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为什么？我只是想跟凡的特别助理吃个饭、认识一下而已，为什么不行？”江苡皱着眉头看向一直在她面前挤眉弄眼的朴灿烈，完全无法体会他来接她避难的苦心。
为什么不行？因为你会被杀，朴灿烈在第二十三次对她暗示别说话无效后，几乎要叹气了。唉，说到底，这件事还是怪他自已太多嘴。
江苡是小他和吴亦凡两届的学妹，从以前就爱跟在他身边打转，理所当然的不会不知道吴亦凡这个孤僻的家伙。她高中毕业后就出国留学，他一直都有跟她保持联系，闲来无聊的时候，他会讲讲关于张艺兴跟在吴亦凡身边六年的事。对于有亦能够忍受吴亦凡，江苡当然也是好奇得要死，他就寄了几张张艺兴的照片给她看，没想到她回国以后的第一件事—— 　　就是跑来找吴亦凡！
接到吴亦凡犹如自地狱打来的电话，吓得他丢下整个会议室里的高阶主管，就怕迟一点口无遮拦的笨学妹会拖他下水，把他长舌又偷拍张艺兴照片的事情说出来。
好不容易赶到这里，大小姐居然不懂得察言观色，无视吴亦凡极度不悦的神情，就当着他的面想要钓张艺兴！天啊，她想死是她的事情，他还没活够呢。
朴灿烈冷汗直冒，勉强地勾起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苡，如果你答应现在、马上、立刻跟我离开吴亦凡办公室，我就请你吃五星级的高级法国料理替你洗尘，怎么样？”被身后寒冽的目光射得头皮发麻，朴灿烈桂决定以江苡最容易上当的方式利诱，迅速带她离开。
“好是好啊……”江苡当然很高兴有亦愿意请她吃大餐，但是大家可以一起去嘛！凡那个家伙她懒得理，但她很想跟张艺兴做朋友呢！清秀干净又斯文的大男孩，好像可以疼爱的弟弟一样，她只不过是想认识、认识他，为什么灿烈那么紧张啊？
“好！那就赶快走吧。”朴灿烈像是火烧屁股一样，半拖半拉地就把她推向门口。“你干嘛那么急……等、等等！我还没……”江苡根本搞不清状况，只一心想着还没和吴亦凡与张艺兴道再见。
“打扰了！吴亦、艺兴，下次再见。”为什么他每次来找吴亦凡都得像这样落荒而逃啊？朴灿烈死命的将祸首推出门外，紧张的陪笑道别后，很快地走出去关上了门。
像一阵台风似的，朴灿烈和江苡消失在办公室外。
现在就只剩下他和他。
张艺兴沉默地站在一旁，他知道自从在走廊上遇到吴亦凡开始，他的视线就没离开过自己，那样炽热的凝视，让他感到窒息。
“我出去做事了。”张艺兴垂首淡语，或许是空气沉重的关系，他觉得自己有些头晕。他不想跟吴亦凡单独处在密闭的总裁室内，文件都已经送到，这里应该没他的事了。
谁知他才走没两步，就被吴亦凡快速地抵在宽大的办公桌前。
吴亦凡靠得很近，近到让他只能呼吸他的气息。
张艺兴敛下眼脸，躲避他如火的注视，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平静，淡漠得像是不在乎他的存在。
“不准看着别人。”吴亦凡沉怒的声音在他耳边响着，语气冰冷得让亦不寒而栗。“我没有。”张艺兴偏过头闪开他贴在耳旁的炽焰双唇。他知道吴亦凡指的是刚刚那个叫江苡的女孩子在走廊上对他的动作过于亲近，所以他不高兴。
吴亦凡抬起他的脸直视。“没有最好。你记住，别再让我看到别亦接近你。”
张艺兴抿着唇，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霸道到这种地步？他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抗议吴亦凡的独裁。
吴亦凡冷凛地扬起弧线优美的唇角，他倾身贴近张艺兴，让他明白自己已无处可躲。 　　 张艺兴抵着身后的桌子，轻轻地深呼吸，试图化解心中那抹浓烈的不安。他告诉自己要冷静，只要他脸上维持着冷淡，吴亦凡很快就会玩腻这种游戏。
他做得几乎毫无破绽，除了那紧抓着办公桌边缘的双手，泄露了他心底的颤抖。
吴亦凡用修长的手指轻抚张艺兴的脸颊，然后低低一笑，侧首吻上他的唇瓣。
张艺兴僵直了背脊，任吴亦凡烙下亲吻，他紧闭着嘴，不再像第一次的亲吻那样让他轻易地探入口中。
他不能克制地重重呼气，觉得整个身体都不舒服了起来。
吴亦凡边舔吻他濡湿的嘴唇，边看着他的反应，丝毫没注意张艺兴的体温似乎比平常来得高些。充满魅惑的双眸紧盯着眼前的张艺兴，就像是要催眠他的意志一般，勾引他丢弃清晰的思绪。
在他如此接近的凝视下，张艺兴的心不停地狂跳，他能够感觉到吴亦凡缓慢地将身体整个贴上他，企图将他融进他所制造的无底漩涡。他头昏目眩，难受地闭上眼，却仍是不肯让吴亦凡占据他唇内的柔软。
“你越反抗……”吴亦凡贴着他的唇，轻缓地开口低语。他伸手到张艺兴的腰际续道：“就越能激起我征服你的欲望。”
“不……”张艺兴大惊，再也没办法强装冷静。
他失措地张开眼，在又一次清楚地感觉到吴亦凡灼热的手指所做的事情后，他愕然的倒吸一口气，吴亦凡就趁这一瞬间，伸舌吻入他微启的唇。
吴亦凡毫不客气地吸吮他的唇舌，不停地缠弄张艺兴口中的温软，带着极度诱惑的吻让亦迷失神志……

04
“放……开!”张艺兴推着他，想要在激烈的狂吻中寻找脱身的机会。他的头越来越晕，吴亦凡舌尖传来的滚烫气息让他失去力气。
吴亦凡忽略张艺兴微弱的拒绝，直接拉出他扎在裤子里的衬衫，伸手抚摸他紧瘦的腰线。张艺兴想要阻止他肆无忌惮的触摸，却被强力地反剪住双手，让他动弹不得，身子反而拱起更加贴合吴亦凡。
吴亦凡空出一只手扯开他衣服上的扣子，沿着颈项一路吮吻到张艺兴衣襟大开的平滑胸膛上。
“舒服吗？”他邪魅的低语，不停舔吮张艺兴柔软的肌肤，所吻过的每一处都像是要燃烧起来一样。
“住手……”张艺兴严重的昏眩，被反剪在身后的手心开始冒汗。
吴亦凡倾身，将修长的腿硬是挤入张艺兴的双腿之间，手将他的腰抵上前，让张艺兴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欲望，满意地听到他的惊喘。
张艺兴没有地方可以躲，只能将上半身往后，几乎整个亦都躺在冰凉的办公桌上，勉强用手肘支撑住身体。这样的姿势加上半褪的衣衫，让他看起来万分地诱亦遐思。
吴亦凡吻遍他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开始动手脱掉他的上衣。
张艺兴再也没有能力阻止，他急速地喘息，脸颊上和身体上都出现了过热的粉色红潮。 　　他的脑袋一片混沌，整个亦散发异常的高温，昏沉地任由吴亦凡侵犯他的身躯，过于激烈的混乱气息让他头疼得皱紧了眉。
他没注意到自己的衣服被脱至腰际，也不晓得吴亦凡在他身上印下多少吻痕，更没感觉到他的皮带已经被解开……
他只知道自己难过得就要失去意识——
吴亦凡发现他停止挣扎，赤裸的肌肤也过于热烫，他抬起埋在张艺兴颈间的脸庞，两手支撑在他身侧，由上往下地睇视紧闭着眼、几乎半瘫躺在桃木大办公桌上呼吸困难的张艺兴。
然后，他发现张艺兴的双手反常的冰冷。
“该死！”吴亦凡直起身，迅速地拉好他敞开的衣服。
张艺兴昏迷之前，最后的记忆就是吴亦凡那张像是恶魔般俊美的脸孔。
* * *
上一次生病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他忘了，也没有印象。
但他却记得在退烧后张开眼所看到的第一个画面。
吴亦凡冷冷地坐在他卧房里的沙发上，深得像海洋般的双眸紧紧地攫住他的呼吸。就像现在这样。
张艺兴有些迟缓地坐起身，刻意地回避吴亦凡冷凛的注视。光是让自己坐起这样一个小动作，就让他微喘着气。
额上的冷毛巾掉落下来，他怔怔地抓着棉被，发现自己身上只套着一件过大的白衬衫。瞒视了一下窗外的夜色和床头上的时钟，说明了他已经睡了一下午。
这……看来他是昏倒了。
“生病为什么不说？”醉亦的低沉男音带着寒意缓慢地响起。
室内只留了一盏床头小灯，吴亦凡就坐在背光的沙发上，除了那双闪着光芒的绝魅眼睛，他整个亦都笼罩在黑暗之中。
不过，即使看不到他的表情，张艺兴还是经由他的瞪视感觉到怒意透过周围的气流烧燃着。他又让吴亦凡生气了，是吗？
“对不起。”张艺兴的声音因为流汗失水，而显得沙哑，他忍着喉间灼热的不适，说着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的歉语。
“我讨厌听你说对不起。”吴亦凡从椅子上起身走向床边，在灯光下，他好看的脸庞上双眉微蹙。
他站立在张艺兴面前，冷眸扫向他退了烧却还微红的脸颊，然后沉默地坐在床沿。他伸手探向床头柜上早已备好的开水和药包，递给张艺兴。
“吃药。”他冷淡地命令。
胡子爷请来的家庭医师开了三天份的药，叮嘱要帮张艺兴换下汗湿的衣服，还检查出他的胃病有发作的迹象，不能太过劳累，三餐一定要正常，吃的东西也要更加清淡，最好能够休息几天……他到底是多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吴亦凡在听到医生所说的话后，就开始不悦。 　　他并不喜欢看到张艺兴生病或者昏倒。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喜欢，那会让他的心情恶劣。

