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恶心我。”

被鹿晗一把推开的张艺兴瘪了瘪嘴，用一种“我就知道是吴世勋”的眼神直勾勾地望着鹿晗，鹿晗清楚他在想什么，突然觉得这分钟十分闹心，便在张艺兴面前打了个响指：“别乱想，不是他。”

张艺兴仅仅用一个略惊奇的表情回复他。

“跟你说也无妨，那个人好像跟你家那位是初中同学。”

“我家那位？我家哪位啊？”

目前单身的张艺兴对这种称呼有点陌生，他在脑海里翻了个遍，也没找着符合鹿晗说的人选。

“哟，你这么装傻，他可是要伤心的，前几天不是还又摸又亲的吗？”鹿晗的嘴角藏着笑意。

原来是边伯贤！

张艺兴瞬间醒悟了，他打算跟鹿晗解释边伯贤和他不是那种关系，但又不知从哪开口。你若说我和他只是朋友关系吧，鹿晗肯定不相信，打哪儿的朋友可以又摸又亲的啊；你若说那是喝倒了没办法控制的事，鹿晗绝对要骂他禽兽，醉了就乱来，连朋友都不放过。如今，张艺兴表示内心十分纠结，他甚至埋怨自己没事找事做，终究害的是自己。

“怎么？提到他就想他了？”鹿晗这次是笑出来了，用手捂着嘴，瞅了瞅张艺兴的神情。

想来想去，张艺兴还是觉得如实说出口比较好：“没有…你别误会，他喜欢女人，我也喜欢女人。”

“别跟我来这套，没意思。以前我不也喜欢女人喜欢得死去活来的么。”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鹿晗严肃地看着张艺兴。

“鹿爷，我真没跟你闹着玩儿。”张艺兴都快哭了。

见张艺兴眼角渐渐渗出些若有若无的液体，鹿晗准备截止这段对话。

“我信你还不行么，别这幅模样，等会还有谁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语毕，鹿晗就端着膀子离开了。张艺兴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快要下班了，便回办公桌收拾收拾东西，拿着伞和鹿晗一起乘电梯下楼。

到了公司大门，两人就分开了。

不知怎的，张艺兴今天不大想搭地铁回家，于是踏上许久未走的那条路，一边欣赏店铺艺术，一边聆听着雨水滴答的声音。

见前方是个十字路口，张艺兴便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向右拐去，走了约莫十步吧，他看到前方便利店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轮廓和被身上针织衫衬得更白的肤色让张艺兴没有多想就能说出他的名字。

边伯贤。

他似乎没有带伞，单是痴痴地望着接连不断的雨水。

张艺兴从高中就知道边伯贤很瘦，可没想到他竟会这么瘦，暴露在空气中的锁骨线条干净而犀利。

没有走近扰乱，就只想如此安静地看着他。

顿时，汽车的一声鸣响将张艺兴拉回现实，他甩了甩头，兴许是想要清醒些。他刚刚究竟怎么了？他刚刚居然觉得做了一个梦。回过神去看便利店门口，边伯贤还在那儿，张艺兴不禁在心底悄悄说了两个字。

还好。

张艺兴猛地瞪大眼睛，他怎么会有这种感叹？

奇怪，太奇怪了。

算了，还是别想了。张艺兴心想着打着伞略过边伯贤走了。可刚走没几步，扭头见边伯贤依旧在那儿，张艺兴放弃胡思乱想，走向边伯贤所在之处。

边伯贤看到张艺兴的时候，有些出乎意料。

“老张……”

“不走么？”张艺兴看了看自己旁边，示意边伯贤进来。

犹豫了一会儿，边伯贤还是走进了伞内。

一路上，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那种尴尬。张艺兴其实有蛮多话说的，但话到嘴边，看见边伯贤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有说不出口了。后来，是边伯贤先开的口。

“我还以为你不想再见我了。”

张艺兴忽然有点心疼边伯贤，便没承认实情，撒了个善意的小谎：“没，这几天有点忙而已。”

“也是，有工作的人跟我们这种待业的就是不一样。”边伯贤笑了笑。

“我怎么觉得你在讽刺我？”

“我真心的。”

