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归 【《黑白杀》续】

番外之踏沙行

满目黄沙,一片荒凉,达40℃的高温炙烤着沙地,这里是实战化沙漠训练场,是一片沙漠化的地区,是军警校为了进一步提升学员体能,技能,战术水平,攻坚组合等进行的专用训练基地,所有课目按实战环境设置场地,目的就是为了突出训练学员在恶劣环境中的各项能力。当然不是所有学员都能来到这里,学校名额有限,精英才能达到报名资格。

慕次心里已经后悔了一百八十次,这种时候,他本来应该和小磊在家,吹着空调,打着游戏,顺便啃两块西瓜的,可现在,他还得顶着毒辣的烈日,规规矩矩的重新受训,重点是重新。干裂的嘴唇,干涸的喉咙,饥肠辘辘,这沙漠上的沙砾好像要把人最后一滴水分都榨干。这种鬼地方来一次就够了,他居然在时隔一年又来了一次!真是点子背到家。

余子峰也看到了人群中的杨慕次,这个人是0号,训练学员里,本不应该有他,是老杜把他送过来的,还让自己特别“关照”。说是这小子年轻气盛,风光无限,在实习期间屡建奇功,可同时也常常不按常理出牌,另辟蹊径,也正是因为他的一时大意,追捕的时候,导致毒贩从十二楼的天台跳了下去,重伤被捕。然而,若是按他师傅的方案,循规蹈矩,完全可以人赃并获。

局长很愤怒,称此人玲珑剔透,矫矫不群,弃之可惜,用之担忧,实在不知应该怎么处置,于是把人交给老杜。

阿次脾性跳脱,不受管辖,站在杜旅宁跟前的时候,还愤愤不平,说是他师傅过于死板,不听意见,不然也不会造成这样的局面。杜旅宁气得当场就将学校送来的文件夹砸了过去,慕次眼疾手快的接住了,还一一整理好,送到杜旅宁桌上,淡淡的说了一句,“您小心手。”

气急败坏的杜旅宁一掌拍到桌子上,却瞥见文件上的字,“蛰龙行”,倒是计上心来,“蛰龙行”分别有海滩之行,沙漠之行,丛林之行。想来,这臭小子的丛林之行没有遇到那个疯子,简直是一个遗憾,怎么着也要帮他补上,顺便给他补补课让他知道什么叫“听从指挥,服从命令”!于是乎,这个烫手山芋,哦,不,可能烫手刺头更符合,就这样扔给了余子峰。

杜旅宁打定主意让阿次在大四重新训练,回复局长电话之后,对方倒是欣然同意,更是打了招呼,训好之后,把人留给他,他有大用!

余子峰精锐的目光直往0号看去,这人虽然已经大四,临近毕业,资料显示也才十九岁而已!比其他学员都小很多,年少轻狂倒是很能理解。只是品性是一个人骨子里的东西,有时候,揉都揉不碎。0号在学校学了四年,都没有学会的服从,再怎么补课,也不可能让他在这一个月里,就达到老杜的要求。也许他的失误只是败在经验上?

他观察了几天,感觉0号也不是老杜所说的那样冥顽不灵!看上去还是很听话的,别人闹的时候他都很安静,别人不满的时候,他也没有一句牢骚,扔在这群人里面,当真就是平平凡凡的,中规中矩,并不出彩,也并不是那么不可一世?按这个趋势下去,他的任务完成,0号也达到老杜要求,皆大欢喜。然而,从这两天考核的各项成绩来看,余子峰并不满意,这个0号的成绩一点都不规矩。他嘴里划过一抹冷笑,让每一个站着军姿的学员都看得毛骨悚然!他的目光在一片黄沙地上逡巡,看多了逆来顺受的小白兔,也训多了不知好歹的大灰狼,每年都是重复着枯燥乏味的训练,那多无趣?既然老杜给他送来这样介于两者之间的人才,好不容易有点乐子了,怎么也不能让0号安安心心的混完这一个月回去交差吧?

他踱步到了站在最后排左一的0号身边,一双眼睛就那样死死的盯着他。

慕次感受到来自于教官的注视,他还不知道余子峰已经识破他的伎俩,但现在,他感觉浑身不自在,时间一长,甚至还觉得自己的姿势已经变形,他想咽下口水来缓解紧张,可嘴里却如火烧般热乎乎的。他们已经在毒日头下,软绵绵的沙地上,站了两个小时,他知道这只是开胃菜而已。

余子峰扫视了一圈,总算从他身边离开,慕次缓缓舒了口气。

“给你们一分钟缓和,然后,十人一组进行五百米五个来回拖轮胎训练。”余子峰在首位站定,“用时最长的五名学员,加训五个来回。”

随着助手把轮胎送过来,人群里一阵唏嘘,虽然平时也常有这样的训练,可在这面前,就是小巫见大巫!在绵软的沙地上,还要拖个重达一百斤的轮胎,简直生无可恋。学员一共三十人,慕次在最后一组。他在组里是倒数第二,不过他不着急,因为据他推测,只要保持这个速度,他可以刚好逃过惩罚,又能保存实力。经历过一次丛林之行的他,深刻知道,在这一个月的训练里,保存实力是多么的重要,他又不用得到什么“蛰龙行”优秀学员的勋章,只要安然度过就好!然而,这样的想法却是余子峰发火的主要原因。

就在慕次还没完全卸下缠在腰间拖拉轮胎的绳索时,余子峰已然来到他跟前,慕次正低头解绳,余子峰已经一脚踹了过去,直将他踹到在沙地里。

学员们还一脸懵逼,不知道这个0号又是怎么招惹了这个狠辣的教官。

到底年少,血气方刚,慕次下意识的就开口,“你踹我干什么?”

余子峰居高临下,注视着慕次,“你说呢?”

“我没在你要罚的人里面。”

学员们乍一听这话没毛病啊,他没在倒数五名里面,教官要发火也不至于发到他头上去啊?

可余子峰显然更加怒火中烧,他的速度很快,慕次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摁在轮胎圈内的沙里,只闻到难闻的橡胶味以及沙砾特有的气息,这不同于潜水闭气,那一瞬间他只觉得,他的整个呼吸道全都被堵死,濒临死亡!即便挣扎也无济于事。

大约过了一分钟,余子峰才放开慕次。

看着狼狈不堪,倚在轮胎上拼命把嘴里和鼻孔里的砂石清理出来,不断喘息的慕次,余子峰挂上了不明所以的笑,“我还没公布成绩,你怎么知道你没在我要罚的人里面?”

慕次闭了下眼睛,唉,真是“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

“我……猜的,就算我在倒数,我也是能力有限而已,你踹我有用么?”

余子峰一把揪起慕次的衣领,“老子特么看你能力太有限,哦,你能力不佳你能每次都卡线?凡是倒数三名没有饭吃的,你就倒数第四,倒数五名加训的,你就倒数第六,***当我是摆设?逗我玩呢?”

慕次眼神闪了闪,“我哪知道?那是他们发挥不稳定吧?我就是运气好。”

余子峰猛的扔下慕次,“运气好是吧?跟我打个赌,你要是赢了,我就认为你是运气好。”

学员们被余子峰压榨那么久,又是佼佼者,从来到这里开始,就被这个“疯子余”往死里整,现在还不出口恶气?大家都跟着一阵起哄,吼着“赌,赌,赌。”

慕次叹了口气,丛林之行的时候,他锋芒毕露是个错,现在,他隐藏实力,还是个错,而且大错特错!老师,您一定是故意的,您就是猴子派来整我的吧?想了一会儿,在这个营地,这个训练场,一沙一石都是余子峰的,即便是夜里出来的蝎子有多少只,他都比自己更清楚,自己要真跟他赌上了,那才叫傻,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土,一副我自岿然不动的模样,只甩给余子峰两个字,“不赌。”

哟呵,这小子有意思啊,竟然不接招!余子峰原本是把握十足,想着把人带坑里,结果,人直接不赌,你能耐他何?他挥了挥手,让副手把其余人带去接着训练,自己则单独会会这个毒刺头。

楼主 卿言晚遇  发布于 2018-03-15 21:23:00 +0800 CST  
就是这个时候的次次了。

楼主 卿言晚遇  发布于 2018-03-15 22:54:00 +0800 CST  
番外之小小烦恼

“叮……”

晚自习最后一节课终于结束,可对于高三的学生来说,似乎并没有过于兴奋,也没有同学急于离开教室,大家都抓紧时间复习的复习,改题的改题,在教室里才更有氛围,通常会有同学再待在教室学习四五十分钟,才会有人陆续离开,学校也会在最晚十一点钟熄灯。

“青沫,陪我喝酒去。”泽沛拍了拍前桌同学的后脑勺,把校服脱下,放到了桌箱里。

叫青沫的同学转过头来,倚在了桌子上,“我说,你看看……倒计时一百三十九天,杨天才同学,你是接到了各大名牌大学抛出的橄榄枝,可以不用奋斗了,好歹考虑一下我们这种平民的心情好不好?”

高二下半学期,泽沛代表学校参加了全国物理奥林匹克竞赛,并且得到一等奖,之前也有得到全国科学技术奖,按道理说,他现在应该是轻松愉悦的心情,想学习了就看看书,不想学习了就放松一下,可他却心事重重。在他接到各大学校的邮件时,他曾旁敲侧击的试探过爸爸的口气。

“爸,如果我跟随你的脚步,怎么样?”泽沛从洗漱间出来,一边擦干唇边的牙膏泡沫,一边试探性的问着坐在客厅的父亲。

慕次当时愣了下,放下手里的茶杯,“你想干什么?”

“我就问问。”

“到时候再说。”慕次不太愿意自家儿子也跟自己一样,他深知其中的危机以及辛苦!一旦踏上这条路,就代表整条命都是国家的。

感受到父亲的不允许,泽沛只是应了声,“哦。”便回到房间。

昨天他又提起这个话题。

“爸,我上次跟您说的那个事……”

“什么事?”

“我想报考NDU(中国人民解放军国防大学)”

“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泽沛声音大了起来。

“我想我有权利为你做出正确的选择,我认为,物理系和数学系就很好。”

“你只是想把自己当年没有做到的事,嫁接到了我身上。”泽沛盯着慕次,这是他第一次和爸爸吵起来,并且争得面红耳赤。

慕次愣住了,儿子是怎么知道这个事的?当年他瞒着杜爸,填志愿的时候心思一转就填上了“公大”,这么多年来,虽然没有后悔过,却也尝尽了苦头,自然不想儿子重蹈覆辙。没想到儿子也遇上了跟他同样的问题。

泽沛低下了头,他的眼睛红红的,“我去学校晚自习了。”

“天才,想什么呢?”