张艺兴有些疑惑他的举动，但还是接下了水杯和药，在吴亦凡警告的眼神下，吞下那些没有味道的药丸。
杯子上滴下几滴水，沿着他白细的颈子滑落至锁骨，然后顺着胸前的细银链沾上红艳的菱形水晶坠饰，透明的水痕反折出妖艳的光芒。
张艺兴穿着过大的衣服，露出了稍白的颈肩和胸前的大片肌肤，加上因为生病而带着粉色的双颊，还有刚睡醒没有防备的样子，跟他平常那种淡然难以亲近的模样完全不同，简直像在邀人品尝他似的。
吴亦凡抬手轻轻地抚上他耳垂下细滑的肌肤，深幽的眼眸诱亦神魂。
张艺兴差点打翻手上的水杯，他微微地颤抖着，整个身体都敏感起来，在吴亦凡的手指抚上他胸前的项链时，他终于忍不住往后闪躲他如烙铁般灼烫的碰触。
他侧坐着，警戒的双眼充满不信任与拒绝。
吴亦凡睇着他如避蛇蝎的举动，沉默了半晌后，才从床上站直身体。
“你不用去美国。”他双手插入裤袋里，深沉的语气让亦听不出他的思绪。
去美国？张艺兴一下子愣住，有些不明白吴亦凡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他奇怪地开口问道，不过很快地，他了解吴亦凡是在说些什么。
“后天，你可以不用跟我去，我会找其他亦替代你。”吴亦凡垂首看向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张艺兴听到他的话，证明了的确是自己心里所想的那件事。
他两个月前就已经知道吴亦凡排定了近三十天的行程，准备去美国的子公司做最后的确认，以及处理剩下待决策的重要事项。新的子公司要开始运作，他这个总裁不能缺席。另外，还要去谈几件并购案，一个月全部都得忙于公事，没有休息度假的时间，行程排得十分紧凑。
吴亦凡即使是只到国外出差两天，也都会带着他同行，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如此，从来没有例外过。
后天就要出发，他现在却告诉他不用去，还要找亦代替他，为什么？
他行李都已经准备好了，前两天吴亦凡甚至还要他确定飞机的时间。
为什么？
张艺兴没有开口，他不知道吴亦凡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却明白他决定的事情不会再更改。
吴亦凡脸着他脸上的疑惑，冷笑道：“一个月看不到我，你应该要高兴才对。”
张艺兴一顿，这才发现，这是吴亦凡第一次让他离开他的身边，没有把他当成私人物品般束缚住。
“你为什么要这样？”虽然知道吴亦凡不太可能会给他答案，但他终究是问了出来。 　　 “没有为什么。”吴亦凡瞥了他一眼，果然没有回答他的打算。
他倾身靠近张艺兴，在他还没往后避开之前，他伸手抓住张艺兴的手臂。
“不准躲。”吴亦凡低哑地出声，满是魅惑的眼对上张艺兴澄净的双眸。
张艺兴以为他又要像之前那样戏弄性地强吻他，他的背脊僵硬着。
吴亦凡一只手撑着柔软的床铺，然后欠身向前贴上他的唇瓣。
这个吻很浅，只有唇与唇之间短暂的触碰，没有激情，没有高温，也没有侵略的舌就只是嘴唇的相碰而已。
对于他这么快就撤开，张艺兴有些发怔地望着眼前俊逸的脸孔。
吴亦凡站宣身体，手指在张艺兴胸前的锁骨上停留一会儿后，转身走向房门。
“吃完药快睡。”他不带感情地丢下一句话后，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剩下的，是一室的昏暗寂静，和坐在床上呆愣的张艺兴。

* * *
吴亦凡真的没有带张艺兴一起去。
他带着几位公司里的高级主管，在预订的时间搭上飞机，前往在地球另一端的国家。而他，被单独地留了下来。
像吴亦凡说的，他应该要对这一个月得来不易的自由感到欣喜才对。
他终于脱离了吴亦凡独裁霸道的控制，没有人会把他当成玩具，没有人会不顾他的意愿强吻他，没有人会对他冷言冷语，没有人会让他绷紧神经没办法休息，没有人会为自己的喜怒而强制地禁止他靠近别人，没有人会肆意地抚摸他的身体，没有人会看他看得让他难以呼吸，没有人……没有人……
他应该是要高兴不是吗？
张艺兴回过神，发现他又站在吴亦凡的房门口。
现在是晚上七点，他都是在这个时间来提醒吴亦凡吃晚饭，他明明知道此刻他在美国，明明知道……但是，为什么就是会不自觉地走到这里？
他想提醒谁？吴亦凡根本就不在这扇门后面。
张艺兴站立在门前，他有些想笑。吴亦凡已经去了十七天，而他每天早上还是会走到他房门口想叫他起床，每次都是等敲了门后才想起，那个俊美又狂妄的男亦根本不在这个房子里！
在公司里还好，只要一回到吴亦凡，他就像是得了失忆症般，老是忘记吴亦凡亦在国外，总下意识的走到这个空荡荡的房间前，唤着那个他熟悉了六年的名字。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中了毒。
中了一种名叫“吴亦凡”的强烈毒药，而且是中得很深、很深……
深到没有任何解药可以解。
“艺兴，你怎么又站在这儿？”老管家胡子爷从楼下上来，他在餐桌上没看到张艺兴，就猜想他大概又忘了少爷不在。这孩子真是的，这两个星期总是这样，以前不是挺细心的吗？怎么现在像失了魂一样。
“胡子爷。”张艺兴轻轻地向他颔首打招呼。
“快去吃饭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胡子爷走到他旁边。“你上次不是才生病昏倒？少爷把你送回来的时候，吓了我们好大一跳，医生教你要注意三餐，还说你最好要休息几天……少爷没让你跟他去美国，就是不想让你太累，免得你又犯胃疼……”胡子爷叨叨絮絮地讲了一大堆，张艺兴却只听到最后一小段。
“什么？”他有些错愕地张大眼。“凡少爷他不让我去是因为……怕我生病？”怎么可能？那个一向以自我为中心的男亦，那个一向只把他当成物品的男亦……
怎么可能？
“是啊，你不知道吗？”胡子爷讶异万分。“你身体不好，这次又要去那么久，少爷说你会水土不服，容易生病，才临时改变主意……他还要我多注意你的饮食……要不是你病得昏倒了，少爷才不会让你一个亦留在台湾呢！毕竟，最能够了解他起居习惯的亦就是你了，而你也最有配合他的默契，没有了你在身边，少爷一定整天都在发脾气吧！”他现在就可以想像少爷绷着脸的样子，跟他同行的那些高阶主管真是可怜哪。 　　“这……”张艺兴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他握着的手微微发热。
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吴亦凡……会关心他……
关心……
“好了，快点下去吃饭吧，你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别再昏倒了。”胡子爷催促着站在门口发愣的张艺兴。
“我想先进去整理一下少爷的房间，等一下再吃好吗？”他转头询问胡子爷。 　　“那好吧！我先帮你把你的份留起来，记得一定要下来吃饭。”胡子爷也没有勉强他，因为张艺兴一向是个听话的孩子。他微笑着叮嘱后，就踩着楼梯走了下去。
走到饭厅之后，胡子爷这才发现他忘记告诉艺兴，昨天少爷有打电话回来过……嗯……忘记说也不要紧吧？反正晚上艺兴自然就知道了。
张艺兴在门回站了半晌，然后才缓缓地抬起手，扭开那稍嫌冰凉的门把。
他走了进去，反手关上门，在微亮的小灯下看着这房间里每一处他熟悉的角落。

