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大开着，光线虽不烈，但我此番眼睛又受了伤，被晃得略有些受不住。毕方赶紧凑过来道：“我将窗扇关了可好？”
我被他这难得的谦然和顺唬了一跳，鼻子里嗯了一声。
他关了窗户回来，与我掖了掖被角，在床边靠了一会儿，又亲厚地来问我喝不喝水。就是迷谷也做不来这般周到细致。
我其实很有些渴，但毕方这番作为却让我心里头揣了个疑问，待他又去体贴地倒茶，恍然间便有些福至心灵。
我闷闷笑道：“四哥？你是四哥罢？因我刚打了架法力衰弱，识不得变化之术，便装了毕方的样子来耍弄于我。嘿嘿，样子倒化得没一分毫差的，但性子却忒不像了，你可没瞧着毕方素日来对我那不冷不热不当一回事的形容……”
倒茶的影子顿了顿。
他转过头来，神色复杂，道：“我没做什么变化，实实在在便是毕方，上神同殿下正在北荒雪山办事，我听说你受伤了，便赶回来瞧一瞧你！”
我愣了，嘴唇哆嗦几番，扯出一个笑来：“哈哈，你们羽禽类一向性子便有些冷，天然便和我们这些走兽不大一样的，哈哈，我就那么一说，你别挂在心里，别挂在心里……”
他面上瞧不大出来喜怒，端来茶水扶我喝了两口。看着我默了半日，忽然道：“若那时我在你身旁，拼了满身修为也不会叫他们伤你一分一毫的。”
我讪讪道：“都是一个狐狸洞出来的么，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毕方你哪日约了人打架，我也是要同你助一助威的。”又想到他说的是“拼了满身修为”，我这个“助一助威”自然就落了下乘。遂咳了一声补充道：“哪怕是被打得灰飞烟灭”。自觉得口头上这个人情做得比他还大，略感欣慰。
口头上的人情做起来不过张一张嘴的事，十分容易，你推一句我接一句，即便这话里未曾含几分真心，听起来总让人受用。然毕方看起来却并不那么受用，一双眼瞪着我，虽则瞪着，却瞪得与平日里甚不同，乃是有几分嗔怪地瞪着。
我打了个哆嗦。
他倾身而来：“浅浅，你装傻要装到几时，你明知我自来了青丘便思慕于你，却要说这些话来气我。”
我傻了。
娘嗳，人说羽禽类最是忠贞，不动情则已，一动情便至死不渝。倘若思慕了一个人，定然是到老到死都思慕的是这个人。毕方既思慕了我的侄女，按他们羽禽的传统，便该有始有终地思慕下去，几时，几时他却又看上我了？
他续道：“因你同那天族早有婚约，而今又已嫁给天族太子，我才勉不得已藏了一颗真心。可此番，此番你遭此大难，他却丝毫不能保你的周全。他天宫里还储了位侧妃，他这样的风流，也不知能不能全心对你好，我怎能放心让你与他生活一辈子！我…”
他一番话尚未说得尽兴，门啪嗒一声，开了。
夜华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手中一碗汤药，正腾腾地冒着热气。我茫然中还能感慨一番，报恩段子陡然变作风月段子，这出戏真是一出不落俗套的戏。

毕方斜觑了一眼夜华，没再说话。
夜华将药碗放在桌案上，因毕方正占着床边，便只在桌案旁坐了，凉凉地，也没甚言语。
厢房里一时静得很。
得了这个空闲，我正好把将将毕方的一番话理个顺畅。他方才说因我同夜华有了婚约，又已嫁给他，才将一颗真心藏了。
他这一颗真心却也藏得忒深沉了些，这么万儿八千年的我竟一丝都没瞧出来，啧啧啧。
我虽对毕方没那不正经的心思，可他说思慕我，如今回过味来，却叫我偷偷地有些欢喜。因早早与桑籍订婚，我那本该在风月里狠狠滚几遭的好年纪，便孤零零地就过了，总归比同年纪的神仙们无趣了不少。虽面上瞧不大出来，其实我心里是很介意这个事情的。是以毕方表了这个白，便表出了我积压了几万年的一腔心酸和一腔感动。只是如今这番情形，我已嫁给了夜华，他却突然跟我表白，又恰好被夜华撞见…唉，算上离镜，凡间那两回，这可算是第三回了，还是尽早说明白的好！
我觉得即便遂不了毕方的意，那拒绝的话也要说得十分温存，万不能伤了他的心。便讷讷开口道：“这个，终归我已经嫁给夜华，我同你，呃，我同你也只得是有缘无分。你说思慕我，我其实很欢喜。但凡事，凡事也要讲个有前有后不是？”
毕方的眼睛亮了亮，道：“若你能同我一起，我不介意你已嫁过人，我愿意将天族得罪个干净。”话毕瞟了夜华一眼。我才将将注意到，袅袅的药雾里，夜华的脸色已难看得不能用言语形容了。
夜华摆出一副难看的脸色来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也明白，身为他的正妃，却当着他的面同另一个男子商议风月之事，大大地驳了他的面子。但我同毕方实在光明正大，且此番原是他来得不巧，我总不能因了他误打误撞闯进来就给毕方钉子碰。毕竟我同毕方的交情也算是不错的。
