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韩相爀在这么短时间内能查到也相当有限，如何救人的过程，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最后的结果，“最后只有夫人被救回，他们的幼子据说被撕票了，留给萧氏的只有一身婴儿的血衣。”
据说杀死后被丢到海里，一个三个月大的婴儿，别说海里有什么危险的鱼类，只放海风里吹一吹，都可能给吹夭折了。
“当年参与绑架行动的绑匪，主谋被判了死刑，只有极个别被判无期，但他们能知道的只怕也不多。”当年北城震荡，就是韩相爀在海城也有所耳闻，那一场变故里被清算的人太多，原本或该留下的痕迹，也一并被清去，如此一来，反倒难查了。
“所以他们是以为我死了，而不是嫌弃我不要我的？”李在焕抬眸看着韩相爀，对于那复杂的豪门恩怨没太大感受，他眸光忽然转了转，“那如今他们看我这样，应该也不会想要了。”
某些想法在李在焕的脑海里还真是根深固蒂，即便对着韩相爀有所改变，可换另外一些人，他依旧没变。
不过他的语气里也没有多少遗憾和难过，所谓家人，在遇到韩相爀之前，对于李在焕只有噩梦二字。他们不想要他，韩相爀要他，这样挺好的。李在焕真心这般觉得。
“我不知道，或许下次他们来，你还想知道，可以问一问他们。”
和李在焕谈话，李在焕接下来面对萧家人会有什么反应，韩相爀还没来得及多想，倒是他自己被李在焕的依恋给安抚了，但同时他也坚定了决心，李在焕应该对于自己的过去，有一个清楚的认识。
不为了什么多出来的财富，地位或者爱护，就为了能将他脑中那些根深固蒂的想法拔除，也是值得的。李在焕对于过去背负得太多，韩相爀不想他继续背负下去。
“相爀，你真的确定他们带不走我吗？”李在焕是很想相信韩相爀，可他依旧忍不住害怕，他无法想象他和韩相爀被拆散的情况，也无法承受这样的后果。
“确定，”韩相爀稍稍低头吻在李在焕的眉心，“我确定，你不会离开我的。”
“嗯，”李在焕应了一句，但随即他缠着韩相爀的手和脚又都紧了一些。
“你这么说，我还是点儿担心啊。”
韩相爀闻言无奈轻笑，他偏头不时吻一吻李在焕，耐心地等他消化这些信息，就算是消化不了也没关系，有他在，他不会让李在焕吃亏的。
楼下，在肖伯将萧子默送出去之后，韩蔓嘉在甄晗的怒瞪下，磕磕绊绊把话说了。
“原来是小嫂子的家人，我还以为是你哪儿找的花心嫩草……”
韩蔓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体会过来甄晗话里的意思，她脸色涨得更红了些，“你说我是老牛？”
老牛吃嫩草，甄晗觉得萧子默是嫩草，岂不是觉得她是老牛……
甄晗继续靠向沙发被，对于韩蔓嘉的生气完全没放心上，他一边想着这个事儿，一变随口回答了韩蔓嘉一句，“难不成你还觉得自己是嫩花？”
有他这么大的儿子杵着，韩蔓嘉就看起来不老，那些小鲜肉小嫩草的，估计也吃不顺口了。
韩蔓嘉被气得心肌梗塞，她气呼呼地站起来，怒瞪甄晗一眼，却也不敢当面呛声什么，否则肯定会被嫌弃得更惨，她转身回房间敷面膜去。
萧子默那边他离开了韩宅，就直接回他在海城订的酒店，他在韩家待了大半个下午的时间，应该足够萧子昂将李在焕的过去查得更清楚一些了。
韩相爀查要废很大力气，很多时间，可他们再查就不用了，韩相爀在发布会上曝光的那些就给他们找好了方向，这些时间已经足够了。
萧子昂前前后后看了三遍，又给他父亲发了过去一份，萧子默回来，他在看第四遍……
每看一遍，他心中的怒气就更盛两分，脸色黑沉黑沉的，看着相当可怕。他已经很多年没这样暴怒过了，但这些怒气还得攒着，对该承受的人发泄。
“哥……”萧子默叫了一句他，见他没应，他就自己把电脑转到他这边过来了。
萧子昂勉强收拾起自己的失态，还没来得及多问萧子默一句什么，他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他看一眼神色已经和他差不多的萧子默，转身走到窗户边接了电话。
“好的，替我向韩相爀表达谢意。”
萧子昂接到的王锋的电话，他告知他，韩相爀给他发了一份加密邮件，没有提及里面是什么内容，但关于什么，很好猜的，能让他们这样的两家人不得不接触的就只有李在焕了。
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韩相爀的想法，让他主动把李在焕的过往告知他们，或许是为了帮助他们更好追查当年的真相吧。
“韩相爀给我发了邮件，你让让，我们一起看。”
萧子默眼眶微红，死死盯着一张李在焕七岁时的照片，手握成拳头，身体有些微控制不住的颤|抖，他们吃着最好的，穿着最好的，用着最好的，可是李在焕过的日子，连他们十分之一百分之一都没有。
他能在那场变故中活下来，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可命运依旧没有眷顾于他，就算是正规的孤儿院，李在焕这样的孩子也未必能过得多好，更何况是唯利是图的那种违规孤儿院。

他的手往屏幕碰了碰，似乎想这样拂去七岁小李在焕眼中的不安，可无法，他就是改变得了照片，也改变不了李在焕过于悲惨的过去。
萧子昂扫了萧子默一眼，心中轻轻叹气，萧子昂这才看了这些就有些受不住了，可这还不是李在焕遭遇的最可怕的事情。
韩相爀发邮件过来，应该是料定了他们会有些事查不到，或者注意不到，才会多此一举。
萧子昂推不动萧子默，就只能自己找一条凳子，然后再把电脑挪过来一些。
他迅速点开，然后按照王锋告诉的密钥打开，然后下载了文件，他快速地扫过他们重叠的那一部分，最后在一张老照片上忽的停下来，这是一张从东林镇警察局里调出来的照片。
一个堪比谋杀的现场照片，鲜红的血涂了满地，一个下腹流血的男人，还有麻木握着水果刀坐在角落里的单薄少年，连续几张照片，是吴凤娇报案之后，警察赶来拍下的照片。
接下来一张是李在焕双手被手铐铐住被带走的画面，他的眼神空茫得让人吓人，似乎也才是刚刚回神，缓缓地溢出了那点儿害怕和无助。
韩相爀资料里比他们找到的多出好些照片，但每一张都看得人心凉心慌到无所适从。
“怎么了这是？”萧子默的眼角盯在两张照片上，已经无法定心再去看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了。
“他|妈|的！他们怎么敢！”
萧子昂要比萧子默镇定些许，但随即他勉力维持的淡定也终于没有了，他猛地站了起来，开始绕着沙发茶几转圈，随后他又打出好几个电话。
萧子默没去在意到萧子昂的失态，他深吸了口气，继续往下看去，但脸色越来越难看是一定的，他看完这些，又继续拉回前面，从头开始看。
这些资料并不算长，可是萧子默看得分外的慢，分外的艰难，他想起今天见李在焕时的场景，不觉就想要热泪盈眶，难以想象遭遇了这么多可怕事情的李在焕，还能有那样干净的眼神和笑容。
比他看得还要艰难的人还在夏国北部的北城萧家老宅里，宁舟和萧挥民几十年的夫妻，他昨儿反常地睡不好，宁舟自然有所察觉，她问他什么事儿，他什么也没告诉。
她问了家里的管家，才得知大儿子和二儿子都不在北城，而是先后去了海城，宁舟也是知道萧孜在海城被废的事情，她对这个小叔子没什么好感，他被接回来这么久，她只让人给他送了点儿水果，并没亲自去看人。
但那韩氏家主废了萧孜，保不定还不能息怒，她就剩两个儿子了，一前一后过去，岂不是说，他们也可能被迁怒，或者已经被迁怒上，才有萧子昂再又赶去海城解决，才会让萧挥民彻夜难眠？
她到书房来找萧挥民问清楚，她可不想自己儿子出事儿，她还被瞒在鼓里。
萧挥民的书房别人进不去，宁舟自然没有问题，只是平日里，她也显少进来，更不会随意翻动东西，但萧挥民接了两个电话，匆匆离开，电脑都没来得及关，宁舟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邮件发来的声音。
她担心有没有可能是关于萧子昂或者萧子默的事情，犹豫一下，她还是走了过来。
屏幕亮起，她扫了一眼，发件人就是她大儿子萧子昂，她坐在萧挥民办公的位置上，不再犹豫将它点开，她倒要看看他们父子一起要瞒着她什么事情。
但萧子昂备注的第一句话，就让宁舟愣怔了好久。
“这是我查到的关于诺诺过去的事情，李家和刘一菲是重点排查对象。”
宁舟的目光在刘一菲这三个字上滑过，随即又回到“诺诺”二字上。
十七年了，萧子诺三个字从未在她心头忘记过，她捂住胸口克制那里传来的阵阵抽痛，好一会儿，她才将文件点开，一字一句往下看去，但才看了两句话，她的眼泪就接连滚了下来了。
大致萧挥民才走，宁舟就到书房里来了，萧挥民见了人，吃了晚饭，本来就要去推掉接下来的应酬，他就接到家里佣人的电话，宁舟将自己锁在他的书房里，已经三个多小时了，晚饭也没出来吃。
萧挥民和宁舟感情好，家里佣人自然也不敢怠慢这位体弱的夫人，类似这样宁舟不好好吃饭的电话，他们也没少打过，这一次一样，只是萧挥民的反应比往日要还大一些。
“什么？没吃饭还关……书房里？”萧挥民隐隐觉得不对了，萧子昂给他看的那份资料，他放抽屉里，一般来说宁舟不会去翻看的，但她闷在书房里那么久，就已经说明问题了。
“我知道了，我马上回来。”
萧挥民并不会刻意在外人面前掩饰他对宁舟的爱重，交代好身边的秘书，他就急匆匆往家里赶。
这个酒宴是一个星期前就说好要来的，这两天他的心思全在李在焕的事情上，秘书给他打了电话提醒，他才想起来有这个事儿，急忙赶来，却没想到宁舟会到他的书房里发现萧子昂给他的资料。
但他坐上车还没抵达萧宅，萧子昂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爸，我又给你发了一份邮件，那是韩相爀给我们的。”
萧子昂的语气相当冷沉，原本有点儿想迁怒的萧挥民也发作不起来了，他皱了皱眉，“什么邮件？我还没看。”

