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T7° [改编]-170202||似爱而非/宜嘉/虐文/HE

「明灭的希望」
他看着白色的墙,仿佛我就在那里一样,他轻声而温柔地质问我。
然后他习惯性地摸摸颈子,项链没有了。
他的表情立刻慌了。
其实只是做手术的时候因为造成妨碍被拿下来了而已,朴珍荣把它放在他外套大衣的里侧口袋里,就挂在不远处。
可是段宜恩不知道。他按灯叫来了护士,问他们:"我的戒指呢?"
护士哪知道什么戒指,加上段宜恩完全没有丝毫冷静地就知道拼命地问戒指,都面面相觑。
段宜恩快急疯了,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护士医生一起把他按在床上躺下,然后有人就打电话给朴珍荣。
段宜恩拿被子蒙着头,我从外面只能看到微微地发抖,我觉得他哭了。
我从来没让段宜恩委屈过,或者说我从来没让他委屈,但是不能发泄过。
现在的情形就好像我是一颗蚌,我精心保护了多年的珍珠,在我死后被剥了出来,被人肆意穿凿。我虽然疯了一样的痛心,却再也没有办法把它重新纳入我的壳里,细心呵护。
我就在他旁边,他在哭,无法出声咬着被子哭,我却连抱都不能抱他一下。
令人痛恨的无力。
朴珍荣中午的时候赶过来,他听了医生护士的抱怨,从挂在外面的大衣口袋里掏出那个戒指项链递给段宜恩。
段宜恩此时已经平静下来,他只是默默地接过那项链,默默戴好,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我清楚地看见他划的界限,他残忍地把朴珍荣划在了他的世界之外。
他的世界已然黑暗,纵使朴珍荣万丈光芒,也再照不进去一分。
即便段宜恩这样对他,朴珍荣还是默默地在他身边照顾他。
段宜恩很快就出院了,但是却总是呆在家中,鲜少活动,不接电话,不见人。
"你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喝点牛奶吧"朴珍荣端着一咖啡杯热牛奶,递到段宜恩眼前。
段宜恩一整天都对朴珍荣的所有劝慰置若罔闻,然而看到这一杯牛奶,却突然动了一下。
只有我明白。
我不知道朴珍荣为什么把牛奶装到了咖啡杯里。这是我一向的习惯,或者说是自创的一种怪异举动,还得意地自以为这也是我和段宜恩之间几个小秘密的一个。
我早就觉得段宜恩注定终有一天是要离开我的,我坚持几个和别人不一样的怪异习惯,这样和段宜恩分开了之后,他就算想不起我,偶尔也能想到一下这样奇怪的习惯。
很失望地发现,这个动作,原来不是我的专属。
段宜恩乖乖地坐了起来,把牛奶拿在手里。
蒸汽很热,把他的眼睛氲出了雾气。
他浅浅地尝了几口。
我看到眼泪就在他眼眶里积聚,他没有办法吞回去,无声地哭了。
朴珍荣看着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已然手足无措。
终于我可以了开始解我为什么被留了下来,看着这一切发生。
传说中的下十八层地狱,说的都是肉体上的种种折磨。
我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我现在身处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地狱。

楼主 柠檬味的Jacky  发布于 2017-02-04 16:26:00 +0800 CST  
没有肉体上的痛苦,只是心如刀绞。
神不是忘了我,也不是想要试炼我,他是在嘲笑我,看着我身处地狱幸灾乐祸。
嘲笑我一生都在做错事,嘲笑我随随便便放弃了最宝贵的生命,嘲笑我自私地把所有人卷进我一个人的不幸。
现在他该嘲笑我此刻的不甘、无奈和虚弱。
他让我不能言语不能动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的发生。
接下来还能怎样呢?
我不知道,我不敢想。
半个月一晃而过,已经是三月。冰消雪融,万物复苏。
可是那栋留着一些我毕生至喜至痛的回忆的地方,还是冰天雪地。
段宜恩旷了半个月的工,开了巨大的天窗,公司已经给他下了严重的通牒。
他还是半死不活地呆在沙发上,无精打采,眼神空洞。
朴珍荣半个月来想尽无数办法都是徒劳,只能是替他干着急,却再也一点办法没有。
这些日子,他无比颓废,全都是朴珍荣在繁忙的工作之余还要不断地照顾他。如果没有朴珍荣,我怕段宜恩就这么发霉死了,也没人知道。
还不知道朴珍荣在公司帮他说了多少好话,做了多少公关。
我已经不是老总,能让他有恃无恐地无法无天。现在林在范掌权,是不能给他好日子过的。
他一直在他身边默默地支持他。
我不得不臣服地承认,我比不过他。
朴珍荣比我完美比我坚强比我伟大。段宜恩应该知道,如果他对我的所作所为是错误,也已经是无可挽回的曾经;而现在身边的朴珍荣,如果他不知珍惜,只能酿成另外一个无可弥补的大错。
怜取眼前人,最简单的道理,段宜恩却痴痴颠颠,总也参不透。
朴珍荣曾经是个把阳光待在身上,非常明亮的人。却也因为段宜恩,逐渐暗淡下来。
真的是一场噩梦,已然惊醒,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一切突然就都变了,突然变得对所有人来说都暗无天日。
我笨,没有复杂的念头,最初只是想一了百了,然后顺理成章每个人都幸福而已。
我觉得等我不在了,林在范和小Bam可以不用每天看着我偷偷掉眼泪,到处联系着医院和捐献者,焦头烂额地寻找渺茫的一丝希望;朴珍荣可以不用每天带着愧疚的表情看着我,明明喜欢段宜恩却记着我对他的恩惠,躲在一边不敢和我抢;而段宜恩,可以真正做他想要做的事,喜欢他真正喜欢的人。
最后呢?我让林在范心冷了,让小Bam难过了,让段宜恩和朴珍荣陷入了极度的自责和愧疚的深渊。
我很久之前就知道一只蝴蝶轻轻地扇动翅膀,就会有一连串的连锁反应。我没想过,我最终会成为那一只造成飓风,酿出悲剧的蠢蝴蝶。
最终蠢蝴蝶遭到了报应,它要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没有一丝机会挽回。

楼主 柠檬味的Jacky  发布于 2017-02-04 16:27:00 +0800 CST  
天气微微回暖,在三月的阳光终于第一次穿透料峭的春寒播种暖意的时候,段宜恩终于从沙发上起来了。
朴珍荣看着他慢慢走向阳台,在晨风中深深呼吸,寒冷却带着一丝温暖的风撩动他的头发,他突然像从前一样,俊美飘逸,潇洒动人。
他回过头看着朴珍荣,有些虚幻地笑着,话语却让人寒冷到毛骨悚然:"王嘉尔没死,我知道。"
他笑得太灿烂,他不知道在幻想着什么兴高采烈,却没有看到,朴珍荣因为他这诡异的语言,脸上瞬间的表情是极度的伤心和惊恐。
段宜恩终于表面上回到了正常,不是再情绪低落,也没有特别兴奋,而是那种我最为熟悉的,我在他身边十年都感受到的极为正常的冷漠镇定。他正常地工作,正常地唱歌,正常地作息吃饭。
可是朴珍荣脸上的担忧却一天比一天加深。
就是这种太过突如其来太过诡异的正常,让我们都心里发毛。
他决口不再提"王嘉尔"三个字,好像我不曾存在他生命中一样。
但是不提不代表他所谓"王嘉尔没死"的论断就不存在了。
不提不代表他过于正常到不正常的行为就理所应当了。
后来朴珍荣不得不冒着让段宜恩伤心难过的危险问他:"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嘉尔?"
我也很想看看,我想知道林在范有没有把我葬在很诗意的地方。
我幻想的是初中的时候刚接触电脑玩的轩辕剑云和山的彼端里面,一个很美很傻的女人被安葬的地方。一个小岛,安安静静地竖起一个白色十字架,上面有想念你的人放置的花环。
如果是随便买了滥俗的公墓,我一定饶不了林在范。
段宜恩听朴珍荣这么一说笑了:"看什么?怎么看?林在范告诉你他在哪家医院了么?"
朴珍荣咬了咬嘴唇,战战兢兢地小声提醒他:"嘉尔他已经......"
段宜恩不让他说完,就打断他,冷冷却强硬地说:"他只是记恨我,等过一阵子他气消了自然会回来的。我知道他。"
朴珍荣看着段宜恩神色如常的脸,却不敢再开口。
他自己骗自己,却骗得仿佛理所应当,骗得仿佛自己都相信了一样。
段宜恩的逃避现实,让我不禁担忧。
而之后的事情偏偏印证了我的担心,段宜恩竟然买了一只非常名贵的钻表,说要给我做生日礼物。
我的生日在三月,他从来没有给我买过礼物。
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死了,他明明知道。
朴珍荣明显被段宜恩的举动吓住了,他看着段宜恩对着阳光微微笑着看那块闪着静静的尊贵光泽的手表,不禁微微发抖。
最后出面的还是小Bam,他脸上还挂着上次的彩,但是估计因为是朴珍荣相求,他没能拒绝。
他第二次清清楚楚地告诉段宜恩:"王嘉尔从你家里搬出来的第二天就割腕自杀了。"
段宜恩没有再像上次那样跳起来,反而是像十年来一贯无视我一样无视着小Bam,自己摆弄着手表,不置可否地笑了。
继而他突然有了一阵毛骨悚然的震悚,他抬头,急切地问小Bam:"你再说一遍,什么时候?"
他的眼睛里闪耀着狂喜的光芒,我看着他的样子,突然想到那一天。
"从你家搬出来的第二天,十二月三号。"