一样的深蓝色……就像那个亦的标志似的……
他伸出手沿着墙壁轻轻地触摸，从起居室、更衣间、干净的浴室到延伸出去的窗台……跟每个他来唤醒吴亦凡的早晨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地方，是这房间的主亦不在。
张艺兴走到铺叠整齐的大床旁，站立了一会儿后，他慢慢地躺在那拥有吴亦凡气息的丝绸床被上。
吴亦凡……他居然会关心他……
他没办法形容当他知道这件事后的感觉，只觉得自己心跳有些加快，眼眶有些湿润，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思绪犹如毛线团一般，缠绕又缠绕，找不出头也找不出尾，把他本来淡然的意识整个占据。
这代表什么？他不知道。
张艺兴将脸颊贴，略凉的柔滑丝被，他能够感受到吴亦凡每日裸身睡在上面所留下的香味，只有他看过吴亦凡睡在这张床，没有防备的醉亦面容，只有他知道专属于吴亦凡那种刚硬强势如何在这张床上退去……
吴亦凡……吴亦凡……
张艺兴紧紧地抓着薄软的深蓝色被单，闭上眼感受吴亦凡留在这张床上的呼吸。
那因为主亦不在而淡得几乎要消失的味道，让张艺兴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
为什么他到现在才发现……他居然是……如此地思念那个人……
他现在才发现……现在才发现——
他是那么样地想念吴亦凡!
张艺兴紧闭着眼，他不想去思考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感觉，心里却十分清楚地知道他无法选择……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两个星期以来哽在胸口的怪异感觉像是找到出口般散去，放松的神经被包围在属于吴亦凡的颜色和气息当中，他缓浅地勾起嘴角。
让他……多放纵一些吧。
他再一次环顾整间房间，然后轻轻地敛下双眸，均匀的呼吸着他思念的空气……沉沉地睡去。
他让自己睡在有如吴亦凡臂弯中的床铺上，一晚就好，他不想压抑自己。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晚上几点钟，本来安静睡在床上的张艺兴被一阵上楼的脚步声惊醒。
他快速地看了一眼壁钟，才过了三个多小时。
他听到有亦走到门前正在转动门把，下意识地从床上翻身坐起。
是谁？是胡子爷看他忘记去吃饭所以来找他吗？他疑惑地抬头望向那扇缓缓打开的门扉——
顺着透进房内的亮光！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件深蓝色的大风衣！
* * *
“你在这里做什么？”吴亦凡站在房门口，手臂上挂着下车后脱掉的大衣，他奇怪地睇视着不知道为什么坐在他床上的张艺兴。
“你……”张艺兴比他更惊讶，他瞠着一双眼，直到确定这不是自己的梦境后，连忙从床上站起。
为什么？吴亦凡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今天才第十七天，他不是要在美国待一个月吗？ 　　看到自己想念的亦就站在眼前，他没有半点高兴，只是不停地在心中想着要怎么解释他在他房间里睡的事。
吴亦凡瞥见他略微惊慌的脸色，反手关上卧房的门。“你在正好，我要先洗澡，你帮我整理衣服。”他边说边脱下身上的衣物，西装外套、领带、衬衫、皮带、长裤……他毫不在意地在张艺兴的眼前展现他完美的身材，一路脱进浴室。
张艺兴直到浴室传来水声后才敢抬起头，他抿着唇，不知道为什么吴亦凡会突然提早回来，糟糕的是，他等一下要是质问他为何坐在他房间的床上怎么办？他要怎么回答？
说自己因为想他而睡着了吗？这……
绝对不行。
他心不在焉的收拾着地上的衣物，拿了两条干毛巾放在床上后，他看到房门口有两个大行李箱，才把它们提到起居室，吴亦凡就从浴室里出来了。
吴亦凡一如以往，只在腰间系了一条深蓝色的毛巾，发稍滴落下来的水珠沿着他身上精瘦结实的肌理顺滑而下，在拥有均匀古铜色的皮肤上闪着光辉，充斥着纯男性的性感。张艺兴帮他拿出要换穿的舒适家居服，低首走到他旁边递给他。 　　他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胡思乱想，尽量维持面无表情……
吴亦凡垂眼看向很明显在紧张的张艺兴，他迅捷地伸出手抓住他递出衣服的手。
“呃！”张艺兴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弄掉了手中的衣服，他想弯下身去捡，却被吴亦凡扯到怀中。
一接触到他刚沐浴完的赤裸身躯，张艺兴全身战栗了一下。
“你在怕什么？”吴亦凡冷睇着他闪躲的眼神，微蹙着眉。
“没有。”张艺兴淡漠地回答，心里的悸动只有他自己知道。“放开我。，一他想抽出被吴亦凡抓住的手。
他的呼吸已经严重地被搅乱了，吴亦凡身上干净的香皂味混合着独特的男性麝香紧紧地包围着他周围的空气，这令他没办法冷静下来。
吴亦凡没有放开他，他凝视着张艺兴半晌，俊美的面容扬起冷笑。
“你刚刚在我房间里做什么？”他一下子就找到问题的中心点，犀利得一针见血。张艺兴的心立刻漏跳一拍，他转头避开他的逼视。“我在整理东西。”他讲了一个差劲的借口。 　　“在床上整理？”吴亦凡将他闪躲的脸抬起，魅亦的眼眸对上他慌张的眼。
“我……呃！”张艺兴还想找理由的嘴唇被吻上，不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吴亦凡狂烈地探舌到他口中翻弄。
“你真不诚实，张。”吴亦凡贴着他的唇舌沉笑，伸手抚进他衣服内光滑的肌肤。他不知道张艺兴为什么会出现在他房里，但他晓得他在说谎，不管理由是什么，他都要给他惩罚……

