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君临(G27)

……搬了三个贴吧了看来我真的芥末了XD.

唔这里是苍苍请多指教啦。

楼主 苍和  发布于 2010-05-29 18:50:00 +0800 CST  


chapter 1 命运



十代目……

狱寺隼人的一只手还打在黄金装饰雕刻着复杂纹样的把手上,门只开了小小的一条缝,但这已足够让他看清坐在房间深处的那个人。

午后慵懒的阳光被天鹅绒窗帘挡在房外,房里的光线偏向昏暗。暗红色墙壁上的镂空烛台上燃着一只蜡烛,上面隐约还能看得清未融化的有些模糊的彭格列的图徽。蜡烛不稳定的光辉摇曳着一晃一晃地照亮了一小片空间,其中囊括了进门是那块柔软且花纹抽象的地毯,以及靠墙的白色皮质沙发。被掩埋在灰暗阴影里的是一张大得惊人的办公桌,在一堆又一堆的文件后,靠在黑色皮椅上,正以一种优雅却不适的姿势陷入睡眠的,是他的十代目,彭格列家族温柔可亲的首领,以及整个黑手党世界,宛如朝颜的教父。

沢田纲吉难得穿了西装,甚至打了领带,那么一定是刚刚从什么会议上回来的。左手肘抵着高高的扶手,轮廓修长秀气的手指遮住了眼睛,刘海下的阴影以及紧抿的唇线昭示了他的疲倦。身体随着呼吸的节奏微微起伏。

他睡着的时候一直是这么如此安详恬静,没有一丝一毫的防备心态。



“岚守大人?您不进去吗?”

微偏头一看,那个刚被调来总部的成员正卑怯地站在自己身后,于是不留痕迹地带上了门,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响,狱寺隼人转身准备离开。

“十代目在休息。别让人打扰他。”

“是。”

穿着笔挺黑色西服的小人物恭敬地欠身目送岚守的离开,回头又看了看那扇木质的,雕刻着繁杂浅纹的门。门里的沢田纲吉当然不知道门外的这一小段插曲,呼吸绵长而轻缓,睡得正是香甜。

制作考究雅致的落地钟,细长黝黑的黑指针又悄无声息地挪动了一格。

已经是午后一点整了。



沢田纲吉别扭而安闲的午睡持续了一个小时之久,难得没有Reborn过于暴力的搅局,好不容易勉强填补了整整83个小时没有睡眠的空白。

纲吉揉了揉太阳穴直起身来,拾起桌上的钢笔,乏力地翻开文件,一眼扫过后在右下角的空白处签上好看隽秀的花体字。每天必做的功课,真是搞不懂为什么总是有这种无足轻重却偏偏铺天盖地的文件源源不断地涌上他的办公桌来。

蓦地想起了什么,纲吉从椅子上站起来,系上了贪凉而解开的衬衫的头两个扣子,打开门的时候,那位勤勤恳恳的小人物正捧着插满鲜花的花瓶从过道走过,看见站在门口的首领,竟然半晌呆滞住了:“首……首领大人!”

“正在忙吗?不好意思,狱寺君他回来了没有?”

小人物的脸色有点发僵,他那容量并不甚大的大脑里对于彭格列十代的印象似乎完全跟眼前的这个温柔美好的青年对不上号。和那位传奇般的教父,稳重干练、果断高明的黑手党的硬朗君王相比,眼前的这位首领显然过于温和化。小人物觉得他对彭格列十代的幻想与向往似乎都有点走错了路线。纲吉的问句显然过于柔和与客气,使得这位成员呆愣了好一段时间,受宠若惊地毕恭毕敬地有板有眼地答道:“是的,岚守大人大约一个小时之前来过,那时候您正在休息。”

“是嘛,谢谢你。”

不露声色地无视掉了面前这人的失神,纲吉微颔了颔首。

这时这位不知深浅的家伙方才注意到了首领的眼睛,深褐色而浑厚沉稳,温柔的目光中遮掩着明明掩藏不住的光芒,那是帝王的眼睛,有什么东西从眼瞳中缓缓地流淌出来,在周遭形成君临天下的气场。他不由得又一次失了神,捧着花瓶眼神空洞,殊不知此时沢田纲吉已然走远。



狱寺隼人并不在自己的房内。纲吉放下了正在敲门的手,转身回去的时候在过道的拐角处碰见了Reborn。

“废柴纲。文件处理完了?”

称职得鬼畜的家庭教师嘴角扬起难以察觉的弧度。纲吉想到他刚刚大发慈悲没有打断自己宝贵的午觉,只好自觉地打住了要吐槽的欲望。Reborn于是继续说:“做完了给我到彭格列教堂去,我有话跟你说。”



楼主 苍和  发布于 2010-05-29 18:51:00 +0800 CST  

沢田纲吉愣了一愣。如果说彭格列的教堂,指的就应该是宅邸后的那座教堂。很少有人进去那里,因为那座教堂在时间的洗刷下显得苍老破败,只是坚笃地留守在那一方土地里,虔诚的守护历经几个世纪风霜的彭格列邸。



落地钟的时针准确无误地指向四点,这时候年轻的彭格列首领刚刚完成每日的必修课,距离和Reborn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他的时间还可以算得上是充裕。

他用力扯下了领带,这么拘谨的衣服,真是一刻也不想多穿了。



时光在这座古老的教堂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几个世纪来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的空旷与寂静构成了全部。拼花玻璃窗上落满了灰尘,变得乌黑模糊,兴许那昏暗的墙壁上曾有过鲜艳缤纷的壁画,可时间早已剥离了它。中殿空荡异常,没有任何装饰物,甚至没有圣坛,除了单调的昏暗色泽之外别无其它。

它似乎从不曾年轻过。

纲吉茫然地望向拱顶。然后发现了深处角落的一个高约1米的方台,在一片空旷之中显得格外显眼。同时,不约而同地,透过玫瑰花窗的光线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直射在方台上,一条细长而耀眼的光在闪烁。

他走进了些,随后发现反射出刺眼光芒的是一条光滑的嵌入花岗岩平台的铜条,他伸出手来抚摸这条铜线,冰冷光滑的触感刺激了他的神经。

几乎与此同时,他也发现了铜条上的凹陷。那是一行小巧隽秀的字迹,阅经岁月而深深刻入金属里,几乎深陷进石头,除了个别字母有些模糊之外,其余的都还算是清晰。纲吉用手指重新拂过它们,艰难的辨别每一个字母。

意大利文。

他轻声且断续地读了出来,然后愣在了那里。

在指环上镌刻我们的光阴。



在时光不停不停的前行前行中,总会粉刷打磨光一些痕迹,它们曾经不甚忧伤地只用寥寥几笔勾画出浅薄的命运,最后在时间的拉锯战里败给了光阴。慢慢地淡化,溶解,消逝,最后和这个世界告别。如果不能在这个漫长而忧愁的过程中被人所注意,那就只能在一次又一次的打磨刮擦之中消磨殆尽。

但在指尖与凹陷的金属短暂瞬间的接触中,沢田纲吉不小心触摸到了那个久远的命运,同时也摸索到了自己的命运。

交缠重叠,绵绵不尽,绵绵不尽。



沢田纲吉眯起眼睛,他又一次细看了这痕迹。

你又怎会知道他是如何地鬼使神差地闭上眼,将手心贴在上面,彭格列指环和花岗岩接触式发出清澈的敲击声,在他低沉的声音响起之时,大空澄澈纯净的火焰迸发出来。

“在指环上镌刻我们的光阴。”

“以彭格列之名。”



楼主 苍和  发布于 2010-05-29 18:51:00 +0800 CST  


chapter 2 空与空



从指环上迸出来的火花,最后慢慢稳定成一团小小的橙色火焰,澄澈而闪烁地在他的指间流光溢彩。纲吉缓缓地张开眼睛。眼前的景象让他有点发懵。

这座苍老的教堂似乎一下年轻了几百岁,中殿中摆放着各种精致的雕像,柱头、浮雕,明媚的阳光从色泽缤纷,晶莹剔透的拼花玻璃窗和玫瑰花窗中射入,将这焕然一新的教堂的每一个角落照得亮堂。

在中殿的中央,那宏伟的穹顶之下,他清楚地看到了那个人的脸庞。

温柔包容的、只存在于史书之中的面容。最初的、也是最伟大的大空。他第一次走出生硬冰冷的历史,第一次跨越了一切距离与鸿沟,现在,就在他的面前。

纲吉发现自己半晌都找不着自己的声音。

“你是谁。”

闭着眼睛的年轻人缓缓地开口,单膝跪在那里,光线使得他的脸部轮廓清秀温润,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出于那简直是活见鬼的黑手党本能,沢田纲吉很快从震惊中抽出身来,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干涩的声音:“……G……G……Giotto?”

期期艾艾差点咬掉了自己的舌头——没错,他确实是结巴了。

年轻人的眉头蹙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的名字。能够潜入到这里来不被任何人发现,身手一定不赖。好嘛。Giotto压抑住了正在叫嚣着的超直感,简单而直接地下了定论。来者不善。

他不由自主地提防起来,每一条神经都绷得很紧——毕竟自己现在目不见物,天知道有多少人抓住着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惦记着自己那其实没多少斤两的项上人头——可说来真不巧他自己对这东西还真爱惜的要命。

他的衣裳所发出的簌簌声已经到了近前。下一秒Giotto却觉得自己忽然丢失的全部的意识,在感受在颊上冰凉的触感的同时他猛地睁开眼睛来,辉煌如光的金瞳聚焦不了,眼前仍是一片模糊。那么由谁来告诉他,是谁的指腹轻缓地抚上谁的面颊,指尖冰凉而柔软,又是谁的声音低声在耳边炸响,温和而好听。

“Giotto。”

Giotto迷茫地眯起眼睛,眼前的那团黑色模糊状固体并没有因此而清晰多少:“你是谁?”

“我是你呀,Giotto。”

那近乎荒谬的回答伴着轻轻的笑声。超直感仍在叫嚣,他还搞不清楚它在叫着什么。于是他就这么单纯地认为了。

来者不善。

Giotto干脆利落地凭着直觉,一拳挥了过去。



纲吉哭笑不得地按着脸颊,白皙的脸颊上浮起不自然的粉红色,随后竟然红肿起来。

上帝!出手竟然这么狠!他难道不知道打人不打脸嘛!