楼主 柠檬味的Jacky  发布于 2017-02-04 16:28:00 +0800 CST  
段宜恩全身紧绷的肌肉突然就放松了,他古怪地笑了两声,终于如释重负。他狠狠地喘了一口气,脸上洋溢出了淡淡的安逸,他看着小Bam,黑色的眼珠闪着倨傲的光芒:"你们果然是骗我。"
小Bam身子一动,就有上来揍他的冲动,被朴珍荣拉住了。
"嘉尔十二月二十八日还在我家过了一夜,照顾我给我做东西吃。"段宜恩抬头,有些得意,如同向情敌炫耀一般恶狠狠地看着小Bam。
"你放屁。"BamBam也同样地恶狠狠瞪着他,咬牙切齿。
他生病那次天昏地暗其混乱的一夜,那我最后一次抱紧他神奇而不可思议的一夜。
我感激上天垂怜的,觉得能够在我涣散之后都永远铭记的温度。
现在,又可悲地成了带给了段宜恩虚假希望的,不该发生的一夜。
可见我死了之后,还是没能变聪明,又做了不该做的事。
这个误会,会弄疯段宜恩,或者他身边所有的人。
幸而我已经死了,如果还活着,却一直像这样每做一件事就只会把情况弄得更糟,真不能理解我的生存意义究竟是什么。
结果我死了之后,仍然是做什么错什么。
段宜恩听到了他一直想听到的东西,已经没有兴致陪小Bam玩了。他优雅地站起来,挂着和蔼的笑容到小Bam面前,准备下逐客令。
在送客之前,他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他的表情开始变得温和,他微笑着对小Bam说:"麻烦你告诉嘉尔,我等他。他等了我十年,我等他一辈子。你告诉他我就在家等他,他随时想回来都可以。"
小Bam看着段宜恩,突然脸上一闪而过一种钝钝的疼痛的表情,但是段宜恩已经笑着走了。
我回头看小Bam的时候,他又哭了。
而我整个灵魂已经快要被段宜恩残忍的温柔撕碎。
等我?段宜恩,你要等我?
你怎么从头到尾都那么傻。
先是十年来都没有发现我的好,现在又说要等我一辈子。
你的一辈子还好长好长,还有好多好多幸福,我算什么。
你在家等我,我随时想回去都可以。
我已经回不去了。
我是个多愚蠢的人,我已经做了不可挽回的错事,我已经永远回不去了。
怎么办,已经回不去了。误入歧途,太久,太远。
回去的路,看不见。
真的太迟,太迟。
已经无可挽回。
我现在只能指望朴珍荣把他从悬崖边上拉回来。
晚上,朴珍荣跟段宜恩说:"我约了心理医生,周日。"
我真的很感激朴珍荣此刻完全不拖泥带水的决绝。
他已经知道段宜恩徘徊在边界上,放任下去的话后果严重。
"没事干嘛看心理医生?"段宜恩笑笑,继续摆弄他的手表,心不在焉。
"你不正常。"朴珍荣说。
"你才不正常。"段宜恩又笑了,仍旧疏离。
朴珍荣走过来,他站在段宜恩面前,冷静地看着他。
他没有段宜恩高,没有段宜恩壮,他没有段宜恩有力气,但是他却有一种我们都不曾拥有的坚定的能够克服一切阻碍能够找到光明和希望的勇气。
他对他说:"你醒醒吧,王嘉尔已经死了。"
幸而段宜恩没有暴怒,没有做出他将来可能后悔的事情。
然而他的样子却骇人,他没有一丝正常的段宜恩的冷冽气息,而是不正常地温顺,疑惑得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学生像老师请教问题一般,一字一顿地问:"为什么你们都偏要说他死了呢?"
"段宜恩,你醒醒吧。"朴珍荣还是坚定地看着他,眼中噙了泪水。
"你别哭啊,"段宜恩看着他,有些温柔的笑:"可是确实不是真的啊。你别担心,我没发疯,那天嘉尔帮我煮的粥,你也吃到了啊......"
"那是你自己想象的好不好!"朴珍荣终于紧紧抓住段宜恩,泪如雨下:"我不知道你是梦游,还是自己骗自己,我再告诉你一遍,王嘉尔他死了,他自杀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回到你身边了--"
朴珍荣嚎啕大哭,他抱着段宜恩,段宜恩则滑到地上。
"他没死,"他喃喃说:"他来我这里了,你们为什么都不相信我......"
"不要自己骗自己了,段宜恩!"朴珍荣晃着他,狠狠抓着他的肩膀:"如果他真的来了,我回来的时候为什么一个人也没有。除了你还有谁看到他了?他为什么没留下来?为什么没帮你叫医生?"
"他......我......"
"他要是真的来了,怎么进来的?他还了你钥匙,你甚至还换了锁!"
"我......我一定是没锁门......还有......"段宜恩被朴珍荣问得没法回答,连忙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明明帮我包扎了伤口,你看到的,还有粥......"
那个粥,就是我最不应该留下的罪证。
朴珍荣怒极反笑:"那是你自己做的吧!段宜恩,自己骗自己好受吗?你告诉我啊!"
段宜恩说:"不是,真的是嘉尔......"
段宜恩再怎么解释,也都是无力。因为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有我,世上只有一个再也不能说话替他解释的我知道,他说的事情真实发生过。
不过,我宁可段宜恩现在被朴珍荣说动,觉得自己实在做梦好了。
真正认清我已经死了的事实,也好和朴珍荣重新开始,总好过他一直自欺欺人,所有人都痛苦。
"嘉尔他根本不可能来的。他那个时候已经不在了。他不会再回来了。我求求你不要再做梦了!"朴珍荣不会相信段宜恩所说的证据。一个人的生死不是可以开玩笑的话题,经过林在范和BamBam证实的事情,没有理由不比段宜恩的发疯更有说服力。
段宜恩也急了:"不会的!一定是嘉尔,一定是他!十年了......王嘉尔做的味道我尝一口就知道的......"他用尽一切方法解释,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他仍然茫然地问朴珍荣:"他明明好好的......为什么你们都要说他死了......"

楼主 柠檬味的Jacky  发布于 2017-02-04 16:28:00 +0800 CST  
这样无助的凄惨,我已经没有办法再看下去。
段宜恩的彷徨和痛苦,委屈和辛酸,直直地传达到我身上,痛不可言。
明明我就在他身边,明明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痛得凄惨,我却不能替他分担一分,甚至却不能伸出手去,替他拭去眼泪。
我只能默然地看着他因我而痛,死去活来。
"你站起来。"朴珍荣突然擦了眼泪,站起来,用力拉着段宜恩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他一扫之前的阴霾和悲伤,坚决地看着段宜恩,沉沉地看到他的眼睛里。
"王嘉尔死了。"他再一次冷静地陈述这个事实。
冷静到冷酷,决绝到绝望。
这已经不是这一段时间以来那个隐忍的、善良的、温柔的、软弱的朴珍荣,他骨子里的坚强,已然在闪闪发光。
那个万丈光芒灿烂,让我嫉妒万分,羡慕万分,坚强勇敢耀眼动人的朴珍荣又回来了。
段宜恩摇头,只有我知道他已经不是自欺欺人,只有我知道他是真的相信我还活着,而且不是没有根据地相信。
只是其他的人都以为他只是疯了。
朴珍荣突然抱住了他,紧紧地,坚决地不让他有一分挣扎的余地。
他在他耳边轻轻说:"段宜恩,段宜恩,不要再想他了。你还有我啊......"
段宜恩愣了愣,一阵茫然。
"你还有我。我一直在你身边啊。"他仍然悠悠地、轻轻地在段宜恩耳边,仿佛催眠。
我知道那不是催眠。那是朴珍荣心底的声音。
他退缩在角落,在一旁偷偷守着段宜恩,甘居朋友的位置,却并不是放弃。
他在等他回头,等他迷途知返的一天。
他已经隐忍了很久,很久了。
将心比心,朴珍荣的一举一动,一点点细微的心思,我都看得清楚。
因为我曾经也在那里。
虽然我更加霸道,但是实际上十年我也只是龟缩在一角,等着段宜恩回家而已。
傻吧,才发现大家都很傻。
朴珍荣不该走到这一步。

楼主 柠檬味的Jacky  发布于 2017-02-04 16:29:00 +0800 CST  
朴珍荣不该走到这一步。
如果说段宜恩和我走到这一步都是自作自受,朴珍荣就是无辜地被牵扯进来的受害者。
从头到尾,他没有做错任何事。
错的都是段宜恩和我。
凭空为我们做错的事情背上代价,他却没有抱怨过。
他只是深深地看着段宜恩的眼睛说:"让我陪你慢慢忘记他。"
"我可以一直等,王嘉尔能等十年,我也能等。"
我终于明白了,我永远不是朴珍荣的对手。
他真的,太完美,不是故意的,没有一丝矫揉造作,不是我这种人能够企及的完美。
我曾经在朴珍荣面前还能保留的一丝骄傲和坚持,就基于我的天时地利,我比朴珍荣早认识段宜恩十几年,我和他做了好朋友十几年,在他身边默默等了他十年,我知道朴珍荣比我好,我知道他也很喜欢段宜恩,但是我总是自恃我能做到的,我觉得这些朴珍荣没有办法和我比。
现在连我唯一能够为段宜恩做到的事情,朴珍荣也能做到。
他也能等,我也相信他会比我还能等。
等,就是一场慢慢的煎熬,在希望中失望,在失望中绝望。
但是朴珍荣不一样,也许有一天,他能够守得云开见月明。
或许很快,段宜恩就会发现,他现在对我的疯狂想念,只不过是内疚和亏欠所致。
我看过很多这样的例子,并不是后知后觉,并不是真正的爱情。
也许到头来,还只是我一厢情愿,私心里一直死死咬住段宜恩是真的突然发现喜欢我了。
这就是现在的我,一边看着段宜恩无比心疼,一边心里也有一丝卑劣的快慰,我真的很可悲。
我再看着段宜恩和朴珍荣,天造地设。
我怎么会就这么自大,认为他的视线会越过眼前那样一个明亮的人,落到角落蒙尘已久的我身上。
不会有人能拒绝朴珍荣,我知道。
然而段宜恩好像完全不为所动,只是自顾自地说:"嘉尔还活着的......"
他以为我是活着的。
他不是在拒绝朴珍荣,他只是真的,单纯地认为我是活着的。
但是,如果不是那一夜,如果不是他真的认为我还活着,段宜恩是不是应该已经答应了朴珍荣?
我不知道答案。
我只知道现在段宜恩让朴珍荣伤心了,我知道他顽固的坚持狠狠地伤害了他。
朴珍荣的脸明显惨白,他定定地看着段宜恩的恍恍惚惚,终于露出了从来我没有见过的绝望和不甘。
对,他不甘心。
一定是不甘心的,朴珍荣最终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也有他想要的保护、想要爱的。
我输给他,是我比他差太多,虽然也有一丝不甘心,但最终只能臣服。
而他输给我,整个输得莫名其妙,输得荒唐,输得连我都不知道他有什么地方做错了,而我又有什么地方做对了。
原本身边好好的情人,突然毫无预警变成了别人的,我要是他早该疯了。
朴珍荣依然镇定,依然温和,但我看得见他们中间曾经的那种完美的和谐,已经不见了。
我亲眼看到段宜恩把它们一点一点毁掉。
因为一个远远不够格的我。
但是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办法责怪段宜恩的不懂珍惜,怪朴珍荣生不逢时,再唱着高调虚伪地祝愿他们有好的结果了。
我看着段宜恩毁掉的一切,却只有心疼。
段宜恩的率真,一如既往,干什么都只跟着心的方向,而不在意他人会怎么看,怎么想。
今后还会怎么样?
我真的不敢去想。