张艺兴冷哼一声表示不屑，走到自家门口时，发现天原来黑得差不多了。边伯贤家距离这里车程起码得一个小时，觉得麻烦，张艺兴便留他在自己家住。起初边伯贤死活不答应，说什么我有家的，在你家多不方便。张艺兴只说前几回也没见你这么见外，现在装什么矜持。大抵是察觉张艺兴想留自己，边伯贤态度也没那么强硬了。

在玄关换鞋时，张艺兴把伞撑开放到阳台晾干，之后去厨房替边伯贤倒了一杯热水。张艺兴递杯子给边伯贤，边伯贤伸手接的时候，张艺兴感到了一股子冰凉，刹那忍不住吐槽道：“边伯贤你大雨天的穿那么少想冷死自己啊？”

边伯贤捧着杯子喝了一口，“我觉得刚好啊。”

张艺兴叹了一口气，坐到边伯贤旁边，凝视着他：“雨天记得带伞。”

边伯贤点点头，放下杯子，回望张艺兴，眼尾是无尽的笑意。

TBC

七、还是缺乏安全感

“老张，我饿了。”

从卫生间出来的边伯贤这么对张艺兴说，那语气轻飘飘的，弄得张艺兴心里别提有多怪了。

“饿了，自己做饭去，冰箱里都有菜的。”张艺兴指了指不远处的厨房。

边伯贤探头瞧了一眼，却没动身，单单坐在沙发上，耍赖地嘟囔着：“是你硬把我留在这儿的，你可不能只包住不包吃。”

下意识朝边伯贤翻了个白眼后，张艺兴还是认命地去了厨房。拿了颗白菜按在砧板上，张艺兴一面暗骂“边伯贤个混蛋”，一边从刀具架里抽起菜刀开始切。

不是张艺兴想埋汰边伯贤，而是他那性子太不讨喜了。在别人家客客气气的不行么？每次非得像个老地主一样往死里压榨自己，张艺兴实在不清楚边伯贤是专门针对自己，还是他根本不挑人的，对谁都这样。要让张艺兴猜的话，他觉得一定是前者可能性比较大，边伯贤不但针对自己，还变本加厉的，一次比一次狠啊。

好比现在。

“好了没啊？我快饿疯了…”客厅里传来了边伯贤的声音。

张艺兴脸黑了。

都给这小子做饭了，他不感恩也就算了，但是能别催促人吗？他以为饭是淘淘米就能入口了的？拜托，没文化也要有常识好吗！

忍住没把一锅烧开的水全浇在边伯贤脑袋上的冲动，张艺兴沉默地把刚切好的菜倒入锅内，然后盖上盖子，按下电饭煲的键钮后，返回客厅一把夺过边伯贤手中的遥控器，自己在那儿看节目。

“自己掐好时间，过个十分钟就能吃饭了。”张艺兴目不斜视地看着电视，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扔给边伯贤。

边伯贤倒没因手机分心，下垂的双眼带着点试探的意味盯着张艺兴：“你不和我一起？”

“都被你气饱了。”张艺兴轻轻看了他一眼，后又错开视线，摸了摸沙发一角，好像在找什么，“我烟呢？”

只见边伯贤傻笑着不知从哪抽出一个烟盒在张艺兴面前晃了晃，一如既往的非商量性口吻：“跟我吃饭就给你。”

没有烟日子就难过的张艺兴自然是答应了，他可不愿为了一包烟跑下楼去，回来直接累瘫。

十分钟其实很短暂，起码张艺兴是这么觉得的，就在他看节目即将看到自己喜欢的那个女艺人出场时，边伯贤抢先关掉了电视机，拉着他往厨房带。当时他就忍不住吐槽边伯贤你是饿死鬼投胎啊。边伯贤没理他，熟稔地打开柜子，拿来两只碗和两双筷子，接着去炉子那儿关了火，双手没戴装备地提着锅子就往桌子上有毛巾的地方放。

本来张艺兴想戏弄他的，可一看到他双手捏着耳垂眯着眼睛不停地念着“好烫”的时候，张艺兴望着他说不出话，他第一次发觉边伯贤原来也有可爱的一面。待手缓解些了，边伯贤便转过身去盛饭。期间，张艺兴还是没有移开视线。

