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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命、逃命、逃命。


边伯贤的大脑此刻只剩下这个词语。靠着与生俱来的本能活动着手脚，他在灌木丛中快速地朝远处的一丝光亮奔去。直升机的搜索灯不断在附近徘徊，却像是被干扰一样迟迟不照在边伯贤身上。膝盖与手肘早就在逃走期间擦伤不少，肺部的空气似是被完全抽干一样难受得很。


「就差一点，加油。」


每次快要倒下去的时候，身旁那低沉的声音就会如铁钉一样牢牢地打入边伯贤的心脏。对啊，还有他在身旁。把耳边掠过的警鸣也置于脑后，边伯贤却在此时听见一发响亮的枪声。身边那人随即闷哼一声，便跪了下去。


「朴灿烈！！！」


不由自主地喊出那人的名字，边伯贤正打算也跪下去之时却被对方重重一推。


「你走。」几乎嘶吼出声，朴灿烈那双充满血丝的眸死死地盯着边伯贤，就怕他会选择留下来跟自己一起牺牲。


「我不！我不走！」


也许这么一走，我就永远都不能再看到你了。


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声音已经带有哭腔，边伯贤感觉到扯着朴灿烈衣服袖子的手被缓缓地掰开，放下。


下一秒，唇上传来一阵带着血腥味的温暖触感。


「快走。」又推了一把边伯贤，朴灿烈着急了。边境警察已经近在咫尺，再不走两个人都会被抓。


「走啊！！！！」


朴灿烈的怒吼在边伯贤而言有如五雷轰顶。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边伯贤好不容易才找回重心，朝那依旧耀眼的一抹光跑去。身后依稀传来朴灿烈反抗的声音，然后又是一记枪声，他的声音便不复听见。


不敢回头、也不敢停下。


胡乱地伸手抹去阻碍视线的泪水，边伯贤一翻身就踩上面前约高半层楼的铁丝网，往死里去的爬上去。掌心因为铁丝网的倒钩而变得殷红，嘴唇亦一早因为忍耐而被咬得破烂。血腥味不住地充斥口腔，却也提醒着边伯贤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爬到一个位置，边伯贤忽然就找不到落脚点了。在空中笨拙地转身，他的背部一下子就承受来自地面的重击。


痛死了。


没有多加犹豫，他又站了起来继续跑。那一线光亮变得越来越明显，边伯贤的脚步亦随着光源的拉近而渐渐慢了下来。终于脱力地跪倒在地上，他发现自己现在四肢都痛得要命。


好像已经，逃出来了。


仿佛听不见围绕着自己的鸣笛声和救护人员的问话，就这样看着灯塔上柔和的光，边伯贤笑了。


灿烈，我逃出来了。


我脚下的，是南韩的土地喔。


「──？！！」


被吓得一下子坐直，边伯贤的动作马上就惊醒了一直呆在床边丶撑着下巴闭目养神的朴灿烈。 「醒了？头还痛吗？」揉了揉眼便凑上去，朴灿烈却看见边伯贤双目无神地盯着他，泪水正源源不绝地滑下脸颊，滴落至唇间或是胸前。直到后者的目光渐渐锁定在朴灿烈身上，他才呜咽出声。


「怎么了？！哎丶别哭别哭……」手忙脚乱地抱住开始大哭的边伯贤，朴灿烈完全无法理解前者情绪突然崩溃的原因。轻轻地拍着对方的背，朴灿烈在边伯贤慢慢冷静下来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鹿晗令你梦到什么了吗？」


边伯贤自然是不知道朴灿烈口中的「鹿晗」为何人，但对于刚才的梦境，他还是历历在目。对于清醒时发现毫发未伤的朴灿烈就在身旁，边伯贤心中立刻就涌出的感情可谓无法言喻。深吸一口气，边伯贤决定先询问自己的状况。


「我昏了多久？」


歪头看了一眼手机，朴灿烈稍微算了一下。


「差不多三个小时吧。若要算上你失控的那段时间，就大概一整天了。」


抬头对上边伯贤疑惑的视线，朴灿烈这才发现他似乎说了什么不能说的话。果然，边伯贤下一秒就以异于平常的力度抓紧他的手臂，说话甚至还有些口吃。


「我丶失控了？发生什么事了？我丶我伤到你们了？我丶」


说着说着，边伯贤很快就察觉到朴灿烈手臂上，张艺兴来不及治疗的伤痕。刚止住的泪又开始浮现，看得朴灿烈连忙穿上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把伤处全数掩盖好后才说没事。


「你不知道为何失控了。刚好我们遇上了另一帮异能者，他们就把你弄晕了。」闷闷不乐地道，朴灿烈没敢把详细情况告诉边伯贤。谁知道如果他知道他几乎折腾了所有人才昏厥过去的话，他会有多自责？