楼主 柠檬味的Jacky  发布于 2017-02-05 01:05:00 +0800 CST  
段宜恩最终还是被朴珍荣拖去看了心理医生。得出的结论是,因为遭受打击过大导致从潜意识逃避现实和过度内疚导致的轻度妄想症。
段宜恩的反应是四个字:听他胡扯。
我知道,段宜恩或许是有些不能接受现实,但是他还没有到妄想的程度。
我最后一次紧紧抱住他的那一夜,那种真实的触感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证实。
它确确实实发生了,他也认认真真记住了。
段宜恩执意不肯让他认为无比昏庸的骗子心理医生再弄些心理暗示或者催眠之类的东西,这次朴珍荣都没有办法强迫。
而且因为工作的关系,朴珍荣又要离开一阵子。
他放心不下段宜恩,段宜恩却笑着说:"我又不是小孩子,能出什么事。"
我们都知道段宜恩现在这个状态能出的事情太多,但是公司的安排,朴珍荣毕竟不像段宜恩一样大牌,敢随意说推就推。
走之前,他问:"你给嘉尔的礼物,是要亲自送到他手上的吧?"
段宜恩脸上放光,微笑着点头。
我知道朴珍荣这样问无非就是要确保他四月之前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段宜恩还能是个活人而已。
朴珍荣走了,屋里没有人能纵容段宜恩的痴言痴语,他安静了很多,也就看起来正常了很多。
他还是会拿着那张他和朴珍荣圣诞夜旋转木马的照片看,笑得飘渺,直到有一天我觉得实在太不对劲了,跟在他身后仔仔细细跟着他一起看的时候,才发现他手指摩挲的地方。
在他们俩欢笑的快乐的背后角落里的木马上,是我。
虽然是在两大美人的光辉后面只要不仔细看都注意不到的一个背景,此刻却一清二楚无处遁形。
太丢脸了,我那时偷偷看着他们的表情,那一种神往和羡慕的落寞,露骨得一清二楚。
原来当时的酸涩心情,除了我自己知道,还被这台敏感的相机捕捉到了,永远地留了下来。
段宜恩就这么怀念地看着,摸索着那个很久以前的我。
原来他那么久以来看着照片怀念的人不是朴珍荣,而是我。
虽然主角是他们,虽然我只在一角,段宜恩却要一直看着。
因为这已经是我生前仅存的照片,因为我亲眼看着他把它们全被烧掉了。太讽刺了,现在连这一角都这么宝贝,当初把我全部照片烧掉不留一张的人却也是他。
可是我已经不想计较这些了。
看着段宜恩把那些回忆丢进焚化炉的时候,我只看到他的无情。
我没有想过,有的时候他的恶劣他的决绝,恰恰是因为他在乎。
他从很久以前就不大会正确地表达感情,他甚至不是很能明确地看到自己的内心。
他很会跟着感觉走,就如他对朴珍荣的一见钟情。但是有的时候他自己也弄不清自己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尽管明白可能是自己骗自己,可我还是愿意相信段宜恩真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爱上我了,只是爱和恨本来就在一线之间,他就傻傻地弄混了。
当一种感情太强烈,强烈得让人感到害怕的时候,人们会刻意去逃避它。
无论爱恨,都是一种让你每天不停想着对方的强烈感情,也说不定他是天天仇视我过了头,突然发现其实我也还算不错。
无论如何,他这样痴痴地看着那一张我只存在于默默一角的照片,已经足够了。
不管他曾经如何以后如何,对我是爱还是愧疚,都足够了。
我贪心我从不知足,我甚至不能真心地祝福段宜恩和别人的幸福,但是我真的希望他能幸福。
我很久之前就自私地希望他的幸福是我亲手带给他的。
这是我长久以来的初衷,结果我怎么把它忘了呢?
当段宜恩答应我的那天,当我们一起搬进这座房子的那天,我不就已经拉着他的手跟他发誓了么?
不管用多少努力,多少时间,我要让段宜恩终有一天爱上我,我要让他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从那之后我只怕我做得不够多,只怕自己实在是留不住段宜恩,最后还得放他走。
最后呢?居然是我先有了他一定会离开我的觉悟。
居然是我忘记了我说过哪怕用一辈子,我也要让段宜恩幸福。
结果是我让一辈子横刀断在中间。
我从来没想过最后背信弃义的人居然是我。
拿起刀子的时候,我心里是绝望,是委屈,是一片死寂的安然。
那个时候,我信誓旦旦的要给段宜恩的幸福呢?
我许诺他的要亲手带给他的幸福呢?
现在弄成这样,怎么跟他交代。
段宜恩还是看着照片,思维却好像已经飘得很远。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回忆我们之间曾经过往的点点滴滴。
突然,他像想到什么一样,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小柜子上的相框前。
相框里面是他和朴珍荣,穿成一猫一狗温馨可爱。
他修长的手指微微发抖,他从那张照片后面取出了一张被压住了的相片。
他取出它,目光闪烁,万分欣喜。
我在他身后呆呆地看了,只能惊讶着苦笑,段宜恩赶尽杀绝的时候,居然让某一张漏了网。
段宜恩的懒惰,让他直接拿别的照片压住了这一张,就让它被遗忘在那里。
被遗忘的地方,却变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这是原先在我们家里摆了十年的照片,照片里的我和他都还只是十七岁的孩子,我们坐在花丛里,一起笑着看太阳花。
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个时候,什么都还没有发生,什么都还没有巨变。
什么都还没有开始,什么都还没有做错,就算真的做错了什么,还有足够的时间来挽回。
那个时候我们都笑得很灿烂,没有一丝轻愁。
这个世界上,如果真的有什么能让时光永存,我希望我们就停在那个时候,永远就不要变。我可以在他身边,默默地做他的好朋友、好哥们,看花开花谢,自生自灭。
他永远会对我好,永远会对我笑,永远不会觉察我,永远不会为我伤心难过。
现在,不曾变的只有这张照片,记录的曾经的笑颜,却只能让人感叹,时光永逝,物是人非。
也好。从此之后我们之间的回忆,就停在那一刻。

楼主 柠檬味的Jacky  发布于 2017-02-05 01:06:00 +0800 CST  
四周寂静,没有人经过,只有他顽强地在那里找着已经再也找不回的东西。
已经过了很久,连远处的灯火都逐渐熄灭,连银白的月亮都逐渐隐没,他已经冷得快失去了意识。
我拉他,想拖他上岸。可是却无论如啊何都无法碰触他。他突然晃了晃,堪堪稳住,却用手支住了额头,步履虚弱。然后,他摇摇晃晃地踉跄了几步,好像想要抓住一个什么支持物,但是什么都没有,他仿佛失去意识一般没有再挣扎,就一头栽倒在水里。
水只有齐腰深,但是他却像石头一般无声地沉了进去,没能再站起来,任我呼天抢地,伸手到水里拼命捞,他就在那里,我却碰不到他!
他会死,我知道他很快就会死。
我不能让他死了。
神可以在上面看我的笑话,看我无力地看着我爱的人痛,看着他心碎却不能拥抱,看着他哭泣却不能安慰。
但是他不能让我看着他死。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所有剩下的,就是--我爱他。
我可以消失,我可以魂消魄散,就这么最后一次,作为交换,让我能碰触他最后一次。
我对着天空大喊,我希望有什么人能听到我,能跟我这样交换一次。
我可以不入六道轮回,我可以选择永恒的死亡来换取这么最后一次机会。
让我再碰他最后一次。
我的执念、我的贪心、我的爱情,都将在这一次永远终结。
第一次,神听终于到了我的愿望。
我感觉到了水的冰冷,我感觉到了他沉重无力的身躯,他漂浮在水中的秀发,他的项链勾住我的手指。
我在水里紧紧地抱住他。
水浸湿衣服,让他变得很沉,我拖着他,费力把他拖到岸边,用力按压他的胸部,让他吐出几口喝进去的水。
他全身冰得就像四月的河水,刘海贴在前额上,呼吸轻微,嘴唇发抖。
我吻了他,我慢慢给他口中吹气,现在的我竟然是有温度的,比他还要温暖。
我抱着他,他的头贴在我的胸膛上,我感觉到那冰冷,很欣慰我还能温暖到他。
段宜恩轻了很多,以前我试图抱他都会很费力,现在竟然是轻而易举。
我把他抱进他的车里,打开暖气,帮他脱掉身上的湿衣服。后备箱里有大的毛巾,我抓出来帮他擦干身上,把他冰冷的手放在我的手里,暖着。
这一次,神真是仁慈,竟然让我不仅有了质感,还有了温度。
他轻咳了几声,悠悠转醒,看到我。
我没有地方可以逃,只能暴露在他的目光下。
我知道这样是错的,因为我已经死了。
我不应该再让他看到,不仅好像活着,还有温度。
他哑着嗓子咬牙切齿地说:"你果然没死。"
我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他就扑上来,其实虚弱得不得了,一下子抱住我却让我无法挣脱。
他哭着说你不要再吓我了。
他紧紧抱着我在我肩膀上狠狠地咬。
他吻我的前额,鼻梁,嘴唇,眼泪弄得每一个吻都咸咸涩涩。
每一个吻都让我心跳,每一个吻都让我心惊,每一个吻都让我心疼,每一个吻都让我悲痛欲绝。
他像确认我是活物一样捏我的脸,一如既往的恶劣,然后他笑了,他说:"错不了,这是我的王嘉尔。"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就在眼前,他抱着我,他爱着我,我也爱着他。
可是我知道,再美好,也只将化成一场泡沫。
或许是下一秒就会结束,或许是下一秒我就要灰飞烟灭。
而段宜恩还沉浸在无与伦比的喜悦中,他被我压着放倒在车座上休息,却还是死死地拉着我的手。
他说:"这次我再也不会放你走了。"
我从来不知道,段宜恩乖乖躺在那里,微微温柔地笑着,泪水盈眶的样子,是那样的动人。
他不再是冷酷逼人,魅力十足,在这一刻却是极致的另一种美感,脆弱让人心碎。
"我一直以为,你不会离开我的。"他的声音沙哑干涩,说出每一个字都会疼,却还是努力地说着:"你总是在我身边,什么都帮我准备好,什么都帮我做好,弄得我什么都不会,没了你不行......我那么傻,怎么没发现呢。你早就知道了,你一定是早就算计好的,你知道你离开我,我会活不下去......你多狡猾,你看,你得手了吧......"
泪水从他眼角滑落,他看着我,笑着喃喃低语。
我心里大痛,泪水也无法控制地滑落。
在灵体的时候,我是没有泪水的,再难过也只能是在心间累聚,无法发泄。
死掉的人再也不能哭,这大概才是人们如此向往生的原因吧。
"嘉尔,你别哭......"他看见我哭,心疼地帮我擦眼泪:"我说着玩的。你别哭,你没有错,你很好,是我不好,全是我不好......是我狡猾,我一直知道你对我好,我就想你占便宜,觉得就算我什么也不做你还是会对我好......"
"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会对你好的,我会好好珍惜你照顾你的,你别哭了,嘉尔,嘉尔?"
我听到他叫我,第一次听得那么不真切,但是他语气的惊恐让我不得不睁开眼,我看见他想帮我擦眼泪,但是我却感觉不到他碰我。
我低头看自己的双手,它们开始不真实地变得透明。
段宜恩睁大了眼睛,他从椅子上噌地弹起,他试图抱我,但是已经是徒劳。
他的手穿过我半透明的身体,看起来无比地诡异又无比地可笑。
他说:"嘉尔,嘉尔,你跟我开玩笑的,是吧?"
他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好像是做了噩梦,要把自己打醒一样。
我想最后笑一下,却是只能泪如雨下。
他又扑过来想抱住我,却摔倒在旁边,他看着我,满眼疼痛的恐惧和黑暗。
一切都要结束了。
再恋恋不舍,再依依惜别,终于到了要离开的一天。
我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的惊恐、无奈和无力,轻轻说:"段宜恩,保重。"
我的手已经碰不到他,但我还是执意地覆在他的手上,我觉得这样就够了,我不要一个虚无的拥抱和亲吻,我只要最后看着我的手在他的手心里。
多少年的苦恋痴念,万语千言,只能化作一句保重。
我已经听不见他的声音,只能看到他疯狂的表情,他不可置信地想要抓住我的动作,他泛滥成灾的眼泪。
段宜恩,段宜恩......
我好舍不得
好想再抱他最后一次。
我到最后还是这样贪心。
但是终于已经没有最后一次了。
我已经没有了灵魂,没有了来生,没有了任何机会。我甚至不能在奈何桥边,推开卖茶的老婆婆,然后等他,许他来生。
所以我永远永远不会甘心。
但我还是希望,段宜恩,你能幸福。在没有我的世界,在我不能继续默默守望你的世界,尽快忘记我,幸福地生活。
我终于可以笑着祝福你和别人的幸福。
眼前的一切模糊,变得光怪陆离,变得我无法再辨认,我再也感觉不到自己。
却能感觉到,有水滴,滚烫的一滴一滴砸到我心里。
我终于涣散干净,变成风和尘埃,堕入永恒的孤寂与黑暗。

楼主 柠檬味的Jacky  发布于 2017-02-08 00:18:00 +0800 CST  
注意⚠️因为微博上有说喜欢be的,所以这是双结局,这是be的后续,喜欢he的可以跳过,之后几章会写he的

