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上书】三生三世枕上书 续写(盖楼完整版)

凤九痴痴的望着半空,起初还没意识到东华离她而去,只顾着眼前震撼的场景。直到巨蟒消失,身下传来一声响亮的狮吼,惊天动地。
她猛的低头。
一个趔趄,差点从雪狮身上翻下来。
“帝后莫怕,”雪狮突然开口,“靖天会代帝君保护帝后,不会让帝后有损半分毫毛。”
凤九强自定了定心神。她是第一次见这头传说中随帝君征战最多的坐骑神兽。想不到它还挺能活。当年天地共主的登基大典上,东华便是坐着它登上三十六天至高神坛,接受天雷业火的大业并四海八荒众生朝拜。也因此,它被称作六界第一镇天神兽。今日坐在它背上,凤九其实万般不情愿,然此刻听靖天如此讲,她竟有一种暖心的感觉,伸手拍了拍靖天的脖颈,微笑道:“有劳你了。”
天边一阵龙吟清啸,擎龙阵收起,飞沙走石的峡谷终于归于平静。
东华静立当空,俯视着脚下三族众生,未发一言直教万人屏息。
这便是天地共主的气度。
环视一周后,他的目光落在乌灏身上。
乌灏见状忙伏地跪倒,“参见帝君。乌灏夺取朱焰鼎实属有不得已之处,望帝君洪量,借臣下一用,臣愿肝脑涂地报答帝君。”
东华挑了挑眉,莫名道:“本君要你的肝脑何用?”
这一问,直噎的乌灏半晌寻不出一句言语。
他心下犹豫,如若实情相告,此乃逆天之行,弄不好要连累瑶溪。可若是不说……帝君这里,怕也糊弄不过去。乌灏权衡一番,索性,向帝君直言:“帝君容禀。臣有一执念,虽过百年不曾稍减。若能蒙帝君成全,臣愿携领全族,永生效忠天族,息战平乱,永无二心。”
乌灏再次伏地叩首,未再起身。
东华默然半晌,突然开口道:“瑶溪公主,你怎么说?”
乌灏闻言“瑶溪”二字,猛的直起身子,定定的望着帝君,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天族阵内走出一人,一身白色铠甲,头束白玉清莲冠,手执青绿色长剑,英姿俊朗。她眼眶红红的望着仍跪在地上的乌灏,紧咬着嘴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今日之事,她万万不曾料到。本来两日前,瑶悦同老龙王请命,要随二哥苏陌叶一同上战场历练,权当修行,她不放心,同父王商量后便一同前来。方才休战时,她正同瑶悦返回帐中休息,却在撩开门帘后,见到一个让她完全出乎意料的人——折颜上神。

楼主 神祈祝祷  发布于 2020-02-04 00:54:00 +0800 CST  
彼时折颜转身看了她们一眼,眉眼含笑,一派春风和煦向二人道:“擅自入两位公主帐内,实属唐突。只是本神有一事要同瑶溪公主商量,可否行个方便?”瑶悦看了一眼二人,向折颜行了一礼后,知趣的退了出去。
瑶溪上前对着折颜行了万福。折颜客气的笑了笑,虚扶道:“公主不必多礼。本神此来,是受东华帝君所托,送一样东西。”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青花瓷瓶,递给瑶溪,“此为忆清丹,能助你忆起前尘,若公主想知道过往人事,服下即可。只是需得提醒一句,多知多觉,无知无苦。一旦记起,怕也就别了这无忧世界了。”
瑶溪双手接过瓷瓶,握在手中看了一阵。良久,她向折颜拜谢道:“有劳上神,瑶溪自会考虑清楚。多谢上神。”
折颜客气的点了点头,袍袖一挥,化形而去。
瑶溪看着手中瓷瓶,她的猜想果然不错。只是究竟是怎样的过往会让二哥这般洒脱的神仙用上如此手段?她百思不得其解。考虑许久,她下了决心。无论怎样的过去,终究是她神生中的一部分,是悲是喜端看如何面对。她果断的拔掉瓶塞,倒出一粒褐色丹丸,一口气咽了下去。

此刻,当她站在天族阵前,看着眼前跪地请求帝君的乌灏,与他的前情旧事如幕景般跳跃眼前。她缓步上前,扶起乌灏,带着哭腔问道:“为什么让我忘记?这五百年的孤寂痛苦为何让你一人承受?……”瑶溪哽咽着说不下去了。乌灏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蹙眉强忍着,半晌,柔声道:“只愿你安好。”瑶溪终是忍不住伏在乌灏怀中悲声痛哭。
凤九远远看着他们这一对如此动情,心中很是不忍。世间唯一情字最是生死难了。她抬头望了眼东华,心中感慨他们也曾经历过数般折磨。因她自己的感情多灾多难,她便格外希望别的有情人能顺顺利利,终成眷属。她从心底里想让东华帮他们一把,但也知,东华当年定律法掌生死,自然不可轻易违逆天道。那能否改写天命,便要看他们俩的造化了。

楼主 神祈祝祷  发布于 2020-02-04 00:58:00 +0800 CST  
东华帝君仍旧立在半空。他感受到凤九的目光,回望了她一眼,眼神中写了“了然”二字。凤九甚是惊奇,刚想密音询问他是何打算,东华对着抱头痛哭的乌灏瑶溪二人,冷冷开口道:“你的意图本君知晓。只是,若想助她提升修为早登上神阶品,便要与她共历天劫。你可甘愿?”
乌灏跪地拱手,坚定道:“万死不辞!”
瑶溪泪目,一同跪在他身边。
东华顿了顿,缓缓开口道,“你既知晓朱焰鼎可炼化修为元神,那便跟她一同去吧。若还能出的来,这劫便算过了。”
瑶溪一惊,自古以来入朱焰鼎之人没一个能活着出来,若他们一起进去,怕就真的同生共死了。她刚要开口劝阻乌灏,他却握上了她的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总好过孤寂万年。”
看到他眼中坚定的清光,瑶溪流着泪,重重点头。最重不过元神寂灭,能同心爱之人一道,又有何惧?她定下决心,看向帝君。东华未再言语,催动术法,开启朱焰鼎,一道红光照下,二人消失无踪了。

凤九坐在雪狮身上,心里有些失落,她不知还能不能见到他二人完好的出来。苏陌叶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边上,旁边还跟着眼睛红红的瑶悦。陌少望了眼半空中的朱焰鼎,轻叹一声,“缘也,债也。各人有各人的命数,虽不知天意,端看造化吧。”

东华将朱焰鼎重收回袖中,再次望下时,他的目光落在聂初寅身上。
这位魔君努力抑制着想抖一抖的冲动,他深知大势已去,万不能做困兽之斗。只要帝君能留得他这青山,他就有机会再添一把柴。他跪地向东华认罪,此时自是越虔诚越好。
东华看着他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啰嗦,念他倒生了副好口舌。清了清嗓子,东华冰冷的语气让聂初寅终于按耐不住从头到脚彻彻底底的抖了一抖。
东华道:“魔族一分为七,想来区区玄之魔族已盛不下你了。既志向高远,本君便做个顺水人情,许你处宽广所在,日后莫虚之境便交给你了,带着你全家同去吧。”
聂初寅登时傻了眼。莫虚之境乃虚无之地,可谓之有,可谓之无。其间无寸草,漫漫苍茫难寻其穷尽,是个能生生把进入其中的一切生灵困至灰飞烟灭的无极之所。真到了那里,就只剩山穷水尽了。聂初寅拼命哀求,奈何帝君他老人家做了决定自然不为所动,一挥手,天空中现出一方缥缈幻境,聂初寅同他的亲眷一齐被吸了上去。