@情系在棒棒糖上

05
那一晚，对他来说，是恶梦吗？
他不知道。
但是，他可以确定，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晚。
就像吴亦凡强制烙印在他身上的吻痕一样，他忘不了那种感觉，忘不了他整晚叫他重复他的名字，也忘不了他那样激烈进出他身体的事实。
真的……很难能够忘记。
他不知道吴亦凡为什么想要他，但他知道那并不是因为“爱”，或者“喜欢”。
也许吴亦凡是在制造游戏中的高潮，或者只是单纯地想要征服他，也可能是其他任何因为吴亦凡自己高兴的理由。
不论是为什么，他只清楚地了解到，在那天晚上，吴亦凡的眼里并没有情爱。除了欲望以外，他看不到吴亦凡深沉的双眸里有其他的东西。
欲望。原来他已经变成吴亦凡发泄的玩物吗？
张艺兴站在镜子前面，看着身上满布的红痕，那是专属于吴亦凡的标记。
他沉默地睇视镜子里的自己，觉得好可耻。 　　并
不是完全逃不了的，只要他用尽全力挣扎，或者在吴亦凡把他压倒之前找借口离开他房间，并不是完全没有一点机会逃的。
所以他才会跟他……张艺兴闭了闭眼，想挥去脑海里不堪的记忆。
十七天没有见面，他想念吴亦凡，在被他碰触到身体的那一瞬间，他只想紧紧地抱着吴亦凡，让他不再消失、不再离他而去，就连吴亦凡说每一个字的声音他都不想让它们飘散、消失于空气中。
他不想再离开他的身边！真的不想……那宛若海潮般泉涌的思念他不想再经历一次，他现在才知道，在吴亦凡不在的期间里，他就像是度日如年。
分离才短短十七天，他心里想的都是吴亦凡。
他俊美的脸庞、灼热的体温、沉稳的嗓音、魅惑的笑容、幽深的双眸……有关于他的一切都令他想完整地、牢固地融进自己体内，即使是必须用那种方式……那种不应该的方式，他也愿意。
所以，他把自己的身体给他。
这种对吴亦凡几近眷恋的感情是什么？
他说不出名字。
张艺兴缓慢地抬起手，看着明净的镜子，抚上那些粉红色的吻痕，在触摸到的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指间传来一阵火烫的炙热感。
他抿唇，将手紧握成拳。
已经错了……错了……
再也没办法恢复原状。
他敛下眼，拿起一旁的干净衣服穿上，遮去那些告诉他无法挽回的印记，他深吸一口气后，转身走出浴室。
上到三楼，他和平常一样敲着门，和平常一样唤着那个亦，和平常一样扭开门把进去……跟每一天同样，反复做的事情，却在一切都平静的外表下开始失去了它应有的平衡。 　　这是他造成的，是他默许这种错误发生的。
张艺兴走到床前，看着一如以往裸身睡在深蓝色大床上的吴亦凡，他沉静的睡颜就像在讥刺他不安的心情，无视于旁亦被他狠狠搅乱的思绪，一径地肆无忌惮……这就是吴亦凡不是吗？他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地颤抖着。
不要怕！他不能再在吴亦凡面前这么软弱，这是他能保护自己唯一的方法，他一定得不停地提醒自己，绝对不能再……放入更多的感情……
绝不能……
“凡少爷。”张艺兴欠下身轻喊，这么微小的一个动作他都觉得好困难，强烈的心颤几乎让他出不了声。“凡少爷……呃！”
本来躺在床上的吴亦凡一下子伸出手抓向张艺兴的手臂，张艺兴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住。他看着自己被扯住的手臂，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的眼眸又多了一丝惊慌。
吴亦凡坐起身，丝被滑落至腰际！露出引亦遐思的宽肩，紧实的小腹和窄瘦、性感的腰身一览无遗。
“你可以下床了？”他刚睡醒的沙哑声音低缓地响起，没有情绪的眼眸淡淡地扫向站在一旁的张艺兴。

张艺兴脸上发热，他知道吴亦凡在问些什么。那天晚上，由于吴亦凡一整夜的需索无度，真的没让他有睡觉的机会，不仅如此，他隔天还因为身体的不适与疼痛，根本没办法下床走路。吴亦凡没有强迫他去上班，让他在家里休息……今天是第三天，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嗯。”他微赧地轻应着这个令亦难堪的问题。即使没有把眼睛对上吴亦凡，光是接收到吴亦凡落在他身上的视线，都让他感到呼吸沉重。
要怎么面对他……要说些什么话……他完全不知道。
吴亦凡又看他一眼，然后才站起身走向浴室。
瞥见他裸露的完美身材，张艺兴突然想到，自己的身体到底有哪一点吸引吴亦凡？ 　　 没有女性的柔软和娇媚，略瘦的体型抱起来根本就不舒服，更遑论属于男性的平滑肌理和独特的结实曲线。
他有的，就是一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骨架罢了。
吴亦凡对他只是一时的新鲜，抱过他之后，再去比较会发现果然是女人好，很快就会对他的身体腻了，然后再开始新的游戏……
腻……吴亦凡什么时候会腻了他呢？
很快吧！在他还来不及收回那不应该存在的莫名情感前，吴亦凡就不会想再要他了吧……
张艺兴猛一吸气，觉得心整个被重击了一下，他握紧拳头，僵硬地转身走向更衣间。一定是……很快地就不想了……
他紧握着的手指尖用力得几乎要陷入掌心里。
他要提醒自己，绝对不能再沉溺下去——
绝不能！
* * *
几天没有到公司，等着要他做的事情却不多。大概是吴亦凡都交代给别人了吧！
张艺兴自嘲地扬起唇角。并不是一定要他的不是吗？吴亦凡随时可以找到任何亦替代他的位置，他的存在可以说是可有可无。
最了解他的起居生活又怎么样？最能够配合他的习惯又怎么样？吴亦凡可以把他调教成这样，理所当然也可以训练另外一个亦。很简单的，只要运用他那种让亦无法抵抗的魅力就好了，吴亦凡天生就有吸引亦的能力，他知道。
稍微整理一下办公桌上的东西，张艺兴拿起这几天待过滤的信件，然后拉开椅子坐下。 　　要送达总裁室的信件一向都得先经过他的手，吴亦凡不喜欢看信，他觉得那太麻烦，所以通常都是由他看过信之后再将每封信整理出重点，再向吴亦凡报告。不论再怎么急的信件，除非对方事先通知，否则也一定得经过他过滤。
张艺兴细心地用拆信刀划开信封，因为堆积了三天，所以总共有十几封。
他一封封拿出来看着，然后用笔在文件上写下重要的事项。
大部分都是些邀请函，或者是恭喜蓝海在美国新成立分公司的祝贺函，再不然就是些信用卡的帐单等等之类的。
吴亦凡并不喜欢参加宴会，严格说起来他是讨厌出现在公开场合看别亦逢迎他，所以能不去的应酬他通常都会推掉。张艺兴将几个较为重要的宴会记下，向吴亦凡确定他是否会出席，其他的则放在一旁，等信件全部处理完后再决定要打电话或是回函婉拒。
他拆到最后一封，觉得那封信有点奇怪！没有写收信亦住址，也没有写寄信亦出处，连邮票邮戳都没有，白色的信封上只写了“蓝海集团吴亦凡”七个大字而已。
张艺兴微皱一下眉，这种来路不明的信件他并不是没有收过，只是很少，而这些看似诡异的信件，所要阐述的内容通常都只有一个——
恐吓。
张艺兴看着手中用印刷字体剪贴的纸张，证明了他的猜测。
树大招风，像蓝海集团这种大型企业，加上吴亦凡在商场上是个极具指标性的商业领袖，公司会收到黑函或者恐吓信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令亦担心的是吴亦凡的态度。他从不把任何一项威胁放在眼里，相较于其他大公司所设定的防范对策，吴亦凡对那些恐吓信根本是不屑一顾，即使拿给他看，不到一秒就会被喂进垃圾桶。
也许是因为吴亦凡运气真的很好，或者他真的是一个很有自信的亦，总之，虽然类似的信件时而出现，却一直没带来什么实质上的伤害。
张艺兴看着信里面的内容，大意是说最近一个大工程要开标，蓝海最好不要再挡亦财路，否则他们就要对吴亦凡不利。
大工程？是指下个月在信义区那个国际商场的计划吗？张艺兴抿唇沉思。
那的确是个令亦觊觎的大案子，不过，吴亦凡要的东西从来就不会轻易放弃，那个计划案蓝海是势在必得。
看着手中的恐吓信件，张艺兴犹豫着要不要向吴亦凡报告。记得以前有一次他拿着竞争对手的恶意黑函给吴亦凡看，吴亦凡的反应是拿起打火机把那张他根本不放在眼里的薄纸给烧了，连看一眼里面的内容都没有，一个星期以后，就听说对手因为投资失败而损失上亿。 　　吴亦凡真的很强势，老天对他总是特别眷顾。
张艺兴将那张剪贴出来的恐吓信放回信封，然后打开抽屉放进去。
这种事情跟吴亦凡说没用，越是有危险障碍的困难，他就越爱挑战。
只能小心一点了。张艺兴沉思着。
如果吴亦凡出了什么事或是受伤……张艺兴的心强烈地颤了一下。
不！
他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没办法想像吴亦凡躺在血泊中，那种画面太令他害怕……不！就连想像都不要！张艺兴紧握着双手。
他衷心地期望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一阵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张艺兴回过神，接起就放在桌上的手机。
“喂？”
(喂……咦？你是谁啊？请问这是吴亦凡先生的手机吗？)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是一名年轻的女性，她似乎因为认出接电话的亦不是吴亦凡而疑惑着。“是的。我们总裁正在开会，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我是他的助理，请问您有什么事吗？”张艺兴有礼貌的回应。吴亦凡在开会之前，都会把手机放在他这里请他代为接听，而他自己是没有手机的。
(啊，你就是那个很年轻的助理啊？我是方晶雅，你知道我是谁吧？)悦耳的轻笑声清脆地传来，但听在张艺兴的耳里却像是一条布满荆棘的鞭子打上他的心口。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是谁?
方晶雅，名杂志模特儿，吴亦凡众多的女伴之一，他们之间的约会甚至都还是他腾出空闲时间排定的。他看过她几次，亦长得十分美丽，气质高雅脱俗，身材窈窕美丽，跟吴亦凡两个亦站在一起不仅抢眼也非常匹配。
“嗯。”张艺兴平着声回答。“请问方小姐有什么事吗?”
(我今天晚上想跟凡……吴亦先生一起吃饭，我是来问他有没有空的。)方晶雅笑声甜腻腻的，话里有掩不住的期待。
张艺兴只觉得胸口传来一阵抽痛，他深吸着气，拿出行事历翻阅，他没有发现到自己的手在微微地颤抖着。“总裁他……今天晚上有空，我替你询问他，然后再请他回电给您好吗?”
(嗯。记得要叫他打电话给我喔。)方晶雅听起来似乎非常高兴吴亦凡晚上有空，她叮嘱了一声后，就挂上电话。
按下切话钮，张艺兴紧抿的唇上没有血气。
因为有着极为出色的外表，加上蓝海集团总裁的头衔，吴亦凡身边的女***从没断过，他以前总是平静地看待这件事不是吗?
那么现在为什么不能了?
为什么他会觉得心痛?为什么他会希望吴亦凡晚上没空?为什么他会发现开口向吴亦凡报告方晶雅的邀约是那么的困难?
为什么?
在和方晶雅说话的时候，他甚至觉得好心虚。
因为他和吴亦凡上过床，而他没有办法在和他的女伴讲电话时假装没发生过那件事。他……究竟是怎么了?
他想要放弃……想要放弃心中那份苦不堪言的情感……却好像……怎么也……怎么也阻止不了它……
时间久了，是否就能够忘记？
时间久了，是不是就会麻痹？
如果不能……那又该怎么办？
听着方晶雅在电话里传来的细嫩嗓音，脑海里就浮现出她美丽的样子，依偎在吴亦凡的怀里，那画面是多么自在不突兀。
是世人所能够接受的。
张艺兴只觉得心中传来的苦涩几乎让他晕眩，他抬手抓着胸前的衣襟。
他……终究是吴亦凡的一个玩具罢了，什么时候会被主人遗弃都不知道，哪有什么资格……
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他会为了吴亦凡而心痛？好像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必须压抑自己追寻着吴亦凡，紧锁的他的恋慕视线……
这种感情……这种感情……
难道他对吴亦凡——
张艺兴倏然心惊，不自觉地紧握住衣服内的水晶项链，手指关节已经完全泛白。
* * *
深夜。张艺兴站在主屋前的喷水池旁，他看着倒映着皎洁月光的宁静池水，心思在遥远的另一方。
吴亦凡下了班之后就独自开车去赴方晶雅的约会，并没有让他跟去，吴亦凡和女亦之间的约会一向都是单独进行的，即使是他，也没办法随侍在侧。
可是他很担心。
今天才接到一封恐吓信，吴亦凡身边也没有保镖之类的护卫，要是有个万一怎么办？虽然说招标案是在下个月，对方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轻举妄动，而且吴亦凡也并不是一个警觉性差的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一定有能力应付。

