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6. 河蟹 “哥其实一直希望我死的吧？” 吴世勋叹了一口气，“我要在香港死了也好。”
吴亦凡从床上下来，慢慢走到他这个弟弟身边。他比吴世勋要高一些，这样看上去吴世勋整个人都笼罩在他哥哥的影子里，倒是有点像是他们现在的关系。
“你觉得我希望你死？”吴亦凡两只手指钳住他的下巴，强硬将他的脸抬起来，“你觉得我还不够宠你是不是？你要什么有什么，要出去玩让你出去玩，就是不让你去看父亲而已，你就觉得我想让你死了？世勋，你这话说得太伤哥哥的心了。”
吴世勋眼神清冷冷的，“我不需要你宠。吴家本来就没有相亲相爱的兄弟，我们之间也不存在这种宠爱和保护的立场。我要的只是完全的胜利或者完全的失败，不需要这种脆弱的中间地带。哥哥，在香港的时候你不应该救我，我输了，死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你不希望你未来的事业留下任何威胁，你第一步就应该杀了我！”
他这把话都摊开来说了，面子里子全不要了，大家撕破脸都不要装好人了。
“你也知道我应该杀了你！”吴亦凡盯着他，几乎想扇他一巴掌。他想，我怎么会希望你死呢？我那么宠你，你这么爱调皮捣蛋我也纵容你闹，我后边儿还有一大帮董事局智囊团天天给我施压让我给个交代，我也扛着压力愣是把你留下来了。我甚至给你事情去做，想方设法哄你开心，怎么就养出来了个应该把你杀了的想法呢？“要是在父亲那一辈，几个叔叔伯伯早都被杀了干净了！剩下那么几个堂兄弟也被放在欧洲吹风！你想不想试一试？北欧最冷的小国，一年365天有300天气温在零下，就一间小屋子，余下一辈子都别想出门！这对我来说可是很容易的，世勋，我还能留个宽厚的美名。”
大家族里面权力构架总是在此消彼长的制衡状态下维持稳定的，长期下来几乎形成了一套非常完善的处理机制。被淘汰出局的力量真正被杀毕竟还是在少数，大多都是被流放到世界各地偏僻的角落，有的在南美，有的可能在非洲，北欧已经算是条件不错的了——至少那儿还是文明社会，只要你会说个英语，不至于人家突然把你当异教分子烧死。
“在这里不是也差不多么？”吴世勋笑笑，“要听话，要乖，稍微不符合你一点心意可能会被整成三级残废，哥，这要是能成就你宽厚的美名，也太费劲了。如果扔到北欧，我身体又这么不好，估计熬不过一个冬天，你大可大大方方对外宣布我是病死的，没人说你瞎编乱造！”
“那你还想要怎么样？现在就让你进公司？让你带着人去谈生意？最好再在董事局给你留一张椅子？”吴亦凡怒吼，“世勋，我是这个集团的董事长！我要对整个集团和家族负责！你就是要进来也要有本事！你觉得我请那么多老师来给你上课是上得好玩的吗！”
“我宁愿不要上那些课！”吴世勋语调也上去了，“你觉得这样就算是对我好了？进了公司然后呢？你一个不高兴我就会被扫地出门！为了成全你那个当个好哥哥的美名，你还要带着我出去，让所有人都看到你多仁慈！多善良！曾经跟你争权夺利的弟弟你现在毫不计较地栽培！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完美的兄长！”
“你觉得我就是为了成就一个好哥哥的名声？”吴亦凡简直不可思议。
“你是吴家的董事长！”吴世勋毫不犹豫。吴亦凡本来脑子就已经疼得厉害了，现在给他这么一刺激简直感觉血管都要爆裂了！吴世勋事后想起来，觉得当时他哥哥真要冲动起来顺手就把他掐死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双目充满血丝，看上去暴虐而嗜血，非常恐怖。
事实上吴亦凡当时确实有恨不得杀了这小崽子的心。
“我确实不应该这么宠你，世勋，”他按着吴世勋的肩膀，语气粗重，还带着喘音，声音里面压抑着千斤重量，“我和你说过，你是哥哥唯一的弟弟，我以为你会明白哥哥的想法。很显然你没有搞清楚。”
“我宁愿没有哥哥。”这个时候吴世勋已经没有理智了。
吴亦凡点点头，他如若困兽一般揉了揉太阳穴，在原地转了一圈，脑子里什么理智都没有了，最后看着自己的弟弟，“行，既然你不要我这个哥哥，那我们换一种方式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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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蟹真的好难写T T写得我都要吐了，实在是不会写。
谢谢大家看文，今天先不艾特人了，刚从学校回家，累垮了，各位包容一下懒惰的我吧......
有想艾特的叫一声我下一章一起艾特！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哦~

Ch17. 佳期如梦

床事一直持续到半夜。
吴亦凡做了两次，等他第二次深深射在吴世勋的身体里，吴世勋已经没有意识了。吴亦凡退出来才发现后面伤得有多重，血流不止，染得一床单都是。
后半夜吴世勋就开始发高烧，吴亦凡把他刚从浴缸里洗干净捞起来，浑身滚烫，烧得脸通红通红的，身体抖个不停。吴亦凡赶紧把家庭医生叫来，大半夜的让人处理伤口。

不只医生，连着张艺兴都震惊了。
吴亦凡让张艺兴带着医生悄悄过来，张艺兴还纳闷小公子进去几个小时怎么忽然就伤了？他甚至惊恐万分地想，吴总你不是打大家了吧？小公子那身板你一手下去上百公斤重，小公子还不打没了？那医生也是一头雾水战战兢兢，对着吴亦凡铁青的一张脸，大气儿不敢喘一个。
进去之后医生看着吴世勋身上一道道被凌虐出来的痕迹，简直恨不得自己没生出来过！再看看吴家小公子一张貌惊天人的脸，那医生摇摇头，虚叹了一声。真是诛心啊，长得好不代表天生就应该被人上，这是造了多大的孽也不该遭这种事儿啊。
当天晚上所有床具都是张艺兴处理的，一床单红白交错。张艺兴一个字不吭转头一把火所有东西烧掉了。主卧的房门吴亦凡让他守着，他就老老实实当门神，守着，医生出来了多一句不问直接带着上吴亦凡书房汇报——他从巨大的震惊中反应过来，觉得自己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免得吴世勋醒了一个不顺心把他杀了，那就真是炮灰了，灰渣都没他那么惨的。

把医生送走了之后张艺兴小心翼翼敲了敲书房的门。
“吴总，医生送出去了。”
“艺兴啊，进来吧。”
张艺兴推开门走进去，吴亦凡正坐在书桌前看文件。室内的空调开得很冷，吴亦凡就像尊雕塑一样坐在办公桌前，半低着头，手里拿着一支钢笔，旁边的烟灰缸上架着一支正在燃烧的烟。台灯的光线从侧面打过，照着这个男人的脸在袅袅的烟丝中透出一种沉冷的，寂灭的美感来。
在吴亦凡还才只有十八岁的时候，张艺兴就跟着他了。吴亦凡这个人随时有着一种不动声色的优雅，仿佛他一边衣角一颗袖口都沾染着那种低调而华丽的雍容。人家是靠衣装撑门面，他能做到衣服穿在他身上沾他本人的光。他本来长得就很好，是与吴世勋截然相反的纯阳刚的雄性美，多年优渥生活在他身上体现出来的不仅仅是高素质高学历，是一种仿佛浑然天成的，得天独厚的气质。
只不过终究还是年轻，沉不住气。

“吴总，您看要不要今晚我守着门？”张艺兴轻声开口，调子压得很低。
吴亦凡的笔停了一下。张艺兴能看到他脸上明显有过一秒的空白，一种混杂着迷茫、困顿的情绪出现在他的表情当中，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张艺兴能够捕捉到一点不着痕迹的懊恼。他顿了一下，“行，辛苦你了，今晚替我守着吧，我怕他再烧起来。”
“是。”张艺兴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他才又轻轻开口，“您也早点休息吧，明天早上九点钟公司有电话会议。”
“嗯。”