这么在心中掂量一遭，我甚好心同夜华道：“不然你先出去站站？”
他没理我，低头去瞧那碗乌漆麻黑的药。
毕方又坐得近我一尺，柔声道：“你只说，你愿不愿同我一起？”
当着夜华的面，他这么也委实胆肥了些。
我讪讪地：“你也晓得我是很重礼数的，既然我已成婚，断不会主动做些什么让青丘和九重天都为难。你这份心意我便承了，也感激得很。但我们两个实在有缘无分，多的便都不再说了，你对我的这个念想，若还是泯不了，便继续藏起来罢，终归我知晓了你的这份心，长长久久都不敢忘记的。”
我自觉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无懈可击，既全了毕方的面子，也全了夜华的面子。
毕方木然地将我看了一会儿，叹了回气。又帮我掖了掖被角，便转身出房门了。只夜华仍坐在桌案旁，一张脸隐在药雾里，看不太真切。

我同毕方这一通话说得，且惊且喜且忧且虑，大大伤了一回神。但心里仍惦念着要去炎华洞一趟，此时夜华却正正坐在我厢房里，有些不便。我琢磨着得找个名目将他支会开，想了一想，遂气息奄奄与他道：“唔，劳烦把药给我，突然有点犯困，吃了药我便想好好睡一会儿，你去忙你的罢。”
他嗯了一声，将药端过来。
良药苦口，这药苦成这样，想来确然是味良药。一碗汤药下肚，苦得我从头发尖尖到脚趾头尖尖都哆嗦了一回。
夜华接过碗放在一旁凳子上，却并不走，只侧了头看我，道：“你可晓得，回回你不愿我在你跟前守着时，找的理由都是犯困？此时你也并不是真的犯困罢？”
我怔了一怔。
诚然这是我找的一个借口，然我这一趟却也只是第二回同他使，万谈不上什么回回的。
我尚且还在思忖这个回回，他却突然凑过来，拿手摸了摸我的眼睛道：“浅浅，你的眼睛可有什么不适？”
我想应该是之前眼睛出血吓到他了，便道：“还好，就是看东西比之前模糊了些。”
他点点头，停了一会，又缓缓道：“浅浅。”
我嗯了一声，不知他还要说些什么。
他接着道：“你方才说的都是真心的？”
我有些发懵，方才我那一番话，皆是说给毕方听，与他却全没干系。我是真心还是不真心，显见得应该毕方来问才更合宜。
他又向**近了些，抚摸着我道：“你现在让我这么接近你，我们大婚后你为我做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你我已经成婚吗？若与你成婚的是另一个人，你是不是也这样？”
我在心中雪亮雪亮地过了一遭，以为他这话问得十分奇怪，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若不是我俩已经成婚，他能在我这里一次又一次地揩到油水？便是将将来青丘住着时，便被迷谷打出去了，哪还进得了狐狸洞，分得上好的一间厢房？
但自我同夜华成婚，他便从来一副泰山崩于前连眼睫毛也不动一动的性子，此时竟在我面前显出这等示弱的姿态，委实有些不同寻常。
我干干笑了两声：“我对你好些也不全是因为我们已经成婚。”
他又向**近了一些，眼睛里亮晶晶的东西闪了闪。
我被他瞧得不自在，咳了两声道：“你看，你我成婚以来，每日批公文都批得十分辛劳，还要给我们煮饭烧菜。你对我做的这些，我都很感激你，也都记得。俗话说有来才有往，你既送我一个桃，我当然要还给你一个李子，就算没有李子，我也要先拿个枇杷来替着嘛。虽然我们已经成婚，但若换作其他人，也不会做得像你对我这样好。”
我这个话说得其实很和衬，这正是长久夫妻的相处之道，夜华一双眼却黯了黯。
他突然抓住我双臂，用他的头抵着我的头，闷闷道：“我从未给其他人做过饭菜，我只给你做过。”
我向后退了些，用手捧着他的脸，拍了拍道：“你的厨艺是很好的，你也应该找机会给你的爹娘还有爷爷做做饭，正体现一个孝字。”
他看着我，又道：“我给你做这么多，并不因为我们是夫妻。我来青丘住也不是因为阿离想你。”
我了然道：“原来厨艺是你的兴趣啊。这是一个好兴趣，很实用的。”

他一把将我扑倒，又凑近我，再道：“浅浅，我爱你。”
我茫然了一会儿，睁大眼睛，十分震惊。这这这…天塌下来也没比这个更叫人惊诧的了。他心里的人不是那个凡人素素吗？这是完全放下了吗？虽然他确实对我不错，可我还以为只是因为我缚眼跟素素有些相像，挺多只能说是喜欢罢了，而且我们之间还牵扯着青丘与天族的利益，可又怎么会…
我震惊得不能自拔，好容易喘上一口气来：“这种事开不得玩笑。”
他摇摇头道：“我从未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认真了！没有情谊，自然也能做长久夫妻，但我却盼望着，能跟你有绵长的情谊。”说罢便想来吻我，我连忙拦住他。
