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君临(G27)



chapter 15 潜入



纲吉的背影显得疲倦而又单薄。孤零零地站在只剩他一人的街道上。街道上残余着狂欢过后凌乱的痕迹,人群如潮水一般退去的时候,也带走了全部的生气。Giotto没有想象出来纲吉此时的脸色会是如何,他不清楚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无法揣测斟酌纲吉情绪波动的动机。于是他仅仅只是站在了纲吉的身边,在黑暗被逐渐点燃的发出微弱亮光的街灯驱逐之后。

纲吉指尖的火焰开始绚丽地升腾起来,光火流淌弥漫,点燃了额上与手间的大空之火。他转过身来的时候,死气状态的眼睛微微眯着,从里面可以探寻到的王者之气和笃定的觉悟。他垂首敛目,低沉的声线平静无波澜。

“我要潜入黑巷。”



主干道的西南一边正是纲吉他们来时的那个方向。因此出于直觉,纲吉认定戈洛和黑巷以及所罗之间一定有着什么联系。

可是上天证明,他刚刚说的那句话真的没有任何邀请意味。潜伏窃听都是多么有技术含量的事情啊,就算你是彭格列首领那也是十七世纪的吧?要是被发现了,我熄灭火焰回家完事可是你怎么办啊喂!

纲吉脸上就这么明明白白地摆出这么一副表情来,于是很快额头上接到一个结结实实的爆栗。



Giotto面无表情地看着纲吉又一个手刀把看到他们的第四个人劈晕。其实这家伙的实力无懈可击,但是无论如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天真和不成熟是会致命的。这种力度顶多能让他们晕厥几个小时,看来他们得速战速决,要不然几个小时之后的混战场面无可避免。话虽如此,Giotto抚上眉心,说是不再好奇他的来历了不再好奇了,可是还是不由自主地会去揣测他的来历。这种强大和仁慈并存的矛盾体,能够在如此危险而步步惊心的世界里存活到现在,不得不说真是个奇迹。

纲吉没有注意到Giotto玩味的目光,只是在侧面看着这栋憔悴又摇摇欲坠,名为“黑厦”的建筑物,冥想着到底要怎么潜入进去,又不被人发现。

Giotto叹了一口气:“跟我来。”

随后他带着纲吉绕到了黑厦背后。黑厦是一栋三层的小型建筑物,位于整个黑巷的心脏部位,同时也是所罗所在的总部。风格混搭的建筑有一个前门和两个后门,后花园那里有人会巡视,相较而言,右侧那里的守卫就比较松懈了。再加之平日里根本不会有家族会去有事没事偷袭黑巷,想要不动声色地潜入进去,凭借他们两人的身手,难度系数不是很大。

纲吉尾随着Giotto进入黑厦。奇怪的很,Giotto竟然熟悉这里的每一处布置。

他又反手劈晕了站在楼梯旁的那个人,示意纲吉拖着他,然后绕到楼梯侧面,竟然找到了一扇门。

以前似乎被当做仓库使用过,楼梯下的这一小片空间里堆积着大大小小的纸盒子,纲吉把那个质量还不轻的家伙撂到一边。Giotto已经把最深处的箱子清开。

“我们到这里干什么。”

“不是你说要来的吗?”Giotto的手指弯曲,轻轻地敲了敲楼梯内侧的墙壁,“这里正上方就是所罗的会客厅,旁边是他的办公室。这种材料的隔音效果不会太好,他们说些什么应该听得见。”

“诶?!这种事情你怎么会知道?”废柴表情再开。

“我说你不会真以为我到黑巷是来跟那个老家伙话家常顺带英雄救美的吧……”Giotto把一张羊皮纸扔给纲吉,脸上是无奈和好笑的表情,“难道你在潜入之前,就不知道要调查一下这里的地图和情况?”

纲吉把那张羊皮纸铺平,整栋黑厦的平面图一览无遗,他们现在所在的楼梯下的仓库被红色的主笔打上了记号,旁边用小小意大利文写着零零散散的注解,看样子是G搜集好的资料之类——不过且慢,英雄救美是什么东西?

纲吉刚想开口,就忽然听到有人走过来的声音,沉重的脚步声一直前行到他们头顶,踩上楼梯的时候木材吱吱呀呀地在头顶作响。



阿黛勒和戈洛走在前面,而所罗却尾随其后,神态拘谨恭敬。

“哼恩?乔治他又去偷懒了啊。”笑盈盈地勾起嘴角,实际上乔治现在正在他脚下的那方土地里做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的美梦。

“我会警告他的。”

戈洛把连衣帽翻下来:“不用了。其实在这里守着也确实挺无聊的,就让他出去喝一杯吧。”

他们步入会客室。关合上门的时候声音就显得有些滞涩不清了,不过这不妨碍他们听清楚他们的话。戈洛坐入办事桌后的白色皮椅里,百无聊赖地伏在桌上,阿黛勒靠坐在桌角。

“今天彭格列来过。”

“恩?”

“但是似乎没有觉察到我们的行动。不过从这里带走了一名擅闯进来的青年,并没有跟我们起什么争端。说起来,那个年轻人和彭格列的长相倒是异常的相似,说不定是他的兄弟……”

“哦?是嘛。”戈洛只是无动于衷地笑了笑。



从所罗的声音就可以听得出来,戈洛一直漫不经心的表情让他很尴尬。

他努力地清了清嗓子,试探地小心翼翼地扬起尾音:“先生,那……”

戈洛还没有反映,阿黛勒已经轻柔地笑了出来,声音并不是想象中的异常娇媚,而是清清爽爽的温柔声线:“戈洛,大家都着急了,你还不打算行动吗?”

“我需要时间。”他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脸颊,语气的越来越严厉却让所罗冷汗直冒,“预算、战力分配和计划难道订好了?这次我不可能出战,阿黛勒也不行。凭借黑巷现在的力量,想要毁灭彭格列简直就是笑话。所罗,对于你这种急切的心理我理解不了。黑巷仅仅是个沉入水底的家族,我们需要同盟与力量。下个星期的晚会是个好机会,我到时候也会出席。到时候我会把计划交代给你。我很期待你的表现,所罗。”

“我要你浮出水面,将黑巷如今的实力公诸于世。”他把桌上的钢笔扔到所罗的怀里,“就像这样,向地下王国平静的湖面上,扔一块石头下去。”

戈洛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决绝,阿黛勒站起身来,伸出手指把他的眉头抚平。

“你也在心急。”

“奎因。”戈洛重新现出笑容,“我已经孤注一掷了。”

“我在拿整个时空和历史,奎因,拿我自己的存在玩火。”




楼主 苍和  发布于 2010-05-29 19:01:00 +0800 CST  

chapter 16 守护



“哇哦。”等待头顶的寂静持续了几秒钟,Giotto蹙了蹙眉头,“传说中幕后主使?听声音年纪不太大啊,真不简单嘛。”

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好吧?彭格列有大麻烦了好吧?纲吉感觉到自己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许久,声音压得很低很轻,瞥了坐在角落还没有清醒的乔治一眼:“Giotto,看来他们似乎要对彭格列不利。”

“我知道。”

“下个星期的晚会是什么?那个人说他会去。”

Giotto简短而不情愿地回答:“结盟晚会。”

“Giotto。”纲吉不满地直视着他的眼睛,使得Giotto不得不正经起来,“你为什么而建立彭格列?”