泽沛回过神来,叹了口气,弯腰从桌箱的书包里拿出钱包和手机,“没事,你好好学习。

青沫冲着走到教室后门的泽沛喊到,“喂,你悠着点。”

出了校门,只有星辰在天幕上闪烁,想起下午和父亲的争吵,泽沛只觉得心里很不愉快,他不想回家,他扯下旁边矮树丛的树叶,撕得粉碎。只圌许圌州圌官圌放圌火,不许百姓点灯,为什么你自己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改了志愿,还口口声声告诉杜爷爷是填的清华!为什么我首先征求您的意见,反而还得不到同意?越想越气,泽沛发泄般一脚踢到树丛里,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刚才在教室里,他一句也没听进去,就只觉得内心烦闷,无数条线交杂,密密麻麻让他透不过气,他只想发泄发泄,寻个解忧的地方,然而,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他看了看,学校不远的街道上一个巷口里,有两三个酒吧,不过都比较杂乱,哄闹,那地方给他胆子他也是不敢去的。最终,他选了一个相对静谧,低调的酒吧,进去的瞬间,他只觉得,身心都得到了放松。

杨家这几个孩子,都很少进出酒吧,即便是已经踏上社会的泽翊,泽昀,只要涉及在这种环境的会面,或是活动也都是能推就推。毕竟从小到大,慕初明确规定,酒吧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最好不要去。慕次很赞同大哥的说法,他很清楚大哥在担心什么,他们都不知道,以前得罪过的人会以什么方式,在什么场合找上门,能避则避。

进门的瞬间泽沛心里还是狂跳不止的,可以说,他这是在赤圌裸裸的挑战大伯的规矩,可是,当他置身于灯影阑珊里,置身于清新优雅的歌声里,置身于传入味蕾的酒精里时,彻底放松了,什么规矩,志愿,所有萦绕在他头脑里的东西都挥开了去,他不用再去思考那些问题。

他的酒喝了一瓶又一瓶,摆在桌上的手机屏亮了起来,好在他还没有完全醉,他定了定,指着屏幕上的两个字,念叨出来,“二……哥。”

说完按下了接听键,脑袋软软的趴在酒桌上,耳朵贴着手机。

“喝醉了?”泽昀明显感觉到弟弟的醉意,他在外地谈一个案子,却接到泽沛哥们的短信,案子谈完再翻阅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四十了。青沫说泽沛今天心情不好,可能去酒吧了,让自己留意着。

“嗯。”泽沛透过酒杯,看着舞动的人群,诚实的回答。

“喝了多少?”

“嗯?”泽沛抬起头,定睛看了看,数不清楚,于是又将头砸在桌上,“不知道。”

“你在哪?”

泽沛第一次喝这么多,还能保持有一丝的清醒,酒量也算不错了,他想了想,愣是一个字也想不起,回头盯着酒吧门口看了半天,“什么……什么……时光。”

“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泽昀是真着急了,泽沛虽然不像自己那样顽劣,可也从来没有这么放肆过,今天还真是头一遭。

“啊?猪是怎么死的?”泽沛一本正经,默默念叨,认认真真,专心致志的思考,“猪是怎么死的?猪?是怎么死的?”

泽昀摇了摇头,完了,这孩子醉得不轻,他现在在外地,也赶不过去呀,他抬起手表,这都快十一点了,怎么办?不能告诉爸爸和大伯,让那个青沫去接他又不放心,只有大哥了!可是,他却犹豫了。

当初因为沅沅提出分手,去酒吧大醉,被大哥知道后,直接赶到酒吧,把他摁在桌上,一直给他灌酒,直到他被呛着,咳出眼泪,才冷冷的说了句,“清醒了吗?”

以至于事过后很久,泽昀进出酒吧还心有余悸。

思前想后,泽昀觉得,死就死吧,泽沛被大哥训总比在酒吧坏事的好。

正在书房专心修改策划案的泽翊,被弟弟这一个电话打断了思路,他看了看窗外,才发现夜色已深。

“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你就帮我把这份策划案做了。”

“别,哥,你可千万别。”泽昀一边下楼,一边说道,“我这个事,绝对比你的策划案着急。”

泽翊皱眉,站起身活动了下,“什么事?你不会又接了个疑难案圌件吧?”

“不是。”泽昀坐上车,“那个……泽沛在他们学校附近,叫个什么时光的酒吧里,我这赶不过去呢,你去看看吧。”顿了顿,泽昀才继续说道,“我看他喝得挺多的,醉得不轻,也不敢给二叔打电话,就……”

“你怎么知道?”

“我……刚给泽沛打电话呢。”

“好。”

“哥。”

“还有事?”

“泽沛心情不好,你……”泽昀想说你能不能别太严厉,可又觉得此话欠妥。

“我知道。”

泽翊匆匆穿上外套,下了楼,“爸,二叔,我出去一趟。”

慕初看了看时间,“这么晚了,有事?”

“有点,一会儿就回来。”

慕次盯着军事频道,只回头说了句,“注意安全。”

“嗯。”

泽翊出门,就用手机导航了泽沛学校附近带有时光的酒吧,他穿梭于各个灯红酒绿的场所时,被各种浓妆艳抹的舞女撩圌拨时,内心已经一阵发麻。

好在有这两字的酒吧并不多,很快,他就摆脱了这种令他不爽的氛围,终于找到泽沛,他已经醉醺醺的摊在沙发里。看到自己到了,还当成是泽昀。

“二哥?你来陪我喝酒了?”

泽沛拍了拍身边的空位,俨然主人气势,“坐。”

泽翊看着这么呆萌的弟弟,真是想发火也发不出来了,况且,泽沛也只有十七岁而已,小孩心性居多。

“我跟你说,爸爸真过分。”

泽翊挑眉,这是数落起二叔了?

“他自己都可以,别人就不可以,霸道,专圌制,不可理喻。”

“我不想学什么物理系,数学系,我想……想……NDU。”

还没等说完,泽沛就昏睡过去。泽翊不由得苦笑一番,眉宇间竟闪过一丝苦闷,看着泽沛这个模样,他感同身受,他的专业,也并非自己的意愿,可他知道,他没有推卸的余地。如今,弟弟有这个反驳的机会,为什么不赞同?只是,爸爸和二叔又该头痛了。

叹了口气,看着这酩酊大醉的人,这个样子带回去,怕是要连夜会审?泽翊去吧台要了杯浓茶硬是叫醒了泽沛,给他灌下去,又替泽沛结了账,才将人带上车。

泽沛昏昏沉沉的,再醒来时,猛的弹起身子,却是撞到了车顶,他按了按头。

“醒了?”

听到这个声音,泽沛彻底清醒了,“大……大大大哥?”

泽翊笑了,“怎么去一趟酒吧变结巴了。”

“我……”泽沛狠狠拍了下头,他醉酒的时候,说了什么?怎么都不记得了?

“你想报考NDU,我知道,或者,你可以学学二叔,先斩后奏。”

“?”泽沛懵了,大哥居然给他出这馊主意?“你确定你不是二哥?”

什么叫你确定你不是二哥?这傻小子还当是泽昀装成自己骗他呢?他伸手,揉了揉泽沛乱糟糟的头发。“我是大哥。”

“我$#%+&%¥#=$&”

“说的什么?”泽翊将车开到车库,停稳熄火。

“哥能不能不告诉大伯和爸爸,我去了酒吧?”泽沛怯怯的下了车,这下才想起杨家的规矩。

“你这一身的酒气,二叔那灵敏的嗅觉,会闻不到?”泽翊揽着泽沛出了车库。

泽沛站定了。“那怎么办?”

“我替你兜着。”

“以后怎么办?”

“如果先斩后奏不可以,爸和二叔都奉行坦白从宽,你可以先从爸入手,或者搬个救兵,比如杜爷爷!得到他们的通行证,二叔那就好办了。”

“你果然是我亲大哥。”

被泽翊这样一点拨,泽沛恍然大悟,没想到大哥出起点子来竟然比二哥靠谱得多,只是,为什么一向深思熟虑,稳重成熟的大哥,在这件事上,这么赞成自己呢。





楼主 卿言晚遇  发布于 2018-03-16 16:24:00 +0800 CST  
番外之障日(一)

黑夜无穷无尽,仿佛混沌初开,分不清天与地,只感觉置身于一个狭窄而漫长的甬道里。乌云散去,在明亮的月光下,伸向他脚踝那双血肉模糊的手,却是那般清晰,他惊慌失措的想要逃离现场,一瞬间映入眼帘的竟然是满地瘦骨嶙峋,眼窝凹陷的人,好像要吃了他,对他虎视眈眈。

荣初猛的从睡梦中惊醒,豆大的汗水打湿了后脑勺的头发,他急促的呼吸着,安静的空间里呼吸声是那样的沉重,他的心还狂跳不止,好像要跳出嗓子眼,他只能静静的平复心情,深深地叹了口气,打开小夜灯,暖黄的灯光下可以看出来荣初整个人失魂落魄,还陷在噩梦中不能自拔。近来,他越发频繁的梦到在实验室里见到的那两个瘾君子,梦到他们伸出血淋淋的双手,那指甲缝里还残留着血肉,梦到自己在简陋的环境里做手术,脑袋上却抵着一把枪。

荣初把额头埋在双手掌心里,自从荣文炳利用那两个瘾君子要挟他制毒之后,他就开始陷入这样恐怖的境地,他开始觉得周围的人都不怀好意,特别容易受惊,说到底也不过才十八九岁,巨大的变故和压力让他逐渐击破内心并不强大的防线,他有些承受不住,他不敢闭眼,一闭眼浮现在漆黑世界里的,就是各种暴力,血腥,恐怖,残忍的画面,他直直的,坐了一夜。

又是一个不眠夜。

英国皇家医学院,生物细菌实验室,教授穿梭于各组做实验的同学身边,时不时的提点一两句,转过头来,却看到这个来自中国的学生拿着试管发呆!他拍了拍荣初的肩膀,“初!”

“啪!”试管砸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荣初一一看过去,好像看到同学们的嘴脸都变得恶毒,看到他们都在交头接耳的奚落自己,他诚恳的道歉。

“对不起,教授。”

“初,你最近很不在状态!”

荣初现在根本无法直面实验室,直面实验室里的各种器皿,只要看到这些东西,莫名的他就会想到荣文炳,想起那两个瘾君子,想起自己制出的毒品。

“我可能不太适合做这个专业。”荣初开始质疑自己,失去了一向的自信。

教授震惊,这个学生在他眼里一直都是积极向上的,最近却总是出错“你知道这里有多难进么?”

“我知道。”

教授有些愠怒,“你先出去冷静一下。”

荣初默默的走出实验室,这对于他来说,或许是一种解放,他现在,拿不了手术刀,做不了生物细菌试验,这一学期以来,他的理论成绩也直线下降,实际操作更是惨不忍睹,他同时面对教授的斥责,同学的议论,少爷的压力,荣文炳的威胁,他感觉,他快炸了!