纲吉此时还没有发现对方眼睛的异样,在Giotto凌厉的攻势下,占据不利地位的纲吉左支右挡看起来煞是狼狈。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Giotto手中的匕首正抵在他的脖颈间,这位年轻人漂亮的眉头紧皱,显然是对对手毫不反抗表示诧异。他沿着匕首凛冽的刀锋一直往上看去,目光滑过装饰优美的刀柄、握着匕首的青年修长的手指、一直到了Giotto那张过于接近的脸,那双金色眼睛里有些混沌模糊,瞳孔似乎有些不正常地伸张。

“眼睛……”他喃喃。

Giotto没有放松手上的力道,现在他有足够的时间和有利的形式来逼问供词。于是他很有耐心地问了第三遍:“你是谁。”

纲吉考虑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认输,毕竟在这个世纪莫名其妙地丢了性命可真是件丢脸的事,如果让Reborn知道了,不知道他会不会从地狱里的把自己拖出来枪毙三分钟?况且死在自己曾曾曾曾爷爷的手上,还真够讽刺的。于是他无奈地报上了姓名:“沢田纲吉。”

他的话音未落,忽然听到教堂门口的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而来的是初岚略显焦急的声音。Giotto微一侧首,下一秒教堂的雕花木门砰然打开,气喘吁吁的初岚站在门边。瞪大着眼睛好像看到了什么奇异的事情。

——哦呀?自家的首领有的是闲情逸致,拿着把水果刀跟空气火拼呢。



“啊……痛……”

沢田纲吉忽然失去了拉力,重重地跌坐在地上。刚才的慌乱中不小心熄灭了指环的火焰,教堂里的光线也不知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昏暗。他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依然回到了自己的时代,身下厚厚的灰尘显得特别有真实感。

抬眼望去Reborn正站在这座教堂的门口,冷眼看着纲吉脸上的红肿表情显然有些不快——好啊废柴纲,你竟然被我以外的人揍了你是不想活了吧你!

小兔子阿纲,从红桃皇后的手里就这么掉进了大灰狼的手掌。





楼主 苍和  发布于 2010-05-29 18:51:00 +0800 CST  


chapter 3 威尔诺迪亚



晚7点整,召开彭格列家族会议。

会议在彭格列的高层会议室里举行。Reborn只是靠着门边站着,冷眼旁观这场会议的进行。

会议室里没有线条生硬的长桌和规规矩矩的皮椅,只有几张柔软舒适的沙发,茶几上花瓶里的雏菊花羞答答地盛开着,放着精致的刻着玫瑰花纹的茶杯,里面腾腾地冒着热气。这气氛看起来不像是黑手党的高层会议,反倒像是一次例常的家庭聚会。单人沙发上坐着的是纲吉。一左一右坐着的是山本武和狱寺隼人,笹川了平和库洛姆坐在一边,云雀恭弥靠墙而站。蓝波这周第三次迟到。

这些年来他们的成长给Reborn带来的不只是满意,而且是惊喜。曾经稚嫩的小鬼一个一个成为了可以独当一面的精英。

而纲吉的变化给他的已经不只是惊喜,而是惊奇。典雅考究的衣着,稳重优雅的举止,雷厉风行且强势的手段,淡定从容而仁慈的作风,这位最为年轻、却为人所敬畏的教父,当他站在整个黑手党世界的顶峰的时候,君临天下的气场已经无法阻挡。

“威尔诺迪亚家族的问题……”

威尔诺迪亚是最近新起的家族,他们的种种做法已经完全背离了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

游戏规则很简单。黑手党有自己的正常运作,他们也有自己的规矩。而威尔诺迪亚恰恰不按规矩出牌,贩毒之类的差错或许可以宽恕,可是与多个家族之间的挑衅般的恶性争斗,已经是不可饶恕的错误了。

“我和Reborn都已决定以仲裁者的身份,将其抹杀。”

彭格列是整个地下世界的领袖者与仲裁者,他们保持这个世界的平衡与繁荣。在这个过程中也许会使双手沾满鲜血,而沢田纲吉却是一个不愿伤害别人的仁慈者。

但他已有所觉悟。



“我没异议。”率先发言的竟然是云雀恭弥,当然他的意见仅仅是架在了是否可以尽情咬杀的基础上。整整一个家族呢,该有多少人,啊不,该有多少食草动物啊……

“极限的去做吧!”

“就这么办吧,阿纲。”

“是!十代目!”

“……好的,BOSS。”

最后是风风火火的开门声和关门声,蓝波站在门口,完全没有听到前面的谈话内容而显得有些茫然,但是还是从众地表示了赞同。同时受到了全体成员无声的目光讨伐。首先是纲吉,然后其余的成员一起默默起身,一个一个把就站在一边的蓝波当作了空气走出房间。最后还是纲吉忍住了唇边的笑容,冷冽地微回过头来。得到一线希望的蓝波充满希翼的幼小眼神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家族会议结束。雷守负责善后和整理文件。”

什么?!他都不知道他们开的什么会怎么整理那见鬼的记录文件啊喂!这不是明白着欺负人嘛喂!嗳嗳你们都别走啊喂!呜呜呜……要忍耐……呜呜呜……妈妈!



纲吉穿着褐色格子的上衣,黑色的细领带松散地系在胸前,式样时尚的牛仔裤和鞋跟有些厚的短靴随性不失优雅。面上附加着幻术而变了容貌。站在那家阴邪晦暗的酒店门前。

威尔诺迪亚家族拥有的产业属于黑手党世界中的中上流,赌博以及各种非法交易的市场不一而足,并且在政坛上也有深入敏感的参与。想要全盘击溃这棵正在根深蒂固的大树,让它无法重新抬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狱寺负责在今晚之前掀掉他们最重要的几家赌场,山本大哥分头挑掉他们的其余据点,库洛姆前去料理几个今晚不在总部的高层。蓝波还太小,留守本营。而纲吉和云雀负责解决敌人的总部。这一切足使威尔诺迪亚家族窒息,之后的善后工作,来日方长慢慢再做罢。

如果你不是亲眼所见,也许不会相信一个黑手党家族的总部会设在这么一家酒店里,坐落在这座城市最狭窄的一条街里,尽管看上去并不如何特殊,但从它狭小的门里泄露出来的阴晦的气息足够使普通人望而却步。

云雀沉默着站在距离纲吉十米左右的地方。今天他只是来咬杀草食动物的,而谈判和宣告死亡的来临是纲吉的工作。

纲吉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门。



门里的世界并没有纲吉所想的那样如何的阴暗邪恶,反而是普通正常的样子。悬在天花板上的玻璃吊灯发出温和的灯光,照得每一个角落都清晰自然。

他环视四周,几乎没有人因为他的到来而放下手中的工作。他们有的在谈话,不时发出很大的笑声,有的在吃晚饭,牛排煎得只有二三分熟。更多的围坐在吧台上喝酒,如同鲜血一般的葡萄酒在大大小小的玻璃杯里晃动着。在这些人中多半是成年男子,可是其中也不乏颤巍巍的老妪,弱不禁风的少女以及十五六岁的少年。

纲吉环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出这其中究竟哪一个是BOSS。

“哟?”

纲吉回过头来,刚刚出声的是那个正站在自己身后的青年,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眯着眼睛笑容甚是友好。他注意到了附近的几个人都顿下了动作,须臾之后又继续喧嚷起来。

“你是什么人?这里很危险哦。”

“威廉·格诺尼卡。……我是教师。”

“哦?教师先生?”

他继续眯着眼睛微笑说,同时却引着纲吉走向吧台。在靠右的地方坐了下来,用手支着下颌笑着对使者说:“来一杯威士忌。那么,老师,你要喝点什么?”

“不……一杯水就好。”我到这儿来可不是陪你喝酒的。

很快一杯加了冰块的柠檬水就被放到纲吉面前。云雀不动声色地走进来坐在吧台的另一边,表情下的潜台词显而易见——你要是再这么浪费时间扰了我的兴致,那就第一个咬杀你。



楼主 苍和  发布于 2010-05-29 18:52:00 +0800 CST  


chapter 4 仲裁



纲吉的唇线勾勒出浅浅的微笑,低头抿着那杯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完全无视了云雀前辈那已然流于表面的警告,坐在吧台上似乎忘了自己的来意,晃动着杯子里的冰水,竟然跟那个青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说起来很奇怪,坐在身边的这个人有着不可思议的亲和力。

“您为什么说这里很危险呢。”

“教师先生不知道吗?”他眯起眼睛笑得很畅快,“这条街上经常出现黑手党的哦。”

“是嘛。”

他应该开口了,开口问他这里的BOSS是谁,然后毫不留情地抹杀。

可是这里的气氛是那么普通,甚至有些温馨,让他舍不得打破这平和。坐在长台上的吉他手,轻轻的拨弄起琴弦,用德国口音唱起民谣来。纲吉低头去看手上的那只价格不菲的银色手表,现在的话,山本和狱寺应该已经行动了。

“教师先生,您怎么了?”

年轻人温文尔雅地打断了纲吉的失神。他不好意思地笑笑,不敢抬头去看云雀前辈那双估计已经盛满了怒气的凤眼。这时候从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人,穿着灰黄色的外套,他走近纲吉身边的年轻人,引起了周围人的侧目。他走到他们身旁的时候看了沢田纲吉一眼,随即俯身低头对年轻人说了几句什么。

听完之后,年轻人脸上的微笑似乎僵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他举起杯来喝了一口酒,侧目看一看纲吉,眼里的笑意愈来愈深:“教师先生,我们现在可以开始转入正题了吗?”

“诶?”

他站了起来,随即纲吉发现其实他也是个不露真面目的主儿。他的面庞似乎比刚才更秀气和俊美些,巧得很,跟纲吉八天前接到的那张照片上的脸完全相同。他的声线似乎也低了一度,欠身恭敬地吻上纲吉的手指:“我叫戈洛,教父先生。”



纲吉的眼睛里蕴含了些什么复杂的东西,其中包括了意料之中的失落,不忍和愤怒,但须臾这些可以在眼睛里掀起波澜的情感都已经被从容和冷淡所覆盖,他的眼睛像是结了一层薄霜。

“我以仲裁者身份而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酒店里安静了下来,只有那个靠在平台上的吟游诗人还在拨弄着他的琴弦,纲吉的伪装此时也已经卸下,线条柔和的侧脸上面无表情,云雀站起身来走到他身后,银灰色眼睛里的兴奋掩埋在冰冷之内。纲吉觉得自己停顿的时间已经到达了他们等待与爆发的临界点,于是微提高了声音,继续说。

“我们曾起誓。背离了我们规则的人。他的血液将会燃烧殆尽。”

“现在是你们的鲜血沸腾的时候了。”



云雀在片刻之间撂倒了周遭的十几个人。纲吉的眼瞳已然变成金色,死气之火在额上和双手上恣意地燃烧流淌。

“你是否会为你犯下的罪忏悔和赎罪?”

云雀不满地偏过头来看他。自家首领脸上的表情显得无奈又疲惫。既定计划上可没有洗白这么一条,戈洛犯下的罪足以让他死上几个来回。可是偏偏纲吉就是这么仁慈得过了头。

“教父先生,”他脸上的笑容不变,“你忘了黑手党是犯罪组织么。”

不识时务。云雀冷哼一声,手上动作却不停顿。

短短十五分钟,威尔诺迪亚家族原本坚若磐石的总部,在彭格列之手断送。

云雀理了理袖口,刚才的火拼使他的心情渐渐转好。纲吉这家伙很识时务,知道不该染指自己的猎物。不过这里的BOSS却落到了他的手里,这还是让他有些不快——不过算了,让给他一个也无妨。他跨过倒在地下的威尔诺迪亚成员,不久之后他们将由复仇者带入黑手党世界最为恐怖的监狱。而戈洛,他们允许教父亲手将其裁决。

他走出门来,纲吉站在远处表情显然有些茫然若失。X-BURNER的破坏力显然已经将戈洛连同周遭百分之七十的建筑物一起化为灰烬。

“死了?”