“文蛤蛮好吃的。”

“我说真的。”

纲吉金红色的眼睛里的认真和坚持得到了Giotto的认可,他靠在一边的墙壁上,手插进口袋里,仰着头想了许久。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如果……”

“痛苦也好,恐惧也好,希望也好,欲望也好,罪恶也好,死亡也好。生命也好,灵魂也好。”他轻轻缓缓地勾起嘴角,笑容温和,侧过头来看着纲吉,“都由彭格列来包容,由彭格列来救赎。由我来守护。”

“由我们来守护。”纲吉把他的手从口袋里拖出来,放在自己两手之间,他的体温温暖了他冰凉的手指,“Giotto。”




楼主 苍和  发布于 2010-05-29 19:02:00 +0800 CST  

chapter 17 十世



返回宅邸的时候已是早上,八点钟过了一点点,成员们差不多都用完了早饭的时间。按理彭格列邸里有一种大事件过去了的平静感和安心感,但实际上并不是如此,因为纲吉刚刚转上二楼的楼梯,就被一个风风火火的人撞了个满怀,很不凑巧地打翻了盛放着早餐的托盘,香味浓郁的玉米蟹肉浓汤,汁水淋漓地全部泼洒到纲吉胸前,端着托盘的年轻成员看着首领胸口还往下滴着汤汁的菜叶,大脑里只冒出“让我撞上Reborn先生的枪口吧!”这般加粗放大的字样。

“……没事的。”纲吉低头看了看自己惨不忍睹的背心前襟,只好安慰似的笑了笑,“你看到Reborn先生了吗?如果他用过早餐了,让他来我办公室一趟吧。”

被不明不白地当做传话员的成员很长时间没有回复语音输出功能,只好呆滞地点着头。



Reborn靠近沙发里,端着热咖啡:“什么事?”

纲吉利索地打好黑色细领带,整了整灰色衬衫的领口,抬起头笑了笑:“
恩……怎么说呢。”

“别告诉我威尔诺迪亚的事你还没处理好,”Reborn轻轻晃动手腕,咖啡浓郁的香气弥散开来,“我没空听。”

“……”他抿抿嘴唇,“Reborn。我去了十七世纪。”

“废柴纲一大早上的我没兴趣听你说梦话,”Reborn捏着咖啡杯的手指显然有些用力,“穿越时空的游戏麻烦凌晨档再玩。”

纲吉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笑,想了想措辞:“恩,我也觉得Reborn不会相信啦,这种事情……但是,是真的。”

彭格列十世的笑容在慢慢地敛去,他很清楚Reborn对自己的信任和他们之间默契,以及这种信任和默契会带来的力量。果不其然,家庭教师坐直了身子,一口未碰的咖啡被放在茶几角:“说出来听。”

现在戈洛的问题已经显然不仅仅像刚开始那样简单,在历史中的相遇绝对不是单纯的巧合。纲吉尝试着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给Reborn,整个过程中带着谦和歉仄的微笑。

“你确信?你已经在这个世界把他抹杀,他是通过什么手段回到过去,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前例。”Reborn皱着眉,“不过我想他或许可以穿越时间而在时空的夹缝中求得休憩和整顿的机会。但是如果这个时代的戈洛真的可以回到过去,他应该知道自己的妄然行动有可能造成逻辑的混乱,甚至时空的崩塌。这可是很严重的事情。如果我是他,我会一动不动地在那里等待伤口愈合,然后再卷土重来。”

“可是他却已经蠢蠢欲动。”

Reborn轻哼了一声:“是嘛。那么接下来就由你来解决吧,在尽量不影响历史走向的前提下,不动声色地永远封缄他的行动。这不就是你回到十七世纪所背负的使命么。”

“诶?”

“也好,顺便让初代见证一下你作为彭格列首领的证明吧。”Reborn站起来,自顾自地径直走出屋子,“走的时候记得披上斗篷,如果不被承认的话,你就别回来了。”



这几天来积压下来没处理的文件堆积起来竟然也有了惊人的高度,抚上眉心,即使是烦躁也无可奈何。

有人叩响了门,等待数秒后开门进来,低头垂首:“BOSS,有人要见您,现在在会客室等候。”

“恩?”Giotto在浅黄色的纸张下方潦草地签上姓名,“你让他到这里来吧。”

“是。”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隔了十几分钟后有人从走廊尽头走过来,领路的人打开门,行了一礼后谦恭退下,留下来客一人站在门口,沉默无声。

Giotto抬起头来看向门口,眼睛里似乎波澜不惊地样子:“请进。”

正式简明的深黑色西服,代表着黑手党的尊严和骄傲。与Giotto如出一辙的黑色斗篷,金色的搭扣严谨地系好。昭示身份的手套上Ⅹ的字样一眼可见,彭格列戒指上,大空的光焰放射闪烁。他低垂着眼,刘海下的阴影隐藏住大半张脸。



Giotto有点好笑地看着纲吉,这个年轻人垂首敛目,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不知道现在他的超直感磕磕绊绊地运转起来,是否有些迟。毕竟作为继承者证明的彭格列戒指和X手套Ver.V.R,以及与他相似的容貌和力量相当的火焰已经将沢田纲吉的身份明显简洁地昭示出来。

第十世。彭格列灿如光火的继承者。

Giotto的眼瞳里浅金的光芒好似水一样漾荡开来。让他困惑了许久的谜团,答案在时间的洪流中被揭开。Giotto在他面前已经不再清楚自己对这个答案的态度该是如何。当身处不同时代的两位大空的相遇,因气场撞击而流动的空气中,弥散氤氲着的竟然是满满的跨越世纪的无奈和忧伤。

他只是扬了扬嘴角,低下头来扫过密密麻麻的文字:“十世?”

“恩……恩?”

“茶凉了,不介意帮我倒一杯吧。”

于是纲吉原本应该有的开场白就在红茶的透彻和鲜艳里消失了踪迹。心情平和地从立台上找到光泽圆润的茶壶,白瓷上勾勒出淡淡的深粉色的花纹,原本的紧张感在流水般的动作间渐渐被消磨掉,披风随着他的动作,褶皱慢慢变深变长。红茶香气醇厚,热气缭绕。

他把茶盏放在他手边,就站在他身旁。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到正在处理中的文件,与加百罗涅的结盟协约:“结盟晚会我可以去嘛?”