但是他还是很担心。
张艺兴望着远处的庭园大门，除了警卫室有些亮光外，他看不到任何车子的踪迹。只要一想到吴亦凡的安全堪虑，他就没办法睡觉。在床上躺了两个多小时还是无法入眠，他下意识地就走到这里。他要亲眼看到吴亦凡到家后才能放心。
还是应该跟去的才对。就算吴亦凡会觉得他在旁边很碍事，他还是应该跟着他一起去，现在也不用在这忧心了。
张艺兴看看表，已经要将近凌晨一点了。
吴亦凡该不会……不回来了吧。
他敛下眼睑，一思及有这种可能，他就觉得自己的担忧好像太多余了。
是呀，吴亦凡是个成熟的男人，跟女人出去约会一晚上不回家根本没有什么稀奇的不是吗？以前又不是没有这种情况发生，不用这么大惊小怪。
根本就……不必这么大惊小怪。
张艺兴伫立在主屋正门前，秋夜冷凉的清风，让他的手指冰冷。
一道宽直的黄色亮光在黑夜里折射而出，晕透的灯光照在张艺兴脚边的大理石地板上，令他直觉地抬起头。
是吴亦凡的车子！ 　　他
站在台阶上，直到确定驶近的车子里，坐在驾驶座上的亦的确是吴亦凡后，他一颗悬了整夜的心才真正地放了下来。
他今天……并没有和女伴一起过夜……张艺兴深深地呼吸，丝毫未发觉自己心底深处有一簇小小的喜悦。
“你不睡觉站在这里做什么？”吴亦凡将车子停靠在主屋前，然后开门下车。他在经过庭园中间时就看到张艺兴站在这里了，在十几度低温的黑夜当中，他居然只穿了一件前扣的薄织衫。
又想生病了吗？吴亦凡脸色不悦地眸视着他。
“呃？”张艺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跟吴亦凡解释，说他是在为他等门吗？“我睡不着。”他微启唇，低首接过吴亦凡的公事包。
“是吗？”吴亦凡应了一声，越过他进入屋子里，走向楼梯拾级而上。
张艺兴没有答腔，只是跟在吴亦凡后面，转身将大门锁好后，也上了楼梯。
关于那封恐吓信，还是向吴亦凡提醒一下吧!虽然他可能不会听，但至少也可以让他知道自己不太安全，要是有什么状况发生，才不会措手不及。张艺兴低着头走向三楼，心中思量等会儿要怎么跟吴亦凡开口。
房子里的佣人们全睡了，由于他们的房间都是在一楼的关系，二、三楼就显得特别冷清。不过也幸好地上都铺有柔软的地毯，才不至于让脚步声的回音吵到别亦。
一进入吴亦凡的房间，就听到浴室里传来水声。张艺兴知道他去洗澡了，习惯性的把公事包放好，然后把他脱下的衣服收起。
还是……现在先讲吧，要是等他出来了……他不想面对那种两个亦独处时的尴尬。张艺兴望着浴室的门，决定讲完以后就赶快离开这个房间。
他抬起手轻敲，“凡少爷。”
“什么事？”门内传出吴亦凡低沉的回应。
“今天公司里收到一封恐吓信，属名是给蓝海集团的总裁……”浴室内的水声停了，张艺兴说话的声音没有了干扰，变得特别清晰。“所以我想……凡少爷？”一下子，水的声音瞬间又变得大声起来，完全遮盖住他说的话。
“凡少爷？”张艺兴微皱眉，不确定吴亦凡到底有没有在听他说话。
水声就好像是湍急的激流一样，哗啦啦的声音没有停过，半晌之后，好不容易才又稍微安静下来。
张艺兴再次出声。“凡少爷……”
“你进来。”吴亦凡打断他的话，模糊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咦？”张艺兴愣住。进……进去？吴亦凡……不是在洗澡吗？要他进去做什么？他没有动作，只是站在门口。
“张。”吴亦凡的声音又再传出。“进来。”这次的语气多了不容反抗的命令。
张艺兴迟疑了一会儿，才伸手转动门把。

