多了,自然便习以为常了。是以,他们这一支才被磨得更能打些。
不过,他们之中最能打的当属少阳君。他一人撂倒敌方千万·人是常有的事,这亦是他们这一路军·队损耗较少的主要原因。
但是仗打得多了,难免也有轻敌失策的时候。遥记有那么一次,西荒碧荛山附近发生了趟小规模的暴·动,少阳君只带了一万天兵去镇·压。本是一桩小架,但却未想到敌军竟在山谷隐蔽处设了埋伏。万·人的军·队没多时便只剩了百余人。少阳君将那百余人拢入结界中,一路杀了出去。就这么百余人,最终将敌方歼灭。
那一天,仿佛是上苍偏要同他们作对似的。归途中,山石崩塌、天降业火,各种祸事接踵而至。众人皆诧异,重霖亦是。
紫衣尊神抬头观了观星象,遂掐指一算,目光落到重霖身上,
“你随本君来,其他人先行归营。”
重霖跟着他远离了军圌队。紫衣尊神带他入了不远处的一处山洞,洞中窸窣之声顿时让重霖提高了警惕。清冷的声音来回荡在石壁间,重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句话,以及那一天所发生的事情。
“你飞升上神的天劫已至。此劫躲不过,你只得受着。”骨节分明的手指遂指向了不远处窸窣声的源头,“你叫那条蛇咬上一口,本君会帮你引毒,助你顺利渡了此劫。”
他的声音是如此的沉稳冷静,就像是在说着今日营中晚饭的菜式一般。可这是飞升上神的劫·难,十个上仙至少有七个渡不过去。因此,为仙者对此即向往又恐惧。于神仙来说,这是他们漫漫神生中最大的劫圌难。
“重霖谢过少阳君。即是我的天劫,便由我自己扛过去罢!”
他深深作了一揖,坦然走向了他的命运。那条蛇咬上了他的腿肚,他利落地断了它的七寸。仅片刻,毒性便发作,叫他头晕目眩。他屏息凝神,试着用术法逼出毒液。他明明热得似火烧,汗水却是冰冷如峰顶的融霜,湿·透了他里外的三层衣裳。神思渐渐不清晰起来,他只记得一片紫色的衣角映入眼帘,随后便有一股神力注·入·体·内。受尽折磨的他终是闭上了双眼,陷入了昏·厥。待他转醒时,已是在军医帐内。父神养子折颜亲自为他疗伤。
“重霖上神,你真该好好去谢一谢你的主帅!”
折颜并未再多说什么。
重霖起身,此时他体圌内的余毒尚未除尽。虽已跻身上神阶品,但剧毒造成的内伤加之先前打仗受的外伤,眼下他却成了个谁都能一把捏死的软柿子。摇摇晃晃地蹒跚着步子,他朝少阳君的军帐走去。帐门边守着两个侍卫。他求见东华主帅,却被告知任何人都不许入内。重霖在门外徘徊了好一会,终是扛不住只得回了自己的营帐歇息。
后来,他听同·僚说当日少阳君扛着他回来时,脸色不大好,只折颜入了他的军帐。
七日后,重霖才终是得见了他。惯常的紫衣银发,只是脸色的确不及以往那般好。他跪地叩首,谢他的相救之恩。
紫衣尊神倚在榻上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喝着茶,也不抬眼看他。
“不过就是个顺便罢了。”
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在重霖看来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若无甚,少阳君闭关十日是为何?若无碍,他此时脸色这般难看又当作何解释!他这样说,无非就是想让他放宽心勿自责罢了。
……
回首这段往事,重霖不觉由衷地感慨了起来。这条命本就是帝君给的,此恩已是还不清了,又怎会去怪他呢……
“帝君,当年臣飞升上神之时,你渡去的蛇毒定是很厉害吧,竟连你都受不住要闭关十日。那日·你同臣说只是顺便助臣渡劫,可是实话?”
紫衣尊神一顿,有些惊讶,“你沉了半响,竟只是要问本君这个?”
“当年渡劫的细节,帝君不说,臣也不好追问。既然臣天明就要离开,帝君不如便解了微臣心中多年之惑,也好让臣走的安心!”
端起手中的茶杯,一缕青烟袅袅腾起,紫衣尊神润了一小口后遂开始回忆往事。
那时,重霖还年轻,但才华已是凸显无疑。他手下天兵数万,重霖却是为数不多令他记得住名字的。按重霖的修为,理应是过的了飞升上神的劫·难。可他的天劫却是骇人的往生劫。是以,那日他遇上了落石,又遭业火灼烧。他必经历九死一生的劫·难,方可晋升上神。于是,东华挑了一种他能掌控的方法让重霖渡了此劫。那条蛇精的毒足以置他于死地,但却要不得东华的命。在重霖即将羽化之际,他将毒引到自己身上,用仙法封在体·内。他将重霖扛了回去,遂找折颜解毒。
东华还记得当时折颜的表情好似见了鬼,说:“你疯了!”
他毫不在意,“这点毒算甚,你替本君解了便是!”
解毒二字说起来容易,折颜却是用了三日的时间。此毒甚烈,要彻底拔除需极其小心。东华虽有磅礴仙泽护体,却也受了不小的影响。是以,他闭关了十日进行调息。
……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7-08-19 19:45:00 +0800 CST  
回过神,东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看来你是不信本君那日的话。”
重霖点头,“帝君向来不愿说心里话。”
“你倒是了解本君!”
东华掐了个诀法,便让原本跪着的重霖坐在了客榻上,顺便为他满了杯热茶。
“既是离别将至,也无需再守着君臣的礼数,坐着吧!”
此时,紫衣尊神姿态放得甚低,好似普通朋友般同重霖聊着。
“帝君当日救臣性命,可是因为先父?”
“本君与你父君并无太多交集,你想多了。本君救你,的确是顺手为之。可若换做他人历此劫,本君不见得会管。”紫衣尊神沉了沉,“你可知你历的飞升之劫是个什么劫?”
重霖摇了摇头,“臣不知……”
“往生劫。”
这个名字重霖听过,是迄今为止已知的飞升之劫中最凶险的一个。能过此劫的人寥寥,多是就此殒命灰飞烟灭的结局。
东华看了看怔地瞪大双眼的他,坦然道:“当时那场仗战死了好些天兵,也就剩了你们几个。本君当时的确铁了心要护住你们,也碰巧撞上了你的飞升之劫。除却军中将帅,本君麾下众多天兵里,你是第一个飞升上神的。你若没那个能耐,也不会招来飞升之劫。当时天族人才匮乏,多一个上神备着也无妨。”
“可那日臣跪于帝君跟前誓死跟随效忠,为何帝君却不肯收臣?”
榻上的紫衣尊神浓眉微挑,“重霖,你可打得过枭逵?”