“关于诺诺过去经历的邮件……”萧子昂的语气更加沉重两分，他寻思了一下，又再叮嘱了一下萧挥民，“你看完就删了，别让妈看到了，我怕她身体受不住。”
“晚了，”萧挥民说着轻轻叹了口气，“她已经看到了。”
原来不是他没将资料藏好，而是宁舟看到了萧子昂给他发的邮件了，但这件事本身就不能瞒宁舟太久，否则她生起气来，就是他消受不起。
“你们不用担心，你|妈那边我会看着，我快到家了，其他事，一会儿我再和你们联系。”
萧挥民说完，挂了电话，他下车将外套脱下，丢给管家，然后大步往二楼书房去。
“舟舟开门，是我。”
萧挥民敲了一会儿，又等了一下，宁舟过来将门打开，但随即她就扑到萧挥民怀里，失声痛哭起来了，“挥民，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我们诺诺怎么会遭遇这么多磨难？”
萧挥民拥住宁舟，往里走去，将书房的门关上，他才再开口说话。
“你放心，那些害过你和诺诺的人，我不会手软心软的。”
他说着轻轻揉着宁舟的头发，依旧能感觉到她一阵阵控制不住的抽噎。
“但现在诺诺找回来了，你的身体更不能垮了，以前我们没能好好待他，往后的日子我们要加倍补偿回来。”
这话对宁舟来说比任何的安慰的话都要有用，她和萧挥民原本都以为要带着这样的遗憾一直到死去了的。
“你说的对，我还得活着，好好对诺诺。”
她抬起头看萧挥民，眼泪又滚了下来，声音依旧发颤，但眼神已经坚定了下来，她重新靠到萧挥民怀里，轻声问道，“你让人给我订机票，我现在就要过去。”
萧挥民哪儿放心宁舟自己坐飞机，就是有佣人陪着，他也不放心，他带着她一旁坐下。
“我订了明天上午的机票，我们一起去，那边有子昂和子默在，再有……我们也要给诺诺一点儿接受我们的时间。”
在他和萧子昂原本的打算里，是他们将李在焕认回来，一切都尘埃落定然后再告诉宁舟，可不想这才多久，宁舟误打误撞就全都知道了。
宁舟原本的语气是相当坚决的，可萧挥民摸准了她的心头最在意的那个点，关系到他们的幼子，关系到李在焕，宁舟就也任性不起来了。
她被萧挥民哄去吃了点东西，她这么多年主母也不是白当的，她大致就从那几欲崩溃的情绪里镇定下来，她没再多打扰萧挥民，让萧挥民自己去做事，她上了萧宅的顶楼，让佣人打开那里一间一直被锁着的房间。
那里十几年都没再有人住过，但佣人打扫屋子也没落下这里，宁舟让人打开，却也让他们再整理一番，一些小衣服小玩具，全部都用箱子装起来，她打量着房间的装饰，让人去掉一些，再添置一些，好像这里马上就有人入住了似的。
萧挥民更晚宁舟一些看到韩相爀给的资料，没人在书房里，他的怒火也是蹭蹭蹭地往上涨，别说宁舟有些忍耐不到明天，就是他也是如此，但他烦躁了转了好一会儿，还是回来耐住性子，将事情继续安排妥当再说。
他是萧家现任家主，冒然离开北城到海城去，没处理好会引起太多不必要的猜测，但他也不能不去，就凭萧子昂和萧子默还真应对不了韩氏的韩相爀。
再加上迫切的宁舟，他怎么可能还留在北城，无动于衷。
他们这边引起的震荡，韩相爀大抵能猜到一些，但这些也该他们知道。
而他眼下也有点儿烦恼，甜蜜的烦恼，李在焕的担心并未因为韩相爀的安抚而散去多少，他分外黏人起来，就差韩相爀上厕所他都尾随进来了。
当然，李在焕也不觉得他跟进来有什么，韩相爀的身体他都看过很多次了。
“你害羞什么呀，我就是想看看你……”李在焕郁闷地在外面敲门，但他还是被关在门外了。
韩相爀进去是洗澡，李在焕的伤口还未好全，万一被水淋到，或者不小心打滑摔一跤，韩相爀都给跟着心疼。
李在焕在门外溜达着，不时要凑到门边听听动静，但可惜家里的隔音都做得挺好的，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但这一次他听着，还不及站好，门被打开，他直接倒到韩相爀怀里，随后李在焕的手就也锁紧了韩相爀的腰。
“你现在还要去书房吗？我陪着你呀。”
韩相爀拥着李在焕往回走，“不去，我给你擦一擦身体，我们今天早点睡。”
“哦，睡觉好。”
李在焕应着又瞅了瞅韩相爀，确定他不会跑了，他才放开了他。
他转身走到床边，拉开被子坐下，很是自然是张开了双手，韩相爀也走过来，帮李在焕把衣服脱了，又拉过被子给他盖着，他才走浴室拿热水和毛巾出来。
李在焕昨天自己偷偷跑浴室，除了伤口的地方，其他能洗的地方他都洗过了，眼下就也没磨着韩相爀要洗澡，他乖乖配合，很快韩相爀就给他擦好了。
李在焕坐床上依旧裹着被子，但头已经往浴室那边探去了，直到韩相爀走出来，他才又坐好。
“我不走……”韩相爀这话晚饭到现在已经和李在焕说过好几次了。

“哦，”李在焕应了，可他韩相爀一旦离开他的视线，他该担心还得担心。
韩相爀无奈看着李在焕，背过身去，将身上的浴袍脱了，可他的手还未及碰到他的睡衣，他身后就贴上来一个温热的身体。
“相爀，我们很久都没亲热了，我想要。”
李在焕的话相当直白，韩相爀哪儿还不知道他在想要什么呢。
“你也想，我在实验室就感觉到了。”
李在焕说着，他的吻就落在韩相爀的后颈上，又舔又吻又咬的，他从韩相爀那里学来的技巧，此刻也全给韩相爀用上了。
韩相爀忍耐地有些辛苦，可李在焕锁着他腰的力气着实不小，再有就是他怕不小心碰到李在焕腰侧的伤。
李在焕一边吻着人，一边还诱|哄起了韩相爀，“我们小心一点儿，没关系的，我问过甄晗表弟了……”
“我本来还想问问古黎医生，可是他不让我去……”李在焕当然知道韩相爀对他的爱重，如果会妨碍到他养伤，他怎么诱|惑韩相爀，都没用，他难得聪明一下，找当医生的甄晗问了。后来才想起来，他是兽医，不算妥当，他又想找古黎，却被甄晗给阻止了。
韩相爀突然明白甄晗之前闹个大红脸是怎么一回事儿了，他肯定不会是害羞，估计就是给郁闷的，可甄晗还真不敢给李在焕摆脸色，正经回答了李在焕的问题，顺便阻止李在焕让更多人无语。
“相爀，相爀，你从了我吧……”
后面那句话是李在焕从电视剧上学来的，此时不用人再点拨他就给用上了，别说，还真有些贴切眼下的场景。
韩相爀轻轻“嗯”一声，李在焕才放开他一些，让他转过身来。
韩相爀或许原本还打算和李在焕叮嘱些什么，可才对上他染着情|欲的双眸，那些话就显得无关紧要起来了，他回拥住李在焕，在他耳边低语，“想？”
“嗯，很想，都好多好多天了……”尤其这些天，他纯粹养病，每一天在他觉来都特别漫长，就也觉得自己被冷落了好久了。
李在焕最后那话的余音未落下，他就被韩相爀吻住了，两个人的目光直接对撞上，韩相爀一直压抑着的情愫和欲|火也无法再忍耐下去了。
吻徒然就变得激烈起来，李在焕从斗志昂扬被吻到身体发软，但他也终于没空再去忧虑些有的没的了，他确实很喜欢和韩相爀这样的欢|爱，他们的眼中只能看得到彼此，感受到的也只有彼此。
这种全然的投入，让李在焕喜欢又痴迷，他睁大眼睛看着韩相爀，又片刻，他的眉眼弯起，很是高兴地道，“继续，继续……”
韩相爀低头亲了亲李在焕嫣红的脸颊，然后小心地将人抱起，往床的方向走去。
李在焕的手环上韩相爀的脖颈，他被放到床上，手也依旧环着韩相爀，没让他起来，他的吻落到韩相爀的额头，轻轻柔柔地往下，他的脚抬起直接勾住了韩相爀的腰。
别说韩相爀本来就没打算起来，就是他有这个打算，此刻也没有意志起来。
他撑在李在焕的身侧，尽量让自己不要压到他的伤口。
他们对于彼此的身体都足够熟悉，他想让李在焕动情或者激动，都很容易，但韩相爀依旧表现得很有耐心，确定李在焕真的准备好了，他才会再进一步。
当然，这只是在狂风暴雨开启之前，他才会有这样的耐心和毅力，一旦开启，之后的一切就不为他能控制了，亲亲摸摸，极尽所有亲密的事情，等他们将彼此的体力都榨干了，这才一同睡去。
大抵太累了，李在焕第二天睡到快八点才醒来，他摸了摸身侧，没摸到韩相爀，他迷蒙的眼睛就也完全睁开了，他自己换上衣服，蹭蹭蹭就跑下楼来了。
他找了一圈儿，再抬头却发现韩相爀也才从楼梯上来。
“我去书房接了个电话，”韩相爀解释着，打量了一眼李在焕，随即就将他抱了起来，“天气凉了，怎么鞋子都不穿。”
“我忘记了……”李在焕被韩相爀抱住，所有的不安又都消失不见，他乖乖被人抱着，眼睛瞅着韩相爀，虽然没再说话，但韩相爀却是明白了。
李在焕是因为急着见他，所以才忘记了。
他没再说什么，他偏头蹭蹭李在焕的脸颊，却还是抱着他往楼上走去，今儿天气比昨儿冷了一些，李在焕的衣服穿得有点儿少了。
等韩相爀重新将人裹严实了下楼来，王妈已经将早饭摆出来了。
她看着韩相爀和李在焕感情这般好，觉得高兴的同时，也不免觉得稀罕，她以前从不觉得韩相爀会这样细致地对一个人好，只能说是缘分了，李在焕幸运的同时，韩相爀也是幸运的。
他们吃过早饭之后，也都到韩宅的地下室来，大致再一个小时后，何樾要进行第一场手术。
古黎和巴特博士两个人还在说话，手术室里甄晗和刘熠从昨儿开始就在准备了，眼下在做最后一次的检查。
韩禹推着何樾下来，两个人看起来都还算冷静，到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成不成功，日后也不会再多折腾了。
甄晗和刘熠从手术室里出来，顺便把门打开，他们对古黎和巴特博士点点头，里面一切该准备的准备了，该检查的也都再检查过了。

韩禹走到何樾身前，将他从轮椅上抱了起来，一步步走到手术室里，然后将他放到手术台上。
“你睡一觉，我会一直在外面等你。”
“好，”何樾应了，他抓住韩禹的手，轻轻握了握，然后才放开。
韩相爀和李在焕并没有进来，但李在焕说话的声音，何樾也能听到。
“何爸爸，我和相爀也守着你，你会好的。”
何樾没有应话，但他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微笑。
甄晗将韩禹赶出手术室，然后将门关上。
韩禹忍不住想抽烟，可目光扫到被韩相爀裹得分外严实的李在焕，就也忍下来了。他偶尔跑草地偷偷抽根烟，不仅何樾嫌弃，就是李在焕也要嫌弃，他一进客厅，他就躲很远去了。
韩相爀没有一直在地下室守着，他偶尔会回楼上接个电话，或者发个文件，但每次下来，都会给李在焕点儿吃的喝的。
他手上的手机又震了震，他拿起看看，另一只手揉揉李在焕的头发，和之前一样回客厅或者书房去接。
手术室门口，就只剩了韩禹和李在焕，韩蔓嘉本来也守了一直守着，但眼下快到饭点了，她回上去张罗点东西送下来，不仅外面的人要吃点东西，手术室里的人或许也需要补充一些能量。
她不确定他们还顾不顾得上吃，她只能找她自己觉得能帮得上忙的事情做。
李在焕又抿了一口水，这手术门口只有他和韩禹，他除了喝水就也只能看韩禹了。
韩禹的目光扫过来，和李在焕碰上，李在焕好似被吓到，徒然睁大了些许。
韩禹眉梢轻轻一挑，“你怕我？”
他好像没做什么能吓到李在焕的事儿吧，还有整个家里，最不知道什么是怕的就是李在焕本人了，韩相爀到现在都没叫过他爸爸，只有李在焕第一次见他和何樾就开口叫爸，这往后也叫得很顺溜。
李在焕思量了一下，摇了摇头，“我没怕……就是觉得爸爸你好像不是很喜欢我和相爀。”
李在焕这么说着，倒也不打算强求。
“不过没关系，相爀有我喜欢着，你专心喜欢何爸爸就好了。”
李在焕也不确定自己能给韩相爀多少喜欢，但他有多少就会给多少，或许依旧无法补上韩相爀曾经的缺憾，但往后的所有日子里，韩相爀是有他喜欢着，有他爱着的。
韩禹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他才轻声道，“没有不喜欢……”
李在焕这样的性子，别说何樾那般喜爱于他，就是他觉得挺好，至于韩相爀……他也没有不喜欢，当年事发的时候，他是有迁怒，但他心里是清楚的，韩相爀是无辜的。
他一直没有回来，不仅仅是因为何樾的腿要治，他对父母有误解，还有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孩子，面对韩相爀。
他是韩相爀生理上的父亲，何婉也是韩相爀生理的母亲，而他和何婉却是水火不容。
他和何樾归来，要韩相爀如何选择立场呢？是他这个全然陌生的生父，还是和他相处了几十年的生母？
韩相爀会成长得如今这般稳重成熟，韩禹没有料到，但这是最好的情况了。
韩相爀能明辨是非，能选择他这一边儿，不至于他们再父子成仇。
他对于韩相爀还谈不上多少喜欢，但也没有不喜欢，说得再细一些，他是有些感激于他，在找到古黎的事情上，韩相爀确实帮了大忙，在追查当年真相上，也是如此。
可是对于李在焕来说，不喜欢就等于是喜欢了，他仔细地看了韩禹一眼，然后给他翻译了一下。
“那你就是喜欢我和相爀了，你要直接告诉我们，不然真的很难看出来。”
他觉得不仅仅他没看出来，韩相爀也没看出来，他天生不会看人，可如果韩相爀也这样，那就是韩禹自己的问题了，藏得太深，这可不大好。