眼见床上的边伯贤低下头，他连忙转移话题。


「你刚才怎么哭了啊？照道理我没有那么丑，你一醒过来就吓哭你吧。」


看着边伯贤因为自己的话而失笑，朴灿烈也终于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弧度。


「没，我梦到我们俩是脱北者而已。」


感觉到握在手上的温度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真实，边伯贤这才继续说。


「就是那种从北韩逃到南韩的脱北者？」「嗯，对。」朝挑起眉的朴灿烈笑了笑，边伯贤很庆幸因为不安而揉着被角的手没被对方发现。


「我们俩一直朝边界跑啊跑，谁知你却中枪了。我想拉着你一起走，你却不断推开我。边境警察不断迫近，但我还是不想丢下你一个人跑，然后你就……」


说到这里，边伯贤忽然发现他根本讲不下去。双颊一下子就像初恋中的少女一样变得通红，边伯贤在朴灿烈的满脸疑惑下把脸埋到被子里头。


然后你就吻我了──这样的话要他怎么说出口啊？ ！ ！


「灿烈…噢，伯贤醒了吗？有感觉好点吗？」


突然探头进来的金俊勉简直就是边伯贤的救星。看着边伯贤满怀感激地朝自己点了点头，金俊勉即使不明白当中的意思，还是选择朝朴灿烈招了招手。


「有空吗？帮个忙下去买个晚饭吧。」

吴世勋感觉现在的情况简直比边伯贤失控时还要糟。


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他除了自己的双脚就只看到白茫茫一片。待视线慢慢变得清晰，他才看见自己正坐在一套米色的高级沙发上。想要扶着松软的座椅站起来，吴世勋却发现他的四肢完全不听使唤，死死地黏在看起来很贵重的真皮上。立刻就察觉到不对劲，他一抬头就对上了五道视线。


「你们想怎样。」


压抑着怒火的低吼比吴世勋想像中还要来得沙哑，却依旧不足以令眼前的五人动摇──除了其中一名看起来对他身体状态颇为担忧的青年。


「亦凡哥，要不然先让他丶」


青年的话很快就被旁边的人以眼神打断，那有着童颜的人朝青年摇了摇头，青年便又恢复沉默。对吴世勋来说，这青年他的确有点印象。


对，是那个帮灿烈哥疗伤的人。


脑中闪过这一则资讯，吴世勋下一刻就将目光锁定到坐在沙发对面的男人。恐怕他就是这群人的领导了吧。


看着男人从容不迫地翘起腿，右耳骨上钉着的银十字架在光线充足的客厅下反射着耀眼的阳光，在吴世勋而言却是无比嘲讽。


装什么信徒，分明就是个斯文败类。


「我问你，韬呢。」


语调还是吴世勋认知中的冷冽，吴亦凡也没有回避吴世勋的视线，就这样与他对望。不屑地笑着，吴世勋忍下了想要朝人吐口沬的冲动。


「韬？谁啊？」


感觉到原先没被束缚的颈项被无形的力量勒紧了几分，吴世勋的目光转移到站在吴亦凡身旁的人。


原来是他啊，明明长得挺漂亮的，却也会露出这种凶狠表情。


「如果你在说那个可以控制时间的家伙，我也不知道。我连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也不知道，更何况你们同伴的去向？」


这么说起来，那家伙好像还是自己的共鸣体...一个有暴力倾向的共鸣体，不要也罢。想要耸肩示意，吴世勋唯一做到的却只有朝众人翻个大大的白眼。


「你的来历。」


行啊，还有这样问人底细的？翻白眼翻得眼珠子都有点疼了，吴世勋索性一股脑儿地全说出来。


「吴世勋，今年二十二岁。目前单身，任职三藩市大学作助教，偶尔代替作为物理系教授的兄长上堂授课丶」


「能力。」不耐烦地打断吴世勋的话，吴亦凡显得有点头痛。明明都是姓吴的，为何性格就可以差那么多？一旁不小心笑出声的金钟大就没那么好运了，马上就被金珉锡狠狠踢了一脚，差点就没当着所有人哀号。


「风。那边那个控电的也知道。」朝咬着唇皱起眉的金钟大抬了抬下巴，吴世勋没好气地道。对于忽然被指名，金钟大还是很识时务地往吴亦凡点头，事后却不住地因为自己的示弱而反省──连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子都比他来得有气势是怎么回事啊！


吴亦凡似乎没有要放过吴世勋的意思。就这样任由两人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在金钟大都快要睡着的时候，吴亦凡终究还是让步了。


「鹿晗哥。」


身上的压力顿时消失无踪，吴世勋伸手活动筋骨时都能听见关节传来「噼啪」的声音。老了老了，骨头都经不起折腾了。内心自嘲着的吴世勋缓缓站了起来，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吴亦凡。