重霖哑然,额上青筋猛地跳了一下。那枭逵他委实是打不过的……
“虽你要早于枭逵拜投本君座下,但本君是个挑剔的神仙。你那时还欠些火候,自是需要再磨练磨练。”
重霖低头默了许久,终是喃喃地答道:“臣愧对帝君的栽培。身为我主座下第七位将领,却没能以身作则。引来如此祸端,殃及数万天兵的性命,理应是死罪。臣知帝君护着臣,虽看起来罚得重,却是保了臣的性命。臣不敢奢求太多,若有朝一日臣能再列仙班,定会回到帝君身边,以报帝君的恩情。”说完,他又恭恭敬敬地跪地一拜。
东华看着他,喟然长叹。重霖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以心思缜密著称。东华未曾料到他竟也会犯此等大错。情之一字,最是能让人失了本我,东华又何尝不理解他的所作所为。可事已至此,即便是他也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本君说要保你,却也不是你想的那样。”紫衣尊神起身来到他身前,“此次你去凡间历百世的劫·难,每一世你都会记得为仙之事。凡人修仙靠的是恒心与悟性。你是上神,留着这些记忆,理应更容易些!”
“臣定当潜心修·道,尽快归来!”
东华点了点头,“本君早先已取了你妻子的一缕魂魄投入凡世,能不能再续前缘,便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重霖再次虔诚一拜,终是落下了男儿泪。
都说东华帝君冷血无情,可在重霖心中他并不是这样的,从来都不是。
去到凡间后,在每一世的十六岁生辰当日,重霖便会忆起自己的本根。他潜心修·道,也历了无数劫·难。他与妻子终是再没能重逢,也许这便是他们的宿命吧!他与她,兴许本就无缘……
凡世一百七十六重人生过后,他终是从凡间的一处仙山飞升上了九重天。东华帝君在三十·六·大罗天迎接他的归来。可那时,天下已定。若不能打仗,还能否跟在帝君身侧?若不能,重霖还真不知该何去何从。在他迷茫的时候,帝君再次拉了他一把,将他留在了天宫。
重霖以为这剩余的漫长神生便将如此平淡的度过。然而,在一个闲淡的午后,他在洗梧宫外遇见了一名叫作奈奈的宫娥。太晨宫的掌案仙官欣慰一笑。
他与她,终究还是有那么点缘分的……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7-08-19 19:46:00 +0800 CST  
倒数第二个番外。
应部分仙友的要求,专门为三只崽子写了一段!
纯粹的胡编乱凑,博大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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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7 万千宠爱


凤九在怀惜瑶时,因动了胎气,致孕期拖延至史无前例的六年。虽是怀了六年,但惜瑶出生之时依旧十分虚弱。滚滚与啸儿降世时,都已是人形。而惜瑶打从娘胎里出来便是一只皱皱巴巴的小狐狸。九重天上的收生婆傻了眼,因他们还从未接生到尚是原身的小娃娃。
那日,凤九一生完便昏睡了过去。孩子遂被抱给了祖奶奶狐后。浮箐瞧了瞧,很是心疼。这孩子在九丫头肚子里呆了六年,竟是连狐狸毛都还没长齐。稀稀拉拉的耷·拉在瘦小的身体上,看着实在叫人可怜的紧!
东华疾步进了寝殿,昔日沉稳的模样已是没了一半。他未有听到孩子的哭声,这很不寻常。紫衣尊神看了一眼榻上昏睡的小白,又瞪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折颜,好似要揍人。折颜很想提醒他,其实他自己才是那个罪魁祸首。但眼下这个情形,委实开不得此般玩笑。东华的拳头,他可受不住!
“母女平安。”
折颜简单地说了四个字,便让东华脸上的狂风暴雨暂歇。
紫衣尊神去到床榻边,探了探凤九的心脉才终是放了心。他替她掖了掖被子,目光遂开始寻找刚出生的孩子。
“在这里。”浮箐遂将一个很小的襁褓抱给了他。
东华盯着那个红色的襁褓愣了半响,随后声调比平时更低了几分,带着危险的吐息。
“折颜,这就叫平安?”
周·身的空气冷的似凝结了一般。浮箐看了看东华,又望了望折颜,只得摆了一脸尴尬的笑安慰道,
“帝君莫要着急,我们家小五出生时也是这般狐狸崽子模样的。”
浮箐觉得自己算不得说了谎。虽白浅出生时已是长齐了狐狸毛,但的确也是原身模样从她肚子里出来的。
东华挑眉看着折颜,那凤凰连忙点头。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他的面色才更缓和了些。东华抱起孩子细细地端详了一番,苍劲有力的手指很是小心翼翼地抚了抚她头顶上稀疏的红毛。软趴趴的耳朵颤了颤,她发出了一声及其轻微奶声奶气的呜咽声。东华的手指遂挪到了她的耳朵边,勾画着轮廓。狐狸耳朵竖了起来,躲开了他的手指。东华终是笑了,一个满溢怜爱的吻落在她的额间。
在百日之前,那孩子终是被养得白白胖胖化了形。她化形的时候恰巧是在紫衣尊神的怀里。那一日,东华抱着她倚靠在芬陀利池边的大树上垂钓。前一刻,她还是只慵懒地趴在父君腿上晒太阳的奶狐狸;眨眼的功夫,便化成了只光溜溜的胖娃娃,肉肉呼呼的险些滚到地上。东华一惊,手里的佛经都飞了出去。抬手捞了一把的同时以极快的速度将外袍一挥把她盖了起来。他抬眼四周扫了一圈。幸好,方圆百步内连只鸟都没。
“你这丫头,怎可光圌天圌化圌日下便化了人形?若是叫人看见了你这般模样,羞不羞!”
被裹在紫袍中的孩子咯咯地不停笑着。这笑容胜过芬陀利池清澈的泉水,比头顶的阳光还要温暖。银发的尊神弯了眼角。
那日之后,她便有了个好听的小字。东华唤她惜瑶,宫娥仙君们便随着叫她惜瑶公主。
青丘白家曾孙子辈统共只有凤九与东华的三个崽儿。而惜瑶又是第一个女娃娃,自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一直待到惜瑶会走路时,东华才终是脱了手,不再整日里抱着她。而滚滚与啸儿也终于得了机会黏着父君求教剑术。自那以后,一大两小的身影便又经常出现在太晨宫中庭的桃林里。而那摇摇晃晃地在庭院里跑着的粉色身形也在不知不觉流逝的光景中渐渐长大。
与她一同长大的,还有元极宫里的那个小名叫作桃子的小王爷。他之所以叫桃子,是因为他屁·股上有块浅浅的红色胎记。远远望去,那白·嫩嫩的小屁·股像极了只桃子。连宋常常开玩笑说这是因为成玉孕期在十里桃林吃了太多折颜的桃子,桃仙报复来了。
最近,桃子总是往太晨宫跑,滚滚对此非常的反感。他本就是个好清静的神仙,而那小王爷却是像成玉那般喜欢热闹。是以,他只得带着啸儿与惜瑶躲着他。可不管到哪儿,桃子都能锲而不舍地寻过来。
滚滚望了一回天,哀叹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许是因为当年元神同在一处呆过几个月,桃子很是喜欢惜瑶。一见到惜瑶便要拉她一同玩,可惜太晨宫的小殿下并不情愿。她躲到滚滚身后,拉着她嫡亲·哥哥的衣袖,一副柔柔糯糯的可怜模样求罩。于是滚滚便仗着长兄如父的至理名言,心安理得地将那小王爷揍出了太晨宫。他负手立在朱·红色的宫门口,将弟弟妹妹牢牢挡在身后。看着坐在地上的桃子,他很是少年老成且语重心长地说,
“你该庆幸今日遇见的是我白滚滚。若是换成我父君,你就该被丢出九重天了!往后,你最好离我妹妹远些!”