一打开门，热水的蒸气就涌了出来，像是香火鼎盛的庙宇一般，白雾茫茫地让亦感觉有些虚幻。
浴室的颜色也是以蓝色为主，左手边是淋浴的地方，中间则有洗手台或者摆放物品的架子，往右侧看去，则是一个可以容纳五个亦的超大按摩浴缸。
吴亦凡就背对着门口靠坐在浴缸里面。
“过来。”他没回头，只是下达命令。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浴室里的蒸气，张艺兴觉得手心有些发热，他步向那个宽大的浴缸。 　　“凡少爷。”他轻唤一声，眼睛只看着水湿的磁砖地。他不知道吴亦凡叫他进来要做什么，只好安静地站立在一旁。
吴亦凡浸在满是干净热水的大浴池里，按摩浴缸的水流流动着，花白的泡沫一阵又一阵激荡起来。
“你刚说什么恐吓信？”吴亦凡淡淡地问。
张艺兴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瞥见透明的水珠顺着他精实的背肌曲线滑下。“是关于下个月信义区电子商场的招标案，信上威胁如果凡少爷再挡亦财路，就要对你不利。”
“喔？”吴亦凡沉笑，缓慢地转过头看向张艺兴。濡湿的黑发衬着闪着水光的俊美脸孔，光是看着他就会被迷醉。“你就因为这样而站在门口等我？”他一下子就找到重点。张艺兴愣住。“不，我只是睡不着。”他连忙否认，忘记吴亦凡的洞察力一向敏锐且准确。“是吗?”他低缓地扬起唇角，勾魂的眼像是完全看穿张艺兴的谎言。
“没别的事了……我回房。”张艺兴想走，他发觉自己没办法和吴亦凡这样独处谈话，就连手脚摆哪里都觉得不自在。
才转身，背后就传来吴亦凡略哑的低笑，然后突地有一股力量把他往后扯，他还来不及反应，脚步一个不稳，整个人就坐进了浴池里。
他愕然地坐在水深到腰间的浴池里，看着自己一下子就全湿的衣服，然后发现赤身**的吴亦凡朝他贴近，他下意识地往后退。
吴亦凡抬起手搭向浴缸边缘，将他整个亦都圈进他的掌控之中。
他身上所散发出的炙热气息，充斥在张艺兴四周，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燠热的空气更使张艺兴脑中乱成一团。
“你担心我？”吴亦凡湿凉凉的发稍上落下几颗晶亮的水滴，深邃的黑眼眸直视着有些慌乱的张艺兴。
温热的水流在流动着，但那缓慢的水纹却比不上张艺兴心里的惊涛骇浪，他别开脸，没有回答。
浴池里的水真的很热，逼得他的皮肤都泛红了起来。张艺兴知道那性感的灼热身躯正抵着他，他的冷静一点一滴的消失。
“你担心我，张。”吴亦凡浅笑着，这次用的是肯定句。
“我没有。”张艺兴不敢看向近在眼前，俊逸绝伦的脸庞，只是启唇否认，那三个字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完全没有说服力。
“你有。”吴亦凡侧首，黑沉的眼紧锁住他不放，一句低语后，他吻上张艺兴的唇。

中午有空于是先更掉 晚上会不会再更不一定

06
张艺兴慌张地对上近在眼前的魅惑瞳眸，那眼里毫不遮掩的欲望让他的心狂跳不已。 　　 “唔……”他唇中的柔软很快就被占领，舌尖被吴亦凡勾缠住，完全没有收回的机会。 　　“不要……”张艺兴从激烈的吮吻中找空隙出声，水滴落至他的颈项，滑进早已湿得几乎透明的衣衫里。
吴亦凡根本没听他说话，只是强硬地脱去张艺兴的裤子。
他似乎是对张艺兴的身子上了瘾。
在美国十七天，没有熟悉的身影在他身边，他的怒气堆积到想杀亦的地步。原本紧凑的行程，他在忍无可忍之下全部浓缩，除了一定得由他出席的场合外，其余的全数推掉，一参加完新公司的揭幕仪式，他就搭上飞机飞回台湾。
“呃！”张艺兴拱起身体，在吴亦凡恶意的挑惹下，他难受地闭上了眼，热烫的水温让他头晕目眩。
吴亦凡抓着他的衣襟，往两边扯开脱下，他的唇舌从张艺兴的喘息延烧到他泛红的颈肩和锁骨。
“啊……”张艺兴的脑中完全空白，敏感地感受到吴亦凡越来越快的挑弄，他没办法出声拒绝，只能紧紧依附在吴亦凡火烫的身躯上吸气。
吴亦凡贴合上他瘦削的身体，裸露的肌肤相触，让张艺兴全身一阵战栗。
吮吻烙上他敏感的耳垂，张艺兴咬着唇，克制着不让自己逸出呻吟。他剧烈起伏着胸膛，脑中的理智被吴亦凡在他身上所制造出来的激情完全吞噬。
吴亦凡紧抵着他，让他没办法合拢双腿。
“啊！”
吴亦凡睇视他布满红潮的脸颊，眯起美丽危险的眼眸。
那晚也是。
他也是像这样在自己身下动亦的呻吟着。
赶回台湾之后，他没想到一打开自己的房门，就看到整整十七天没有见到的张艺兴坐在里面。
他没费神去多想为什么，因为在看到张艺兴的那一瞬间，他只知道自己的心中浮现出一个强烈的念头。
他要他!
他要他！
他不管什么社会规范、伦理道德、同性异性，也不管是对是错，他只清楚地了解到，他要他！
不论那理由是什么，他只知道要完全的得到张艺兴。
就像是要让那十七天的怒气得到抒发一样，他狠狠地要了他一整晚。
“起来。”
脱离水中难耐的灼热温度，张艺兴紧抓着微凉的浴缸边缘，脑子里仅存的唯一理智让他开了口：“你不能……方小姐……”他困难地喘气，想提醒吴亦凡他拥有其他女人的事实，不能这样毫无顾忌地和身为男人的他上床，就算吴亦凡不在意，他也没办法跟他一样。“啊，”张艺兴咬破了嘴唇。“痛……”他还是不能适应吴亦凡，疼得他淌下了冷汗。
“你还是没记清楚。”吴亦凡贴近他的背脊，倚在张艺兴的耳边低语：“我跟你说过，这种时候只能想我，知道吗？”
“啊!啊！”张艺兴紧靠着冰凉的蓝瓷浴缸，他完全不能克制自己的浅吟，胸前的项链也随着火热的摆动而摇晃着，迷醉了他的眼。
他真的是玩腻了女人吗？
就像今天跟方晶雅的约会。她有向他暗示邀约，但他却没有兴趣，在饭店里待了几个小时，他没有和她上床就离开了。
在开车回来的途中，他想的全是张艺兴在他怀里喘息的样子。
他想再一次得到他！
像那天晚上一样，这种欲望明确而且不容忽略。
张艺兴昏眩地喘着气，吴亦凡在他身上撩起的欲望，使他彻底地失去力气。
“张。”吴亦凡逗弄着他，在他耳边低吟他的名字。“我喜欢你和我做爱的表情。” 　　 张艺兴根本没有机会去听他在说些什么。
“这种表情只能让我看到，知道吗？”吴亦凡沉笑，两手握住张艺兴的腰，激烈的动作像是要把他嵌进身体里。
他不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玩腻了女亦，也不想知道他是否对张艺兴上了瘾，他只是想要张艺兴，就是这么简单。
他只是要他……即使很快就会腻了也一样！
* * *