Giotto侧过头来,嘴角的弧度显然弯了几分:“可以是可以啊,可是我需要的是女伴诶。你这身衣服明显不行吧。”

纲吉脸上表情不变,不留痕迹地调整了脚下的姿势。

“好好我知道了。”Giotto收回左脚的时候下意识地弯腰看了看脚背,目测伤情挺严重,于是不自觉地撇了撇嘴,“你已经决定要在晚会上动手了?”

“我会处理好的。”

“少来……不会是因为你的疏漏而导致的错误,结果要搞到这个时代给我添麻烦吧。真是的,竟然还找了个这么会胡闹的家伙。”Giotto的猜测一如真相般准确,忍住笑意托起腮。





楼主 苍和  发布于 2010-05-29 19:02:00 +0800 CST  


chapter 18 油画



结盟晚会是黑手党间两年一度的盛会。这个传统一直延续至今,只不过在规模和形式上都有了很大改变。它是家族之间展示自身实力的最好平台,也是缔结友好协约的结盟机会。当然了,如果你对这两者都没有任何兴趣,也可以仅仅只来享受丰富可口的晚宴和甘醇绵久的美酒。

今年的结盟晚会显然会是最夺人眼球的一次。不论如何也再也掩饰不住耀眼光华的彭格列家族和加百罗涅家族的结盟,黑巷第一次登上有光明射入的人们注目的舞台,在地下被暗暗策划着的蠢蠢欲动的大规模战争,以及很大可能会在晚会过程中发生的暗杀……想来在很久以后,这都会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谈资。

而距离这场盛会,还有三天。



彭格列邸相较四世纪后,显然要安谧寂静许多。这也不奇怪,毕竟这里只有岚守一人常驻,而那边却常年住着一群人间凶器。房外的郁郁青青的树木,枝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傍晚时分淡黄色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显出柔和的金色光芒。纲吉坐在窗台上俯视花园里的喷泉,潺潺的清流流经一个圆形的大理石碗,然后沿着轨道冲进玻璃的水池。

清新的流水声欢快地飞旋在整个花园的上空。

摄影和绘画都可以使人在画中不朽。而不同的是,摄影可以在瞬间挽留住消失的世界,将形象凝定于相纸上。而绘画,需要更加漫长和持久的时间,因为它需要将灵魂镌刻进记忆里。

三楼的露台上,浅粉色香花散发出淡淡的幽深香味。纲吉不耐烦地又微微地挪动了一下身子,几个小时以来的危襟正坐使他的肩膀酸痛异常。他开始奇怪于Giotto的初稿为什么会定成这种纠结又内伤的姿势。

“Giotto?”他尝试性地开口,“Giotto,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画的?”

“别动。遇见你那天。”他轻轻在唇角处画上阴翳,很有真实感,“搁置很久了,既然今天逮到你了,就把细节完善好咯。”

“诶——”不明不白的拖音,结果白白被爷爷多瞪了一眼。Giotto收回目光的时候嘴角的弧度还有明显控制住的僵硬。画笔在眼眸中停驻,金红色的眼瞳里有不可思议的深邃,明亮像毫无微尘的苍穹。



“终了。”他飞快地在右下角签上些什么。

纲吉立刻散了架似的松懈下来,趴在椅背上仿佛再也直不起腰。他侧过头来,无奈目光转不过画架:“画好了?”

Giotto无视了纲吉要求看成品的眼色,把画笔搁置到颜料盘边缘,斜歪在软椅里:“彭格列……还好吧。”

就算是保持了包容理解的态度,有些想要问的问题总是要问的。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一刻看到在纲吉手间闪耀的彭格列大空指环起,心情总是难以再平复下来。彭格列的存在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漠消灭,这是最令人欣慰的事情。而且看来,在十世的引导下,彭格列的族徽放出的璀璨光圈成为了意大利上空最为耀眼的光点。

“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笑着。

Giotto安心之余忽然发现脑内的沧桑感像藤蔓一样滋长盘桓:“……对了十世。有件事我很在意诶。”

“什么?”

“孩子他曾祖母是谁。”

“……”

他尚未来得及想起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根据Reborn的说法这种事情明显影响历史走向好吧?——就听到大门那边喧喧嚷嚷的吵闹声。Giotto显然在里面捕捉到了什么要命的关键词,修长的手指抚上眉心,把纲吉从椅子里拎起来拽出窗台,后者还没有来得及看一眼自己付出了一个上午得到的肖像画。

纲吉仰脸看见Giotto的笑容明显无奈和好笑:“麻烦来了。”



正从马车上下来的少年短发微卷,衣着服饰倾向于华贵考究,白丝绸的前襟用一块硕大的红紫色宝石扣住,棕色细条纹的背心外罩了一件红棕色的短风衣,黑色的领口翻下,袖口绣着穗状金色花纹。与之配套的短裤及膝,深黑皮长靴看起来光泽细腻。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是属于贵族的穿着。




楼主 苍和  发布于 2010-05-29 19:03:00 +0800 CST  


尽管看起来确确实实是傲慢的资本主义败类,但是这种表象估计仅仅只能蒙蔽一下初来乍到的沢田纲吉。在Giotto和众位守护者眼里,这位年轻的成员只不过是个小鬼而已。

认出他倒是并不太难,与蓝波除了发色之外几乎没什么两样的面貌,加之右眼下深色的闪电记号,唯一游手好闲的初代的雷守果然风尘仆仆地从威尼斯赶回来凑热闹了。

“日安。一世。”蓝宝慵懒敷衍地抬起头来冲亲自迎接自己的首领问了声好,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了跟随其后的纲吉身上。

“这是谁?”

“秘密。”

“啊——”余音千回百转绕梁不止,“Giotto你的儿子都养这么大了我都不知道,放心吧我不会对未来一世夫人说的哦。”

最后几个字被Giotto活生生敲回肚子里,只好在脑内任性补全。身为当事人的纲吉倒是抿嘴偷笑,幸灾乐祸的很。



维也纳巧克力杏仁蛋糕细腻的口感佐以牛奶巧克力甜滑的滋味,蓝宝显然深陷在柔软的安乐椅里乐不思蜀了。

“结果晚会就只有我们三个人去了?啊真是没意思了,干脆我也回去吧……”蓝宝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吮着手指尖上沾上的一点点碎杏仁,“朝利呢?连斯佩多到哪去了啊?”

“四个人。”好心又不厌其烦地纠正。

大惊:“什么?你不会打算把你儿子也带上吧?”