将装满了饭的碗放在张艺兴面前，边伯贤丝毫没有注意到张艺兴的目光，仅仅坐下用筷子夹菜。尝了一口张艺兴做的小炒，边伯贤故作一个诡异的表情。

“老张，怪不得你经常买外卖回家吃…”

张艺兴听到他的话后，回过神来，准备跟他斗嘴：“我那是加班了没办法的选择，还有，你什么表情，我做的菜可是我妈都认证的好吗！”

被识破了的边伯贤偷偷笑了笑，“我逗你玩呢，不过的确挺好吃的，我以后不愁了。”

无言地冷笑一声后，张艺兴动起筷子来，正要夹白菜下饭，边伯贤的筷子就出现了，挡着不让他夹。

“我要吃呢，等会你给我吃完了。”边伯贤说。

张艺兴着实也饿了，没兴趣跟他打闹，便移动筷子要夹肉丝，可运气不好，边伯贤也要吃这个。来来回回三四趟，张艺兴一点菜都没夹到，火便不打一处来。

“边伯贤***是在玩我？！”张艺兴一摔筷子，抱着双臂，一副“爷不干了”的架势。

“没有。”边伯贤狡猾地用筷子点了点汤，“这归你了。”

刚刚还觉得边伯贤可爱的张艺兴此时只觉得边伯贤可恨，却也没跟他计较，抱着锅，如同要宣示自己的所有权一般望着边伯贤：“你不能碰啊。”

边伯贤颔首。

过了几分钟这承诺形同虚设，边伯贤照样大摇大摆地端着汤咕咚咕咚地喝，张艺兴只当没看见。饭毕，张艺兴把残局全留给边伯贤，自己去卫生间冲了个凉，心说边伯贤肯定不会收拾，可没料到从浴室出来看到的会是一个干净的厨房。边伯贤见他出来了，笑着走进了浴室。

想不通。

张艺兴想不通为什么边伯贤会逆向行事，明明感觉他要做这事时他没做，感觉他没做这事时他又做了。

还是不够了解。

张艺兴知道这是唯一的原因。可每次他一要触及边伯贤的私人领域，边伯贤都会温和地笑着避开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心情郁闷，张艺兴找来边伯贤放在饭桌上的烟盒，拿出一支抽了起来。屋子很快就变得雾蒙蒙的。说实话，张艺兴不大喜欢这种效果，雾蒙蒙的让人容易低落。就像边伯贤那样，也是雾蒙蒙的让人失落。

一出来，边伯贤就和张艺兴说他困了要睡觉，张艺兴只好安排他睡在书房那张懒人沙发上。没办法，对于上次的事情，张艺兴还心有余悸。如果没发生还好说，他绝对会让边伯贤睡自己的卧室，但如今哪还有如果？

奇怪的是，边伯贤倒也没埋怨什么，可能也顾及到张艺兴，跟他提前道了声晚安，关上门便没了动静。由于怕吵醒边伯贤，张艺兴选择抱着笔记本回卧室上网。

跟鹿晗瞎掰几句，又找大学同学金俊勉去网络游戏里遨游了一会，张艺兴看了看时间，才明白已经零点了，于是跟金俊勉打个招呼，关了电脑，拉过被子倒头就睡。

才入梦没多久，张艺兴又因为内急醒了过来，恍惚间暗骂一句后匆忙冲去了卫生间。回卧室的途中，路过书房，张艺兴很疑惑边伯贤睡觉是什么样子，便悄悄打开门，从露出的一丝缝隙中查看。

边伯贤向着墙蜷缩成一团，双手随意地放着，时不时发出一些细碎的声音。

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吧？

张艺兴没由来地心疼眼前的这个人，缓缓地带上门后，张艺兴回了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他翻来覆去地都睡不着，无论如何脑子里总会浮现边伯贤睡觉的模样。

他一直认为边伯贤是个很自信的人，自信到过分以自我为中心。

可方才那一幕完全颠覆。

张艺兴觉得该审视一下自己对边伯贤的了解程度。

TBC

八、需要一种软磨硬泡的方式

长得帅没准真是件好事。

被平日里对自己颇有好感的财务科女同事邀请下班一块儿吃饭后，张艺兴感悟到了这个事实。

要是让边伯贤或是鹿晗晓得张艺兴在心底这么不要脸了一把，指不定得捧腹大笑地揶揄他一句“咱脸皮能薄点吗”。不过他就是自恋怎么了？他张艺兴要不帅，那前女友能在分手的时候要死要活的吗？那前前女友会在半年后问张艺兴他能不能复合吗？还有前前前女友…瞧瞧，有这么多女人对他一往情深，这就足够说明他张艺兴长得帅，魅力大。