最近这几天事情有些多，一时间就忘了放文，今天多更一章

chapter 75
韩禹瞅着李在焕分外正经严肃的模样, 忍住想要摸一摸额头的冲动, 他轻轻咳了一声, 撇开头，依旧没应, 可不是谁都能和李在焕一样, 轻易就将喜欢或者不喜欢都说出来。
他暂时还做不到, 不过他也发现李在焕看着软软的，一旦较起真来, 给人的压力也相当大。
李在焕闻言鼓了鼓双颊, 然后轻哼一声撇过头, “韩爸爸有点不乖, 肯定被何爸爸宠坏了。”
他依旧振振有词得很，“相爀也很宠我，可我还是很乖呀。”
李在焕只要言语提及或者想到韩相爀，他的神色都很不一样，眼睛亮亮的, 神色温暖又乖巧，但事实也如他自己所说, 他被韩相爀那般宠着, 也依旧乖得很。
韩禹感觉他这个头要是不点，不知道还要被李在焕说多久，他转过头来，轻轻“嗯”了一声，或许依旧别扭尴尬或者艰难, 但他往后会试着去喜欢韩相爀。
他心里也清楚，韩相爀并不需要，也不会想要他的喜欢，但不管韩相爀如何想，他有没有努力也还是另外一回事儿。
李在焕看韩禹终于听话了，他不郁闷了，他眉眼弯起，点点头，夸奖道，“爸爸这样才乖。”
韩禹的神色更加别扭两分，但还是又点了点头，然后他又得到李在焕一个夸奖的眼神。
韩相爀接了一个电话下来，就发现李在焕的心情好了许久，韩禹对着他们则多了些莫名的别扭，他心中有些好奇，他坐在李在焕身侧抬手揉揉李在焕的头发，并也没有现在就问。
李在焕偏过头来，双手立刻就抱住韩相爀的胳膊，凑在他耳边低声道，“你今天电话怎么那么多呀……”
其实平日里韩相爀的电话就不少，只是那些时候他就是接也不用再特意找地方，他没离开，李在焕就没多少感觉，今日就不是了，他已经上下好几次了。
“一点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韩相爀的手从李在焕头发滑到他的脸颊上，轻轻摸了摸，然后再按着他的头靠在他的肩上，他们没有再说话，继续在这里守着。
再不久韩蔓嘉也下来了，带了点儿吃的，病房里忙活的人暂时还顾不上。
古黎和巴特博士说过这场手术要四个小时左右，但时间过下午一点，里面依旧没有结束的意思。韩禹不免有些紧张起来，但打扰手术进行的事儿，他也不可能去做，除了等就只能等了。
下午三点，甄晗才再次把门打开，古黎和巴特博士持续进行这种高难度的手术，神色有些倦怠，巴特博士对古黎扬扬手，他去隔壁的药剂室配药，古黎留下来和韩相爀等人说话。
“手术很成功，半个月后再进行第二场手术，如果也成功话，之后只要好好调理复健，就能再站起来。”但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这场手术成功了，何樾重新站起来的希望已经提高到八|九成了，这绝对是个好消息。
韩禹脊背僵硬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谢谢。”
他和古黎说完，又回头看下韩相爀，再次道谢，“谢谢。”
韩相爀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古黎又再和韩禹仔细说了一下何樾的情况，然后他也才去休息，韩禹进到里面去陪何樾，甄晗和刘熠再吃点东西，也还在手术室下待着。
何樾大概要到晚上才能醒，韩相爀和李在焕如此继续干守着就也没有必要了。韩相爀和李在焕进去看了看何樾，就也出来，往楼道处走去。
“何爸爸以后可以站起来和大黄毛球玩儿了，还能和我们一起去散步，这样真好。”
李在焕说着偏头看一眼韩相爀，这一眼他似乎看到韩相爀心底里去了，他对于别人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可他和韩相爀太亲密了，这一瞬间他就好像明白自己一样，洞悉了韩相爀此刻的心情。
他脚步顿住，突然改由他拉着韩相爀走，他们出来并没往客厅去，而是被李在焕拉着往后院走去。
韩相爀任由李在焕拉着，但他也不明白李在焕拉他到后院是要说什么，或者做什么。
韩相爀轻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李在焕闻言停下脚步，他转过身来，眼眶突然有些红红，他放开韩相爀的手，却又拥住了他。
“相爀，没关系了，全部都没关系了……”
韩相爀脸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愣怔，但随即他就知道李在焕在安慰他什么了。
他给韩禹何樾找医生，并不只是他希望他们能好，他还在尽力弥补何婉造成的悲剧，因为他是何婉生的，所以韩相爀在自己都没自觉的时候，就将责任揽过来了。
可现在李在焕告诉他那些悲剧和他都没关系了，他所能做到的极限就也是这些，他不需要为此负疚什么了。
“我知道了。”
韩相爀应着话，然后偏头吻了吻的头发，那柔|软的触感就和李在焕本人一样。这一刻，他大抵又是被李在焕感动了吧。
“嗯，”李在焕应着话，继续伏在晏睢的颈侧，他的情绪一时间还有些难以收住，韩相爀感觉到了，就继续轻抚着李在焕的后背。
原本是他安慰韩相爀，最后又变成韩相爀来安抚他了。

恍然过来的李在焕，脸颊微微红了红，“我还是有点儿没用……”连安慰韩相爀都做不大好。
“不，你很好，”韩相爀抬起李在焕的下颌，在他的唇上吻了吻，他的脸上溢开些微笑，丝毫不勉强，他能这般豁然开朗，就是李在焕带给他的，“谢谢。”
李在焕被夸得脸颊更红了两分，他看着韩相爀，搂着他的脖子，自己送上唇来，加深这个过于浅淡的吻。
“咳咳咳……”
肖伯低着头一阵猛咳，人也没敢走得太近，他躬身道，“家主，夫人，家里来了客人。”
韩相爀从李在焕的唇离开，又将脸红羞涩的人拥到怀里，他才回了肖伯的话，“你先去接待，我们随后来。”
“是。”肖伯应话，然后目不斜视地背过身去，再加快脚步离开。他觉得他应该再好好约束一下佣人，家主和家主夫人感情好自然没错，他们佣人的本分就是要更敏锐，更有眼色了。
肖伯离开后，韩相爀怀里的李在焕轻声嘟囔了起来。
“什么客人呀，我还没有亲够……”
韩相爀眸光低下来，李在焕的眼睛又亮了亮。
韩相爀在李在焕的唇上碰了碰，轻声安抚道，“晚上我们再亲。”
“好，”李在焕点点头，然后才放开了韩相爀的脖子，韩相爀握住李在焕的手，牵着人往客厅去。
又走了两步，韩相爀才偏头对李在焕道，“来的客人是萧家的人，只见见，这是在我们自己家，你不用怕。”
“好，”李在焕又应了话，可他抓住韩相爀的手又紧了紧，脸颊的红晕犹存，但整个人明显戒备了起来。
萧挥民和宁舟下了飞机，萧子昂和萧子默接到他们，并未再中转酒店休息或者商议什么，直接就往韩宅来了。
萧挥民和他两个孩子总的来说还算镇定，他们一样着急见李在焕，可还得分神想想怎么和韩相爀打交道，怎么才能让李在焕认他们。
至于宁舟她的着急几乎完全藏不住，失而复得，死而复生……在没有看到人之前，她都还觉得眼下的行程像一场太过美好的梦，然后梦醒，一切又都回到现实。
“是真的对吗，我们来见诺诺了吗？”
站在韩宅的客厅里，宁舟依旧觉得紧张，觉得不可思议，可她还没得到萧挥民的安抚，目光就定在一处，再也挪不开分毫了。
柔|软微卷的头发，天生含媚的桃花眼，还有那看过来的眼神，母子之间的那种感应，宁舟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确定李在焕是她的孩子了，但确定的时候，她勉强维持的情绪也濒临崩溃了。
她一步步向李在焕走去，再也看不到其他人和物，她喉咙哽咽了又再哽咽，终于发出些声音了来了。
“诺诺，诺诺……我是妈妈，我是你|妈妈……”
李在焕停住脚步，也看向了宁舟，他下意识往韩相爀身侧挪了挪，但目光也落到了她的身上。
宁舟在哭，李在焕的心里忽然也跟着颤动了一下。
大概宁舟实在太激动了，这短短十来步的距离，她走得分外艰难，她的脚步踉跄了一下，李在焕走上来两步，扶住了她，随即他就也被宁舟一把抱住了，“诺诺，我是妈妈……”
李在焕突然被韩相爀之外的人抱住，他有些无措，而且除此之外，那种莫名的本能，让他没有去推开她，这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女人，他磕磕绊绊地应了话。
“我……我叫李在焕，你别哭了。”
宁舟瘦得一把骨头似的，眼睛红红的，眼泪一颗又一颗落下，看起来分外可怜。
李在焕没有再多挣扎，他任由她抱着，看她泣不成声的模样，他眼睛忽然也红了红，他抬手揉了揉宁舟的头发，“乖，你别哭了……”
然而宁舟哭得更加伤心，更加剧烈了……就因为这句完全出乎意料，又温柔得让她想要痛哭一场的话，她抱到她的孩子，还得到他的安慰。
这一路过来，他们大抵都做好被李在焕冷待的准备了，可完全出乎意料，李在焕并不怎么排斥宁舟。
李在焕扶住宁舟，看她继续哭不停，他偏头求助地看向了韩相爀。
韩相爀本来就站在李在焕的身侧，他抬手揉揉李在焕的头发，才开了口，“萧夫人保重，不要太难过，我们到沙发那边说话吧。”
“妈，你身体不好，别这样激动，诺诺……已经找到了。”
萧子默红着眼睛走过来，他扶住宁舟，也不想宁舟太激动把李在焕吓坏了。
宁舟勉强收拾起些失控的情绪，但她的依旧牢牢抓着李在焕的衣服，半点也不敢放开，如此李在焕就也只能跟着他们走了。
萧挥民和萧子昂也觉得喉咙哽的厉害，只是他们的情感没有宁舟那般外露了些。
所有人都坐下来，一时间没人开口，或者都还在犹豫先开口说些什么，才能在李在焕那儿刷到好感度。
倒是宁舟，她哭了一顿，发泄过了，精神头看着比刚到韩宅又还好了些，她放开李在焕衣服的同时，开口打破了沉默，“诺诺……”
“我叫李在焕……”李在焕见她放开了他，他反身投到韩相爀怀里，像是一只受惊急着回笼的兔子。
韩相爀伸手将李在焕揽住，略带歉意的看着宁舟，“焕焕还需要一些时间。”