“那是彭格列十世。”无可奈何地抚上眉头。

“那跟你儿子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Giotto不打算跟他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下去,“总之在晚会上,彭格列锁定的目标将是戈洛·威尔诺迪亚。目标是抹杀。黑巷最近的行动你也多留心一下……蓝宝,地毯是新换的你能少滴些巧克力酱在上面吗?”



席地淡绿长裙上缀着白色蕾丝,腰间的玫瑰与阿黛勒的脸颊一般的红润。她比划了一下:“身高怎么办?到我这里好吗?”

“太矮了吧。”戈洛带着浅浅的笑意应答着,坐在曲线设计的办公桌内。

阿黛勒在折椅上坐了下来,手指间银白色的戒指上放出雾的浅紫色波动,她无意识地捋着垂到胸前的长发:“十五六岁该有多高啊……发色是墨黑的可以吗?我喜欢淡灰色的眼睛。”

“无所谓。只要看起来跟本人没什么关联就可以了。”戈洛翻着长达二十多页的企划,“只是伪装而已,不用这么用心吧。”

阿黛勒撇撇嘴:“还不是看你在这里一坐就是一上午,找个话题跟你说说。”

他抬眼望了望她,眼睛里噙满了笑。这是在这个时代唯一陪伴在他身边的同伴,黑桃的QUEEN,本该代表着死亡和黑暗。而阿黛勒·奎因。却是带来了希望和温暖的王后。



楼主 苍和  发布于 2010-05-29 19:04:00 +0800 CST  


chapter 19 晚会



今年的结盟晚会由富可敌国的兰兹家族承办,规模之大显然是以往的历届所无法比拟的。预计今年的盛会中结为同盟的家族约有十几对。

阿黛勒牵着少年温暖的小手走下车来,鹅黄色的礼服,颈上挂着一块蓝紫色的宝石。最为会场的房屋外种着一圈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晚会的入口处两侧有两根石柱,上面各自坐落着一个彩色大理石的巴洛克式三角楣,铜门的高度约有十五英尺,每扇门都被分为五个部分。

容貌被幻术完全改变,她的眼睛像是最美丽的翡翠,温柔而顾盼生姿。长而卷的黑发如同午夜的天幕。这是阿黛勒用惯了的伪装形象。因此并未为了准备而花大量时间。相较而言,她这三天的所有心思全部花在了身边的少年身上。十四五岁的年纪,淡褐色的短发贴在额头,脸颊上泛着自然的红润,小小的雀斑浅浅地分布在颊上。一直不停地打量着周遭的事物,好奇一览无遗。

大厅的地上铺有深蓝色花纹的东方地毯,墙上镶嵌着深色木材,两边交错点缀着水晶壁灯。晚会开始前的半个小时,大厅里的人稀稀落落,钢琴和小提琴完美的和音在空旷的厅室里回荡着,优雅而协调。

阿黛勒在衬着黄绸的扶手椅上坐定,把少年拉到膝边。他正望着大厅的天花板上正中央的水晶三层吊灯发出的璀璨亮光。

“奎因。你看到人心深处最阴暗的地方了吗。只有它才是我们的力量。”



哥尔塔·兰兹手中托着一杯威士忌。站在他身边的男人拥有灰鸽子一样的淡灰色眼睛。

“所罗,那样的好时段可不能给你呢。”他似乎是在笑着跟他开玩笑,兰兹家族作为这次的主办家族,哥尔塔拥有主持结盟仪式的权利。



在Giotto的坚持下,纲吉换上了G拿来的浅胡桃色短礼服,卸下死气状态,摘掉彭格列指环,手套藏在口袋里,这样看来,身材单薄的纲吉似乎跟黑手党没有任何关联。他又不自觉地拉了拉领带让它松开一些,Giotto打的领带太过于正式以至于快把他的脖子勒断了。

“如果你认出了他,告诉我。”Giotto在他身边低声说,“你还是最好不要出手。”

“哟!Giotto!”

爽朗的声音让Giotto住了嘴。他回过头来,加百罗涅已经站在了身后。这位金黄色短发的青年人给了纲吉很大程度上的亲切感,大方的笑容跟迪诺很是相像。他拍了拍Giotto的肩,用眼神和G、蓝宝问了声好,又把注意力转移到纲吉身上:“哟,这是谁?”

“儿子。”蓝宝的手负在脑后,懒洋洋地吐出一个单词。暗里被纲吉踩了一脚,明里被Giotto敲了下后脑勺。

“……诶!?都这么大了!”怎么说呢,这种单细胞粗神经的气场也给了纲吉很大程度上的亲切感。



纲吉走到落地的玻璃门外的阳台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胡桃木制成的椅子椅背几乎与椅面成九十度角,像极了罗马帝国的王座。可能的话他希望自己可以走到社交圈之外的地方,如果一扇门能够将世界分为两半。他支着头坐在那里,玻璃门内的Giotto和加百罗涅随意地交谈着,不时应付一下过往人间的问好。

开场前是随意的见面寒暄,一段时间后结盟仪式,舞会,晚会,最后结束。仪式进行时是寻找戈洛的最好时间段,而舞会是无声无息地解决一个人的最佳时机。

“嗨?”是个女人的声音,清朗却不甜腻。纲吉抬起头来的时候她已经提起裙摆在对面的椅子上落座。非常优雅,也很亲切。她落下轻轻的尾音,回首看了一下门里的一个孩子,好像是让他自己去转一转。

纲吉没有看清那个孩子的脸,他背过身走开了。

“嗨。”于是他回过头来,很轻地笑了一下。

她向外望了望:“您怎么不进去呢,结盟仪式就快要开始了。”

“外面的空气倒是很好。”

她的头发被晚风吹得飘扬起来,礼节性地微笑。厅内的金色的一片迷离,天空渐渐黯淡。



Giotto看了看周围,所罗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往纲吉那里看了一眼,他所处的地方可以看清大厅里的每一个角落,是个很有利的地形。玻璃门外纲吉端着墨绿色的茶盏,跟一位年轻的女士似乎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聊着,光看背影的话,说不定是个美人。Giotto促狭地弯起嘴角。



楼主 苍和  发布于 2010-05-29 19:04:00 +0800 CST  

悠着点啊,小子。

“什么……这就是彭格列的第十代啊。”加百罗涅捏着下巴,“真不错啊。说起来,切斯特顿的计划是真的吗。”

“他只是个人偶。”皱眉,“不过想要在今年的盛会上大闹一番是肯定的了。”



在夜晚来临之时,水晶吊灯的光芒似乎更加夺目耀眼。在搭起的不高的台上,形形色色的人物开始不断出现。

各个首领的出场,衬着深红软缎的匣子,象征家族的指环,荣耀的族徽,成员的见证,结盟的契约。断断续续地话语传到纲吉的耳畔已经被分解成了长长短短的单词,支离破碎。

他看着台上站着的加百罗涅和Giotto。Giotto嘴角挂着淡淡的没有真实感的笑容,恍惚之间仿佛与纲吉离得很远。

“那是彭格列的年轻首领吧?”女人歪头看向那边,“真的很不简单呢。”

