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花开】墨华未绾（菩提劫续写）
生在大荒学在东海，令我一向觉得，找人乃是个看运气的活儿。好比那年冰雪封原的腊月十四，我和墨渊穿过茫茫东海的数万岛屿，东荒第一灵地寿华野，直抵上古早年神只聚居如今父神领着的昆仑。我们算得上是心急火燎地赶着去找东华，然从正午到子夜，一无所获。
我们落在昆仑最高的灵山上，墨渊淡着表情撑了个小结界将我们笼罩起来，我折了枝新开的腊梅，遥遥地指了指西荒的方向。
“你仍觉得东华是去了西荒？”墨渊捡了块石头坐下，气定神闲，并没有着急赶路的意思。我虽然着实很想要尽快找到东华，也晓得作为魔族的图腾西荒并不能说闯就闯。而墨渊身为神族少君，想来于外交一事上深得神族精髓，跟着他虽不一定能讨到便宜，总不至于吃亏。再说我若没记错，鬼族那帮孙子可是大大地得罪过墨渊，身为父神嫡子，他当很有志气地出了这口气。
于是我也捡了块石头坐下，真诚地看着墨渊的眼睛，表示愿闻其详。
我们落在昆仑最高的灵山上，墨渊淡着表情撑了个小结界将我们笼罩起来，我折了枝新开的腊梅，遥遥地指了指西荒的方向。
“你仍觉得东华是去了西荒？”墨渊捡了块石头坐下，气定神闲，并没有着急赶路的意思。我虽然着实很想要尽快找到东华，也晓得作为魔族的图腾西荒并不能说闯就闯。而墨渊身为神族少君，想来于外交一事上深得神族精髓，跟着他虽不一定能讨到便宜，总不至于吃亏。再说我若没记错，鬼族那帮孙子可是大大地得罪过墨渊，身为父神嫡子，他当很有志气地出了这口气。
于是我也捡了块石头坐下，真诚地看着墨渊的眼睛，表示愿闻其详。
“你为什么觉得东华是去了西荒？”墨渊慢慢地抬起眼睛来，抛了个问题给我。
我有点懵。倒不是因为他能把那么轻慢的动作做得既自然又好看，只不过他问的那个问题，我没想过。
也许因为西荒最危险，又或者，我只是怕了。鬼族与东华的恩怨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同为没爹媚娘的孩子，我的少年时期有全魔族的子民衷心守护，而东华就要在西荒鬼族的虎视眈眈和北荒神族的道貌岸然下靠自己保住一方碧海苍灵，因实力悬殊，手段未必那么光明，为此他不知得罪了多少鬼族。近日鬼族不仅妄图偷袭我魔族，连对着墨渊都下得出那样的重手，东华自更不必说。
我不能说话，墨渊若有所思地又问了一句，“因他们伤了我？”
这自然也是原因之一，我点头。
墨渊那张刻板的脸看起来松了松，默了默，道：“纵然你这样担心，我却觉得东华不会去西荒鬼族。”
为什么？我已经习惯了不张口，只把眼睛瞪地大一些，以表示我很好奇。
“魔族同鬼族在你睡着的那些日子里大大小小已战了六十来场，月前最后一战中鬼族大将军将魔族少君麓恒重创，庆姜亲临战场才保他一命。此时战事方休，东华是你挚友，不会不顾你的身份挑起事端。”
墨渊的话如一只大棒，将我敲的晕了晕，又晕了晕。
我有点懵。倒不是因为他能把那么轻慢的动作做得既自然又好看，只不过他问的那个问题，我没想过。
也许因为西荒最危险，又或者，我只是怕了。鬼族与东华的恩怨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同为没爹媚娘的孩子，我的少年时期有全魔族的子民衷心守护，而东华就要在西荒鬼族的虎视眈眈和北荒神族的道貌岸然下靠自己保住一方碧海苍灵，因实力悬殊，手段未必那么光明，为此他不知得罪了多少鬼族。近日鬼族不仅妄图偷袭我魔族，连对着墨渊都下得出那样的重手，东华自更不必说。
我不能说话，墨渊若有所思地又问了一句，“因他们伤了我？”
这自然也是原因之一，我点头。
墨渊那张刻板的脸看起来松了松，默了默，道：“纵然你这样担心，我却觉得东华不会去西荒鬼族。”
为什么？我已经习惯了不张口，只把眼睛瞪地大一些，以表示我很好奇。
“魔族同鬼族在你睡着的那些日子里大大小小已战了六十来场，月前最后一战中鬼族大将军将魔族少君麓恒重创，庆姜亲临战场才保他一命。此时战事方休，东华是你挚友，不会不顾你的身份挑起事端。”
墨渊的话如一只大棒，将我敲的晕了晕，又晕了晕。
魔族和鬼族居然开战了？为什么？虽说鬼族偷袭的是魔族宫邸，伤的却是神族的少主，神族尚且不动，如何魔族就和鬼族干上了，还赔了一个麓恒？
“庆姜听闻你为救我重伤昏迷，当日便下了战帖。鬼族大将军单穆偷袭不成正在恼怒中，便就接了，第一战便是两族各十二万兵的陈兵大战，战了四日，直到父亲赶到战场才勉强暂停。此后两族更是摩擦不断，甚至有学中的鬼族学子为乱魔族军心多次图谋刺杀你。”墨渊镇定地点起一堆火，徐徐地仿佛同我讲一个不相干的故事。
这些事都不是什么小事，还都与我有关，可所有人都瞒着我。
不知道腊八那夜我纵情醉酒的时候，我魔族多少好男儿正顶着寒风和伤痛，勤勉操练，以备下一次的决战。
庆姜这个老不死的，以我的名字主动开战，却还战得输了，简直混账。
本无宗比他混账。阖族为我开战，我却在水沼泽逍遥，这绝不是始祖女神该有的作为。
“庆姜听闻你为救我重伤昏迷，当日便下了战帖。鬼族大将军单穆偷袭不成正在恼怒中，便就接了，第一战便是两族各十二万兵的陈兵大战，战了四日，直到父亲赶到战场才勉强暂停。此后两族更是摩擦不断，甚至有学中的鬼族学子为乱魔族军心多次图谋刺杀你。”墨渊镇定地点起一堆火，徐徐地仿佛同我讲一个不相干的故事。
这些事都不是什么小事，还都与我有关，可所有人都瞒着我。
不知道腊八那夜我纵情醉酒的时候，我魔族多少好男儿正顶着寒风和伤痛，勤勉操练，以备下一次的决战。