其实他能让宁舟抱了他，还拉着他这么久，韩相爀已经很吃惊了，要知道韩蔓嘉和他们住了这么久，和李在焕关系也不错，迄今为止除了她在甜品店的那次突袭，其他时候没再碰到李在焕一爪子。
凭借李在焕身手的敏捷，他不想给宁舟抱，肯定可以躲开，更不用说接下来他还安慰了宁舟。
“嗯，是这样。”萧家人还没能应声，李在焕就给韩相爀应了，但他依旧没有抬头。
“诺……焕焕他身体好了吗？”宁舟又再问了一句，如此她才注意到了韩相爀，这个将她家诺诺抱得这般紧的男人，身姿挺拔，样貌清俊，看起来稳重成熟。
而且不需要再太多观察或者询问，完全能看得出来，李在焕对他超乎寻常的信任和依恋。
“好多了，”韩相爀对着宁舟应着话，他的手很自然就轻抚起了李在焕的后背。
宁舟和萧挥民的到来，对李在焕来说还是有些冲击，大抵他此时更困惑的是他对宁舟的反应，否则他不至于直接躲韩相爀怀里来。
“那就好，那就好……”宁舟只能看到李在焕一个后脑勺，她又觉得有些难过，不是因为李在焕，而是她自己，是她没保护好李在焕，才让他们错过了那么多年的相处，才让李在焕如今她这般陌生。
她的声音轻轻颤了颤，她看着李在焕的目光透着强烈的不舍，她很想继续像之前那样抱着他，可她一样不想被李在焕厌恶。她忍耐着这些渴望，忍得有些辛苦，有些想哭。
“你别哭了，对眼睛不好……”韩相爀怀里的李在焕，突然低声道。
宁舟难过，他也有那么一点点的难过。
李在焕说完，从韩相爀怀里再坐好，他抬眸看宁舟，见她虽然点头了，可眼眶依旧含着一圈儿的泪水，这明明是又要哭了。
李在焕的手缓缓抬起，再次落在宁舟的头发上，他的声音更低更温柔了一些，“乖，不要哭了。”
“好……好，”宁舟话落，眼泪又滚了下来，但这一回她是笑着哭的。
那边三个成年已久的大男人也都红了眼睛，这样的场面对于他们来说，太过触动了。
“焕焕，我是你爸爸，”萧挥民终于开了口，连续连几天都没睡好，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也尽量和蔼起来，只是和蔼得略显怪异。
“哦，”李在焕闻言扫了萧挥民一眼，他的手从宁舟头发上收回，人又往韩相爀身侧缩了缩。
“你……你们要把我带走吗？”李在焕说着自己就强烈摇头了，他搂住韩相爀的腰，很是认真又很是坚定地道，“我和相爀结婚了，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我不会离开他的。”
他说完看向韩相爀，再次强调了一遍，“我不会走的，我要一直和你在一起。”
“这是当然的，”韩相爀拥住李在焕，下巴蹭了蹭他的头发，没有刻意加重语气，但那种不容否定的意味儿十分明确。
李在焕对韩相爀点点头，脸上露出了点儿微笑，随即他又偏头过来看宁舟，和那个说是他爸爸的人，对于李在焕来说，认不认他们并不是什么太难决定的事儿，但决定的前提就是他之前问的话。
如果一定要在他们和韩相爀之间做选择，他只会选择韩相爀，这不需要半点儿的犹豫。
“只要他对你好，我们不会做什么的……”宁舟这话说的有些艰难，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如果不回答好李在焕这个问题，其他一切都免谈了。
宁舟的直觉并没有错，李在焕的目光重新落回宁舟身上，语气缓和了一些，脸上也带上些许的笑意，“妈妈不要担心，相爀对我好，他对我最好。”
“好，好……”宁舟平日里绝不是这般爱哭的人，可听到李在焕那声妈妈，她的眼泪就又要决堤了。
李在焕看着宁舟这样也有些无奈，但他的目光又往其他人看去。
萧子默相当利落，“你是我们家诺诺，也是韩相爀的伴侣，这并不矛盾，我是你……二哥。”
“二哥。”李在焕点了点头，又叫了人。
萧子昂扫了萧子默一样，他也赶忙道，“是这个道理，我是你大哥。”
“大哥。”李在焕点点头，也叫了萧子昂，现在就剩萧挥民还没能点头了。
李在焕较真得很，萧挥民不点头，他还真不叫人。
萧挥民看看李在焕，又看看相当冷静的韩相爀，他觉得韩相爀能这么冷静，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在李在焕心中的地位，料定了李在焕会是这个反应。
但其实还真不是，关心则乱，韩相爀一开始也是担心过的，可却还是被李在焕也安抚住了。
萧挥民轻轻叹气，然后点了点头，小儿子话都说这么明白了，家里人全部倒戈，他不点头，难道还当那个吃力不太好的“坏人”吗，而且他也很想听李在焕喊一声爸爸。
然而李在焕看他点头，他很高兴地就转回头去看韩相爀，根本没有喊。
萧挥民神色顿住，相当错愕，怎么到他这儿就不喊了呢？
“他们不会把带走，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李在焕说着抱住韩相爀的脖子，又悄悄在他耳根的位置吻了吻，他不仅是在和韩相爀分享这个好消息，也是在给韩相爀安抚，他能感觉出来韩相爀心里那么一点点的不安，和他一样的不安。

“嗯，”韩相爀轻轻应了，他招了招手，肖伯和王妈进来，端上茶，上些点心水果。
李在焕鼻子动了动，又再乖乖坐好，他方才好是担心了一会儿，消耗了一些体力精力，有些饿也有些馋了。
“我还要吃那个蛋糕。”李在焕小声对韩相爀说着，但众人都无言的时候，他再小声他们也都听得到，韩相爀还没能去拿，萧子默萧子昂甚至萧挥民都动手了。
倒是宁舟看李在焕怎么都看不够，还顾不上和他们抢做这些事儿。
李在焕看着一下子推到面前的三个蛋糕，他又瞅了瞅韩相爀，再看向那边突然又紧张起来的三人。
“谢谢你们。”
李在焕道了谢，目光又回到他身前的三份蛋糕上，倒也不怕都切出来浪费了，他嘀咕着道，“我吃一份，相爀吃一份，妈妈也吃一份。”
他突然想起来并没问过宁舟，他对上宁舟的目光。
“妈妈你吃吗？王妈的手艺很好，特别好吃。”
“吃，我吃，谢谢……焕焕。”宁舟伸手要接过李在焕送来的蛋糕，可太过激动，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但还不及接过蛋糕，李在焕又说话了。
“爸爸你来，你来喂妈妈吃。”
“啊，哦……好的。”
这声爸爸来得突如其然，萧挥民有点反应不过来，但反应过来之后，他立刻起身接过来了。
蛋糕推到李在焕面前的只有三份，萧子昂和萧子默自然没份了。
李在焕递给萧挥民之后又乖乖坐好，而韩相爀也拿起勺子喂李在焕。
李在焕吃东西的时候很是专注，只看韩相爀和他手里的蛋糕，不再看任何人。
萧子昂和萧子默自食其力，自己喂自己吃，但心中那种奇妙的感觉并没有少去。
但有的人就是有这种奇异的能力，天生能化去所有的悲苦，即便他自己本身相当不幸。
他们来时乐观预想中一家人抱头痛哭的场面并未出现，悲观预想中李在焕质问他们的场景也没有出现，但眼下又都比那样要好，这才是生活吧，吃吃喝喝，哭哭笑笑，过去的都过去了，痛苦都挨过了来了，眼下任何时间都该是用来微笑和幸福的。
“喵……”毛球从楼梯口出现，然后寻着味儿就到了李在焕的脚边。
李在焕俯身将毛球抱了起来，他揉揉毛球的毛，转头看向宁舟，“它叫毛球，是我和相爀的猫儿。我们家还有一只狗儿，它叫大黄，现在应该在睡懒觉。”
看宁舟收住了眼泪，李在焕轻轻舒出一口气，他决定夸一下宁舟，“妈妈不要哭比较好看，爸爸你说是不是？”
“是，”萧挥民这回学乖了，再没有任何犹豫就应了是。
“好，我听焕焕的，我不哭了。”宁舟咽下口中已经觉不出是甜还是苦的蛋糕，轻轻笑了笑。她没有再试图去抱李在焕，她已经感觉出来，对待李在焕顺其自然比什么都好。
“这样才乖，”李在焕点点头，回身过来，对上韩相爀的视线，他立刻贴上来蹭蹭韩相爀的脸颊，好像怕把他冷落了似的。
李在焕的表达相当直接，对于和他没接触多久的萧家人来说，多少还是觉得有些不适应，尤其看韩相爀一脸淡定的模样，有些莫名的不爽。
蛋糕吃完，茶也喝完，他们到韩宅来，原本打算说的话一句没开口，可时间依旧在流逝，眼下快到饭点了，他们一群人还赖着，好像有那么些的不合适了。
“表弟来了，你今天辛苦了，晚饭要多吃一点。”
李在焕靠着韩相爀，最先看到客厅门口处提着药箱来的甄晗，他现在对韩蔓嘉很关心，对甄晗也不差，何樾要动手术，甄晗这些天一直跟在古黎和巴特博士左右，亲自给他们打下手。
手术结束，古黎和巴特博士都去休息了，甄晗和刘煜还没顾得上。
“谢嫂子关心，”甄晗闻言略为严肃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他对李在焕点点头，随即他目光扫去看向了萧挥民，“您是萧家主吧，我是医生。”
只这句话，应该够萧家人明白他出现在这里的意思了。
“不用检查了，焕焕就是我和宁舟的孩子，”萧挥民摇了摇头，李在焕和年轻时的宁舟真的很像，尤其那双眼睛，极其相似，再有他相信自己和宁舟的感觉。
“还是检查吧，弄错就不好了。”李在焕似乎也才恍然，他是不是萧家的孩子，还不能确定。
如果他们真的是他的父母，又不拆散他和韩相爀，他自然可以认，但如果不是，他也不想占了别人的爸爸妈妈。
“还是确定一下吧，”韩相爀看向萧挥民，也开了口，“你们要认焕焕，这是必须的。”
他们要确定，韩相爀这边也是要确定的。
甄晗直接从萧挥民和李在焕的皮肤上取样，然后装成了两份，一份给萧子昂，一份他带走。
也不用去其他地方，韩氏的地下室里，这段时间已经被弄得相当完备，而甄晗所学颇杂，完全能当一个医学全才用，他来检测，韩相爀是最放心的。
至于萧挥民那边，就有他们自己信任的人去弄了。
李在焕接受得快，其实也越说明问题，一旦确定不是，他只怕不认人也不认得相当干脆。