黑手党的世界,教父的位置始终空缺。光耀璀璨的光圈,仿佛等待国王的王座。



“今晚的最后一对伙伴,愿他们的友谊如同神光般永恒常在。”

“所罗·切斯特顿。欢迎你的到来。”

一片哗然。就算是透过玻璃门,纲吉也依然可以清楚地看到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惊奇的有,鄙夷的有,愤慨的不在少数,更多的人竟然是看好戏一般的戏谑。纲吉站起身来,对女士说了一声抱歉,微微欠身之后抽身离开。即使在人群之中穿梭也不会被人注意,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一人身上,那个身姿有力的老者,他阴郁的灰色眼睛里似乎闪烁着晦暗的光芒。他缓缓地一步一步,从三楼的旋转楼梯走下,居高自傲的样子,像一个帝王。

可是纲吉清楚,那位真正的只乐意作为操控者的帝王应该坐在逆光的区域,在唇畔放上一杯酒,笑得温存优雅,仿佛自己与世界毫无关系。对了,这才是他。纲吉这么想着环顾着大厅,显然在黑手党中他的身高并不占优势,他越过一个又一个肩膀企图在某个角落里搜寻到戈洛的微笑。

长台上,所罗手指间的指环在灯光的照射下灼射出光亮,那是不久之前才铸造完成的,家族的指环,无声地象征着黑巷如今已经成为一个独立的家族而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哥尔塔·兰兹从托盘里端起一杯酒,所罗执起另外一杯。

红色的液体在古铜色的酒杯里,看起来就像是鲜血的颜色。经过了人为的处理,酒面上折射出点点的磷光。

毒酒。

“宣誓吧。完成你们的仪式。”

无非是维护黑手党的规则和教义,保护子民,共同守护结盟家族的利益。如果违背,就会迎来死亡。此刻散发着诱人醇香的红酒无疑会变成致命的毒药,将一个背叛者的生命取缔。

“我宣誓。”



少年慵懒地支着头,微眯着眼睛。

“他撒谎。”




楼主 苍和  发布于 2010-05-29 19:05:00 +0800 CST  
度娘又傲娇了您慢慢审。

坐下喝茶。阿曈团长都安好。

楼主 苍和  发布于 2010-05-29 19:07:00 +0800 CST  
34

(踹)团长就够了要不然我叫你青蛙军曹。
唔首发一向在家教吧的,因为这里的一章一般抵那边两更。

楼主 苍和  发布于 2010-05-29 19:11:00 +0800 CST  
37

诶好的不过茶水自备。

38

那边太水了太水了。

楼主 苍和  发布于 2010-05-29 19:14:00 +0800 CST  
42

完整版的使命任重而道远。

43

无所谓看文的又不是我(摊手)

楼主 苍和  发布于 2010-05-29 19:18:00 +0800 CST  

“砰。”芬克的嘴角噙着温柔的微笑,尾音很美。

随着他的话音落定,埋藏在大厅四角的炸弹同时起爆。



火、灼热的有毒气体、爆炸残余下来的烟雾。

火势凭借着地毯以及墙上的木材,迅速地蔓延,狰狞地咆哮着席卷了整个大厅。纲吉几乎快失去了全部的意识,伏在地上,在一片混乱中竟然只能听到自己的血潺潺流出汇成血泊的可怕声音。紧闭着双目,由于干咳差点窒息。他痛苦地睁开眼睛,把目光移到就在眼前的右手上,彭格列指环上大空的澄澈火焰与周遭的浑浊之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小小的一团火焰带他来到这里。

“这样吗……”他重新倦怠地闭上眼。

熄灭它。他现在只想甩开负载在肩头的使命,沢田纲吉现在需要的只是医生和急救室,如果再迟一步他说不定只要一副棺材就够了。他用最后一点力气捏紧了拳头。

他想他也许回到自己的那片天空下了。他被压迫到极限的呼吸器官快要崩溃了。纲吉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但是他吸进的并不是空气,而是高温的浓烟,它们烫伤了他的喉咙,就像吞咽下去的毒药,在他的胸口留下灼痛。

上帝!纲吉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仍然倒在一片火海中。死气之火明明已经熄灭,但是那些有如魔鬼一般狰狞的火焰的怪物却依然映在他深褐色的眼底。



我不允许你逃避。

沢田纲吉,彭格列的第十代大空。

要正视你的命运。



纲吉咬着嘴唇,按住自己的喉咙,现在他的太阳穴和胸口的伤口正随着脉搏的脉动一阵阵地抽搐。他现在意识到如果自己再不想办法就会死在这里。他努力地想要忘记喉咙的灼伤,以及胸口的疼痛。

保持冷静,保持冷静,慢慢呼吸。天啊Reborn,求你让我活着离开这里。

我现在在哪里?楼梯在哪边?他的脑子里一阵晕眩,全部是嗡嗡的噪音,就像是没有调频好的电台。纲吉匍匐在地上,在黑色的毒气中无法睁开眼睛辨认方向。鲜血的大量涌出让他的身体几乎再也动不了,每一块肌肉都在恳求他停下。只需要几分钟,甚至更短的时间,烟雾会包围他,只要安静地等待一会儿,它们就会把他带走。

永远不会再有痛苦了。

纲吉的下唇快被咬出了血。



“Giotto。”



那并不是求救,不是绝望之前的执念。

只是希望你,现在,在我身边。



Giotto用一只手放出柔之火焰,流光溢彩的屏障在一定程度上抵挡住了周围的火焰和有毒气体。但是在这一小片空间中氧气也逐渐在被消耗。

纲吉原本应该就倒在离他不远的地方。Giotto努力想要平复自己的呼吸节奏,可是无济于事。头顶上火焰的怒吼声越来越大。

他已不在原地。

“Giotto……”



纲吉无力的身体似乎失去了一切生命的迹象,鲜血在瞬间沾染了Giotto的前襟。他把他轻轻拥在怀里,在接触到相对洁净的空气的一刹那纲吉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费力地睁开眼睛,在看到眼前模糊的面容时,深褐色的眼睛里的温柔一闪而过。

他还活着。

用力地扯开一个微笑,把头深埋在Giotto的怀里:“我还好。”



火势已经蔓延到了三楼。火焰吞噬顶层的声音劈啪作响。

“我们得冲出去。”

“恩。”

“你信我吗。”

“信。”