庆姜这个老不死的，以我的名字主动开战，却还战得输了，简直混账。
本无宗比他混账。阖族为我开战，我却在水沼泽逍遥，这绝不是始祖女神该有的作为。
亲爱的们你们想多了！对不起是我没说清楚！我是主刀啊主刀！不是被人动刀子啊！最近因为病了一段时间要还债就很忙，但是我一定会尽快更新的！鞠躬啦！
我不能说话，只能用手中那枝腊梅枝在地上划出几个词：为什么。我不认为墨渊说了这么多只为佐证东华不会去西荒，事实上按东华的性子，这些根本不能成为他不去西荒鬼族的理由，相反倒能解释他为何瞒着我行动。
作为一族始祖女神，我自然明白墨渊的意思，稳了稳手中的腊梅枝，镇定地又划下几个词：虽如此，东华在。
墨渊盯着那几个字很久，良久抬头看我，一张脸在跳跃的火光下愈显刻板和苍白。他的眼神很深，我看不透。想必他是不能理解的，为一个并非百分之百的可能性，就压上阖族的战事，太不负责任。
但其实魔族与神族不一样，神族有渴望和平的领袖父神，魔族的首领却是挑起第一场战事的庆姜，我去做借口，他不知道有多高兴。再者，再者是东华。鬼族那帮孙子要是敢把东华怎么样，我一定坐上魔族女君的位子，亲手平了西荒。
墨渊沉默了良久，淡淡道：“走吧。”
我有一瞬间的错愕。我比较难以相信他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我本来以为起码要和他理论上半个时辰的，还在担心东华要是真的落在单穆手里，多撑这半个时辰是否撑得住，结果墨渊竟然这么好说话。
作为一族始祖女神，我自然明白墨渊的意思，稳了稳手中的腊梅枝，镇定地又划下几个词：虽如此，东华在。
墨渊盯着那几个字很久，良久抬头看我，一张脸在跳跃的火光下愈显刻板和苍白。他的眼神很深，我看不透。想必他是不能理解的，为一个并非百分之百的可能性，就压上阖族的战事，太不负责任。
但其实魔族与神族不一样，神族有渴望和平的领袖父神，魔族的首领却是挑起第一场战事的庆姜，我去做借口，他不知道有多高兴。再者，再者是东华。鬼族那帮孙子要是敢把东华怎么样，我一定坐上魔族女君的位子，亲手平了西荒。
墨渊沉默了良久，淡淡道：“走吧。”
我有一瞬间的错愕。我比较难以相信他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我本来以为起码要和他理论上半个时辰的，还在担心东华要是真的落在单穆手里，多撑这半个时辰是否撑得住，结果墨渊竟然这么好说话。
墨渊同意地如此干脆，我虽意外，却只忙不迭地招来上神才能用的麟文云，一路直奔西荒翎文山鬼君所在的大紫明宫。麟文云的速度极快，万万里的距离也不过数个时辰，我们赶到的时候天还未亮。
我瞧着眼前闪闪发光的、透明肥皂泡般一个结界，凭借灵力辨出了它的作者单穆，却踌躇了起来。原因无他，只因身为魔族始祖女神，此前七万年的绝大部分时间里我都是在魔族过着前呼后拥的日子，唯二的例外是同东华打架和洗澡，如此等半夜潜入别族领地还要不打草惊蛇地将人救出来的事，我着实没经验。
墨渊似乎很惊喜于我没有捡块石头将结界直接砸开，四周看了看，转眼便经验丰富地领着我找到了大紫明宫的一道偏门。虽是道偏门，如此非常时刻，自然也是重病把守。
我和墨渊仗着高深修为毫不费力地隐了身形，诓得了那些鬼兵，却诓不了门上高高悬着的三枚鉴身符。
听闻赫哲鬼君是个不能打的，所以阖族的战事都交到大将军单穆的手里，可本无宗瞧着这三枚符，却觉得我们对他的误解，可能有点深。
我瞧着眼前闪闪发光的、透明肥皂泡般一个结界，凭借灵力辨出了它的作者单穆，却踌躇了起来。原因无他，只因身为魔族始祖女神，此前七万年的绝大部分时间里我都是在魔族过着前呼后拥的日子，唯二的例外是同东华打架和洗澡，如此等半夜潜入别族领地还要不打草惊蛇地将人救出来的事，我着实没经验。
墨渊似乎很惊喜于我没有捡块石头将结界直接砸开，四周看了看，转眼便经验丰富地领着我找到了大紫明宫的一道偏门。虽是道偏门，如此非常时刻，自然也是重病把守。
我和墨渊仗着高深修为毫不费力地隐了身形，诓得了那些鬼兵，却诓不了门上高高悬着的三枚鉴身符。
听闻赫哲鬼君是个不能打的，所以阖族的战事都交到大将军单穆的手里，可本无宗瞧着这三枚符，却觉得我们对他的误解，可能有点深。
鉴身符其实也非什么高深法器，我百来岁的时候就会打了，但问题在于这种符的效力是与打符人的修为直接挂钩，而不与阶品相干。比方说此时城门上的那三道鉴身符，若是个连上仙也没修到的人打的，照理说应该耐进阶了上神的我和墨渊不得，但若那是个修为精进的人，他也可能连跃两级将我们框进去。当然这种高人也没道理不进阶。
回到悬于城门的那三枚鉴身符上来，我远远的就能见它们金光灿灿的，上面的灵力并非来自单穆，其强大程度却绝不低于单穆，我和墨渊都没有欺过它的可能。此物若非赫哲鬼君所为，真是难以想象鬼族到底还藏了多少高人，我魔族怕早被鬼族吃干抹净了。
“你身上并无法器吧？”墨渊边说边上下打量我。
我看了眼手上新捡来做兵器的一个松枝，点头，大略也猜到了他的意思。墨渊果然接着道：“若让赫哲或单穆察觉，我们必没有机会进去查探，惟有收起全身修为，变作人族，才能过得那三道鉴身符。只是如此一来，对付那些守卫，便用不得术法了。”
我又点点头，这个我是晓得的。
墨渊定定地看了我一眼，掂出一柄普通的玄铁剑，轻声道：“走吧。”
回到悬于城门的那三枚鉴身符上来，我远远的就能见它们金光灿灿的，上面的灵力并非来自单穆，其强大程度却绝不低于单穆，我和墨渊都没有欺过它的可能。此物若非赫哲鬼君所为，真是难以想象鬼族到底还藏了多少高人，我魔族怕早被鬼族吃干抹净了。