宁舟目光看过来，李在焕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等检查出来我再叫您妈妈吧，我刚才太高兴了，就把这个忘记了。”
他不是看到宁舟等人高兴，而是他确定他们不会拆散他和韩相爀才高兴的。
宁舟有点郁闷，可这郁闷不能对着李在焕发泄，她转过头瞪了一眼萧挥民。
但她也再强调了一遍，“焕焕你没有叫错，我是你|妈妈，我不会认错自己的孩子，我真的是你的妈妈。”
李在焕感觉到些许的烦恼，宁舟哭起来或者想哭，他都跟着有些难受，他依旧没有叫人，但他又摸了摸宁舟的头发，一回生，两回熟，何况这都是第三次了，李在焕很顺手，“乖，别哭。”
“你一哭，我也觉得难受，我以前不这样的……”
就是韩蔓嘉哭，他都没多少感觉，但现在他居然看不得宁舟哭，这对于李在焕来说相当困惑。
但听到他这话的萧挥民等人，心头被堵了一下，大抵这就是母子间的感应吧，这比什么检测都要靠谱，但也如韩相爀所说，他们要李在焕认回到萧家，这检测就必须得做。
“还有，我刚才也忘了问你们一件事儿了。”
“什么？”宁舟颤音地问着，她又是高兴又是难受，可李在焕依旧靠在韩相爀的怀里，那里才是他觉得最安全的地方。
“就是……我有点笨，你要是嫌弃我，可以直接说，不想认也没有关系。”他寻思了一下自己的话，觉得那个“有点笨”有点不大符合事实，他又再纠正了一下。
“我一直都这样……笨，我知道你们能感觉得出来，所以……不喜欢我可以直接告诉我。”
接收过太多恶意的李在焕，已经可以自动过滤那些厌恶或者看不起他的眼神或者言语，如今他反倒更不喜欢那些太有优越感的怜悯，他不需要怜悯，即便他确实笨也不需要。
李在焕不知道他这样话，对在场的人都称得上是会心一击了，就是韩相爀眉头也微微皱了皱，但随即他就被李在焕抚平了。
李在焕说这些自己并未觉得难过，同时他也不希望韩相爀难过。
他的手依旧在韩相爀的眉宇间碰着，脸上的严肃散去，眉眼弯起，温暖又真挚，“我知道，你是喜欢我，是爱我的，我也喜欢你，也爱你。”
随时随地，任何间隙都能对韩相爀表白，这项技能李在焕从遇见韩相爀开始，就一直点亮着，此时也不例外，其他人都在难过的时候，这边又甜甜蜜蜜起来了。
“不是笨，焕焕这样不是笨，”宁舟水汪汪的眼睛又将李在焕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她试探地伸出手，见李在焕虽然迟疑，但没有躲开，她才落到了他的脸颊上。
她笑中带泪，说不清楚是难过，还是高兴，但这话她一定要告诉李在焕。
“焕焕是妈妈的宝贝，是妈妈最喜欢最爱的宝贝。”
李在焕眨了眨眼睛，他又稍稍迟疑，手才从韩相爀怀里挣脱出来，他向前轻轻拥了拥宁舟。
宁舟还没能反应过来，李在焕就已经放开了她，但这已经是李在焕安抚宁舟所能做的极限了。
“您别难过，我检测出来之前，我还喊您妈妈好吗？”
“好，好……”宁舟咬住唇，眼泪溅落在李在焕还未能完全收回的手背上。
李在焕有点无措，他突然看向了一样眼眶微红的萧挥民，有点嫌弃地道，“爸爸有点笨，都不知道要抱着妈妈哄。”
被李在焕这么说，萧挥民倒也没觉得难堪或者其他，他点了点头，却是应下了，“你说的对，是爸爸笨了。”
他揽住宁舟，让她靠着他，他也知道他们今天和韩相爀是谈不了什么正经事儿了，光和李在焕相处，这半个下午的时间都不够，其他什么都没有李在焕重要。
萧挥民看看时间，低头和宁舟商量了一下，宁舟虽然不舍极了，但也知道分寸，她轻轻点了点头。
“焕焕，妈妈明天再来看你可以吗？”
李在焕闻言却是看一眼韩相爀，然后才点了点头，“可以。”
他和韩相爀起身送宁舟他们出门，上了车，等车子不见了，他们才回走。
李在焕呼出一口气，停住脚步，直接半瘫在韩相爀身上了。
“妈妈太爱哭，好难哄。”要比哄韩相爀难多了。
韩相爀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他抬手揉揉李在焕的头发，随即将人拥住，又片刻，他才问了一句，“你喜欢他们吗？”
这个问题对于李在焕来说，还真没什么好纠结或者难回答，他很快就应了韩相爀的话。
“妈妈还行，其他人都还不喜欢。”
但没有排斥也是真的，否则要让李在焕叫人也不是那么容易。
韩相爀能猜得出来，萧家人此行应该算是圆满的，但这是因为他们遇上了李在焕，心地一直比任何人都要柔|软的李在焕。
“相爀，你不要担心，我最喜欢你，永远都最喜欢你。”
就是那个能影响他情绪的宁舟，也比不上韩相爀，远远比不上。
“如果爸爸和哥哥们不喜欢你，我也不会喜欢他们的。”
对于宁舟，李在焕还有不确定，但对晓萧挥民和萧子昂他们，他现在就可以对韩相爀保证。

其实也不算保证，李在焕心中这样觉得，也是这样做的，就因为韩禹疑似不喜欢韩相爀，他前不久还把人教育了一下。
李在焕这样的话对于韩相爀还是挺管用的，默默吃了点干醋的韩相爀，就这样被安抚了。
“我们吃点东西，然后你陪我去书房。”
“好，”李在焕应着，脚尖一踮起，在韩相爀的唇上吻了吻，他的舌尖滑过韩相爀的唇齿，他脚跟落回地上，他抿了抿唇，觉出点儿味道，又抬眸问向韩相爀，“甜吗？”
韩相爀也顾不得他们还在离大门口不远的草坪上了，他低头吻住李在焕，在他口腔里彻彻底底地尝过一遍，他才应了李在焕的话，“甜。”
有李在焕在，他每天的日子都是甜的。
李在焕并没有反思自己的问话有多暧|昧，倒是觉得韩相爀一个劲儿地诱|惑着他了，但他喜欢这样的诱|惑，他轻轻点了点头，“那是因为我吃了甜甜的蛋糕。”
“你也饿了吧，你刚刚把另外一份也喂我吃了……”他这么说着，拉住了韩相爀就往里走去，脚步略快，好像迟了，就真的会把韩相爀饿坏了似的。
另一边才坐上车的萧挥民和宁舟等人，一直开了很久，都还是沉默的，他们对于李在焕真的很不舍，尤其是宁舟，上了车了，还一直在往后看。
但她的情绪和来时相比，已经完全不同了，之前的忐忑害怕激动全部都不见了，她这才算真的振作了起来，“焕焕就是我们诺诺，他没有死，真的没有死。”
“嗯，我知道，”萧挥民哪儿还能不知道宁舟缓过来之后，心中的感触和随之起来的愤怒呢。
“你不要担心，其他事儿我会和韩相爀谈，那些人不会放过的。”
“诺诺真可爱……”回过神来的萧子昂突然这般感叹了一句，他恍然觉得自己这样说有些奇怪，但包括他爸在内，所有人都点了点头。
宁舟神色突然一顿，她看向了萧子昂。
“你给我安排一下，明天见过焕焕之后，我要见……刘一菲。”
她说出刘一菲三个字时，脸上的神色让萧挥民几人都讶异了一下，宁舟的性子很好，基本不会有真正生气的时候，可现在她满脸都是毫不掩饰的怒和恨。
萧挥民和他两个儿子也都是看过李在焕的资料的，就算以前不知道，现在也知道刘一菲是什么人了，李在焕除了沦落到孤儿院之外，他其他所有的遭遇都和这个女人有关。
“她原名叫刘梅，我母亲曾经资助过她……”
刘一菲娘家并不是什么豪门世家，她初到北城念大学的时候，因为学费不够，到一家会所打工，差点被客人欺辱，宁舟的母亲和朋友来玩看不过，将人解救下来，得知李梅的情况，她还资助刘一菲上了大学，后来还送她出国留学。
她学成归来，到宁家来感谢，宁舟见过她。不过她对于刘一菲并无多少感觉，甚至谈不上什么好感恶感，只有点头之交。
再后来她就听说刘一菲给人当了二房，她母亲被气坏了，甚至还让人去问问刘一菲是不是被勉强的，最后不了了之，但从那之后，刘一菲就是再来拜访，也不允许进门了。
宁舟和萧挥民是青梅竹马，大概能知道什么对异性的喜欢时，就对彼此告白了。
宁舟高考出成绩的那天，萧挥民就和她求婚了，两家人门当户对，宁舟和萧挥民感情又好，那个暑假就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刘一菲有没有来送礼，宁舟已经不记得了，但她清楚她和她母亲对她只有恩，没有仇，可她却这样对她的孩子，李在焕和她长得那么像，当年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她不可能不知道。
她不仅没有告知他们李在焕的下落，还想从精神上彻底毁了李在焕，她居然敢让吴凤娇虐待李在焕，还敢授意让一个恶心透顶的老男人去猥亵李在焕……
宁舟想起这些，依旧被气得浑身发抖，李在焕遭遇的一切，刘一菲就死了也无法补偿。

chapter 76
听宁舟说了刘一菲和他们的渊源, 萧挥民忍不住冷笑出声。
刘一菲以及她身后的李家大抵是不知道北城萧氏的真正能量, 即便隔着不同的城, 不同的圈子，他们依旧有方法让李家一脉永无翻身之日。
而且现在还不需要这么麻烦, 韩相爀就先不会放过他们了。
“明天我会和韩相爀好好聊聊。”
萧挥民不打算和宁舟说太多这些, 他将人拉到怀里, 轻轻拍了拍，到底舍不得宁舟给气坏了。
“诺诺找回来的事情, 暂时还不能外露, 这一次……我们就当是为了三弟来的……”
萧挥民这话里可大有玄机, 他如果放出这样的风声, 先不说海城和北城的贵圈会如何反应，黎城的邯氏该高兴坏了。
韩相爀的针对来的突如其然，许氏不管，韩氏家主自然是相当忌惮的，他和韩相爀硬碰硬, 还真不敢保证自己能占到什么便宜。
他已经几次和萧挥民交涉，虽还没得到太具体的回复, 但他一直在等着萧氏出手, 他以为对付韩氏，对付韩相爀，萧家才是主力。
他暗中观察了韩氏多年，知道何婉，必然也知道萧孜, 萧老爷子还在世，他相当确定萧氏反击，只是反击的力度还有待商榷，但现在萧挥民放出这样的风声，绝对会给邯韫生造成很大的错觉。
萧氏不愧是萧氏，家主萧挥民都直接到海城来和韩相爀谈判了，再接下来，就会全力出手吧。
这样的误会一旦形成，邯韫生的决策就会出现很大的偏差，韩相爀稍加利用，邯氏或许就此除名黎城了。
萧挥民不说起这个还好，一说起宁舟就更气了。
“三弟？你三弟让人捅了诺诺一刀！”宁舟恨恨地说着，又推开萧挥民，看向她大儿子萧子昂，“你现在就让人去把我送他的水果拿回来，就是喂猪也不给他吃。”
宁舟这些年从来没说过这样骂人的话，她现在浑身长满了刺，恨不得将那些害过李在焕的人全部扎死。
宁舟并没有掩饰她的愤怒和杀意，她语气又森冷了两分，“另外，你让人告诉那些医生，我要他一辈子都坐轮椅上。”
萧挥民看看宁舟，又看看脸色一样阴沉的萧子昂和萧子默，他迟疑片刻才点了点头。
“这件事我来，你们别沾手。”
虽然萧氏现在的家主是他，可他上头还有一个当了几十年家主的萧老爷子，他能容许认回遗失在外的李在焕，可不会容许他们为了李在焕对萧孜做些什么。
萧子昂或者萧子默手段都还太嫩了些，还是他亲自来比较好。
宁舟闻言点了点头，对于萧挥民的迁怒才淡去了那么些，“我们错过一次，往后再不能错了。”他们没有保护好李在焕，才让他沦落在外，吃了那么多苦，如今好不容易找回来了，自然要给他做主，便是萧孜也不能放过。
“是，夫人，我知道了，我听你的。”
萧挥民将宁舟拉回怀里，继续哄着，真要让宁舟气坏或者伤心坏，李在焕又该嫌弃他笨了。
韩宅里，韩禹还在陪着何樾没上来，韩蔓嘉和甄晗倒都上来了，他们和韩相爀李在焕一起吃过饭后，甄晗继续回地下室里忙活，韩蔓嘉去厨房给王妈帮忙，准备点儿何樾醒来的吃食。
韩相爀和李在焕日常散步之后，就把人带书房里去。
李在焕在沙发上抱着毛球玩手机，韩相爀处理事情，再不久王锋就和他汇报萧挥民放出来的消息。
韩相爀嘴角勾了勾，他转瞬间就明白萧挥民的意思了，其实只要萧家不那么早参与进来，韩相爀都能稳胜不败，虽然要损失一些，但他以为值得。
现在萧挥民肯帮他，韩相爀也不会去拒绝，能省时省力的事情，又何必再白费辛苦。
“邯韫生……”韩相爀斟酌着这个名字，眸中突然溢出了些许玩味儿的感觉，他躲在背后算计了这么些年，如今该是耐不住了，那么他就再给他一个大惊喜好了。
“什么生不生……”李在焕放开毛球突然凑了过来，“是谁要生？邯嘉姑姑和古黎医生吗？”
李在焕的脑洞也开得大，一个生都能给他联想到韩蔓嘉和古黎身上……而且他那八卦模样……明显是被甄晗顾朗他们给带坏了。
“谁和你说的……”韩相爀将李在焕拉过来，在的唇上吻了吻，又将人抱住。
李在焕也回吻了一下韩相爀，他才回了话，而且听起来还有那么几分道理，“家里只有蔓嘉姑姑是女的，只有她能生呀……”
“还有，古黎医生喜欢韩蔓嘉姑姑。”
韩相爀闻言眉梢微微挑起，发觉李在焕在家的日常还挺丰富的，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李在焕都知道了，他又再问了一句，“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李在焕突然能看明白古黎在想什么了？
“我看古黎医生在看蔓嘉姑姑，我就问了一句，然后古黎医生就告诉我了。”李在焕应这话，又蹭蹭韩相爀的脸颊，“我知道分寸，不会乱帮忙的。”
古黎和韩蔓嘉还有没有缘分，得看他们自己。
“那你说他们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在一起了，还要生小宝宝了呢？”
李在焕还纠结着韩相爀口中的那个“生”呢。