楼主 柠檬味的Jacky  发布于 2017-02-08 00:19:00 +0800 CST  
“我会好照顾自己的,你也多保重”段宜恩说着,拎起了放在地上的背包,向面前的人挥了挥手。
朴珍荣望着眼前平静的段宜恩,脑海中过往的一幕幕如浮云聚了又散。
王嘉尔走了一年多了。段宜恩也从中国定居在了美国L.A。
这一年以来,他眼看着眼前的男人从蚀骨一般的悲痛中渐渐走出来,却也失去了本就不多的笑容,眼里少了傲气和神采,只是终日沉默着。
也好……这也算是,算是在慢慢痊愈吧
朴珍荣这样安慰自己。
他想起半年前自己回到家看到段宜恩的样子,没有开暖气,浑身湿透的靠在墙边瑟瑟发抖,头埋在膝盖间,嘴里嘟囔着什么。
朴珍荣随即取了块宽大的丝绒毯,快步走到段宜恩身边,紧紧的抱住他。
段宜恩抬起头,脸上充满了悲伤和恐惧,眼泪在他的脸上纵横交错的流着,就像雨水打在玻璃上。然后他自顾自幽幽地说“嘉尔在我面前一点点变得透明然后消失了,这是我幻觉吧,珍荣?我立刻去找了林在范,可是他告诉我他死了,他甚至还带我去了他的墓,墓碑上的那张黑白照片是我的嘉尔没错……”
“段宜恩……你”朴珍荣虽然比段宜恩早接受这个事实,到现在却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他。
“他死了,他死了,我的嘉尔死了,为什么要救我,那时让我去陪你不好么?”
“段宜恩,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可是——”
朴珍荣的话却忽然被打断。
“你说,他那边会不会很冷啊”他望着窗外,目光呆滞。
朴珍荣皱了皱眉,他最担心的便是这样,逝者已去,留下的人却深陷回忆无法自拔。而自己再也融不进去。
“你不要这样想……”
“他离开家的那天,还有些感冒的”他继续喃喃地说着,仿若自语。
“段宜恩……”
“……我该去陪他的。”
“段宜恩!”朴珍荣心里一惊,打断了他
“你别乱想……千万别做傻事!”
段宜恩顿了一下,像是被惊醒般,然后牵着嘴角笑了。
“傻事?去死么?……呵,我真的想过”
这个人已经疯了
朴珍荣听他这样说,本是哀伤的情绪一下子被激起了火“你振作一点行不行!你这样让嘉尔怎么安心的走!”
“可是他妈该死的应该是我!”段宜恩忽然吼了起来,仿佛刚才一潭死水一般的人只是个假象而已。
朴珍荣愣住了。
“该死的是我啊!你忘了我曾经是怎么对他的吗!”
他怒吼的声音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对他……我还没有补偿完……我还没有爱够啊……他怎么能走呢……”他紧咬住唇,拼命克制着,却还是没能忍住那不断落下的泪滴。
朴珍荣有些无措。即使睿智冷静如他,也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情景。
“别忘了你还有我啊”他控制了下自己的情绪,说道。
段宜恩沉默不语地擦了擦眼睛。
他最终还是伤害了这个人,也许从一开始,从他注定不能爱他的时候,就已经走向这宿命般的结局。
可是,我什么都能给你,只有心不能,因为这颗心早已经随他去了,上穷碧落下黄泉,生死相随。
“都会过去的……段宜恩,现在的痛苦都会过去的……”朴珍荣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背
良久,段宜恩才缓缓开了口。
“是啊……我知道……都会过去的。”
他低头看着地面,眼神又回到了之前恍惚呆滞的样子。
“现在的一切都会过去……在未来,我会逐渐淡忘眼前的所有,慢慢地不再内疚,不再痛苦,连对他的爱都会逐渐变淡。”
朴珍荣听得难受。
“然后呢。像爱上他一样再重新爱上另一个人吗。是不是还要站在他的墓碑前,笑着对他说,嘉尔你看,我找到了新的幸福啊。”
“段宜恩……”
“一想到将来假如会是这样的话,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我自己。”
“……”
“他可是……到死都爱的是我啊……”
朴珍荣不忍再听,劝慰着他:“但是,嘉尔肯定也是希望你能幸福的……”
“是啊,那个傻瓜。看到我幸福的话,大概只会傻笑了吧。”
“……”
“可是……那样一来,他就又变成孤单一人了啊……”
段宜恩痛苦地抱住了头。
“每次一想到现在的他,不知在怎样一个冰冷黑暗的地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样子,我心脏就像撕裂似的疼。”
他忽然抬起头看着朴珍荣,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珍荣……我好想他……我想带他回来……”
朴珍荣简直快要承受不住他这压抑的疯狂了。
“……要怎样才能把他接回来呢……”
那一晚,朴珍荣第一次见到这般哀恸的段宜恩。
唯一庆幸的是,“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这句话,也终归奏效起来。
一年过去,即使眼前的段宜恩依然沉默不语,鲜少欢笑,但总归是在慢慢脱离痛苦了。
——甚至还提出说要去散散心。
“他走得早……我想替他好好看看这个世界。”那日在机场,他这样说。
现在的他已经能平静地说出那人离去的事实了。
虽然那神色依旧黯然。
“嗯。一路顺风。”朴珍荣嘱咐着他。
段宜恩点点头。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也多保重。”
他向他挥手。
“再见”
段宜恩靠着窗口,望着窗外
外面是层叠的云层,仿若仙境。
你现在应该也是生活在像这样的地方吧。
我去巴西看球赛了,因为不是旺季飞机上人好少,但是你在的话也会很开心的粘着我非要和我一起去吧。
我说过你是最好的守门员,一直都是。守住了我的心门,容不得任何人进入。
我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啊。但不能相见的痛苦快要将我吞噬得干净。
突然飞机一阵颠簸,然后剧烈摇晃起来。机舱里的人开始燥乱,尖叫,在过道上乱跑。
段宜恩仍是靠着窗口,解脱般笑了,他看着窗外飞速穿过如棉花一样的云层,像是一闪而过的白色幻影。
然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照片,周遭的嘈杂像是与他隔离开来,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手中的照片,照片上的男孩坐在花丛中,笑的灿烂。
知道吗。我还是很想你,没有忘记你丝毫。
曾有看到说,想要留住逝去的人的唯一方法,便是拿了回忆做土壤,让他在自己心间生根发芽。
我把你安放在我心房,用我们的回忆留住你。
失重感越来越强烈
嘉尔,你看,兜兜转转了这么久,我们还是要见面了。
段宜恩笑了起来,闭上了双眼。
「由美国飞往巴西载有177人的UA9394号航班于北京时间22点在委内瑞拉境内坠毁,机上人员,无一生还。」

楼主 柠檬味的Jacky  发布于 2017-02-08 00:20:00 +0800 CST  
崭新的起点
不会冷也不会热,没有喜也没有悲,什么也不会去想,什么也感觉不到,真正的沉睡就是这样吧。
然后,总会有一个不真切的声音,或者一道太明亮的光,把你唤醒。
没有人在刚刚醒来的时候头脑是完全清醒的,我也一样,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回想自己在哪里,干什么。
"喂,小嘉,小嘉!"
是谁在叫我......
我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刺眼的白色,我被晃得难过,立刻又闭上了眼睛。
"居然真的醒了......"一个冷淡低沉的声音在耳边想起。
熟悉,太熟悉了,是谁呢。这么总是带着讽刺和幸灾乐祸味的声音。
"小嘉,小嘉,醒醒,别再睡了。"他又推推我,我努力再次睁开眼睛。
白色的灯光太刺眼,我不得不眯着眼睛。
我这是在哪呢?
"别装死了,回魂!"声音又说。
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了过度的明亮,我仰头循着声音看去,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脸上天然带着一份有些恶意的轻蔑,果然是他。
"林在范......"我低声喊,嗓子有些干涩,声音听着非常不真切,感觉都不像自己的。我挪动了一下,连手脚都不像自己的,不能运用自如。
怎么回事,我在哪,干什么呢......
"你居然真醒了。"他对我笑,笑得阴森森地露出雪白的牙齿:"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我被他问迷糊了,我连我现在是不是在自己的床上都不知道,现在是何年何月,早上晚上,我都不清楚。
但是很快记忆的片段就如同风暴涌入脑海,我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满脑子就已经全部是段宜恩或咬牙切齿,或言笑晏晏,或伤心欲绝的样子。
"......"
林在范明显地脸色黑了一层,他说:"你没救了,你才醒来第一个记得的怎么还是那个人!"
"我......我还活着......"我突然有了自觉,突然想起来发生的一切,冰凉的水的触感,是我自己拿刀划向自己手腕之后唯一的感觉,抑或是我最后从水里捞起来段宜恩时那种刺骨的触感。
我试着抬起手臂,就像不是自己的一般,异常僵硬,但还是勉强动了,身体动起来也还有些费力,但是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有血有肉,试了试,带着温度,能摸到东西。
我真的还活着?
左手手腕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原来没有的。
我看着它,发愣。
"对。不过我有刀,你要不要再死一次看看?"林在范一贯冷酷,惯于落井下石。
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明白过来,但是不想再死了,于是摇摇头。
我应该是死了,而且不走运的话连魂魄也该被打散了。怎么突然变成了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躺在床上?
我做梦呢?难不成之前发生的事情,全是一场噩梦?
如果是噩梦,也太过真切了一点。
如果是噩梦,手腕上难看的疤痕又是什么。
那样真切的拥抱和痛苦,心疼和疯狂,那四个月的时光,每天珍贵得让人痛心的点点滴滴。怎么可能是我凭空臆造的。
所以呀,我应该是死了的。
我抬头,看着林在范,希望他能给我一个答案。
林在范见我一脸疑惑,冷哼道:"今天是五月三号,你自杀未遂昏迷半年整的纪念日。"
自杀......自杀未遂......
我脑子里像炸了个雷,登时一片空白。
未遂,未遂即是没有成功的意思。
自杀了,却没有死掉。
哈,我笑了。
自杀未遂?
"植物人?"我看着林在范,头脑还在短路中,只能指着自己蹦出这三个字,我太激动太震惊了,大脑打结舌头也打结,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
不过林在范大约明白,他又冷笑了一下:"没那么先进。你就是差点死了结果没死却一直赖着不愿意醒而已。"
睡了半年,在段宜恩身边四个月,现在是五月初,我最后离开段宜恩的时候是四月......
这些不算复杂的信息加在一起却叫我越想越混乱,但是有一点光亮在我脑子中飞快闪过,突然有了一种解释的途径。
我一直都没死。我在段宜恩身边的那段日子,是一个生灵。
不是死了阴魂不散,而是活着灵魂出窍。
我没死掉,睡了那么久,因为我的魂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我虽然也会求神拜佛,但是事实上从来没有相信过人会是有"灵魂"这种东西的。
我在段宜恩身边飘荡的那些日子里,也没有自己已经成了幽灵自觉。
直到发现自己还活着,突然才有点毛骨悚然,世界上原来真的有"那种东西",而且我自己还做过"那种东西"。
因此,虽然劫后余生,还是有些忐忑。
这个世界上很多人过了一辈子也不知道劫后余生的滋味,我也是第一次体验。
是怎样呢?我想可能就像贫穷人家突然中大奖中了一千万那样。
不同的是,捡到多少钱,都比不上白白捡了一条命。
上天不会突然赐给你好事,我早就有这个警觉,而现在我只要一件事能够证实,我就可以大笑三声,从此真的皆大欢喜。