他这些话句句都是让人肉紧的猛话。我虽惶恐震惊，却也还能在这惶恐震惊之中拿出一丝清明来斟酌一番。起先，我确然没料到他是这样想的，见今回忆此前的种种，一幕幕一桩桩飞速在我眼前闪过。略略一琢磨，他的那一番心思，倒着实，着实是瞧得出征兆来的。
但苍天明鉴，我对他在心里却素来都正经得很，一直只打算做那知己好友型的夫妻，万没生出什么邪念的。
夜华为人很得我心，我对他了不得存着一些欣赏，却也不过站在老一辈的高度上，对小一辈关怀爱护罢了。要说同他风月一番，却委实有些，有些……况且他日后势必要后宫三千，我可不敢赔进一颗真心。
夜华一双眼很莫测地将我望着，不说话，直勾勾地。望得我饱受煎熬。
我顿了顿，咽了口口水，慢慢推他起身道：“阿爹阿娘说了，夫妻之间相处久了，那些风花雪月的情谊就淡了。”许是话说多了牵动了伤口，我咳了两声，他连忙帮我拍拍背。
我缓过来又继续道：“慢慢地就相处成亲人了，你看，像我们现在这样也很像亲人啊！对不对？”顿了顿，我又接着道：“所以我觉得，我们大可以跳过中间那一段，你觉得呢？”
方才那一番话说得顺畅，夜华没言语，只是看着我，我便也胆肥不少。细细揣摩一遭，拍了拍他，又将我心中这个想法与他商量道：“我也知道啊，像你这个年纪呢，是该爱几场恨几场，所以趁你对我的孽根种得还不深，还是趁早将它拔了吧。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了，很多东西都看淡了，对这种爱情委实提不起兴趣来。这也是种高处不胜寒的境界啊！我一直觉得，天君一纸婚书将你我凑成一对，真的是委屈了你。你还这么年轻！不过你也不用伤心，有机会我定为你另娶几位年轻貌美的侧妃。”
说完这番话，心中一块大石头砰然落地。
想来我也该是四海八荒头一个这么大度的正妃了，纵然夜华娶了我，在年岁上有些吃亏，冲着这一点，却委实要烧高香才是。
他却并不如我想象的那么高兴。神色惨白，盯着我的眼睛，道：“你说的都是真心话？”
我敛容恳切道：“嗯，比真金还真。”

我只以为在娶侧妃这桩事上，他要向我寻个保证，却不想得了我这句话，他那原本便抿得死紧的唇抿得更紧，眸光渐渐淡去。他缓缓道：“所以你特意说这些话，让我难受吗？”
我心中喀地一声，他如今爱我爱得仿佛正是兴头上，虽则我是一片好心，但说的这些话，细细来想一想，却有些操之过急。
我默默无言地将他望着，不知怎的来劝他才好。只觉得这个事，要慢慢地从长计议。
他捧着我的脸，含泪低哑道：“我只爱你一个人，再不会爱上其他人了。”
见他这副形容，不知怎的心中又是一抽，近来是怎的了，莫不是接连受伤，身体又要出什么毛病了？
夜华将一番震得我天灵盖发麻的猛话放完，却并不见走，只将我搀着躺下，四个被角捂严实。我虽受了重伤，也并不见得虚弱至此，连躺一躺这等轻便的动作也做不稳健。但看他神色凄然，我不便火上浇油说什么，只能默默受了。
他捂完被角，又将搁在一旁坐凳上的药碗拿去放在桌案上，端起杯子倒了口冷茶喝，然后踱回来，背倚着床栏道：“阿离已经送上天宫了，只受了些惊，倒没大碍，需修养几日。我原本打算带你一同回天宫的，灵宝天尊的上清境有一汪天泉，正适宜你将养。”皱了皱眉又道：“但那只毕方豁命拦着。不过，看你带着的那块勾玉疗伤效果也不错，而且四哥和折颜说过两日就会回来了，你就在青丘养着吧！早饭我已经做好温在那了，你饿了再去吃吧！我要回天宫早朝了！”
我点点头，他便离去了。
我本想起来去看看墨渊，可方才那碗药效力发挥出来，我困得紧，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夜华视觉
我进去后毕方仍不让开，我便将药碗放在桌案上，坐在桌案旁了。
浅浅甚是委婉的拒绝了毕方的示爱，这也在我预料之中。
打发走毕方后，浅浅让我把药给他，称自己困了，让我去忙自己的。
我知道她这是又想赶我走。我把药碗给她，她一口气喝下，这药看着就相当难喝，看她喝完全身都哆嗦了一回，我甚是心疼。
这毕方与她有几万年的交情，又同在一个狐狸洞中，喜欢她几万年她竟也没看出来。若是我不亲口告诉她，她是不是也不会明白我的心意？而且我也想知道这几个月来，我在她心中到底是怎样的位置？
打定主意，我接过碗放在一旁凳子上，却并不走，对她道：“你可晓得，回回你不愿我在你跟前守着时，找的理由都是犯困？此时你也并不是真的犯困罢？”
我见她怔了一怔。
我看她视物似乎没有什么大碍，还是不放心先关心了下她的眼睛。她说：“还好，就是看东西比之前模糊了些。”