兵家云,擒贼先擒王。眼下造反一方的两个头领一个生死不知,一个下落不明,剩下的喽啰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心照不宣的齐齐扑地拜倒,求饶之声此起彼伏。帝君回到雪狮背上,看了夜华一眼。夜华拱手,“恭送帝君。”天族将士齐声附和,东华点点头,带着凤九先行回了九重天。

楼主 神祈祝祷  发布于 2020-02-04 01:05:00 +0800 CST  
纤云弄巧,亭台轩榭。九重天的端庄宁和在经历过一场喧闹战事的凤九看来,难得的,分外珍贵。
她随东华骑着靖天回来,一路自南天门到一十三天太辰宫,大大小小的神仙跪地俯倒一大片,着实让她威风八面了一回。凤九不禁对这头神兽生出了多几分喜爱。果然走兽对走兽是更投脾性,比起四叔那只脾气大的不得了的毕方鸟,靖天威猛中不乏伶俐,是头相当不错的坐骑。
到得书房门前,东华甚是仔细的将她抱下来,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折腾一天了,可还好?”凤九狠狠的抻抻懒腰,眉眼弯弯的看着他,“你不是已经探过我的脉息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她旁若无人的揽上东华的脖颈,颇有些心疼的娇声道:“你说,那么多年征战四方,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东华理了理她额角的发丝,淡淡道:“习惯了。”他看着凤九明亮的眼睛,眼中溢出宠溺,颇有些感慨道:“幸亏当年打下这四海八荒的万年太平,不然哪里有你这头小狐狸?”
凤九转了转眼珠,装模作样的努努嘴,故作忧愁道:“若是没有遇到我,你还能少历些磨难。”
东华煞有介事的想了想,点头赞同道:“嗯,这倒也是。”
凤九秀眉一挑,纤细的手指不留情面的点上东华的下巴,“你不是应该说,为了夫人,这点磨难算什么……”
东华眼中含笑的拍了拍她的后脑勺,语气中带着揶揄,“司命编的那些话本子当不得真,连他自己都不信。如此唬人有失忠直耿介。明日空了没什么事,我给你讲讲佛理。”
凤九张着嘴,原想怼他一句“忠直耿介***!”转念一琢磨,此话若是出口,明日的佛理课便是逃也逃不掉了,不妥不妥……已到舌尖的话硬生生的咽下去,她拍拍张大的嘴巴,假惺惺的打了个呵欠囫囵道:“方才没觉得,一回来果然累得很,我先去躺会儿,一会儿给你做晚饭。”
东华拉住刚迈出一条腿的凤九,语中含笑道:“休息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先念几遍心经。”
凤九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为什么?我姑姑飞升那会儿也没听她说要念什么经啊! ”
东华一副理所当然又夹了丝莫名的看着她,“她是师傅替她挡天劫,你是夫君替你,如何能一样?”
凤九懵懂道:“这……也有分别?”
东华恳切的点点头,满面诚恳的说道:“自然是有。为夫自是不同他人,自是为你好,走吧。”
凤九:……

楼主 神祈祝祷  发布于 2020-02-05 01:57:00 +0800 CST  
日影西斜,昴日星官的日冕车轰隆隆的驶回府邸后,祥云缭绕的九重天蒙上了夜的宁谧。太晨宫花园中的小池里,金鳞龙鲟摆了摆尾巴,吐出一串泡泡后也安静的没了声息。
凤九早早的爬到了床上。这一天着实过的不平凡,非小时候寻衅打架可比。不过兴奋归兴奋,刚飞升的身子骨还是要将养将养。她趴在枕头上,闻着蛟帐旁四脚蟠龙炉中飘出的东华特意为她调制的安息香,看东华慢条斯理的脱着外袍,心中不禁感叹,如这般折腾一日,身上还没半点灰尘,就是头发丝都没乱一根,如此讲究真真儿不像个带兵打仗的人。神游间,听见东华头都没回的幽幽道:“是不是觉得你夫君太过俊美,怎么都看不够?”
凤九回想了下回来时他诓她去书房诵经,又舔着脸诓她做笋蒸鱼,鹦鸽竹荫汤这些费工夫费火候的菜,对着他的背影悄无声息的翻了个白眼,语气却极尽真诚的哼哼道,“是啊,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
东华嘴角噙笑,掀开被子将凤九翻了个个,搂在怀中道:“那就让你看个够。”
凤九轻笑一声,往他怀里钻了钻。不消片刻,东华的臂弯中便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当初,你没有把自己的名字,从三生石上除去,你会不会喜欢我?”
“会。”
悲伤,夹杂着一丝满足,化作无尽的泪水,泉涌而出。
她望着他越行越远的背影,却无法上前……


怀中女子嘤嘤的抽泣声,将东华叫醒。借着皎皎月色,他看到她满脸泪水,似乎正沉浸在一个让她无比伤感的梦境中。她极少哭,仅有的几回,泰半也是为了撒娇。能让她哭的如此伤心,想来不是什么好梦。东华皱了皱眉,轻抚她的脸颊,唤了声“小白”。女子悠悠转醒,却只是呆呆的望着他,似乎还没有从梦境中走出来,没有适应眼前的景物。
瞧她半晌没有反应,帝君低沉着嗓音轻声道:“小白,是我,东华。不是做梦。”话音中还带着点刚刚睡醒时独有的好听的鼻音。
凤九恍惚了一阵,才意识到刚刚不过是一场梦。这梦境也未免太过真实,他的声音,他的举止,还有他毅然决然转身的背影,都让她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好一阵,她才完全清醒。活了这几万年,还从没有过这般真切的夹杂着真情实感的梦。
凤九对着他瘪瘪嘴,慢声道:“东华,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你走了,连头都没有回。”她忽然觉得有些委屈,委屈的还想哭,梦境中的情绪,又莫名的袭上心头。
东华温暖的手指轻轻拭着她脸上的泪,安慰道:“我一直都在,小白,哪里都不会走。”他轻吻下她的额头,把她往怀中紧了紧,轻声道:“别怕,睡吧,我会一直在。”
凤九乖巧的偎在他怀里,还有些心绪丝丝缕缕的缠绕着。东华纤长的手指抚了抚她的额头,又在额角处按了几下,凤九心里想着东华是不是要给她施个安神的术法,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看着怀中的少女终于睡的踏实些,东华面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有些凝重。这是凤九飞升上仙后的第一个梦境,做的如此伤心,想来是个不祥的预兆。他的手指不自觉的抚上凤羽花戒。
上仙的第一个梦境,是个重要的梦。梦中所见,虽非现实,却有预示的作用。也就是,她梦中的场景虽然不一定会发生,但是其中却蕴含着某一事的预警。若不能细心察觉,早作防备,日后,难保不会成为她的劫难。
东华轻轻一叹。在战场上飞升上仙也就罢了,还做个这样让自己糟心的梦,小白这劫历的倒也有些新鲜。瞧着明日得好好问问,寻出个缘法将这劫彻底化解,免得日后夜长梦多,生出许多变数。
寂静无声的如霜月影下,一阵凉风过,吹落满地佛玲花。