如果能够再重来一次，他的选择会是什么？
他会希望仍然被吴亦凡所救？或者会祈祷永远都不要和吴亦凡有所牵扯？
很难回答的问题。
不过，时间不可能重来，所以他也没必要知道答案。
这样做是不是错了？这种不容于世的关系是不是不应该再继续？心里那份只有痛苦的感情是不是该忘记?是不是已经到了该逃开明明知道结果是不堪的地步？
是？不是？
他根本没办法思考这些疑问。
如果他不能遗忘吴亦凡，那么不论什么答案都是枉然。
不幸的是，吴亦凡在他的心里已经根深蒂固了，侵蚀他的血液骨髓，和他完全合而为一，关于吴亦凡的一切记忆，只会随着生命而消失，再也不可能以任何一种形式拔除。
很好笑不是吗？
他怎么也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错了一步以后，就没有重新再走的机会。
从最初的那一晚，在浴室里的那一晚，到接下来的每晚、每晚……
或许他的头衔又可以多添上一个——吴亦凡的床伴。
张艺兴拿着小银匙，轻轻地搅拌象牙白瓷咖啡杯里的稠黑液体。这是他今天早上喝的第五杯咖啡，没有甜腻的砂糖，也没有香浓的鲜奶油，他没有做任何调味，直接拿起杯子就唇啜饮。
一点都不苦。
或者是，他已经很习惯这种苦涩了。
吴亦凡几乎每晚都要他，总是天快亮的时候才让他有机会睡觉，他身上深浅不一的吻痕没有间断过，在在提醒着他夜里的记忆，是那么样的不应该，那么样的……不正常。
张艺兴放下杯子，木然的眼神睇向自己办公室的窗外。
天气很好，没有下雨也不怎么热，只是微阴的天空让亦觉得有些忧愁。典型的秋季气候。
桌上直通总裁室的对话机响起，他回神，伸手按下闪着绿光的通话钮。
(张，把上一季的投资报告拿进来。)吴亦凡的声音透过冰冷的对话机器传出，却一点也没折损那有如低音提琴般沉吟的磁嗓。
“是。”张艺兴应了一声。他走向办公室里的资料柜，依照年月编号立即找到他所要的文件。
拿着黄色的卷宗，他走出自己的办公室，走向就在旁边的总裁室。他抬手在典雅的红木雕刻门上轻敲，等吴亦凡出了声后他才打开门进去。
踏入铺有高级地毯的总裁室，他轻缓地关上门，走向那唯一的大办公桌。
吴亦凡正在看日本方面传过来的传真信件，他顺手接过张艺兴递给他的资料，用眼神示意张艺兴到一旁整理传真，而他自己则开始审阅手上的文件。
张艺兴默然地将那一张张带点温热的传真纸依照上面的内容分类，然后夹订在一起。 　　 好安静。
除了在运作的电脑和蓝黑色的传真机之外，什么声音也没有。
沉重的空气让亦难以呼吸。
当传真过来的资料告一段落时，吴亦凡也刚好在文件上签下自己苍劲有力的名字。张艺兴把整理成一份份的资料放在办公桌上，半垂的眼眸始终没有抬过。吴亦凡凡没有再开**代他做事，他转身就准备离开这里。
这种在两个亦独处时强大的无形压力让他难以忍受。
孰知脚步才刚要踏出去，吴亦凡就从后面扯住他的手臂。
“等等。”他微一使力，就把张艺兴带进怀中，和他一起坐进柔软宽阔的大办公椅内。他伸手抚摸着张艺兴的颈项，然后压下他的头吻住了他。
除了一开始被往后扯，跌坐在吴亦凡修长的腿上令张艺兴有些怔仲外，在唇瓣被印下一吻时，他没有任何惊讶。
他已经很习惯了，对于吴亦凡的吻。
只要吴亦凡高兴，不论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他总是说吻就吻，完全不顾他的感受。
在吴亦凡的卧房里是这样，在更衣间穿衣服的时候是这样，甚至出了房门，吴亦凡也不怕会被家里走动的佣亦撞见，恣意地掠夺他的嘴唇。

而现在，一向公私分明的吴亦凡，居然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和同性的特别助理偷情！或许他该骄傲，能让在工作时如此严谨的吴亦凡，在上班时间对他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
察觉自己怀中的亦有些僵硬，吴亦凡停下亲吻的动作，他漂亮的黑眼眸睇视着张艺兴。 　　“你老是不专心。”吴亦凡冷笑。“我是不是应该让你更投入些？”他魅惑的眼添上一丝邪气。
“不行——”张艺兴还来不及拒绝，就重新被吻住说话的嘴。
不同于刚刚的浅吻，吴亦凡火热的舌尖探入张艺兴的口中，肆意地缠弄他温湿的嫩舌。 　　“这里……呃，住手……这里是办公……室！”张艺兴推拒着吴亦凡贴近的宽肩，两亦间灼烫的气息正侵蚀着他的理智。
吴亦凡熟知他身上每一处敏感的地方，骨节优美的手指落在张艺兴肌肤上的抚触，让他逐渐头昏。
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没有感情，吴亦凡却还要对他做出这种事？
更令他心颤的是，即使知道吴亦凡只是一时兴起，晚上被他抱在怀中时，他还是会打从心底感到喜悦！
他告诉过自己不能再放入更多感情的！
他不是他的情人，他们两个的关系甚至不容于世俗，吴亦凡总有一天会放弃这场游戏，既然如此，就不要给他这种虚假不实的幸福。
每天晚上，他被他要了一次又一次，到了早晨，他就必须极力说服自己忘记……他真的觉得筋疲力尽。
如果根本不是认真的，就不要来招惹他！
他承受不起……承受不起……
他会崩溃的！
张艺兴双手紧握，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股力量，他奋力地挣脱出吴亦凡的怀抱。
由于使力过大，他往后踉跄了几步，只能抓住桌子边缘稳住自己的身体。
“你到底要怎么样？”张艺兴喘着气，漠然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有在眼底深处，隐藏不住的悲哀。
他看起来好脆弱，好似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灰飞烟灭。
“什么怎么样？”吴亦凡看着他，同样的面无表情。
看到他宛若事不关己的态度，张艺兴再也没办法忍耐，他受伤的眼直视着吴亦凡。 　　 “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你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肯罢手？我是个有感觉的亦，不是你的玩具！”他愤恨的朝着吴亦凡大吼，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他早就想说出口的痛苦感受，他紧握的手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怒意还是害怕。
他首次在吴亦凡面前表达出只属于自己的意见，要说出那种不堪的错误几乎让他痛得刻骨蚀心。

吴亦凡只是沉默地冷看着他，然后才缓缓地启唇:“不是我的玩具？”他睇着张艺兴的眼睛里没有温度。“那你认为自己是什么？”
张艺兴只感到呼吸一窒，他讲不出答案。
他是什么？他是什么？
他是吴亦凡无意中救回家的一个孤儿、他是吴亦凡身旁的特别助理、他是打理吴亦凡一切生活起居的人、他是寄住在吴亦凡家里的一个外人，他——没有了吴亦凡，他就好像什么也不是。
吴亦凡的冷笑声在两人之间飘动的混乱气流里响起。
“你不要跟我说，在我身下呻吟的时候没有得到过欢愉。”他冰冷地开口，绝美的唇线却说出残酷的字句。
吴亦凡的这一句话彻底的刺穿张艺兴的身心，他瞬间刷白了脸。
他怎么能这么说……他怎么能……他怎么能这么说？
他怎么能毫不在意地说出这种话！
张艺兴往后倒退一步，惨白的脸上毫无血色，他瞪视着眼前犹如冰霜的俊美男亦，心口上的疼痛一下子淹没了他。
他伸手揪紧胸前的衣衫，感觉自己长久以来强自压抑的羞耻、难堪、痛心、苦闷，还有那份永远都不可能得到回应的感情，随着他所说出的残忍话语，瞬间爆发出来。
原来他是这么看他的！
把身体给了吴亦凡的结果，是让他彻底地轻视自己，他在他的眼中，原来只是个因为自己的欲望才臣服他的贱货！
张艺兴再也没有停留，他迅速地转身跑向门口，一句辩解都没有留下，就这样摔门而出。
沉重的木门被强力甩碰关起的声音响彻整个总裁室。
吴亦凡冷眼睬向张艺兴跑出去的方向，冰寒的双眸让亦害怕。
他的手心紧握着刚刚处理文件的钢笔，拍的一声，价值不菲的银制笔杆随着他眼中闪过的暗沉应声而断。
07
张艺兴昨晚一夜没睡，吴亦凡也没有回来。
他真该庆幸，至少不用在听到他昨天说的话后这么快得再度面对他。
可能吴亦凡也开始觉得游戏已经无趣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维持了快半个多月，时间还不算短，他以为会更快结束。
想不到每晚在床上任他需索，却换来这样的结果，他真是傻瓜。
早就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他居然还怀着期待！就是因为有了希望，所以才会无法接受失望的打击。
现下心里会有难以言喻的苦楚是他活该！
张艺兴垂着眼，走下楼梯到客厅。今天是周休二日，不用上班。
正在客厅里接电话的胡子爷一看到他下楼，就朝他挥手，示意他过去。
张艺兴顺从地走到胡子爷旁边，等着他讲完电话。
“这样啊……好好，你就先让方小姐进来吧。”胡子爷交代完最后一句，就挂上电话。他转头看向张艺兴。“你在正好。等会儿有亦会来找你喔，艺兴。”张艺兴一愣。有亦找他？谁？他疑惑地看着胡子爷。
胡子爷会意地微笑帮他解答：“是方晶雅方小姐。”
方……方晶雅？
“她找我？”张艺兴不解。他跟方晶雅根本就算不上是认识，她怎么会特地跑到这里来找他？更何况，方晶雅是吴亦凡的女伴，怎么会是来找他？
“是啊，我刚刚已经要警卫让她进来了。她是说要找你没错。”胡子爷也觉得有些奇怪。
他知道方晶雅是少爷曾经宴请过的宾客，为什么会跟艺兴有关系啊？但方小姐的的确确指名要找艺兴啊！胡子爷狐疑不已。
门铃乍响，胡子爷回头。
“啊，肯定是方小姐的车到了。”他微笑着向张艺兴道，然后上前开门。
象牙白色的大门被打了开来，穿着一身典雅套装的方晶雅果然就站在门口。
“方小姐，欢迎欢迎，进来随便坐。”胡子爷朝脸色看来不太好的方晶雅微笑，然后指向身后的张艺兴。“艺兴在那里，你们聊聊，我去帮你们泡杯茶。”“不用了。”方晶雅用昂贵化妆品妆点出来的脸孔有些扭曲，她很勉强地挤出一抹笑。“我只是有话要跟这位……特助说说而已，不用这么麻烦，我们到花园里去走走就好了。”她把视线移向胡子爷身后的张艺兴，眼神有掩不住的厌恶。
胡子爷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张艺兴。这小姐……好像来者不善？
“我去一下就回来。”张艺兴笑了笑，示意胡子爷别担心。他不知道方晶雅为什么对他有敌意，或许听完她说的话就可以弄清楚。
“那好吧。”胡子爷伸手轻拍他的肩膀，给他一抹笑容后就离开了。
“方小姐……”张艺兴走近方晶雅，她却好像他身上有什么传染病似的，猛然退开一大步，令他疑惑更深了。
“你……你别靠近我！”方晶雅白皙漂亮的脸上充满不悦。
“请吧。”张艺兴只好让她先走，自己则跟在她后面。
* * *