“你身上并无法器吧？”墨渊边说边上下打量我。
我看了眼手上新捡来做兵器的一个松枝，点头，大略也猜到了他的意思。墨渊果然接着道：“若让赫哲或单穆察觉，我们必没有机会进去查探，惟有收起全身修为，变作人族，才能过得那三道鉴身符。只是如此一来，对付那些守卫，便用不得术法了。”
我又点点头，这个我是晓得的。
墨渊定定地看了我一眼，掂出一柄普通的玄铁剑，轻声道：“走吧。”
第七章 第三小节
我只一个捡来的松枝在手，有些忧心没了法力加持，要将这批不下百人的守卫在警觉报信前一个个敲晕，难度实在太高。其实我真不是什么善茬，且鬼族与我的过节由来已久根深蒂固，杀他们几个小鬼并非下不了手。但，父神大人的嫡子墨渊在侧，我觉得有必要略敛一敛豪放惯了的性子。
墨渊用那只吹笛抚琴的素白右手将玄铁剑又掂了掂，在我还没来得及跟他对个眼神商量一下之前，忽地动了身形。远古神祇的物种随母亲，所以墨渊应当同母神一样属白泽一族，但他不愧是父神嫡子，当得起身若游龙四个字，在没有法力加持的情况下竟能在瞬息之间击杀十数人之多，我看不清他的身法，只见一柄长剑清光湛湛，冷入秋水，划破那么多喉颈竟滴血不沾。
我还看懂一件事，起手将手里松枝以迅雷之势送出时不禁勾起一个笑来：墨渊下的是杀手。
单穆是个好将军，他的手下们也称得上是训练有素，可惜级别差得太远。我将松枝狠狠向墨渊的后脑掷去，结束了这场极短暂的屠杀。一身白衣点尘未染的墨渊后退一步避开了两具昏死倒下的身体，用剑尖利索地划破了他们的喉咙。
他抬眼扫过四周成片安静死去的侍卫，漆黑的瞳仁有什么飞快地一闪而过，隐于平静。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想过问，只是亦步亦趋地通过了门上高悬着的三枚鉴身符。
我只一个捡来的松枝在手，有些忧心没了法力加持，要将这批不下百人的守卫在警觉报信前一个个敲晕，难度实在太高。其实我真不是什么善茬，且鬼族与我的过节由来已久根深蒂固，杀他们几个小鬼并非下不了手。但，父神大人的嫡子墨渊在侧，我觉得有必要略敛一敛豪放惯了的性子。
墨渊用那只吹笛抚琴的素白右手将玄铁剑又掂了掂，在我还没来得及跟他对个眼神商量一下之前，忽地动了身形。远古神祇的物种随母亲，所以墨渊应当同母神一样属白泽一族，但他不愧是父神嫡子，当得起身若游龙四个字，在没有法力加持的情况下竟能在瞬息之间击杀十数人之多，我看不清他的身法，只见一柄长剑清光湛湛，冷入秋水，划破那么多喉颈竟滴血不沾。
我还看懂一件事，起手将手里松枝以迅雷之势送出时不禁勾起一个笑来：墨渊下的是杀手。
单穆是个好将军，他的手下们也称得上是训练有素，可惜级别差得太远。我将松枝狠狠向墨渊的后脑掷去，结束了这场极短暂的屠杀。一身白衣点尘未染的墨渊后退一步避开了两具昏死倒下的身体，用剑尖利索地划破了他们的喉咙。
他抬眼扫过四周成片安静死去的侍卫，漆黑的瞳仁有什么飞快地一闪而过，隐于平静。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想过问，只是亦步亦趋地通过了门上高悬着的三枚鉴身符。
鉴身符法力强大，但范围很有限，无非是为了确保通过城门进入大紫明宫的是鬼族本族的子民而非别族奸细，所以我们走了没几步，就重新用起了术法，将自己藏起来躲避城中的成队巡逻的小鬼。
转过好几座宫殿，我们到了一个很想是后花园的地方，我一边跟着墨渊，一边将法力的领域慢慢地放开，一点点覆盖身边的花草和建筑。
墨渊很快察觉到了这一点，回过头看我，微蹙着眉。我当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我的修为虽然算得上精纯，但若是碰到单穆或是赫哲这种级别的上神半夜不睡觉，毫无疑问会在第一时间被发现。但我没办法，我和东华的仙泽彼此牵绊很深，若他在我附近我能轻易地感知到，此时却什么也没有。
关于这一点，有两个可能，一是东华主动或被动地收束了法力，如此前我和墨渊一样装作人族；二是他在另一个结界里，那么在我也进到那个结界之前，我无法探知他的任何情况。
所以我只能主动打开魔力领域去找，若东华只是收术了法力，他可以认出我的魔力并且回应我，若东华是在什么旁的结界里，我也能找到此结界的方位。
“太冒险。”墨渊很轻地叹了一气，却停下来配合我，“小心些，有发现立刻告诉我。”
我很轻地点了下头，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
魔力轻巧地划过了很多地方，感应到大大小小的法力拥有者，大多比我弱很多，且在睡梦中，我不担心他们会察觉到我。很快整个大紫明宫被我覆盖了十之七八，不论是单穆还是打出那三枚符的大约是赫哲的法体都没有出现。最后我在北边的山上碰到一个结界，不弱。
“如何？”见我睁开眼睛，墨渊顿了一下，声音极轻。
我顺手捡了颗小石子，在地上划出两行字：北山有结界 城中未见单赫二人。
“你觉得他们得了东华？”
虽有迟疑，我还是缓缓地点头。墨渊知道我在想什么，虽然可能性很多，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才是最可能的情况，许是好友这么多年真有了感应一类的事存在。
“我应该去回禀父亲。”墨渊紧盯着我，声音压得极低，却透出一股子冷硬，“况且东华未必在此。”
我对他摇头。我临走时奉行见到了，以他的聪敏，若已有了东华的消息，必然会通过我们之间的通灵玉告诉我，而他没有。光凭我和墨渊，要去挑战赫哲和单穆自然很危险，但若现在回去请父神，只怕东华就要没命了。我不能拿他的命去冒险。