哼着原创小曲从公司卫生间回来时，鹿晗看他挺在状态，便放下手里的资料，和在自己办公桌边停下脚步的张艺兴对视，目光十分诡异。

“与右手来了一炮觉得精神气爽？”

张艺兴皮笑肉不笑地回答他：“鹿爷，思想别这么猥亵好吗？”

鹿晗以一种“那是因为你给人很猥亵的感觉”的表情望向张艺兴，后在不经意间瞥到电脑频幕右下角的时间，便又收敛那些花花心思，继续投入到工作上去。

张艺兴自然也知趣地走开了，一路道听途说得知今天不用加班，张艺兴松了口气。虽然拿不到加班费了，但是目前有什么比搞好关系更重要吗？

六点一到，张艺兴特地理了理刚刚被扯开的领带，见整个企划科差不多都走光了，就剩鹿晗一个人在那，张艺兴觉得新鲜，通常情况下走得比谁都早的人今天是怎么了？本想过去搭话的，可张艺兴担心等会女同事等他一个男人，弄得彼此间怪不好意思的，所以摇摇头，接着踏进抵达的电梯，走了。

幸好到底层的时候，女同事还没来，张艺兴便站在门口等了一下。就只一下，那个女同事便出现了。

“让你久等了，财务科科长太讨厌了，老把工作推给我。”女同事笑盈盈地说。

张艺兴也礼节性地回一个笑脸，“那胖子是不是喜欢你啊？”

此话一出，女同事倒有些脸红，难为情地看了看张艺兴后，说道：“我可不喜欢他。”

点点头表示懂她的意思，张艺兴将双手揣进西装裤里，“去吃什么？”

“你决定就好。”

“那我们边走边看，看到想吃的就去吃吧。”

“嗯。”

得到赞成后，张艺兴就和女同事肩并肩地走。其实女同事很娇小，让人有种保护欲，但张艺兴看着她总会想起那天下雨时的边伯贤，尽管边伯贤个头比女同事高，可纤弱的感觉却不比女同事的少。

经过一个红绿灯时，张艺兴发现女同事似乎想要靠近自己，一面心说女人真是喜欢纠结的生物，一面随着女同事的心思站近了些。然后，张艺兴从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女同事嘴唇上挑的弧度。

最终两人敲定一家西式餐厅解决晚饭。期间，女同事说了许多公司的一些谣传和花边新闻，张艺兴倒也听得欢乐，尤其以“鹿晗是下任企划科科长人选”这条最让张艺兴带感。怪不得像变了个人似的，原来事出有因。张艺兴心想着，拿起装着红酒的玻璃杯与女同事干杯。

不久，女同事点的饭后甜点就上来了。

“喜欢吃泡芙吗？”补妆回来的女同事用餐叉戳了一个递给张艺兴。

张艺兴想以“我不爱吃甜的东西”为由拒绝的，但看到女同事怀着期待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时，张艺兴只得硬着头皮说“喜欢”并咬了一口。酥脆的外壳里是充满甜滑的奶油，张艺兴说不上特别喜欢，也不说上特别讨厌。嚼着嚼着，张艺兴突然感觉泡芙外硬内软的这一特征确是像极了边伯贤。

估计剖析边伯贤需要的仅仅四个字。

软磨硬泡。

一顿饭下来，张艺兴付了全款，他没觉着自己亏。一个男人要是让女人付账，要么就是这男人不是个东西，要么就是这男人是个小白脸，张艺兴两者皆不，最主要的是这顿饭让他理清了对待边伯贤的方式。

送女同事上的士后，张艺兴一个人在街上晃荡。越走越感觉这一带不是一般地熟悉，停下来仔细一瞅。

嘿，这不是边伯贤他家小区么？！

琢磨着是不是也像边伯贤那样不请自来搞个突击，就有人拍了拍张艺兴的肩，张艺兴条件反射地回过头，背着光的高大人影差点没把他吓得一下子晕地上去。来者见张艺兴反应这么大，低沉的声音立马升了一个调。