不知何时,他身边出现了一个与他同样有着东方面孔的人,荣初以为,他也是被教授赶出实验室,只是往旁边挪了挪。

“荣初。”

“嗯。”

“我叫夏跃春!”夏跃春强调。

“嗯。”荣初再次淡淡的回答,这个人他有点印象,毕竟在这里,帝国学院,同种族的人会更容易相交,上大课的时候,他们会有一些讨论,不过仅限于课上的交流。

“惜字如金啊?”

荣初皱了皱眉,荣文炳的事造成他现在不想和任何一个人打交道,他怕身边遇到的,都是荣文炳的眼线。

跃春歪过头,侧耳在实验室里听了听,“喂,教授拿你做反面教材。”

荣初已经习惯了,从曾经各个教授的夸赞,到现在同学们的鄙夷,他接受了从高处坠落的落差,已经习以为常。

“附近你熟么?”今天是中国的3月15号,是他的生日,可对于他来说,却毫无意义,他不知道他来到这个世上的意义在哪里?他甚至不知道,这个所谓的生日数字是不是属于他!他只知道,荣文炳捡来他的时候,就是这一天!身在异乡,孤身一人,茫茫人生,前途未卜,他心里的孤独感越发浓重,荣初想以酒买醉,醉了就什么也不用想,也不会梦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更不会有这种油然而生的落寞。

“熟,当然熟,你想去哪?”跃春回过头来,竟然感受到身边的人周身笼罩着一股悲漠。

“喝酒。”

“靠。”意识到自己声音过大,跃春降低音量,“你有钱么?”

从裤兜里摸出英镑,那是少爷平时给他的零用钱,他也没什么用,就都攒下来了,全当今天生日,拿出来挥霍。

“够了吗?”

“你要逃课?”跃春指了指还在实验室亲自做着示范的教授,“教授如果知道了,怎么办?”等他再回过头来时,荣初已经走了。

“嘿,你等等我。”

就读于皇家学院商学系的荣升,下课后,却没有接到阿初的信息,他将手里拿着的盒子放到花台上,摸出手机,拨打了阿初的电话,却无人接听!平时他都会在教室自习,等着自己下课,可今天怎么的?荣升寻思着,穿梭于三三两两的英国学生中,实验室里确实有人上课,却不是阿初他们班。他有些着急了,阿初最近总是魂不守舍,成绩也是一落千丈,曾经他骄傲自信的专业,现在好像都提不起兴趣,有时一句话时常要问两遍他才有反应,又或者傍晚出去深夜才回来,对他的态度也逐渐疏离,不知道在搞些什么?

酒吧里放着伊斯兰歌曲,一旁还有镖盘供人玩耍,荣初坐在吧台上,要了杯这里最出名的鸡尾酒。

“There is nothing which has yet been contrived by man bay which so much happiness is produced as by a good tavern or inn ”跃春喝了一口葡萄酒,情不自禁的说出了这句名言。

荣初摇了摇酒杯,愣愣的说道“对呀,一醉解千愁。世间人类所创造的万物,哪一项比得上酒吧更能给人们带来无限幸福!”

“你没事吧?”



楼主 卿言晚遇  发布于 2018-03-16 16:55:00 +0800 CST  
番外之冤家路窄(一)

上午十二点,正是午饭时间,教学楼里是来来往往的学生,清一色的校服,暖暖的阳光,学校两旁的早樱正吐露出花骨朵,有的已经露出粉色的花瓣,学生们挂着笑容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色彩。

“诶,阿次,我那天看到你填的文件,你生日是3月15号,不就是今天么?”李健双手插在校服裤子兜里,看了看身边的慕次。

慕次只笑着回了句,“嗯。”

“那咱们得出去吃顿好的,你得请客。”

抬起手看了看手表,中午十二点四十还有午自修,下午一点十五开始上课,“不了吧,要不然周末?今天太赶了,下午有高压锅的课,迟到了不好。”

“哎呀,周末我还有安排,我和小美约了去游乐园。”李健一边往学校外走,一边开口。

慕次点点头,“那不正好带出来见见?”

“见什么见?”李健掩饰不住的笑,“就隔壁的班花,你又不是没见过。”

“那不是没有以你女朋友的身份带出来我们见过吗?”

“够了啊,别瞎起哄,我家小美脸皮薄。你到底去不去呀,这不还有这么长时间么?就在学校附近,也不远,那不然逃了晚自习去?”

慕次叹了口气,“那还是现在去吧,逃晚自习直接就是作死。”

慕次和李健选了一家小火锅,要了两瓶罐装啤酒,学校附近的餐馆,大多都是卖在校的学生,价格实惠,味道中等,环境就谈不上太好,不过氛围到位。多少年后,或许你还念着的,就是学校附近的美食,那时三三两两的朋友一起吃饭,感觉是一种单纯的美好。

“你先弄点蔬菜,我去趟厕所,我的蘸水……。”

“切,我知道了,你的蘸水你自己打嘛,每次都嫌弃我打的难吃。”李健无奈的站起身。

等慕次再回来的时候,却看到李健正在和人推推搡搡。

“哟,还真是‘你贱’呢。”一个同学刻意拉长了你贱两个字的读音。

李健正专心夹菜呢,抬眼望去,真是冤家路窄,“我当谁呢,原来是你这只病狗。”他看了看苟斌盘子里的菜,“病狗还吃菜呢,外面吃草去。”

苟斌怒了,“你再说一次。”

“病狗,听清楚了么?”

慕次认识这个苟斌,有一次他们一起组队打球,本就是个娱乐,可却没想到苟斌把输赢看得很重要,他和他的哥们耍赖,还撞伤了李健,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健,好了,下午还有课。”他迅速走到蔬菜区。

“哎呀,第一名也在呐。”苟斌显然不顺着慕次的台阶下,上次他就被这个杨慕次压得死死的,愣是没进一个球,早就想打架了,事后还刻意打听了一下他的情况。“我听说,我们第一名,是个孤儿啊。”

餐馆里有很多学生,一瞬间,慕次只觉得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他最忍受不了的就是别人谈及他的身世问题,蜚短流长,别人家的家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看阿次脸色不太好,李健大声骂到,“你说什么呢,真是疯狗乱咬人。”

“这不大家都知道么?事实而已。”苟斌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真是十分欠揍。

慕次站到苟斌跟前,只是笑了笑。

苟斌被这一个笑瘆得慌,他强作镇定,“想打架啊?第一名跟我这个坏学生动手,反正丢脸的不是我。”

“我只想告诉你,你说得没错,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就是你是只疯狗。”

慕次此话一落,周围看戏的人都笑出了声,苟斌面子上挂不住,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他顺着李健的话接下去,原本是想说杨慕次的,却没有明确主语。

“杨慕次!”苟斌直接抬起拳头,向慕次砸过去。

慕次抬手,架住了他的拳头,虽然没有系统的训练过,可杜爸也是教了他们几招防身的,对于打架经验丰富的慕次来说,苟斌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李健看阿次没有真想打架的意思,也明白了,他俩都还穿着校服呢,还在学校附近就动起手来,这么多目击证人,到时候恐怕又得传到校长耳朵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不过,手上没过瘾,嘴瘾怎么也要过,他开口说道,“打球你耍赖,打架你不行,学习你倒数,你还在这吵吵什么?”

苟斌愤愤的放下手,“***给我等着,放学路上小心点。”

慕次摇了摇头,吃个饭都不清净,看了看时间这都十二点三十五了。

“还吃嘛?”李健看着沸腾的火锅,那牛肉丸子,那午餐肉,真是秀色可餐,越看越饿,止不住的咽口水。

慕次倒是坐了下来,他拿起筷子,“吃啊,付了钱的,不吃浪费了,反正也赶不上午自修了,吃完回去翻墙吧。”

“好。”

两人慢条斯理的吃完,已经是一点钟了,想想只要卡着老班上课的点进教室,就万事大吉。也没人会追问他俩有没有午自修。

慕次和李健回到学校的时候,果然大门禁闭,两人绕到围墙另一侧,行人相对较少的地方,道路两旁都有法国梧桐,慕次借助树干,轻巧一跃,三两下就翻进学校一角的小草坪。

然而,这一幕恰巧被站在教学楼二楼巡视同学们自修的教导主任看见,再定睛一看,还有个人正熊挂在围墙外的树上。

慕次一抬头,完了,教导主任正往他这边来,不知道他看到李健没,希望这小子机灵点,还没翻上来就别来了。不过他很庆幸,遇到的这个主任平时和同学们关系也还不错,不是那种刻板,固执的人。

他正对着主任,却是小小的张着嘴,“健,别来,有雷。”

李健正从树上跨到围墙上,背对着下墙,“知道了知道了,别催我了,你让我快来,下次倒是动作慢一点,我都没看清楚,你一溜烟就进来了,完了,我吃得太撑,行动不便你倒是搭把手啊。”

李健感觉阿次没反应,回过头一看,这下好了,直接整个人掉到草坪上,他揉了揉屁股。

楼主 卿言晚遇  发布于 2018-03-16 17:34:00 +0800 CST  
四个番外都放完了哈,乃们在喜欢的番外下面加一,多的我就继续

楼主 卿言晚遇  发布于 2018-03-16 17:40:00 +0800 CST  
番外之小小烦恼(二)

虽然有大哥给自己保驾护航,可当泽沛站在家门口的时候,还是犹豫不决了。他的状态不像在酒吧里那样混沌不堪,但也没有多么的清醒。第一次醉酒,他只知道自己的太阳穴一突一突的痛,脑袋里整个就一堆浆糊一样,根本无法集中思考。他愣愣的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无视了大伯的家规不说,还喝得烂醉,今天要不是大哥去把他接回来,他估计就要在酒吧里过夜了,或许还等不到明天,就会在爸爸的全城搜捕下被拎回家。

泽翊看出弟弟的担心,他又何尝不害怕?父亲和二叔都非等闲,他的说辞恐怕并不能顺利过关,只是赌一赌罢了。这个时候,竟然开始想念弟弟泽昀,如果是他,应该比自己“得心应手”一点吧?今天的泽沛就像是当初的自己,只不过,那个时候的他没有泽沛那么勇敢,而是选择了沉默和妥协,作为杨家长子,他知道自己身上有一份应该承担也无法推卸的责任,所以放弃了爱好转而接受管理学,好在他在学习的过程中逐渐爱上这个职业。

“哥。”

泽沛微微带着颤抖的声音把泽翊从思绪中拉回来,弟弟本就因为志愿的事心情低落,要是再被二叔训一顿岂不是更加难受?泽翊越想越心疼,只好又一把揽着弟弟的肩,略微带了些调侃的语气,“喝酒的时候怎么不带怕的?”