张艺兴一出去吴亦凡拿起架在旁边的那根烟猛烈地吸了一口。
男人爱烟是有原因的。尼古丁这东西能让人镇定，能让人放松，能给人漂浮感。烟丝入肺，人再浮躁马上缓下来，一口云里雾里，仿佛还蒸腾在梦幻当中。
吴亦凡闭了闭眼，想着刚才在床上的情境。他才二十多岁，长期游弋于上流社会最声色**的场合，正是玩的最开的时候，手段老练，谙熟情调。但碰上他这个刻毒凉薄的弟弟，几乎像是初初经事的，疯狂而急躁。吴世勋柔软紧致的身体，一声声哭叫求饶，叫得他差点想把人弄死在床上。吴世勋身上给他抓得一道一道痕，还不够，到最后他掐着人的脖子，狠狠捅进，深深射在里面，那种畅快淋漓的、极致的、通天的快感鞭笞着身体，感观都被扩张到了极致，人却能真实而实在地感觉到那快乐的存在，那么明显，那么甜美，那么纯粹。
其实他有很多年没有尝试过这么激烈的床事了。他十八岁开始干活，开始接触权力和鲜血，凭着狼的天性杀伐决断，逐渐沉迷于生杀场上的你死我活，耽于追逐金钱游戏，品尝到了权力诱人的香甜——那是酒，女人和大麻都不能替代的。

可是高潮的那一瞬间，他先看到的是吴世勋的唇。一张灰白惨淡的，没有任何润泽的嘴唇。当时他几乎是痴迷地凑上前去吻，那种枯槁与冰凉的触感，仿佛已然死亡的温度，变成了这场性事里最后的余韵，给吴亦凡的心里带去的是一种深刻的冲击。

有那么长一段时间里，吴亦凡对他弟弟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而且他也没有认真地打算付诸实践过。对他来说，吴世勋不是那么一个必须要得到的东西——事实上世上美丽的东西那么多，不是每一样都必须要得到的。
吴亦凡对吴世勋的定位其实还一直停留在“年幼的弟弟”上，他总是觉得吴世勋还小，还需要人哄着护着，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因为不得不说，他对于幼童时期吴世勋对他表现出来的那种莫大的信任和崇拜非常执迷。也因为这种沉迷在美国他差点回不来。可无论如何，那是抛开一切外因，没有金钱与权力欲望的，纯粹的爱和向往。
即使吴世勋躺在他床上的时候，他大脑内仍然保有这种幻想。吴世勋求他，抱着他，哀鸣，哭泣，呜咽，他那张唇的影像在吴亦凡的脑海里，是仿佛失了营养的花儿，枯败的颓靡的，连着整个人都是，病态的孱弱的，在他怀里，仿佛天倾地陷，海枯石烂。
他吻着吴世勋的唇，心里会泛起一种柔软而浪漫的情绪，他想，世勋，哥哥爱你。

吴家小公子病了，而且是一病不起。
很少在大众面前露脸的吴家小公子被传重病，而且行业内很多人都知道了。吴世勋本来不是那么个出名的人物，他哥哥在前面挡着，他想出去都难。而且当初不少人都以为吴亦凡会杀了他，没想到拖了一年多一点消息都没有，一有消息就是病了。他这一年断断续续几乎都在生病，也有消息传，吴亦凡本人是暴力政权，但是爱搞兄友弟恭的调调，明着杀总不太好，小公子如果一向体弱，常年贵体沉疴，积病在床，偶然有一天“病逝”刚好名正言顺。

张艺兴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吴世勋其实没有发高烧，他就是发低烧，但是持续低烧怎么也不退下来。他身上都是些外伤，没有什么特别紧要的，真要说伤的严重一些的地方在下面，那也是医生及时处理过了，按时按点上药的，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可是吴世勋就是发低烧，一连烧了快两个星期，烧得身体里面五脏六腑感觉都要化灰了。他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么一烧，烧得脑子每天都晕晕乎乎的。最坏的是他刚开始还对进食感到恶心，喝粥都吐，最后饿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全身摊在床上，感觉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老管家很担心，他冷笑一声说，我死不了。

吴亦凡其实是很担心弟弟的，但他还是尽量避免和弟弟正面打招呼。张艺兴说小少爷一直发烧不退，吴亦凡很着急拉着医生问，我弟弟怎么老发烧？会不会烧傻了？医生说，小少爷这是虚火旺盛，体内虚得太厉害的表现，再加上可能最近心情不好，所以也会连带着影响身体情况，心情如果能好起来，病情自然也会明朗些。
心情不好？被亲身哥哥上了哪个人会心情好？吴亦凡想，那也不能这么吊着吧，等一下烧出毛病来了怎么办？赶紧找各种办法想着给弟弟降温。结果有一天早上吴世勋的温度突然自己就降下来了，没征没兆的，老管家很开心去给吴亦凡报告说，小少爷不烧了，东西也吃进去了，还多睡了两个小时，出了一身汗，精神不少。

吴亦凡想着，怎么突然就不烧了？他第二天早上去看弟弟，那个时候还很早，六点钟左右，吴世勋躺在床上正熟睡。吴亦凡看着那张睡脸，心里有一种不可言传的欣悦与柔情，顺手为吴世勋把被子掖上了一点。这时候吴世勋轻吟了一声转过身体来，睁开了眼睛。
这本来应该是一个很浪漫的画面——迎着清晨微白的天光，美人懒睡初醒，眉似远山，眼波如水，情人安坐床头，凝视佳人，可谓诗情画意俱是上层。
只可惜吴世勋睁开一双若水的眼睛来，冷凝着他的哥哥，毫无情感，“是哥啊。”
吴亦凡丝毫没有被他的眼神影响，只轻声说，“你再睡一会儿，哥就是过来看你一下。”
吴世勋转过头去，露出一段修长白嫩的脖子来。长期不出房门的他因缺乏日晒，皮肤泛着一种森森的冷青色，“我要回美国念书。”
吴亦凡愣了一下，点点头，俯身揽着他单薄的身体，在唇边不容拒绝地吻了一下，“好，你想去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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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双向制动》上半部分到这一章就结束了，所以决定写个中场番外，也算是假期的小福利吧——以下是无责任乱七八糟访谈一篇~希望各位喜欢=V=


通知：经过导演编剧以及无良作者的努力协商，《双向制动》剧组决定开设临时小访谈。
时间：2012-10-1
地点：拍摄现场
参加人员：采访记者——睡着的零（以下简称零）
采访对象——《双向制动》主要演员