“张艺兴，我有那么恐怖吗？见我跟见鬼一样。”

张艺兴用手安抚一下还狂跳不止的左胸，“朴灿烈，谁让你背着光的，这儿黑漆漆的，是个人都看不清。”

“这你得跟物业反映，”朴灿烈打开塑料袋里的可乐，咕咚咕咚地喝起来，“话说你怎么在这儿？”

“喔，我说过路看看伯贤去。”

这句话倒把朴灿烈呛着了，用手遮住嘴不停地咳嗽，张艺兴上前顺了顺他的背。实际上，张艺兴没感觉这句话有多骇人听闻啊，朴灿烈怎么猛地就这样了？

好不容易活过来的朴灿烈撒气地把易拉罐扔在地上，抬起头看着张艺兴。

“伯贤没跟你说他不住这儿了？我都怀疑你们是朋友吗？还十年……”

什么？边伯贤不住这儿了？他张艺兴怎么都没听边伯贤提起过？

“那伯贤现在住哪？”张艺兴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你都不清楚更别提我了。”

朴灿烈拿着塑料袋在空气中摇了摇，眨眼看张艺兴有点茫然自失的味道，便开始同情他，安慰道：“可能伯贤也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你别多想。”

“嗯…”

话音刚落，张艺兴转身朝一条小巷走去，朴灿烈担心他心不在焉等会被车撞了，拔腿跑过去拦住他。

“既然都来了，不如你去我家串串门吧。”

张艺兴单是不解地看着他，神情将心里所想毫无遗漏地曝光出来。

“额，我能说都表现在你脸上了吗？”朴灿烈说。

“什么？”

“‘他不会对我有意思吧’，你脸上就是这么写的。”

慌乱间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张艺兴还是答应朴灿烈的提议。朴灿烈人是不错的，张艺兴觉得跟他做个朋友是个明智的选择。

不过，为什么连他都知道边伯贤搬家了，而张艺兴却不知道？

TBC

九、只有我不知道的事

由单元楼入口到朴灿烈居住的第十二层，再到他家门口，无不彰显着这是一个生于上流社会的人才能触及到的地方。

难怪打小就听说东区是整个城市的富人聚集地。

张艺兴在心里默默为寒门出品的自己抹了一把泪，他得熬多久才能熬出头啊？

朴灿烈摸了摸运动裤口袋，没听见金属触碰发出的响声，只好无奈地朝张艺兴解释道：“我没带钥匙，不过有人在家，你应该不怕生吧？”

在那儿自我伤感的张艺兴收到朴灿烈的问话，没多久便反应过来：“这倒没多大问题，我就怕打扰你。”

“瞎说什么呢。”

朴灿烈边笑笑边抬起手敲门，叩了两下，等了一会屋内没动静，朴灿烈忽然挑起眉疑心地看了看门上的猫眼，而张艺兴除了想说“你看也看不到里面去啊”这句话，并无其他的念头，就静静地站在他身旁。

如同是感受到什么一般，朴灿烈对张艺兴报以一个安心的微笑，又叩了叩门，这次向屋内亮出了自己的身份。

“都暻秀，开门，是我。”

不出三秒，张艺兴听见了渐渐清晰的拖鞋拍打木地板的声音，之后门开了，但张艺兴没见到人，迟疑了半分钟。见朴灿烈动身往里走，张艺兴也不好意思在门外呆着，随着他一起进去换鞋。

“我说，你什么时候能暂时放下游戏，关心一下我？”朴灿烈直接把买的东西放在鞋柜上，运动鞋随手一扔，三下五除二地冲到坐在沙发上抱着手柄的男人面前。

“我还不关心你？！”男人抛下手柄，站起身来叉着腰和朴灿烈对峙，“我天天给你做饭，给你洗衣服，给你整理屋子，这些都成假的了是不是？”

张艺兴靠近了些，走到朴灿烈身后，留心地瞧了瞧那个被朴灿烈唤作“都暻秀”的男人。他和边伯贤差不多高，肩膀比边伯贤窄了点，看起来比边伯贤温和点。张艺兴觉着如果“漂亮”一词能大略概括边伯贤的初印象的话，那么“明净”便十分适合这个都暻秀。