漂亮的小脑袋从她哥哥身后探了出来了,朝着地上的小王爷做了个鬼脸。在这天宫,可是没有哪个孩子能打得过她的滚滚哥哥!
桃子心有余悸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只不过想和惜瑶玩罢了,那白毛狐狸凭什么打他!他可是条脑袋上顶了朵红莲的小白龙,怎能被只狐狸欺负!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桃子便气冲冲地迈着两条小短腿跑回元极宫搬救兵。此时,连宋正在书房处理他二哥北海水君递上来的折子,而成玉则倒在长榻上嗑着瓜子看话本子。桃子爬上长榻便坐在他娘·亲跟前嚎啕大哭。成玉见状索性放下了话本子,双手交叠在长榻上躺了个平。连宋睨了她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晦气啊……”
原本装死还装得挺认真的成玉一个没忍住,笑了起来。
“你儿子哭得这般伤心,我便好心配合一番!”
连宋懒得理她,收了笔抬手招了招,“桃子,到父君这处来!”
小短腿麻利地从长榻上爬了下来,很是委屈地扑进了他父君的怀里。
连宋给他抹了眼泪,又揉了揉他的头,“怎么哭得这般伤心,是谁胆子这么大竟敢欺负我们元极宫的小王爷?一会父君收拾他!”
桃子觉得自己找到了个相当稳当的靠山。于是他止了哭,吸了吸鼻子,很是愤愤不平地道了三个字:“白滚滚!”
先前还气势汹汹地要给儿子当靠山的连宋立马焉了,连肩膀都无奈地垂了下来。
成玉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你这小子怎么同你爹一般德行!谁不好去招惹,偏偏要去招惹太晨宫里的人!”
方才收住的哭腔又抬了头,“父君,桃子被白滚滚揍,娘·亲不替桃子出头,竟还笑话桃子!”
连宋闻之一怔,很是心疼。心疼的同时,好奇心也起了来。因那太晨宫的长殿下可是出了名的像东华,从不随便出手,一出手便拦也拦不住。
“他为何揍你?”
同样好奇心爆棚的成玉忍不住问了一句。
“桃子想跟惜瑶玩,滚滚不让!”
哗地一下,扇子打开了。连宋摇了摇,一脸坏笑,“父君小时候和你苏陌叶大叔伯最是要好,你却为何要同人家姑娘一起玩?”
成玉看着桃子,也是不怀好意地应和着,“是啊,男孩子该和男孩子混在一起才是!”
桃子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这下可真成了只名副其实的桃子。他低着头,两只小手绞着衣角,很是不好意思,“惜瑶,好看……”
这个回答让成玉捧着肚子笑得毫不顾忌形象;而连宋也是低头拿扇子掩着半面,肩膀止不住地颤着。
“不愧是你连宋三殿下的儿子!这花花肠子都遂你,绝对亲生!”
连宋收了扇子朝她那儿一指,“成玉,本君可是个恪守夫道的模范夫君!”
方才还寻到了座顶天立地的靠山,而眼下这座靠山已是崩得连把土都不剩。桃子不干了,卯足了劲决定大哭一场。于是,在这一天的酉时三刻时分,元极宫的大当家便出现在了太晨宫的正殿中。
东华看着哭得一抽一抽的桃子无奈一叹,遂让重霖把三个孩子带过来。这个时辰,年幼的惜瑶已是到了要睡觉的时候。是以,她被带上来时已有些迷糊。她跪在紫衣尊神跟前拜了一拜,软软糯糯地唤了一声,
“父君安康!”
东华弯下腰将她抱了起来,缓步走向主榻,手掌轻柔安抚着。
“惜瑶乖,困了就先睡会儿!”
言毕遂抬眼换上了严厉的目光望向滚滚,
“白慕,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滚滚作揖,“父君今日去朝会的时候,桃子来太晨宫。惜瑶不愿意与他玩,可桃子缠着不放,把她弄哭了。父君常说,长兄如父。作为父君的长子,滚滚以为应当要在父君不在之时挺身而出护住弟妹。”
榻上的紫衣尊神闻之点头赞许。而带着儿子来讨·说·法的连宋却很是诧异。
“桃子说是滚滚不让他与惜瑶玩,还出手打了他!”他复又看向滚滚,“小孩子可不能说谎!”
滚滚看向连宋,神色平静,“成玉是我父君的干孙女,我身为长辈怎会信口开河欺负比我小了两个辈分的桃子!且不说桃子对长辈失了该有的礼数,即便是作为一个天族男儿,难道不该对姑娘家尊重些?”
连宋哑口无言,心叹这孩子的逻辑思维和怼人口才竟是强悍到如此令人发指的境地,不亏是东华的儿子!刚刚被这个只有三千来岁的孩子用辈分碾压了一遭的连宋回头望向身边的桃子,
“你们谁没说实话?”
桃子到底还是年幼,完全跟不上滚滚的节奏。此时已是低着头红着脸,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
“小孩子不懂事,三殿下你竟也跟着胡闹!罢了,孩子们也该睡觉了。早些回去罢!”东华起身,怀里抱着惜瑶,手里牵着啸儿,“墨渊教孩子教得不错。你若管不住你家桃子,便带去昆仑虚给墨渊。顺便让他教一教孩子功夫!元极宫的小王爷这般不禁打,传出去也是丢老天君的脸面。”
说罢,紫衣尊神便带着三个孩子出了正殿。
连宋的扇子敲上了脑门。成玉说的没错,他们父子俩没事来招惹太晨宫的人干嘛!真是自作孽怪不得人㖏!
只可惜,桃子在各个方面都随了他的父君。消停了没几日,他便又想着往太晨宫跑。既然滚滚他打不过,那么便挑一个滚滚不在的时辰去罢!于是趁着滚滚上学堂的时候,桃子去了太晨宫。
“帝君爷爷……额……叔叔在不在?”
桃子很是聪明的先问了重霖。
“帝君带着帝后去承天台看戏了。小王爷这是来找小殿下?”
桃子点了点头,心中暗暗窃喜。今日总是没人能拦着他找惜瑶玩了罢!