楼主 神祈祝祷  发布于 2020-02-05 02:07:00 +0800 CST  
丝丝暖阳跨过院墙,爬满院中每一寸角落。
凤九坐在凉亭里,指间拈着只桃花糕,坐在那发呆。不知怎的,她又想起昨晚那个梦。悲伤的感觉自心底蔓延开来,她轻抚下心口。
东华拿下她手里的糕,将她微凉的手指握在掌心。“可是又想起昨晚的梦了?”
凤九点点头,突然转头问他,“东华,你知道三生石吗?”
帝君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三生石?你梦到了这个?”
凤九点点头,努力回忆着梦中的场景:“我梦到,你亲手毁去了三生石上你的名字,所以你不能和我在一起,否则会引起四海八荒一场浩劫。我很伤心,跑去问你如果没有从三生石上除去自己的名字,那你会不会喜欢我,你说会,然后,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我什么都做不了,就只能站在那里看着你的背影哭……”
悲伤蔓延到了脸上,让她红了眼睛。东华伸手将凤九搂入怀中,一只手抚着她的长发,柔声道:“幸好我没那么想不开将自己的名字毁去。小白,那只是一个梦。”
帝君的怀抱总是如此有力又温暖,淡淡的白檀香让凤九觉得心安了些。她轻轻道:“嗯,我知道那只是梦,只不过因为是我飞升上仙后第一个梦,又那么真实,所以有些在意。”
帝君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我们都已经成亲了,四海八荒依然太平,可见我的名字还好好的在三生石上。”
大概是灵台清明了些,凤九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抬头看他,“这么说,真的有三生石?”
东华点点头,“嗯,三生石是天命石的一部分,主仙者姻缘。”
凤九歪着头自言自语道:“我怎么没听过?”
东华理了理她腮边的发丝,诚恳道:“因为你读书太少了。”
“……”
凤九白了他一眼,推开他,拿起一块桃花糕顺手塞进他嘴里。

楼主 神祈祝祷  发布于 2020-02-06 02:31:00 +0800 CST  
早饭后,凤九以东华不会说好听话为由,带着滚滚跑去找成玉看戏。
东华独自坐在院中,手起印伽,一阵狂风席地而起,带起一片佛玲花盘旋直上。
眼前艳阳高悬的景致骤然变化,高耸的巨石横在月轮之前,须发皆白的老仙者兑着袖子向东华拜了拜,道:“帝君二次召见,着实令老朽深感意外。”
东华淡淡的开门见山道:“小白并不知三生石,却在昨日飞升后,梦到本君将自己的名字从三生石上除去,此生再不能与她一处。”
老仙者闻言,略低头沉思片刻,缓缓道:“上仙的第一个梦境确有警示之用,然多是自己熟悉的心心念念的人或事。梦到自己并不知晓之物,并不多见。”顿了顿,转而问道:“帝君以为,此事中有蹊跷?”
东华捻了捻落在手中的佛玲花瓣,半晌,沉声道:“前几日取出朱焰鼎时,鼎身上附着一缕魔息,很像当年庆姜所习禁术。只是此人尚不到火候,未动得朱焰鼎。”
老者脸上闪过一抹惊色,接着划过一道冷色,一瞬又恢复到往日的慈和面容,沉吟片刻,“三生石主仙者姻缘,不可擅改,否则必定霍乱四起,八荒动荡。帝君身系天地太平,与帝后鹣鲽情深,自不会动手毁去自己的名字。帝后更是十分珍惜与帝君这段来之不易的缘分。有此梦境,想来是天命有意要提醒帝君有人谋求朱焰鼎不成,想来碰一碰三生石了。”
帝君沉默半晌,忽然饶有兴致的看着老者,“枯守天命石数万年,可还寂寞?”
老者报之一笑,两手兑在袖子里,望着帝君身旁飞旋不定的佛玲花,不答反问道:“帝君可曾怀念当年峥嵘?”
东华漆黑深邃的目光越过老者望向身后宽大高耸的天命石,良久,他拿起手边一盏未曾上釉的素色陶杯略示意道,“本君有一套西岭土的素柸,这两日着个颜色给你送去,招待人也像样些。”
老者揣着双手向帝君再拜了拜,道:“如此,老朽便先行谢过帝君,在此恭候了。”

楼主 神祈祝祷  发布于 2020-02-06 02:37:00 +0800 CST  
要说庄重得不能再庄重的九重天,最热闹的地方,当属第八天花园后头的小竹亭了。四海八荒但凡有个大事小情,成玉元君总能想方设法打探到,然后在此开坛说书或是开局设赌,不晓得是不是财神格外偏爱她,每每都能大捞一笔赚个盆满钵满。今日这一处显然比往常更热闹些。昨日一场三族大战,最八卦的文官不能亲眼所见,委实十分遗憾。所以一大早,各路跑顺了腿的大神小仙们便纷纷汇聚于此,争先恐后的占位,眼巴巴翘首以待成玉元君的大驾。虽说她昨日也没去成,但三殿下去了,而且还带着阿离和滚滚一同去的,那成玉这的二手消息自然要胜过他们打听不着的内幕。
离小亭还有段距离的芙蕖池边转出了两道身影。
一袭粉紫色长裙,发髻上簪着淬火琉璃步摇的凤九语气笃定道:“我觉得,若是在九重天做出个胆大神仙排行榜,你能进前三。”清脆的嗓音在莲池上的游廊一路飘荡。
成玉今日又是一副说书先生的打扮,发髻利落的束在白玉冠内,手中的扇子朝嘴上一捂,咯咯的笑道:“不敢不敢,我不过赚个茶水钱而已,如何称得上大胆?再说,”她抻着脖子在凤九耳边故作神秘道:“有些消息也不是我想散布出去的,是有人求着我这么做的。”转头摇着扇子大摇大摆的迈出四方步,不出几步却又摇摇头换上一副忧愁面容,“我其实嘛,也是迫于无奈,不然你以为为何天君和太子殿下管都不管?不过是长此以往大家习以为常才不显突兀罢了。”
凤九恍然,歪着脑袋点点头:“难怪……平日里瞧着你不过寻寻八卦图个乐罢了,想不到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成玉颇有几分自得道:“那是自然。”
二人缓步而行,游廊两边是大片的芙蕖池,娇嫩的莲瓣在氤氲的仙气中轻柔舒展,衬着嫩黄的花蕊若隐若现。空气中飘散着淡淡花香,几分清甜,几分温婉,给这庄严的天宫增了一缕柔情。