“……恩……”

纲吉的脸上浮起不自然的红晕,尽管稍纵即逝但是还是被云雀收纳眼底。他简单认为是因为脱力而并发的不适,食草动物惯有的特性。虽然不屑,还是放柔和了态度。



楼主 苍和  发布于 2010-05-29 18:53:00 +0800 CST  

“那走吧。”



能够感觉到纵使车内的温度很低,他的脸还是微微的发烫,于是别扭地把头扭向了窗户。云雀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闭目养神,司机专心致志地目视前方,没有人再注意到他的异样。

纲吉曾经暗示似的无数次告诫过自己——他的手中曾经沾满鲜血,他使无数人丢失了性命,他打破了平衡,他违背了规则,他理应受到惩罚,他必须死。可是在生死一刻纲吉还是下不了手,高纯度的火焰仅仅和戈洛擦身而过,而周遭无辜的建筑物成了年轻人的替罪羊。

他坐在黑色奔驰舒适的宽大后座上思前想后,最后还是为自己的妇人之仁感到懊恼。可是奇怪的很,沢田纲吉似乎没有感觉到后悔。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在那个无数个的灰飞烟灭里,那个年轻人的笑容是那么姣好而明媚。

疾驶的轿车停在彭格列邸前,司机打开车门的声音把纲吉拉回了现实。

“呐……云雀学长?”

云雀显然对纲吉贸然打破这沉默感到非常不满,好看的眉头浅蹙。三个人的群聚已经明显超过了他的最大忍受限度,纲吉选择在这时候开口明明就是轻生或自残心理的集中体现。面对自家脾气相当不好的云守非常不满的表情,纲吉无奈地含笑表示了包容。司机已经走下车为纲吉打开了车门,纲吉准备下车地时候还是微微顿了一下动作:“真的非常感谢。”

“哼。”不客气地重新合上了眼睛。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咬杀可不是为了你和你的那什么彭格列。沢田纲吉你这草食动物废话真是越来越多。

纲吉走下了车笑得一脸谦和。

一直以来对彭格列的维护、关心和守护,很多很多,真的非常感谢。



“谢谢,真是帮大忙了。”

纲吉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接过了小春递过来的绿茶。因为等待了许久所以玻璃杯壁上只残余着她手心里一星半点的温热。三年前小春剪掉了蓄了很久的长发,暗红色的短发干脆利落精明自信。她环视四周,最后选择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小春在这里等了纲先生很久了,纲先生干什么去了呢?”

纲吉只是低头喝茶却不说话。这些年来他们和她们之间达成了微妙而和谐的默契,对于一切有关黑手党的事件他们几乎都不约而同地绝口不提。那些简直像是笑话的借口也在多年前京子的温柔一笑中宣告退场。这些女孩子们或多或少地会知道一些有关纲吉他们在做如何如何危险的事,但是信任、体谅和支持一直没有改变过。

“很晚了,我送你回房间吧。”



从小春的房间离开后纲吉并没有回去而是径直走向了客厅。螺旋的楼梯台阶分为极窄和极宽的两级,纲吉扶着扶手转过一定的角度时看到了刚刚完成任务回来的山本。每次完成任务回来之后,山本脸上的表情总是不经意地失落着。他侧身坐在铺着丝绒方垫的椅子上,望着挂在墙上的浅金色烫金叶饰的皮毯,搭在椅背上的一只胳膊袖口处沾上了斑斑点点的血迹,棱角分明的侧脸上表情有点沉郁。

山本武一开始天真又固执地以为自己仅仅是加入了一个黑手党的游戏,彭格列、守护者、十代目、指环、杀手……等等等等都是这个有趣游戏的设定,这种过于粗糙的心理一度持续了很久。

一直到那一年,纲吉刚刚正式接手彭格列家族的首领位置时遇到的第一次暗杀,他吐出来的鲜血几乎浸湿染红了山本的整个前襟,直到那时山本才真正意识到了现实的真实性。后来的几年间,生涩的他们在面对这个地下世界的初期曾经伤痕累累。当狱寺只身一人闯进敌人阵营,最后以自己被炸得遍体鳞伤作为代价剿灭了整个敌方的时候,山本甚至一度迷了方向。

它见鬼的就不是一个游戏,从一开始就不是。

听到了纲吉下楼的脚步声,山本迅速地抬起头来,脸上换上了开朗的微笑。

纲吉每次在这时面对自己时眼睛里的歉然和懊悔山本都一一看得很清楚。纲吉总是认为山本是不喜欢黑手党的,为了这个他甚至放弃了自己的理想。他觉得这样对于山本来说显得过于残忍和强制。

不过山本不记得自己是否对他说过,其实纲吉想错了。

这是他用来守护自己的朋友的唯一途径,所以他愿意而且喜欢。以此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彭格列的雨之守护者,他都已有所觉悟。

“哟,阿纲,你要出去吗?”

“啊?恩。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做完。我马上就回来。辛苦你了。”捕捉到山本眼里平添了的什么东西,纲吉安下心来,回报给他一个单纯而温厚的微笑。



楼主 苍和  发布于 2010-05-29 18:53:00 +0800 CST  

chapter 5 钟声



Giotto独自坐在教堂后堂的台阶上,阳光透过晶莹的花窗射进来,星芒四射让他简直睁不开眼睛。他抚上眉心,丢纳那老家伙临死之前都没忘他那些卑鄙的手段,那些灰扑扑的粉末让Giotto的眼睛整整痛了一个星期。目光从高高的穹顶向下缓缓移动着,直至他脚尖嵌入地面微微凸起的那块小小铜片。

当然这一切在他的眼里几乎就只是色彩混沌一片的模糊影子。

南钟楼那边忽然传来钟声。先是分散、轻微的碰撞,然后在某个前奏完结的时间点,钟声忽然铿锵有力起来,源源不断的撞击声中这一声的开头和那一声的余音交织融合,不分彼此,无数个嗡嗡的回音深沉而洪亮地汇成了一首虔诚的赞美诗。音符在教堂的上空跳跃、升腾、旋转、交融、漂流,随着声音的波动渐行渐远,把神祗的福音带往人间各处。

婉转圣洁的歌声从长廊上传来,穿着白色长袍的唱诗班的孩子们尾随着修女走向中殿,他们排着长长而整齐的队列,托着烛台缓缓前进,白色蜡烛燃着的火焰仿佛来自天穹。圣歌中夹杂着有些个金发男孩因为蜡烛融化滴落到手上而发出的“嘶”的倒抽气声,显得真实而稚嫩。

到时间了。

后堂的门被人轻轻推开,新鲜的空气欢呼着涌进来,挟杂着教堂后花坛中鲜花的阵阵芬芳。Giotto听到来人的硬鞋跟敲击地面时有节奏的响声,最后停止在自己身边。

莱赛尔今天难得地沉默寡言,一声不发地站在那里。Giotto站了起来,估算一下时间如果自己的动作够快的话,还可以赶得上和G在客厅外的小阳台上喝一杯下午茶。他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一边心不在焉地把手伸给莱赛尔好叫他引自己走过花园,后者虔敬地在他的手上落下一个亲吻。

Giotto的手就搭在他的手臂上,着手处袖子的布料触感光滑纹理复杂。

根本不需要动用超直感,只需要稍稍一点点的脑细胞就可以想到这人不是莱赛尔。

见鬼,莱赛尔可从来没有换下过他那身深黑色的粗呢外套。



Giotto朦朦胧胧地眼睛里似乎藏了些许笑意。

草坪宛如天鹅绒地毯铺开,中间点缀缤纷的花坛,树木苍郁,小径如迷宫一般曲折穿行。从这座小巧而优雅的花园穿过去就可以到达彭格列邸的后门。

纲吉小心翼翼地托着他的手心,还在纠结于自己要保持沉默到什么时候。Giotto没有表现出识破自己的样子,步子放得慢慢悠悠简直像是在散步。纲吉低叹了一口气。

还是到了花园的尽头,Giotto轻轻挣脱了他的手:“我自己来。”

往前走了几步,甚至还没上台阶,就听到莱赛尔咋咋呼呼的声音从房里传来:“上帝!您一个人走过来的?真是见鬼啦!这花园简直就是个迷宫,九曲十八弯……BOSS,您看什么呢?”





楼主 苍和  发布于 2010-05-29 18:53:00 +0800 CST  

chapter 6 游戏开始



这样一个苍老而繁华的城市,空气中都弥漫着岁月匆匆走过的味道。它的平静衍生于你所看不到的痛楚,那些痛楚真实而且虚无,你只能够从传闻中捕捉到一点它们存在过的痕迹。从表面上看它只是一个普通而祥和的城市,当你从人行道上踏过条纹凸起的一块花砖、或是从路边撑起一把阳伞的时候,你不会想到它背后所掀起的腥风血雨。

戈洛压低了连衣帽的帽檐,嘴角微微勾起若有若无的微笑。不久之前他曾经目睹了他的家族总部全军覆灭的惨状,甚至他自己都险些性命不保。

不过这都在意料之内。包括他现在可以在这街头漫无目的地散步,也是在意料之内。

“不管是过去,现在和未来。”

“彭格列都只会在我的手中被断送。”



纲吉坐在黑色真皮座椅里,下意识地整着平整的袖口。

这张宽大的办公桌将纲吉和艾斯古德隔开了很大的一段距离。而距离可以使人不怒而威。

年逾六十的艾斯古德抬眼只看了教父一眼,就又重新低下头去:“格兰鲁瓦部队刚刚来了消息。136名谍报成员中,有64名在10时至11时突然失去了联系。其中目前寻到下落的只有2人,都已确认死亡。其余正在努力搜查中,但看情况似乎是被别人挑了。目前我们的谍报系统有百分之三十已经滞涩,对许多家族的信息掌控已经断线,其中包括仍在苟延残喘的威尔诺迪亚家族。”

纲吉此时的表情掩埋的细碎的刘海下,这气氛让老艾斯古德实打实地打了个冷战。格兰鲁瓦部队是彭格列的秘密情报部队,在黑手党世界里宛如无孔不入见缝插针的空气,减少了近一半的精锐成员意味着彭格列巨大而精密的信息网破了一个大洞,这将导致的后果艾斯古德不敢细想。

“这是格兰鲁瓦队长整理出的失踪成员名单。”

他将一个印着彭格列图徽的白色信封递到纲吉的手里。纲吉打开信封之后只扫了一眼,动作滞涩了一下后又重新塞回信封放在了一边。

“立刻从别的分队里选择成员补充加入格兰鲁瓦训练。必要的话让碧洋琪参与指导。你刚刚说,威尔诺迪亚还在苟延残喘?”

艾斯古德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注意着措辞,又继续说:“关于威尔诺迪亚家族……在我们的凌厉打击下已经几近崩溃。但在4个月之内我们将铲除和抹杀他们的全部存在。另外还有一些依附威尔诺迪亚的小家族也会给予一定惩戒。”

“4个月?”