此时,惜瑶恰巧从书房跑出来找重霖,她一见桃子身形便是一顿。许是年纪还太小,这步子抬起来没迈出去,也没来得及收回来,一个踉跄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巧不巧,这时啸儿从宫门而入。他看了看地上的惜瑶,一拳头便呼在了桃子的脸上。
“你不是去上学堂了嘛!”桃子捂着脸蹲在地上疼的泪眼汪汪。
啸儿一把拉起地上的惜瑶护在身后,双手叉腰哼了一声,“本殿下武备学可是免修的!别以为滚滚不在,你就可以来欺负我妹妹!”
重霖将桃子抱起来哄了哄,“小王爷,以后还是等帝君在的时候来玩吧!”
桃子哭得更凶了,要是帝君爷爷……额……叔叔在,他就更不敢来太晨宫了!
……
后来,桃子和惜瑶都长大了,到了上学堂的年纪。桃子终于可以在太晨宫以外的地方见到惜瑶,他很是高兴!见到惜瑶的时间多了,自是能找到个滚滚和啸儿都不在的空档。只是,他千算万算却还是漏算了一个。
“臭小子,你居然敢打我侄女的主意!”
“你叫谁臭小子!你父君还得尊称我父君一声三叔呢!”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在学堂外争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滚滚从边上路过,遂收了步子看了他们一眼,
“你·娘·亲是我父君的干孙女,而团子是我舅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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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PS:这辈分有够乱的!而且这辈分就乱在了帝君这处!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7-08-22 20:20:00 +0800 CST  
在一个不是常规更文的日子里,楼主我偷偷溜上来给他家更上一段!
这是本文最后一篇番外了,番外八结束后就真的结束了。在这段写番外的日子里,承蒙大家喜爱,我写得有滋有味。
最后一篇番外会比较长,目前还没写完,估计要分三四次才能更完吧!也算是回报大家~
这篇番外回归到番外一的文风,算是有始有终吧!
再次感叹,少绾这个角色实在是忒适合这样的文风了!菩提劫坑了委实可惜!
等这边更完,晋江那边才会更,算是给吧里的仙友福利了~
好了,楼楼不扯了,大家看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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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8 归来


祖·宗我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山洞中。周·身缥缈的仙气低低地浮着。坐了起来,颓然发现自己三十六万年的修为就剩了个零头。我叹了口气,这趟死得有些亏!复又一想,只要墨渊还好好的,也就算不得太亏吧!我起身朝外走,出了这个山洞,我便将这处认了个八·九。昆仑虚我来过几回,自是还记得这处的景致。
“你!”
我指着远处那个正在喂仙鹤的少年,依稀记得墨渊的弟·子们就是这么个装束。于是我问他,
“你师父呢?”
那孩子回头望了我,嘴巴张得能塞·进一枚仙鹤蛋!他赶紧跑过来,很是有礼貌地朝着我拜了拜。神仙都是这般讲究礼数,看得祖·宗我都觉得累得慌!
“师娘,您先回洞中歇息歇息。徒儿这就去把师父请来!”
我嗯了一声,心道这孩子真不会讲话。死了这么多年才刚活过来,祖·宗我哪里会累!不过既然他说要去叫墨渊来,那么想必墨渊活得挺好吧!我心安了安。既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练一会!于是我折了一杆松枝便舞了起来。死了这么久,身·子骨僵硬的很。手上的速度远不及从前,劈出的力道也是弱了好几成。我缓了缓遂叹了口气,很是替自己可惜。这次活过来后总觉得有些不同寻常,许是涅槃造成的吧!复又一叹,新的身·子到底是没原来的用起来得心应手。看来往后得好好练练才行!
不多时,墨渊便飞了过来。有脚不用,偏要用飞的,神仙就是这般矫情!
他二话不说,拔·出轩辕剑便和我对上了。恍若又回到了二十多万年·前。在水沼泽的时候,墨渊也经常这般与我过招。那时,我总是能将将与他战个平手。祖·宗我也因此很是骄傲自负,自认为在水沼泽除了东华外无人能敌。后来,打起仗来我才晓得当年墨渊是让着我,怕伤着我。
一个优秀的打架高手背后总有个更厉害的陪练。于是在一场持续了三个时辰的切磋过后,祖·宗我的战斗力突飞猛进。
凉风扫过劲松的针叶,拂过我的红色衣裙。我矗立山头,望着眼前的男子。目光无法挪开,
“阿渊,我回来了!”
昆仑虚的月亮很大很圆,而墨渊仿佛是从那轮明月里走出来的一般。他靠了上来,环住了我的腰,托起了我的下巴。他的眼睛里有星光闪烁,深邃而又带着神秘。从前,我以为自己很了解他。可待到梦醒时分,回首顾盼,却恍然发现自己其实是那个最不了解他的人。
握着的松枝落到地上,四周静的只闻得沙沙声。我紧紧拽着他的袍子,恨铁不成钢,
“又无旁人在,你还发什么愣!”
墨渊眉头一挑,遂把我扛在肩头。
天地良心,祖·宗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
在那山洞中躺了百来年,刚出去没多久,便又回到里头趟了一夜。天明十分,我望着洞顶很是纳闷。墨渊不是根楞木头嘛,怎的祖·宗我这一活过来他就变得如此放得开!本是想推他一把,好让他主动些亲我一亲,没想到竟会被亲的如此彻底!转而一想,就连东华那块石头都晓得要与他那娇妻先坐实了夫·妻再去女娲娘娘处补办手续,那墨渊此番作为倒也算不得稀奇!当然,在我们魔族女子的眼里,墨渊这样的自然也算不得是登徒子、臭流氓。只是没想到在我死的这十几万年里,天族的民风竟变得如此豁达!我很是欣慰,神仙们也终于染上了那么点烟火味儿了!
“在想什么?”
我回了神,“没什么,在想昨天晚上的事情。”
天可怜鉴,祖·宗我说的依然是句没什么特殊意思的话。可这句话竟换来了墨渊又一番猛烈的进攻。这十几万年,沧海桑田,不变的却是墨渊糟糕的理解能力!于是在躺了百来年加一整夜后,祖·宗我又被·迫躺了好几天……
等我终于出了那山洞,墨渊的仙鹤也从九重天打了个来回。墨渊从它的腿上解下了个囊袋,于是我凑上去瞧了瞧。里面是两张帖子,红红火火的,看起来很是喜庆!取出打开一看,一张是给墨渊的,另一张竟是给祖·宗我的。四海八荒,能厚着脸皮接连两回拿自己孩子来敲诈我钱财的,也就只有那块碧海苍灵的石头了。这回是给他那将满百岁的闺女过生辰。掐指那么一算,他添闺女那一年正好赶上祖·宗我死啊!几十万年的铁哥们,他还真是会挑时候!正当我义愤填膺不耻东华重色轻友之时,墨渊否定了我的说法,
“知道你算术不好,没想到你竟连简单的百位掐算都算不清!”