楼主 神祈祝祷  发布于 2020-02-07 01:51:00 +0800 CST  
成玉抚着游廊的栏杆,突然想到什么,她扇子“啪“的一合,用胳膊肘顶了顶凤九的胳膊,语气中满是笑意的问道,“对了,帝君替你挡天雷的时候你心里什么感觉?是不是甜的要死?”
凤九瞪了她一眼,急道:“甜你个头啊!”心中突然有些沮丧,抓抓头,边走边回忆道,“我当时是吓得要死,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就在他怀里了。等明白过来,就有些慌,还有些心疼,但其实更多的是不想让他这么做。”她倚在一旁的栏杆上,望向水中的芙蕖,面上竟是少有的严肃神情,“我觉得既然天命让我早早历劫,算是瞧得起我,拼拼命,努努力,也能挨过去顺利飞升。但他连拼命努力的机会都没给我,我就有些郁闷了。可是我又不能怪他。”凤九语气中满满的惆怅,瞧得出来心中的遗憾委实不是一星半点儿。
身旁的成玉元君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宽慰她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介怀。谁不知道你们白家一家子的上神,哪个阶品低?所以你成为上神也是早晚的事。帝君心疼你,那三道天雷落下来即便你接下了也必然一身的伤,他如何能舍得?既然是你夫君,那这劫自然挡的该当,也恰当。再说,”她抬手虚点着眼前的莲池,“我可告诉你,虽说你同帝君早已大婚且有了滚滚,但是惦记他老人家的神女仙魔可不比这一池子芙蕖少,帝君这样做,也能叫她们看看他对你的用心,身上的桃花清净一些总是好的。”
凤九想起西海的瑶悦公主,觉得成玉的话颇有几分道理,认同道“你这样说也有理。”赞赏道:“看来说书先生不止会说书啊,”又揶揄道:“不过我却觉得你话里有话呢?”她笑眯眯的看向成玉,眼尾眉梢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成玉甩开手中的折扇,坦然道:“你不必套我的话。世间女子有哪个不爱痴情郎君的?单说帝君为你挡天劫这事儿就已传遍了四海八荒,多少人都对你羡慕嫉妒恨了,连时下最流行的一句话都是’爱她,便为她挡天劫!’”顿了顿,继续道:“至于我嘛,倒也不指望他能为我这般不顾性命,只是别桃花十里莺燕群飞就行了。”
这个“他”是谁,凤九自然清楚,她点点头,想着连三殿下的模样,心里却莫名觉得十里桃花其实和他更相称些。她轻叹一声,看来连三殿下在成玉身上这朵桃花要好事多磨了。正出神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二位这是同去说书?果真如此倒是难得一见的奇景了。”
凤九和成玉一同回头,便见司命自廊桥另一边走来,嘴边还噙着他惯有的笑容。凤九微微一笑,“你这是要去给成玉捧场的?”
司命拱手欠身,“小殿下说笑了。成玉元君的场子哪里还需要小仙去捧,现下怕是早已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恭候元君大驾呢。”
成玉偏头睨了他一眼,一点没客气的说道:“你是要去连宋那里听原版吧?”
司命面露尴尬的咳嗽一声,讪笑道:“我是承了南斗六星君的令找三殿下有正事。”说完自己都觉得没什么信服力,又添了一句:“是水事。”抖抖袖子,对着二人再一拱手,不及二人开口,匆忙道:“小仙就不打扰二位雅兴了,先行告辞。”最后一个字还没落下,便一溜烟的遁了。
凤九瞧着一丝残影,挑了挑眉,本想顺着成玉揶揄司命两句,却没得着机会,扬头看看离花园也不远了,同成玉简单说了几句话,便往洗梧宫去了。

楼主 神祈祝祷  发布于 2020-02-07 01:51:00 +0800 CST  
洗梧宫近日成了九重天最为忙碌的所在。太子夜华日常处理政务时,这里也是进进出出的繁忙光景,然这几日的忙碌确是前所未有,便是之前为迎娶白浅上神筹备婚礼时亦难企及。老天君难得动作麻利了一回,在战事取胜诸事落定的第三日便召开大朝,宣布禅让天君之位,由太子夜华即位。因着这场战事帝君也是出了力的,且考虑到太子登基的威望,天君事先特意拜请帝君莅临朝会,在宣布禅位后还让帝君适时的称赞了夜华几句,殷殷舐犊之情连司命都忍不住心下赞叹,暗道下回给哪位大人物安排命格的时候定要借鉴借鉴。
十四万岁高龄的白浅上神向来过的是悠闲散漫的日子,最反感繁琐礼仪,然而这一回,关系到她的夫君,也关乎她这个青丘历史上第一位天后,夜华与青丘的面子事大,她再懒,也晓得难逃这一堆又一堆的细致安排。好在有凤九在,虽然和她一样不是有耐心应付这些的性子,却难得的,在乍一飞升后觉得浑身充满力量,总要找些事做,便当仁不让的做了她姑姑的总揽跟班。
只是这一跟,跟的她苦不堪言。
虽然小时候她就是跟在四叔姑姑身后的小跟班,但那时做的都是不鸣则已,一鸣挨打的混账事,可谓痛并快乐着,同今日这般千头万绪,繁琐到不能再繁琐的登基大典一众事宜比,是何等恣意快活的时光。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这么多条条框框的讲究,连走了多少步都要讲究,她们姑侄俩每天都要对着这些讲究唉声叹气一番。有天她撑着浆糊一般的脑子回到太辰宫,忍不住对着帝君大吐特吐苦水,埋怨东华竟将登基大典弄的如此复杂,繁文缛节能写满整个太辰宫!东华淡淡的品了口茶,淡淡看了眼敞阔的庭院,淡淡道:“我登天地共主之位那会儿其实没什么特别讲究的礼仪,只是后来历任天君都会在继任礼上加上个把条,现在的天君我记得当时说要气派些,着人加了二百八十六条,讲究自然也就多了。”
凤九刚到嗓子眼儿的一口茶水一个没稳住,尽数喷了出去。东华拿着帕子边替她擦嘴角,边轻拍后背帮她顺气。凤九有些艰难的抬头看他,眉心拧着结问道:“这么多你也准了?”
东华挑了挑眉,“受累的又不是我,”想了想,又道:“不过从前一个人坐在上面看他们折腾也是无聊的紧,这回有你在,想来不至于太无聊。”
凤九颇有些心疼的看了东华一眼,今日和姑姑粗略估计了一下典礼的时间,没有三五个时辰是走不完的,此等场合必须出席的东华帝君孤零零的坐在高位上,不无聊才怪。她抬手摸了摸东华的脸颊,一脸柔情的安抚道:“放心,有我在,定不会让你无聊的。”
东华眼角闪过一抹笑意,将她往怀中带了带,“若是觉得累就不必去洗梧宫了,我带你回碧海苍灵住几日。”
凤九展颜一笑,捋着他鬓边的一缕银发道:“毕竟是姑姑的事,帮她也是应当。还好登基女君时流程简单的很,要不我一准要撂挑子。等大典结束后,我们就回家。”
自她口中说出“家”这个字向来于东华是不同的。他紧了紧抱着凤九的手臂,点头轻声道:“好,等这些事都结束了,我们便回家。”凤九满足的闭上眼睛“嗯”了一声,未见东华眼中一闪而过的寒芒。