零：请各位就坐，欢迎各位今天来做访谈~
全体成员：主持人好。（动作不一，语调不齐，各自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
零：（笑）好，自我介绍什么的就省了吧，大家都认识了。这部戏已经拍了差不多一半了，大部分人员基本上已经出场了，我们先来问问两位主角，戏拍到这个阶段，感觉怎么样？
大吴：（西装笔挺，雕刻冷都男，面瘫）我个人觉得我在里面演的这个角色还是比较有水准的，当然，这和作者没有关系，我是说我个人演技还是很有水准的。
零：（笑）呵呵呵呵（内心：等后面虐不死你。）
小吴：（半眯眼，微笑）作者姐姐，请问，床戏还有多少场？
零：（笑）呵呵呵呵呵，大概还有1,2,3……
小吴：（微笑）子韬，拖出去毙了。
黄子韬：是！
零：（泪流满面）小少爷，您行行好，我就是一可怜小作者，我不收钱不拿红包的。真不是我要加床戏，我不会写床戏啊！是……（眼睛瞄大吴，某同学仗着有钱强行要求改剧本…….）
大吴：（把小吴搂过来）宝贝儿，床戏有什么不好的？既有益身心健康又能调和感情，多两场没什么关系的。
小吴：（扭头，咬牙）你当然愿意拍！我不拍！我又不是演三级片的，再拍给我撤投资！一分钱也不给！
导演：（泪流满面）怎么能说撤投资就撤投资呢……
零：（笑）小少爷别生气，这后面的事儿后面再说啊，我们来讨论讨论两位剧里的感情线。剧组接到的反馈信息里，观众大人普遍反映感情线不明朗，没有爱，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吴总，您怎么觉得的？
大吴：（翘着二郎腿，抱着弟弟）谁说感情线不明朗？谁说没有爱了？毛主席说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至少剧里我宝贝儿对我是有感情的嘛。
零：（笑）那小少爷觉得呢？
小吴：（翻白眼）无聊。
零：（泪流满面：孩子，我们这在做节目啊，爱恨情仇是卖点啊！没有卖点怎么会有人看呢！没人看怎么赚钱呢！到时候赔本的是你哥哥啊！）
小吴：赔钱的又不是我。
零：（惊恐）
大吴：（亲亲弟弟）宝贝儿，哥哥要是老赔钱以后怎么养你？
小吴：（难得笑容满面）哥哥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今晚就让我上吧。
零：（大惊失色）
大吴：（温柔深情地看着弟弟，低头吻着弟弟的唇）宝贝儿你想什么呢，要是没人看就让作者多写两张床戏，一定不会没收视率的。你说这样好不好？
零：（怒：凭什么我是炮灰！）
小吴：（一把推开大吴，表情冷峻）不拍了！
导演：（怒：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零：（决定先放着这祸害的两兄弟，转向张艺兴。）张先生好，您这眼圈儿怎么这么深？
张艺兴：（严肃面瘫）咳咳，最近睡眠不是很好。
零：（表示同情）也对，作为大吴同学贴身大总管，上至吴家统筹大事，下至大吴同学早上闹钟调几点都是您操劳的，真是辛苦了辛苦了。您一人身兼多职，会不会有些分身乏术？
张艺兴：（继续面瘫）还好，小姐您过奖了。
零：（其实你就是没睡醒全自动开JPG模式，大吴同学你苛待员工哦~）既然张SIR没睡醒，我们来问问Mr. TAO。Mr. TAO，好多读者亲妈都觉得你这么早就领了便当很可惜呢，对你忠心护主的英勇剧组决定颁发年度劳模奖给你~~
黄子韬：（双眼含泪）谢谢剧组，谢谢导演，谢谢作者姐姐，谢谢爸爸妈妈，谢谢吴总和小少爷，最后几场戏拍得真的非常过瘾，虽然戏份少了一点，但是我对我这个角色的演绎还是很满意的，我觉得是我的悲剧成就了我的英勇，是我的牺牲成就了少爷的成长，是我的辛苦耕耘成就了这个角色的伟大！
零：（鼓掌）说得好！
零：（笑）鹿少好，鹿少好，有读者反映你其实才是剧组最大的酱油，请问你怎么想？
鹿晗：（狂笑三秒，呆一秒）其实我觉得吧，酱油不酱油没关系，二线配角都是一个价嘛，我露个脸，辛苦活儿没有照拿钱，不错。
零：（鹿哥你果然没有呆过= =）金……领导好，领导好，恭喜领导近日升迁成功，这个戏里面领导是一个怎么样的定位呢？
金俊绵：（笑眯眯）大家好，我是大家的首富。定位嘛……其实我也是个打酱油的。
零：（领导果然是比较高深莫测= =）朴总，听说您现在戏份不多，但是以后会有和白贤同学的感情戏？
朴灿烈：（笑）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零：（佛说你很二= =）咳咳，蔻兰大人，您今天还是一如既往的青春靓丽风华绝代沉鱼落雁倾国倾城！咳咳，我就是有一个私人的小问题想问，您作为大吴同学的老师，师生恋的典型代表，您觉得大吴同学是一个怎么的人？
蔻兰：（拨弄一下大波浪卷发，漫不经心）欠虐。
零：（鼓掌）好！零：今天我们的访谈就到这里啦~谢谢各位拍戏之中抽空来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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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omtop奶包的未来啊...暂不剧透好了
@三百和家虎谢谢看文~
@Eunhyuk_Cindy其实吴世勋要的东西很简单，就是权力。偏巧他要什么他哥就没办法给什么。
@末拉末拉我觉得在这篇文里面奶包大概永远（？）也不会有诱受模式，虽然无良作者本人是挺爱这种模式的。
@Daisysmith我努力以后写一出甜H吧
@park牌人字拖这篇文里面奶包确实有点性冷淡，他哥这样有好处有坏处吧，好处是以后可能（？）他只能接受他哥跟他H，坏处是他会变得更加性冷淡。
@记忆斑驳的殇艾特你拉~谢谢看文~
@CSlEiHvUiNa嘿嘿，谢谢看文~
@怕寂寞3也是我的儿啊T T
@在小晒奶包很强的哦~
@sasamiaomiao 其实我本人是比较喜欢用暗黑压抑的风格来写黑道的，嘿嘿
@Xx_LL苏X Ch7是我标错了，CH8=CH7，CH14也是有的，在第12页。谢谢看文哦~好长好长的评论看着好幸福=V=

艾特了好多人，发现有整整两页的评论，好幸福（捂脸）
感谢各位看文评论！（鞠躬）

我不开新坑啊，下半部分还在这个坑~

Ch18. 徒然

两年后。
宾夕法尼亚州。费城。

从教学楼出来的时候，陡然一阵粗粝的北风掀起了吴世勋脖子上厚厚的围巾，冷风直接往脖子里面灌，毫无防备的脸颊暴露在干涩的空气当中，粗糙的微疼感稍微让长久呆在暖气房的脑袋清醒了一点。
费城的冬天不算很冷，但特别长，一年中有5到6个月是处在冬季。吴世勋经不起冻，一吹风脸就死白死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但他坚持每天步行出校。再冷他也自己一个人背着书包穿过长长的校园林道，走上二十分钟到校门口——那里才有接他的车。

今天他出来得很晚，已经快八点了。保镖见了他吹得僵硬的脸，赶紧把他请进车子里。
“这几天天气冷了不少，要不下次我们进去接您？”保镖笑着把他的书包接过来。
吴世勋面无表情把围巾松开一点，拿过保温瓶，里面是泡得正好的阳岭云片。他莫无声息地喝了两口，总算觉得嗓子舒服一点了，才开口，“去公司。”
司机转过头来，“少爷，不回家吗？”
“我还有事。”