“是。”

纲吉的嘴角线条硬化,顿了很久终于重新开了口:“不能等到那个时候了。从现在开始,最多一个月,就算投入再多的人力,我要看到威尔诺迪亚的余党被全部抹杀。”

艾斯古德有些惊异地抬起头,这样急促的手段并不像是沢田纲吉的作风。但随即他发现了纲吉脸上不对劲的凝重和认真,于是他选择对教父无条件的服从:“是。”

艾斯古德出门时轻轻地带上了房门。纲吉抚上眉心,忽然觉得自己的脑袋里一阵发昏。放在手边的白色信封里,信笺只露出了一个角。他抽出信笺,开始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纲吉把脸深埋在掌心里,冰凉的指尖和像病人一样滚烫的脸颊相触碰的时候感官麻痹了一下。这时候有人轻轻地叩响门。

“请进。”

小人物唯唯诺诺地托着下午茶走进来,纤瘦的身子骨被黑色正装裹起来显得有些滑稽。他小心地把托盘放在办公桌上,把茶盏放到纲吉面前。因为看来教父的心情不好,小人物不敢再出声。纲吉深呼吸了一下,对着他展开一个笑容。纤长的手指举起茶盏,里面红褐色的透明液体飘散出淡雅的清香。

小人物还是不能适应首领治愈系的微笑,低下头来。不小心瞥到了落在办公桌上的信笺。印着金色花边的黑色信笺上用哥特式的字体只写了几个字,字迹龙飞凤舞意气风发或者说张牙舞爪。

游戏开始。



戈洛
悠闲地坐在一家酒吧的吧台上,一只手撑着下颔另一只手不停地搅拌着色彩缤纷的鸡尾酒,直到透明高脚杯里的液体颜色趋于浑浊。原来的外套外面又罩了一件风衣,那是刚刚才从商店里买来的奢侈货。戈洛想到那个营业员看到自己右臂袖子上的血迹时那脸惊恐的表情,不禁失笑。

尽管彭格列不太可能会发现到戈洛安插在各个家族里的成员,但是以谨慎起见,他还是行动了。刚刚的大量激烈运动让戈洛感到了有些疲惫,不过这换来了彭格列一段时间的信息滞涩,在某种程度上他们的动作会变得迟缓,那么他就有了空隙的时间来休养生息。

“让我歇会儿吧,我可真是累了。”

戈洛嘴角扬起嘴角,对那位欺近身旁的妙龄褐发女郎这么笑说。




楼主 苍和  发布于 2010-05-29 18:54:00 +0800 CST  




chapter 7 光明



Giotto今天重新换上了正装。带有细条纹的黑色平整西装,披风的领口立起,褡裢上镌刻的花纹典雅而华美。Giotto站在中殿的圣坛台阶下,面对着圣洁而婉美的圣母塑像,阖上眼睛。

传闻中,每一对恋人在这里都会得到神祗的祝福,圣母会低下头来亲吻他们,将光芒洒在他们身上。



这是这周他第三次在沙发上补充睡眠了,也是他第三次从沙发上跌落下来。

维持着尴尬而窘迫的动作,纲吉对柔软床铺的眷恋忽然油然而生。于是悲悲戚戚地坐起来,揉了揉睡得凌乱的头发,深棕色的眼睛在黑暗的笼罩下显得比日间更加深邃。纲吉站起身来拉开天鹅绒的窗帘,天空的尽头已经变得浅白。

——不要这样吧我才睡了半个小时怎么又要天亮了啊啊啊……再这样搞下去会死人的嘛!

纲吉欲哭无泪地撒了手,窗帘重新落下垄断了仅有的一点点微弱的光亮。就在纲吉做好了就算被Reborn崩掉脑袋也要在有生之年重新再睡一次床的心理准备之后,忽然发现自己的睡意竟然莫名其妙地消失无踪了。

——天啊这就是传说中的自虐情怀吗还是我在潜意识里就对这条命太珍惜了……

不管怎么样,纲吉还是狠狠地揉了揉太阳穴。今天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可是纲吉却还是鬼使神差地拉开了房门,走出了房间。心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叫嚣,魔鬼一样叫嚣着拉着他步履仓促地走近那座苍老的教堂。



纲吉放轻了动作走到Giotto的身后,脸上的笑容带着狡黠和好笑。

Giotto一脸的平静神色,以及一身的绅士做派让纲吉想到了很多年前他在彭格列邸里的某个房间里看到的那幅巨大的油画。

那时候他是怀着怎样憧憬和崇敬的感情伸出手来抚摸那张油画,隔着薄薄的玻璃层面,他感觉到自己触手处一片冰凉。从刻画细腻的火焰,到眼睛,到唇畔,最后指尖流连辗转在面颊上,寻找那一点点传闻和想象中的包容和温暖。

身为彭格列最初的、也是最伟大的大空,他该有着怎样的温暖。

纲吉将手缓缓抬起,在他的指尖与他的脸颊相互接触到的那一刹那,温和的早晨的朝颜透过了嵌花玻璃窗直射进来,照在他们的脸上。



Giotto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纲吉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就已经闪身到了自己背后,一只手干脆利落地扼住他的咽喉,多少天前曾经出过场的那柄小巧实用的匕首这次抵在他的小腹部位。纲吉不敢再轻举妄动,Giotto则是偏过头来,眯起眼睛看清了他的侧脸。

——我是你呀,Giotto。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谎。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同自己是如此惊人的相像。精致的侧脸线条柔和,带有东方人的柔美和温厚。褐发微微凌乱地搭在前额上,底下深褐色的眼眸里有什么在流光溢彩熠熠生辉。虽然以一种委曲求全又别扭难受的姿势被自己控制在身前,但是那双眼睛里的淡定从容不改,从深处弥漫出包容一切的气场和君主降临的压迫气势。

“你能放开我了吗?”低声叹气着无可奈何的样子。Giotto微微一愣还是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谢谢。”纲吉趁他松手的空隙格开了他拿着匕首的那只手,脖颈上还有留着被他扼出的淡淡红印,他蹙着眉头抚上脖子,倒抽一口冷气,“其实我什么坏事都没做啊Giotto你至于嘛……”

然后扬起头来勾起一个微笑,阳光斑斑驳驳地洒在他的脸上,美丽恍若朝阳。



这是沢田纲吉第一次踏出这个世纪的这座教堂。在很久很久以后他还依然记得他所抬眼见到的那片天空,澄澈而空灵,蔚蓝而明媚。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彭格列的首领总是以大空自比,那种包容晕染吸收一切的温和不强势的气魄,跟面前的那个青年是如此的相称。

教堂之外占满了身着黑色正装的男子们,他们面对首领身后的那个青年都显得有些愕然,但是都沉默不语,只是欠下身来对初代表示恭敬。Giotto面对家族成员嘴角含着温和的笑意,走过最后一个人的时候他顿了下来,用纲吉应该听不见的音量轻声说道:“出去的事还是不要对岚守说了。我很快就回来。你们还是先回宅邸吧。”



楼主 苍和  发布于 2010-05-29 18:54:00 +0800 CST  

“是。”表示遵从之余依然用余光扫视着首领身后的那个年轻人和他同初代异常相似的面孔,心下猜测着他的来历。



纲吉眯起了眼睛。刚刚溜走的倦意不知在什么时候又卷土重来,死气的火焰在指尖不停地跃动释放着,也消耗了他不少的体力。一个时代总不能出现两枚彭格列指环,而且现在纲吉也并不想让Giotto知道自己的身份——说了他也不信。所以来之前纲吉只戴上了一枚普通等级偏上的指环,对于它能不能承受住高强度的大空火焰的持续释放,还有待观察。

Giotto知道自己一大早还有一堆休养时积压下来的文件需要处理,可是他还是鬼使神差地答应了纲吉的要求。

毕竟那个要求不过分,请求者的表情和口气也不容人拒绝。他仅仅只是想要看一看一块石头而已。

在他的口中,仿佛那块契石只存在于传闻和文字之间。而那只不过是佛罗伦萨郊外普普通通的一块石头,只不过Giotto曾经笑着拍着它,半开玩笑地对G引用耶稣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在这块契石上,我要建立我的教会。”



彭格列诞生于此。

在几个世纪的光阴中它已经不知在什么年代消失不见。纲吉只能够在彭格列的档案和黑手党之间的传闻里捕捉到它的影子。而现在它就真实而笃定地伫立在纲吉的面前,像一位有着经年智慧的老者。

Giotto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左手放在衣兜里,手心里是一把小巧但威力丝毫不逊的手枪。

果然还是来者不善。突兀地提出要来到彭格列的诞生之地已经很是让人怀疑,加上之前他的出现突兀而蹊跷。超直感并不能对眼前的这个人做出完整的评断,如果他真的会威胁到彭格列、或者他真的是被派遣来暗杀自己,Giotto只能选择为了家族而抹杀他,尽管在内心深处他并不愿意这么做。

纲吉站起身,向Giotto走来。

纲吉站在Giotto静默了很久,须臾间他的眼睛里面噙满了深深地笑意。Giotto所有的动作、思维和提防都在这一刻处于静止状态。他的鞋尖几乎抵到了Giotto的鞋尖,从口袋里拖出他的右手,吻上中指上所戴的彭格列指环,然后他的声音变得沉静和恭敬。

“我以彭格列之名。向您起誓。”

“我将用我所有的一切。生命以及灵魂。守护彭格列,直至死亡。”

他的声线忽然凭空地降下来一度,温和而好听。

“我爱您,并且渴求您所带来的光明。”




楼主 苍和  发布于 2010-05-29 18:55:00 +0800 CST  


chapter 8 睡眠



一直以来,超直感都是Giotto引以为豪的能力。

这种酷似神明的能力可以给他完全不同于拳头或者枪械的力量,通过它Giotto可以洞察一切。判断成员是否忠诚、轻而易举地辨别出真实和谎言、看透一个人的内心,甚至可以嗅出纷乱空气里的难以捕捉的危险味道。

屡试不爽。

直到纲吉跌跌撞撞地闯入他的生命里,Giotto终于发现了即使是超直感也有死角。那个笑靥温存的年轻人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超直感似乎丧失了它原有的效力,这使Giotto无从知晓纲吉的一切,不仅是来历,他接近自己的目的,甚至纲吉所说的每一句话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他也没有办法加以判断。这使他第一次感觉到迷惘和恐惧,仿佛这个就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就像是幻想一类的东西,就算是将他紧紧抓在手中,只要稍不留心,也会须臾之间淡化成空气之间如同芥子一般的微尘,再也找不到曾经存在过的证据。

而现在,他以这么一种温柔而信誓旦旦的姿态在自己面前说着爱您,这该让Giotto情何以堪呢。

Giotto弯起嘴角,“恩?这么说,你是在向我要求加入彭格列咯?”