楼主 神祈祝祷  发布于 2020-02-08 02:24:00 +0800 CST  
春夜不知晓梦寒,黄裳一曲念谁安。
与九重天的热闹忙碌不同,西海最近静的有些异乎寻常。
说来也难怪,这场战事算是因瑶溪而起。不止如此,她还和乌灏一起被帝君丢进了朱焰鼎,是生是死尚且难料。老龙王的颜面是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原就不大爽利的身子骨也因此在榻上躺了好几日。
花园中琉璃亭里,白真端着一小坛桃花酿不疾不徐的饮着。坐在他对面的苏陌叶也是一派从容气度。比起他父君,他是看得开的。瑶溪即便生死未卜,能同心爱之人一处,也是一种幸福。况且,他有种感觉,帝君眼中有了风景,棒打鸳鸯这种事做的便不如从前利落,瑶溪同乌灏,或许有一线生机。
白真晃着手里的酒坛,瞧了眼略显清冷的花园, 问道:“你父君如何了?可要折颜再过来瞧瞧?”
苏陌叶颇为风雅的放下酒坛,朝他摆了摆手,“心病罢了。自家出了这样的事,连帝君都惊动了,父君向来恭谨,如何能不惭愧?好在帝座他老人家和太子殿下都未追究。”停顿片刻,又道:“瑶溪是他最疼爱的女儿,若能平安归来,父君的病自然也就不药而愈了。”
白真点点头,“瑶溪和乌灏这段情路委实坎坷,都快赶上我家小五和小九了。瞧着帝君的意思,若是他们俩能平安归来,两族联姻的事大约也不会干涉了。前几日我让折颜推演了下瑶溪的命格,应是有福气的,你们也无需太过挂怀。”
苏陌叶饮了一口酒,眼神有些放空的看着珊瑚丛中摆尾的几条小鱼,喃喃道:“我一直知道瑶溪是有福气的。即便他二人分开了五百年,还是有得见的一日,还有同生共死的机会。反倒是我和瑶悦,心上之人皆不可得,各自蹉跎。”说罢,轻叹一声。
许是酒劲儿有些上头,一向风流倜傥的陌少竟流露出几分落寞。白真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你既已得到你想要的结果,也算圆满了。至于瑶悦,”他顿了顿,道:“还是我阿娘说的对,帝君之于女子,有如穿心毒,一见倾心,再见钟情,三见……误终身。看看我家小九为了他吃了多少苦头,所以,我倒希望你这个小妹妹能够迷途知返,回头是岸啊。”说到最后,连白真自己亦觉得是不是喝的有点多,絮叨的如同个老叟。他抿了抿嘴唇,偶然抬头瞟见月亮门后一闪而过的淡绿色裙角,怔了怔,随即心下了然,无奈的摇了摇头。

楼主 神祈祝祷  发布于 2020-02-09 01:42:00 +0800 CST  
电视剧只看了一集,就有点忍受不下去了,细节决定成败,剧里的细节实在是无力吐槽。看了几天放出的片段和众槽贴,果真是满满的欠揍感,当初就觉得这个导演不行,果然班底一塌糊涂,编剧的脑袋更是长出了一片爬满屎壳郎的荒原……等更差不多了我还是会看的,总要多截几张美图满足一下我的职业病

楼主 神祈祝祷  发布于 2020-02-09 16:03:00 +0800 CST  
十月初六是个万事皆吉,好的不能再好的日子。
虽然太子殿下心疼太子妃辛苦,将能省的礼节步骤都省下了,天族的这场登基大典仍是筹备了三月有余。
这天一大早,凤九就被一群训练有素的仙娥团团围住,更衣渥面梳妆配饰样样不让她动手。她乖乖坐在镜前任由她们摆弄,眼看着一头瀑布般的黑发挽成高耸别致的发髻,心中暗叹这样的手艺得练多少年。房门口,一名仙娥捧着只精致的木匣走进来,奉在梳妆台上,端正的拜了拜,才慎重的打开。凤九正好奇,是何宝物竟让太辰宫一等仙使如此郑重,抻长了脖子向里面瞧。仙使双手捧出一顶华贵的凤冠,冠上镶嵌着一颗硕大的明珠。仙使对着凤九欠身一礼,道:“帝后,这是母神当年送给帝君的万年东珠凤冠,此东珠诞于天地初开之时,灵力非常,普天之下只此一颗,只有帝后有资格佩戴,今日帝君特命奴婢拿来,这就给您戴上。”
仙使小心翼翼的将凤冠簪在凤九高耸的发髻上,仔细端详了一阵,觉得稳妥了,才叫旁边的仙娥们继续妆饰。
凤九看着镜中泛着柔光却让人惊艳的移不开眼的东珠,悠悠道:“东华的宝贝真是不少,家底果然殷实。”
仙使莞尔一笑,“这枚东珠凤冠是当年帝君登上天地共主之位时,母神送与帝君的贺礼。母神曾说,这颗东珠吸收了天地间万万年的精华,世所罕见,灵力无双,只有四海八荒最尊贵的女子方能佩戴。可惜当年帝后之位空置,这顶凤冠便一直未曾在世人面前展露真颜,知晓它的人亦是寥寥。今日,总算该是它大放异彩的时候了。”

眼前的这位仙使,凤九曾听重霖提起过,她曾随侍在母神身侧,不仅行事周到牢靠,见识更是胜过寻常仙者。想起什么,凤九忽而问:“母神可曾戴过它?”
仙使摇摇头,“不曾。母神不喜奢华,当年只是保管它,并未嵌成首饰。后来帝君登基,她才着人做了这顶凤冠,送给未来的帝后。”她端详了一阵镜中的凤九,满目赞叹道:“真是美。若是母神得见,定要大大的称赞您的。”

凤九不乏珍贵的发饰,有几件还是帝君亲手打造的。但这顶东珠凤冠直接彰显了她天地间最尊贵女子的地位,显然是格外不同的。她有些感激素未蒙面的母神,倒不是感谢她给她象征尊位的东珠,而是感谢她对东华的祝福。世人只见东华天地共主的尊崇,只有母神看见他孤家寡人的清冷。她希望他身边能有一人与他比肩相伴,不再一人孤寒。凤九能体会她的用心,对着仙使温和笑道:“母神有心了,待大典结束后,我和东华定去拜祭她。”

仙使眼眶微红的看着她,笑着点了点头。

楼主 神祈祝祷  发布于 2020-02-10 01:05:00 +0800 CST  
登基大典在祭天神坛举行。
如此天地共瞩的盛典,自然是四海八荒有头有脸的人都要来观礼朝拜的。神坛之下依着阶品,排的有序又满满当当,众人的行头也都是各自最高规格,最拿得出手的华服。
东华帝君难得的,准时到了一回。当他与凤九坐在最高位上,接受众仙朝拜时,凤九极好的眼力分明瞧见他们当中有见识的几位仙者在看见她头顶凤冠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她偏头看了看坐在她下首的爷爷奶奶,显然他们也留意到了她头上的明珠。这时东华的手覆在她纤莹的手背上,她转头瞧他,见东华对着狐帝狐后微微点头示意。奶奶朝她笑了笑,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情,凤九心下揣摩,奶奶大概是觉得她们家的崽儿果然有出息,地位宠爱样样不缺,很是给青丘长脸。
渺渺仙乐忽而变得隆重,众仙肃然。凤九正了正身子,看向礼台下缓步而来的姑姑与姑父。
夜华一身月白龙袍,右手挽着身着同色曳地礼服的白浅,缓步登上祭天神坛。上古神族大多都有绝世容颜,这般好看的皮囊算得上集造化之功,走到哪里都甚是夺目。在一片艳羡的目光中,二人行过天地大礼,走过一步又一步啰嗦又庄严的礼节。凤九眼尖的瞧见肃然站立在神仙堆里的成玉小腿明显有些转筋,想揉又不敢动,甚是难耐,一直留意她的连三殿下显然也瞧出了她的状况,利落的给她施了个定身咒,又设法扇出一股无形的气浪舒缓了她腿部的经脉。凤九嘴角噙了丝若有似无的笑,心下暗叹,连三殿下不愧花中圣手,这善解人意的心思手段委实八荒六合难寻。