泽沛扬手揉了揉太阳穴,“我没想到会喝醉的,结果我还验证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泽沛撇嘴,“书上说,唯有杜康能解忧,现在就是杜康让我忧!这些写古文的作者误人子弟。”

泽翊无奈的摇头,他这个弟弟酒醉之后更可爱了。“得得得,我们杨大作家以后写点切实际的出来,留给后世瞻仰。”

泽沛笃定的点头,靠在了墙壁上,要是现在有张床他立马就可以躺下,“嗯。哥,到现在我还头疼,待会儿我可能没办法组织更好的语言,怎么办?”

“算了。”泽翊也知道醉酒的感觉不好挨,泽沛没有大呼大叫的撒酒疯,酒品已经算不错了,“等会儿爸爸或者二叔问起来,你听我说就行了,知道吗?”泽沛掏出钥匙,揉了揉弟弟的头发,看着弟弟点头之后,才开门进了屋。

“回来了?”慕初放下遥控器,瞥了眼进门的人。这看了一晚上的军事,好不容易趁着阿次出去接电话的功夫,他才可以换个台。

“泽沛也回来了?”这俩孩子是在外面碰上了?怎么还带来一股酒气?这是出去喝酒了吧?

“大伯,我爸呢?”泽沛勉力打起精神,亦步亦躇的跟着大哥走进客厅,径直给自己倒了杯水以掩饰心虚。

慕初盯着泽沛小孩看,不对劲啊,这是还在闹别扭?“你爸在花园给你杜爷爷打电话呢。”

“哦。”泽沛滴溜着眼睛,被大伯盯得心里发毛,只差把脸埋进杯子里。

关于泽沛的事,白天吃饭的时候,慕初从阿次那里了解了个大概,现在又看到泽沛这副模样,心下已经猜到七八分。他直接切入话题,“你们去喝酒了?”

泽沛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看了看大哥,也不说话只兀自灌着水。

泽翊坐在沙发上,克制着内心的惶恐不安,尽量面不改色的说道,“嗯,我一个关系蛮好的哥们调到北京工作了,他今晚就走,硬要让我出去见个面。回来的时候,我在路上看到泽沛,他一个人闷闷不乐的,今天中午又听见二叔跟您谈泽沛最近填志愿的事,想着这个时期心态最重要,就带他出去散散心。”

慕初转头看着儿子,明显有些愠怒,悠悠重复着儿子的最后两个字,“散心?”

听到父亲这样的语气,泽翊也不敢再随意的坐着了,他赶紧站起来,低眉顺目,“爸。”

“你胆子不小啊!泽沛才多大?你就带他出入酒吧?散心需要散到那去吗?你是不是不把我的规矩放在眼里?”

泽翊没想到,才不到三分钟,就已经败下阵来,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其实他说的这个事也是真实的,只不过发生在一个星期以前,他想着这样说出来不至于太荒唐。可现在,父亲的质疑就像是汹涌的洪水,冲垮了他刚刚建起来的堤坝,他的内心在做着挣扎,是不是要坦白?如果这个时候坦白,会有怎么样的后果?

泽沛好像看出来大哥的犹豫,就怕他经不住大伯的“拷问”不打自招了,他拿着慕初的水杯,给他端了过去,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大伯,您喝水。”

泽沛一开口,就是满嘴的酒气,慕初更是气愤,他摆出架势,并没有任何动作。

看大伯没有反应,泽沛倒是自己先开口了,“大哥是带我出去吃宵夜,顺便喝了点酒,您不要怪他。”

“是么?”慕初看着泽沛,却是在问泽翊。

泽翊点头,泽沛啊泽沛,为了你我可是豁出去了,要让爸爸知道我撒谎,那可真是要命了。

泽沛平时就对大伯亲近,今天借着酒劲倒是更加放得开了,他再次把水杯举到慕初跟前,软绵绵的声音里带着委屈,“大伯。”

终究还是宠侄子的,也不忍心让他一直举着,慕初接过杯子,对着泽沛温和的说道,“一身的酒味,赶紧去冲个澡。”

“嗯。”泽沛点头迅速上了楼,还不忘在楼梯上给大哥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慕初叱咤风云几十年,什么人没见过,何况还是自家孩子,这俩孩子在这忽悠他,他能不知道?先不说老同学聚会有没有那么一回事,那夜宵摊子是怎么样,他杨慕初一清二楚,俩孩子身上没有一点烟熏味,夜宵之说从何而来?据泽沛所说,是泽翊带他去吃东西顺便喝了点酒,可泽翊身上没有一点味道,干干净净。依他看,更多的是泽沛去酒吧买醉,泽翊匆匆忙忙去把他接了回来。慕初和慕次的教育方式最大的差别就在于,在慕初这里遇到这种问题,孩子不说,他也不逼问,既然你做了说谎隐瞒的行为,早晚会揭穿,那个时候就得为之付出代价!



楼主 卿言晚遇  发布于 2018-03-21 20:26:00 +0800 CST  
番外之小小烦恼(三)

看到父亲不言不语,泽翊心里简直是十五个吊桶打水。

“爸爸,我那个策……”

不等泽翊说完,慕初就开口说道,“坐下。”

完了,想要溜之大吉是不可能了,他默默坐了下来,觉得浑身不自在,偷眼看了看父亲,却是面无表情,他想化解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伸手拿了个柑橘,找着话题闲话家常,“泽昀的案子谈得很顺利,应该快回来了。”

“嗯。”慕初没开口,只发出一个单音节。

爸爸的气场太强大,泽翊内心里一阵腹诽,二叔啊二叔,你的电话要打多久啊?赶快来拯救你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侄儿啊。

仿佛听到泽翊的祈求,慕次总算打完了电话。回到客厅,一下就感觉到屋里的气氛异常,看到泽翊都从外面回来了,他才想起看看时间,这个泽沛晚自习都下了快一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回来。

“什么时候回来的?”

“嗯,没多久。”泽翊趁势站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让给慕次,“二叔您坐。”

慕次倒是没先坐下,他有些担心泽沛,今天中午他就跟自己脸红脖子粗的,现在该不会是不想回家了吧?“大哥,泽沛回来了没?”

“泽沛跟我一起回来的,在楼上洗澡呢。”

听泽翊这么一说,慕次倒是放心了,他坐了下来。

“爸爸,我先上楼了,想起那个策划案还有个地方有点问题。”

儿子的小心思慕初怎么会不懂,不过就是再给他一点时间喘息而已,他歪了下头,示意泽翊可以离开了。

慕次把手机放到火烧石的茶几上,看着几乎是落荒而逃的侄子,觉得莫名其妙?大哥又发什么脾气呢?他顺手拿起水果篮里的橘子,坐了下来,“大哥?”

泽翊一听爸爸和二叔交谈起来,迅速撤离,回到自己房间才松了一口气,天哪,在爸爸面前撒谎,真是心都快跳出来了。他掏出手机,翻找出泽沛的微信。

“你怎么样了?”

响亮的微信提示音把泽沛从睡意中拉回来,他刚洗完澡,说是洗澡也只是胡乱的冲了一下,因为他感觉浑身都没劲,只想赶紧趟床上,害怕父亲随时来把他揪起来,却又不敢真的睡实了。不料刚睡下,就被微信提示音吵醒,他爬在床上,瞪大双眼,狠狠戳了几次才点进界面。

他发了个睡觉的表情过去,便又闭上了眼睛。

“二叔打完电话回来了,我就借口上来,我感觉爸爸可能知道了,你做好心理准备。”泽翊边发微信边坐到椅子上,喝了口之前准备的咖啡压压惊,已经凉了也不敢多喝。

再次被吵醒的泽沛,看到大哥发来的信息,又翻了个身平躺着,“哥,我怕。”

“不怕,哥在。”

楼下客厅。慕初没好气的对弟弟说,“你不觉得作为父亲你很失败?。”

“嗯?”慕次一瓣橘子还递在嘴里,就听大哥没来由的训。

“嗯什么嗯?”慕初无奈,他怎么有这么个傻弟弟,“泽沛正在青春期,叛逆心态很严重,志愿的事,你跟他好好分析分析,别再闹出今天这样的事。”

慕次疑惑,不就是中午和泽沛说了两句,他不开心就去了学校?都多大了?还惯着他不成?闹出什么事?怎么他去打个电话好像错过了一个世纪。“怎么样的事?”

“……”慕初叹了口气,“你儿子伙同起我儿子来犯错。”

“什么你儿子我儿子的?”慕次皱眉,“大哥你在说些什么?泽沛犯什么事了?”

“啧,别以你刑警的口吻说话,犯什么事了,听起来特别别扭。待会儿你自己去问他吧。”

“哦。”慕次把剩下的橘子都吃完了,才往楼梯处走去,却被慕初叫住。

“你干什么?”

站在楼梯口,慕次回过头,“你不是让我去跟他分析分析?”

慕初也走了过去,拍了拍弟弟的肩,“还是我先去吧,你这臭脾气,待会就该是拳打脚踢,哪是分析分析?别再给我搞个离家出走来。”

“……”慕次站在楼下,仰头看着大哥的背影,“大哥,你什么意思?”

慕初背对着阿次,却是笑了。他走到泽沛房间,敲了敲门,“是我,大伯。”

泽沛一听是大伯,浓重的睡意瞬间全无,刚刚平息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他感觉大难临头,飞速的发了微信告诉大哥,才一跃而起,把大伯迎进屋,笑嘻嘻的说道,“大伯,我累了。您怎么还没睡?”

泽沛的性子一如阿次,不喜奢华,房间里布置得简单精致,模拟的军事化器材比较显眼,但也不失孩子的青春向上,慕初兀自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事情没解决,怎么睡?”

“您要解决什么事?”

慕初好整以暇的看着侄儿,真心觉得,基因真的太强大,他好像看到年轻时候的阿次,“你觉得有什么事是需要我解决的?”

泽沛站在一边,局促不安,他还真有件事急需要得到大伯的认可,他想到大哥的提议,是不是可以趁着今天喝醉酒了,借着酒精的作用壮壮胆?跟大伯要一张“通行证”?

“想说什么?”慕初拍了拍旁边的椅子,让泽沛坐下来。

泽沛如坐针毡,他咽了下口水,“我想报考NDU。”

慕初沉默了一会,对于这方面他还真没了解过,阿次只跟他说泽沛想去军校,“NDU?”

“National Defence University。”

这下慕初明白了,“解放军国防大学?”