“谁知道呢。”纲吉耸肩,“我们回去吧。”



现在看来,彭格列邸的布局似乎从来未改变过。绕过巨大的瓷花瓶,G焦急而且显然有些怒气的表情一览无遗。

“BOSS,休养期间积压下来的工作如果再不处理的话会很麻烦的,下午三点你还有一个会议诶,出去都不会知会我们一声嘛还有你今天早上的药到底敷了没有啊!”一向冷静的初岚这次确确实实是动了肝火,冲着失踪半天的首领就这么一口气地吼了起来。啊对了还有那个站在自家(不要怀疑请重音)首领身边的男人你你你是谁啊喂。

纲吉嘴角露出浅笑,手扣门扉,啊原来不管在什么时代首领永远都这么悲剧我平衡了:“那个,对不起,能让我去客房吗?”

Giotto露出疑惑的神色,纲吉笑着解释:“你不是很忙嘛。我真的想休息了。”

衣着得体的老管家恭敬地拉开三层楼上的一间房门,鞠了一躬之后欠身退开。窗帘,床罩,床幔以及椅垫都用的是暗红色的布料,上面用金线绣出繁复的循环花纹。纲吉从红木书架上抽下一本封面厚实的书来,躺在床上闲散地翻开了一页。

上帝作证我真的不是在偷懒也不是在浪费时间,让我沉沦一次吧Reborn保佑我阿门。

睡意很快侵袭了纲吉的大脑,最后他终于阖上了眼睛,甚至还没有翻开新的一页。如同潮水决堤一般涌来的倦意使他陷入了深睡眠。



近八个小时。从上午一直持续到下午五点。当落地钟敲响五次钟声的时候纲吉终于从近乎奢侈的睡眠之中朦朦胧胧地醒过来。

然后他懵了。

牵就着自己糟糕的睡姿,Giotto侧坐在床边斜倚在床头,那张放大了的精致侧脸距离纲吉不过十几厘米。轻阖眼睑,呼吸绵长似乎也已经睡着。纲吉倒吸了一口冷气,觉得自己好像是猛颤了一下,伴随着他的动作Giotto睁开眼睛,卸下死气状态后的眼睛显现出真实的宝蓝颜色,澄澈见底,潋滟温软。

“诶?你醒了?”Giotto的嗓音因为许久不开口而显得有些低沉滞涩,“恩?好像是喊你吃午餐的,不过现在估计下午茶时间都过了。”

“……喂喂。”

Giotto侧过脸来:“你要走了?”

因为他突兀的问句纲吉愣了一愣,不过随后他又闭起眼来,蜷缩在宽大床铺的一角:“不,不走了。”

纲吉也许会后悔自己答得如此斩钉截铁又不假思索,也许更会无奈与事实给他的当头一棒。就在他的话音落定没多久,中指上那枚兢兢业业了大半日的普通戒指终于再也承受不了这纯净的大空火焰,从正面开始碎裂,裂痕快速地蔓延蔓延,最后和佩戴者一起扩散成为不切真实的细小微粒,弥散于空气之中消逝不见。





楼主 苍和  发布于 2010-05-29 18:56:00 +0800 CST  

chapter 9 马车



年轻的彭格列这次是从离地大约五六十厘米的高度摔坐在长台上。显而易见的痛楚生动地展示在脸上,不过很快他就僵了表情,因为枪管抵在太阳穴上的冰冷金属触感往往非常真实。

“这一整天你都去哪里了。”Reborn的声线冰冷强硬,好像是真的生气了,“给个解释。”

对Reborn撒谎那分明就是找死,可是对他说实话更有可能死上无数次,在Reborn的身边平平安安地过上十年并且能够保全性命是件需要技术并且超高风险的工作,深谙此道的纲吉选择了治愈得有点傻气的微笑:“我说呐,Reborn。我们能不能放下枪来说话呢。”

闻声而来的狱寺隼人推开门闯了进来,暂时解除了首领的生命危险。

“十代目!”狱寺的忧虑真实彻底的完全写在脸上,在看到纲吉的一刹那展现出来的欢喜和安心让纲吉忽然生出了几分歉仄。

他只好抿嘴笑了笑:“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



马车作为一种已经过时的交通工具当然很少再在街头出现。但隔三岔五在城市繁华的街市上看到一辆装饰华贵制作考究的马车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其中坐着的一般都是一些附庸风雅的贵公子,或者是搔首弄姿的贵妇人。马车随着阵阵的铃铛声划过一道道浅浅的车辙印,在行人的注目中缓缓地开始一次郊游或者是踏青的旅程。

而这辆马车则更加显眼一些。双座四轮轿式马车的窗户被厚厚的天鹅绒的窗帘严严实实地遮住,使路人无法看到主人的面容身姿。马儿仅仅只是在衣着刻板的车夫的驱使下缓缓地向前踱着步,好似并没有目的地。

让我们来看一看车篷里吧。

车厢里比想象中的要宽敞,光源是一盏亮晃晃的小壁灯。一根金头的小藤杖靠在座位上,面对面坐着的是两个年轻人,一个穿着风衣,另一个手杖的主人则是穿着直领的长礼服,样式古旧的衣服跟这个时代有些格格不入。

在他们面前放着一盘棋。棋子与棋盘的制作都很考究精良,带有磁性并闪着金属冷光泽的棋子可以吸着在棋盘上,很适合在颠簸的马车上使用。

“K,陪我下盘棋吧。”

穿着风衣的蜜色头发的年轻人刚刚摆好最后一个棋子,那个被称作黑桃King的男人此时将目光移至了棋盘。

“先生,您摆上了两个国王。”

真的。黑白双方的棋子摆置确实很奇怪。不仅仅是黑棋多出来的一个国王,还有白棋明显少得多的棋子。黑桃King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先生,我的棋艺确实远远不如您,但是您也不能这样让着我啊。”

蜜发的年轻人弯起嘴角:“是嘛。可是谁赢谁输还不知道呢。再说了K。游戏已经开始了哦,如果K不专心的话,我可是会先下手为强的。”

他拨开一枚黑棋,那颗棋子失去吸引力后,掉在地上的时候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音。



这位新来的小成员似乎很有活力和热心,将侯见室、楼梯和壁炉台上都摆满了鲜花。图书室的光线强度刚好是很合人意的程度,靠墙的巨大书柜上摆满了文献资料,负责收拾的仆人们知道它们应该如此摆放,才能放在首领和守护者们触手可及的地方。

纲吉坐了下来,再过三个小时才是晚餐时间,在这之前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去翻找他需要的资料。

威尔诺迪亚家族现在已经完完全全地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之内。他们惊叹于彭格列的效率和教父的强势之余,也已经开始规束起自己的行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纲吉还是会升腾出一种不祥而焦虑的感受,这种不安的感觉开始于他在长长的名单里找到列在第一个的戈洛的名字。

放过戈洛这件事情纲吉至今也没有跟任何人说,他自己很清楚戈洛这家伙正活得意气风发快活自在。

作为一个只能生活在地面之下永远不能够再抛头露面的人、作为一个没有任何家庭成员的人,他应该无力再做出任何复仇行为或是抵抗了。

纲吉抚上眉心,深深陷进了图书室的宽大安乐椅里。



楼主 苍和  发布于 2010-05-29 18:56:00 +0800 CST  


chapter 10 通讯器



作为一个杀手,戈洛并不是太执念于杀戮。他不悦于空手的屠戮,撕咬、抓掐、踢打,粗重的喘息声伴随着肌肉的抽搐,像野兽一样的野蛮和残忍。

因此他选择了枪。手掌和枪托分毫不差地亲密贴合起来,枪管折射出烤蓝的微光,最后在三点一线的不可思议的默契里,从嘴角的弧度弯起到食指扣下扳机,一个取缔生命的简短但丝毫不含糊的仪式宣告结束。冒着烟雾的枪口里弥漫出人们对于黑暗和鲜血的恐惧。在这时他可以弯下腰来,兴致盎然地对那个鲜血从额角涌出的人道一声晚安。

“先生。”

他把小巧的手枪扔进了口袋的深处,微颔了颔首:“走吧。”



京子和小春今天难得能够在晚上一起留下来,帮厨的佣人们今天应该很闲适了。纲吉思及至此不禁没出息地弯了嘴角。日本的料理已经有好多日子没吃了,想起来,最后一次见到寿司还是半年前的事。

山本很久没回去看父亲了啊……这么想着走出了房间。

餐厅经过后来的改装布置偏向维多利亚式,装饰性的浅浮雕很多,长桌圆润的曲线和椅背柔软的红色软垫华丽中不失优雅,却不是纲吉喜欢的舒适一型。餐厅里已经坐下了蓝波,端着牛奶笑得一脸废柴样想必脑袋里装的满满当当全是今天的晚饭。纲吉不自觉抚上眉头,蓝波呀亲爱的你说我该拿什么拯救你。

拉开了主位的高背长椅,穿着正装的佣人放下瓷质的茶盏,纲吉展颜一笑,伸手托住了下颔。



小人物轻轻地打开了餐室的门。

首领和各位守护者,还有那两位年轻的小姐还在用餐,气氛看起来和谐温暖。听前辈们说,首领说过在这个时间段是不允许谈论公事的,特别是笹川小姐和三浦小姐在场的时候,所有有关于黑手党的事件都要被过滤屏蔽。可是艾斯古德先生的事情也很紧急,小人物这时候才意识到进退两难的难处。可他最后还是推开了门,在众人的注目下走到了沢田纲吉的身边,低下头来不敢看首领的脸,目光焦距在胸前的族徽上,低声地说了些什么。

小春和京子疑惑地看着他,目光转移到纲吉的脸上发觉有些异样。纲吉脸上的线条明显由柔和变得强硬,眉头微皱了起来,随即站起身来,想了想还是勉力笑了笑。

“你们吃完饭之后到我办公室来。大哥去通知一下云雀前辈。……啊,那个,库洛姆,虽然很任性……但是你能让骸来一趟吗。”

“是。BOSS。”

不是紧急事态一般纲吉不会请求六道骸出席会议。狱寺皱紧了眉头,看来今天总归还是发生了什么不平常的事了:“十代目,出了什么事情吗?”他用目光示意他坐下:“把小春和京子送回去的事情就拜托狱寺君了。我先去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纲君?加油喔。”

他脸上的笑容倏忽间恍然明朗起来:“恩。是。”



“BOSS!”艾斯古德一直静候在办公室内,一向看起来沉稳可靠的老人这次看起来好像有些乱了分寸。纲吉关上门径直走向黑色皮椅,面料光滑的转椅转过一定的弧度之后被定格:“这是什么?”

看起来好像是通讯器一类的东西,勉强还剩下一点黑色的塑料外壳,此刻孤零零地躺在他的办公桌上。

“BOSS,这是在现场找到的,不属于彭格列所有。我们猜测是敌对家族留下来的。而且通过对内存语音信息的分析,初步认为这是戈洛的声线……可是杂音实在太大,机械部件和数据的损坏也很严重……况且戈洛已经死亡……”

“他说了什么。”纲吉内心的情感很好地控制住没有流于表面,声音低沉,“放出来。”

艾斯古德恭敬地欠了身,走近他身边,把通讯器里的芯片拿出来,小型的扩音器摆在桌上,经过了很有效果的清晰化,带着笑意的声音好像来自天外。

“教父先生,我说过的。”

“游戏开始了。”



“请进。”纲吉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那个伤痕累累的通讯器,听到轻轻的敲门声也只是微微抬了抬眼。仅凭落脚处传来的硬鞋跟敲击地面发出的声音判断了来人。

骸吗?