冗长的登基大典在太子殿下能省一步是一步的安排下,仍进行了三个时辰有余。终于接近尾声时,夜华和白浅对着帝君帝后、老天君天后行过礼后,天边渐渐滚起汹涌浓云。天雷荒火的大业是新君夫妇必要承受的,凤九望着泛起雷声的苍穹,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她瞄了眼狐后,果见她淡定的外表下,面色已有些发白。狐帝白止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坚定的看了她一眼,叫她心下稍安。
天地昏暗,当天雷业火一道道落下,砸在夜华与白浅身上,狐后心疼的闭上了眼睛。凤九也不忍心看,一边紧紧蹙着眉,一边又暗自有些庆幸东华已退下天地共主之位,否则在她们成亲那天,怕是更重的大业也要落在她的身上。她心中喃喃道:“姑姑啊姑姑,凤九这么想虽然有些没出息,但好歹你是个上神,劈几下终究无事,等明日凤九定会好好伺候您让您尽早恢复。”她不知道在她心里嘀嘀咕咕的时候,面上闪烁不定的表情悉数落进东华眼里,他猜到她心中所想,眼角攀上一丝笑,紧了紧握着她的手。
一片轰隆霹雳后,大业礼成。天边浓云散去,柔和的霞光落在二人身上。众仙伏地,恭称天君天后。走完这一系列繁琐的流程,凤九觉得,同姑姑一同磨了这些天,果真定力见长,至少能坐着观完这场庄重盛大的登基大典。东华面露赞许之意,典礼一成便带着她先走了。

楼主 神祈祝祷  发布于 2020-02-11 01:44:00 +0800 CST  
大典过后的第二日,凤九赖了床,日上三竿还没有起来的意思。帝君一大早离开时,对太辰宫解语花重霖仙官交代他去会个老友,帝后起身后可以叫成玉过来陪她解闷。解语花自然领会帝君意思,恭送帝君出门后便着人去请成玉元君。
三十六天太清境,除有老君那处终日仙气蒸腾药香四溢的仙宫外,令有一处隔绝在仙雾结界后,寻常绝无人踏足的敞阔院落。
清风舒朗,院中巨石前的明月铺洒着清冷银辉,弥漫在仙雾缥缈的庭院里。几株盘根错节的无忧树摇着纤细枝条,和着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佛音,慵懒的舒展着宽大的叶片。
庭中间是一口活泉,叮叮咚咚的泉水敲打着泉口下一方润透的白玉,溅起闪着柔光的水珠。清冽的水流沿着花丛旁的小渠,环在铺着白玉方砖的八角亭旁,绕出一圈泛着月晕莹光的绸缎光带,将这处小园映衬得清幽雅致,又含着几分闲散逍遥的意趣。
亭中此时,一南一北坐着手谈的二人。瞧着面上皆是一副咸淡模样,咸淡的品着茶,咸淡的落下手中的棋子。眼神中波澜不惊,周身沉淀着几十万年的气场。看棋路,也很平静,只是偶尔几招来往中刀光剑影不着痕迹。二人谁都没有说话,连眼神都不曾交流,似乎除了眼前方圆,天地间空无一物。
良久,月轮的光影晃了晃,执白的手指微顿,眼中微不可察的闪过一缕寒芒。棋子落下,对面的老者捋着长须笑了笑,面色和蔼道:“妙哉,世人皆道帝君避世十几万年,不理俗事,然于此纵横间足见我主锋芒依旧,洞悉世事,运筹帷幄,实令老朽敬服。”
东华帝君扫了眼已无悬念的棋局,敛了敛袖口,语气淡淡道:“你这里难得如此热闹,既然来了,就一起会会吧。”说罢,手起印迦,远处月晕光华漾起一圈圈似水波纹,波纹之后现出一片空旷天地。一片仙雾缥缈而过,两道手谈的身影消失于亭中。
天地宽广,擎天的巨石高耸入云,不见其顶,隐约间可见一行行金色小字嵌于其上,不时又错落变化,或增或减。巨石旁另有一方圆石,也有些文字,只是不同于巨石之上有如行文,这上面都是一组成双的字,行行排列,似是名字。这时一道身影缓步走上圆石前,黑色宽大的帽兜罩在身上,看不清容貌。他立在圆石前,抬手翻看着上面的字迹,不多时,身形微顿,手也停在半空中。良久,他似乎才回过神来,抬起的右手黑气涌动,正欲结出印迦,恰在此时,一道不偏不倚的咳嗽声打断了他,令他浑身一颤。
东华帝君与白须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月轮前。老者慈祥一笑,道:“仙友何须遮掩,老朽这天命台几十万年从未如此热闹过,今日也算托仙友的福,叫老朽也少些寂寥。”
圆石前的黑衣人双手紧纂,半晌,像是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轻笑一声,握拳的双手也渐渐松开。他揭下帽兜,对着二人欠身一拜,“瑶悦见过东华帝君,天机神君。”

楼主 神祈祝祷  发布于 2020-02-13 00:33:00 +0800 CST  
这位不速之客正是西海的瑶悦公主。
东华面若寒冰的看着她,似乎没打算开口。老者接过她的话,抬手虚扶,“瑶悦公主应该知道此处乃仙界禁地,擅入者元神要受天雷地火之刑,永除仙籍,此等后果,公主金贵之躯,如何承受?”
瑶悦面上一阵凄凉,露出一丝苦笑,随即又仰天一阵长笑,良久,方止住笑声,眼角有些泛红的看向帝君,“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君不知!帝君,你的眼中,可曾有过我半分身影?”
东华冷冷道:“不曾。”接下来的话是瑶悦这辈子听过帝君说过最长,也是最令她心寒彻骨的一段话,“本君不做天地共主十几万年,你便忘了本君是怎样的行事风格?你擅修庆姜禁术,窃盗朱焰鼎不成,便暗通聂初寅挑起天族与魔族鬼族的战事,这笔账,本君还未和你算。今日,又妄图毁改三生石,破坏本君与小白的姻缘,你觉得,这笔账本君又该如何同你清算?”
瑶悦面上一惊。她早知东华帝君才智过人,却不想他竟早将这一切识破。当初她谋求朱焰鼎,一方面想要成全姐姐同乌灏,另一方面,也想提升自己的修为,早日飞升上神得帝君另眼相看。她以这段秘辛煽动聂初寅,并从他那里得来上古庆姜的禁术,苦练修习,方有小成便疾疾赶去月凝潭窃取朱焰鼎。可惜,她的修为尚不能破除帝君的封印,她只能耐心等待,等待聂初寅同乌灏合力。又可惜,他们的谋划为太子夜华知晓,三族大战上帝君出面,鬼魔两族一点便宜都没讨着,她的姐姐还被封入朱焰鼎生死未卜。思来想去,她只能铤而走险,将赌注放在主宰仙者姻缘的三生石上。她深知此行凶险,莫说天命石灵力之强寻常仙者不能撼动分毫,便是小小一块三生石怕也足以抵上她全部修为。可是,不冒此险,她始终心有不甘。索性,把心一横,既然她要的是帝君这般人物,这点代价,也算不得什么。
今日,此刻,当她站在帝君面前,听他冷冰冰的说破她这一场谋划,面上神色一变再变,最终露出绝望。她深深看了眼东华如万年寒冰的脸,眼神中漆黑阴冷的气息令她不由屏住了呼吸。是啊,她如何不知帝君杀伐果断,从不心慈手软的做派,如何不知一朝事败,她会是怎样的下场?但这世上有句话叫做心存侥幸,不撞南墙不回头。她筹划了这许久,南墙无论如何是要撞一撞的,若真的撞塌了,天随人愿,她终有希望一步步走到帝君身边,万丈红尘彼此为伴,平生再无遗憾。即便败了,她亦是倾尽努力无怨无悔。