“你坚持。”墨渊轻声说，一对眸子黑如点漆，似乎是在问我，却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我点头，同时与他拉开了一点距离，我不是不怕他会偷袭打晕我然后把我搬回水沼泽。
转过好几座宫殿，我们到了一个很想是后花园的地方，我一边跟着墨渊，一边将法力的领域慢慢地放开，一点点覆盖身边的花草和建筑。
墨渊很快察觉到了这一点，回过头看我，微蹙着眉。我当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我的修为虽然算得上精纯，但若是碰到单穆或是赫哲这种级别的上神半夜不睡觉，毫无疑问会在第一时间被发现。但我没办法，我和东华的仙泽彼此牵绊很深，若他在我附近我能轻易地感知到，此时却什么也没有。
关于这一点，有两个可能，一是东华主动或被动地收束了法力，如此前我和墨渊一样装作人族；二是他在另一个结界里，那么在我也进到那个结界之前，我无法探知他的任何情况。
所以我只能主动打开魔力领域去找，若东华只是收术了法力，他可以认出我的魔力并且回应我，若东华是在什么旁的结界里，我也能找到此结界的方位。
“太冒险。”墨渊很轻地叹了一气，却停下来配合我，“小心些，有发现立刻告诉我。”
我很轻地点了下头，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
魔力轻巧地划过了很多地方，感应到大大小小的法力拥有者，大多比我弱很多，且在睡梦中，我不担心他们会察觉到我。很快整个大紫明宫被我覆盖了十之七八，不论是单穆还是打出那三枚符的大约是赫哲的法体都没有出现。最后我在北边的山上碰到一个结界，不弱。
“如何？”见我睁开眼睛，墨渊顿了一下，声音极轻。
我顺手捡了颗小石子，在地上划出两行字：北山有结界 城中未见单赫二人。
“你觉得他们得了东华？”
虽有迟疑，我还是缓缓地点头。墨渊知道我在想什么，虽然可能性很多，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才是最可能的情况，许是好友这么多年真有了感应一类的事存在。
“我应该去回禀父亲。”墨渊紧盯着我，声音压得极低，却透出一股子冷硬，“况且东华未必在此。”
我对他摇头。我临走时奉行见到了，以他的聪敏，若已有了东华的消息，必然会通过我们之间的通灵玉告诉我，而他没有。光凭我和墨渊，要去挑战赫哲和单穆自然很危险，但若现在回去请父神，只怕东华就要没命了。我不能拿他的命去冒险。
“你坚持。”墨渊轻声说，一对眸子黑如点漆，似乎是在问我，却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我点头，同时与他拉开了一点距离，我不是不怕他会偷袭打晕我然后把我搬回水沼泽。
但他没有这个机会，我们对打，他没可能无声无息地就将我放倒。其实我这么做很不厚道，因墨渊此人一看就是责任心极强的类型，我若不走，他必不会独自离开，只能与我共进退。
若那人不是东华，我不会这么坚持地坑一个人也要去，若不是墨渊，我也应当立刻把他敲晕了给他爹娘打包送回去。偏是个舍不下的东华，和敲不晕的墨渊。
墨渊这次连气都没叹一声，默默地向着北边山上潜过去。我跟在他身后，觉得他真是够义气，完事之后少不得要逼东华请他喝顿酒，转念一想东华此人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身无分文要我掏腰包的，觉得真是交友不慎。
明明危险就在眼前，我并不觉得慌乱，也不似从前那般临万军之阵泠然一笑的决绝，只是安定地转过一个又一个念头，平静地到达了敌人的结界外。
墨渊偏头看了我一眼，我点头，他便举起玄铁剑，快速地在剑锋上蓄力。他也看出来这不是什么特别牢固的结界，无需祭张符布个阵什么的，一柄剑就足够了。
剑光大胜，我默默地退到一边，看墨渊神色端肃，似极从容淡然地举剑刺入结界。
我听到细微的声音，好似卵裂，那就是结界破碎的声音。墨渊弃剑，双手结了一个伽印，仙力从掌见源源不断地涌出，汇入那柄普通的玄铁剑。剑身因承受不了磅礴的仙力而剧烈颤抖起来，一股强大的张力扩张开来。
我错了，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结界，有人在为它即时输入法力，而这样的结界，通常用于战斗中制造战场之用。
也不知道这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这说明东华没有落在敌人手里，听着让人很想松口气，但以他的烈性，想来绝不会允许自己被擒，万一不敌，恐怕也会选择拼个玉石俱焚。
真是叫人不知做何感想。我凝力于指尖，在剑柄随意一点，打破了墨渊和里面那位结界制造者的平衡。
结界应力破开一个小口子，我一掌拍开墨渊，飞快地钻了进去。
迎面就是一刀，我翻身躲开，看见了整个结界内的形容。我知道东华是修阴性术法的，所以功法中会有天火粹炼的过程，但终归他并不善用火，想来这满目的焦黑只能是单穆的杰作。乌烟瘴气的半空中还有飞速过招的两道人影，我看到了熟悉的紫色衣袍，被血染成神色。浓重的血腥味连焦味也挡不住。
“竟是这样绝色的小姑娘，你来找情郎？”
我的正下方飘着那造结界的人，一身玄色的衣袍纤尘不染，极秀气的一张脸，黑瞳温润。他笑得温软，声音也好听，诚恳地对我道，“可惜他快死啦。妹妹你这么漂亮，不如嫁给我吧。”