“嗯。”泽沛满是希冀的看着大伯,希望能够旗开得胜。

这个行业的危险性极高,一个阿次已经让慕初日夜提心吊胆,疲于应付,当初是没有办法阻止阿次,现在,有得选择为什么还要从事这样的职业?他认为这件事他和阿次站在同一阵营,安稳是他们对孩子唯一的考量。他想立刻否决,可又想到中午阿次就是这样做的,结果呢?适得其反,于是便换了个可能更容易令侄儿接受的方式。



楼主 卿言晚遇  发布于 2018-03-21 20:28:00 +0800 CST  
番外之小小烦恼(四)

“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这是我从小的梦想。”

慕初笑了,“梦想之所以为梦想,就是因为它有一定无法企及的高度,享受的并不是达到顶峰的风景,而是攀爬的过程。”

泽沛十分坚定,“不,我可以实现梦想,只要您和爸爸不阻止我。”

慕初耐心的跟侄儿说道理,“大伯知道,你从小在你杜爷爷那里,听了不少你爸的英雄事迹,你崇拜他,以他为目标,把他当做前进的动力,可是你爸曾经经历过的辛酸你杜爷爷一定没有告诉过你。”

“我不怕苦。”小孩总是有着天不怕地不怕的气概。

慕初盯着泽沛,“可我们怕你苦。你应该知道,这是个高危职业,风里来雨里去,家里人不知道你出去了,什么时候能回来,又或者能不能回来都是个问题!你觉得,让家人担心甚至是伤心,这样好么?”

泽沛想了想,摇了摇头,他知道这样的确不好,可是他觉得除了这个,也没什么别的不好。

慕初以为谈话得到好的反响,却听到泽沛说道。

“可是,我不想放弃。”泽沛咬了咬嘴唇,带着孩子的倔强。他的脾气绝对是遗传了慕次,他当然知道家里人的担心,可他不想做温室里的花朵。每次去电影院看着警匪片或是军旅题材视频,他都热血沸腾,恨不得那个冲锋陷阵的人就是自己。端着枪保家卫国这或许是每个男孩油然而生的使命感,对于从小耳濡目染的他来说还多了一丝情愫在里面。他知道爸爸可能不会同意,可这件事竟然也得不到大伯的支持,他十分挫败,小孩像泄气的皮球,颓然的看着大伯,认认真真的说道,“您以前说过,要我们自由发展。”

“对。”站在长辈的角度,慕初循循善诱,“我是这么说过,但是,当你们自我的选择出现偏颇的时候,大伯也有责任将你们拉回来。你如果仅仅是因为一腔热血,想报之以国,那我们还有很多别的方式,不一定非要选择军校的。”

小孩虽然脑袋被酒精**,可也听出了大伯迂回转折的话,只是为了让自己退而求其次,他拔高了音量,“说白了,你还不是想让我学其他专业,我不喜欢!我还以为你可以帮我呢,结果和爸爸一起对付我。”或许是深埋在血液里的酒精作祟,他走进死胡同,开始钻牛角尖,他握紧拳头,站起来笃定的说道,“我在填志愿之前告诉你们我的意愿,是对你们的尊敬,不管你们同不同意,这是不会影响我的想法的,我也不会采纳你们的意见。”他看着大伯,这句话在他心里萦绕好久了,他都不敢说,最终还是冲口而出,“要么我选NDU,要么我什么都不选。”

慕初盯着泽沛,刚才让他上来冲个澡,不单单是因为他一身酒味,也是想让他醒醒酒。可现在看来,这孩子醉得不轻,还头脑发热,不适合谈话。

泽沛说完,不想给大伯什么机会来反驳他,他迅速就走到门边想离开这个地方,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昏昏沉沉的,再说下去可能会对大伯出言不逊,他不想把事情发展到那样的局面,还是离开冷静冷静比较好。他打开房门,却被迎面而来带着凌厉的一脚直接踢回房间,摔倒在地毯上。

慕次刚才已经找泽翊了解了情况,其实他的态度没那么坚决,不当兵后悔一辈子,这是一种莫名的吸引力,真当你身在其中的时候,就算伤痕累累,也不想从它的魅力中脱身!儿子有这种雄心壮志他很欣慰,这点随他。只不过做了父亲之后,他才理解了杜爸当年的想法,在儿子的梦想和生命安全之间,根本不需要天平来衡量,天底下没有任何父母是希望儿女辛苦劳累的,他认为他也应该自私一点,

他来泽沛房间,就是想听听大哥跟儿子聊得怎么样了,可没想到却听见他这么混账的话,这是什么?赤裸裸的威胁。

“你是不是酒还没醒?”慕次带着十分的怒火进了屋。

泽沛还摊在地上,他的腹部一阵钝痛,被爸爸这么一踢,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不舒服,他忍住要吐的冲动,抬起红红的眼睛,小脸也胀得通红,却是不敢说话。

换作以前,阿次以武力解决问题,慕初早该提醒并且阻止了,可现在他依然在一边安然稳坐。泽沛今天确实过激,既然道理讲不通,或许拳脚更实在,他现在觉得,刚才在楼下调侃阿次的话似乎有点为时过早了?有些事就应该用武力解决。

慕次居高临下的盯着泽沛,语气里透露出无限的威严,“是谁给你的胆子这样说话?如果你酒还没醒,我可以帮你。”

泽沛捂住腹部,好看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他忍痛嗫嚅,翕动着的嘴唇没发出声音,慕次却是看得真真切切。

“你再说一次。”

叛逆期的小孩被彻底激怒,根本没有想到这么做的后果,他撑着身子站起来,大声吼着,“我弃考行了吧,听清楚了吗?反正你们也不让我报NDU,我学别的有什么意思?不如混社会。”

原本还在眼眶打转的泪水,就像是午后乌云密布的天幕,冷风一吹,雨点便坠落下来。

寒意袭来,骤然冷冽。

楼主 卿言晚遇  发布于 2018-03-21 20:30:00 +0800 CST  
沛沛这个小小烦恼都快变成大大烦恼啦,哈哈哈,番外还没完,乃们继续等待,

楼主 卿言晚遇  发布于 2018-03-21 20:34:00 +0800 CST  
番外之小小烦恼(五)

泽翊坐在房间的椅子上,面前摆着策划案,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泽沛这一声大吼,更是让他直接坐不住了,他是不是应该过去看看?出了房门,蹑手蹑脚的站在走道里偷听,光这个对话,他都能想象到泽沛房间里惨状!实在是有些担心,赶紧掏出手机,给还在旅游的妈妈和二婶发了信息,“江湖救急。”

发完便往泽沛房间走去,还在外面就听到“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声直穿透墙壁,渗到他心里,他不由得感叹,泽沛这哪是酒品好,分明是还没到撒欢的时候。

自打弟弟出现之后,慕初便一言不发,听到泽沛这近乎发泄的喊叫不由得皱了眉,酒醉吐真言这该不会是泽沛一直的想法吧?说起混社会谁能有他弟更清楚其中门路?又有谁能比他更深有体会?

慕次感受到大哥的不悦,周身散发着摄人的气势,对于泽沛喝酒他可以不追究,撒谎他也可以不追究,可是弃考这样的话,他竟然轻而易举的就说出来,他是有那个资本,可这并不能成为他为所欲为的倚仗。都说十年磨一剑,多少人就看着高考翻身?他倒好,说放弃就放弃,还大言不惭的说出混社会的话,他真以为社会那么好混?就凭着他那几下三脚猫的功夫?他拎起泽沛的衣领,连拉带拽的把他拖到洗手间的洗手池旁,猛的打开水龙头蓄满水,把泽沛的头摁进水里。

出于本能反应泽沛挣扎着,手撑在洗手池的砖石上,用力往后推,可是父亲虽然单手摁着他,手劲大到他无力反抗,泽沛这下完完全全清醒了,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多么混账的话。

慕次虽然气愤,下手还是知道轻重的,不一会他就放开了泽沛。

后脖颈的压力松开,泽沛猛的弹起来,喘息着,咳嗽着。被父亲这么一通教训,终究还是没忍住,在酒吧喝的酒一股脑的全吐了出来,直吐得喉咙火烧火燎的痛,洗手间一时弥漫着难闻的腐败的酒气。慕次打开换气扇,站在泽沛身后,这得是喝了多少?难怪这么不知轻重。

泽沛吐完之后便狼狈不堪的倚靠在洗手台上,小孩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头发上的水珠还不断往下滴落。慕次没再逼着他,只自己先出了洗手间。泽沛知道,今天的事没完,父亲是真的生气了。他抬头看着镜子里颓丧的自己,简单簌了个口,洗了把脸,用毛巾擦干净头发上的水珠,才走出洗手间。

慕次等待着儿子走出来,紧紧盯着泽沛的眼睛,“清醒了么?”

泽沛低着头,手指贴在家居服的裤缝,爸爸刚才猛的一个耳光打下来时,他没有躲也不敢躲,他在无声的反抗。可真当这一巴掌落到他脸上的时候,他就已经清醒了些,现在又把喝进去的酒都吐了出来,更是彻底清醒了。他只感觉整个左半边脸颊火辣辣的疼。即便是收到各大学校的邮件,他也从来没有过不参加高考的想法,刚才是真的说话没经过大脑,他觉得很委屈,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到地毯上,晕染开来。

慕次再逼近一步,“哑巴了?说话!”

被父亲吓得一哆嗦,泽沛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轻轻摇头又怕父亲误会他是在回复“清醒了么。”这句问话,立刻又点了点头。

泽翊站在门边,弟弟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二叔的巴掌印就显得异常清晰,红红的,左脸还有些肿,他现在应该很难受吧?否则也不会流眼泪。二叔平时不像父亲那样严厉,有时候对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时常和他们几个小辈一起闹腾,那是因为在家里他终于可以放下伪装,活得自在轻松一点,再说有父亲在,他也乐得清闲!可说到底还是刑警出身,真发起火来,那些教训人的手段可比父亲惨烈了许多。

慕次开口,“清醒了,就来谈谈正事。”

听着二叔的话,泽翊知道这样下去根本不会有什么结果,二叔和泽沛只会各持己见,“二叔,爸爸。能不能先听我说两句?”