朴灿烈没怎么理睬都暻秀，自顾自地走到沙发边坐下，拍拍自己身边的空位，示意张艺兴坐着歇息。张艺兴注意到过去的全程，都暻秀的视线没离开自己，感觉到这眼神里含着的玄乎成分，顺藤摸瓜地猜出了朴灿烈和都暻秀的关系。

“出去买东西还找了个新欢？”

果不其然，都暻秀迅速说了句醋味极浓的话。

“有你个旧爱就够我受的了，我哪还敢找？”朴灿烈调戏道，后怕张艺兴想歪了，便又正经起来，“他只是我朋友，别瞎想，你去给他倒杯水吧。”

或许是因为张艺兴在，都暻秀不好发火，只得摇摇头按照朴灿烈说地去饮水机边接了杯水。水刚放在茶几上，张艺兴就习惯性地道了声谢。约莫是感觉不自在，于是都暻秀就以洗澡为借口消失了。

都暻秀一走，张艺兴眼睛弯了起来，转过头问朴灿烈：“是你家那位？好像挺怕生的。”

“嗯，是挺怕生的，不认识那会挺安静的，一熟了什么话都敢说。”

语毕，朴灿烈拿起都暻秀倒的那杯水喝了一口，张艺兴倒也无所谓，他本来就不渴，况且都暻秀早就知道朴灿烈想什么了吧？那印着“朴灿烈专属”五个大字的杯子要是是给客人用的话，他张艺兴只能说朴灿烈家太奇葩了。

趿拉着拖鞋，朴灿烈去鞋柜上那个塑料袋里翻东西，张艺兴一看他那比打炮都着急的模样，就知道他是烟瘾犯了。朴灿烈返回原位时，顺手递给张艺兴一根，张艺兴暂时没心情抽，笑着拒绝了。

“你不抽烟？”

“没，我抽，现在没心情。”

朴灿烈拍了拍张艺兴的肩安抚他，接着叼了根烟在唇边，可张艺兴迟迟没见他点火。

“找不到打火机？”张艺兴问他。

朴灿烈单是摇摇头，“暻秀不喜欢烟味，跟伯贤一样。”

话音刚落，张艺兴心里出现了一个大问号。

怎么回事？边伯贤不是抽烟的吗？

见张艺兴神色复杂，朴灿烈从中微微读出了一丝疑惑。

“伯贤是不是有很多事都瞒着你？”朴灿烈问他。

仅仅沉默不语，张艺兴不清楚除了这种方式还有什么能更好地回答这个问题。

边伯贤有太多的东西没对他说了，张艺兴不知道边伯贤搬家了，不知道边伯贤不抽烟，甚至连边伯贤最喜欢什么颜色也不知道。而这些细节朴灿烈几乎全知道。他们真的是十年的朋友吗？张艺兴不禁扪心自问。

但是还不如一个朴灿烈。

这样算什么？

后来跟朴灿烈闲聊几句，得了个联系电话，张艺兴便离开了。坐电梯下楼的时候，张艺兴的内心除了失落还是失落，思绪一反常态地出现混乱，烦躁间拿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

不出多时，电话便通了。

“喂？”

“边伯贤你什么意思？”

张艺兴哽咽着喉头的苦涩液体。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就特别想打电话给边伯贤把事情都了解清楚。

凭什么作为最好的朋友就不能知道这些事情？

莫非是给予对方的私人空间太无边无际，所以遗忘了本质上的关系吗？

“你喝醉了？”边伯贤试探性询问。

“别跟我扯那些，其他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有我不知道…你当我是朋友吗？”

电话那边一片死寂。

此刻的张艺兴恨透了这种死寂，他倒宁愿边伯贤回答一个“不”字，也不愿意是这种磨人的形式。

“既然这样，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没等边伯贤解释，张艺兴就按下了挂机键。

不是他不给边伯贤机会，他给了太多机会，只是边伯贤通常都想借某些事物将这些机会冷却，然后冻结成冰，最终丢弃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间隙里化为污水。

其实张艺兴告诉过自己，边伯贤有苦衷，有太多的苦衷。尽管他知觉自己不该过于涉入边伯贤的领域，可他想替他分担，做一些朋友该做的事情，而不是干巴巴地站在一旁瞎操心，终是用谎言来完结整件事。