韩相爀揉揉李在焕的脸颊，“我不知道，不过估计真在一起，也没那么快。”
这段时间古黎忙着准备手术，甄晗全天泡家里，他就是真想追韩蔓嘉，也不会逮着甄晗在的时候。不是说甄晗一定会阻止，而是他和韩蔓嘉估计会被鄙视，顶着儿子的鄙视，这恋爱怎么谈得起来。
“哦，”李在焕应了，语气倒也没有多遗憾，他瞅一眼韩相爀开着的电脑，“你还要忙多久？”
“困了？”韩相爀看了一眼他的电脑和文件，如果要忙，他就是忙到明天早上，也还有事情可以做，但现在他为了李在焕那句“别那么快变老”，已经不打算再那样拼了。
“没有，就是何爸爸应该醒了，我想去看看他，你去吗？”
李在焕过来和韩相爀说了这么久的话，这才说到正题上了。
“我们一起，”韩相爀将电脑合上，又收拾一下东西，然后牵着李在焕出了书房，下楼再往地下室去。
他们到的时候，何樾才刚刚醒来，韩禹拿着水要喂他，一旁放着韩蔓嘉和王妈准备的吃食。
何樾大抵神智才刚刚清醒，眉头微蹙着，似乎很不舒服，韩禹放到唇边喂水的小勺子，他也没顾得上去搭理。
“阿樾，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我去请古黎医生进来。”
韩禹看何樾这样有些着急起来，他说着就要起身，却又看到何樾的眼眶红了。
“阿禹，我……我感觉到疼了……”
二十几年了，他大|腿以下完全没有感觉，可现在他却感觉到疼了，他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滑出来，是高兴，也是心酸。
韩相爀拍拍李在焕的肩膀，然后放开他的手，他走到隔壁让古黎和巴特博士叫过来，李在焕也走上来，他嘴|巴动了动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何樾。
他瞅了韩禹一眼，低声提醒道，“你可以抱抱何爸爸，或者亲亲他，这样他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他不好受的时候，韩相爀这么对他，他也会觉得好过一些，他觉得何樾大抵也是如此。
韩禹心中的触动并不比何樾少，这才愣怔住，然后又被李在焕教育了一下，他看了李在焕一眼，然后俯下身体轻轻抱住了何樾，“阿樾，阿樾……你会好的。”
李在焕看着韩禹，轻轻点了点头，他退开两步，将位置让给进来的古黎和巴特博士，他走回韩相爀身侧，握住了韩相爀的手。
何樾做完手术，身体虚弱，激动了一下，又睡着了，古黎和巴特博士给他检查，确定没事之后，他们两个人留一个下来守夜，一个先回去睡觉，明日再来替换。
这几日何樾都需要重点看护，三五天后，情况好些，他就可以回一楼的房间来养着了。
至于韩禹他绝对不可能留下何樾，自己回去睡觉，肖伯让人送了一个小床到手术室来，韩禹累了也可以躺一躺。
“爸爸注意休息，何爸爸还需要你呢。”李在焕给韩禹叮嘱了一句，就和韩相爀一起离开了。
李在焕被韩相爀牵着走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嘀咕了一句，“爸爸总得来说还算听话。”
他和韩禹说，他基本都应了，李在焕突然多了些成就感。
韩相爀回头看一眼李在焕骄傲的模样，忍不住勾唇一笑，他将拉得更近了些，“焕焕最听话。”
“这是当然的，我最听话，最听你的话。”
他们没有再去书房，直接回卧室，韩相爀帮李在焕把能洗的地方洗，不能洗的地方用毛巾擦，等李在焕满意了，他也出了一身的汗，他抱李在焕回床上，又去浴室洗了个冷水澡。
他回来的时候，李在焕眼睛一闭一睁，显然是困极了，又还坚持要等着他。
“我回来了，我们睡觉。”
韩相爀说着躺下来，拥住了人，而被他拥住的人，眼睛稍稍瞪大了些。
“不，你之前说们晚上再亲的……我没忘记呢。”
李在焕说着唇往韩相爀这边凑了凑，“我们亲亲完再睡，你不能骗我……”
韩相爀怎么可能拒绝李在焕这样的要求，可他不拒绝的后果就是他和李在焕的澡都白洗了。
李在焕被吻着吻着就精神了起来，他扒了扒韩相爀的裤子，没扒下来，但意思也够明显的了。
昨儿都可以，今天自然也不用李在焕再搬出甄晗或者古黎来劝韩相爀了，李在焕的手继续忙着给韩相爀扒衣服扒裤子，韩相爀的吻则从李在焕的耳侧一直往下，流连而去。
“相爀，我们要一直在一起……”李在焕情动的时候，忍不住又和韩相爀强调了一遍。
如今的生活太过美好，就是李在焕也会觉得有些不真实，他怕他梦醒，还在那个实验室里，没有韩相爀，没有家，没有毛球，没有大黄，什么都没有。
韩相爀俯身吻在李在焕缓缓盖下的眼帘上，“嗯，在一起。”
韩相爀能够感觉到李在焕那些盖过他睡意的不安，他的言语不够，就只能身体力行，让李在焕相信他们是在一起的。
这样的后果就是，第二天，宁舟和萧子默早早到韩宅来，却得知韩相爀和李在焕都在睡懒觉。
“没关系，不要打扰他们睡觉，我们等一等就好了。”

肖伯和王妈也不敢怠慢了他们家主夫人的妈妈和哥哥，上水果上茶水，韩蔓嘉也从画室里出来招待他们。
她昨天一直在地下室里，等吃晚饭的时候，她才知道李在焕的爸妈以及两个哥哥都来过了。
“焕焕平日里还是起挺早的，”韩蔓嘉说着，话语一顿不好再说下去，他们起迟的原因大抵都是那俩人前一晚闹太过了，这话和李在焕才刚认回来的家人可不好说。
“是因为腰上的伤吗？”宁舟看韩蔓嘉停住，她神色略着急地追问了一句。
“不，不是，你别担心，在焕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否则韩相爀和李在焕也不至于睡懒觉到现在，韩蔓嘉眼睛转了转，略含蓄地道，“他们感情好，爱睡了会儿……”
宁舟也不是不知事儿的人，这话一听哪儿还不知道韩蔓嘉在说什么。
宁舟眉头微微皱了皱，没看到李在焕本人，她对于他的伤还是有些挂心，不过有韩蔓嘉陪着她说话，时间也过得快一些。
楼上，韩相爀其实醒挺久的了，可李在焕还扒着他手臂呼呼睡着，而他除了摸一摸李在焕的头发，捏一捏他的脸，别的也做不了什么。
他昨儿接一个电话到书房去，李在焕没穿鞋子就到处找他。李在焕看起来是简单又豁达，但其实心里真的安定不安定，怕是他自己都不能确定。
李在焕自然醒又是快八点，他闭着眼睛抱住韩相爀一顿乱蹭乱亲，才把眼睛睁开了。
“相爀，早。”
韩相爀揉揉李在焕的头发，又在他脸颊吻了吻，才无奈道，“已经不早了，我们起来。”
“好，”李在焕说着，继续往韩相爀怀里滚了滚，让他抱他起来。
两个人到浴室里洗漱，换衣服下楼来，时间就已经超过八点，宁舟和萧子默的萧挥民和萧子昂也已经到了。
李在焕眯着眼睛被韩相爀牵着走，完全没有发现楼下客厅里多出来好些人，他又走了几步，抱住韩相爀半条胳膊，就把眼睛闭上了，“昨晚太累了，我今天一点儿都不想动了。”
那种累不是困，而是从骨头发出的倦怠，他只想躺着不动，如果韩相爀能陪他一起躺着就更好了。李在焕这么想着，但也没说，他知道韩相爀最近很忙的，他不能再添乱了。
韩相爀偏头看了李在焕一眼，然后他将人抱起来走了。
他猜着这个时间萧家人都该过来了，他再抱李在焕下楼来，到底不太好，可李在焕都明白告诉他不想动了，把李在焕折腾得不想动的他还不抱，就有些过分了。
而且再想想他和李在焕都做了小半年夫妻了，他们之间如何相处，自然他们自己决定，萧家人就是有意见也没用。
李在焕被韩相爀抱起，他眼睛微微睁开了些许，然后吻在韩相爀的脸颊上。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想抱我呢。”
“没有，”韩相爀应着，已经将李在焕抱下了楼梯。
那边听到动静的宁舟等人全部都站起来，看了过来，而李在焕还贴在韩相爀颈侧说话，眉眼弯弯，两个人看起来分外甜蜜。
韩蔓嘉当即牙疼地撇过头去，却也是见怪不怪了，哪天李在焕和韩相爀不这么黏糊了，她才该觉得奇怪才对。
萧家人就没韩蔓嘉那么习惯了，他们眼看李在焕对韩相爀的神情，再想到他对他们的，心里莫名就觉得酸溜溜起来，但就是再酸他们也还没资格表现出来。
韩相爀一直将李在焕抱到饭桌边，他才将人放下来，李在焕这才将目光从韩相爀身上移开，随即他的眼睛微微瞪圆了些许，人下意识又往韩相爀身侧靠了靠。
“妈妈，你们来了……”李在焕见他们还瞅着自己和韩相爀，他眨了眨眼睛算是给他们解释，“相爀喜欢抱我，我也喜欢给他抱，我们在家里，所以没有关系。”
如果到外面，李在焕还是会稍稍收敛一些他对韩相爀的占有欲的，顶多就是抓着他的手不放，不会要韩相爀一直抱着他。
“没关系，”韩相爀先给李在焕应了，他对宁舟等人点了点头，又对王妈扬手，他才再对李在焕道，“我们先吃饭。”
说起吃的，李在焕脸上又露出了些许的微笑，“好。”
他想起什么，又看向宁舟，“妈妈你吃过了吗，要不要来和我们一起吃。”
只有宁舟，李在焕给这待遇，宁舟身侧的萧挥民几人全被他自动无视了。
“我……我再吃一点。”宁舟来前吃过点东西，并不多，眼下不算饿，但也能吃得下，她珍惜任何和李在焕相处的时刻，自然也不会再多犹豫其他。
她撇开萧挥民三人，就也走过来，坐下了。
李在焕看着王妈摆上了好些他爱吃的，他轻抿的嘴角不觉勾起，他看看宁舟，叮嘱了一句，“妈妈你太瘦了，要多吃一点。”
“好，”宁舟应着，眸中含了点儿泪花，但脸上全是幸福的笑容。
李在焕能感觉出来她是高兴的，他点点头，又看向韩相爀，“你也多吃点，你每天也都很辛苦。”
“好，”韩相爀应了，拿过盘子夹了好些菜，放到李在焕面前，他才自己开始吃。