楼主 神祈祝祷  发布于 2020-02-13 00:34:00 +0800 CST  
许是心中憋闷许久,她深深吸了口气,再抬眼看向帝君时,满目心碎柔情连一旁的天机神君都不免为之抱憾叹息。帝君仍是没什么表情的站在那里,目光直盯在三生石上,偶然一瞬,瑶悦似乎看到他眼中颇为满意的神情一闪而过,沉思半晌,方明白他满意的是他和白凤九的名字牢牢刻在三生石上,缘泽深厚,天命定之。第一次,她感觉到自己竟有了嫉妒的情绪。从前心高气傲从不将旁人放在眼中,即便为了帝君做出这么多出格的事也不曾嫉恨过帝君身边女子的自己,此刻,却无比嫉妒能在三生石上同帝君名归一处的白凤九。心中不平,周身气泽涌动,愤恨由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她想亲手毁去三生石上那个碍眼的名字,哪怕没有机会刻上自己的名字,也要毁去!
一个闪身,手起印伽,一道黑色强光凌空直劈上三生石,天机神君大惊,方喊出“瑶悦公主”四字,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一道银光自石上暴起,堪堪抵在她的掌间,霎时瑶悦只觉得一股强大吸力将她摄住,无论如何催动术法都无法脱身,渐渐地,她感到体内的万年修为正一点点离散,沿着掌端指间,汇入银光处,身体也在慢慢脱力,不多时,她已瘫软在地,再动不得丝毫仙法。银光消散,三生石仍是原样。
瑶悦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眼前有些天昏地暗。当她看清面前停驻的白色云靴,一片紫色的衣角,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东华冷冷的声音自上方传来,“既然你如此执着于三生石,本君便做个顺水人情,去普化天尊处领罚后,便来此守护三生石吧。”想了想,瞟了眼三生石,“职衔嘛,便叫做三生红娘吧。”转头看向立在一旁的天命神君,悠悠道:“枯守天命石数万年,也该有个伴儿了。”
从来都是满面慈和从容的天命神君眼角跳了跳,捋着袖子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向帝君躬身一拜,道:“老朽清净惯了,瑶悦公主也是一时糊涂,犯下大错,好在尚未铸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老朽斗胆,还请帝君念在西海龙王年迈且已失一女的份上,从轻发落。”
东华点点头,赞同道:“不错,凭她的修为即便强行修习庆姜禁术也撼动不了三生石分毫,确实丢了西海的颜面。”老神君眼角不禁又抽了抽,不知帝君是如何将他的话曲解到这层意思,却听帝君继续道:“你既知她命运,何须再为她求情?”
老神君心下轻叹,无奈的看一眼仍瘫在地上的瑶悦公主,无奈的摇了摇头。此时的她眼中已再无神采,帝君的话她听的分明,这样的惩罚是她无论如何不曾想过的。其实原本也想过一朝事败大不了灰飞烟灭,却不想帝君没让她死,而是给了她一个比死更痛苦的惩罚。守护三生石,便要将自己的元神同它合二为一,石在己在,石损己亡,这倒也没什么,但是每日都要看着上面那刺目的名字,委实堪比锥心之痛。她紧抿着双唇,口中喃喃道:“帝君对我,果然无情。”突然眼中闪出狠厉之色,翻掌捏指朝着自己的天灵盖猛劈下去,却在将及之时身子一僵,再动弹不得。
东华挑了挑眉梢,看着以一个奇怪姿势跪坐在那里的瑶悦,徐徐道:“自戕这个法子用的人太多了,本君既命你守护三生石,这条命便由不得你了。”转而向天机神君一摆手,“是先去领罚还是先守石,你看着办吧。”话罢,不等神君那句“老臣领旨”说出口,便仙遁而去,老神君直接改口“恭送帝君”,目送仙雾消散。

楼主 神祈祝祷  发布于 2020-02-13 00:34:00 +0800 CST  
今日之事,东华并未打算告诉凤九,他并不希望这些有关他桃花的污糟事令凤九糟心。不过,他不说,不代表旁人就不知道,九重天第一情圣连三殿下便察觉出了些端倪。就在东华前脚刚进太辰宫门,他后脚就跟了进去,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笑眯眯看着他不语。东华扫了眼他那张满脸写着桃花二字的脸,没同他废话,只命重霖在院中榕树下摆上棋桌,姿态从容的落了子。
半晌,已笑眯眯憋了半天的连三殿下打量着东华似乎没有先开口的意思,“啪”的一下将扇子合上,连连敲着扇子柄,道:“早听闻西海的瑶悦公主心悦你,昨日大典上,我瞧她看你的眼神动情的都能掐出水来,自始至终就没从你身上移开过,你说你这棵万年老铁树不开花也就罢了,这一开花,还真是姹紫嫣红争奇斗艳啊。”
东华随手端起一只茶盏,抿了一口,淡淡道:“她是水族的公主,眼睛里头出点水也是寻常。”
连宋不依不饶道:“今日一大早我在莲池边散步,隐约瞧见一道黑影朝三十六天疾行,就悄悄跟了上去,看身形应该就是瑶悦,不过她竟往天命台去,我倒是有些不解。”瞧东华仍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连宋斟酌道:“我寻思良久,她往那个方向,莫不是,打的是三生石的主意?”
东华未置可否,良久,方缓缓道:“带小白去取朱焰鼎时便已察觉异样,聂初寅心思虽多,却也不会知道那么多旁族秘辛,后来小白飞升做的第一个梦竟是本君自毁去三生石上自己的名字,如此警示,所指之人便不言而喻了。”
连宋恍然,难怪自他第一眼见瑶悦,总觉得她的目光中除了深情,还有些别的东西,却是连他这个情场老手都瞧不透的东西。只是无论如何想不到这位公主心思竟深沉至此,胆子也着实不小,敢对东华动心思不说,还能把主意打到三生石上。他唏嘘一阵,看了眼棋路,问东华:“那你将她如何处置了?你这般不会怜香惜玉之人,想必下手就是重手。”
东华斜倚在扶手上,带着几分慵懒道:“不过是依着天规处置了。”
连宋思忖一阵,自顾自道:“若依天规,她要受天雷地火之刑,再丢到下界,永世不得重入仙籍,虽是一等一的重罚,可我怎么觉得你不会就这么简单处置呢?方才你是从天命台回来的吧?”见东华并未出声,连宋知道他这是默认了,眯了眯眼睛继续道:“天象并无异常,可见你未出手,莫不是你在天规后附加了什么吧?”
帝君单手支颐,一派闲适模样,淡淡的瞟了他一眼,语气清冷的问:“你是来八卦的还是为你水族求情的?”
连宋一怔,忽想起自己还领着四海水君的头衔,不由理直气壮了些,“你说的是,终究关乎我水族的公主,我总要知道的清楚些吧。”
东华答道:“那便无需忧心了,本君不是向来有个忠直耿介宽厚仁慈的名声,她虽要坏我姻缘,本君仍是提携她做了三生红娘,以后便留在九重天了。”
连宋闻言,惊了一惊,也没理会他那八个字的不着边际的自夸,半晌,缓缓道:“你是说,你命她守护三生石?这可是个永世不能脱身的差事,”沉思一阵,又不禁感叹道:“他们家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却没一个省心的,你这样做狠是狠了点,却也算是给西海留了情面,给老龙王留了分体面。”再看向东华时,目光中含了显而易见的戏谑,调侃道:“三届生死,十丈红尘,你从前皆是超然世外手段利落,如今倒是会顾及情面了。想来你这位帝后,是功不可没啊。”
东华换了个姿势靠在椅上,幽幽道:“小白心软多思,此事无需她知晓。成玉那处,你看着办。”
连宋闪着桃花眼粲然一笑道:“这个你放心,她是个有分寸的人,况且这事我也没打算告诉她。”
东华点点头,“嗯,传出去了,本君倒也不介意多个人去守三生石。”
连宋眉头跳了跳,他深知东华的性子,忙道:“你放心,你放心,断不会传出去,让你家小狐狸知晓的。”