明明眉里眼里满满都是笑意的雾守,被彭格列总部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成员们不明不白地列入了“彭格列守护者最可怕TOP1”,比每天扳着个脸动不动就咬杀的云守的排名都靠前,真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米色的风衣搭配暗蓝的衬衫,长发利落地束在脑后,彭格列指环挂在颈间,手指上戴的反而是两枚高强度的地域指环。年轻人脸上的笑容依然,碎发不露声色地遮挡住了那只酒红色的眸子,剩下的深蓝里闪烁着灼灼的光亮,坐在沙发上手臂搭着椅背,惯常地饶有兴致的样子:“哦呀?”

“辛苦了。这么着急地喊你过来,真是抱歉。”

想到复仇者牢狱里阴森森的水牢里的情况,总是在不经意间感知出自己对他的内疚和愧意。纲吉轻轻站起身来拉开了窗帘,阳光泻进透明的玻璃花窗来,在木质的地板上留下橙黄色的光斑。

“是威尔诺迪亚。”纲吉掰开通讯器上摇摇欲坠的塑料外壳,“库洛姆跟你说过吗?前些日子被我们抹掉的家族。他们的BOSS没死。前几天格兰鲁瓦部队被痛创了一次,是他们干的。现在彭格列有四五个部门都被他们袭击了。看这样子我估计不只是戈洛一个人,余党还剩下不少……我们必须采取措施了。”

既然游戏已经被强行拉开帷幕,那就没有不参战的理由。黑色的塑料在指尖被巨大的压力碾得粉碎。

“啊对了。拜托你一件事行么。骸。”

“嗯?说出来听。”

“……马上云雀前辈来的时侯,您能保持冷静吗?”



很快彭格列的守护者们就已经到齐。感谢上苍云雀恭弥这次理智地控制住了自己的咬杀欲。纲吉忽然觉得没有力气再多说什么,把通讯器放到桌上,按下了播放键。嘶嘶啦啦的杂音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就是戈洛的语音。狱寺在声音还没落定之前话就冲出口来:“这不是戈洛吗?十代目不是已经把他解决掉了吗!他难道没死?”

“他没死。”简单地陈述了一下事实,肯定口吻。

“什么?!能在沢田手里活下来的人,真是极限啊!”

“是我的失误。这次的任务把大家都召集来了。”纲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具体时间我还没有想好,总之彭格列会尽可能快的处理掉这件事。这之后我会跟复仇者进行交涉以判断他们的罪。”




楼主 苍和  发布于 2010-05-29 18:57:00 +0800 CST  

chapter 11 君临



科尔·纳留斯今天20岁。15岁那年加入了黑手党,身为彭格列家族的一员,这位年轻的小伙子把家族看得比生命还重。隶属韦斯卡部队的科尔对自己的格斗术很是自负,但这种能力似乎在眼前的这个男人面前显得有些单薄和无力。

科尔迫于无奈地靠墙而站,过于年轻的面孔因恐慌而变得扭曲。此时的科尔已经伤痕累累,胸前曾引以为生命中全部骄傲和自豪的族徽上面也沾上了斑斑血迹,金线刺绣而成的族徽被鲜血染成殷红的颜色。作为一个B级成员,科尔能够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手中紧紧攥着队长交托的通讯器,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都在身不由己地颤抖。

在这个男人的面前,一个生命可怜的自卫本能都会被残酷地唤醒。

可是见鬼,他的笑意竟然还是那么波澜不惊地从眼睛里噙满流溢出来。黑洞洞的枪口里却衍生出了惊悚和杀意,这个声称要毁灭彭格列的男人嘴角挂着美好的微笑,还没有准备扣下扳机。

于是绝望和恐惧在科尔绿色的眼睛里蔓延开来,随后墨黑的瞳孔在猛的收缩后迅速扩张,被浸润过一样的清澈眸子里倒映出了光芒的影像。闪烁跃动、绚烂辉煌的光芒带来了他一生唯一最深沉得憧憬和向往。

橙色熠熠绚烂的光辉,那竟然是大空所带来的光芒。

科尔难以置信的目光越过戈洛的肩头,看向敞开的大门外,随之而来的安心和镇定使他紧绷的神经慢慢地松懈下来,软弱无力地沿着墙壁滑下,跌坐在地上。



这就是彭格列的大空,及其守护者晴、雷、岚、雨、雾、云的降临。

而这份君临的力量足以使这片土地之下的地下王国,战栗、狂躁、兴奋不已。



自从年轻的首领继承彭格列以来,这是第一次科尔见到所有的守护者全部到齐来迎战。这些身着黑手党传统的简洁正装,被人们誉为传奇与神话的男人仿佛拥有支配世界的力量。

为首的沢田纲吉已经进入死气状态,金红色的眼瞳里流动着光火的波澜。



在短暂的休息后戈洛重新投入了捕杀彭格列的工作当中,先后四个部队的覆亡终于触动了彭格列的神经,而现在他成功地把沢田纲吉逼上了棋局。

52人的阵容似乎难以跟脉络极广的彭格列家族相提并论,不过戈洛虽然不动骨牌和骰子,却是很爱赌的。只要他能够在这里抹灭沢田纲吉的存在,他就赢了。失败了也没有关系,他有足够的能力和时间卷土重来,一切都在意料之内,戈洛知道他永远不会输掉这盘棋。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再等待的这次决战,当沢田纲吉真的站在自己眼前的时候戈洛忽然又平静下心来,嘴上重新挂上了礼节性的微笑,放开了那个卑微渺小的小成员,好整以暇地缓缓迈开步子穿行在呼啸贴颊而过的子弹中,一直走到沢田纲吉的面前,欠下身子深鞠一躬。

“我们又见面了。教父先生。”



你也许不可能知道沢田纲吉此时的感情。不显露出任何心理的姣好清秀的脸上隐隐有些不怒而威的神情,声线冰冷,但是从里面不经意弥漫出了倦怠和痛心的味道。

燃着着火焰的左手放在胸前,同时六色的火焰在身后升腾而起。

“以彭格列的名义,我将把你应得的裁决带来给你。”



科尔自始至终一直呆滞地呆在墙脚,腿已经失去了知觉而不能再次站起。他一动不动好像失去了一切感知能力,其中原因也许部分是因为受到了过度的惊吓,但更多的是因为震惊带来的失神。

那就是他所向往的大空,他所臣服与敬畏的唯一首领。

科尔只在18岁那年见过首领一面。和他几乎一样年轻的沢田纲吉温和可亲地微笑,站在一片沉郁的黑色中显得格外地明媚和温馨,那时科尔就想过,像这么温柔的人不应该身处这个世界。在调离总部之后,科尔却在成员们之间的谈论、人们的传闻中逐渐改变了自己的看法。沢田纲吉的性格不会因为作为黑手党的首领而改变。他以自己的方式,前所未有的仁慈和温和创造了前所未有的传奇。

而现在,他就安静而从容地站在戈洛的面前,眼睛里闪烁过片刻的迷离和氤氲。

韦斯卡的总部现在已经是烟尘弥漫,在枪弹火药的呛人气味中已经有很多人进入了战斗状态。在短暂的几分钟内红桃Queen和方片的Jack已经负伤被人甩到了墙角,其余的也只是暂时拖住了彭格列的守护者们。在火焰、匣兵器和枪支弹药的轮番轰炸中就只有双方的BOSS还未投入战局。

沢田纲吉的脸色忽然又沉郁了一点,随后他席卷着火焰的拳头真的伴随着风声欺近戈洛的下颌,戈洛用手肘格下了这一击,火焰带着烧灼的疼痛感麻痹了他的右臂。

科尔斜血腥气味已经在不大的大厅里弥漫开来,各种火焰的颜色在这片空间里倏忽迷离地晃过,而在中央的光火显得格外地耀眼,带着残忍的绚丽。纲吉习惯于徒手应敌,但是精确地避开所有的子弹之后已经腾不出时间来主动出击。

戈洛扔下了弹药用尽的枪支,匣子里抽出的带着大空火焰的手枪闪烁出灼眼的光。



沢田纲吉的表情显得有些僵硬,除了Reborn之外戈洛是能够将枪管抵在他额上的第二人。不知道Reborn知道后会做何感想,不过纲吉的下场悲剧倒是毋庸置疑的。

“教父先生。”黑桃King嘴角带着压抑不住的得意笑容拦住了正要跨步上前满脸惊惶的狱寺隼人。蓝波在梅花Queen和Jack的手里自顾不暇的同时似乎也被吓了一跳。

“这盘棋你输了。”戈洛低垂下眼睛,唇线勾勒出不可思议的弧度。笹川了平与梅花King缠斗着抽不开身,山本武的目光明显有些散乱和不安。

“彭格列将毁于我手。”云雀恭弥咬杀得正是愉快,根本没往这里瞥过一眼。而六道骸却是从从容容地对付着面前的两个人,嘴角不经意地流露出淡淡的微笑。

在戈洛准备扣下扳机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从对方耳机里传出的沉闷的甜腻机械的女声。

“将军。”

低了一度的声线,这次他出声在他之前。


楼主 苍和  发布于 2010-05-29 18:57:00 +0800 CST  

chapter 12 老妪



Reborn作为门外顾问是不会出行任务的,因此只是坐在客厅里手边放着一杯咖啡等待纲吉他们回来。这一次的任务有些棘手是没错,可是拖到现在还没回来就是你废柴纲的错了。于是好脾气(0A0何?)的家庭教师的怒气值噌噌噌上升了五十个百分点,这无外乎直接导致了在擒拿年轻的彭格列首领的时候,力度稍微加大了那么一点点。看来今天夏马尔又得多一个不愿意诊治的病人了。

纲吉苦笑着默默坐在椅子上揉着手腕弓身做蜷缩状。黑色西服的衣角上因为多少留下了一点弹痕而被扔在了门厅,只穿着白色衬衫的纲吉更显得身形瘦弱单薄,尽管知道这家伙经打得很,却也只留下了一声冷笑就走开了。

“对了,今天晚饭后有安排吗?”