看来是受强光刺激影响，不过没有大碍。
我便又唤了声：“浅浅。”
她嗯了一声。
我又接着道：“你方才说的都是真心的？”
她没有答我，我又向她靠近了些，抚摸着她道：“你现在让我这么接近你，我们大婚后你为我做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你我已经成婚吗？若与你成婚的是另一个人，你是不是也这样？”
她想了想，干干笑了两声：“我对你好也不全是因为我们已经成婚。”
听了这话，我想在浅浅心里或许我真的与其他人有些许不同，便又向她靠近了一些。
她咳了两声道：“你看，你我成婚以来，每日批公文都批得十分辛劳，还要给我们煮饭烧菜。你对我做的这些，我都很感激你，也都记得。俗话说有来才有往，你既送我一个桃，我当日要还给你一个李子，就算没有李子，我也要先拿个枇杷果来替着嘛。虽然我们已经成婚，但若换作其他人，也不会做得像你对我这样好。”
浅浅，原来，你为我做的这些，都只是投桃报李吗？可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抓着她的双臂，用头抵着她的头道：“我从未给其他人做过饭菜，我只给你做过。”
她向后退了些，用手捧着我的脸，拍了拍道：“你的厨艺是很好的，你也应该找机会给你的爹娘还有爷爷做做饭，正体现一个孝字。”
浅浅，你难道听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接着道：“我给你做这么多，并不因为我们是夫妻。我来青丘住也不是因为阿离想你。”
她似乎有所悟道：“原来厨艺是你的兴趣啊。这是一个好兴趣，很实用的。”
浅浅，是不是我不明说，你就这样一直跟我绕圈子？好，那我就明确告诉你，我爱你，你会怎样回应我？
我一把将她扑倒，又凑近她，道：“浅浅，我爱你。”

她似是十分震惊。浅浅，原来我不说明白，你真就感觉不到吗？那现在我告诉你了，你是不是能给我个机会，尝试着爱我呢？
她说：“这种事开不得玩笑。”
我摇摇头道：“我从未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认真了！没有情谊，自然也能做长久夫妻，但我却盼望着，能跟你有绵长的情谊。”说罢便想吻她，她却一把拦住了我。
我望着她，没说话，等着她回应。
她却说了一番让我心如刀割的话。她说只想与我像亲人般相处，她说她不会爱我，她还说要为我娶几位年轻貌美的侧妃。
浅浅，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我不相信，你心里对我真就没有一丝丝不一样的感情吗？我最后想再确认一次，问道：“你说的都是真心话？”
她却十分诚恳的说道：“嗯，比真金还真。”
浅浅，你是连一丝希望都不愿留给我吗？方才你拒绝毕方，还很委婉，如今对我，却是如此直白。在你眼里，我是不是还不如一个毕方？浅浅，不论怎样，我还是要告诉你：“我只爱你一个人，再不会爱上其他人了。”
浅浅方才喝了药，想来药效也要发挥了，是该休息了。我跟她交代了几句，便离去了。
我没有直接回天宫，而是去看了墨渊。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是不甘，或是其他什么，只是觉得自己想来看看他。不知为何，他是我最大的情敌，我对他却提不起敌意，反而有种亲近之感。
我仔细端详着他，以前常听人说我像墨渊，我以为只是像，但没有想到竟是一模一样。
浅浅，你可是将我看作了墨渊上神，才容我接近你，靠近你，才答应与我同睡？
我不知自己是怎样回的天宫，也不知今日的早朝自己是怎样度过的。
上仙劫杀这事早朝上无人提及，想来离镜也不愿让此事闹大，也不敢将浅浅的事说出去，此事也算是解决了。
下朝后叠风又在外边等候，想来他是不放心此事。我将此事跟他说了一番，只是略去了墨渊那部分。
叠风听后万分感慨，回忆了当年玄女背叛昆仑墟的事。
我想起叠风即是浅浅的大师兄，对浅浅和墨渊的事应该很清楚，他们之前到底是怎样的情感！我开口询问浅浅是如何带走墨渊仙身的。
叠风告诉我，浅浅是灌醉了众师兄后带走墨渊的。还说浅浅应该是不愿意让墨渊的仙体下葬无妄海，说她不相信墨渊已经仙逝。
浅浅，你对他的情真的这么深吗？
我又接着问叠风，是否知道为何浅浅这七万年与他们众师兄避不相见。
叠风猜测，浅浅许是有办法让墨渊醒来。
浅浅，原来你竟是一直相信墨渊会醒来，所以才日日用心头血养着他吗？