嫁你妹！我扯了个笑，聚气成刃，朝他那张贱嘴招呼过去。
若那人不是东华，我不会这么坚持地坑一个人也要去，若不是墨渊，我也应当立刻把他敲晕了给他爹娘打包送回去。偏是个舍不下的东华，和敲不晕的墨渊。
墨渊这次连气都没叹一声，默默地向着北边山上潜过去。我跟在他身后，觉得他真是够义气，完事之后少不得要逼东华请他喝顿酒，转念一想东华此人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身无分文要我掏腰包的，觉得真是交友不慎。
明明危险就在眼前，我并不觉得慌乱，也不似从前那般临万军之阵泠然一笑的决绝，只是安定地转过一个又一个念头，平静地到达了敌人的结界外。
墨渊偏头看了我一眼，我点头，他便举起玄铁剑，快速地在剑锋上蓄力。他也看出来这不是什么特别牢固的结界，无需祭张符布个阵什么的，一柄剑就足够了。
剑光大胜，我默默地退到一边，看墨渊神色端肃，似极从容淡然地举剑刺入结界。
我听到细微的声音，好似卵裂，那就是结界破碎的声音。墨渊弃剑，双手结了一个伽印，仙力从掌见源源不断地涌出，汇入那柄普通的玄铁剑。剑身因承受不了磅礴的仙力而剧烈颤抖起来，一股强大的张力扩张开来。
我错了，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结界，有人在为它即时输入法力，而这样的结界，通常用于战斗中制造战场之用。
也不知道这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这说明东华没有落在敌人手里，听着让人很想松口气，但以他的烈性，想来绝不会允许自己被擒，万一不敌，恐怕也会选择拼个玉石俱焚。
真是叫人不知做何感想。我凝力于指尖，在剑柄随意一点，打破了墨渊和里面那位结界制造者的平衡。
结界应力破开一个小口子，我一掌拍开墨渊，飞快地钻了进去。
迎面就是一刀，我翻身躲开，看见了整个结界内的形容。我知道东华是修阴性术法的，所以功法中会有天火粹炼的过程，但终归他并不善用火，想来这满目的焦黑只能是单穆的杰作。乌烟瘴气的半空中还有飞速过招的两道人影，我看到了熟悉的紫色衣袍，被血染成神色。浓重的血腥味连焦味也挡不住。
“竟是这样绝色的小姑娘，你来找情郎？”
我的正下方飘着那造结界的人，一身玄色的衣袍纤尘不染，极秀气的一张脸，黑瞳温润。他笑得温软，声音也好听，诚恳地对我道，“可惜他快死啦。妹妹你这么漂亮，不如嫁给我吧。”
嫁你妹！我扯了个笑，聚气成刃，朝他那张贱嘴招呼过去。
东华用剑格开了朝我劈过来的弯刀，将头上的簪子拔下来塞到我手里，声音沉沉的道：“自己当心！”即刻便又从我身边离开，与单穆缠斗在一起。
我手里捏着他的簪子，心里凉了一半。
首先簪子上明显有血，一般人打架哪里会打到连右手上都是血，这说明对方已看出了右手手腕乃是他命门所在，着意进攻；其次他将簪子当做武器给了我，这支簪子是我打来送给他的，原本是把小玉剑，法力收束起来才化成簪子，除非情势危急，他一贯看不上它并不将它当做兵器；再次是那句“自己当心”，若非真的山穷水尽，他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我开始后悔把墨渊挡在了结界外。
“你这么漂亮，我都不忍心打你。”玄衣的青年还是一脸戏谑的模样，分明差点一刀劈死我，居然还讲得出这样的话来，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我勉强把注意力从东华那边收回来，定了定神，虽然有点后悔当初没把小剑打成自己的发钗，这样可以起码用金属，但毕竟聊胜于无。
“不爱说话的绝色才是真绝色。放心，我不杀你，只是若我赢了，你就嫁给我做老婆吧！”青年慢悠悠地说完这几句话，忽然提刀就砍，半分不留情面。
幸好我早有准备利索架住，小玉剑在魔力的加持下勉强也能当兵器使使，用惯了之后很快反守为攻，招招致命。单于招式上来说，他还不如东华墨渊两个，自然也不及我。
“小姑娘好本事。”我的剑划破了他的脸，他伸手抹了一把，并未恼怒，却幽幽地道，“果然是魔族的少绾女神，为了一个东华，你竟只身前来，这份情义倒是感人。只是不知你若死在这里，庆姜那老匹夫会如何。”
他笑了笑，温言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我要娶你。”
此人多半有病，我懒得理他。看他这副模样，比预计中要好打一些，东华那边好像不大撑得住了，我必须先搞定他。我打定主意准备下一轮进攻，庞大的仙力却憾地整个结界摇了三摇。
我觉得有一把小冰刀扎进胸口，来不及疼，已是一片冰凉。
我麻木地扑过去，东华撞进我怀里，周身烈焰不息。
我手里捏着他的簪子，心里凉了一半。
首先簪子上明显有血，一般人打架哪里会打到连右手上都是血，这说明对方已看出了右手手腕乃是他命门所在，着意进攻；其次他将簪子当做武器给了我，这支簪子是我打来送给他的，原本是把小玉剑，法力收束起来才化成簪子，除非情势危急，他一贯看不上它并不将它当做兵器；再次是那句“自己当心”，若非真的山穷水尽，他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我开始后悔把墨渊挡在了结界外。