楼主 神祈祝祷  发布于 2020-02-15 02:33:00 +0800 CST  
凤九进门时正瞧见连宋君一脸惶恐的对着帝君。
她今日被成玉从被窝里拎出来后,看了眼时辰,胡乱收拾了下便同她一起去了姑姑那里,原想着姑姑第一天做天后,定是有诸多事宜需要打理,她也好帮衬帮衬。谁知这位新天后比她起的还要晚,上门道贺的人都排到了洗梧宫外好几里。她远远瞧着,抚着额头惆怅的同成玉对望一眼,二人心照不宣的绕到一揽芳华后利落的翻墙跳了进去。
翻墙的二人一直忙到临近黄昏,凤九揉着笑酸了的脸,同捶着腰的成玉辞了姑姑筹备的晚宴。为免惊动众人引来一地山呼叩别,二人默契的循着原路翻墙离开了洗梧宫,后分道扬镳。才回到太辰宫里,瞧见这般情状的连三殿下,凤九甚是好奇,上前疑惑道:“三殿下这是怎么了?输了棋也不至于这幅模样?”
连宋讪笑道:“无妨,无妨, 方才你家帝君说要送我盘糖醋鱼,让我推辞了。”
凤九闻言却一脸甜笑道:“东华如今的糖醋鱼已能入口,改日你尝尝,不好吃我给你做!”
连宋嘴角一阵抽搐,极尽真诚的向凤久道:“我最近辟谷,碰不得这些浓味重口的吃食。况且,”瞄了眼东华看不出喜怒的脸,续道:“我这万年修为来的其实挺不容易,还是该珍惜珍惜才是……”
凤九瞧了瞧他那副怂相,也没勉强,岔开话题道:“前几日折颜给姑父送贺礼的桃花酿,分了我几坛,待会儿我将成玉叫来,做几个小菜,你们随意吃些。”
连宋笑的眼角都快裂到额顶上,连道:“好,好,好,那在下却之不恭!对了,我宫里还有些适合下酒的酸枣,是栖梧山那只醋坛子老凤凰送的,一并着人给你送来。”
凤九答应着,唤了名仙娥,嘱她带上几个人去请成玉元君,若她不愿动便将她抬来。说话时纤柔的手有意无意的轻拂下帝君的肩膀,随后满面笑意的转身去了她那处御厨房。东华目送她过去,眼中满是温柔。连宋哼笑一声,调侃道:“你算是被她吃的死死的,小狐狸果然有手段。”顿了顿,面上忽而变出少有的严肃,“你将瑶悦丢在天命台,西海那边你准备如何说?”
东华一脸漠然的淡淡道:“她既一心求道,本君也不好拂了她的诚心,成全她留在三十六天静心修行,日后若有所成,自会与家人相见。”
连宋思忖一阵,踌躇道:“你这说辞虽然牵强了些,倒也是个说辞。改日我同重霖同去趟西海吧。”轻叹一声,颇有些无奈道:“四海这些年向来安稳,没出过什么大岔子,哪成想最是安分守己的西海居然接连出了两个岔子,还都是叫你给收拾的,我估摸着老龙王若知晓原委,怕是连哭诉都没个地方哭了。”满是幽怨的瞟了帝君一眼,“你也是,生了这幅皮囊偏又没生出个怜香惜玉之心,可怜那公主错付痴情在你这个冷心冷肺的身上。”
东华落下堪定乾坤的一子,悠悠道:“成玉都是夸你怜香惜玉的?”
连宋想了想,道:“她一般都夸我浪荡子。然我觉得我虽浪却不荡,浪漫有余,淫荡和我可没什么关系。”
东华:……

楼主 神祈祝祷  发布于 2020-02-18 04:41:00 +0800 CST  
天命台。
瑶悦满身伤痕的枯坐在三生石旁,目光空洞的不知看向何处。立在一旁的天命神君看着她,无奈的摇摇头。良久,他轻叹一声,向她道:“如今你的元神已系于三生石上,从此与天地同寿,说句有些伤人的话,便是寻死的机会也没有了。你这般枯坐,除了让自己恢复的更慢更难受外,也改变不了什么。听老朽一句,莫再同自己过不去,放下帝君,也放过自己吧。”
瑶悦没有动。
老神君估摸着自己的话她泰半是听不进去的,沉沉叹息一声, 独自往亭中下棋去了。许久,瑶悦的眼神动了动,缓缓低下头看着已痛到近乎麻木的身子,弯着唇苦涩一笑。还好今日穿的是黑色外袍,染了血也看不出多少痕迹,若是平日那些颜色素净的衣裙怕是早就被浸染的失了本色,平白的失了风度。
勉强动了动身子,一阵钻心的疼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普化天尊这雷劈的还真是不留情面,每动一下,元神都是撕裂般的疼,不知是不是帝君特意关照的。呵,帝君,在战场上杀伐决断对敌人毫不手软也就罢了,对倾慕他的女人也能下如此重手。瑶悦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她不愿调息休养元神,身体的痛可以掩盖住心里的痛,这种纯纯的痛觉至少比心头的伤痛好过一些。活了几万年,第一次对一个人如此心动,换来的却是这般下场,天命对她倒果真无情。转头望向天命石,瑶悦面上现出一副诡异笑容,不管怎样,活得久终是好的,至少可以看看自己埋下的祸根能长成个什么祸相。

楼主 神祈祝祷  发布于 2020-02-24 02:35:00 +0800 CST  

楼主:神祈祝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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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9-11-15 00:0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4-06 17:41:5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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