叠风走后，我一个人想了许多。不论怎样，墨渊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了。如今，在浅浅身边的是我，与浅浅成婚的也是我。浅浅，我自欺欺人也罢，你擅长掩饰也罢。虽然我和你之间的情分，比你当年和墨渊浅了许多，但你是我夜华此生唯一爱过的女人，我愿等你，等你忘记墨渊，真心爱上我！

25.投湖
白浅视觉
我一觉醒来已近黄昏，这药的效果还真持久，这一觉竟从清晨睡到傍晚。我看了看屋内，只有我一人，不知夜华今日有没来青丘。
不过如今，夜华已经知道我就是司音，也知道墨渊就在我青丘，那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我起身便准备去看墨渊。路过书房时，见到夜华正在房中批公文，便也没打扰他。
炎华洞中迷雾缭绕，墨渊的身影沉在这一派浓雾里若隐若现。
我走近仔细看着墨渊，迷谷将墨渊伺弄得甚妥帖，连散在枕上的一头长发也一缕缕仔细打理过了，便是我这等独到细致的眼光，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只是清寒了些。
我怔怔地在他身边坐了会儿。那一双逾七万年也未曾睁开的眼，那一管挺直的鼻梁，那紧抿的嘴唇，可笑七万年前初见他时我年幼无知，竟能将这样一副英挺容颜看做一张小白脸。
可即便是那等倾国倾城的容颜，却在一瞬间，将一个沉静的面容定格成了永远。七万年未曾见过他的笑模样，回望处，只记得昆仑虚的后山，他站在桃花林里，夭夭桃花漫天。
洞里静得很，坐久了便也有些冷，我将他双手抱在怀中捂了会儿，打了个哆嗦，又出洞去采了些应时的野花，替换了瓶中已凋谢的花。如此，这洞里便终于也有一丝活气了。
我又枯坐了一会儿，想着差不多也该回去了。我跪下来拜了两拜，又从头到尾将整个炎华洞细细打量一番，便离去了。
此前我因一直昏着，便不太晓得是哪个帮我包扎的伤口。想来迷谷先前连给我拍背都不敢，那就应该是夜华吧！我这从大紫明宫回来，身上的血迹虽然都被擦掉了，但还未洗过澡，全身腻得很。
我想起附近有个小湖泊，正好可以洗个澡，清爽一番，便兴冲冲朝那小湖泊走去。
我脱下外袍，将伤处用仙气护着，缓缓走进水里。
水刚刚没到我的大腿，突然有股力道将我拉起，几个回转落入夜华怀中。
他紧紧抱住我，颤抖的叫着：“浅浅！”
我有点不知所措，不知他此番是怎么了。我从他怀里挣扎出来，疑惑道：“夜华，你…”
我话未说完，唇便被封住。
我一惊，没留神松开齿关，正方便他将舌头送进来。
我大睁眼将他望着，因贴得太近，只见着他眼眸里一派汹涌翻腾的黑色。虽是大眼瞪小眼的姿态，他却仍没忘了嘴上的功夫，或咬或吮，十分猛烈用力。我双唇连着舌头都**得厉害，隐约觉得口里溢出几丝血腥味来。
喉咙处竟有些哽，眼底也浸出一抹泪意，恍惚觉得这滋味似曾相识，牵连得心底里一阵一阵恍惚。
他轻轻咬了咬我下唇，模糊道：“浅浅，闭上眼。”
这模糊的一声却瞬时砸上天灵盖。砸得我灵台一片清明。
我一把将他推开，问道：“夜华，你干什么？”
他便又将我抱住，声音低沉喑哑：“我以为你要投湖。”

又抽风发布出来了，将就看图吧

正说着，就听见迷谷叫着：“姑姑！”
他三两步跑了过来，行了个礼，脸色青黑道：“翼族的离镜翼君递了名帖，想见姑姑，已在谷口等了半日了。”
夜华脚步一顿，皱眉道：“他还想做什么？”
折颜拉住方要进洞的四哥的后领，哈哈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日运气真不错，正赶上一场热闹。”
我脚不停歇往洞里迈，淡淡吩咐迷谷：“把他给我撵出洞外。”
迷谷颤了一颤，道：“姑姑，他只在谷口等着，尚未进洞。”
我了然点头：“随他去吧！”
折颜一腔瞧热闹的沸腾热血被我生生浇灭，灭得火星子都不剩之前垂死挣扎：“什么恩怨情仇都要有个了结，似你这般拖着只是徒增烦恼，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今夜就去将他了结了罢？”
我缓缓道：“我同他有什么好了结的，他自己一厢情愿罢了！”折颜眼中尚且健在的一咪咪火光，唰，熄得很是功德圆满。

夜华视觉
我先去庆云殿看了看阿离，奈奈正陪着他做功课。
阿离说他想回青丘，想娘亲和小伙伴。
我想阿离一个人在天宫也确实闷得慌，浅浅的伤也好了些，便同意了。但如今凤九不在，浅浅又有伤在身，我让奈奈也跟来照顾阿离。
我带着阿离和奈奈一起回了狐狸洞，浅浅还未醒来。
阿离很是担忧问道：“父君，娘亲什么时候能醒啊？”
我看了看迷谷，他答道：“姑父，小天孙，姑姑吃的药有催眠作用，加上姑姑又是体力虚耗过度，少说要睡上三四个时辰。等小天孙晚上放学回来，姑姑差不多就醒了！”