墨渊说,那日战缈落,凤九差点小产。虽是颤颤巍巍地保了下来,却一直不太稳当。是以,东华那闺女在她娘·亲肚子里足足呆了六年。所以她是祖·宗我死后第六年才出生的。
我大惊。乖乖,头一回听说怀个孩子怀六年的!于是我又低头算了一会。墨渊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截了当地报了答·案。统共一百零六年,这就是祖·宗我当人死的年数。
我点了点头,也不晓得墨渊算的对不对。不过,就算不对也无妨。反正祖·宗我已经活过来了,也算是履行了当初在结界里对他的承诺。低头再看看手里的那张帖子,这次不是烫金的了。改成了金镶玉,档次委实又提高了不少!于是我开始惆怅,这下该拿什么样的贺礼才能不掉祖·宗我的格调呢?我绞尽脑汁地想了很久,突然想起库房里还有串稀罕的珍珠。白里透着淡淡的粉,很是好看。姑娘家都爱美,东华那闺女一定会喜欢的不得了!于是我偷偷溜回了章尾山。
奉行真是个忠诚的仆子!上一回祖·宗我死了十九万年,他便守着我的坟守了十九万万年。这回我死了一百零六年,他又守着我的家底守了一百零六年。得一此仆,夫复何求!只可惜这次奉行一见着我便昏死了过去,也不知道是高兴得还是吓得。我很是内疚。
本想在章尾山逍遥快活几天,可孰料前脚刚到,墨渊后脚便追了过来。我看着他,有些烦,
“祖·宗我不跑,你用不着天天跟着我!”
自我活过来的那日起,便发现墨渊非常闲。因他整日无所事事,只盯着我。我很是无奈也无比郁闷!如今生米都熬成了粥,祖·宗我就等着那根木头主动来求亲,干嘛还要跑!我惆怅一叹。在这点上,墨渊委实不及东华!按照东华那小娇妻的说法,他们一出了梵音谷东华便迫不及待地去了女娲娘娘那处把自己登记成了个有妇之夫。可眼下都过去了好几日,也没见墨渊有什么动静。虽然祖·宗我一魔族之人也不见得能入了天族的婚媒簿子,但仪式总是能办一个的吧!哎,木头终归是木头,朽木不可雕也!我仰天长叹,揣了那串珍珠提着奉行便和墨渊回了昆仑虚。
半路上,奉行醒了。我甚欣慰,刚想问问他最近身·体好不好,他便扑上来抱着我痛·哭·流·涕。我欲抬手安慰他,墨渊却不动声色地·下了狠手。那可怜的奉行被一掌拍晕,墨渊遂将她从我身·子上拎了下来。我看了看再次晕死过去的奉行,有些心疼。墨渊是个板正刚介的模范神仙,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不敬老者了?复又一想,墨渊比奉行还要老好几万·岁呢,他这般动粗倒是也没违了什么道·德礼法。只是,打狗还要看主人,更何况奉行可是祖·宗我的黑山鸡!于是我便与墨渊闹起了别扭。这一闹,便一直闹到了去九重天参加东华闺女百岁生辰寿宴的那一日。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7-08-24 20:50:00 +0800 CST  
承接上文,继续恶搞。
虽是这篇番外是个大集合,所有CP全部出场,但其实主线是墨绾。
这一对,委实是绝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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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卯日星君一出来当班,祖·宗我就从昆仑虚出发了!由于和墨渊正在冷战,我撇下他独自飞快地走着。走着走着,卯日星君便翘了班。也不知当日是哪个没眼见的小仙,竟敢在东华帝君摆宴日布雨,浇得四海八荒都快被淹了。祖·宗我本是不怕雨的,可好巧不巧,死了百来年把修为都搭了进去。眼下那微薄的五万年修为竟是连化个避雨的魔罩都不够用!待抵达九重天时,我已是像落水的凤凰一样,很是狼狈。本就心气不太顺,加之又淋了雨乱·了仪容,我的脾气便更差了几分。好死不死,南天门看门的两位着实是个瞎,连那两头白·虎都跟着一同瞎。能用拳头解决的事情绝不动嘴!拦着我的下场便是被我打趴下!虽然祖·宗我就剩了那么点可怜的修为,但是一柄玄青在手,要撂倒几个天兵还是不在话下的。我瞧着地上趴着的侍卫,又睨了一眼边上跟个猫似得老虎,很是得意地大摇大摆入了九重天。
东华的府邸衔阳宫我去过几回,寻着记忆中的方向,我顺利地找到了那个池子。池子的另一头便是东华的府邸了,此时张灯结彩,很是热闹。遥记当年那般冷冷清清的光景,我感慨万千!这石头娶妻生子后,跟变了个人似得。爱情的力量真是他娘的吓人!
来到宫门口,我收了脚步,抬头一望。揉了揉眼睛,再看了看,我纳闷了。东华搬家了?
正当我站在宫门口踌躇不前之时,身后传来了个熟悉的声音。我回头,便见了墨渊那张死板的脸。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欲言又止。与他冷战了这么多日,却终是没忍住,
“来东华这处吃喝顿酒罢了,你剃胡子干嘛!”
墨渊身形一顿,脸色也有些尴尬。于是我便知我又认错了人。
“你怎的和你大哥一样开不得玩笑!”
我只得笑着打哈哈。
“本君方才听报有人伤了南天门的侍卫,打完后往一十三天去了。所以就来看看,没想到是……大嫂。”
呸!什么大嫂,我都还不知道何时才能过昆仑虚的门呢!
“大嫂这般形容,莫非是来的时候淋了雨?大哥呢?”
你大哥?鬼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反正没与祖·宗我在一块儿。
许是因为夜华说了这么多句,我都没吭声,气氛显得有些尴尬。琢磨着这样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以后终归是要成一家人的,还是需先搞好关系。于是我便问了眼下最为要紧的一桩事。
“这可是东华的府邸?”
还没待到夜华答问,衣角便被人拽了拽。我低头去看,只见一个穿了一身绿的孩子仰头望着我。这个孩子看着挺眼熟,眉宇间有点墨渊的影子。是了,这个是糯米团子,夜华家的。
“漂亮姐姐也是来东华哥·哥这处喝酒的吗?”
这孩子嘴可真甜!一句漂亮姐姐叫的祖·宗我心花怒放,童心荡漾!
他又拉了拉我的衣角,朝我勾了勾手。我瞧他矮咚咚的仰着头怪累的,于是便索性蹲了下来。
“漂亮姐姐,我侄·女可好看了!”
他凑到我耳边神秘地说。我愣了半响,把墨渊家和白止家的族谱在脑子里铺开过了一遍,勾勾画画了半天才搞明白这小子说的是东华的闺女。
“在一个姑娘家面前说另一个姑娘好看,是不是不太礼貌?”