纲吉适时地坐直身子。小人物取走他随手放在椅背上的领带,恭敬地欠身:“不,没有。”

“A级的大空指环还有吗,强度要高一点比较好。”纲吉把彭格列指环从手上取下,随便地放进口袋里。

这位一头雾水的小成员不敢再妄自揣摩首领的意思:“是的,我马上去取。”



这位步履蹒跚,衣衫褴褛的老妇人的眼神确实是有点不大好,上下打量着比她足足高一个头的青年长达一分多钟,布满皱纹的脸上才显露出慈祥的微笑,声音苍老发颤:“哦,年轻人……”

纲吉微笑地等待着她的下文,而她的话却让纲吉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你不属于这儿……”

“我知道。夫人。”

“不,不,不。孩子。”老妇人看见他脸上的细微的表情变化,摇头笑了。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其实命运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既然它让你来到这儿,那就一定有它的道理。它会控制你完成你所肩负的任务,指引你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但是孩子,你也要记住,命运不可逆。”

这一席话纲吉开始认真地打量起这位夫人。穿着深黑色的衣服,麻布披肩一直遮掩到手指,尽管破旧但是干净整洁。作为一个老人,时间在她的脸上刻下的不只是皱纹,还有智慧。那种经验积淀而成的经年智慧使她看起来和蔼又神圣。于是他浅浅一笑:“命运在人的手里。我既然跨越了鸿沟和阻碍站在了这里,就不会轻易放弃。”

“这也没错,”老妪哈哈一笑,“亲爱的,那么既然抓住了的,就别放手吧。”

“是。”

她眼里浑浊着蕴满了爱怜和慈祥:“年轻人,愿主保佑你。”

一如她来时,妇人将双手合十缓慢而颤巍巍地走出教堂。纲吉的笑容下隐藏着看不到的怅然若失。

那么我该怎么面对,你我之间存在着的疑虑、隔阂,盲目而短暂的爱情。



Giotto撂下批阅完毕的文件,随便地塞进了办公桌的抽屉里。多日以前那个人看过的一本书到现在还摊开着放在床头,他站起来把它合上塞进书架里。然后到此为止,那个人所存在过的一切证据都被毁尸灭迹。

在Giotto看来也许他只不过是做了个梦,也许这么说实在有些不负责任而且敷衍了事,但是他再也找不到更加合适的理由来解释这些天来发生的所有事件。

当落地钟敲响十二次,连灰姑娘都好歹留下了晶莹剔透的水晶鞋,可是他的小王子只是留下了含糊慵懒的许诺和在Giotto胸口处残存的温暖。



“其实命运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既然它让你来到这儿,那就一定有它的道理。”

“它会控制你完成你所肩负的任务,指引你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

“但是孩子,你也要记住,命运不可逆。”

四百年前的佛罗伦萨显得古色古香,极富人情味。傍晚时分,原本晴朗明媚的天穹渐渐暗淡渐黑下来。连自己的时代的路也摸不清的沢田纲吉能够在这个陌生的时空中踏上交叉分错的道路,确实是需要很大的勇气。

命运的齿轮运转滑动不停,而我只是那里微不可见的一芥微粒。可是现在命运的手掌将我带入了错误的时间,遇到了不该遇的人,我该怎么办。命运可以运用它的力量拨乱反正将我带离这片时空,可是它又怎么能将我的记忆删除,带入时光的洪流消失不见。

如果我已深陷沼泽,如果我已深陷入你的光火里抽身不起。



楼主 苍和  发布于 2010-05-29 18:58:00 +0800 CST  

chapter 13 黑巷



尽管这条没有确定名姓的街巷在十九世纪被黑手党的教父下令铲除,没人再知道它的具体情况。可按理说就算不知道它的确切位置,但好歹也该听闻过一星半点的传说的沢田纲吉竟然像个不明就里的“外面人”一样冒失地闯了进去,这让人不由得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它是曾经积聚沉淀黑色的地方,是所有被流放、被舍弃、犯下罪的黑手党们的聚集之地,这条根本不长的街巷里藏龙卧虎,不速之客们的生命健康权显然没人来维护。已经有不少人抬起头来看是怎样一个不速之客闯进了他们的世界。琥珀颜色的啤酒中摇曳的气泡升腾而起,透过容积很大的玻璃杯纲吉的面容已经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白色衬衫的衣袖卷到手肘位置,休闲款式的黑色短背心,精致美好的面容显得有些清秀。可是不巧,很容易让他们想起那个让人火大的家伙。



尽管没带手套和匣子,只有一个A级指环的纲吉对付这些人也还是绰绰有余的。火焰在手上爆燃,虽然微弱了些但是强度还是丝毫不逊的。接连着的战斗并没有给纲吉带来多大的不适,不过呼吸的急促是少不了了。

习惯性地只是用手刀劈向这些人的后颈。是他最初学会的最简单有效、也决不会伤到对手性命的招式。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一向性格温和的纲吉今天满腹的不悦,作为结果那些不自量力的小人物们估计要多在这里躺上个大半日。

身为兢兢业业的炮灰,这些路人甲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并且在最快的时间内吸引来了这里的BOSS。

这就有点难办了,看样子这群人跟刚刚那伙不是一个档次。自忖自己不太结实的拳头大概是抗不过匕首佩剑和火枪,不过抽身逃跑这种事情又肯定不会做,只好硬着头皮蹙眉而站。

“小子,你是谁。”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显然是首领。含糊不清的意大利语说得到很地道。

我说我是路过的你信么……

纲吉攥紧了拳头,唇线绷得僵直。



带着浓重的呛人硝烟味儿,射出来的子弹时速估计不算太快。纲吉正想闪身躲过,前面却忽然闪过一个人影。

黑色斗篷席卷着风声还未定格,双手间的火焰放射出强烈的华光,在高强度的火焰冲击下那几颗子弹已经被烧灼融化得不知去向。等他站定,跟纲吉相隔不了几米的距离,侧首回来看被自己救下的人时,瞳孔有明显的伸张。

尔后他回过头去,冷淡地看着那个首领:“你想干什么,所罗。”



所罗已年届50,灰白色的头发夹杂在亚麻色的短发里颜色显得杂乱浑浊,一双淡灰色的眼睛里经常好似一潭死水。他拥有这个年龄的人惯有的冷静和老道,也拥有更年轻一代的开拓能力。如果不是他的领导,也许这条街里的这些人们只能苟且生活在这么一方与世隔绝的空间里。是他使积淀的黑色力量一点一点地向外蔓延,这使得很多原本只能永远被囚禁的一流杀手和暗探们得到了重新出头的机会。

在得到巨大的经济利益之后,掌管规则的执法者在很大程度上淡漠了对这片地区的监管。失去了惩罚监禁能力的街巷已经形同虚设,这无异于在这条街巷中形成了一个新的家族,他们隐没自己的行踪,和众多家族有着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而所罗则身为这个家族的首领,尽管他一直声称这其中有神祗在指引着自己的行动。

“Giotto,你踏入了禁地。”

“你还管这地方叫做禁地?”

所罗不以为然地耸肩笑着,浑浊不清的眼睛里仿佛开锋一般透出犀利。彭格列跟黑巷并没有任何的交易和雇佣往来,这不得不让他稀奇于这位年轻有为的年轻人来到这里的动机。在他提出目的之前所罗并不想先有所行动,于是脸上不留痕迹地带上笑容:“好吧,Giotto。不过我有扫清擅闯者的权利。如果你有什么事的话,先到黑厦喝一杯今年的新茶。我想我们很快就可以把事情解决了……”

“……噢!上帝!他是你兄弟?”

这时人们才开始注意到眼前两人惊人的相似度,彭格列的初代岚守显然对这个形容咬牙切齿显得气色很不好,被Giotto挡在身后的年轻人倒是脸色阴郁得好像是要下雨。



先生您的辈分观真神奇。

那好还有。该死的找个人来告诉我这个人做出这种要死不死的早四百年抱孙子的欠揍表情的动机是什么啊喂!

纲吉感觉到自己的面部表情一定很脱线。Giotto抿了抿嘴唇剔除了唇边的浅笑。

所罗认识到他的猜想想必没几分真实性,不过那个年轻人跟彭格列似乎是脱不了关系了,于是得过且过地摆手大笑:“既然如此……好啦!乔森,放下你的抢吧。”之后他停顿了许久,等待Giotto的一个回复。后者则是沉默了短暂的一段时间以后礼貌地颔了颔首:“那么,先告辞了。”所罗有些惊异地看着这个明确表示“我就是路过的”的年轻人。Giotto回首点头示意G打道回府,同时把目光转向纲吉,背向众人的那一刹那脸上的表情似乎温和了许多。



“你呢,跟我走吗。”

他是带着笑容说这话的。却不知为什么平添了些无奈和失意,本来该是疑问的语调被他活生生说成了陈述句的语气。

“恩。好的。”

纲吉仰起头来,口齿清晰明快,笑得眉眼弯弯。



楼主 苍和  发布于 2010-05-29 18:58:00 +0800 CST  


chapter 14 狂欢节

(注:狂欢节通常是基督教四旬斋前饮宴和狂欢的节日,原由主节一直延长到四旬节前一天,如今通常只限四旬节前几天。限于文章内容,只采用狂欢节的气氛以及其中的迹象活动。时间有所改动。)



真奇怪,从刚开始就环绕在G身边的古怪气场到底是什么?

岚守苦着一张脸为他打开马车门,自己则坐在了车夫的位置,轻轻一抖缰绳,马儿嘶鸣了一声,脖颈上的铃铛清脆地响了几声。Giotto坐在白色的软垫上,听到身后传来G闷闷的声音:“BOSS,真的就这么走了吗?我们还有……”

马车开始转上正道,车身渐渐颠簸起来,Giotto斜倚在案头,一只手托了下颔:“今天先这样吧。”

Giotto原本不会去理会所罗一伙在干些什么,不过关于有下属窃听到黑巷将要协同一众家族发起对抗彭格列的战争这种事,总是要宁可信其有的。最近他们似乎有些太明目张胆又蠢蠢欲动了,Giotto现在觉得有必要给他们一个打击。不过据他所知所罗在之前并不是如何出色的人才,再加之此番的见面让他对所罗会不自量力地发动战争这一事抱有了一些怀疑。

他把思绪强制拖拽回来,金红的眼瞳里倒映出纲吉的侧影。



“所罗·切斯特顿……”真是离奇,在黑手党的史书上,这个时期的所罗明明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有为的男人。现在看来,Reborn那时候给自己看的那些黑色硬质封面的所谓彭格列所持有的黑手党最真实的史书,不过也就是一堆无法还原历史的废纸罢了。

“你知道他?”