“你这么漂亮，我都不忍心打你。”玄衣的青年还是一脸戏谑的模样，分明差点一刀劈死我，居然还讲得出这样的话来，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我勉强把注意力从东华那边收回来，定了定神，虽然有点后悔当初没把小剑打成自己的发钗，这样可以起码用金属，但毕竟聊胜于无。
“不爱说话的绝色才是真绝色。放心，我不杀你，只是若我赢了，你就嫁给我做老婆吧！”青年慢悠悠地说完这几句话，忽然提刀就砍，半分不留情面。
幸好我早有准备利索架住，小玉剑在魔力的加持下勉强也能当兵器使使，用惯了之后很快反守为攻，招招致命。单于招式上来说，他还不如东华墨渊两个，自然也不及我。
“小姑娘好本事。”我的剑划破了他的脸，他伸手抹了一把，并未恼怒，却幽幽地道，“果然是魔族的少绾女神，为了一个东华，你竟只身前来，这份情义倒是感人。只是不知你若死在这里，庆姜那老匹夫会如何。”
他笑了笑，温言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我要娶你。”
此人多半有病，我懒得理他。看他这副模样，比预计中要好打一些，东华那边好像不大撑得住了，我必须先搞定他。我打定主意准备下一轮进攻，庞大的仙力却憾地整个结界摇了三摇。
我觉得有一把小冰刀扎进胸口，来不及疼，已是一片冰凉。
我麻木地扑过去，东华撞进我怀里，周身烈焰不息。
第八章 第一小节
东华在吹曲，那支竹笛的音色还如二十九万年前一般的清越，奏出的却不是凤凰歌。小白倚在他身边，好奇地盯着我看，清澈的眼眸里映出我的脸，苍白的很不合时宜。于是我想起自己并没有回到那些血泪纷飞的战场，只不过是在片刻前答应了要为她跳一支舞。
我是昏了头。故而此时此刻要我一舞，难度不免有点大，只怕要丢尽凤凰一族的脸。我难得斟酌了一回，抬手化出一张五弦的琴将就置于石桌上，按弦起调，又和着东华的笛音弹出些天孤远的散音来。
本是即兴作的曲子，东华用寥寥几个转音做结，腕间一转，将白玉嵌接的竹笛送到我眼前。
我觉得有些头疼，于是撑着额角，不知道有没有皱起眉来：“这种东西……你还替我收着？”
“这是你死前唯一所托，墨渊没抢到。”他说的极轻描淡写，但单就这个抢字，不难想象我死后这两个人搞出了多大的动静。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反正墨渊也太不把东华这个天地共主放在眼里。
东华在吹曲，那支竹笛的音色还如二十九万年前一般的清越，奏出的却不是凤凰歌。小白倚在他身边，好奇地盯着我看，清澈的眼眸里映出我的脸，苍白的很不合时宜。于是我想起自己并没有回到那些血泪纷飞的战场，只不过是在片刻前答应了要为她跳一支舞。
我是昏了头。故而此时此刻要我一舞，难度不免有点大，只怕要丢尽凤凰一族的脸。我难得斟酌了一回，抬手化出一张五弦的琴将就置于石桌上，按弦起调，又和着东华的笛音弹出些天孤远的散音来。
本是即兴作的曲子，东华用寥寥几个转音做结，腕间一转，将白玉嵌接的竹笛送到我眼前。
我觉得有些头疼，于是撑着额角，不知道有没有皱起眉来：“这种东西……你还替我收着？”
“这是你死前唯一所托，墨渊没抢到。”他说的极轻描淡写，但单就这个抢字，不难想象我死后这两个人搞出了多大的动静。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反正墨渊也太不把东华这个天地共主放在眼里。
我没伸手去接，倒是避嫌似的躲了躲：“这东西本就是墨渊的，你替我还给他吧。说不定，他娶瑶光正好少了什么趁手的聘礼。”
“你自己去还。”东华声音凉凉的，利索地将它塞进了我手里，续道，“聘礼一事也不劳你费心，作为一方尊神，天君很明理地命司礼备了三倍于夜华迎娶白浅时的聘礼给他。”睨了眼我手里的竹笛，尖酸刻薄地补了一句，“再说一个正常的女人，看得上这种东西么？”
我其实很想立时揍东华一顿，但先前身心受损太严重，此时浑身上下都犯懒，于是只哼哼了两句，也没别的表示。东华揽着娇妻在怀，无言地看了我半晌，终究软下心来道：“你如今这没出息的模样大约也不想回魔族。我这儿倒还能匀间屋子出来给你，你可以留下来给小白帮个厨什么的。唔，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房钱你就不用出了，如何？”
东华难得这么多话，我眉一拧，问到：“你要闭关了？”
我才不会相信东华有这么好心，多半是他要闭关去了不放心小白母子，于是拉我做苦工。本来么这也没什么，只是他这么急着闭关让我有些担心，因阶品越高修为越难恢复，像东华这个阶品也算得上是独一无二了，需得谨慎。
“只三个月。”东华答地极轻描淡写，我听了却极挠心挠肺。碍着小白在场不好挑明了说，只敢从牙缝里挤了句“何必如此着急，我瞧着小白照顾你也挺辛苦，你不如就闭个三五年也好让她放松放松”出来，指望他能悬崖勒马。
不料十九万年没见东华越发的独断专行起来，全然不理睬我一颗拳拳之心，极淡然极无耻地道：“这么说你是同意了，那小白就拜托你了。”说罢竟起身就走，边走还边说，“小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月之内我必出关。”最后一个字的音一落，人已不知所踪。
我与小白两个傻在当场，久久回不过神来。
“女……女君，帝君，哦不，东华他，就喜欢开玩笑……”小白不愧是东华的枕边人，承受力竟在我之上，此刻撑着一张红的似要滴血的脸竭力的摆出女主人的架势来，可惜瞬间破功。我原本急火攻心，在她这几句话里也败下阵来，无奈笑道：“你们夫妻感情挺好的呀，东华他是不是常同你探讨为你家滚滚生弟弟的技术性问题？”