可Giotto却犹豫着。他需要一只手来抱紧他,同时需要一只手来蓄积用来喷射的刚之火焰。这至少需要一分钟的时间。如果不再有柔之火焰作为屏障,在这段时间内他们将完全暴露在火中,最后被火舌吞没。Giotto的眉头蹙起来。



大空的意志继承于你。包容一切,吞并一切,渲染一切,光火可以用来击败敌人,同时也可以捍卫家族。

用觉悟催生火焰。

纲吉微微睁开眼睛,金红色的光在眼眸里一闪而现,手中的火焰升腾而起,柔之火焰随着生命的脉动而漾出绚丽的波澜,撑起最坚实也是最温和的屏障。

“喂Giotto。我可是彭格列的第十世。”声音虽然微弱且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以及强势。



燃烧的房屋在星空的映衬下像一朵鲜艳的橘红玫瑰。

他们将被火焰所吞噬,最后变成废墟中的烟尘。

芬克在一群成功逃生的人中仰望着这座房屋,嘴角弯起恰好的弧度,像是在观赏巨大的艺术品。

忽然听到一声巨响,玻璃哗啦啦地在半空中碎裂成晶莹的小片,伴随着还在燃烧的建材呼啸冲上夜空。漆黑的天空中,大空的火焰绚烂多姿,冲破了一切阻碍,照亮了整片夜幕。

凤凰涅盘,浴火重生。


楼主 苍和  发布于 2010-05-29 19:24:00 +0800 CST  


chapter 21 成光



阿黛勒修长的指尖轻轻滑过街边的玻璃橱窗。

陈设在里面的那件长裙雍容优雅,立领、高腰,细致的蕾丝轻柔地飘扬在整个肩部。在细节的处理上确实华丽了些,但是依然融入了气质而不会显得太过于庸俗。在佛罗伦萨的街头这种款式的长裙确实能够吸引很多年轻女人的眼球,但是阿黛勒现在定神细视的却不是眼前美丽夺目的衣裳,而是在橱窗上映出来的不甚清楚的彭格列两位守护者的身影。

只能勉强看见岚守的衣袂一角,年轻些的那个显然沉不住气,两手扒在灯柱上脑袋探出了大半个。阿黛勒勾起嘴角,提了提礼服的裙摆,走进那家服装店。

她已经引着他们离开了近五条街的距离,这完全足够了。现在,变装时间到。



纲吉一动不动,微皱着眉头,双唇紧抿,手上被死气之火灼烧出了浅浅的伤痕。Giotto可以感觉到他的手心冰凉。他无法想象他是凭借着怎样的力量催生了火焰,或许是以生命作为代价。从火焰熄灭到现在,Giotto只敢把他轻轻地拦在怀里,握着他的一只手。他甚至鼓不起一丝一毫的勇气探一探他的脉搏。



没有光明,没有声音,没有感知。

纲吉似乎沉浸在一片虚无之中,四周苍茫灰暗,仿佛亘古无垠的宇宙。疲劳铺天盖地地压倒过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似乎可以呼吸了,尽管每一次的微小吸气都使他的喉咙一阵剧痛。恍惚间周围忽然一片混乱,类似于战火纷飞的大场面音效,其中夹杂着的火星的爆破声让纲吉猛地一震,强迫着自己张开眼睛。

随后是长时间的惊愕与呆滞。



“干掉。”

“爸爸……爸爸……爸爸……”

断断续续的微弱声音和冰冷强硬的声线直接灌输在纲吉的脑子里。眼前的一栋华美的巨大别墅,环形的设计极为巧妙,但是现在已经被火所吞没。四周爆破的声音,短兵相接的乒乓声,火焰烧得噼里啪啦,血溅到地上,死亡之前的呻吟和咸涩的泪水,纲吉差点以为自己来到了地狱。

“陷害。”

“抹杀。”

“罪。”

“斩草除根。”

第一时刻想到的是逃避,可是随即就发现自己根本动也动不了,仿佛有生了锈的铁钉将自己牢牢钉住。深褐色的眼瞳里片刻恢复了镇定,强迫自己看向四周。



“爸爸……”是小孩子的声音低低地在啜泣,捂住脸把头埋在膝上,“爸爸……”



推开厚重的雕花木门,处在半山腰的晚会会场那冲天的火光让G至今都尤为心悸。他望了望躺在床上的人:“Giotto,有位妇人……”

纲吉安静地躺在那里,呼吸微弱而缓慢。大量的失血让他现在面色苍白,伤势是控制住了没错,其实不用那个医生多说,他们也知道这个孩子能够生存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个干瘦矮小的老妪双手合十垂首从他的身边走过。十分钟之前她曾以非常凌厉的眼神使G不得不屈服,那是一种存在于灵魂中的威信,跟一个人的外表没有任何关系。她的穿着依然朴素干净,抬眼看了看Giotto,没有欠身行礼,而是直接走到了纲吉的床畔。

这个年轻人在经受着命运的磨砺。

她伸出骨瘦嶙峋的手指,抚了抚他的头发:“可怜的孩子。”



他知道的。

他身处在黑手党的世界里。

这个世界曾是那么令人发指地粗暴地把纲吉拽进属于它的领地,没有给他更多的缓冲时间,直接把他拉进了残酷和血腥里,甚至不允许他全身而退。在这里鲜血的红色是整个天空的布景,狰狞扭曲的面容交错浮现。这一切都让他感到从心底的颤栗和恐惧。

它伸出巨大的沧桑的手掌,推动着纲吉在炼狱中前行。

他被禁止插手这一切,只有残酷的旁观被允许。



女人用尽力气抱紧怀里瑟瑟发抖的孩子,碧绿的眼睛里平静如水,没有恐惧,只有担忧。

孩子死死地咬住手指,强迫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干涸苍白的泪痕挂在脸上。父亲和母亲都在身边,所以没有什么好怕的。尽管如此,他还是露出惊惧的表情,在母亲的怀里蜷成一团。那是一个孩子在遇到危险时下意识的动作,无可奈何,但是好歹能给自己积聚一点温暖。



楼主 苍和  发布于 2010-05-29 19:26:00 +0800 CST  

“要抹杀我也无所谓。”父亲的嗓音深沉疲惫,“但是,我的孩子和妻子……”

手握长刀的人没有答话,月光和火光一起从破碎的玻璃窗口泻入进来,在他的刀刃上折射出亮蓝的凌厉光彩。尖锐而且锋利,足够削掉一个人的半个脑袋。

母亲的眼睛里溢出晶莹的泪水,她把孩子的头抵在自己的怀里,不让他看见眼前父亲的死去。那个人走近了。母亲悄悄地把一柄小巧的匕首塞到孩子的手里,抬眼看着敌人,依然毫无畏惧。她轻轻地低着头,在孩子的耳畔低声说道:“亲爱的,你看到人心深处……”