保镖本来还想说什么，看他头靠着沙发闭目养神，也不敢打扰他。
车子开出一半吴世勋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坐在一旁的保镖被他第一声吓了一下，但也就是第一声还比较大声明朗一点，后面一串都直接堵在手帕上，反而听起来更加压抑而沉重。之间吴世勋整个身体弓着，用手帕捂着嘴巴咳，头深深埋在两臂中间，肩膀不停耸动。咳到后面几乎全身都在颤抖。
那个保镖听得心惊胆战——所有人都知道小少爷这几年身体越来越不好，整天都是半死不活的样子。他赶紧拿着保温瓶一边拍抚他的背，一边说，“少爷，喝点水。”
吴世勋接过保温瓶勉强喝了一口，他的脸因为持续的咳嗽泛出一些缺氧性的红色来，。几口热水下去，他的呼吸才稍微平顺了一点，但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更加的病态苍白。
保镖有些不忍心，“少爷，要不今晚就别去了吧……”
吴世勋摇摇头。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公司。
吴世勋一个人下了车，还背着他那个书包。他沿着宽阔的步行道慢慢走了一会儿，转头进了一栋写字楼。在坐电梯之前他在楼下的café买了一盒商务三明治和一杯黑咖啡，然后拿着装晚餐的纸袋子上了30层。
办公区域里仍旧是一片灯火通明，吴世勋没有多顾着其他，直接进了最里面一间办公室，礼貌性地先敲了敲门，然后开门进去。
里面一群男人正围着桌子开会，清一色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西装革履，领带打得笔直。桌子上面乱七八糟什么都有，笔记本文件夹纸咖啡杯晚餐袋等等。一边墙壁上巨大的投影荧幕上还放着PPT，上面用smart art呈列着这个季度的财报分析数据。
“吴，来了。”坐在最中间的男人正抬起头来看到他。
吴世勋拉开旁边一张椅子坐下，“抱歉，今天在教授那里耽搁得晚了一点。”
“嗯，我们继续吧。”这个年轻人点点头，看到了吴世勋的晚餐袋子，“吴，你把你那一part做了再吃晚餐吧，大家都在等你这一部分。”
吴世勋抬起头来扫视了一圈，很快站起来，拿着U盘去电脑上准备他的PPT。
今天是他们最后一次整理这个季度的财报分析。因为明天是分析师会议。今天晚上这帮年轻人恐怕要通宵达旦地做事情来准备明天那个会——不要小看分析师会议，分析师不只是华尔街的特色。这年头你财报表上任何一点疏漏，还有那些越是想要遮掩的地方，就越会被这些老狐狸们盯住，见缝插针无孔不钻地给你提出一大堆刁钻变态的问题。你要是答不好，他转手上网就是一条利空*，明天公司的股价就得狂跌。
（*利空：利空消息，就是会使股价下跌的信息，比如公司经营业绩恶化、银行紧缩、银行利率调高、经济衰退、通货膨胀、天灾人祸等。）
这就是吴世勋今天晚上必须要来参加这个会的原因。他已经跟着这一帮年轻人在一起工作了一年多了。这里面所有人都是来自宾西法尼亚大学商学院最top的学生。在学生会下属投资的公司里面提早开始扮演职业经理人是他们走入社会学习商业操作的第一份正式实习。

这就是这个社会的规则——精英联盟。
普通平民学生在大学实习，就是从小企业的打杂工作开始。8美元一小时的时薪，到了毕业仍然是这个价位开始，汲汲营营十年的时间能够走到一间公司的管理中层，从8美元时薪变为8万美元年薪，他们需要付出十年青春，再透支十年生命健康，并暂时抛弃家庭。
但在这间会议室里的这些年轻人不同，他们大部分都是WASP*，也有一部分是来自欧亚，从一出生就被标榜为未来的精英，背后代表的是各大家族对下一代继承人的支持。
所有的高等学府都是这样，家世高的精英们有高人一等的平台，他们从最开始获得最好的资源——教授的无条件推荐，校董会的无条件支持，学生会的无条件拥戴。在学校，他们有专门的聚餐用地，甚至在耶鲁，所有课室的座位都有阶级区分，所有成绩单的列表都按家世来排名。这些人很早就开始进入华尔街最大的公司见习，扮演职业经理人，参加分析师会议，在各个行业的最高层游走，见识这个国家最核心的东西，并掌握这些知识。等他们毕业，要不然就是接手自家的企业，要不然会提前与各大企业签约进入工作，代替他们从前的精英继续维持这个国家的运转，并不会出现什么差错。
所以巴菲特会告诉你他在常青藤如何刻苦念书，但他不会告诉你，如果不是因为他父亲，他不可能有机会从小自由出入美国各大证劵交易所操作后台。对他来说，股票，就和吃饭一样。这样的人，一个普通人怎么能跟他比呢？
（*WASP: White Anglo-Saxon Protestant的缩写，白人盎格鲁-撒克逊新教徒，泛指在美国的欧裔新教徒，就是美国的新教上流社会。后来也逐渐等同于“精英”的意思。）

等这个会开完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
吴世勋喝掉了最后一口冰凉的黑咖啡，感觉到越来越强烈的头疼已经压迫到了他的正常思维运转。其实他昨天已经有一点低烧了，吃了两片抗生素暂时压了下去，但是长时间高负荷量的工作显然让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美国人虽然已经合法争取到了八小时工作日，但仍然是最喜欢超时工作的，以至于到现在华尔街还保留着这样的计算模式——如果你希望获得一百万的年薪，那么每天只能睡四个小时，在此基础上多睡一个小时，薪水就乘四分之一。
吴世勋其实还是比较习惯这种作息模式的——每天早上八点钟起床，一个小时慢跑，然后洗澡吃饭坐车，去学校或者去办公室。美国人早上没有八点的课，一般都是十一点才开始上课。股市正好是早上十点半开盘，所以到办公室的时间大概也就是早上十点。然后中午有一个小时时间吃饭，晚上也有一个小时。此外一直到凌晨三点钟他都必须保持工作状态。

“吴，你还好吧？”坐在他旁边的美国人担忧地问了一句。
吴世勋摇摇头，“没事。”
“你昨天已经不舒服了，今天应该在家养病。”美国同学大大咧咧地补了一句，“反正明天会上Blade他们会负责大部分的问题，你那一part没那么重要啦。”
旁边一个同学这时候拿胳膊肘捅了捅他，“喂，走了。”
那个美国人吐吐舌头，最后带一点歉意地拍拍他的肩膀说，“明天记得要准时到哦~回去吃几片阿莫西林吧，再睡上一觉。”
吴世勋点点头，对他微笑了一下，“谢谢。”

他拿起书包来把东西稍微收拾了一下，后面一只手帮他理了理衣领，男人的声音在他背后贴上来，“你在发烧，吴。”
吴世勋转过头，是刚才那个美国人嘴巴里的Blade。
“谢谢，我回去吃了药就没事了。”吴世勋背起书包来。
Blade扣着他的肩膀，声音有些严厉，“明天在家养病，不要来了，我会让人代替你回答你那个部分的问题。”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没有权力替我决定。”吴世勋没理他，直接往外走。

外面竟然已经下起了雪。凌晨的街道看着上去有些过分的冰冷和空旷。美国人都不住在市中心，他们住郊区，一到了晚上，市中心就像是空城一样。连街灯的灯光都显得有些单薄。
保镖看见他出来，恭恭敬敬打开车门，“少爷。Gluckman先生。”
吴世勋停在车前，突然抬起手来，一片雪花堪堪错过发梢落在他掌心里，凉得发颤。他似乎有一瞬间的失神和遗落，表情显出一丝仓皇出来。
Blade在他身后，叹了一口气，“吴，你真的应该好好休息。”
吴世勋一怔，没想到他还在后面，他回过头来微微一笑，“谢谢，我明天会准时到会的。”他在进车门前说，“晚安。”

吴世勋住在市郊一动公寓楼，他不喜欢美国人那种社区式的居住格局，吴亦凡就给他买了一套复式的公寓，请了一个专门打扫做饭伺候的，剩下就是一堆保镖。
在车上睡得迷迷糊糊，到家的时候吴世勋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他匆匆洗了个澡吃了药只想上床睡觉。这时候保姆战战兢兢敲了敲他房间的门，说，“小少爷，吴总的电话。”

吴世勋瘫软在床上接过电话，“哥。”
吴亦凡那边还才傍晚，“怎么嗓子这么哑？”
“没事，喉咙有点不舒服。”吴世勋躺在床上，空着表情看着天花板。
“少来，发烧要吃药知不知道？”吴亦凡在电话那端叹了一口气，“你别否认，我把你带到六岁大，你身体那点毛病我清楚的很。”
吴世勋没说话。
“很晚了吧？”
“嗯，四点了，哥有什么事吗？”
吴亦凡顿了一下，电话里传来一段沉默的空白。
“没什么，哥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最后他说。
刹那间吴世勋有一瞬间的僵硬，他整个肌肉都紧绷起来，浑身上下都是防备的气息，他就这么僵直地挺尸一般躺在自己的床上，巨大的虚空盘亘在卧房的上空，夜色一般漆黑。
“早点睡吧。”吴亦凡柔和的声音传过来，“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世勋。”
“谢谢哥，晚安。”
“晚安。”