顶着前面爆发的火山,泽翊走进屋,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喷涌的岩浆上,灼热让他紧张。他在公司里,面对上百个员工开会时也不会有的心理状态,在家里轻而易举就冒了出来。他知道刚才撒谎的事,自己还是个“代罪之身”,可是,有句话不是说,犯罪的也有申诉的权利?默默的看了眼坐在一旁的父亲,他很清楚接下来的一番话说出来之后,一定会给自己引来“祸端”,可今天泽沛为了追求梦想,义无反顾的行为,令他深深触动,感同身受。现在他必须要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无视父亲投过来的目光。

“二叔,所谓志愿就是志气与心愿,泽沛有这个想法,说明他跟您一样,有着远大的抱负,不想庸碌无为,平淡无奇,您应该为他而骄傲。人生能有几个飞扬的青春时代?错过了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偷眼看了看父亲,他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精锐的眼眸里,透露出危险的气息,泽翊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昨天看到一句话,‘军人生来就是为了国家,但不是生来就为了牺牲’,如果可以活着,没有人想死,您和爸爸反对的理由就是军人的危险系数太高,可当我们,当我们的国家遇到危急存亡的时候,往往依靠的就是这些可以为之付出生命的人。”

这些想法一如当初慕次想的那样,作为过来人,他同时也知道那个年纪的自己确实有很多思想欠妥当的地方,所以现在他才要对泽沛分析出各方面的利弊,如果泽沛还是坚持己见,那他也没有理由再阻止,追求梦想是每个人的权利,不应该被他人束缚。只是他没想到,一向温和儒雅,成熟稳重的侄儿,平时做任何事都权衡利弊之后再出发,现在竟然没有思及到这个事件里的轻重,并且在这个不太适合的场合里说了出来。他看了看大哥,后者只是微微挑眉,慕初一直以为泽昀能说会道,现在看来泽翊也不差。他的儿子,居然站在阿次面前,以责备的口吻大谈危急存亡,大谈付出生命。他站了起来,只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动作,却牵动着泽翊的心也跳了一下。

楼主 卿言晚遇  发布于 2018-03-22 21:34:00 +0800 CST  
番外之小小烦恼(六)

父亲走到自己跟前的时候,泽翊仿佛感觉面前出现一座冰山,寒气包裹着他,让他几欲喘不过气来。冷冽的声音就像是冰雪破空,音调不大却震撼人心。

“你弟弟喝醉了,你也头脑不清醒?今天站在你面前的,一个是你爸,一个是你二叔,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谈优务劣?真当这是在公司开员工大会,我和你二叔在聆听你的教导?是不是以后有什么问题,你就可以指着我们的鼻子说话了?”

泽翊迅速摇头,他可不敢那么想,他活了二十多岁,最敬重的人就是爸爸和二叔了,给他一百二十个胆子也不敢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员工来训斥的,他只是失了往日的谨慎,想到什么就说了。

看儿子因为自己的插话而默不作声,慕初步步紧逼,“你以为你都能知道的道理,我和你二叔会不懂?还是在你眼里,我和你二叔这四十多年都白活了?”

大哥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可慕次知道,他生气了。泽翊撒谎隐瞒在前,言语不敬在后,恐怕这一回没那么容易让他过关。

“对不起,爸爸。我没有这个意思。”泽翊抬眸看着慕初,承受着他逼人的注视,父亲的话让他如临深渊,他刚才图一时口舌之快,竟没有顾及到父亲和二叔的感受,也意识到自己就事论事的话确有指责长辈的嫌疑。爸爸和二叔不同意这件事,肯定是有他们的原因,到底该怎么做自然用不上他一个后辈来指手划脚。他为自己刚才的不礼貌行为道歉,对着慕次说道,“二叔,对不起。”

慕初显然不满意儿子这样敷衍的认错态度,“你就是这样道歉的?”

泽翊咬了咬嘴唇,没再有下一步的动作,他明明知道爸爸这座火山已经烧到自己脚下,立马就会由下而上,喷薄而出!他应该立即改变态度求得爸爸和二叔的原谅才是,可是接下来的话,他必须要说,他刚才说那么多就是为了这句话,他看了看慕次,对着他九十度的弯腰,诚恳的开口,“二叔,我为刚才的口出狂言向您道歉,冒犯了您,对不起。”不等慕次有什么反应,泽翊直起身子,带着决绝和坚定的语气说道,“但是,我还有一句话,必须要说。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如果连二叔这样的父亲都认为送孩子去军校是送死,那么,日后还有谁来护卫华夏疆土?”

慕初笑了,笑里带着的含义是他很生气,非常生气。好一个华夏疆土!他杨家的孩子,果然个个都非等闲之辈啊!江山代有才人出,是,现在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可再怎么说也是各领风骚数百年吧?他们所经历过的是孩子们完全无法理解的,那些风云际会的时代虽然已经随着时光流逝,可却犹如沙漠上的沙砾历久弥新!现在,他们老了,却没有老到不明事理的地步吧?怎么就轮到孩子数落起来了?泽翊这一番话虽然说得委婉,用词却慷慨激昂,咄咄逼人,不去学校作为军校的招生代表,在家长会上给各个家长做个演讲都可惜了。看这趋势,这俩孩子今天是要联合起来反对不平等条约?

慕初本不想生气,可是已然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眼前是长身玉立,不卑不亢的儿子,永远给人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今天却暴露了本性?这要是放在外面,放在生意场上,不知进退,不守礼节,不敬师长,别跟人说是他杨慕初的儿子!恐怕这孩子刚才给阿次鞠躬道歉,也是为了后来的那些话做铺垫吧?他深知那话说出来是错,可还是选择错上加错,慕初沉着脸,“你二叔接受你的道歉了吗?”

这是显而易见的结果,泽翊埋着头,不言不语,也不敢再言语。

慕初再次走近一步,他已经很久没发过脾气了,顿时提高的音调让泽翊只觉得铺天盖地的阴霾。

“需要我再重新教你做人的道理?”

只一句话,就让泽翊恐惧,他的脸色一瞬间毫无血色,眼神里的慌乱一览无遗。他想到当初为了这个为人之道,在父亲这里可是没少受教育。那个时候的他才跟着父亲在公司实习,公司的一个董事屡次三番的让他难堪,有一次在开会的时候,当面指责他的文案一毛不值,可那文案也是父亲过了目的。面对明显找茬的上司,年轻气盛,出身优渥的泽翊自然咽不下这口气,一时口无遮拦,直指对方的策划漏洞百出,老了就退位让贤,还留在公司吃白饭有何用处?泽翊的一番话,气得那个董事血压骤升,当场犯病。要不是慕初闻讯赶来,进行简单的抢救之后送到医院,后来又出面把这件事压下来,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大的风波。事后泽翊在父亲办公室捧着自己的文案站了一天,回到家又被父亲呵斥一顿,让他嘴里含着枣核背诵弟子规,直到字正腔圆,流利通顺才能起,他就在大厅最显眼的位置跪了足足一夜,口腔,舌头都被划出许多道细小的口子,弥漫着辛甜的味道。那件事后一周多他都尽量闭口藏舌,也只敢进食一些清淡的流质饮食,避免口腔发炎!父亲一周内没再和他说过一句话。那样惨痛的经历,他自然不想再来一次。

看大哥和泽翊的问题逐渐升级,矛盾愈演愈烈,慕次开始心疼泽翊。回想起来,侄儿说的话,也不是毫无道理,只是不合时宜。他走到大哥身边,打着圆场,“大哥,泽翊已经给我道歉了,我没事的,我又不图这些虚礼。”

慕初凝眸看了看弟弟,知道他是在给自己和儿子台阶下,转头又对泽翊说道,“你二叔不在意,我在意。你二叔原谅你,我可没有。你的话说完了吗?”慕初的语气云淡风轻,就好像寻常时问你,“吃饭了没。”他看着儿子,灯光下是俊朗的脸庞,眼眸如星,越发有种指点江山的气质!平时温润如玉,语带春风,真据理力争起来也是绵里藏刀,绝不饶人!他想起当年在学校的辩论赛里,自己站在反方,却愣是以一个自己都不相信的辩题说得对手哑口无言!他想,如果现在老友跃春在场,恐怕又要调侃一番,你能怪谁?泽翊这副模样,可不就是当年的你自己么?

看泽翊不再说话,知道他要说的已经一口气说了出来,现在就该算算他们的账,慕初从他身边走过,只冷冷的开口,“说完了就跟我去书房,明天周末,你不用去公司,你有什么想法完全可以跟我坦诚相待,我有的是时间让你‘高谈阔论’,也有的是时间教会你什么是尊敬长辈。”

楼主 卿言晚遇  发布于 2018-03-23 22:45:00 +0800 CST  
番外之小小烦恼(七)

慕初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泽沛,他相信阿次可以好好解决侄儿的问题,他的冷静分析在头脑发热的泽沛那里完全不管用,相反,交给阿次效果卓然,他们父子两都有着同样的想法,应该能够更好的沟通。他现在,首要处理的问题是泽翊!他一直觉得,这个孩子令人省心,也过多的把精力投到其他孩子身上,却没想到,泽翊内心里的世界冰山重重,心思竟然如此之深,他从来没有表露出对管理的厌恶,但从今天的表现看来,至少现在让他做的事是他自己并不喜欢的。恐怕他就是当初的泽沛,只是敢怒不敢言!

慕次看着大哥的背影,心里暗道,这都什么情况?到底是自己教训儿子呢?还是大哥在教育泽翊?怎么家里俩孩子今天都犯浑了?还好泽昀不在,否则指不定又得出什么幺蛾子。房间里只剩下他和泽沛的时候,他才恍然惊觉,时光似乎和几十年前重叠,通过儿子竟然看到年轻时的自己。也是那样义无反顾,也是倔强不屈,那双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是任何冰雪都化不开的热烈。太像了,泽沛跟自己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现在想来,他当年的先斩后奏比起泽沛来,更加混账吧?那他又有什么理由去苛责泽沛追逐梦想犯下的错误?

大伯和大哥一离开,泽沛心里更怕了,他想让爸爸忽略自己的存在,最好能当他是透明的。

慕次看着泽沛还带着红痕的脸颊,说不心疼是假的。小孩胆怯的低着头,不敢再有什么动作,不由自主的,慕次放缓了声音,关切的问道,“真的清醒了?”

泽沛现在已经分辨不出爸爸话里的含义,只以为爸爸还在生气,他不住的点头,声音还有些嘶哑,“清醒了,清醒了。”

慕次叹了口气,这孩子真真是要揍一顿才能好好说话,他走上前去,捋开泽沛被水打湿之后粘在额头上的碎发。“先睡一觉,等你明天脑子清楚了,我们再谈。”

泽沛以为爸爸还要对他“武力镇压”,没想到就这样放过了他,这转变太快,他还适应不过来,懵圈的盯着慕次,“爸?”