奈奈给我们准备好了午饭，吃完午饭就送阿离去了学堂。
我又去看了看浅浅，她依旧睡得很熟，便去书房批公文了。
这两日积压的公文有点多，我一直批到傍晚还未批完。中间我去看过浅浅两回，第一回去的时候，浅浅还在睡，第二回去的时候，她已经不在屋内。我想她应该是去看墨渊了，便回去继续批公文了。之后，我又收到四哥的传音，说浅浅的眼睛已经处理好了，今日便可回青丘。我又担心如何跟浅浅解释这眼睛的来历，四哥让我放心，他会说是自己寻得的，浅浅一向信任他不会起疑。这样，我心中一块石头也算放下了一半。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饭时间，迷谷来跟我说他送饭给浅浅，发现浅浅还未回来。我想她大约是在炎华洞中呆着忘了时辰，便去寻她。
我远远望见浅浅正一步步走向水中，猛然想起当年她为素素时跳下诛仙台的场景。我顿时脸色煞白，施了个术法将她拉到我的怀中。
我紧紧抱着她，惊魂未定，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要再次失去她了！我颤抖的叫着：“浅浅！”
她从我怀里挣扎出来，说道：“夜华，你…”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不等她话说完，便吻了上去，舌头探入她的口中。我用力的吮吸啃咬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的存在。
她睁着眼睛望着我，眼里似乎浸出一丝泪。
浅浅，你为何投湖？是因为等了七万年还等不到墨渊醒来而心灰意冷吗？你现在又是为何流泪？是为墨渊，还是…为了我？不要再想着墨渊，他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七万年了。在你身边陪着你，抱着你，吻着你的是我夜华。
我轻轻咬了咬她下唇，模糊道：“浅浅，闭上眼。”
她却一把将我推开，问道：“夜华，你干什么？”
我又抱住她，低哑道：“我以为你要投湖。”
浅浅愣了一会，笑了两声，道：“我不过来洗个澡。”
我将她又搂紧一些，缓缓道：“浅浅，我再也不能让你……”
让你离开我！后半句我终是没说出口。
原来浅浅只是来洗澡，是我自己太过担心多想了。
回狐狸洞的路上我们遇到了归来的四哥和折颜上神。
四哥打趣道：“小五，你是不是喝酒了？脸怎么这么红？！”
浅浅脸红了么？可是因为方才我吻了她？都走了一路了，她还想着方才的吻吗？我微微一笑，向后看了看她。果然脸色是挺红的，我顿时觉得心中也暖暖的。
折颜上神说：“昨日夜华传音来，说你受了重伤，今日毕方又来说你被打得半死不活。我跟你四哥以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办完事就赶紧赶回来，看看你这半死不活，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没想到这番话，竟惹得浅浅生了气。除了上次说要带她去凡间，她一时露出了少年姿态，其余时候她一向都淡淡的。如今看她生气的样子也甚是可爱。
我思索了半天也没想出个道理，便问她：“想不到你也能在言语间被逗得生气，折颜上神很有本事。”
她回答我：“他年纪大我许多，同他生生气也没怎的。若是小辈的神仙们言谈上得罪我，我也不会同他们计较。”
原来直到现在她还只当我是个小辈，我道：“我倒是希望你能事事与我计较。”
她却说：“我同你有什么好计较的？”
唉，浅浅，你让我怎么办好！

26.换眼
白浅视觉
回了狐狸洞，我想着之前折颜说要送我东西，便向他讨要。
他笑着说不急，要先给我检查下伤势。
他给我把了脉，又给我检查了下眼睛，说道：“小五，你的伤倒没什么，休息几日便好了。只是这个眼睛，恐怕要换一双了。”
我瞪大眼睛，惊道：“有这么严重吗？我现在只是看东西有些模糊，怕强光而已，一定要换吗？”
折颜点头道：“一定要换！你看你，就这几个月时间就伤了2回眼睛了，难保下次不会再遇到什么紧急情况。要真再有下次，你这眼睛就不是看东西模糊这么简单了。”
我低声道：“可这毕竟是我自己的眼睛啊！我以后小心点就是了。”
夜华道：“浅浅，九重天上到处都很亮堂，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而且日后我们定是要承天君天后位的，到时候要受八十一道荒火，九道天雷，我怕你的眼睛没有治好，会受不住！既然折颜上神说要换，就换一双吧！”