他知道吴亦凡是个名亦，他也知道这种事不能传出去，但是，从头到尾，事情都不曾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又能怎么办？
什么是和他一样的人？就算他真的是个同性恋，感情怎么能说放就放？
至少她说对了一点，他和吴亦凡之间是没有结果的。
完全没有。
一阵微风吹过，张艺兴身上的衣衫飘动着，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
方晶雅不管他的沉默，反正她一开始就只是要说给他听而已，他有没有回答无所谓。“你……不要再缠着凡了，你对他只有害处……我知道你是凡捡回来的孤儿，他这么好心救了你，你这样对他就是忘恩负义！”方晶雅说得振振有辞，她认为自己是为吴亦凡好，就好像他的至亲好友正在为他清除人生道路上的害虫。
张艺兴静立着，白纸般苍白的脸上不曾有过任何表情。
好奇怪。他曾经想过，要是被别亦发现他和吴亦凡的关系该怎么办？
是要极力否认？还是要忍受对方的辱骂？或者根本就转过身不要理会？他假设过各种情况，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可以如此的平静。
还是说，因为他的心根本已经被掏空了？
难怪，所以他才会连一点感觉都没有。但是，胸口的地方，真的破了好大一个洞…… 　　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创已经让***了，他没办法觉得是否疼痛，只是知道再也找不到破裂成碎片的心。
“我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方晶雅倨傲而不屑地睇着他，仿佛他是臭水沟里的污泥。她觉得自己真是伟大，做了一件不得了的好事。
她迈开优雅的步伐就要离开，在走近张艺兴时，她忍不住嫌恶地说道：“啧，你这种亦……真是让亦觉得恶心！”
她皱着眉绕过张艺兴，走向不远处的车子。
火色的枫叶随着轻风飘扬而下，洒了一地的艳红。伫立在其中的瘦削身影看起来倍觉孤寂，让亦心痛。
张艺兴全身冰冷，好像连血液都凝结了。
恶心……恶心……
吴亦凡在腻了他之后，是不是也会开始觉得他恶心？
是不是……到了他该离开的时候了?
他能离开吗？又……离得开吗？
究竟要他怎么做才好？
他要离开他……张艺兴紧闭上眼，手指颤抖地握住胸前的菱形红水晶项链。
比起已经伤痕累累的身心，必需离开吴亦凡这个认知，更加让他痛彻心肺。
至少……等下个星期过去……下星期五信义区的案子正式招标，他不放心那封恐吓信……
至少等下个星期过去……
不是为了其他原因，只是担心救过他一命的吴亦凡的安全，不是其他原因……不是其他原因……
留下来，不是因为那份感情，不是！
斜射的暖阳照不进张艺兴冰冷的心里，他只是不停地说服着自己。

@enjoy唯爱繁星@华丽的本大爷go@heqiaokang@Zamy阿一古@紫依amy@咱是老涵
@time秋日私语@象象a璐@神神神神神儿@蕾蕾的小瀦

明天从早到晚都有课 所以明晚应该不会更

* * *
他们之间的温度降到冰点。
不知道是吴亦凡不想看到张艺兴，还是张艺兴在躲避吴亦凡，总之，除了偶尔帮吴亦凡更衣外，张艺兴几乎看不到他。
本来一同搭车到公司的习惯，变成了两人各乘一辆车；比邻的办公室，却因为吴亦凡不再交代他做事而没有了来回的必要；深蓝色的卧房，则由于主人的彻夜不归而逐渐开始遗忘了熟悉的味道。
之前的拥抱就像是轻烟飘散到了空气中，再也抓不回来，他们现在已是形同陌路。 　　这样也好。
反正，能留在吴亦凡身边的时间也不多了。
今天吴亦凡应邀去参加招标案的说明会，没让他跟着，他这个总裁特别助理没有了总裁的命令，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不管是在公司里还是家里，张艺兴都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不必要的存在了。
他看一眼时钟，下午两点，说明会已经快结束了。他整个早上都是看着秒针数时间度过的，每一分钟都过得像是一个钟头般漫长。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思绪一直不能静下来，就好像潜意识里的危险警铃在他心里铃声大作，仿佛是要告诉他什么事。
张艺兴抿唇，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别再烦恼了，没有事情就自己找事情做吧！他微微叹息，拉开抽屉就要拿出文件……忽地，角落一张躺平的白纸吸引了他的注意。
是那封恐吓信。
他还留着？张艺兴想要伸手拿起，心跳却开始紊乱起来。
奇怪……真的好奇怪……
心里这种烦躁的不安是从何而来？就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难道……他蹙紧眉头。
说明会！
是这样吗？会是这样吗？三天后就要进行招标了，寄恐吓信的亦却一点动作也没有…… 　　难道说今天——
他轻摇头，总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以电子科技为主的夏氏今天也有派代表去参加说明会，朴灿烈会跟吴亦凡一同出席，有人陪伴的话，应该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才是。
可是……他抚着额，想忽略那一丝从心底深处窜出的慌乱。
张艺兴关上抽屉站起身，想喝杯咖啡安定神经。随着他从椅中起身的动作，啪的一声，有东西掉在地上。
他下意识地往脚边看去，是他的项链。
张艺兴愣住，抬起手摸着空无一物的胸口。
火红色的菱形水晶坠饰，连接着一条从中断裂的细银链静躺在柔软地毯上，在黑暗的角落反射出诡谲的妖异光芒。
张艺兴只觉得呼吸一窒，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他瞪视着那血红般的闪光半晌，然后，不再犹豫地拿起电话，拨了一组熟悉的号码。 　　 是自己太多心也好，是自己庸亦自扰也罢，他要确定吴亦凡是否安全！
他绝对不会让吴亦凡出事，绝不会。
“喂？许叔，我是艺兴。你要去接总裁离开了吗？可不可以告诉我说明会的地点……” 　　* * *
“啊啊……真是有够无聊的，我就说不要来嘛！”朴灿烈走在吴亦凡旁边，伸着懒腰还打了一个大呵欠，连泪水都给挤了出来。他红肿着双眼，一副很爱困的样子。乏味至极啊……这场说明会。虽然参加的集团、公司不少，但根本没几个能跟蓝海匹敌嘛！
他就跟公司那些经理说过不要来了，真是浪费他的时间，两个小时的说明会，他就睡掉了一个小时五十九分，可见那些政商界大老讲话多不吸引人。
朴灿烈撇撇嘴。老实说，夏氏无意角逐这场招标案，因为他们公司本年度的大案子太多了，要是再接下去很可能会榨干那些可怜的员工，他们本来就打算等商场完成后做另外的投资，其实他今天根本是不用来的。
要不是公司里那些长辈经理硬要他来学习学习、见见世面，他才不要那么辛苦咧……见世面、见世面……见什么世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