我故意逗逗他,却没想到竟变成了自取其辱。
“可是惜瑶的确比漂亮姐姐好看啊,父君经常教·导阿离要做个诚实的孩子。”
我嘴角抽·了抽,“那你父君就没教过你怎么泡妞?”
夜华咳了几声,我方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在教坏小孩子。于是转了话题问他,
“那你喜不喜欢你侄·女?”
糯米团子脸涨得通红,好似个寿桃。他很是扭圌捏地点了点头,然后诚恳地叹了口气。
“小小年纪,又是大喜的日子,你叹什么气!”
“阿离心里苦,说不得。”
我望天,感叹天族这些年的进步。竟连个小娃娃都能说出如此这番隐晦的酸话来,这墨渊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大嫂,帝君并不在府邸摆酒。设宴地点在第七天。”
我一愣,遂掏出帖子瞧了瞧。那金镶玉的喜帖上确是写着“第七天承天台”六个字。我很是懊恼,白走了这么多冤枉路!
“既然已经到了这处,不如大嫂先进去里头换身衣裳,免得受凉!”
我低头看了看,觉得夜华说的也有道理。自己此番仪容的确不大体面,于是便点了头。
夜华遂替我唤来了重霖。一见他我很是欣喜,但心底却不由地再次生出一阵惋惜。如此能打的重霖竟跑来太晨宫当了个内务官,东华还真是大手笔地浪费人才!
“几百年没见,娶媳妇儿了没?”我同他寒暄道。
重霖顿了一顿,板正的脸有些红。余光瞥见那糯米团子笑的一脸猥·琐,我便知他即便没娶也快了。只是这天族老一辈的神仙到底都是怎么了,如今竟连个孩子都不如!一句客套话罢了,便叫他薄了脸皮。重霖跟了东华这么些年,竟是连半点他的不·要·脸都没学到,还真是难能可贵的不容易!
重霖带我·朝中庭去,说是可以在帝后那处让祖·宗我换身干衣服。我顺便四下观了观,东华的院子比以前好看了不少。多了很多花花草草,也多个八角凉亭。一片灼灼桃林前便是他的寝殿了。重霖做了个请的手势,而我却止步不前。东华现在是个有家室的主,祖·宗我一单身女子进去不大好!
重霖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着道,
“只帝后一人在里头歇息,不必顾虑。”
我点了点头,随后恍然大悟地问:“今天这个日子,那丫头竟然睡到现在?”
重霖愣了一下,似又读懂了我的心思,遂对我莫名走歪的脑回路表现出了些尴尬。
“帝后生完小殿下后身·子一直不好,所以帝君让他多歇歇。”
祖·宗我还是个未出嫁的姑娘,自是不能没脸没皮的与他人深入讨论这些闺阁之事。于是我只能再点了点头,心道东华还真是个禽·兽!
推门而入,定睛那么一看,里头哪像重霖说的只那丫头一人,明明还有个侍女在帮她梳头!凤九见了我,很是高兴。梳到一半的头也顾不得便跑上来抱我,说是感谢我灭了缈落,替东华清了那些个妖息。这声谢我受得很是为难,当年祖·宗我那般为之其实当真不是为了他们小两口。她蓬着个头,敞了衣柜让我自个儿挑,说都是新的,随祖·宗我挑。我望着那衣柜,瞠目结舌。这九重天上的君王夫人行头都是这般多的吗?祖·宗我一辈子都没穿过这么多衣裳!虽说这衣柜被塞得满满当当,可统共也就三种颜色,红的、粉的、白的。但就这三种颜色,我也着实犯了难。祖·宗我惯常穿的是红色和黄·色,本想就着习性择件红的,可看了看凤九身上穿着的那件,我便很识相地决定作罢。于是我又朝那堆粉色的看了一看。若是祖·宗我再年轻个二三十万·岁,倒是可以穿一穿,如今委实拉不下这张老脸去装嫩。如此一来,只剩了白色。于是我只得无奈地在那堆白色的里头随便拿了一件。离开水沼泽后,我便再未穿过白衣。那是天族的颜色,而祖·宗我是魔族之人。待我换完衣服,那丫头也打扮好了。于是她的侍女就来帮我整理仪容。不得不夸,那侍女手艺真是好!不一会儿的功夫,祖·宗我就从一只落水凤凰变成了只花枝招展的母孔雀。凤九说是这侍女是从青丘陪嫁过来的,我很是向往,于是便问她,
“你们青丘还有没有手艺这般好的?”
“倒是有的。”她说,“等你出嫁的时候,我让奶奶也挑上一个给你陪嫁!”
我当即一拍桌子,“就这么说定了!”又怕她反悔,于是再补了一句,“就当是你报恩了!”
她很是高兴地点头。自那日在碧海苍灵并坐长凳聊天过后,我已是将这丫头的性子摸了个大概。想着既然以报恩为借口,她总是不好出尔反尔推脱此事吧!可惜我忘了她的男人是东华……
打扮得体后,凤九便领我出了寝殿。她说东华早先已带着三个孩子去了承天台,现在大约也开了流水席。她问我饿不饿,我点点头。赶了这么久的路,又在南天门打了一架,祖·宗我早就饥肠辘辘了。原以为这么一说她便会行行好使个仙法带我快些飞过去,不曾想她却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包糕。
“昨日做的,姐姐不要嫌弃。”
我本是有些嫌弃的,因我还惦记着流水席上的那些个硬菜。但我又不好意思拒绝,毕竟刚刚从她那儿蹭了套漂亮衣裳,于是便免为其难地拿了一块尝尝。不尝不要紧,这一尝往我便跌进了那丫头的无底深坑。虽是隔夜的糕,但口感依旧很好,那味道更是叫人难忘。于是自那日之后,我便经常往她这处跑。这是后话了!
这一块糕三两口便下了肚,意犹未尽的本祖·宗只得很没出息地看着她手里的糕,咽着口水厚着脸皮开口讨要,
“一会回去路长,难免饿……倒也不是我饿,我是怕墨渊饿。要不你看……这包糕便给了我吧……”
要我说,作为东华的女人,凤九真是难能可贵的阔绰!她遂大方地从袖子里又掏出一包来,一并塞给了我。
“之前承蒙墨渊上神照顾滚滚。墨渊上神是男子,胃口大,一包怕是不够。多带上一包罢!”
我接过糕道了谢,决定独吞。
从一十三天到第七天,虽说不是太远,但就这么些个路,却是走得不太顺畅。因遇见的神仙太多,而领路的那位地位又太尊贵。是以,我俩走到哪里,哪里便跪成一片。祖·宗我也算是沾了个不太情愿的光。凤九那丫头一看就是习惯了这种场面,索性一路都抬着手,途径之处跪礼全免。
还没走到第七天,就已经开始热闹了。重霖不知何时已站在第七天的天门处,而与他对面站着的是长励……额,现在该叫他司命了。一位迎客,一位收礼,各司其职,快而不乱。东华摆酒,自是四海八荒的神仙都聚了来。第七天本也就不大,此时已是挤满了各路神仙。我粗·粗那么一算,可了不得!东华这是要发大财啊!