楼主 柠檬味的Jacky  发布于 2017-02-09 01:03:00 +0800 CST  
我拽住林在范,我问:"段宜恩他怎么样?"
林在范有些恼怒有些无奈地看着我,痛恨我的不争气。
"他怎么样?"我急了,抓住他开始晃。
"不好。"林在范说。
我放了手,我放心了。不好这两个字从林在范嘴里说出来,比什么都让我放心。如果段宜恩出了什么事,林在范可能为了骗我说他很好,或者直接地告诉我残酷的真相。他就是这样的人。
不好,就代表还不是最坏。
"不过......我想他反省了......"林在范又淡淡地说。
我没有仔细注意林在范对段宜恩的态度为什么不像以前一样敌意重大,也没有细想什么叫做"反省了"。
我不用他跟我说段宜恩反省了,因为在他们所有的人都以为我在昏睡的这一段时间里,我都在段宜恩身边,看到了一切天翻地覆的变故。
对林在范来说,我还是那个半年前被伤透了心为情自杀的王嘉尔,却不知道这半年来我也明白了很多。
"我想见段宜恩。"我说。
林在范听到了我的话,叹了一口气,强忍着没有抓狂。在他看来我真的是吊死在段宜恩这一棵树上被救下来之后立刻又吊上去,没有救了。
而我知道,我要马上见到他。
错过一次,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
林在范在我的坚持下打电话给段宜恩,很简短,他只是说"嘉尔醒了,你来不来",就挂了电话,其实这时是半夜,我不该这么任性,但是我想见段宜恩,我想他也会想见我。
我幻想着,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会是怎样的重逢。
"段宜恩和朴珍荣分手了。"林在范看我死性不改的这样子,也只好就事论事跟着我破罐子破摔了,他靠在窗台上,慢悠悠说:"我想他应该是喜欢你的。"
然后他好整以暇地准备看着我演琼瑶剧女主角的戏码。
可惜的是,林在范在我镇静的表情中没有找到一点他想象中的欢天喜地和感动涕零;而我很得意,我的冷静令他很有挫败感,而我很乐于欣赏他难得一见的挫败表情。
林在范看着睡了半年突然没有以前那么感情丰富那么好预测的我,突然问道:"你大半夜找他不是突然想通了想跟他谈分手吧?"
怎么可能,我白了林在范一眼。他诡异地看了我半天,突然说:"我怎么觉得你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因为啊,这半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着一切,我终于看开了,看懂了。
我觉得我终于可以不必在这条道路上一错再错下去了。
不是迷途知返,而是你突然发现虽然你走错了方向,但是地球是圆的,你绕了很大一圈,千辛万苦,却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可喜可贺。
我不知道现在的状况是上天发了慈悲,还是又是一次恶意的玩笑还是善意的试验,我能做的只是顺应天意,但是,我希望这次无论如何,能让我爱的人幸福。
我不会再毁约了。
"对不起,"我看着眼前虽然嘴巴很伤人但是大半夜跑来看我的哥哥,诚恳地说:"林在范,我给你添麻烦了。"
我给大家添麻烦了,我让大家伤心难过了。
等以后见到小Bam,见到朴珍荣,我都要向他们道歉。认认真真地道歉。
"你算了吧,"林在范明显难为情,扭过头去:"道歉跟小Bam道去。那家伙哭得最伤心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跟他说我死了啊?"我突然想起来了,开始有点郁闷,当时小Bam那个要跟段宜恩拼了的认真劲儿,可不是开玩笑的。
既然一开始就知道我没死,害所有人那么伤心的罪魁祸首其实不能算是基本无知因而无辜的我,而是这个一向难以琢磨,行事狐狸一般邪恶而不可捉摸的林在范。
"你怎么知道我跟他说你死了?"林在范回头,质疑我的控诉。
"不然小Bam哭什么?"我这样的回答,算勉强搪塞过去,总不能说是我漂在段宜恩身边的时候亲眼看到的吧,谁信?
"医生说你醒过来的机会很渺茫啊,一直不醒的话,不就差不多和死了一样。"林在范坦坦荡荡,摆明"此事与我无关"的架势,狡辩说:"而且你总是不醒,谁知道你最后是要活还是要死?要是我给小Bam他们一个假的希望最后你再死了,他不是更伤心?"
胡搅蛮缠的强盗逻辑,我气结。
"况且,就算你没死,我也不能让段宜恩好过了。就是你死了,我更要他一辈子和朴珍荣都不能快活。"方写忆露出雪白的牙齿,笑得阴森有如吸血鬼,然而其本人却毫无愧色甚至好颇有几分自得,末了还语重心长地加了一句:"我这也是为你好。"
他竟然是一副为弟弟伸张正义,惩罚邪恶的负心汉,超级护短好哥哥的模样。
我对此瞠目结舌却又无话可说。
"那......朴珍荣好么?"我想了想,又惴惴问。
虽然曾经是他和段宜恩愧对我,现在却是我们对不起他。
朴珍荣是一个很敏感的人,他比我们两个当事人和所有的旁观者都要早就察觉到了段宜恩的心已经渐渐不在他身上了。
整件事,对他真的不公平。即便如此,他却还是为我说了那么多好话,自己只是默默地陪在段宜恩身边,默默从情人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一句话也没说,连眼泪都没让段宜恩看到。
他,确实比我们都要完美太多。值得更好的人去珍惜和爱护。
我一直想,如果有重新来过的机会,我要和朴珍荣成为朋友,而不是再让丑陋的妒忌心作祟,拒他于千里之外。
他早就把我当成朋友,早就伸出双手,可我都不曾搭理他。
这次我要和他成为朋友,很好的那种朋友。
"他应该会没事吧......他一向比较坚强,而且......"林在范想了想,略略有些不爽地说:"有小Bam呢。"
林在范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但是我知道他其实是很不爽,要不是小Bam是铁哥们,兔子不吃窝边草,那么合他口味的早被他下手了,可惜他一时妇人之仁,这个完美的备胎就这么被别人拆走了,也只能望洋兴叹。
但是小Bam那样感情丰富头脑简单的人想跟心思细腻的朴珍荣,可能也还有长长的道路要走。
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福他们两个。
而我身边现在这个超钻石单身贵族,我也希望他能幸福。
但是,我实在想象不出来什么人能够配得上这个英俊得绝无仅有狡猾得人神共愤优雅得无与伦比让人完全看不懂猜不透的哥哥大人。
如果是他的猎物,一定巨悲惨,我总有这种预感。
"林在范,为什么一直对我这么好?"我看着这个不可一世的哥哥,突然想装娘娘腔逗逗他。
林在范因为太能装酷了,最不能面对的就是这样肉麻的问题,我突然这么一问,他避之不及,果然脸红了。他转过身,气急败坏地说:"你是我弟弟!"
"可是我二十一岁之前我们都没有见过对方,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存在。你完全可以不理我,你甚至有理由恨我。"
我早就想问的问题,终于有机会问出口。
我不明白为为什么林在范能对我如此纵容,如此慷慨。
因为我的存在,让他不再是唯一的,让他家庭破裂,让他母亲痛苦,我剥夺了很多应该属于他的东西,给他闯了很多烂摊子收拾,为什么他可以不在乎。
"因为我很善良。"一向冷酷冷漠看到街边的流浪狗都不会心生怜悯的林在范昂这头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善良。
说了之后他轻咳一声,大约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话不能令人信服。
"因为我从六岁就知道我有个弟弟。虽然我妈为这件事不知道跟老爸吵地天翻地覆多少次,但是我第一次看到照片的时候,就觉得他好可爱好可爱。"
我那种样子能可爱?我一瞬间怀疑起了林在范的审美能力。
"嘉尔,你要不是我弟弟该多好?"林在范突然看着我,眼睛细长明亮,像一滩阳光下的湖水,荡漾着让人心惊。
我愣住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没有想到是这样,林在范对我没有底线的好虽然一直是我萦绕于心的疑惑,但是我也万万没想到......
"哈哈哈哈哈哈~~上当了,终于上当了......"林在范突然大笑,几乎是笑倒在我的床上,毫无形象地捶着床板,上气不接下气:"你,就你?傻傻的,居然还真的信了......"
我满脸黑线,怀疑此刻的林在范是被小Bam附身了。
他爱把身边的人当玩具欺负和欺骗已经成为永久的习惯了。
"哎,你就是特别有意思的那种,欺负起来特别有趣,总是闯祸总是出八卦,我看着才能一直那么开心啊。"林在范笑着,显示出他没有同情心没有同胞爱的恶劣本质。
但是即便林在范如此恶劣地作弄我,我仍然知道,他对我的感情一点不少。
不是他拿来吓唬我的那种不该有的感情,却是由血缘带出了浓厚的羁绊和疼爱。
这种疼爱,是最无私的亲情。
我才发现,我一直被这样一个人无私地爱着。
他是我半个亲哥哥,他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最优秀的其中之一。
我一直不自觉地任性地伤害周遭的人,他受的伤不比任何人少。
十年,我虽然对段宜恩很好,但是也强迫他做了很多。
十年,我享受林在范的温柔,享受林在范的保护,他什么都没问我要过。
我怎么可以以为除了段宜恩,这个世界生无可恋呢。
我有林在范,有小Bam,有许许多多朋友,关系和爱护的人,被关心和被爱护的人。
我开始渐渐明白朴珍荣的坚强的来源。
当初即便身患绝症希望渺茫,他身边有爱他的父母、家人,有段宜恩,还有一个不算太诚心的我,持续地给他关心和勇气,让他可以撑过重重障碍,把命运紧紧抓在手中。
这就是朴珍荣能够紧握在手中,并透过他的微笑给予身边每一个人的灿烂阳光。
总会有人默默守护在身边,尽管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要。
要知道不仅仅是你一个人在忍耐,一个人在受伤。
所有的人其实都是一样。
所以可以看到光明,所以可以看到希望,所以能够凝聚勇气,不管遭遇了什么,也能试着走下去,扛过去。
为了身边这些我爱的人,爱我的人,我应该是坚强的,我应该有足够的勇气,我应该对这个世界抱有最美好的愿望。
而不用再去羡慕任何人,不用再去嫉妒他们生命力的明亮。
因为我知道我也会成为一个生命里带着阳光的人,再用自己的勇气去温暖周围所有的人。
"林在范,我......绝对不会再做傻事了。"我低着头,认认真真地承认错误。
"哼,"林在范冷笑:"你要是再做也没关系,下次我绝对友情奉献给你补几刀,省得你躺着装植物人浪费我的钱。"
我无奈地看着林在范,我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气氛,怎么这个人就是不能说点好听话呢?
算了......
有些事情,不说也罢,心里明白就好。
我们都知道就好。