最后她没法把话说完,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都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孩子,翠绿的眼睛里的光彩逐渐消失。

“妈……妈妈……”



“你看到人心深处最阴暗的地方了吗。只有它才是我们的力量。”



他的身子瑟缩在母亲略带血腥味的怀里,蜜色的短发因为汗湿而贴在额上,一只小手紧紧地握着母亲依然残留着温度的手指尖,另外一只手里攥着她最后留给自己的匕首。

火焰把周遭的一切烧得噼里啪啦,迸射出的零零碎碎的火星模糊了纲吉的视线。

朦胧中那个小小的孩子从母亲的怀里钻了出来,模糊中那个孩子跌跌撞撞地走到那个看不清面孔的男人面前,迷茫中他扬起头来手中的匕首闪着凛冽的寒光,烟尘弥漫中他有些软软的温和声音续完了母亲临终前没有说完的那句话。

“你看到人心深处最阴暗的地方了吗。只有它才是我们的力量。”



淡黄色天鹅绒床幔垂下,将光与影决绝隔开,在昏暗处纲吉的侧脸姣好安详,与其说是昏迷还不如说仅仅只是在沉睡。

仿佛灵魂漂游之后返回躯体,纲吉忽然感觉到剧烈的疼痛感,这些痛楚不仅仅来自胸口,喉咙,手背。每个关节每块肌肉都火辣辣的抽搐着。那个孩子的声音一直在耳畔徘徊不去。伴随着精神上的巨大冲击,纲吉用力地无意识地攥紧了床单。闷咳了大约两三声的样子,他费力地张开了眼睛。第一眼捕捉到的是撩起的床幔一角,随后落入眼底的是金发的年轻人侧倚床头。

定睛望了望,对方正以无比惊异的表情瞪着自己。

“……”

“你醒了……?”啧啧啧这抗击打能力真是不得了不得了。

纲吉倦怠地缓缓阖上眼帘算是回答。

Giotto此时支了头,微侧着脸仿佛公事公办的神情:“会场被烧得一点不剩,少年消失,女人逃了。他们是黑巷的人。少年是那个家伙伪装的吧?……你知道的吧。”

超直感可以给予他正确客观的答案,他没有理由不能察觉出来。

“我不知道。他给我的感觉一直不带危险和压迫感。”纲吉觉得自己的声音似乎有点嘶哑。他想起那个年轻人如同午后阳光一般温存美好的微笑,想到从一开始他就给自己的亲切感。即使是在杀机四伏的时候,他也仅仅只是察觉出了在少年的面容背后隐藏着另外一张脸。

“……好吧。但是不允许在出现第二次了。”

“诶?”

“因为缺少警惕而受伤这种事,十世,你得知道。”Giotto轻轻叹了口气,“会为你担心的可不止我一个。”



“Giotto,你知道么。”

“继承的时候,我说过怎样的话。”

“哦,怎样的话?”

“我说如果是这种力量我不要。我说如果让我继承这些错误和罪孽,我就将彭格列毁灭。”

“……真像你啊,十世。”

“Giotto。可是现在我却在想,”纲吉扬起脸来,暗棕色的深邃眼睛里有亮点在一闪一烁。“无论是多么残酷的世界。我想守护彭格列,不管它在这么多年来背负了怎样的错误和罪孽,我想洗涤和救赎这一切。”

那是四百年来彭格列的兴盛与辉煌,同时那也是四百年来,我们犯下的错误和罪孽。

它们用鲜血书写。

压在肩上的负担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沉重,所以会有惶恐,会有恐惧,会有因为不堪重负而迷失方向的时候。

但是这是他的子嗣,是他毋庸置疑的继承者,拥有无与伦比的天资,血管中流淌着和自己相同的血液。在黑手党这个举步维艰、步步惊心的世界里,他拒绝了被黑暗吞噬,即使一样的温柔甚至到有点软弱,但是就在这大片大片的金色阳光下,他带来了希望,带来了一个浴火重生的如同朝颜般绚烂的彭格列家族。

“如果这就是你的觉悟,那么我确确实实的收到了。”

“请坚信我们的力量,请相信我们的时光会忠实地镌刻在指环之上。”

“请化身成光,前往阳光所照射不到的地方。”



楼主 苍和  发布于 2010-05-29 19:27:00 +0800 CST  

chapter 37 救赎



刚刚泡好的红茶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阿黛勒端着小巧的托盘站在门外。她抬手叩了叩门,肩上的一小串流苏微微地颤动着。没人答话。

于是她推开了门。这间卧房所罗特地为戈洛收拾出来的,空间很大,可以堆放一些普通办公室都塞不下的资料文件。因此这个房间更大的用处该是办公室才对。一张红木床赫然地立在正中,但其实只是摆设,深红色的帐幔罩在床柱上,半掩住了堆满整张床的资料。深红色地毯上面堆放着层层叠叠的文件小山,只留下了一条窄窄的红色可以落足。

那张铺着坐垫的安乐椅才是这里真正能够用上的家具,替代了办公桌前的皮椅,只是因为戈洛说如果实在太累了可以直接在上面打一会儿盹。

那他现在应该是太累了。

阿黛勒把托盘放到办公桌上。随手整理了整张桌子上随便堆放的资料。无非是关于爆发在十七世纪的对抗彭格列家族的那场战争,一些零零散散的记录和传说。戈洛的整个企划案已经完成了大半,这是件不容易的工作,阿黛勒知道。不能因扭转改变历史而造成任何时空崩坏的迹象,又要一次击垮一个根深蒂固而且还在蒸蒸日上的家族,需要有人来下这步棋,需要有人来创造推动历史,而戈洛就是这个人。

他还很年轻。年轻到难以承担这样的重负。

压在他肩上让他喘不过起来的并不止这些,从幼年时就开始的黑暗阴影,复仇的迫人压力,他已经承受了常人无法承受的太多,这让这个年轻人,即使是在小小的休憩中,都保持着最警觉的姿势。窸窸窣窣的纸张移动声并没有吵醒他,紧锁的眉头之间,只是浓郁的哀伤又深了一层。

可是他也是幸运的。

至少在很多年前的那个晚上,在劈啪作响的火星爆炸声中,命运为伤痕累累的他撕裂了时空的裂缝。在他创立自己家族的初期,命运为浑身是血的他提供了唯一安全的避难所。

他已经不需要只是在时空的缝隙里孤立无援地舔舐自己的伤口,现在,它甚至给了他难以言说的机遇,让他可以亲手从历史的长卷中活生生地撕掉所有关于彭格列的页章。

不管是不是孤注一掷,只要他成功了,就可以。



纲吉微笑着看着站在床边的那位老妇人。这是她第二次来看望他。

她依旧穿着破旧但是干净的短衣,微微佝偻着腰,脸庞上深深的皱纹让她看起来就像那些童话故事里所传说的精灵。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清澈的湖光。

“你看上去好多了,孩子。”

“谢谢。”纲吉低头看了看胸口,“他们说是你治好我的。”

她笑了笑,枯槁的手指指向他受伤的地方,“你的伤口,那里的时间,是用飞翔的速度在愈合。”

“那你一定是最不可思议的大夫。”他笑了。

“并不是所有人身体上的时间都可以改变,你是不同的。”老妪摇了摇头,“只有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人,才可以人为地掌控他的时间,我只在两个人的身上试过。”

“……两个人?”