这个时候真的已经很晚了。如果现在睡的话，一直到明天早上八点还有四个小时的时间。
吴世勋慢慢呼出一口气来，房间里的暖气温度刚好，他困乏疲惫的身体急切地需要睡眠来自我治疗和恢复体力。这个时候他的脑袋很沉，体内病毒和药物的抗衡让他稍微觉得有些冷。他把被子拉上了一点，整个人以一种蜷缩的方式裹在厚厚的被子里面。
闭上眼睛的时候，他在想，冬天快点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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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一些时间整理后面部分的提纲和结构所以更晚了，抱歉，对不住各位！（鞠躬）
@末拉末拉我也是亲妈......我也很心痛的...
@鹿力大仙就是我很快就会虐他了。
@minarashi表白收到~（捂脸）谢谢看文~
@sunny琥珀色我就在这个坑写啊~
@sasamiaomiao谢谢看文~奶包刚开始回美国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的。
@CSlEiHvUiNa我是亲妈啊！！我是亲妈啊！！我是亲妈后援会会长！！
@三百和家虎奶包在感情方面是有点迟钝的...
@在小晒色色练不了格斗，他身体条件不允许，所以他只能在别的方面很厉害，你可以猜猜他以后会在什么方面非常厉害？会很霸气哦~
@Eunhyuk_CindyT T总算有人说出我的心里话了，我任务异常艰巨有木有！！

@Sherlockey9艾特你拉~谢谢看文~
@park牌人字拖我觉得让奶包上一次他哥是比让他爱上他哥更加不可能的事情= =
@青葱光影年华艾特你拉~谢谢看文~
@叫叫SNOW艾特你拉~谢谢看文~
@半粒糖甜の伤谢谢亲~感动ing~
@SH芥亲，要冷静哦~
@qin520min全文完了之后我会统一修改整理之后给大家的~如果有亲想要的话~
@金开开勋儿艾特你拉~谢谢看文~
@vivi花艾特你拉~谢谢看文~

发现艾特的人越来越多，总之谢谢各位看文~~
后面的部分我们家小世勋要开始哈皮地自我成长啦~~请各位多多支持~

Ch20. 五金店风波

吴世勋好不容易腾出一个周末，却在放学前收到Blade的邀请——
“吴，明天我们家小姐过生日，一起来吧，顺面陪我去挑生日礼物。”
精美的请柬递过来，吴世勋看着上面漂亮的烫金花体，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接了过来。

请柬的封面上印着“Miss Gluckman requests the pleasure of your presence of her birthday party to Mr. Sehun Oh.”，非常正式的邀请函。Gluckman也算是美国东海岸一个有头有脸的姓。但这个姓不是美国本土姓氏。稍微对欧美了解一点的人很容易能从一些人的姓氏里面看出他是哪里人或者是什么民族。吴世勋在美国呆了十年，一听这个姓就知道Blade是犹太人。后来听说Blade祖上是荷兰犹太民族的一脉，殖民史开始后从欧洲来到美国打拼，最初是在禁运烟酒的时代通过走私发家致富。
Gluckman家里只有Blade一个儿子，剩下两位小姐都还处在豆蔻年华，去这种生日宴的意义并不是很大。但为了上次Blade在分析师会议上帮他的那一份人情，吴世勋还是没有拒绝。他转念一想，再怎么说年轻小姑娘过生日这种事情估计他哥哥是不会感兴趣的。
(*世勋的名字我直接用了韩文的罗马音，就不用拼音了。)

所以星期六阳光明媚天高云淡的好天气，两个大男人在昂贵的奢侈品店逛了一圈，买好了东西，在安静的咖啡厅里喝了一会儿咖啡，准备临近傍晚十分一起前往Gluckman府邸。
经过贸易百货公司旁边一间新开的书店，巨大的落地橱窗上摆着降价要处理的旧书，吴世勋回过头在橱窗前扫了一眼，对旁边的Blade说了一声稍等，自己一个人推门进了书店。
在旧书处理架上很快挑了两本架在中间的书，已经积灰已久了，看出来确实是有些年头。吴世勋翻开厚厚的封皮，封皮却应声而裂，整一页掉了下来。他皱了皱眉，把封面捡起来，看着页面内的出版年份才稍微满意了，拿着书去结账。
老板是个老头子，窝在一张藤椅里面看着小电视。结账事匆匆看了两眼书，对年轻的客人微微一笑。
“难得年轻人喜欢旧书。”
吴世勋脸上的表情化开了一些，点点头，“我找这两本书很久了，看来今天很幸运。”
“老东西是有好处，收了这么多年了，像是要把孩子们卖掉一样。”老头子眼里稍微露出一些心酸来。
“您能帮忙修一下封面吗？”
老头子可惜地看着掉落的封皮，“太厚了，我做不来。你去隔壁有家五金店试试吧，那里的老板会订书，你可以让他帮你修修这书。一般胶水别用，不好。”
“好的，谢谢您。”吴世勋拿起装书的纸袋子离开。

Blade一直在外面等他。今天这个刻意安排的小小约会看起来很合他的意，以至于他站在车前等待的时候，神色非常愉悦，连保镖上来问的问题都没有直接皱眉打回去。
十分钟后，吴世勋从书店推门而出，清脆的风铃声刚好伴随着百货公司前广场上的巨大时钟响起，沉重的钟鸣猛然惊醒了整个空旷岑寂的广场。一切就好像是摄像机中定格的画面——少年推开玻璃门，从一片透明中走出来，白色的衣领被风牵起，傍晚的余辉正好落在他清瘦的肩上，金色的天光折射过他身后的玻璃，再穿过他的发间溶解出一片七彩的璀璨。他的背后，是一群灰色的鸽子滑过天际，伴随着喑哑的嘶鸣消失在血色的天际线边。

Blade倚在车门上看着这个向他走来的东方少年，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肩膀轻轻擦过，他顺手为少年拿过装书的纸袋，“走吧。你都快冻僵了。”
吴世勋摇摇头，表情有几分柔和，“陪我去旁边的五金店一下好吗？”
“五金店？”
“嗯，修一下书皮。”

就在转角的地方确实有一家五金店，店面不大，但从外面看似乎里面没有开灯，和门上“Opening”的吊牌十分矛盾。吴世勋推门而入，里面没有厚重的机油和器械的味道，但光线实在是太暗，他只能停留在门口。
“请问有人在吗？”Blade替他问了这一句。

黑洞的空气中传来金属摩擦发出的咿呀声，一会儿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进来吧。”
两人往里面走，三两步之后光线稍微明亮了一些，有类似黄酒一般微醺的光线从墙里透出来，慢悠悠的，很难看清楚是墙上有壁灯还是这面墙本身会发光。吴世勋环顾了一下，四周是乱七八糟零散成堆的铁皮箱和几台打磨机，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他没见过的器械。看不清楚地板，大概是由切割过的石块铺成的，走上去摩擦力不大，也不透光。
“您好，我想请您帮我修一下书皮。”吴世勋拿过纸袋。
Blade站在他身边，不动声色地将身体稍微挡在他左侧。
“啧啧，人心不古啊……”类似自言自语的声音从空中飘过来。
两人顺着声音的方向向头顶看去，仿佛间看到什么东西倒挂在头顶，然而就在眼睛成像的那么零点一秒的时间差里，视线晃动了一下，吴世勋觉得有翻腾的气流刮过他的脸颊，十分凌厉以至于能感觉到微微的疼痛，事实上他只来得及捕捉到两根鞋带在空中滑过的轨道，就听见砰然的落地声。

出乎意料是个亚洲人。虽然有着明显缺乏日晒而造成的白色皮肤，但是从五官的轮廓看得出是亚洲人。而且还是个男人。鼻梁上极为精致的纯金色圆框眼镜下，还有这一对用眼线笔描得浓艳异常的眼睛，就见眼线末尾抖飞挑高的笔端，勾出两笔冶致妖娆的风韵来。
还是个有特别艺术品位的男人。