李在焕胃口好，第一次看他吃饭的人估计会有些吃惊，宁舟则完全没这样的感觉，她就怕李在焕吃不下，怎么都不会觉得他吃太多了。
韩相爀等李在焕吃完，又和他低语几句，他走过来和萧挥民问好，然后他，萧挥民以及萧子昂一同到楼上书房去，李在焕带着宁舟和萧子默到草地去散步。
韩相爀和萧挥民萧子昂说了不久，甄晗就敲了他们书房的门，他进来后将一个检测报告递给韩相爀。
“你辛苦了，去休息吧。”韩相爀接过，随即就对甄晗这般道。
其实晚几日也没关系，可甄晗还是熬夜弄出来了。
“嗯，我吃东西，睡一觉。”
甄晗和韩相爀说完，又对萧挥民点点头，然后走出书房，而他对萧挥民的态度，大致也说明了报告里的结果了，否则就甄晗的性子，才不会因为萧挥民萧家家主的身份，而有什么改变。
韩相爀没有避讳萧挥民和萧子昂，他直接打开文件袋，看了比对结果。
韩相爀脸上基本不会有什么喜怒让萧挥民和萧子昂洞察，虽然他们很确定李在焕就是他们的家人，可眼下也莫名紧张了一下。
“我这边的比对结果，焕焕确实是你和夫人的孩子。”
这结果其实真没什么悬念，可还是让萧挥民和萧子昂都感触了好一会儿。
萧挥民看向韩相爀，很是认真地道，“韩相爀，谢谢。”
谢谢他在他们还不知道李在焕的时候，就选择了他，保护了他，这一声“谢谢”，萧挥民自觉必须要说。
“不用，在焕带给我，远比我给他的要多，”韩相爀并不觉得他任何言过其实的地方，李在焕的珍贵只有和他接触了才会知道，“他是我的爱人，我为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那声“爱人”明明应该让人觉得有些肉麻，可从韩相爀口中说出，却没这种感觉，他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李在焕在他的夫人之外，还是他此生唯一的爱人。
萧挥民和萧子昂对视了一下，然后两个人点了点头，这才算真的认下了韩相爀是李在焕的丈夫，这往后，韩相爀就也是他们的家人了。
他们再接着之前关于李氏和邯氏的话题往下聊，但彼此用口气和感觉都不同了。
不再是两个顶尖豪族的家主在对话，而是翁婿，弟夫和大舅子一起在计划怎么报仇，怎么坑人了。
他们聊了三个多小时，下来的时候，李在焕和宁舟等人早就回客厅里来，他们在看电视，说话，看起来也是其乐融融的。
察觉到动静，李在焕回头过来，眼睛就先亮了亮，“相爀，你们说完啦。”
他这句话是没什么，可他那晶亮的眸光，将他的思念完全暴露光了，这才三个多小时没见韩相爀，他就想人想的厉害了。
韩相爀走过来坐到李在焕身侧，李在焕立刻就偎到他怀里去了，他嘀嘀咕咕和韩相爀说着话，那种安宁和欢喜在其他人身边是如何都不会有的。
“我带妈妈去散步，我们还陪大黄毛球玩儿，我还给妈妈切水果吃。”
李在焕的手除了调香，其他都做不大好，平日里切水果，韩相爀都不敢让他动刀子，每次都是他切好喂到李在焕口中，韩相爀闻言先看了看李在焕的手，确定他没伤到自己，他才没多问。
“不过我没有切好，就被抢走水果和刀了。”
李在焕说着扫了一眼神色略为无奈的萧子默，可当时不仅是萧子默想抢，就是一旁看着的宁舟和韩蔓嘉都有这个念头。
“还敢告状……自己手指头能往刀锋下放吗？”萧子默看李在焕告状，他的神色又无奈又生气。
“那苹果会滚，我得扶住它。”
李在焕靠着韩相爀，底气更足了一些，他的眼睛睁得很大，一副自己很有道理的样子。
可这回就是韩相爀不站李在焕这边了，他握住李在焕的手，又仔细看了看，“以后不许碰刀子了。”
李在焕闻言回头看了韩相爀一眼，却是点了点头，“好，我不碰了……”
他才和萧子默呛声着，回头对着韩相爀就立刻卖乖起来，这区别待遇，萧子默感觉到了越来越强烈的心塞，大概要把他家小弟的心拉过来一些，会比想象中还要难一些吧。
“但我也想切水果给你吃，”李在焕说着，还是感觉到了一点儿郁闷，他想对韩相爀好，迄今为止，能做好还真不多。
“不用你做这些，我们之间，我会就可以了。”韩相爀迎着李在焕的目光，很是确定地告诉他，他和李在焕之间不分彼此，也不会分离，李在焕不会什么都没关系，他会就可以。
明白过这话来，李在焕脸上的郁闷全都不见了，他按照自己的心意，在韩相爀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我记住了，相爀，你真好，我太爱你了。”
他说着似乎还想抱着韩相爀继续亲，就被韩相爀一把搂到怀里抱住。
韩相爀看向宁舟和萧挥民等人，“你们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见他们没有意见，他看向了站在角落里的肖伯，对他点了点头。
肖伯转身出去到厨房和王妈等人说，其实也不用怕临时准备不出饭菜，以王妈的周全，她早就让人准备妥当了。

韩相爀怀里的李在焕，眼睛眨了又眨，这才恍然，今天家里和平时很不一样，至少他不能随便对韩相爀亲亲抱抱了。
韩相爀说完，又轻轻拍抚了李在焕几下才放开了人，而李在焕的脸颊也多了些红晕，他抿了抿唇没有再多说话，也没有要继续抱着韩相爀亲了。
“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焕焕，我就是你的爸爸。”萧挥民来到现在都没听到李在焕喊他一声，他有些失落，萧子昂那边也接了电话，比对结果和韩相爀这边是一样的。
“嗯，爸爸。”
李在焕正不好意思着，萧挥民话落，他立刻就叫了人，目光扫去也叫了萧子昂和萧子默。
“大哥，二哥。”
他目光落回宁舟身上，又再叫了一句，“妈妈。”
“诶，”宁舟应了，她缓缓张开了手，李在焕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抱住了她，可他这一抱，宁舟的眼泪又决堤了，李在焕摸了摸宁舟的头发，没有要马上离开宁舟的怀抱了。
在宁舟的怀里，李在焕依旧觉得安全，但还比不过韩相爀，也没什么好比的。
这一回宁舟没有哭多久，她就是忍不住高兴，忍不住想多抱李在焕一会儿。
确定宁舟没有再哭，李在焕放开了她，然后从韩相爀手中接过纸巾，给她擦了擦眼睛。
“妈妈的眼睛很漂亮，笑的时候最漂亮，所以不要哭了。”
李在焕的眼睛长得和宁舟很像，但情感却没有宁舟的眼睛丰富，他到底天生欠缺了些什么，他的赞美也是出自内心的。
“好，我听……诺诺的。”
李在焕这个名字是李家给的，可他并不是李家的人，如今也该换回他原本的名字了。
李在焕迟疑了片刻，他应了声“嗯。”
他其实并不介意有没有改名，李在焕二字从来就只是他自己，前辈子是，这辈子就也是，他从来都没觉得自己是李家人过，韩相爀帮他和李家断绝了关系，他觉得就够了。
如果真要改，他其实更想跟韩相爀姓……韩在焕，李在焕斟酌了一下这两个字，目光就去寻韩相爀，看他还坐在他的身后，他心稍微定了定，又对着韩相爀笑了笑。
宁舟稍微收拾一下自己，那边王妈也带着佣人将饭食碗筷都摆好了。
饭桌上，萧挥民几人都挺想给李在焕夹菜的，但有韩相爀在一旁，根本没他们插手的余地，几次跃跃欲试，最后都不了了之，最关键他们还怕李在焕嫌弃。
午饭后，宁舟又陪李在焕坐一会儿，她就也没有再多待，但却是说好明天再过来看李在焕。
萧挥民另外有事，他自己回酒店，萧子昂和萧子默陪着宁舟上了另一辆车，他们一同到海城的监狱里，宁舟要见刘一菲。
宁舟在车上的神色都还好，可从车上下来，她整个人的气势又都不同了。
得体又精致的穿着，年过五十，容貌虽然有损，可和绝大多数同龄人比起来，她依旧美得很，更重要的是她身上书礼之家养出的气质，是很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有的。
她这身装扮并非刻意打扮，甚至可以说她为了早点见李在焕，只随意挑了挑，但就是再随意再日常，那也是从世家里出来的主母，落在人群里相当醒目。
刘一菲得知有人来看她，她还以为是她的两个儿子，或者其他孙儿，她还想着怎么叮嘱他们，让他们给她想想办法，她吃过苦，可在给李贾当二房之后，她就再没过过什么苦日子。
她的吃穿用度一切都和大房的冯泽娇没什么差别，甚至因为李贾偏爱她，偶尔她还要比冯泽娇好上一些，可如今她身陷囹圄，和一堆人女囚住在一起，吃饭洗澡甚至上厕所，所有的一切都让她不适极了。
她强迫自己镇定，强迫自己忍着，她能从什么都没有，拼到如今世家夫人的位置，她就不可能轻易认输。
可她眸光稍稍抬起，看着一个风姿约绰的女人坐在她身前隔着一面玻璃墙的探视位置上，她依旧留有些火|热的心，直接坠|落到九幽寒冰里，全身连头发丝儿都觉得冷了。
“刘梅，好久不见了。”
宁舟坐下，目光锁定了刘一菲，她淡淡的语气直接戳穿刘一菲这些年，给自己包装的那些光鲜亮丽的东西，可没有就是没有，就连她的名字都是后来改的。
她要改名，她要追求更好的生活，这本身并没有错，可她万万不该将这些建立在伤害他人之上。更何况她宁家对她只有恩，没有仇。
“舟……”
刘一菲的话没完全出口，就被宁舟打断了。
“请叫我宁女士，或者萧夫人……舟舟，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这么叫我。”
家里能叫她舟舟的，除了萧挥民，平日比较多的，也就是她母亲罢了，萧老爷子一般直接叫宁舟的名字。可刘一菲开口就想学她母亲那般叫，她怎么有这样的脸。
刘一菲大概也就比宁舟大了七岁左右，她真正进李家给李老爷子当二房的时候也才二十四岁，生下李宜贵时更早两年，她再怀上了李宜德才进了李家的门。
可她现在看着完全是宁舟差了一辈的人，和宁舟比起来，她衰老且丑陋，从容貌到心灵都是。
“你知道焕焕是我的孩子对吧，你第一眼见他就知道了！”

刘一菲也不知道对她有什么执念，方才她进来，刘一菲第一眼也认出来了，可其实她们根本算不上认识。宁家并不稀罕刘一菲报恩，可也从没想过她会恩将仇报。
“为什么？”宁舟问了一句，她并非一定要知道，但来了总是要问上一句。
刘一菲看到宁舟就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了，她心中依旧不甘得很，但到此时也没什么不好认的了。
她轻轻点了点头，“是，我在孤儿院看到他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你的孩子了，你没有发现吗，他的眼睛长得像你，也像你爸爸。”
宁舟的眼睛突然眯了眯，却没有打断刘一菲的话。他的父亲在她生萧子默那一年就去世了。她怎么想也不会想到刘一菲和她父亲还有关联。
“而他是我第一个男人！”刘一菲眸中绽出的光芒让宁舟恶心坏了，她跟了李老爷子，生了儿子，甚至孙儿孙女儿都有了，她还在留恋宁舟的父亲。
“我年轻貌美，学识涵养什么都比你母亲好，唯独差的就是家世，否则……我是靠你母亲才上完了大学，才有机会到国外去的。”
“那是我最快乐的两年……”刘一菲说着话又顿了顿，她似乎透过宁舟看到了她的双亲，“那两年我和他在一起。”
但那就个梦，从她归国之后，一切成空的梦，她来宁家拜访，宁父却当不认识她，宁母高兴看到她，可刘一菲觉得那只是她优越生活闲余之时才施舍于她的怜悯，她只是透过她在欣赏自己的善良罢了。
她来过一次宁家之后，宁父就找了她，但却不是要和将那些关系继续下去，而是给了她一笔钱，让她离开北城，完全断离他们的关系，她只是他两年国外生活无聊之时的消遣罢了。
他如今他也归国了，妻子贤惠，女儿优秀，他不想刘一菲继续打扰他家庭的和睦。
“所以你将对我父亲的恨加诸于焕焕身上？”宁舟的眼眶微微红了红，不是伤心，而是愤怒，这里面也还包含了她母亲被刘一菲和她父亲双重背叛的愤怒。
“不，我不恨他，我爱他。”刘一菲说着眸中溢出些疯狂的光芒，她抬头看着宁舟，“我恨你，还有你母亲简芸，是你们逼得他放弃了我，是你们逼死了他！”
宁舟的父亲是深夜醉酒飙车出事的，那条路正好是出北城的路，刘一菲一直觉得他是后悔了，要来找她的，可却是被简芸和宁舟羁绊，这才没来成，还死在了路上……
“李在焕是你的儿子，就该为你和你母亲赎罪，可惜可惜……”
宁舟闻言没有怒，突然笑了笑，满满是嘲讽的笑，她看向刘一菲，眸光多了两分冷厉。
“如你所说，你的儿子孙子孙女儿也要为你赎罪，生生世世，只要萧氏和韩氏还在一日，就没有他们出头之日，你遇到我们母亲之前过的什么日子，这往后他们也过什么日子。”
“我母亲是不是真的对你好，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不仅背叛了她，你还勾|引了她的男人。”
宁舟又哼笑了两声，“别说你爱他，你还不配谈爱，你真爱我父亲到这种地步，为什么还给别人当小三，还给别人生儿育女，如果这是爱，你的爱也太廉价，太恶心了。”
“你害我的孩子，不过是你欺善凌弱，你是恨我，恨我妈，可也不要把自己装裱得太高尚了！”
以爱之名就能伤害，还是以恨之名就能对一个劫后余生的无辜孩子下手呢？