我想着也有点道理，可这眼睛真有那么容易寻得？我问道：“可哪那么刚好能寻到一双适合我的眼睛！”
四哥笑道：“这你不用担心，四哥和折颜已经帮你寻来了。这也就是折颜方才说要送你的礼物！”
我更为惊讶道：“敢情你们一早就准备要给我换眼了，连眼睛都准备好了？”
折颜看了眼夜华，说道：“还不是你那夫婿，上次见你在战场伤了双眼，就来问我有没根治的方法。我左思右想，也就只有给你换个新的。”
我看了看夜华，他朝我微微笑了笑，可这笑似乎又有点勉强。
四哥接着道：“也是凑巧，我们这趟出去玩，刚好就寻得一双眼睛，我和折颜研究了下，给你用刚好合适！”
我想即是四哥和折颜寻来的，这眼睛必定是来路正当，我自可放心用。可还是不太舍得自己这双原配的眼睛，便跟折颜商量道：“折颜，要不这眼睛你先替我养着，等我下次再伤了眼再换？”
折颜叹口气道：“我知道你舍不得自己的双眼。只是这眼睛不能养太久，久了就不能用了。”
四哥也说道：“是啊！寻到合适的眼睛不容易，还是尽快换了吧！”
夜华也附和道：“浅浅，既然折颜上神和四哥都这么说了，还是换了吧！”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我也只好同意了。我问道：“那什么时候换？”
折颜想了想道：“晚上睡前吧。这眼睛我取来又处理了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你换上后需要蒙眼3日，不可视物，并且每隔一个时辰都要上一次药。之后一个月白日里需戴着玄光白绫，晚上可以不戴，但是光线要尽量调暗些。”
我想起那条白绫在大紫明宫就已经坏了，刚要跟折颜说，夜华就先开口了：“可是浅浅的白绫在大紫明宫时就坏了。”
折颜看着夜华道：“坏了？那就只能再去做一条，毕竟得用一个月。”
夜华问道：“要如何做？”
折颜答道：“需要用黄泉下的玄光。”
夜华道：“好，我现在就去取！”说罢转身就要走，忽地又回头，拉着我说，“浅浅，你两日未吃东西了，一会先吃点东西吧！阿离已经回青丘了，有奈奈在照顾。你要是累了就再去睡一会，我会在你换眼前赶回来的。”
我点头道：“好！听阿爹说那里有剧毒的蜘蛛，你自己要小心些！”
夜华笑了笑，说了声好，便离去了。

夜华视觉
折颜上神提出要给浅浅换双眼睛，看浅浅的样子却是万分的不情愿。
即便是这双已经不大好使的眼睛，浅浅也如此不舍。要是有一日她想起自己原来的眼睛是被我挖去的，是我让她差点一辈子都无法视物，她又怎会原谅我？
没想到折颜上神会说是因为我问他有没办法根治浅浅的眼疾，才想着要换眼的。想来折颜上神和四哥是有意在为我说话，我心中很是感激。
浅浅看了看我，我勉强挤出个笑容。
在我们几个合力劝说下，浅浅终是同意换眼了。
折颜说浅浅的眼睛需要3日不能视物，并且每隔一个时辰都要上一次药，之后1个月白日里还都需戴着玄光白绫。换回眼睛竟是如此不易，我心中心疼愧疚之意更甚。
浅浅的白绫在大紫明宫已经损坏了，为了重做白绫，需要去黄泉取玄光。离去时浅浅嘱咐我要小心黄泉的毒蜘蛛，这让我心中不自觉一暖。
因此事与浅浅有关，我不想惊动阎王，瞬移到黄泉时，便隐身去寻玄光。黄泉下的玄光倒是容易寻到，只是在玄光旁的毒蜘蛛还真是不少。我寻得个无人的地方，挥剑解决了毒蜘蛛，正要取玄光，却惊动了蜘蛛王。
蜘蛛王二话不说直接吐出毒丝，我险险避开，就见后方毒丝接触到的地方直接熔化了。看来得万分小心了。蜘蛛王不停的对我吐着毒丝，我一边躲藏一边寻得机会向他攻去，他似乎有金钟罩护身，我的青冥剑几番击中他都未给他造成伤害。我怕惊动黄泉的人，只能静下心来，边躲边观察，想要找出他的弱点。我发现它胸前似有一道被剑砍过的痕迹，莫非那是我岳父当年留下的？我找准机会，向那位置砍去，那蜘蛛王受我这一击，直直向后飞去，倒在地上不动弹。我急急取了玄光，施法制成白绫的样子。我本想再多做一条备用，那蜘蛛王却又爬了起来，又吐出毒丝像我攻击来，我连忙躲开，看来再想做一条不太容易，我出来也有段时间了，不想与他多做纠缠，还是先回去吧。
我想浅浅需要3日不能视物，我必须陪着她。便给三叔传音，说了浅浅换眼的事，让他替我在天君那找个理由，告假三日。三叔爽快答应了，还主动帮我揽下了这3日的奏折，让我有更多的时间陪着浅浅。
从小到大，三叔一直都很维护我，只可惜他自己，虽爱着成玉，却始终不能在一起。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帮三叔完成这个心愿！
回到狐狸洞，奈奈已哄着阿离睡着了。浅浅和四哥，折颜上神正在闲聊。
见我回来，四哥笑道：“不错，还挺快！”
折颜上神看了看我，走过来搭了搭我的脉，略有所思。