楼主 柠檬味的Jacky  发布于 2017-02-09 01:04:00 +0800 CST  
这章之后大概还有两章的样子就完结啦~

楼主 柠檬味的Jacky  发布于 2017-02-09 01:06:00 +0800 CST  
我听到了脚步声,在深夜的医院里如此鲜明。
我禁不住心跳加速,真是没用,十年,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想到他怎么还是会紧张呢。
我还在纠结,门被撞开,段宜恩站在门口,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气喘吁吁。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不过是半年的时间,不过几米的距离,却恍如隔世。
我想笑,可是脸部太僵硬,竟然无法操纵自如。
我只能贪心地看着他。
他瘦了好多,已经有些形销骨立,但是眼睛亮亮的,看着我的时候是深深的思念和兴奋的狂喜。
我以为他会冲我扑过来抱住我,然而他只是站在门口,没有敢再向前踏一步。
他在看我,眼睛不眨地看着我,匪夷所思地踌躇着迟疑着。
然后我发现他竟然在害怕,他竟然在微微发抖,他看着我,努力地想从我的表情里琢磨出来一丝讯息。
在我没有明确示意之前,他居然可怜兮兮地不敢过来......
这哪里是那个一向骄傲一向自大一向吃定我的段宜恩啊,我笑了。
我已经不是那个半年前的我,而就算仍然是那个半年前的我,又怎么可能记恨他、不理他。
他根本就是死死扎根在我生命中,长在肉里融在血里,什么时候连根拔了,我也就被带着一起死了。
这个笨蛋居然还有闲心在那里畏首畏尾,战战兢兢。
这种时候还犹豫什么。
段宜恩从来不能做一件让我痛快的事情。
怎么办,就被我摊着了,我只好认命。
段宜恩还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复杂,混合着思念和委屈,犹疑和悲伤。
我笑了,我向他张开双手。
他仍然没有像我想象一般飞奔过来,而是有些跌跌撞撞走过来,好像他突然不会走路了一样如笨企鹅一般摇摇晃晃。
几米路,他走了好几秒,终于停在我床前,伸手想摸我,却又瑟瑟缩缩。
我立刻心疼了,他是怕摸不到,怕像上次那样我又突然化成灰消失了?
不会的,再也不会了。
我紧紧抓住他的手,拉着它贴到我的颈子上。
感觉到了么?温热的,为你而跳动的脉搏。
段宜恩,我很想你。
奇怪吧,明明就一直在你身边,但是好想你。
他的手指冰凉,指尖轻颤。
我觉得我能温暖它们。从现在到很远很远的将来,都能。
然后我把他拉过来,狠狠地抱了。
虽然我的身体因为半年没有运动,还是不太像自己的,但是抱住他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终于肯软下来抱着我,拼命地叫我的名字。
"王嘉尔王嘉尔王嘉尔王嘉尔......"
他毕竟是歌手,声音很好听,居然把我那个俗不拉叽的名字叫得有如天籁一般。
我也一声一声地傻傻回应着。
能抱紧的温度,能握紧的双手,我的段宜恩。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我玩弄着他长到耳际的发丝,被他抱得紧到喘不过气来。
我正在享受这个紧得过头的拥抱,他突然放了手,改成抓小鸡一样抓住我,红着眼睛恶狠狠地问:"你不会又突然消失不见了吧?"
我摇头,拼命摇头。
他记得,他真的全记得。
我一定让他很痛苦,我在他面前消失,我真的很歉疚,真不知道他后来的日子怎么撑过来的。
我看着他清瘦憔悴了许多的面容,一阵心疼。
他并不相信我,还是抓着我,瞪着我上上下下看了半天,好像在验货一般看他的嘉尔有没有哪里少了一块或者缺了一角。
我不禁笑了,我说:"段宜恩是傻瓜。"
多么没营养啊,这种时候好听的情话一大堆,我怎么偏偏挑了最没内涵的。
"对,我傻。"段宜恩反而配合,低着头承认。
一时无语。
他抓得我肩膀有点酸痛了,我把他的手拿下来握在我手里。
突然我注意到他的手腕上竟然狰狞着横七竖八的伤痕。
我愣了,这双手我还不熟悉,我欣赏了供奉了顶礼膜拜了整整十年的手,一直是骨节分明雪白干净,根本没有一丝瑕疵。
段宜恩不是一个好主人,什么好东西到他手里全落得暴殄天物的下场。
现在突然多了几道疤,把我认认真真养了好久的东西毁得彻底。
"这是怎么回事?"我心疼地吼。
不要是我想的那样,不要是我想的那样......
我左手手腕上只有一道伤痕,六个月了,虽然难看,现在已经浅浅的。
而他手腕上,疤痕还险恶地凸起着。
我不相信,不会是我想的那样
他不说话,只是紧紧埋头在我肩窝里,什么都不管。
我看向林在范,他在我正面,段宜恩背后,用右手食指在左手手腕上做了一个切割的动作。
我不禁失声叫了出来,我抱着段宜恩,死死的盯着他。
"段宜恩,你干了什么?"
段宜恩只是更加紧地把我搂住,不抬头。
我用力地推开他,拿起他的手腕,他仍旧眼睛通红,倔强地别过脸。
他没哭,一向那么能硬撑。
那么多伤,是多少次?
"你为了我要伤害你自己?"
这么多道痕迹,如果死了呢?如果我醒过来发现他却死了呢?是要上演罗密欧与朱丽叶这么老掉牙的戏码吗?
那样凄美却那样可怕,那样认真却那样荒唐。
后怕,如同粘人的蜘蛛网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层层缠绕着我,无法呼吸。
"段宜恩,你怎么可以这样做!"我冲他吼。
"你可以做我为什么不可以!"他终于正视我,比我还要凶恶还要不平,比我还要委屈还要害怕:"为什么你死了我还要活着!"
这是什么鬼道理,为什么我死了你就不能活着?
我从冰凉的湖里救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后来自杀来玩命的!
我当然知道你会伤心你会难过你会后悔,你会一直记得那个死掉的我。
但是我救你,可能自私,还是想要你好好的,快快乐乐地活着......
但我已经没有办法再责备他。
我知道,此时再谴责段宜恩什么都没用,他觉得他没错,他就会一直认为他没错。他觉得我不在了他也不用留着,他也会一直这样坚持。
我拉拉他的袖子,他终于还是强势过我,我服软了,他也就没有继续嚣张,乖乖地继续把头埋到我肩膀里。
"段宜恩,我好想你。"我在他耳边轻轻低语:"我一直很想你,还有,我爱你......"
多么不公平啊,这句话一直都是我在说。
以前是我说,他不愿意理我。
现在还是我说,他哽咽地太厉害没有办法开口。
突然觉得这下赔大了,那么善良地说给他听,到头来肯定又被吃定了。
跟着段宜恩,我真是栽了。
算了,今后的时日还长,总要逼他反过来跟我说个几千几万遍的。
我觉得我的实力还是有所提升的,对付段宜恩可以慢慢来,今天先放过他吧。

楼主 柠檬味的Jacky  发布于 2017-02-15 17:41:00 +0800 CST  
第二天早晨听闻消息的小Bam做了爱心早餐带来的时候,段宜恩正在喂我他刚刚买回来的热包子,两人两看两相厌地瞪了好久,小Bam一把抢走段宜恩的包子,鄙夷道:"嘉尔才刚醒,你就让他吃这种垃圾食品,你也忒没良心了。"
然后Bam美人亲自到我面前笑容灿烂地打开他的爱心便当:"我煮了营养早餐哦,还清晨起来专门煲了汤,快点趁热尝一尝。"
段宜恩愣愣地看了看自己被抢走的包子,正想发作,再看看小Bam色香味俱全的早点,突然像被扎破的气球般泄了气,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冷着脸不说话。
"看什么看,"小Bam受到段宜恩怨念的眼神的注目礼,高调地白了他一眼:"你能做出来吗?"
一盒精心准备媲美五星级饭店水准的饭菜,生活基本不能自理的段宜恩?我看看两者,对比强烈得都我想笑了。
"不会做吧,"小Bam冷笑,拿着勺子不顾我坚持我能自己能吃的动作,笑眯眯地给我喂饭:"在这个世界上,不会做饭的男人根本不是好男人,以后喂嘉尔吃饭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了。"
他说着,拿着勺子,对气得咬牙切齿的段宜恩晃了晃,然后又转向我,一副大爱心的笑容:"怎么样啊嘉尔,还是我比较好吧,什么时候抛弃他啊,我做一号替补哦......"
段宜恩明显受到了重大的刺激,但是又无法反驳,气鼓鼓地磨了许久的牙恨恨说:"不就是做饭么?我不会学么?"
小Bam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露出了恶毒的笑容,看来讽刺的话语马上就要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小Bam没事不经常恶毒地讽刺别人,不过他一旦要讽刺了,经常能用五国以上语言把一个人骂得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正在这时林在范一副闲适出现在门口,小Bam余光瞟到他突然转移了战火,放下早餐,吼道:"林在范,你还敢来。"
我看着林狐狸夺门而出落荒而逃,心里想着恶有恶报自做孽不可活。
昨晚后半夜我知道了在我从段宜恩身边离开后,安安稳稳地睡着的一个月发生了什么。
我那晚把段宜恩从湖里捞上来之后突然消失,给他打击很大,他不能相信再去堵了林在范问的时候,林在范还是跟他说我死了。
段宜恩说死了的话他看到的是什么,林在范阴森一笑说那应该就是鬼魂吧,你要不要去他墓地上上香。
亲眼所见,终于被证实了的不愿意相信却不得不相信的事情,段宜恩想不开,竟然跟着用同样的方法做傻事。
幸好朴珍荣突然回去拿东西发现得早。
后来在医院里,段宜恩基本是疯了,又不停地做了几次同样的事情。
我听到这里不能想象当时的凄惨场景,只能紧紧搂着段宜恩。
段宜恩自杀林在范当然很快就会知道,他最后也不想玩出人命,终于告诉了段宜恩我还活着,只是还没有醒的真相。
我听完林在范的这些轻描淡写,看着段宜恩的伤痕和憔悴,昨晚在前半夜被我有一个如此无私疼我的哥哥感动之后,又差点没在后半夜干出谋杀亲兄的事情来。
林在范也知道做得过分了一点,就昂着头任我数落了大半夜,不过根本没有任何成效,因为他不仅没有承认错误,还仍然不停地挑拨离间,说要是段宜恩曾经不是那么负心绝情,我也不会自杀,我要是不会自杀,他也不会顺便撒谎,段宜恩要不是突然良心发现,也不会做傻事。总之,他总结,整件事情因段宜恩而起,因段宜恩而结,全是段宜恩造的孽,他只是在其中顺应历史潮流推波助澜而已。
我已经在他滔滔不绝期间磨好了杀狐狸刀做好了大义灭亲的准备,不过这次倒是段宜恩宽大,拉着我一个劲地说算了算了。
现在,我宽大的段美人正坐在我面前,正在犹豫着是要继续给我喂他的包子,还是喂别人做的营养早餐。
他掂量来掂量去,踌躇再三,还是气鼓鼓地选了小Bam的早餐,喂我一点一点吃了。
等我吃完了,他还是低着头生闷气,样子太可爱,让我忍不住凑过去偷香了一口。
可惜效果不显著,没能把他从情绪低落中缓解出来。
"想什么呢?"我看着他有些阴沉的脸色,伸手把他的头发揉成乱草。
"那晚......确实是你吧......"他终于低低问道,手上握拳指节泛白:"把我从湖里拉上来的那个......"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东西本来就太离奇,若非亲身经历我自己也不能信,于是只能试探着问:"你信吗?"
"那是什么?幽灵吗?"我没想到段宜恩就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用力抓着我的肩膀,语气好像有点恐惧似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段宜恩是会害怕幽灵的么?
他看着我的默认,突然跌坐会椅子里,然后呵呵笑了:"你说我怎么不栽在你手里?你怨念强到可以躺在那里就出窍去做幽灵的地步......"
他的声音是在笑,表情却差点没哭出来。
我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可笑的事情,我执念深到这种地步,吓着段宜恩了。
段宜恩很快笑完,又重新站起来抓着我阴沉地说:"以后,不准你这么想着我,不准你这么喜欢我,不准你觉得我是最重要的。"
怎么又不准我喜欢他了?
我实在没明白过来他想表达什么,只能呆呆地说实话:"可是......我已经养成习惯了......"
段宜恩听了这话显然分外无力。
"我就是不准!"然而他仍然坚持了,他几乎是气急败坏地吼,又是以前那个我熟悉万分的对着我只会采取暴力手段的段宜恩。
"你干什么!"小Bam刚好从门口进来,见状还能怎么认为,立刻风风火火闯进来一副勇者斗恶龙的架势推开段宜恩,把我保护在后面。
段宜恩被推到墙边,一脸我无法形容的凶恶混杂着委屈的表情。
我突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是,我不能在为了他,不珍惜自己。
这就是他一大堆让人搞不清楚的"不准"的意思。
他跟我就是不大会表达感情,连好好的话都还是要吼,不认真听听不明白。
他是怕了,他被我突然的决绝,被我的不要命彻底搞怕了。
"林在范,你说这家伙悔改了,我怎么没看出来?"小Bam气势汹汹,转头问靠在门边发型和衣衫都略微不整的林在范:"我才一眼没看到,他又欺负嘉尔!"
段宜恩欲言又止,不安地看着我。
看什么看?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才那么说的,又不会冤枉你。
别那一副样子委屈得跟小媳妇似的。
我就记得我拉拉小Bam笑着说算了算了。
然后我就突然什么也不知道了。