慕次顺势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后脑勺,“或者你想今晚趁热打铁,只是,别过后跟我说你喝醉了,脑子不够用谈话内容不作数。”

泽沛听爸爸这口气,有得谈就说明有希望了?他的眼里瞬间放出光芒。

“头还痛吗?”慕次温和的问着,他深知醉酒的感觉,脑袋闷乎乎的起码得持续到第二天。

泽沛却是答非所问,“爸爸,对不起。”

慕次笑了笑,他自己年轻的时候不也是心情不好就跑酒吧?抽烟,喝酒,打架样样来,即使被杜爸教训还是屡错屡犯,屡犯屡错。他觉得有时候适当的放松也不是错,只是要有个度。他严肃的说道,“下次不能逃课去喝酒,别再给我喝醉了,不要去酒吧,那是你大伯的规矩。”

“嗯。”泽沛知道爸爸不追究,心情也放开了些,只是刚才被爸爸一通揍现在还有些隔应,他眼神飘忽,闷闷的回答着。

忽略儿子的不自在,慕次找了个借口离开,他想给儿子一点缓和的空间。“我去看看你大伯的药箱里有没有消肿止痛的软膏。”

小孩在被父亲揍的时候,心里想着以后再也不跟爸爸说话了,可真等慕次关心起他,对他温言软语,拿出父爱,仔仔细细的给他上药的时候,又早就将刚才的想法抛诸脑后。

他扯住父亲的衣袖。

“爸。”

“?”

“我想听您讲故事。”

慕次真是无奈啊,怎么这个儿子哪哪都遗传了自己,一点没遗传荣华呢?就连挨训之后要听故事也一样。

“想听什么?”

“嗯……”小孩就是小孩,他歪着头想了想,“我想听您当初被杜爷爷知道隐瞒志愿的事之后,杜爷爷是怎么做的。”

慕次那叫一个汗,怎么做的?就差被手铐铐着揍了。再说了,哪有把自己的糗事拿出来当睡前故事讲给儿子听的?他转移话题,“太长了,以后你去问你杜爷爷听。你大哥都被你连累了,我不得去救火?”

小孩被爸爸一带,思路彻底跑偏,担忧的开口,“爸爸,哥是为了我才顶撞大伯的,您一定要帮帮他。”

“好了,你哥的问题必须要解决,并不全是你的原因。”

小孩来了兴趣,“那是什么原因?”

“当年你二哥去酒吧喝个烂醉,是被你大哥浇了加冰的酒水才带回来,直接扔到你大伯跟前的。你觉得是为什么他对你那么宽容?”

泽沛本就头痛,皱眉想了半天也没个结果,“可能***哥听话?”

慕次无语,他儿子的脑回路真是清奇,“行了,你头不痛了?还操心这么多?你哥那有我呢。”

“嗯,可是大伯生气比爸爸还可怕。”

“怎么可怕了?平时你不是最亲近你大伯?”慕次帮泽沛掖好被子。

“嗯……我想想。”泽沛感觉上下眼皮都开始打架了,本来就醉酒,人躺在软软的床上,心态一放松下来,很快就沉沉入睡。

慕次看着儿子的模样,想起以前的自己,那时杜爸对他无微不至,可他们在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对小磊的关爱,让他总觉得自己寄人篱下,午夜时分也难掩孤独,那种内心里衍生出来的落寞,一如绝壁上盛开的花,清然冷冽孤寒寂寥。现在自己对儿子疾言厉色,可转念他又毫不计较,这就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吧,他和大哥缺失的东西,后辈们能够很好的享受到,总算也弥补了一些遗憾。沉下心在儿子床边坐了一会,慕次收拾好药膏,关上灯出了房门。

楼主 卿言晚遇  发布于 2018-03-24 20:25:00 +0800 CST  
番外之小小烦恼(八)

泽翊跟着父亲来到书房,内心忐忑不安。

慕初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随意拿起了叠放在一边的杂志,好像泽翊不存在一般,兀自翻看着,空气沉寂得可怕,泽翊从不知道翻动书页的声音会有那么大,大到扰乱人心。他宁愿父亲像二叔那样发出火来,也不想在这种冷暴力中沉默。

“对不起,爸爸。”良久,终是泽翊先开口了,为他刚才的撒谎,顶撞而道歉。而慕初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没有听见儿子说的话一样,泽翊继续说道,“我不该帮泽沛隐瞒醉酒的事,不该对您撒谎,也不该在刚才出言不逊冒犯二叔。”

慕初这才合上了杂志,靠在椅背上,一双深如寒潭的眸子看不穿情绪。

“继续。”

泽翊不知道爸爸还想听什么,他认为,他已经深刻剖析了自己的错误。但爸爸这样说,一定是有什么他还没意识到的地方,他抬头看着父亲,一脸茫然。

“我给你时间慢慢想。”慕初复又拿起杂志,翻开来。

泽翊这才认认真真的将今天的事,从头到尾捋了一遍,除了他刚才承认的错误,还可以让父亲不满的,应该就是自己的态度了吧?为什么会因为今天的事,失了应有的谨言慎行?为什么同样的喝醉酒,他可以这样包庇泽沛?他以为这件事他会一直埋在心里,可终究还是因为泽沛而被牵扯出来。只是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说出来没有任何意义,人生又不能倒退,他不想说,可也不敢再对父亲撒谎,于是只能选择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泽翊只盯着地板看,眼眸里沉静如水,不染杂质。他该说什么?该怎么说?还是直接不说等着父亲的雷霆之怒?

慕初耐心等待着儿子的坦白,却等来了雅淑的视频电话。

泽翊只在心里感谢上苍,妈妈的电话来得太及时了,让他可以在这如寒冰的房间里喘口气。

慕初接起视频,看了一眼依然挺直了腰背,却明显放松不少的儿子,心下了然。

“阿初!”雅淑刚回到酒店就看到儿子发的信息,一看都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不知道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打了视频,观察了房间的情况发现是在阿初书房,看来,事情还没完,“这么晚了还没睡呀?”

慕初扶额,“这么晚了你还打我电话,分明是知道我还没睡了?”

“我……想你了嘛,你以前追我的时候不是说,只要我需要你的时候,就算刀山火海你也会赶过来?怎么,现在追到手了,打扰你清梦都不行了?”

慕初无奈,雅淑的无理取闹也是她最可爱的地方,“好了,我还有事。”

雅淑撕下面膜,不爽的说道,“什么事比你老婆还重要?”

“你儿子的事啊。”雅淑很少在这个时间点来电话,除非有人通风报信。

“阿初,我跟你说,你要是敢教训我儿子,我跟你没完。”

“你都不问问什么事吗,亲爱的老婆?”慕初盯着视频的人,笑意盈盈。

“哦?什么事?”

“原则上的事。”知道雅淑心疼孩子,听了这句话肯定不会再来干涉他,慕初说道,“你好好玩,回来再说,如果你再打来,今天的事情解决不了,受苦的还是你儿子。”

说完不等雅淑回复,直接挂断电话,又换上了冷漠的表情,“你干的?”

泽翊低眉默认了。

慕初放下手机,“搬救兵的时候脑子倒挺快的。我让你想的事,想到了么?”

“对不起,爸爸。”

慕初不相信儿子是真的不知道,他明显是不想说,“杨泽翊,你是不是还想在客厅跪一个晚上背弟子规?”

“不是。”泽翊迅速回话,他知道父亲说到做到,如果现在再让他做一次那样的事,他可能真的没有勇气。

“说吧。”

泽翊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索性豁出去了,“我今天帮泽沛隐瞒,是因为我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

慕初冷笑,“这么说,你认为自己是封建思想下的牺牲品?你的专业不是自己想选择的?只是迫于身份的压力以及身上的责任违心的选了管理学?”

泽翊的心理被慕初一一剖白,大一的时候,他无时无刻不在思考这些问题,甚至一度很厌恶这个专业。

“你当初填志愿我逼你了么?如果你觉得后悔了,你现在就可以走。”

“爸爸。”泽翊抬眸,他今天是不太理智可并不冲动,“管理学的确不是我的爱好,可是现在已经过了那么久,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您让我走去哪里?”

慕初冷哼,不住的点头,“人生能有几个青春时代,错过了就是一辈子的遗憾。说得真好啊,为了避免你的遗憾,我给你自由去选择你喜欢的,免得日后你来埋怨我。”

面对明显生气的父亲,泽翊反而更加冷静了。有些话他确实该和父亲沟通沟通,“您从小就给我灌输我是杨家长子的思想,让我知道我有一份该负的责任,我如您所愿承担了家族的事业,现在您又不满意什么?翊——辅佐,帮助,我在出生的时候,就被您贴上这样的标签,还能有什么反驳的余地吗?如果您说不是这样的,您为什么不让泽昀来继承,我只不过比他大了三分钟而已,为什么就要担起这么重的担子?”

泽翊的冷静自持倒是让慕初的火气偃旗息鼓了,他这个儿子太懂事,懂事到令人心疼。他盯着泽翊,这孩子原来一直都误解了名字里的含义,有怨气总算是知道说出来了,“这是你的真心话?”

“是。”泽翊义正言辞,他相信父亲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慕初起身,走到泽翊身边,抬起手拍了拍泽翊的肩,示意他坐到沙发上,却是吓得泽翊小心脏狂跳不止。

“既然有这么多想法,为什么一直放在心里?”

泽翊也坐了下来,“我不敢说。”

慕初温和的开口,“所以,你就把想说的都写进《他时代》里了。”

泽翊皱眉,他没想到,父亲竟然知道自己用笔名写的一本畅销书籍。里面有很多自己对他们那个时代的见解,也有父亲和二叔的影子。

楼主 卿言晚遇  发布于 2018-03-25 22:24:00 +0800 CST  
番外之小小烦恼(九)

“笠屿是你的笔名,立羽,翊!对吗?”

“您怎么知道?”泽翊感觉惊讶,那本书是他用业余时间写出来的,他觉得在阳光下,看着文字在笔尖呈现,赋予他们生命是那么美好,好像每一个字都在跳跃。

慕初淡笑,不对此做回答,家里有个刑侦方面的专家,知道还不是迟早的事?

泽翊觉得前所未有的紧张,他才发现,自己那么在乎父亲对于《他时代》的看法。

仿佛知道儿子心里所想,慕初点点头,说出了自己的一些想法,“文风独特,见解独到,如果能再突出‘他’的际遇,形成鲜明的对比,更具有文学色彩。”

父亲不但知道自己写了这样一本书,一定还看了才会有这样的评价。泽翊无来由的就不好意思起来,顿时手足无措。

慕初看着儿子的窘迫样,调侃着,“大作家就这么没自信?”

“不是的,爸爸,我就是随意写写。”

慕初一点不让步,“随意写写就写成了排行榜前三的畅销书籍?这是你的爱好?”