凤九朝着司命使了个眼色,便带着我低头就往神仙堆里扎。这绕东绕西地,很快祖·宗我便绕地没了方向。待到一抬头,我傻了。周围全是神仙,就是不见那个穿红色衣裳的。于是我仰头望了望,朝着最近的一颗树挪了过去。当了枝头上的凤凰,这视野便开阔了许多。从神仙堆里要找个穿红衣裳的不难,要找个穿紫衣裳还顶着头炫目银发的也不难。不过此时那位穿紫衣裳的神仙身边还站着个穿蓝衣裳的,那个便是祖·宗我最近不爱搭理的墨渊。于是我便只能去找红衣裳的凤九。
与那丫头在一处的,是个手里牵着个娃娃的女仙。那娃娃白白胖胖的很是讨人喜欢,于是我便凑了上去。凤九热情地介绍了一番,说她叫成玉,是夜华三叔的媳妇儿。我想了一想,这么算来,以后也是要变成一家人的。于是没几句话的功夫,我便与成玉混熟了。她那个叫桃子的儿子一点儿也不怕生,拽了拽我的衣裳,往我手里塞了两颗糖。
“姐姐,你蹲下来一下行吗?”
我低头看着那孩子,很是喜欢。小·嘴又甜,一声姐姐让祖·宗我再次感觉轻飘飘。于是便蹲了下来,以为他和糯米团子一样要与我说些悄悄话。谁知,那小子居然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这算什么?祖·宗我竟被一个小孩子占了便宜!
成玉很是不好意思,“我家桃子一看到漂亮的姑娘就亲。小孩子不懂事,你莫往心里去!”
祖·宗我也是一把年纪了,自是不会和个孩子计较。不过这小小年纪的,竟如此好色,委实不是什么好事!于是我便对着他很严肃地胡说八道,
“小子,你可知道在我们魔族,亲一下就得娶回去!”
他睁大了眼睛眨了眨,小·嘴张成了个圈圈,“那我们要成亲吗?”
凤九和孩子的娘·亲已是快要绷不住地身形狂颤。于是我定了定神很是镇定地问他,
“你可知姐姐我是谁?”
小脑袋摇了摇。
“这么说吧,你父君是我男人弟·弟的三叔,所以我们是一家人。”我很是遗憾地叹了口气,“你亲了我,我本是该与你成亲的,可这下该如何是好!”
桃子抿着嘴想了很久,最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抬头拉着我的手说:“虽然我喜欢的是惜瑶,但是既然我亲了你,也不好赖皮。先添房侧妃总是可以的。你休了你的男人,然后同我成亲吧!”
乖乖我的天,这孩子真是个奇才啊!不过,祖圌宗我可是魔族精神的头儿,怎么如今沦落到只能给人家当侧妃的地步了?那惜瑶听起来倒是好生耳熟,不就是东华的闺女、糯米团子的心上人!回想起太晨宫门口糯米团子的一番话,我不禁感慨。这天族的思想境界真是日益进步啊!还真是若川后浪推前浪,前浪就这么悲催地被拍死在了沙滩上!我很想提醒糯米团子,后生可畏!不过,东华的闺女究竟漂亮到了个什么程度才能在如此小的年纪就成了红颜祸水?祖·宗我很是好奇!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7-08-26 19:31:00 +0800 CST  
继续承接上文!
今天这更稍微走点剧情!
而且,今天还没结束,明天才是最后一更!
这最后的一篇番外还真是被楼楼我写得与臭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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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
这一声听得祖·宗我骨头都酥了。刚想回头瞧瞧是谁家的闺女声音这么甜,背后便又飘来了一个冷冷冰冰的声音。
“少绾,礼呢?”
很好,敲诈钱财的主来了!正当我想着如何怼上他几个回合时,墨渊开口了。
“她同我一起来的,当然便随了我的礼。”
“本帝君送了两张帖子去昆仑虚,如今只收到墨渊你一人的礼。那另外一张当如何算?”
没想到祖·宗我才死了一百零六年,这石头就变得如此贪·财,实在叫我不耻!
“她是本上神的女人,自是算在本上神的头上。”
东华挑眉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对墨渊说,“那墨渊上神可记得替你女人补上一份·子!”
祖·宗我可是个有骨气的,自己的事情必须自己扛!于是我便要将怀里的珍珠掏出来,没想到墨渊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知道了,明日就派仙鹤给帝君送来!”
说完便拉着我要走。墨渊这是要带我去吃饭?正当祖·宗我的思绪飘向不远处的宴席之时,身后传来了一句惊天动地的话将我的魂硬生生地拽了回来。
“少绾姐姐,记得等我来娶你啊!”
我猛一回头震·惊地看着那孩子,只见他冲我眨了眨眼。复又看了一眼东华怀里的那个女娃,我顿悟!好人当到底,做戏做全·套。于是我咬了咬牙,嚎了那么一嗓子,
“好!我回去休了我男人,等你来娶我!”
此言一出,周围那些个原本没望着这处的神仙也齐刷刷地回了头。哎,这趟丢人丢得有些大!于是我开始后悔了。待到再回过头时,只见墨渊铁青着脸瞪着我,好似要打死我。我暗暗算了一下以目前的修为打赢墨渊的几率,很识相地低头闭上了嘴。
可即便我已经把肠子都悔青了,东华那个漂亮到惊天地泣鬼神的闺女都对此无·动·于·衷。我心叹,不亏是东华的闺女,开窍晚!我遂替桃子可惜了一把,这小心机算是白耍了,委实糟蹋了祖·宗我不计后果的鼎力相助。
正当我长吁短叹之时,墨渊黑着脸拉上我就走。我们一路出了第七天,腾了朵云便往南天门去。
可怜祖·宗我还饿着肚子啊!
刚刚在大庭广众下驳了墨渊颜面,我有些心虚,说话便也没了底气,
“你拉着我……这是去哪儿?”
“你不是要休了我吗?那也得先入了女娲娘娘的婚媒簿子!”
我大惊,墨渊这是要领着祖·宗我去登记啊!遂又有些迟疑,因我是魔族之人,也不知合不合天族的婚姻律法。墨渊见了我这般反应,脸垮得更厉害了。
“怎么,你不愿意?”
我赶紧摇头。
墨渊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你竟当真不愿意!”
我愣了一愣,遂猛摇头。祖·宗我当然是愿意的,一百个愿意!