于是小白掩面逃走。
“你自己去还。”东华声音凉凉的，利索地将它塞进了我手里，续道，“聘礼一事也不劳你费心，作为一方尊神，天君很明理地命司礼备了三倍于夜华迎娶白浅时的聘礼给他。”睨了眼我手里的竹笛，尖酸刻薄地补了一句，“再说一个正常的女人，看得上这种东西么？”
我其实很想立时揍东华一顿，但先前身心受损太严重，此时浑身上下都犯懒，于是只哼哼了两句，也没别的表示。东华揽着娇妻在怀，无言地看了我半晌，终究软下心来道：“你如今这没出息的模样大约也不想回魔族。我这儿倒还能匀间屋子出来给你，你可以留下来给小白帮个厨什么的。唔，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房钱你就不用出了，如何？”
东华难得这么多话，我眉一拧，问到：“你要闭关了？”
我才不会相信东华有这么好心，多半是他要闭关去了不放心小白母子，于是拉我做苦工。本来么这也没什么，只是他这么急着闭关让我有些担心，因阶品越高修为越难恢复，像东华这个阶品也算得上是独一无二了，需得谨慎。
“只三个月。”东华答地极轻描淡写，我听了却极挠心挠肺。碍着小白在场不好挑明了说，只敢从牙缝里挤了句“何必如此着急，我瞧着小白照顾你也挺辛苦，你不如就闭个三五年也好让她放松放松”出来，指望他能悬崖勒马。
不料十九万年没见东华越发的独断专行起来，全然不理睬我一颗拳拳之心，极淡然极无耻地道：“这么说你是同意了，那小白就拜托你了。”说罢竟起身就走，边走还边说，“小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月之内我必出关。”最后一个字的音一落，人已不知所踪。
我与小白两个傻在当场，久久回不过神来。
“女……女君，帝君，哦不，东华他，就喜欢开玩笑……”小白不愧是东华的枕边人，承受力竟在我之上，此刻撑着一张红的似要滴血的脸竭力的摆出女主人的架势来，可惜瞬间破功。我原本急火攻心，在她这几句话里也败下阵来，无奈笑道：“你们夫妻感情挺好的呀，东华他是不是常同你探讨为你家滚滚生弟弟的技术性问题？”
于是小白掩面逃走。
看来东华这个小媳妇果真还是太幼齿了些，要配得他这样的厚脸皮，该多多调教。我给自己冲了杯滚茶，晾到温热，正要品一品，无奈地将竹笛往手心里敲了敲，慢悠悠道：“下来吧。”
小燕小聂两个按下云头，齐整地跪在我面前。看他们满头是汗的，为了找我也挺辛苦的，于是抬了抬下巴：“起吧。”想了想有些好奇，“你们怎么进来的？”碧海苍灵虽是东华的地界，因本来人迹罕至又有东华坐镇，原本也未设什么屏障，但有了小白之后，东华在屋子周围设了个结界。我瞧着，小燕小聂两个并不像是这么本事的人。
小燕歇了一气，也没有作礼，大着嗓门回我的话：“是老……是我同凤九要了过禁制的方法，她当老……我是朋友，没有隐瞒。”一通话说得理直气壮，我心说难怪东华要我守着小白，她和她的朋友果真都比较二百五。
无非是再设个结界的事，我决定不和他计较，嗯一声，“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是魔军出了问题？”
“不是。”小燕和小聂对了一眼，才续道，“是折颜上神递了张贴子来请仲尹少主，少主去了昆仑虚，奉行上君让我们来告诉祖宗您一声。”
又是昆仑虚。我厌得很。折颜曾欠了我和仲尹好大的恩情，想来不至于为难他，即是如此，我便没必要走这一趟。
“小燕小聂，你两个领我的君令去昆仑虚请仲尹少主回章尾山，顺便告知奉行，我要在碧海苍灵小住，让他打点好黄泉殿。他若是想我了，自然也可来找我。”
小燕面露惊讶，似有什么想说的，小聂却极有眼色地一礼，“领女君的令。”小燕也只好照做。这其中大约有什么，但我懒得追究，只摆摆手让他们速去。
小燕小聂两个去了，我又给自己倒了杯滚茶，这一次还没晾到温热，又来一位不速之客。
小燕小聂两个按下云头，齐整地跪在我面前。看他们满头是汗的，为了找我也挺辛苦的，于是抬了抬下巴：“起吧。”想了想有些好奇，“你们怎么进来的？”碧海苍灵虽是东华的地界，因本来人迹罕至又有东华坐镇，原本也未设什么屏障，但有了小白之后，东华在屋子周围设了个结界。我瞧着，小燕小聂两个并不像是这么本事的人。
小燕歇了一气，也没有作礼，大着嗓门回我的话：“是老……是我同凤九要了过禁制的方法，她当老……我是朋友，没有隐瞒。”一通话说得理直气壮，我心说难怪东华要我守着小白，她和她的朋友果真都比较二百五。
无非是再设个结界的事，我决定不和他计较，嗯一声，“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是魔军出了问题？”
“不是。”小燕和小聂对了一眼，才续道，“是折颜上神递了张贴子来请仲尹少主，少主去了昆仑虚，奉行上君让我们来告诉祖宗您一声。”
又是昆仑虚。我厌得很。折颜曾欠了我和仲尹好大的恩情，想来不至于为难他，即是如此，我便没必要走这一趟。
“小燕小聂，你两个领我的君令去昆仑虚请仲尹少主回章尾山，顺便告知奉行，我要在碧海苍灵小住，让他打点好黄泉殿。他若是想我了，自然也可来找我。”
小燕面露惊讶，似有什么想说的，小聂却极有眼色地一礼，“领女君的令。”小燕也只好照做。这其中大约有什么，但我懒得追究，只摆摆手让他们速去。
小燕小聂两个去了，我又给自己倒了杯滚茶，这一次还没晾到温热，又来一位不速之客。
我来不及感慨今日真是不得安宁，这位不速之客已一剑劈开了东华的结界，极优雅从容地落在我面前。我看着他的脸，抖着手将几滴滚茶浇在了胸前衣襟上。