楼主 柠檬味的Jacky  发布于 2017-02-15 17:42:00 +0800 CST  
等到我再次醒过来,已经是晚上了。
林在范和小Bam都在旁边。
这一次我比之前清醒一些,我问:"我怎么了?"
小Bam伸出手来弄来弄我的头发,安慰道:"你没事。"
我又抬头看林在范,林在范又靠着窗子吹着夜风,风情万种,他回头淡淡说:"你刚刚昏倒了。"
风可能比较冷,他拉了一下领子,又说:"你别没事老是上蹿下跳的以为你现在就算捡回一条命了。"
我愣了一下子,然后我才反应过来虽然我自杀没死,但是现在仍然是个绝症的病患。
我禁不住有点哭笑不得,原来我被老天爷折腾了那么久还没折腾够啊!
"医生说,手术还是早点做比较好......"小Bam看着我,眼睛一闪一闪像纯洁善良的小鹿。
可以,做吧。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不至于阴沟里翻船吧。
我记得是找到了适配者的,不要告诉我这方面又出了什么状况,把我这次死而复生变成最后的回光返照。
我觉得老天爷要是想玩我也不至于那样玩,太没创意了。
"那就早点做啊。我可以做,有什么问题么?"不就是把我的骨髓掏出来换上别人的么,虽然听起来恶心了点,但我还是大义凛然,非常勇敢。
"嘉尔......"小Bam还是小鹿一般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小嘉,"林在范说:"不是那么简单的。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出现排斥怎么办?"
我当然没有想过,我一直以为白血病虽然是绝症,但是只要找到骨髓移植捐献者就皆大欢喜,朴珍荣不就是这样活下来了么?
"以你的状况,只有一半的几率能够成功。"林在范面无表情,但是已经不自觉地开始找他的烟:"万一出现排斥,你就马上完蛋。你要是好好疗养,说不定还能拖个三五年......"
哈,原来还有这么一说。
原来到了现在还不算是皆大欢喜啊。
我私底下已经开始心虚了,我好好的善良正直的一个人,伤天害理的事情干得真的不多,怎么一辈子就能搞出这么多事情来,搞得我周围的人个个惶惶不可终日。
三五年啊......我这么贪心的人,三五年自然不可能是我满足的,但是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是完完整整的三五年对完完整整的一辈子或现在就死。
这是一个两边都食之无味的赌局。
三五年,段宜恩肯定对我特别关爱特别照顾,我会被伺候得特别幸福,但是对我身边所有的人绝对是场空前的灾难和痛苦。
我还没那么自私。
但是一辈子呢?人人都觉得一辈子肯定比三五年好多了,但是变数也多啊。
谁知道一辈子有多久,能保证明天彗星就不会撞地球么,能保证有些高高在上的人能对着你这张算不上非常有魅力还在一天天变老的脸天荒地老至死不渝么?
况且还冒着一半马上就死的危险。
给我的两个选项里居然没有一个能够给出一种令人满意的,还好意思让我选。
"段宜恩呢?"我问,想到他才突然发现我从醒来就没有见到他。
"外面坐着呢。"小Bam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
"小Bam硬赶出去的,"林在范笑笑说:"我叫他进来。"
小Bam明显对林在范的行为不满意,想命令他不准却又没有。
段宜恩的脸上带了几道青黑的瘀伤。他进来低着头走到我床前,轻声说:"嘉尔,对不起。"
我当时就有点控制不了胸口的酸涩,我把他拉下来,慢慢抱住。
我们段大明星用来吃饭的脸,是谁这么嚣张连这个都敢伤,也不怕被FANS围殴。
他埋头在我的颈项间,好像一直温柔的小猫,慢慢蹭着。
脸上的伤肯定是在我昏倒之后被小Bam他们打的,因为他们觉得那一定是当时十分凶恶的段宜恩造成的。
为什么明明不是他的错我身边的这些人却总是拿他来当出气筒,为什么明明不是他的错段宜恩却还是容忍他们的错怪和伤害。
看着我心疼段宜恩,小Bam坐在床边愤愤不平,林在范则是靠着窗户看蓝天,清明的了然。
我在段宜恩耳边轻轻说:"段宜恩,我会去做手术的。"
他重重地点头,磕到我的肩骨上,碰地一声。
我说:"我好了以后,你只准和我在一起,每天要吃我煮的饭,喝我泡的茶和牛奶,每天要亲我一次,不准随便跟别人乱跑,晚上十二点之前要回家,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可以准你开着台灯。"
他拼命在我肩膀上捣蒜一样地磕着,然后我总算感觉到了滚烫的水滴顺着我的肩膀流下去。
手术就定在我醒来一周之后那个周日,没有人有什么异议。
我的想法很简单,早点治好,省的我天天看段宜恩强颜欢笑看得我腻味。
中间要说发生了什么的话,就是朴珍荣来看了我一次。
他来的时候段宜恩正好帮我到超市买饼干,小Bam和林在范两个人去吃中午饭,不用和段宜恩碰面,朴珍荣好像松了一口气。
他跟我面对面坐着,其实可能因为本来就不是那么熟,或者因为之间那么多年的纠葛,总之我觉得还是有些尴尬。
我一定是要跟他道歉的,但是我得等到全好了以后再好好跟他说。现在这样的话不伦不类就像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一样,听着没诚意,没多大意思。
朴珍荣也有些坐立不安,我觉得他可能担心我会怀疑他来看我的用心。
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心胸狭隘的被害妄想症患者了。
"谢谢你来看我啊。"这句话可以是客套可以是真心,现在我是真心在说。
朴珍荣应该是明白的,他腼腆地笑笑,有些局促地四周张望了一下。
"其实我早该来了,"朴珍荣微微低下了头,有些歉意地微笑着说:"就是一直不好意思,有点害怕见你,你别介意。"
不好意思的人应该是我。
"我早就发现了,我要是不那么自私早点点破段宜恩就好了,你们就都不会......"他低着头,旧事重提,好像他才是做得不对的人:"知道你出事,我一直都良心不安。"
"珍荣,不是你的错。"我说。
朴珍荣,你就是太善良,为什么是你在良心不安。
你不应该为你没有做错的事情遭受无妄之灾,更不需要为你没有犯错的事情承担责任。
"不是,是我的错。"朴珍荣勾勾嘴角,笑得有点涩然:"从很久以前能够真正牵动段宜恩感情的人就是你了,我一直看得清楚,段宜恩会对我好对我温柔,只是习惯,他对我从来不生气,除了关于你的事。说实话,我很羡慕......"
对,段宜恩是经常对我生气,动不动就动粗,成天凶神恶煞的。不过我倒没想过我在可怜兮兮地一直妒忌着段宜恩对朴珍荣的好的同时,朴珍荣竟然也一直羡慕着段宜恩对我的不好。
“他喜欢你,自己又发现不了,不肯承认,其实也很痛苦。他不知道哪里错了,就只能别扭到拼命挑剔你,只要是你做的事,不管做错的事还是没做错的事,他全都反应过度。”
所以他会对我那么恶劣,那么暴力么……。
朴珍荣这样的说法其实说的通。
我以为我了解段宜恩,因为他的性情好恶、举止言行,我都一清二楚;但是朴珍荣却比我更能理性地分析他,从那些言行举止的源头来解释段宜恩
“你知道么?段宜恩在你之前其实没有真正爱过。”
没有真正爱过?这句话我不能赞同。朴珍荣竟然把他们那段那么美好的感情,说成没有爱过。
看着我不信的眼神,朴珍荣无奈地笑道:“少年时的一时迷惑算什么。我出现时,你就已经在那里了,我早就知道我插不进去的。”
“段宜恩其实很纯情,纯情到连他自己的感情都看不懂。”他突然笑了,有些微微的遗憾,微微的释然。
“后来他找我,要我和他同居的时候,明明就是实在受不了他自己对你的感情了。我当时真的哭笑不得,他明明那么在乎你,却害怕到傻傻地选择逃跑。”
朴珍荣絮絮地说,我听着他的声音,视线飘到了窗外,五月午后的阳光已经很温暖,懒洋洋地洒到树梢上,静谧的绿色。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发生了很多事。段宜恩变了,我也变了,但是眼前这个朴珍荣,分明还是十年前的样子,我看着他悄悄想,为什么他就可以一直保持着少年的样子呢。
“我做得最错的事情,就是没有告诉他。我以为我也可以像你一样,也许我和他一起生活的话,时间久了,他也会像不知道什么什么时候就喜欢上你了一样喜欢上我。那就是我当时的痴心妄想。”
“嘉尔,对不起。”他再次说。
他的眼睛像以前一样,乌黑透亮,坚定纯净。
我摇摇头,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这样的选择不是错,如果我是朴珍荣,一定走上同样的道路。
或者说,我根本在朴珍荣之前就走上了那条道路,我走了十年。
这样午后的日光实在是太浪费了。我们两个对着无语,就像所有被迫坐到一起的情敌一般,其实心里惺惺相惜。
因为同样的追求,因为同样的伤痛,因为同样的傻
“嘉尔,你会好起来的。”朴珍荣说。
窗外是一片新绿,我只看得到树,但是我想草地上一定开满了五月的花。
这样美丽的季节,实在不适合生命的凋亡吧。
朴珍荣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有点犹犹豫豫地摸出来一只金色的小锦囊,递给我。
我知道肯定是护身符,这种小小的东西,总是承载了太大的祈愿。
“这是十年前的东西了,”他说:“我想当年是它保佑了我,我现在把它送给你。”
十年了,我看着那个锦囊,干净崭新,一定是非常用心地保护的。
“段宜恩送给你的。”我陈述,这是一个不需要答案的问题。
“请你不要介意……”朴珍荣脸红了,局促地说:“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当然知道,
我当然知道这对朴珍荣是多宝贵的东西,这一个小小的锦囊,包含了多少年的思念和回忆,是十年前那个叫段宜恩的少年全部的感情和心意,是他一直放在心底的珍惜
现在他把它送给我。
他把它送给了我,如同把他倾注了最珍贵的感情的那个人送给我
“我会好好珍惜。”我郑重地接过来,郑重地对朴珍荣说。
我会好好的珍惜,这个祝福,还有那个人。你也要好好珍惜你自己,大家都要幸福。
真正手术的那天,朴珍荣就没有再过来,他飞到了地球的另外一端的小岛上,说不定正对着海龟发呆。
我想他会找到一个地方,安安静静地疗伤,然后有一天,再笑眯眯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光着身子穿着病号的袍子准备随时进手术室
非常不习惯外衣里面什么也没穿的感觉
大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除了椅子就是四个人,很安静。
小Bam一言不发地静坐着、林在范不顾禁止吸烟的告示靠着窗户吸着烟,段宜恩死死抓着我的右手,压抑的安安静静几乎一触即发,让我有种要上刑场的感觉。
气氛太凝重了,我不由得开始扇扇风,由衷地说:“哎呀,我有点紧张……”
“又不是要你去开演唱会!”小Bam瞪我一眼,强烈鄙视我的没神经。
抱歉,我就是神经不够纤细,有一半的可能能活着呢,怎么一个个的脸色弄得都像是在办我的生前追悼会一样。