chapter 77
刘一菲脸色相当难看, 她阴沉沉地看着宁舟, 却不敢再多发一言, 从李在焕被嫁到韩家开始，她一直就有这样的担心, 怪只怪她当初心还不够狠……
宁舟看着刘一菲, 嘴角的嘲讽, 还有神色里的愤怒都不见了。
她算是看清楚了，刘一菲这一类人永远都不会觉得自己错, 就算她被环境逼到低头求饶, 也不是因为她觉得自己错了, 而只是被逼的罢了。
她根本就没有良心这种东西, 她不爱李贾，甚至不爱她的孩子，他们都只是她不断往上爬的工具罢了，一旦危害到她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抛开, 所有的自尊和愤怒也都能放下。
果然，在宁舟的视线之中, 刘一菲突然泪眼婆娑起来, 可她还没开口，宁舟再次冷冷地打断了。
“别演了，你多恶心你自己知道，我告诉你，绝无可能。”
刘一菲想给她演后悔莫及, 痛哭流涕或者卑躬屈膝……可宁舟害怕脏了自己的眼睛呢。
宁舟说着就也站了起来，她嫌恶的退后两步，“另外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你觉得我父亲爱你，我妈妈可悲？我告诉你，我爸死前握着我妈的手说，对不起她，下辈子还要和她当夫妻……”
宁舟这么说着，心中也为她母亲简芸感觉到悲哀，她到现在还相信她父亲的话呢，相信他给了她全部爱和忠诚。
“他就算不爱我母亲，他也不爱你。”否则临死前为什么要和她母亲说这样的话。
“你在里面待着吧，再不久或许可以让你们一家团聚！”
宁舟不会放过刘一菲，也不会放过所有和刘一菲有关联的人，这不需要着急，一点一点斩断刘一菲的所有的希望，才能让她好好品尝自己酿造的恶果。
她话落转身离去，在这里和刘一菲再多待半分钟，她都觉得自己被传染的恶心了。
刘一菲愣怔片刻，突然嚷叫了起来，“我不信，你骗我，你骗我，他怎么可能爱简芸……怎么……”
后面的话宁舟没有再听，可光听到那几句她的神色依旧膈应极了，可她还真没必要去骗刘一菲什么。
那刘一菲到底多大自信会觉得她比她母亲好呢，她母亲确实是天真善良了些，可那些天真是她的家人，甚至她的丈夫给她保护下来的。
宁肃出|轨不能原谅，可他到底在他活着时候，用他的一辈子去骗了简芸，若非刘一菲道出，他差点也骗了简芸和他的孩子一辈子。
简芸或许可悲，可她这辈子却没有多少不快乐的时候，她能得到的这些保护，是刘一菲几辈子都不可能有的。
与其说刘一菲对宁肃留有执念，还不如说她一直在嫉妒她母亲的这份快乐和安宁。她得不到，就也不想简芸得到。
“妈，”萧子昂和萧子默在探监室门口，看宁舟出来左右扶住了她，他们没有多说，但也能看得出来宁舟的神色不大好。
他们心中有很大疑问，但也没着急，等上了车，萧子昂才开了口。
“您问出什么？她和当年绑架事件有没有关系？”如果有关系，那么孟家在当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一切又要再重新考量和调查了。
宁舟轻轻摇了摇头，“我没问这个，就是问了，她也不会告诉我的。”
刘一菲本来就面对着漫长的牢狱生活，除非证据确凿，否则她死也不会认的。宁舟去见她之前就已经明白这点，自然也不去废这个功夫。
她安静坐了一会儿，突然抬起眸光仔细地打量着她两个儿子，打量得他们无所适从又莫名其妙。
“您……怎么了？”萧子默问了一句，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因为他和萧子昂都长得太像萧挥民了吗？
对于这点他偶尔也觉得惊奇，但他们都是男儿，没继承到宁舟的好看也没什么。
可现在看了李在焕，又得再感叹一遍，他们兄弟三个继承容貌的基因可真是极端。
“日后如果你们敢在婚内出|轨，敢欺骗自己的伴侣，就也不要认我这个妈了！”
萧子昂和萧子默觉得这话莫名其妙，但也点点头，宁舟这幅神色，就是萧挥民也得乖乖应话。
豪门世家里婚姻关系一团乱的情况实在不少见，就是萧家也没少那些污糟事儿。
可唯独他们大房，萧挥民和宁舟夫妻关系几十年如一日的和睦，别说小三，他们俩人基本没红过脸，在这样环境长大的萧子昂和萧子默自然没有长歪。
他们不需要商业联姻，就是哪一天真不喜欢了，顶多也是离婚，各自安好，婚内出|轨和欺骗是不可能有的。
但宁舟突然和他们说这个话，也让他们心里打了一下鼓。
两兄弟对视了一下，最后萧子昂开了口，“那个刘一菲看上了我爸？”
萧子昂说着一脸不可思议，李一菲比宁舟大得多，看容貌连宁舟十分之一都没有，更重要的是，她已经给一个老头子当二房，还生了孩子，孙子都有了啊。
“她敢！”她真敢惦记上萧挥民，宁舟还真不会有眼下这个淡定，别说她和萧挥民生了三个孩子，就是她再过个几十年给她知道，该闹还得闹，该离婚还得离婚。

宁舟只是觉得难过，为她母亲简芸感觉到难过，她爱了宁肃一辈子，却也一辈子活在宁肃的谎言里，可背叛就是背板，就算幡然悔悟，他也背叛过了。
这样恶心的事情，宁舟不想说太多次，她在车上一直没开口，到了酒店，萧挥民也在了，她才将刘一菲告诉她的和他们说了。
萧挥民一看宁舟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可他当真觉得自己无辜，他抱住宁舟，就是被嫌弃，也还是抱住了她，“为她坏了心情不值得，你多想想诺诺。”
“就是想到诺诺，我才更加难过，”宁舟靠到萧挥民怀里，眼眶微微红了红，“我父亲造的孽，最后却让我们诺诺来承担了……他死得干净，我连怪都怪不了他了。”
萧挥民轻轻叹气，却也不知道该怎么来劝宁舟，又片刻，他才再开口说话，却是转移了话题。
“诺诺的身份已经确定了，我们也该回去和老爷子说明一下。”
他到海城来，萧老爷子已经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询问了，他什么都不透露，只怕萧老爷子也要多想，萧挥民总得来说还算孝顺，在大原则的问题之外，平时还是愿意听取一些老人家的意见的。
“诺诺和韩相爀结婚了，他们两个感情也好，以后我们多过来看他。”
让李在焕跟他们回北城老宅已经不现实了，但现在交通那么方便，想要看人还是容易的，等日后关系再好些，也还能让李在焕和韩相爀回北城来住几日。
眼下他们一家子全在海城待着，也实在不是那么回事儿。
可宁舟才听了这话，眼眶又红了，“我舍不得诺诺……”
“那你就舍得我？”萧挥民对着宁舟也是没办法，可他也不想独守空房啊，他想了想又再道，“十一号是韩相爀的生日，那天我们再来，可好？”
宁舟犹豫了又犹豫，她才万分勉强地点了点头，但她可没忘了之前的话题，她看向萧挥民，眼神很是认真，也很决绝。
“如果哪一天你不爱我，就告诉我，我不会死缠烂打的，但若是你敢骗我，敢出|轨……”
宁舟的目光往萧挥民的下|体扫了扫，意思十分明确。她绝对会让萧挥民的晚年万分凄惨的。
“不会的，宁舟，你要相信我。”
萧挥民被波及也是无奈，但除了这些话他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宁舟盯着萧挥民看了又看，又轻轻哼了一声，她才算放过，她拥住萧挥民，又再威胁了一句，“你敢试试？我绝对和你毕生难忘……”
“不敢，不敢……”萧挥民说着使了使眼色，让萧子昂和萧子默离开，他和宁舟卖乖，两个那么大的小子就不用围观了。
韩宅里，韩相爀很快就接到了萧子昂的电话，他也将刘一菲告诉宁舟和韩相爀说了说，他们就没有针对此讨论或者警告什么了，只是觉得事关李在焕，有必要让韩相爀也知晓。
而且就目前来说，韩相爀掌握的信息依旧比他们多，或许查出当年事情的真相，也还要韩相爀来帮忙。
韩相爀放下电话，刚好写完一题的李在焕抬眸看了过来，两个人的目光碰上，李在焕对韩相爀笑笑。
“前面王老师给我打电话，她说我考得不错，可以继续在家里自习。”
“嗯，”韩相爀点了点头，将手机放回口袋，他想了想道，“明天萧……明天爸妈要回北城，我们去送送他们。”
李在焕已经认下了宁舟和萧挥民，他作为李在焕的结婚伴侣，自然也要换一种叫法了。
“好，”李在焕点点头，并没什么不可，也没觉得韩相爀的叫法有什么奇怪，他叫韩禹他们也都很顺口的。
他想了想又道，“我的伤已经好了，我想明天送完爸爸妈妈和哥哥们，就去实验室可以吗？”
他要给韩相爀的香水已经调配出来了，也不是那么着急去实验室，可他在家里待着，韩像爀就也不放心他，他知道韩相爀很忙，他占据他这么久的时间，已经够了。
然而韩相爀并没有马上应下，他看着李在焕，犹豫了一下，才道，“我问问古黎，他说可以才行。”
李在焕也没觉得韩相爀这么说，有什么不对，他点了点头。
“也好，一会儿吃完晚饭，我们一起找他。”
李在焕其实还挺喜欢找古黎说话的，他和他说的那些故事，相当离奇，又相当惊险，不仅他喜欢听，就是甄晗也是，李在焕琢磨着待会儿要让古黎把他在D国的那段经历给他们说完。
当然这些也不是李在焕能想起来要古黎给他们说的，而是古黎逗李在焕玩儿要说的，他语言风趣，语气适当夸张，每次说的也不多，刚好够李在焕慢慢琢磨。
吃完晚饭之后，李在焕叫住了甄晗。
“我和相爀去找古黎医生听故事，你要一起吗？”
韩相爀闻言稍微无语了一下，他明明说是要和李在焕去问问古黎他伤的情况。
甄晗转过身来，对上韩相爀的视线，他明显迟疑了一下，才摇了摇头。
“你好好听，回头我再问你……”
可他这样说，李在焕也犹豫了，他勉强道，“我尽量不记错……”
由于李在焕实在太勉强了，他和韩相爀到古黎那栋楼的小客厅时，甄晗也出现了。
“我来借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