“恩?”纲吉笑笑。

所罗可是领导了一部分势力对彭格列发动了第一次大规模战争的男人,说纲吉不知道他似乎是在开玩笑。

“哦?那你还是不知道的比较好。”

“这话从何说起。”纲吉的语气此时似乎有些不悦,把指间的指环偏转了一定角度,“我可不是局外人。”

“这我知道。”Giotto盯着他的指环看了几秒,并没有发现有关于纲吉来历的端倪,这枚样式古朴的戒指上仅仅雕刻着浅浅的意大利文字,句意不太连贯,语法也有些问题。微弱的橙色火焰欢腾地燃烧着,其纯度和精度都可以说与自己的不相上下。他托起下颔:“以所罗的能力,我认为似乎不足以使黑巷崛起。”

纲吉愣了一愣:“据我所知他拥有洞悉未来的语言能力。”

“而据我所知呢,所罗·切斯特顿在进入黑巷之前,只是条杂鱼。”Giotto饶有兴趣地把双肘立在扶手上,“我倒是很有兴趣,是什么让他拥有那种能力。”

“我说Giotto,你还是客气点吧。”



纲吉感觉到马车在转过一个弯后就难以继续再前进下去。Giotto手指微曲,轻叩身后的马车壁。随即听到G的声音透过隔音效果很差的车壁传过来:“Giotto,我们看来赶不上了。罗切斯特部明天再去吧,现在我们从郊外绕过去,还能回去总部。”

“怎么了?”纲吉有些奇怪地打开窗子,马车十几步开外的主干道上人山人海的景象让他着实吃了一惊。广场以及街道上到处挤满了人,宽阔华丽的街道两边耸立着五层上下的建筑物,所有的窗户都拉上了帷幔,张灯结彩。人们浮躁地保持着嘈杂的安静,穿着类似小丑之类花花绿绿的服装,带着大大小小的面具。纲吉从教堂到黑巷的那条路其实距离主干道稍远一些,这样想来,当时街上并没有一个人的情形似乎就不奇怪了。

他们全都聚集于此。

“狂欢节。”Giotto只往外看了一眼,“人间最盛大的节日,当夜晚降临时,狂欢也同时开始。”

“Giotto,趁还没开始之前,先从郊外绕开吧。”G勒紧了缰绳,马儿不由得倒退了几步,“等到夜晚到来,我们就别想动一动了。”

是狂欢节吗?纲吉极目望了望广场那边。

“你先把马车驾回去吧,”听到Giotto开门的声音,纲吉抬起头来,看到他伸过来的纤长柔软的手指,还有温柔的笑脸,“快些,如果我们真的能够找到彭格列的露台的话,我想你应该能看到一个最疯狂的狂欢节。”



楼主 苍和  发布于 2010-05-29 18:59:00 +0800 CST  



夜幕很快就在人们的期盼下笼罩了佛罗伦萨的苍穹。随即,震耳欲聋的钟声宣告了狂欢节的开始。第一响钟声还没有结束,人群之中就爆发出了热烈而兴奋地欢呼声,乐队开始奏起节日欢快的曲子。街道上顿时呈现出一种拥挤纷乱、嘈杂喧嚷、闹哄哄又疯疯癫癫的景象。戴着面具的人、穿着喜剧中角色衣服的人、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巨大的“卷心菜”,这些已经以最快速度进入了迷醉状态的人们手舞足蹈,摇摇晃晃。彩带、彩屑、花束和装着面粉的鸡蛋壳在一片大喊大叫之中在空中划过圆润的弧线。

纲吉显然在这一片骚动之中显得手足无措而无所适从,有一把彩屑扔到了他的头上,造成了他现在满身都是小纸屑的现状。Giotto不知道从哪里递了一张面具给他,银白色的面具只能遮住他的半张脸。

他只好紧紧握住唯一他可以抓扶的手心,在Giotto的引导下前进。

“Giotto,我们还是回去吧。”他的目光越过人群,扫到街道尽头,“马车还在外面。”

随即他的视线猝不及防地与Giotto的相撞,在面具下还原了真实颜色的清澈见底的宝蓝色眸子在一刹那之间似乎噙着笑意。



这个总是要装得老成沉重的年轻人,他想把自己的所有情绪深深藏在心里。

但他不知道,自己说谎的时候总是喜欢转过头去,因为脸颊上不由自主地会泛起红晕。也不知道自己闪烁其词的时候目光会躲躲闪闪。紧张焦虑的时候喜欢不自觉的捋平衣袖。看到鲜血和死亡的时候秀挺的眉头总是皱起。他以为自己的眼睛里可以不表现出任何情感,成为最为坚实的屏障。但实际上他不知道他深褐色问候的眼睛总是很轻易地就出卖了他。

好比说,他每次面对Giotto的时候,眼睛里面流于表面的淡淡惆怅和忧伤几乎翻天覆地。那种惆怅和忧伤就好像是跨越了时间的重重迷雾,可怜又压抑地看着什么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

因此Giotto不愿意再看他的眼睛。

那里面潜藏着的东西让他感到由衷的不快。

脚步微旋,他在人海中轻巧地转到他的身后,从背后拦住年轻人单薄而消瘦的双肩。他的手心里和胸口传来的体温拥有着多一度的温暖。

“闭上眼。”



阿黛勒·奎因的淡绿色眼睛继承于她的祖母,在半截面具的遮挡下,还是可以让人第一眼就注意到这双慵懒又无神的双瞳。淡红色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带着孩子一般的倔强和天真。卷成大波浪的棕色长发松垮地在脑后挽起,虽然凌乱却有秩。男式的宽大衬衫,打着细细的鲜红色领带,胡桃色的长靴上缀着细细小小的流苏。她在人海中缓缓前行的时候,婷婷曼妙的身姿吸引了不少窗口中贵妇和贵族的注目。

眉目流转,带着探求的眼睛很快注意到了附近的两个年轻人。

人们川流不息而兴高采烈地朝着同一个固定的方向汇集成他们的狂欢游丨行,不管是熟人还是陌生人,高贵还是低贱,他们兴奋地在一起攀谈尖叫,使得场面混乱不堪。因此在人群之中你可以很容易地注意到其中的两个,他们在这前行的人群中静止不动,在一派狂欢中保持着无动于衷的微笑。并没有从一个月以前就开始苦心孤诣准备的行头,黑色的正装和披风,又或者是毛线背心和衬衣,银色的小面具上雕刻着回旋的图案,并没有完全遮挡住面部好看秀气的轮廓。

阿黛勒从自己的领口解下了娇艳的花枝,在经过他们身旁的时候丢到了他们的怀里。嘴角微微地翘起,眼睛里流露出狡黠和笑意。



“跟我来。”

纲吉感觉到Giotto的下颔就抵在他的肩上,从一片嘈杂声里寻找到他的声音变得不再困难,尽管他的声音很低很轻,像是在耳语。

Giotto走到他身侧,纲吉的手指冰凉得像个病人,他用温暖的掌心包住了它们。

爬上木质的楼梯,在与露台相接的房间里有一圈宽大的转角沙发,上面摆放着绣着银线的小蓝缎靠垫,扶手上装饰着镂刻的彭格列图徽。纲吉感觉到自己踩上了柔软的长绒地毯,Giotto在他身边笑说:“每次都只有蓝宝一个人来看狂欢节,不过今天他去威尼斯了。”



楼主 苍和  发布于 2010-05-29 18:59:00 +0800 CST  

他没有多加解释蓝宝是谁,但是如果现在纲吉睁开眼睛环顾一下四周的话,这里到处摆放着的食物托盘,匕丨首,马来短剑之类可以轻而易举地告诉他,这位初代的雷守其实与自家的那个废柴少年,性情还是十分相近的。

纲吉在Giotto的引导下走上露台。

“狂欢节会在午夜十二点伴随着钟声结束。”Giotto松开他的手,转过身去点燃了一只镀金的银烛台上剩余的一小段红烛,又从橱子里取出一瓶红酒,“说实在的,我也好久没有看过狂欢节了。”

红酒散发出诱人的醇厚香味,晶莹剔透的高脚杯塞进纲吉的手中,里面的液体摇晃着折射出迷人的光彩。纲吉此时还非常顺从地闭着眼睛,Giotto摘下他的面具,顺手放到一边,扶着他的肩把他带到栏杆边:“你看。”

倚在白色栏杆上向下望去,人山人海的欢乐景象一览无遗,这么居高看来,底下这些人物的欢乐似乎显得有些卑微和滑稽。



狂欢节中夹杂着混乱的特别节目,但一般来说长明烛的盛大游戏只会在将近尾声的时候,在一片响彻云霄的欢呼声中登上舞台。粗细长短不一的长明烛在这些人的手中点燃又熄灭、点燃又熄灭,很多人在用火点燃自己的蜡烛和吹熄别人的蜡烛之间手忙脚乱。

纲吉前倾着身子站在露台上,整个街道被长明烛照得光彩熠熠,可以清晰地看到每一个人随着深夜而显得有些疲倦,但依然疯狂的脸。纲吉乐于在一张张面具和浓浓的妆容下找到一个人的真实表情。

他把酒杯举到唇边,弯弯的唇角带着抹不去的笑意。

但是很快的,在他身边的Giotto非常轻易地捕捉到了他脸上所发生的变化,有种惊讶和难以置信的表情在纲吉的脸上慢慢蔓延开来,他似乎打了个冷噤,徐徐站直了身子,手中的玻璃酒杯搭在栏杆上,最后随着手指的苍白滑脱下来。

随着浅红色液体的泼洒,它翻滚着在下落的过程中折射出最美也是最后的光芒。然后再最后,它跌进了无可复加的深渊里,在大理石的砖上摔得支离破碎。

“上帝……”

他的声音在所难免地有些颤抖。

“戈洛·威尔诺迪亚……是他。”



Giotto惊讶地看着纲吉利落地从栏杆处翻身跳下。他纵身越过白色大理石栏杆的时候衣袂翻飞,就好像一直翩翩飞舞的银灰色蝴蝶。

他连忙凭栏向下望去,这时候纲吉已经稳稳地站在了地上。四周的人们面带惊恐地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天外来客,年轻俊秀的脸庞看起来有些苍白,顾盼着四周,目光飞快地检索着刚刚一闪而过的那个穿着暖灰色长风衣的男人的具体方位。燃烧的长明烛为他提供了很好的搜索条件,戈洛的背影在一闪而过后陷入人海,但是已经捕捉到他的方向。

主干道西南。

纲吉轻轻地推开了站在他身边的人,张望着又踏出下一步,他的视线一直没有从戈洛消失的地方离开,难免有点磕磕绊绊地前行。

即使是须臾,纲吉依然十分清楚地看见了戈洛在连衣帽遮掩下的脸,蜜色的头发还是那样服帖柔顺地贴在颊上,挂着与世界不合的温柔的微笑。



可是忽然,宣布午夜降临的钟声敲响了。

随着第一声钟声的回响,在佛罗伦萨似乎卷起了一阵恐怖的狂风,所有的蜡烛在一瞬间熄灭,光芒从这个城市抽身退去,留下了一望无际的黑暗在蔓延。狂欢戛然而止,甚至不留一丝余地和回音。

佛罗伦萨城陷入了死亡。

而纲吉,陷入了看不清现实的黑暗。他试图想要重新追踪到戈洛的行踪,可是他现在却连最近旁的人的脸都看不见,于是他紧紧地咬合牙关,手指过分用力地捏成拳而使骨节变得惨白。

——他没有死。

他像魔鬼一样一次又一次地死而复生,从死亡的深渊里攀爬出来,带着他惯常的似乎是嘲讽又似乎是温情的微笑站在纲吉的面前。

——他存在于此。

纲吉从没有想过能够有人同他一样,可以返回这个光辉灿烂的世纪。他以为自己是命运齿轮之间的一个疏漏,是个不适时的观光之客,但在现在看来,似乎一切都冥冥中自有安排。

彭格列之大空的使命感,以及与生俱来的超直感让他在刹那之间明白了自己肩上所背负起的使命,命运将它强加给他,它用粗糙巨大的手指拨动时间的轮盘,把纲吉送来这里、这个黑手党萌生之后强盛的时代,由他抹杀戈洛的存在,不管是在未来,还是过去。




楼主 苍和  发布于 2010-05-29 19:01:00 +0800 CST  

楼主:苍和

字数:51358

发表时间:2010-05-30 02:5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2-21 18:52:43 +0800 CST

评论数:128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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