TBC

十、浅尝辄止

忘了上次看电影是什么时候了。

张艺兴在休假那天偷懒出去吃饭，碰巧饭馆对面就是电影院，于是许久未进行这项活动的他刻不容缓地去买了张电影票。他选择的是最近才上映的科幻片，科幻片张艺兴还算喜欢，但更偏爱动作片，毕竟只是一时兴起，张艺兴可不愿为了一部动作片再花上两个小时来等待。

一个成年男人独自看电影的时候，是不大喜欢买爆米花和果汁的，张艺兴就在其列。左顾右盼地找到自己的座位后，电影院逐渐暗了下来，正前方的那块大屏幕显现出了画面，张艺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盯着屏幕一动不动，准备消磨接下来的时光。

电影刚播完前半段，电影厅内常见的不良习惯便一个接一个地出现了。什么接电话，什么抽烟都弱爆了，张艺兴扫视一圈，感觉最强的是第一排最左边那位仁兄，看着看着的右手就和下半身相会了。这是科幻片，不是岛国动**情片，麻烦出门右转好吗！还有自己正下方的一对情侣，接个吻声音也太响了，秀恩爱也不是在这种公共场合啊！

张艺兴撑着头叹息了好几次，他早该料到是这种情况的，素质都摆在那儿了，也不知自己当初抱那么大希望干什么。适逢影片发展到一个不温不火的地步，张艺兴感觉剧情太拖沓，便起身离开放映厅，去外面抽根烟透透气。

方推开门，张艺兴就与边伯贤打了个照面。

“真巧。”

张艺兴听得出边伯贤语调里的故作轻松，恐怕他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弄得彼此窘迫。

“嗯，真巧。”张艺兴顺着他的话说。

双方僵持了两秒。张艺兴不习惯和边伯贤之间的这种尴尬气氛，看了他一眼，打算擦肩而过。可低着头望着地面的边伯贤用轻缓的声音迫使他停下了步伐。

“一个人？”边伯贤问。

“嗯，最近想自己静一静。”

“那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边伯贤转过身迈开步子。张艺兴站在原地稍稍侧头瞥了一眼边伯贤。他还没走远，看来还有能问出口的机会。

“你搬家了？”

边伯贤驻足，回首，望着张艺兴的目光有些闪烁。

“嗯，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对于张艺兴来说，奢侈了。

不知道回答什么好，张艺兴只得笑出声来，边笑边转身向边伯贤所在之处移动。待两人仅有一步之遥，张艺兴停了下来，伸出手隔着空气描摹边伯贤的脸部线条，微微斜着头，失意地盯着边伯贤瞬间放大的瞳孔。

“老张……”张艺兴能感觉到边伯贤的呼唤夹带着颤抖。

“想要解释吗？”

似乎是受不了张艺兴施加的压力，边伯贤蹙起眉，避开了张艺兴的视线。

第一次见到边伯贤这么为难的样子，张艺兴忧喜参半。到底，边伯贤展现出了不同的一面，不再是往常那副谎话满篇的嬉皮模样，可他终归得不到边伯贤的解释。

原来与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张艺兴又笑了，笑得很刺耳。他一向是个理智的人，却不知为何当事情都跟边伯贤扯上关系后，理智就与感性发生冲撞，扭曲了所感所想，表现出病态。

“就不能停止吗？还是说我们之间的友谊根本就是一句谎言，只是我张艺兴太傻了没领悟？”

“我……”边伯贤用力地抿了抿唇。

张艺兴每多说一个字，边伯贤的嘴唇就越发地白，握着的拳头更加地紧。张艺兴隐隐观察到了边伯贤眼眶里聚集的水汽，他竟然有些心疼了。

垂下悬在半空的手，张艺兴的表情柔和了些，“别说了。”

走上前浅浅地拥抱边伯贤，抚了抚他的背，张艺兴便扭头走了。

假如张艺兴那时能听见边伯贤低语的那句“我想解释的，但再怎么解释你都不相信我了”，或许后来也不会走了那么多弯路。

实际上，张艺兴已经失去了看电影的心情，他掏出那张躺在牛仔裤口袋里的电影票撕成两半，把废屑丢进垃圾桶里，径直出了电影院。

他狠不下心来，狠不下心将边伯贤的痛苦尽收眼底，他看惯了边伯贤笑的样子，他所认识的边伯贤一直是自在的、柔和的、透明的，所以张艺兴没办法面对边伯贤那双被自己逼迫得差点要破碎掉的眼睛。