楼主 柠檬味的Jacky  发布于 2017-02-15 17:44:00 +0800 CST  
我此时很想问段宜恩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他安静得太不正常,但我不敢问,我怕问了就真成了临终前听到的最后的话,而且我怕会招惹他哭。
我受不了,段宜恩虽然壳很坚硬但内心是很柔软的,我最怕看他哭,他哭了就说明受伤程度已经烈到穿透了他的壳伤到了他心里面。
可是他真的安静极了,我有点担心地看看他,伸手摸摸他的头发。
我的另一只手也被他抓住了,他抓着我的两只手把我带进怀里,把我固定稳了之后他开始解开他脖子上挂的银色的东西
我知道他把我的那枚戒指挂在脖子上
我想他马上是要给我戴到手上来,关于这一点看似很明显了,而且事实证明我是没有猜错的。
不过我吃惊的是,项链坠着的不是一枚戒指,而是两枚
他把原来属于我的那枚套在我手指上,刚刚好
然后他把另外一枚自己戴上,也正合适。。
我看着他手上那枚戒指,虽然和我手上这只看起来浑然天成的一对儿,心想仍然疑惑。
你不是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么?
“在盒子里。”段宜恩看出了我的疑惑,低着头有些微微的涩然。
盒子?我想,什么盒子。
“你送给我的那个耳坠,因为十年来一直带着,盒子一直是空的……”段宜恩看着我的眼睛,有些歉意地微笑:“我有一天突然发现这个在那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我记得那个装耳环的精致紫水晶盒子,我拿到的时候还损过小Bam说到底是盒子比较好看还是里面的耳坠比较好看,我简直不如买椟还珠之类的。
因为太精巧了一直舍不得丢,就闲置在放着小摆设的玻璃橱柜一角。
丢了的戒指,却原来在那里面。
肯定不是我放的,我放东西总能记得它们哪里,段宜恩一向乱丢东西,这次却丢到了一个好的地方
本来装的是我逼迫下他才会戴着的耳环,现在装的是能算作两情相悦的象征着誓言的戒指吗?
这样也不错,我觉得这算是个很好的预示吧。
孤零零的耳坠,终于变成了成双成对的戒指
虽然相对简单了点,丑了点,没品味没造型了点,却很温暖很安静。
我觉得我是可以像这样和段宜恩一起,长长久久的。
然后,就真的要上刑场了。
我长长舒了口气,再看看窗外,阳光灿烂,树枝都不动,所以不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很好。
段宜恩没有很俗气地拉着我哭,或者抱着我不肯放手。
当然的,又不是生离死别。
我回头的时候,他笑着跟我招手。
于是我放心地跟着医生走。
“嘉尔。”他叫我。
我再次回头。
他说:“嘉尔,回头你教我做菜吧。”
我笑了,问:“你真有心学?”
他点头,非常肯定。
我说:“那好。”
当我躺在微微发冷的床上,慢慢感受麻醉剂走遍全身的时候,好像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长的梦,一个非常荒诞的梦,我已经记不得其中的大部分内容。
梦里我还是我,段宜恩还是段宜恩,只不过我们好像不在这个时代。
因为我看见他拿着一把典雅的折扇,站在风中,回眸一笑。纸扇一开,香风扑面。
我多没用,当然立刻大脑充血,很傻地在旁边痴痴地看。
然后好像又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却只记得他风中的一笑倾城。
我想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本来以为就像夸父追日,最终要死在半路上的,结果居然皆大欢喜,可喜可贺。
云销雨霁,彩彻区明,继而满树花开,晴翠芳华
不符合我的个性啊,那么文绉绉的,不过在我醒来的时候,这就是我满脑子能想到的词语。
“段宜恩……”我叫他,暗含着主子随便使唤奴隶的欣喜。
“干嘛?”他果然颠颠地就跑过来了,段大明星从我醒来之后就极大地显露了其奴性,有问必答,有求必应。
“你好。”我说。
难得终于重新开始了,你好,段大美人,以后多多指教啊。
“你脑子坏掉了?”段宜恩看着我,有点担心:“骨髓移植应该不会影响智商吧。”
我翻了个白眼
算了,一向这方面没细胞的段宜恩也不能太了解我此时内心诗人般的感叹。

楼主 柠檬味的Jacky  发布于 2017-02-15 17:44:00 +0800 CST  
“我又来了~”门外又传来小Bam欢快的声音,段宜恩的脸色随着那一声变得阴沉和不满。
又来了啊……
“我今天又做了特别加餐哦!”声音渐近,有小Bam特有的泰国腔中文的别扭口音。
我叹了口气,怎么又来了。
小Bam做饭固然是非常好吃也非常有爱,问题是一天弄出来四五顿,每顿如满汉全席一般营养丰盛,我自己都能意识到自己随着每一次大快朵颐蹭蹭地胖起来。
胖一点好,抱着也舒服嘛,小Bam听到我抱怨就会说。
然后段宜恩就会很没风度地叫嚣,又不是你抱,你关心那么多干嘛,然后强硬送客。
“新鲜的鲍鱼粥,是刚刚从五星级饭店偷师……喂,段宜恩,你干什么,开门!”
段宜恩眯着眼睛把房门从里面一锁,甩甩双手,仿佛完成了什么大工作一样轻松愉快。
任凭小Bam在门外面谴责他的小心眼和没良心。
我对段宜恩此刻的恶作剧表示默许。
关了门之后隔音效果良好,两个人,一间空屋,再加上段宜恩狡猾地笑着看我,突然暧昧气氛就直线上升,总觉得该发生点什么。
其实段宜恩狡猾的笑是对于把小Bam关在门外一事而展露的,但是等他发现了我有点晕乎乎地看着他的时候,突然有点被点醒的感觉,之后也从狡猾的笑容立刻过渡到了不怀好意的笑。
我的心跳开始一点点一点点地加快。
这个……不会吧。
但是,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他慢悠悠地从门口走过来,其间把衬衣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个,于是一片若隐若现的春光外泄,让我很没用地开始吞口水。
他侧身坐到我的床上,典型的拍照姿势,段宜恩太明白从我这里看去什么角度的他最完美,于是毫不留情地十万福特电力袭来,我立刻从头酥到脚。
我在心里默念冷静啊冷静,没有什么效果。
下次要上网查定心咒来背,否则这不全完了么,根本没有抵抗力啊。
以前段宜恩没有特意勾引我的时候,其一举一动已经足够我可怜纤细的脑神经的负载了。
我本以为经过这么多之后我一定能逃出段宜恩的魔爪,从此之后只有他被我迷得团团转,我则可以为所欲为逍遥快活,而现在,我拜倒在其休闲裤下,追忆着幻想中的前途一片光明,望洋兴叹。
不过我很快振作了精神,既然已经万劫不复,那还不趁机多吃豆腐。
于是我的爪子伸过去,在那层上好的皮肤上摸啊摸。
手感真好,太令人陶醉了。
我在假装陶醉的同时,又挑开人家几颗扣子,现在已经是一片大好春光,就等着我扑上去了。
哼哼,哼。
咔嗒一声,门开了。
林在范拿着钥匙,后面跟着小Bam。
小Bam的口型成了O形,看看我们,再看看林在范。
“我早跟你说硬要进来的话你要后悔,怎么样……”林在范仍旧薄凉,对小Bam冷冷地说,脸上带着了然的讽刺。
小Bam还不明就里地看着林在范,然后又看看我们。
我当时就怒了,小Bam对人生和世界反应都比较迟钝不是他的错,林在范却是明明知道会发生什么还故意来搞破坏!”
不仅如此,他还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往椅子上一坐拉起了“我会坐很久,你们自便”的架势。
“你们继续啊。”他自己倒了杯茶,啜了一口,看我们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表情疑惑的说:“你们不用管我,继续啊。”
然后他慢慢喝茶,看着我们三个继续石化。
终于是小Bam先嚷嚷起来:“段宜恩你个禽兽——”。
我看看被衣服裹得严严实实的自己,再看看眼前衣衫不整引人遐想的禽兽,好心地帮他把衣服拉起来扣好。
小Bam又转向林在范,指着他哆嗦:“林在范你……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在范终于受不了了,一口茶喷出来,自己也呛了个半死,自作自受。
我不能揣测其高深的内心,不过我相信看着我们一群人像SD娃娃一般任其折腾,他应该是很爽的。
所谓高处不胜寒,他那种段数的高级趣味我们正常人都是不能理解的。
我虽然应该是没事了,但还要留院观察几日,林在范多么奢侈,居然花钱让我住医院的最高VIP病房,在这种病房里简直极其了一切生活中可以用到的东西,连厨房都有,自己做饭都可以。
当然这是好心办坏事的典范,不过想想林在范的为人,并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好心。
厨房……绝对是个遭殃的地方。
“怎么样怎么样……”段宜恩又端出一盘来被糟蹋的粮食来,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我。
“呃……”我虽然受用,还是很快恢复了神智,虽然冷酷系大明星装起可爱来还真的是让人流口水……
看了一下盘子里已经无法辨认的动植物尸体。
非常想对段宜恩说,你把眼睛睁得再大,我也不会再免疫力那么低了。有的时候不是你忽闪忽闪就能装无辜的,也不是你忽闪忽闪我就总能被你电晕的。
如果不想贯上“谋杀亲夫”的名号,在把你的爱心饭菜给别人试吃之前,好歹自己先尝一尝。
我王嘉尔活了二十八年,就没见过这么笨的。
自己说要学做菜,几天下来连个西红柿炒鸡蛋都做不好吃。
我在大明星期待的目光下,大义凛然地拿着筷子把那个看起来四不像的东西放进嘴里。
然后嚼了几下,咽下去。
“好吃吧?”段宜恩笑的灿烂。
我无语,我在想我为什么会咽下去,为什么那么善良要给这种无可救药的人面子。
“我再问你一次,段宜恩……”我忍无可忍,颤抖地捏着手里的筷子:“哪盒是味精,哪盒是糖!”
段宜恩看了看我摆在他面前的两个小调料盒,犹疑了半天,然后抬头无辜地说:“看着都是晶体……”
对,是我教你的,盐是粉末状,糖和味精是晶体,形状差很多……
朴珍荣会把盐和糖搞错不要紧,顶多是吃起来诡异一点。你段宜恩知不知道谷氨酸钠吃多了会中毒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完全的天才,人总是在某些方面是天才,然后某些方面是蠢才。
所以经济学上才有“绝对优势”和“比较优势”一说。
段宜恩做饭,绝对优势和比较优势都是零。
从这几天的灾难我总结出来在段宜恩学会做饭之前,无数农民伯伯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蔬菜要被糟蹋,无数转基因或非野生的动物要被浪费,我们家厨房要被烧掉,我要食物中毒几次。
最终事实证明王嘉尔其人命比蟑螂,因为我不仅没被毒死,还成功地出了院。

楼主 柠檬味的Jacky  发布于 2017-02-15 22:33:00 +0800 CST  


楼主 柠檬味的Jacky  发布于 2017-02-16 10:16:00 +0800 CST  


楼主 柠檬味的Jacky  发布于 2017-02-16 10:17:00 +0800 CST  

楼主:柠檬味的Jacky

字数:78169

发表时间:2017-02-02 21:3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4-05-12 01:52:0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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