“书呢？”男人拨了拨头发，走到柜台前拉开桌面上一盏样式非常老旧的灯。那灯发出闪烁不定忽明忽暗的青黄色光线，不知道是因为灯泡坏了还是灯本身接触不良，幽暗一如冥火的光芒照着老板一张风流死人脸，真是说不出的微妙感觉。
吴世勋将书放在台面上。那男人两只手指捏着完全散架的书皮啧啧了两声，摇摇头，抬起脸来看着吴世勋，从头到脚把吴家小公子当地里刚拔出来的新鲜萝卜一样看了一圈，突然开口，“这位少爷品味很独特啊。”
他这一句说的是中文，吴世勋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我修书很贵，”男人笑起来，继续用中文，“你打算花多少钱？”
吴世勋看着他骨节分明的一双手，“你想要多少？”
男人眼角一挑，把那两本书用胳膊肘扫到一边，一只胳膊撑着身体，另外一只手勾起吴世勋的脸来，四目相对，明明一张雄性动物的脸上却散发出一种极致风骚和浪荡的笑容。他轻佻地微微吐了一口气，抬着下巴低声说，“小少爷，我对你这张漂亮的脸更感兴趣，你觉得你的脸值多少钱？”
吴世勋脑袋都没动一下，如果站在两人中间还能看到他甚至连睫毛颤动的频率都没有变，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然后突然动作，右手随手捞起桌面上一支钢笔对着男人的太阳穴直接就插了过去！

变化起的太突然，以至于Blade完全没有跟上吴世勋的动作。
在美国看过吴世勋拔枪杀人的人现在基本上已经死光了。他在吴家呆的那两年里从没有摸过枪，就算回美国念书两年，也没有人看过他开枪的样子。渐渐地很多人甚至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吴世勋作为亚洲军火大鳄的世家小公子应该是会用枪的，而且枪法要不错才对。
事实上吴世勋不会近身格斗，玩枪玩得却非常得心应手。人家射击练习是一次十发，然后算环数。他练习是设定环数让他自己打。吴世勋就曾经做到要几环打几环的地步。看过正规打过靶的人应该都清楚，所谓环数不是我们平时看打8环9环，一个环那么宽，偏左一点也是9偏右一点也是9。吴家练靶，环数是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也就是说，你让他打8.13环，他绝不会给你打成8.14！所以当年在美国，吴世勋的枪法已经达到在吴家他要认第二，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一的地步。他能把枪用得和自己的手一样，毫无介质感。
这样长年累月地与枪支武器的相处与熟悉，导致在正常情况下，只要他手里有东西，吴世勋能够以任何一种形式产生可怕的速度和精准度。当年美国围剿吴亦凡，他惊人的速度就曾经成功秒杀鹿晗手底下雇佣兵的组长。以至于至今吴亦凡都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你想想一把普通M9怎么也得有1KG（不含弹匣），一支钢笔能有多重？那在吴世勋手上，基本就是手臂范围之内生死由他！

等到Blade意识到要拔枪已经晚了。他的反应完全没有办法和吴世勋比。他甚至连吴世勋和这个奇怪的五金店老板之间做了什么都没看清楚！
其实不要说Blade，当天发生的事情到后来连吴世勋想起来都觉得心惊。他的速度他自认为是很少能够被人超越的。对方全身上下都是破绽，他想往哪里扎都没有问题。他从桌子上捞起钢笔到翻手往回其实只用了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平常人往后退的速度根本是躲不过的。
但是他晚了，他罕见地晚了。
眼前的男人突然就消失了。他离着那个男人只有两公分的距离不到都没有看到男人是如何消失的。没有声响，没有画面，甚至连气流都没有！
我们知道人的动作都是会产生震动的气流，动作幅度越大速度越快，震动的频率就越大，那种被气流摩擦的感觉就越大。尤其是在突发情况下的应激动作，速度一般会很快，即使肉眼捕捉不到图像，再怎么样人也是会感觉到气流的。
但是吴世勋完全没有感觉到，就好像时间突然停了一秒，然后人就消失了，他甚至连任何一点东西的影子都没有捕捉到！

“速度不错，可惜不够呀。”调侃的声音再一次从头顶传来。
吴世勋身体一震，向上望去。

就见男人倒挂在空中一条悬起的灯管上面，双腿扣在管柱上。看不到天花板有多高，台灯微弱的光线根本无法触及，只有男人的脸是能够完全清晰地暴露出来的，那一张无比妖冶韵致的脸，夸张的眼线和纯金的圆框眼镜，配上一个诡异而扭曲的笑容，如果真要形容，倒是有几分千年修道成精的蝙蝠的味道，不是很吓人，但是非常容易让人糁得慌。
吴世勋几乎不可置信，他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五金店老板能够做到这样——
他很显然是原地消失的。因为本来他人就在柜台和墙壁之间，那之间的距离最多也就是一米。在没有助跑的情况下他要原地起跳，然后翻身，要保证自己准确地挂在起码有两米高的灯管上面。这中间最多也就是一秒钟的时间，哪怕是飞檐走壁那也不应该是这个速度！这样绝非常人能够练习出来的速度和力量，简直就像是人能够凭空飘起来一样！

气氛猛然紧绷起来。
调侃的笑声还没完全消失，吴世勋就听见耳边子弹上膛的声音。
Blade已经掏枪了，保险栓拉开的清脆声响这时候显得无比刺耳。

“小公子，开个玩笑而已，你的朋友太认真了。”上面的蝙蝠精还是一副流氓的调调。
吴世勋叹了一口气，“Blade，误会，放下枪吧。”
他知道，哪怕手里有枪，Blade也不可能杀了这个男人的。不是情况不允许，而是根本做不到。他们根本就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吴，怎么回事？”Blade举着枪，他手里那把银亮的G19在台灯下显得很是耀眼。
吴世勋没有回答他，而是重新抬起头，用中文说了一句，“刚才失礼了，抱歉。”
他抬手要收回柜台上两本书，好像刚才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仿佛他只是进了一间普通的五金店，然后发现走错了地方。这时候只听见头上男人说，“书留下。”
吴世勋停了一会儿，继而微微一笑，大方而有礼，他笑起来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谢谢您。书修好之后，我会亲自来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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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21. 奈何情深

半个月后，吴亦凡在他的办公室里收到了两本书。
书是旧书，书皮经过了静心的修订，边缘用银丝线完整地订合，看得出是手工的痕迹，有着机器不能攀比的精致和灵巧。两本书用一张牛皮纸抱着，端端正正放在办公桌的中央。
秘书进来说，吴总，这是今早从美国来的快递。

吴亦凡一打开那张牛皮纸，一本是Vivien Leigh的自传照片集，一本是《阴谋与爱情》的剧本。剧本第一页还副了一张纸笺——
“哥哥，圣诞节快乐。世勋。”

张艺兴看着这两本书，笑笑说吴总，小少爷真是费心思了。
确实是费心思了。Vivien Leigh算是吴亦凡比较喜欢的女星。《阴谋与爱情》是席勒的著作，也是吴亦凡在德国最爱的一出舞台剧。看得出他这个弟弟是花了不少心思来准备这份礼物的，两本书都是很早的版本了，吴亦凡自己有一本《阴谋与爱情》，是八几年的版本，这一本还要早，也不知道吴世勋是从哪里搞到的，里面还副有大量席勒手稿的照片。
其实吴亦凡没有过圣诞节的习惯，他还保留着国内的过节传统，所以没有想到弟弟会给他寄来圣诞节礼物。