“七年前。”老妇人眯起眼睛来,“七年前也有一个孩子,浑身是血,伤的比你还严重。”

“……是戈洛吗。”纲吉愣了愣。

“是吗。你知道了。”

这位时间老人慈祥而和蔼地微笑着,流水般的时间洪流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让她的笑容看起来那么沧桑却鲜活。她坐在纲吉床边的一只矮凳上,藏在麻布披肩里的双手合十:“你们都是不同的,在你们的身上深藏着可以扭转时间的力量。孩子,倘若你知道他,你就该明白你存在于此所肩负的使命。”

“抹杀他。”他不愿说出这个词似的低下头,嗫嚅地断续说着。

“不,不,不。孩子。”老妪摇着头,“不是抹杀,而是救赎。他已陷入黑暗,而你要给他以光。”

“光?”他想起Giotto的话,化身成光,带给世人光明、向往与希望。

老妪站起身来:“你会知道该怎么做。愿主保佑你,亲爱的。”



楼主 苍和  发布于 2010-05-29 19:28:00 +0800 CST  
上面是chapter 22啊喂。

唔能搬的全搬了。

楼主 苍和  发布于 2010-05-29 19:31:00 +0800 CST  
72

唔长么……写的时候真没觉得。
七又日安。

楼主 苍和  发布于 2010-05-29 19:41:00 +0800 CST  
78

诶?……那边发了诶。太短了湮没在水里了= =。

楼主 苍和  发布于 2010-05-29 19:57:00 +0800 CST  


chapter 20 浴火重生



温柔细腻的音符划开温热的空气,舞池里只剩低低絮絮的温声浅语,蹁跹掠过的衣袂。纲吉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中,闷闷地喝着一杯冰水。

“我没找到他。他可能没来。”

“无所谓,”Giotto了然地点了点头,“等他什么时候主动出击再说。”

纲吉郁闷地双手托着头,两眼呆滞地望着脚下的一小片地面。正想着“这要等到什么时候”云云,忽然发现有一双小小的皮靴迈进自己的视线里。“哥哥?”少年羞怯地出语,迟疑不定地又回头望了望身后不远处似乎正在鼓励自己的母亲,脸颊上浮上不自然的红晕,“那个……我能和哥哥跳支舞吗?”

“……”

——爷爷怎么办!我被一只小正太邀请了啊啊啊……



目送纲吉站起身来走开去,Giotto重新把目光移到那个女人身上,鹅黄色的精致礼服似曾相识。他微侧了侧身子:“G,蓝宝,你们留意那个女人。”



“几岁了呢。”

“十五。”

“有十五吗看上去只有十三诶。”

“……我叫芬克,哥哥。”

“那么……芬克会跳女步么。”

“不会。”

“那我们还是回去吧。”

阴影在刘海的掩护下,阴暗效果果然加倍。纲吉牵着少年微凉的小手,脸上隐隐有些发青的迹象。少年稍稍昂了昂头,嘴角勾起弧线:“哥哥也不会吗?我们去别的地方吧。”

纲吉有些惊诧,于是少年就攥着他的手指尖,把他拉到了楼梯处。三楼是正在举行舞会的舞厅,二楼的大厅因为仪典结束空无一人。本来就没有多少布置的大厅显得有些空旷,只有水晶吊灯发出耀眼的光亮。纲吉眯起眼睛:“芬克是哪个家族的呢。”

似乎没有想到对方会问到这种问题,芬克愣了一愣:“兰兹家族。”

“这样吗?”纲吉轻轻笑了笑,“那,喜欢黑手党吗?”

“……”芬克深黑色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动了一下,顿了一顿,“不喜欢。”

想起来自己在这个年龄的时候似乎也是这般言辞。不过纲吉看着芬克深邃的眼睛的时候,应该可以感觉出来自己曾经的态度,和芬克的并不是一个等级。



“这样吗。”声音自楼梯上传来。

Giotto一边缓步地走下楼来,一边用两根手指扯松了领结,衬衫的头两个扣子已经解开,黑色的短风衣还算适合近身格斗。他走下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双手上的火焰在刹那间爆燃,金红色的眼瞳中依然平静无波,不带半分感情丨色彩。相反的,杀气之类的气场则是席卷着被火焰炙烤得微热的空气扑面而来。

“Giotto,怎么了……”纲吉带着惊讶迎了过去。



Giotto的动作比纲吉想象中的要快,片刻间欺近了芬克的近旁,右手上的光芒变得夺目耀眼。

纲吉开始意识到了Giotto的目的。他的速度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快,在Giotto蓄积火焰能量的须臾之间,完成了移动十余米,在没有手套和死气丸的状态下摧燃火焰的一系列动作,并在Giotto发射火焰的前一秒挡在了芬克的身前。

“Giotto!”

Giotto显然没有想到纲吉会在这个时候不顾一切地挡在他前面,瞳孔猛地收缩,火焰所携带的能量被硬生生地重新推回身体,手心差点被灼伤,胸口一阵窒闷。

“Giotto你……”纲吉把芬克护在身后。

他没有发现?!Giotto浅金色的眼睛里写着诧异,但这诧异在片刻之间便被另一种情感所覆盖。



纲吉来不及续完刚刚的那句话,彻骨的寒意从后心一直蔓延到全身。就算是隔着一件礼服,他也可以感觉的到,抵在他背后的是把枪。

他回过头去,还没来的及看清少年的面部表情,后者就叩响了扳机。



枪响了。

Giotto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在纲吉倒下之前接住他。可是他的脚却如同钉在了地上一般,再也动不了。血从纲吉的胸口喷涌而出,鲜红的液体协杂着腥甜的气味刺激了Giotto的神经。



楼主 苍和  发布于 2010-05-29 20:18:00 +0800 CST  
80

……哈= =。

81

哦度娘你吐了啊(关切递毛巾)

82

阿此你让我如何挂社牌= =……【FREEDOM试笔】?
唔不习惯所以忘掉了(痛殴)

楼主 苍和  发布于 2010-05-30 10:35:00 +0800 CST  

楼主:苍和

字数:51358

发表时间:2010-05-30 02:5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2-21 18:52:43 +0800 CST

评论数:128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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