浅浅问道：“折颜，怎么了，夜华受伤了吗？”
折颜看了看浅浅，笑道：“没有，你夫婿修为高着呢，不会这么容易受伤。不过是没休息好罢了。我先给你换眼吧！”
我心想，折颜上神高深莫测，方才这一搭脉，莫不是看出了什么？不过既然折颜上神不愿说出来，必有原因，现在主要还是先给浅浅换眼。便笑着道：“浅浅，不过是一些毒蜘蛛，还伤不到我。我只是这两日没睡好，休息一下就好了！”
浅浅点点头。

白浅视觉
夜华去黄泉了，我和四哥折颜便一起去吃点东西。
糯米团子见了我很是兴奋，冲过来就牵着我的手道：“娘亲，你好些了吗？你受伤父君都心疼死了，阿离也心疼死了！”
我笑着摸摸团子的头，道：“团子乖，娘亲没什么事，休息几日便好了。而且现在折颜回来了，有他在团子更不用担心。”
团子笑着点头道：“嗯，折颜上神的医术最好了，娘亲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四哥笑着道：“阿离，怎么你只看到你娘亲，没看到你四舅舅么？”
阿离松开我，扑向四哥，道：“四舅舅！阿离当然有看到四舅舅啦，只是娘亲受伤了，阿离要先关心下娘亲！”
我们都笑了起来！
四哥拿出一个陀螺递给阿离，道：“阿离，这是四舅舅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团子接过来，开心的点头道：“喜欢！阿离之前看到小伙伴玩这个，就很想要一个。谢谢四舅舅！”
我问道：“四哥，你怎么知道团子喜欢这个？”
四哥笑道：“上次回来，见阿离看着小烛阴的儿子在玩这个，眼里都是羡慕，这回出去便带了个回来！”
我笑道：“你倒是挺有心！”
团子拿了陀螺，就跟奈奈一起去玩了。
我洗了个澡后，就和四哥折颜凑一块闲聊。过了不到2个时辰夜华便回来了。
我见折颜去给夜华把脉，仔细看着，夜华的脸色确实不是太好，莫不是受伤了？
折颜说夜华修为高深，不会那么容易受伤，只是没休息好，想想也对，便也不再细究。
折颜挥手挖去我的双眼，他的手法很好，我基本感觉不到疼痛。可是在他挖我双眼的瞬间，我突然觉得此番情景似曾相识，似有一个很熟悉的人在挖我的眼睛。我顿时脸色煞白，不自主的全身发抖，我朝着四哥的方向摸索去，喊着：“四哥！四哥！为什么，我看到有人在挖我的眼睛，那个人是谁？”
可此番我已经看不见东西，是以刚走一步就差点跌下，有个人抱住了我，这个感觉，是夜华。
他紧紧抱着我，低哑道：“浅浅，浅浅…”
我正想挣开去寻四哥，四哥就已握住我的手，道：“小五，怎么可能有人会挖你的眼睛，一定是你太紧张产生幻觉了。”
我抓着四哥，道：“不，这种感觉很真实。对了，我曾有200多年失去记忆，会不会是那个时候…”
四哥打断我道：“不可能，你回来时候折颜不是帮你看过吗？折颜医术那么好，要真有那么一回事，他肯定能看出来。是吧，折颜！”
折颜道：“是啊，你的眼睛绝对是原配的，真有问题我能不告诉你吗？只是你现在身上有伤，眼睛又连着身上的各种神经，才会产生幻觉。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平复下自己的情绪，我从小就是四哥和折颜带大的，他们确实不会骗我，难道真的是错觉？

看来今天注定只能发图

他又说道：“你的元神已经30多万岁了，而你的这具身躯只有5万岁。再加上你本来修为就深厚，近来又融合了你体内封印的神力，这副身躯受不住才会引发不适。”
我疑惑道：“上神说我的元神已经30多万岁了？”
折颜上神点点头，说道：“不错，不管你相不相信自己就是墨渊，你的元神确然已经有30多万岁了。”
我想，墨渊上神若还在，他的元神也是30多万岁了。但我知道自己不是墨渊，那么莫非我与墨渊之间还有什么联系？可墨渊上神已经过世7万年，这又该从哪里查起？
折颜上神见我许久没说话，又道：“你若是墨渊，如今墨渊的仙身还完好保存着，只需寻个契机将你的元神移回墨渊体内，你身体的不适便可自动消失了。不过你若不是墨渊…”
我问道：“上神，我相信自己不是墨渊。可有其他解决之法？”
他想了想道：“只有给你换一具身体才能解决这个问题，不过这却极难。而且如今也未有这个契机。这样吧，我再想想办法。我先给你些丹药，你先吃着，能缓解你的症状。平日里你也要多注意休息，不要太过劳累。”说罢递给我一瓶丹药，继续道，“这丹药你一日服一粒，这里有一个月的量，回头我再去炼点。刚好小五一个月后不用再戴白绫，我也要再给她检查看看，到时候再把新炼的丹药给你！”
我揖了揖手，道：“多谢折颜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