当天晚上吴世勋接到了他哥哥的越洋电话。
“书收到了。”
“哥喜欢吗？”
“很喜欢，谢谢你，世勋。”
吴亦凡挂了电话，午后的书房里面阳光正懒，他慢慢用指尖摩挲粗糙的书页，正翻到那那本《阴谋与爱情》的中间，坚定的宰相公子知道父亲的阴谋后，找到心上人露易丝吐露心意，并握着爱人的手情深不渝地发誓——“如果拆散这双手的时间真要来到的话，那也就是我和世界一刀两断的时候！”
莎士比亚也好，歌德也好，席勒也好，以死亡为悲剧的爱情总是比喜剧更长久地停留在人的心里。吴亦凡从前喜欢这出剧，并不是冲着艺术去的，基本上他不懂什么艺术。他喜欢这里面人性的那些东西，一些微渺的爱情、或者一些纯粹的亲情会让他觉得愉悦，每次看到最后的时候也会有那么一点触动。
他有很长时间没有看戏剧了，一来是因为他确实在工作上很忙；二来他对这个弟弟的操心也不少。再加上现代的娱乐方式比戏剧更加直接能获得快感的太多。他少年时代确实产生过那种朦胧而美好的梦幻，它们出现在好莱坞女星深深的V字领、身边清纯可人的女同学，甚至可能出现在成熟的女性教师身上——每个普通少年会有的那个时期吴亦凡也一样这么过。事实上那种特别甜腻而膨胀的心情，还没有真正地完全地从他这个年纪里面退出。就好像这种时候，他甚至会想象着深夜里吴世勋穿着棉质睡衣躺在床上的睡颜，仿佛露易丝死去后祥和又带着一丝遗落的脸，那般眉眼和角度的重合，真实而冷静。
有那么一刻，他叹了一口气闭上眼，双肘抵在两只分开的膝盖上，十指交叉，额头扣在手背上。这个已然权势倾天，富可敌国的男人，第一次以一种虔诚而谦卑的心态祈祷。
愿无论同生，只求共死。

美国这边，圣诞节的气氛已经渐渐浓郁起来。
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圣诞party里，学校女生还穿着超短裙喝啤酒的时候，Blade他们也在自己的圈子里面办了盛大的圣诞晚宴。吴世勋作为唯一受邀的中国人夹杂在里面，一点也没有显得格格不入。事实上他的交际能力超出了Blade的想象，不仅同伴之间游刃有余，就连对付女人都非常有一套。
但他烟酒不沾。人家也知道他身体不好，动不了这些东西。到最后一个美国学生和吴世勋谈得非常开心，甚至直接叫人把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送上了他的车子。吴世勋委婉地推拒，结果这美国人特别热情，又喝多了一点，大大方方跟吴世勋勾肩搭背，还调侃他对女人的经验不够。直到Blade走过来，微笑着从这个高大的学生手里把吴世勋救走。
“吴，你不喜欢女人吗？”Blade看着有点狼狈的吴世勋，第一次觉得他有些喜感。
吴世勋整理整理西装，拿着水杯慢悠悠喝了一口，“谈不上不喜欢。她们都非常可爱，但我觉得她们穿上衣服的时候比脱了要漂亮。”

“你从来没有对她们产生过欲望吗？”Blade开玩笑。
“有，”吴世勋看看他，Blade的衣领上还留着一个浅浅的口红印，“但我不发情。”
Blade一愣，反应过来才哈哈大笑一声，“说实在的，其实你比这里任何一个女人都更要有吸引力。”
吴世勋转过头来，眉心稍微皱起，看着他。
“哈哈哈哈，”Blade拍拍他的肩膀，“开玩笑的。”

圣诞节过后第一天早上，因为假期，城市显得更加空旷。除了商业中心依然热闹以外，大部分的街道变得和晚上一样的冷清。因为前一天晚上玩得很晚，大部分人还喝了酒，有的甚至磕了点药，再带回去一个热情如火的小妞，估计都得要睡到下午才能醒来。
吴世勋谁也没有叫上，一个人带着平时出去跟着的保镖出了一趟门。
还是那家卖旧书的书店，老板已经很熟悉他了，见他进来非常热络地和他打了一个招呼，还送了他一袋自己烤的饼干。
今天书店里面几乎没有人，平时角落里面几个沙发上还有人坐着看书，今天只有一个人。
吴世勋走过去，随身袋子里面抽了一只礼品盒出来。
“圣诞节快乐，老师。”
那人抬起头来，标志性的金色圆框眼镜和深深的眼线赫然是半个多月前为吴世勋修书的五金店老板。
男人噙着笑，把礼品盒接过来，三下五除二拆了包装打开，里面是一副打得漂漂亮亮的眼镜，仍然是金色的，镜架是镂空的，无比细密地雕着繁复而华丽的花纹，如果仔细看，两只镜架上以牙雕的手法镂出了完整一副神位图。整副眼镜拿起来比一般的要沉，应该是密度极高的金块打造出来的，俨然一架艺术品。
“不错不错，”男人吹了声口哨，满意地把盒子收好，“我喜欢尊师重道的孩子。”
吴世勋谦逊地笑着坐在他身边，丝毫不介意这花了大价钱砸出来的艺术品，“老师不回去和家人过圣诞节吗？”
男人摇头，“我从小没妈，老头子很早死了。”
吴世勋点点头，一点也不意外。

真正让吴世勋意外的是他会在美国碰到这个人。
虽然退居幕后多年，不过你现在对很多业内老前辈提“卞白贤”这个名字，他们还是会头一时间反应过来。像吴世勋这样的后辈大多数就是从自己的父辈或者师长的嘴巴里听来这个名字了。作为世界首屈一指的军械制造师，当然，最重要的其实是他曾任联合国特种部队高科技作战指挥专家，现任当今亚欧大陆上最大的私人军工制造集团股东之一，导致业内很多人对“卞”这个姓都非常谨慎，因为它可能完全等同一个殿堂级别的恐怖分子。
现在已经很少人再能见到他了。吴世勋从前也听这个名字的时候，想象当中应该是个穿着迷彩服和厚重战地靴，扛着单人迫击炮到处溜达的粗野退役军人。这种无比妖艳的妆容和独特的穿衣品味实在是很难联系在一个恐怖分子头上。况且离开联合国可能业已十年，人事已非，吴世勋以为他现在应该躲在俄罗斯，在西西伯利亚平原的军工制造基地里面。

“好不容易休个假，回来温暖的祖国悠闲一会儿，他妈的西伯利亚实在是太冷了。”白贤啐了一口，“冻得我连美容觉都不想睡。”
吴世勋非常镇定，“老师你的皮肤已经够好了。”
“唉，老了，”白贤伸了一个懒腰，回过头来看着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果然还是年轻好，皮肤又嫩又滑，”他顺手捞过吴世勋的脸捏了捏，觉得手感不错，玩得不亦乐乎。
吴世勋皱着眉把头缩回来，“老师！”
白贤扁扁嘴，“切，小气，我是你老师还是你是我老师？”
“没有老师会喜欢玩学生的脸！”吴世勋觉得完全没有办法和这个人交流。
“小白久，”白贤把脸猛然凑近，那张风姿绰约的脸简直就不像男人，“你老师我有着倾国倾城的美貌是不是？”
“是。”吴世勋懒得理他。
“那为什么没有女人喜欢我？”白贤摸着自己的脸像是纳西瑟斯一般叹惋沉痛，“你不知道，我昨天去酒吧玩儿，到手的都是漂亮的小男孩，女孩子都不理我。”