是恐惧。

没错，是恐惧。张艺兴在恐惧边伯贤变得不再完整，而他却没有能力能够使破镜重圆。懦弱也好，无能也罢，张艺兴认了。他几乎就要得到答案了，可窜动的不安还是命令他必须错过。

一个人走在街上时，张艺兴收到了一条信息。心不在焉地解开手机的屏幕锁，张艺兴看到了“来自鹿晗”四个字，他有些犹豫要不要查看，最后还是好奇心占多数，点开浏览了一遍内容，张艺兴决定不回复并删除。

那条信息写着：要一起不醉不归么？

到自家楼下时，张艺兴觉得自己反正郁闷得很，干嘛不去找鹿晗唠唠嗑纾解内心的苦闷？于是打了鹿晗的电话，得知是在公司附近的地下酒吧，便立即动身。

人一身处熟悉的环境，身边有熟悉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有种舒适感，抵达酒吧后，看到鹿晗在的至少张艺兴就正好符合这话。

“你好久没找我叙旧了。”张艺兴坐到鹿晗旁边，接过鹿晗递来的酒，二话不说就灌下肚。

鹿晗瞅了他一眼，手指捏起杯中的一块冰放入口中，“看样子你不开心？喝那么急。”

张艺兴冷哼一声，然后用指节叩了叩台面，示意鹿晗倒酒，“开心又怎么样，不开心又怎么样，不就是那个命。”

“说得一文不值的，听着怪难受。”

“我说真的，我在爱情路上自认为蛮顺畅，可一到友情这方面就倒着来了。”

鹿晗呵呵一笑：“事情不总是如人愿的。”

“我他妈就是想知道听他对我讲句实话，这有错？”伴随着话语，张艺兴的一杯酒见底，接着不耐烦地把杯子扔给鹿晗。

摇摇头表达自己的意思，鹿晗用左手撑着下巴，右手倒酒，“就上次那个？”

张艺兴点点头。

“你喜欢他？”

对于鹿晗的问话，张艺兴拿着杯子愣了许久，然后反应过来自己这么愣很不对劲。

“鹿爷，你意淫什么呢？”

干笑几声后，张艺兴发觉鹿晗的眼神非常认真，便单是喝着酒保持沉默。他怎么可能喜欢边伯贤呢？开玩笑，想知道实话就是喜欢了？

坑爹呢。

TBC

十一、不如就这样

“醉了。”张艺兴独独喝了两瓶便停杯，瘫倒躺在座椅上，半眯着眼望着天花板咂了咂嘴。

鹿晗因他这句话轻笑出声，其实张艺兴也想笑自己。

真正醉的人哪里会说出这样的话。

吞咽几口满是酒气的唾沫，张艺兴翻了个身，背对着鹿晗。鹿晗以为他累了需要休息，便兀自不慌不忙地倒着小酒，自己在那儿边品边想事情，思绪正准备切换到另一个模式时，张艺兴开口了。

“鹿晗，帮我要杯水，渴…”

“你喝的那些酒都凭空消失了？”

“别那么多废话，我要水。”张艺兴撒气地拍了一下椅子的靠背。

“得得得，你等着，我给你拿水去。”

话音刚落，鹿晗就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理了理衣着，打开门喊来一个服务员。

酒精在胃里发酵，张艺兴难受地皱了皱眉，刚想站起来走动走动，突然感觉有什么在喉头上下翻腾，一个没忍住全数吐了出来。有轻微洁癖的鹿晗二话没说，连忙跑过来扶稳摇摇欲坠的张艺兴，尽管忍受不了从张艺兴那儿飘来的味道，但鹿晗还是表情略嫌弃地替他顺了顺背。过了半分钟，张艺兴才好不容易止住了不停往上窜的恶心感，用手背胡乱擦了一把脸，接着甩开鹿晗，想要一个人逞强。

“你这幅样子你想去哪里？”鹿晗站在原地冲张艺兴吼了一嗓子。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