泽翊点头,看着父亲,“我想做一个旅行者,走走看看,写写文字,以天为盖,以地为席。”

“有理想,有诗意。我觉得这个和你现在的生活可以不冲突。”

“我怕您不同意。”

别人家都是为了继承家产吵得不可开交,他家倒好,没一个人对此感兴趣,跟烫手山芋似的,能扔就扔,慕初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气愤?他看着儿子难得的敞开心扉,“我平时的确对你有些严苛,你也应该知道这份责任是你无法推卸的。当年我只旁听了几节管理学,就被你荣叔叔拉来管理公司,我也只比你二叔大了五分钟,结果现在是一家之主!这或许就是杨家的传统,即使你爷爷奶奶在,也改变不了这个状况。但是同时,我也深知厌恶自己所学的专业,是多么的痛苦。我之所以崇尚你们自由发展,就是这个原因,我热衷的专业是医学,可是杨家没有一个孩子学这个,我也没强制谁去学。”

泽翊没想到爸爸会推心置腹的对他说这些话,“我知道,我只是不想爸爸过于劳累,想帮您分担一些责任。我在大学期间,也逐渐喜欢上了管理学,我享受站在人群里耀眼的荣光。”

“不愧是我杨慕初的儿子。”从厌恶到喜欢这是一个怎样艰辛的过程?他亏欠了这个孩子太多,小时候对他严苛,长大了又容易忽略,现在父子俩能够敞开心扉谈话,是他一直希望的局面,他拍了下儿子搭在腿上的手背。“以后你要是想放松了,就跟我说。但是对于你今天的行为……”

“爸。”泽翊收起唇角的笑意,又换上了往日的冷峻,立刻站了起来,“我知道错了。”

慕初摇了摇头,从书架上拿起新华字典,翻出翊这个字的解释,摆在儿子面前,食指点了点上面的白纸黑字。

泽翊疑惑不解,他低头一看,“翊(yì)

是中国古字,象形文字,现在一般用于名字:敏捷的思维和渊博的见识。形声。字从羽,从立,立亦声。“立”指“竖立”。〈动〉通‘翼’,辅佐。”

泽翊觉得惭愧,名字往往赋予了父母对孩子的美好寄意,他活了二十年,竟然先入为主的认为父亲给他的名字都是有私心的,他的脸不由得红起来。

“爸爸,是我小心眼了。”

慕初叹了口气,看着这个也不过才二十二岁的儿子,毕竟还是太年轻,“以后有什么想法都要说出来,不许再对我撒谎。”

“嗯。”

“不要再让我听到你对长辈大放厥词,否则你知道后果。明天去给你二叔道歉,要真心实意的。我记得刚才在楼下,你说策划案有点问题?那就再做五份不同样的,明天拿给我看。”

泽翊知道父亲是对自己找借口的惩罚,可是,五份策划案还要过得了父亲的目,他得杀多少脑细胞?“爸……能不能宽限几天?”

“那就十份?”

泽翊赶紧摇头,“那还是五份吧。”

慕初看了看字典,“还有这个,既然你耿耿于怀“翊”的释义,为了给你加深印象,不如就抄五十遍,正楷字体,字迹工整,明天我要看到在我书桌上。”

泽翊看了看时间,今天晚上可以不用睡了,他拿着字典,“爸爸,能不能借我用一晚上?”

慕初点头。

“那我先回我书房了。”

看着儿子的背影,慕初笑意盈盈,“笠屿最近有什么新作么?”

泽翊摸了摸脑袋,颇不好意思,“您别开我玩笑了。”

“我说实在的。”

泽翊打开房门,笑嘻嘻的说道,“您多跟我说点当年的事,我就有题材了。”

门一开,泽翊就看到二叔站在门口,立刻说道,“二叔?您怎么在这?”

慕次靠在门边,“还不是怕你爸下手没个轻重。”

慕初看弟弟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不由得怒了,“泽沛的事都解决了么,跑这里来听墙角?”

慕次看着侄儿跟他示意自己先走了,笑着让他赶紧去,这一晚上得做好多事呢,完不成大哥又得叨叨了。他走进书房,“我让他睡了,脑袋不清楚,谈不拢,倒是大哥,不是自我请命?结果怎么谈崩了?”

“臭小子。”慕初抬起脚假意踢了过去,“欠收拾了是不是?还不是你基因太强大,怪谁?”

慕次撇嘴,“你以为你骨子里没有翻天覆地的基因?那只不过是隐性而已,在泽翊这里显露出来了,在泽昀那里是完全暴露。”

慕初叹气摇了摇头,“那可能是基因突变了。”

慕次忍不住的笑。

楼主 卿言晚遇  发布于 2018-03-26 23:44:00 +0800 CST  
番外之小小烦恼(十)

第二天,泽沛一大早就被二哥从被窝里抓起来,还迷糊着的人一下就被二哥高分贝的声音吵醒,只好又把被子拉起来蒙着头。

“为什么?太区别对待了!我当初那可是被大哥一通收拾,怎么换了你就不一样了,还是亲哥哥嘛?不行,我得找大哥去。”

泽沛被二哥一通吵闹,已经没了睡意,他掀开被子,“二哥,你不会就为了我的事,才改了航班飞回来的吧?”

“是啊。”泽昀坐在床边,“就怕你在家大闹天宫,被压在五指山下,特地赶回来救援啊,现在看来,你小子倒是过得很舒坦嘛?”

“切,你是唐僧嘛?”泽沛下了床,穿上拖鞋,走到门边又走到窗户边,“我昨天被爸爸从这一脚踢到这,差点就飞出去了,你还跟我说舒坦?要不然你来试试?还有啊,爸爸拎着我去洗手池瓮水,让我清醒,结果破了我的最佳潜水纪录。”

泽昀也站起来,“喂,这不算的啊,是二叔押着你才得来的成绩。”

“那也是我的成绩。”泽沛仰着头。

“得得得,我去找大哥理论去了,你赶紧洗漱吧!别高兴得太早,二叔不是还没和你谈呢嘛?”

说到这,泽沛又焉了,“唉,二哥,你给我出个主意呗。”

泽昀走到门边又回过头,“算了吧,你还想拉我下水呢?大哥都被你连累了,我不是找死嘛?”

泽昀先去了大哥房间,没见到人。又去了大哥书房,轻轻敲门,没见动静,看了看手表,不对啊,这个时间大哥应该早就起来准备晨跑了。他扭开门把手,只看到躺在沙发上的大哥,不免有些诧异,轻手轻脚的进了屋。

泽昀先扫了一眼书桌上摆放整齐的文件,一看这是连夜赶了五个策划案?公司遇到什么事这么着急?他翻开看了看,竟然都是讲一个事,却有五个立题!泽昀扬眉,对着沙发上的大哥比了个大拇指,真是厉害了呀我的哥。他把策划案放回原位,仔细一看旁边还放着厚厚一摞A4纸抄写的什么文字解释,相比起来,这个他更感兴趣。泽昀单手撑着桌子,低头仔细琢磨着纸上的内容。

不曾想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他头也不抬的伸手接住了,一看是个毛绒绒的抱枕。

“看清楚了么?杨二公子有什么见解?”

完了,怎么有种偷东西被抓包的感觉?泽昀把抱枕抱在怀里,像模像样的评价起来,“嗯……这个字。”然后才抬起头来看着大哥,讨好的笑着,“字体工整,一目了然,可见书写者的诚心诚意。”

知道弟弟在跟自己贫,泽翊叠好毛毯,昨晚太困,不知不觉就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想起好像父亲来过,内心不免一阵暖流,“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不太放心泽沛,就提前回了。”

泽翊点头,“中国好二哥呀?泽沛那边应该没什么大事了。”

“我也是中国好弟弟啊,这不,来关心大哥了么。”泽昀深知爸爸的套路,一看这副场景大哥铁定是被爸爸罚了,他这一晚上是错过了多少好戏?

“嗯。”泽翊淡淡的点头。

“那个……嗯……额……”泽昀抠了抠脑袋,对于大哥的“区别对待”,他还是想问个清楚,这究竟是为什么,同样的事件,放他身上就惨不忍睹,他把抱枕抛到空中,一屁股坐到转椅上,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旋转又接住落下来的抱枕,“哥,问你个事呗。”

“嗯?”收拾好沙发,泽翊已经转到书桌旁,整理着昨晚的成果,他还得拿到父亲那去呢。“有事说事,耍什么帅?”

“为什么当初我喝醉了没有泽沛这样的优待?”泽昀爬在书桌上用抱枕垫着脑袋,仰头看着大哥。

“你喝醉酒那是因为失恋了,泽昀那是因为学业,有得比么?”

泽昀依然不理解,“不是,一个是心理上,一个是事业上,这心理问题更严重吧?”

泽翊拿着策划案和默写的释义,站定了看着弟弟,认认真真的说着,“哥又没失恋过,不能感同身受。”

泽昀消化着这句话里的含义,猛的起身,“这么说,哥你填志愿的时候跟泽沛一样?那你怎么没反抗?”

“呐。”泽翊努嘴,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昨天反抗的结果。”

泽昀为大哥打抱不平,“爸真是……”

泽翊盯着弟弟严肃的问道,“是什么?”

“哈哈,是个好爸爸。哥,我还有个问题。”

“说。”泽翊转身往门外走去。

泽昀拿起桌上的抱枕,一个标准的投篮姿势,抱枕完美的落到沙发上,他跟在泽翊身后,“哥你昨天到底和爸爸说了什么?爸爸为什么让你抄写那个字的解释?有什么特殊么?那不是大哥的名?”

“你这叫一个问题?”泽翊笑着在门边站定,“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去问爸爸,或许他能告诉你。”

“不不不。”泽昀也靠在门边,敲了敲大哥手里的东西,“大清早的我才不去触霉头,别再让我也抄个什么新华字典,我才不干呢。”

泽翊抬起弟弟的手,把手表摆在他眼前,“那你就不怕二叔让你加跑三十圈?晨跑时间快过了啊。”

泽昀有恃无恐,“我今天早上才回来,风尘仆仆的,已经跟二叔请假了,哥,要不是我,你还睡着呢,好意思说我?”

泽翊走出房间得意的样子,“我也请假了。”


楼主 卿言晚遇  发布于 2018-03-27 23:23:00 +0800 CST  
啊啊啊啊,本来打算今天一起全部在一章发完来着,奈何限制了字数,于是乎,番外明天还有最后一更。

楼主 卿言晚遇  发布于 2018-03-27 23:26:00 +0800 CST  
番外之小小烦恼就在这里完结啦😄这个番外太长了,总觉得番外比正文好写。正文果断不会像番外这样日更了,大家慢慢习惯哈

楼主 卿言晚遇  发布于 2018-03-28 22:49:00 +0800 CST  
还有啊,今天阿言突然发现以前那个号可以用了,结果,跟个新号一样,啥也没有,别说找回以前的帖子,什么回复都被删得精光,度娘真是……

楼主 卿言晚遇  发布于 2018-03-28 22:50:00 +0800 CST  
度娘真是。。。吞文了?

楼主 卿言晚遇  发布于 2018-03-28 22:54:00 +0800 CST  

楼主:卿言晚遇

字数:235102

发表时间:2017-10-02 04:0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9-27 22:54:18 +0800 CST

评论数:4271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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