“老师你真的想知道？”
“你知道？”
吴世勋白了他一眼，“有哪个女人想要嫁个一个比自己还要妖孽的男人？”
白贤龇牙咧嘴地扑上来摇他的肩膀，“尔鄙为师？反了你了！”
吴世勋笑着躲开，白贤再扑上去抓。于是这个早上，清冷的书店里面一对都成年了的师徒上演了最幼稚的捉捕游戏。稍微惊恐只是他们移动的速度比一般小孩子要快好几倍。
最后吴世勋被白贤按倒在沙发上，做老师的笑得一脸邪恶，磨着牙嘿嘿两声，“小白久，今天拿你漂亮的小身子来孝敬一下为师吧！”
吴世勋因为躲避跑动而泛着红润的脸难得有些生气，很是明艳动人，他还轻轻喘着，睁着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玩闹的愉悦还没有从他的眼底和唇角褪去，看上去柔软而诱惑——白贤的力气根本就不是他能够比的，整个人都被压在沙发上，一点动弹都不行。
两个人四目相对，白贤笑笑，把头低下去的那一瞬间，吴世勋猛然发力把他一下子推了开来。
白贤迅速弹开，看着学生血色全退的脸，毫不尴尬地耸耸肩，委委屈屈装模作样地抽抽鼻子“唉，连小白久也不喜欢我。”
“老师也不喜欢我不是吗？”吴世勋坐起来，整理整理衣服，脸色已经平静了很多。
白贤抱臂看着他，摇摇头，突然说了一句，“世勋，你这样下去不行的。”
吴世勋没说话。
“你觉得你这样能够赢过你哥哥？”白贤翘着二郎腿，开门见山，“吴家树大根深，死而不僵，就凭着你现在这要死不死的样子，一帮半吊子的同学和那些你们自己也知道尚不成熟的商业模式，你就想在几年之内从你哥哥手底下拿回吴家吗？”
“老师……”
白贤看着他，语气很严肃，“你不小了，世勋，我觉得我没有必要再提醒你这个行业是什么样子，你心里清楚，你这样就是做到死都不可能赢过你哥哥。”
吴世勋闭了闭眼睛。
白贤站了起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很有潜质，想让我教你也可以，但是你要搞清楚你自己要什么，搞清楚你自己在做什么。我不需要没有用的学生。”
说完，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拎着吴世勋给他的礼盒贵妃一样优哉游哉晃出了书店。

很多年以后，吴世勋还记得这个格外寒冷的早上。他坐在没有人的书店里坐了很久。外面一直是阴云密布，没有一点温暖的阳光透进来。他想着白贤说的话，想起了一些过往，甚至有一瞬间他还想起吴亦凡在电话里温柔而包容的声音。他想着未来——想着如果有一天他能够赢过吴亦凡，会把吴亦凡杀了，还是和他一样，驱逐和流放。
这几年国内越来越少他的信息。这其实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情。他出国的时候就已经有消息在揣测——吴家董事长是不是终于忍受够了弟弟的叛逆，决定把弟弟赶到美国流放。甚至很多人都预料如果吴世勋去了美国，基本上就等于没戏了——吴家从前两分而治的情况是吴亦凡最见不得的，他最不能允许最忌讳的就是搞分裂这种事。
如果再这样沉寂下去，也许终将会被人忘掉也说不定。有时候吴世勋真的会这样想。

直到书店老板为他端上热腾腾的巧克力，慈祥地对他笑笑，“坐了一上午了，不觉得冷吗？”
吴世勋看着那杯巧克力，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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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22.师徒

让白贤做自己的老师是吴世勋人生当中做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白贤可以说是在他最艰难的时候出现的最适当的人，即使把他形容成最后一根稻草都不为过。尽管后来这个并不负责任的老师也带给了吴世勋很多灾难和辛酸，但是吴世勋回忆起来，人生中对他起最重要塑造作用的，一是他父亲，第二是白贤，第三才是吴亦凡。
实际上从技术方面，白贤完全奉行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的教学模式，有的时候把他扔给一大堆技术顾问，有的时候放他一个人在实验室里完成作业，反正他这个老师带学生的时间不多。真正影响了吴世勋的不是白贤那富有艺术性的军械技能，而是作为老师传达给学生的一种精神和思维模式。这种思维模式一直深刻地塑造着吴世勋，以至于在离开白贤很多年后吴世勋仍旧遵循着这样一套模式在思考。

可以说，白贤本身就是一个很强大的存在。在联合国高危兵种部队服役过的高级军官，退役之后跑到西西伯利亚的军工制造基地当恐怖分子，这种事情可能一般人无法理解，但是对他来说仿佛理所应当。后来在难得两人的私人交流中吴世勋问他，排除政治因素，是否还有其他原因促成了他要从联合国退役。白贤嘴巴里面刁着一根烟问，你觉得这年头条子和恐怖分子的本质的区别在哪？
吴世勋想想说，不知道。
白贤歪头一笑，就是嘛，我只是一个纯粹跟武器打交道的人，管这么多干什么？
这个人浑身上下充斥着一种冷眼看世界的态度，他的一举手一投足，所有想法和动作，全部都是为了自己，极其自私又极其难以捉摸。他手下那些堪称艺术品一样的军工武器，也只有他才能做得出来。他把每一样武器都当瑰宝去对待，精心雕琢它们，反而对人没什么兴趣，杀人的时候粗暴简单，怎么省事怎么来。
事后他跟吴世勋说，我这个人生来就是注定要和武器打交道的，所以我最专注它们。我爸就是开五金店给人造私枪的，我从小就看他造枪，人五岁小孩拼机器人模型我就拼枪玩。我喜欢武器，就像是喜欢美女一样，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对吴世勋来说，白贤给他的东西往往超出他的想象。
他跟着白贤其实并不长时间，至少没有他想象当中的那么长。当白贤离开后，吴世勋有过一段非常低潮的时期。那段时期他没什么心思做事情，也没什么心思玩乐，大部分时间只做一些很基础的工作，不断反复磨练白贤教给他的东西。

那段时间是吴世勋一个沉淀的时期，也刚好是那个年纪他需要静下来去思考和磨合一些想法，慢慢褪去年轻时候一些急躁和疯狂，开始稳扎稳打地去做事情。但毫无疑问这种过渡期是痛苦的，也是难熬的。他常常辗转反侧地回忆白贤和他的交谈，看白贤留给他的那些图纸武器，甚至强迫性地去模拟他做事时候某一个微妙的角度。
确实是这个男人打开了他生命当中一扇门。在他最无望最痛苦的时候，这个打扮奇怪性情风流的男人，在昏暗简陋的五金店里，在那盏闪烁不定的台灯下，在他那翻腾出口的烟丝后，以一种调侃而蛊惑的语气对他说——
“要不要跟我走？我可能没有你哥哥那么大本事，但是我可以带你去看看这个行业背后的真实面目，让你了解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军火，带你去见识这个行业里面最核心最有价值的东西。估计比你在这里跟一群稳坐家业的富二代鬼混好玩很多。”
吴世勋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缭绕不断的烟丝缓缓散开，探出来一张容色绝艳的脸来，属于艺术家的手摸着他的头发，带着赞叹的语气仿佛此生不渝一般叹息道，“因为我喜欢你这张脸。”

因为长着一张符合艺术家标准的脸而被荣幸选为世界级恐怖分子开门大弟子的吴世勋当时也就是刚二十。彼时他的生命处在一个重要的拐角口，迷茫而摇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白贤是懒得管他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对这个还没开窍的预备役他仍然是放任的态度。以至于圣诞节过后吴世勋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和他联系，也没有去书店。

直到临近开春，雪都化了，枝头的寒意随着第一层花夹掉落。某一个早上，吴世勋推开卧室的窗户，看着外头树梢上新吐的艳色，深深吸了一口气，对保镖说，下午去书店。
小少爷去书店是常有的事情，隔三差五去一次，不同书店还有好几个常联络的书友。保镖跟吴亦凡汇报，说小少爷今天去书店了，和几个书友还坐着聊了一会儿天。吴亦凡在电话那边说，有朋友了？好事，他一个人整天呆在房子里我才怕他闷。他那些学校的同学一个两个心思精的能成鬼，交几个单纯一点的朋友也好。
吴世勋背着书包下了课就去书店。老板还坐在那藤椅里面晃晃悠悠晃晃悠悠看小电视，看到他来打声招呼，小伙子又来了。吴世勋就笑笑说，是啊，好久不见您了。
白贤也还坐在最角落里面那个沙发，吴世勋走过去恭恭敬敬叫了一声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