墨渊的肩膀垂了下来,拽着我的也手松了开来。
我傻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原以为你在结界里头说的都是真心话,没想到却也只是情急之下的不得已为之。终是我自作多·情,也不好勉强你。此事……罢了……”
祖·宗我急了,墨渊这是要吃完了不认账啊!气得我一拳便砸在了他脸上。墨渊一个没站稳,便从云头上栽了下去。真是打在他身痛在我心,我急急下了云头去瞧他有未伤着,却见他很是颓废地坐在地上,蓝色的袍子上面一层泥。天还下着小雨,墨渊也没幻仙障来避。此时衣衫已是湿·了一半,那般模样甚是可怜。雨中坐着个伤情的美男子,看得祖·宗我于心不忍。于是我便在他身边蹲了下来,劝了他一劝。
“你这木头,真是根木头!祖·宗我都是你·的·人了,怎会不愿意!”
他猛地抬头看我,眼中的失落瞬间便没了影。
“那我方才问你,你为何摇头?”
“你问我是不是不愿意,我并非不愿意,所以摇了头。不对吗?”
墨渊一愣,“那我问你当真不愿意时,你为何又摇头?”
我很是哀怨地看着他,“我愿意啊,自然就还得摇头!”
墨渊望天望了好一会。我蹲着也是累,但又碍于身上穿了件白衣裳,委实坐不得。于是我只好站起来,抖了抖麻惨惨的两条腿。这一站一低头,便发现了墨渊眼眶红红的,我很是诧异。
“你哭什么!”
“被你蠢的!”
这回轮到祖·宗我望天了。墨渊的理解能力这么差,居然还怪到祖·宗我的头上来了!不过眼下我倒也并不生气,只是觉得很无奈。
“你要坐到什么时候?”
“你陪我坐一会。”
我低头瞧了瞧自己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新衣裳,很是为难。墨渊一挥手,地上便多了张草席。于是祖·宗我终于能坐下了,心叹到底还是修为深厚的好啊!复又一惆怅,我那三十万年的修为委实忒可惜了些!
我俩就这么并排坐着,墨渊也不说话,我很是无聊。雨下着下着就停了,想来是布雨的小仙下班了吧!
“你在想什么?”
“在想要给东华送几张喜帖。”
我笑出了声。墨渊也跟着勾起嘴角低头笑了起来。
盘算着这趟成亲定能把之前送出去的礼份·子钱全都捞回来,我心里很是舒坦!可惜我又忘了我敲讹的对象是东华,这也是后话了。
当墨渊带着我去到女娲娘娘那处时,天已经黑了。一个老头儿托着颗硕·大的夜明珠出来迎我俩。他朝着墨渊作了个揖,墨渊朝他点了点头,
“寒山真人,别来无恙。”
“不知墨渊上神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本上神要入婚媒簿子。”
那老头朝我这处望了过来,遂睁大了眼睛愣了好一会儿。看来祖圌宗我委实不太符合天族的婚姻律法,于是暗暗拽了拽墨渊的衣袖,
“摆个宴就好,不必拘泥于文书。”
“本上神娶妻堂堂正正,一纸文书自是免不得。你不是想休了我?那也得拿着这文书当着寒山真人的面烧了,才作数。”
我很是为难,“可祖·宗我是魔族之人,怕是不大合你们天族的律法。”
“此言差矣!”
我回头看了看那老头,“魔族人也能入天族的婚媒簿子?”
“女娲娘娘的婚媒簿子可不是天族的婚媒簿子。”他摸了把白胡子,“虽从古至今神族与异族通婚的鲜少,但仙神律法却也并未明令禁止。”
“那便好,那便好……”我长出一口气,心道东华当年还算有那么点良心和远见!可是,既然祖·宗我可以嫁给墨渊,这老头刚刚为何那般表情?于是我问他,
“那你见了我为何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绾儿,对寒山真人要客气些!”
“无妨,无妨!”那老头笑着摆了摆手,又顺便摸了一把胡子,“想必这位便是魔族的始祖女神少绾了!”
我很开心地点了点头,“正是祖·宗我!”
“看来有些事情墨渊上神还未告诉你。”
我看向墨渊,只见他神色平静,
“是还未来得及同她说。”
“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等回去后我再与你详说此事。现在天色已晚,先办正事要紧!”
祖·宗我自是不肯的,“为什么要等回去后才告诉我?难道这事在我们成亲前说不得?”
“别胡思乱想!”
脑中突然闪过一丝不祥。祖圌宗我总共死了两回,头一回死了十九万年。神生漫漫,难免孤单。墨渊不会成过亲了吧?回想当初死的时候,我确是叫他遇见喜欢的便娶了。他若当真娶了,我自是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怪自己嘴欠。可一想到墨渊曾经是别人的男人,我这心里就堵得慌!我低着头不说话了,即想知道,又害怕知道。许是我这般形容让墨渊觉得我又要悔婚,他无奈叹了口气开始同我解释,
“你已不是魔族之躯了。”
“什么?”我大惊。
“当日我与东华是用的频婆果塑你的肉·身。频婆果是仙人果,虽能重造骨血,却造的是具仙身。所以此番你活过来便是神族了。”他顿了一顿,“你可怪我?”
我愣了半响,努力消化墨渊刚刚说的一番话。他方才说的是祖·宗我已不是魔族之人,而变成了神族?我恍然大悟。所以我在洞中醒来时周·身才会浮着仙气!所以我化不出魔罩并不是因为损了三十多万年的修为!所以我才会一直觉得怪怪的!回忆过往,自打我从蛋里爬出来,便被莫名其妙地奉为魔族的精神图腾。作为始祖神,我得时时刻刻提防被***。想要弄死我的人有很多,比如那三位一直看我不顺眼的长老。又比如面上看起来对我还算客气,背地里却总是提防着我谋·权·篡·位,恨不得在我身上插上三百把刀的庆姜。身为魔族之人,那些日子我过的实在是艰难。曾经我也想过,若我爬出来的那颗蛋不是长在章尾山,而是长在随便一座仙山,那么我的生活会不会要容易的多?可那终究只是毫无一用的假设。虽说已经死了两回,可祖·宗我却从未想到竟还能有更改祖籍的一天。白日做梦想来也不过如此了吧……方才墨渊问我怪不怪他,怪他什么呢?怪他去了我魔族的身份?若不是这个身份阻碍,我俩兴许早就成亲了,也不至于错过二十多万年。于是我摇了摇头,
“先办正事吧!”
墨渊握着我的手又紧几分,“好!”
整个过程进行地非常快。我俩各自按了指印,行了祭天礼,就算是入了女娲娘娘的婚媒簿子了。那个按了指印的文书被交给了墨渊,而墨渊却将它递到我跟前,
“还想休我的话,就直接烧了。机会仅此一次,想清楚了!”
我锤了他一拳,“休个鬼!”
墨渊抓着我的手,目光已是深邃,
“寒山真人,看来今日要在你这处借宿一宿了。”
那老头摸了把胡子,很是尴尬,
“额……上神客气!”
于是,墨渊便领着我去了厢房。然后,第二天早上我没能起得来。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7-08-27 19:28:00 +0800 CST  

楼主:conniesilvia

字数:177212

发表时间:2017-06-25 20:3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2-03-21 00:27:4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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