小白由远而近地来，惊讶地喊了一声“姑父”，我方才醒悟，在疲惫的面上慢慢凝出一个笑来。
“姑父，你来这里……做什么？”没有东华在场，小白似乎有点怕她这个小了她不知几辈的姑父。
天族的太子夜华君对着我见了礼，称少绾女君，才问起小白：“东华帝君……尊驾何在？”
“帝君闭关去了……”小白依旧愣愣的，不知平日里是受了她姑姑姑父多少欺负，怎的怕成这样。
夜华君对小白点头，却极恭敬地跪下对着我又叩了三个头，双手捧了一个大大的檀木盒子与我。
“夜华替兄长谢女君救命之恩，替内子谢女君不杀之恩。特此奉上我族仙药以供女君疗伤之用，万望女君高德，恕夜华无知不敬之罪。”
这个夜华君倒是有几分诚心，只是这些话说得未免太简洁，加之此前一剑劈开东华结界的作风，简直不像是神族。不过我很欣赏。
我笑地尽可能温和，“放下吧。代我谢过折颜。”
夜华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真的走了。小白在一旁面色惊悚，一言不发。我默默地摸了把茶杯壁，发现茶凉的刚刚好，于是一饮而尽。
小白由远而近地来，惊讶地喊了一声“姑父”，我方才醒悟，在疲惫的面上慢慢凝出一个笑来。
“姑父，你来这里……做什么？”没有东华在场，小白似乎有点怕她这个小了她不知几辈的姑父。
天族的太子夜华君对着我见了礼，称少绾女君，才问起小白：“东华帝君……尊驾何在？”
“帝君闭关去了……”小白依旧愣愣的，不知平日里是受了她姑姑姑父多少欺负，怎的怕成这样。
夜华君对小白点头，却极恭敬地跪下对着我又叩了三个头，双手捧了一个大大的檀木盒子与我。
“夜华替兄长谢女君救命之恩，替内子谢女君不杀之恩。特此奉上我族仙药以供女君疗伤之用，万望女君高德，恕夜华无知不敬之罪。”
这个夜华君倒是有几分诚心，只是这些话说得未免太简洁，加之此前一剑劈开东华结界的作风，简直不像是神族。不过我很欣赏。
我笑地尽可能温和，“放下吧。代我谢过折颜。”
夜华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真的走了。小白在一旁面色惊悚，一言不发。我默默地摸了把茶杯壁，发现茶凉的刚刚好，于是一饮而尽。
第八章 第二小节
我在东华菜园子的厢房里一觉睡到了翌日黄昏，起来自己默默地洗了个脸，推门就见一身红衣的小白领着小小的滚滚，托了个檀木的食盒，两个人都是笑盈盈的。于是我觉得今儿是个好日子。
吃罢晚膳，小白正收拾桌子，只见小小的滚滚艰难地跳下凳子几步蹭到我跟前，乖巧地唤一声“少绾阿姨”。我认识东华的时候他已经三万余岁了，故而没有机会见到他小时候的模样，但如今的滚滚，是极可爱的。
我把滚滚抱在膝头，狠狠地揉了一把他那一脑袋的小白毛，方才问他：“滚滚有什么事要说？”
不过两百来岁的白滚滚十分正经地张开了左边小手的五指，边说边用右手将伸直的手指一根根压下去：“今晨卯时一刻，折颜到访；卯时二刻，奉行上君到访；卯时三刻，姑奶奶和……夜华君和团子表舅和连三殿下到访；午时一刻，小燕叔叔和另一个叔叔到访；午时三刻，谢孤槲叔叔到访。”白滚滚认认真真输完这些有名有姓的人物之后，极诚恳地又道，“还有不少人也到访，但我不认得，九九也不认得。”
白滚滚这一番话说得我极为震惊，真不愧是东华的儿子，如此的思路清晰记忆超群，这智商完全没有被小白拖累啊。抬眼一瞥小白，她果真也极为震惊，怕是连自己也记不来这样清楚吧。
“少绾姑姑，”白滚滚换了个比较亲昵的称谓，“父君说我知道什么事都要告诉少绾姑姑，这样少绾姑姑就会保护九九了。少绾姑姑看滚滚做得对不对，好不好？”
真是晴天霹雳！白滚滚你虽然姓白，倒真不愧是东华的孩子，一桩一件算得很门清嘛！这样小的年纪就知道欺负你少绾姑姑了，以后可怎么得了！我一面腹诽一面笑得春花灿烂：“滚滚最乖了！少绾姑姑一定会保护好你娘亲的！”
我在东华菜园子的厢房里一觉睡到了翌日黄昏，起来自己默默地洗了个脸，推门就见一身红衣的小白领着小小的滚滚，托了个檀木的食盒，两个人都是笑盈盈的。于是我觉得今儿是个好日子。
吃罢晚膳，小白正收拾桌子，只见小小的滚滚艰难地跳下凳子几步蹭到我跟前，乖巧地唤一声“少绾阿姨”。我认识东华的时候他已经三万余岁了，故而没有机会见到他小时候的模样，但如今的滚滚，是极可爱的。
我把滚滚抱在膝头，狠狠地揉了一把他那一脑袋的小白毛，方才问他：“滚滚有什么事要说？”
不过两百来岁的白滚滚十分正经地张开了左边小手的五指，边说边用右手将伸直的手指一根根压下去：“今晨卯时一刻，折颜到访；卯时二刻，奉行上君到访；卯时三刻，姑奶奶和……夜华君和团子表舅和连三殿下到访；午时一刻，小燕叔叔和另一个叔叔到访；午时三刻，谢孤槲叔叔到访。”白滚滚认认真真输完这些有名有姓的人物之后，极诚恳地又道，“还有不少人也到访，但我不认得，九九也不认得。”
白滚滚这一番话说得我极为震惊，真不愧是东华的儿子，如此的思路清晰记忆超群，这智商完全没有被小白拖累啊。抬眼一瞥小白，她果真也极为震惊，怕是连自己也记不来这样清楚吧。
“少绾姑姑，”白滚滚换了个比较亲昵的称谓，“父君说我知道什么事都要告诉少绾姑姑，这样少绾姑姑就会保护九九了。少绾姑姑看滚滚做得对不对，好不好？”
真是晴天霹雳！白滚滚你虽然姓白，倒真不愧是东华的孩子，一桩一件算得很门清嘛！这样小的年纪就知道欺负你少绾姑姑了，以后可怎么得了！我一面腹诽一面笑得春花灿烂：“滚滚最乖了！少绾姑姑一定会保护好你娘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