「所以你们现在是要把我扔出去？据我所知这里没有三藩市大学吧，我想回个家都不能。」


闻言想要作声，吴亦凡在开口前却已被意外之人截住。


「我带他回家吧。万一有什么事来我也能应付。」


如梅花鹿一样的双眸微微眯起，鹿晗的提议在吴亦凡而言不无道理。的确，在场人士中就只有鹿晗拥有压倒性的异能优势──能直接操控别人行为思想的，还有谁能做到？


提案得到吴亦凡的首肯后，众人也没有要久留的意思。眼见客厅瞬间只剩下他跟鹿晗两人，吴世勋朝前者挑了挑眉。看着鹿晗没有给予理会并拿起被搁在一旁的黑色皮革外衣，吴世勋才意识到这里根本不是鹿晗的家。


不是他说，这人穿皮革外套配上牛仔裤还真好看......


待鹿晗戴好一样为黑色的露指手套，他终于留意到吴世勋不含一点掩饰的视线。没等吴世勋回过神来，鹿晗便已直接转身就往大门走去。


「不想流落街头的话，就给我跟上来。」

走出大门后迎来的便是纽约街道的热闹和疯狂。马路两旁的街灯和一辆又一辆飞驰而过的座驾把黄昏的天空点亮，吴世勋也总算是认识到为何纽约会被称为「不夜城」。抬头看向不乏摩天大厦的市区，牌匾上都是些以优美字体作装饰的商业广告，吴世勋似乎已经能想像到这里的人如何在纸醉金迷中相互碰杯，将繁华底下的腐败尽数吞进肚子里，使其不见天日......


「拿好。」


毫不留情地打断吴世勋的思绪，鹿晗往人抛出了一个白色的头盔。稳稳接住这物件，吴世勋不解地看着鹿晗学着他刚才对吴亦凡的做法，翻了个白眼。


「戴上。」


只能依照对方的指示戴上头盔，吴世勋在看见鹿晗身边停泊着的东西便一秒了解过来。


那是一台以宝蓝色作基调的机车。车身上亮眼的纯白标记完美地勾划出车身流线型的设计；比一般的公用车辆，吴世勋更觉得这像是一台会用来参加职业比赛的机车。光看车上没有一丝被刮花的痕迹，吴世勋就知道其主人有多重视它。


「山叶制ＴＺＲ　５０，我的爱车。」


没能掩藏说话时的得意，鹿晗戴上他那黑白相间的头盔道。


「家里没多大的位置，所以平时都放在亦凡的车库中做护理。」


腿一跨，鹿晗已经坐到机车之上发动引擎。眼见吴世勋还站在原地发呆，他又不耐烦地朝人喊了一句。


「你他妈到底上不上来？」


没想过这人的性格居然和可爱的脸孔有这么大的差别，吴世勋一时之间根本反应不过来。被这样一喊，他也只好跟着人坐到后座上。


「不环着我的腰就等被甩出去吧。」


在引擎的咆哮中如此说了句，鹿晗脚一蹬，机车便有如离弦之箭一样往纽约的夜空冲去。一瞬间的后座力足以令从未坐过机车的吴世勋乖乖环住鹿晗的腰，感觉到强大的风压扑脸而来时，他不禁闭上眼。


「这就怂了？我还没开到全速啊？」


因为鹿晗的话而缓缓睁眼，吴世勋看见了他二十二年人生中最漂亮的光境。


高楼大厦上的灯光在高速行驶下不住掠过，一切都像走马看花一样，美丽又一闪即逝；天空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漆黑，没有月亮也没有繁星，有的就只是飞机经过时闪烁的红色讯号灯；不断接近的电子广告板转换着不同的画面，在吴世勋来得及看清前便已被不断地抛离至后头。


「靠。偏偏这时候才来逆风，你知道逆风很花精神驾驶的吗。」


唤回吴世勋的是鹿晗的一声低骂。勾了勾唇，吴世勋虽然没有作声，内心却已经开始动念。不够一分钟，吴世勋便听见令他满意的反应。


「怎么回事...变顺风了？」


终究还是忍不住低笑，吴世勋换来了鹿晗一阵质问。


「你做什么了？笑得那么有阴谋？」


「你忘了吗，我是控风的。」这是吴世勋至离开吴亦凡家后第一次开口。虽然鹿晗也不是没听过吴世勋的声音，但语带笑意的还是头一回。


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声音还真挺好听。


「刚忘记问你了，你叫什么？」


听着吴世勋的提问，鹿晗压下心中奇怪的躁动后扬声回答道。


「鹿晗。我叫鹿晗。」


凭着鹿晗在位置上没可能看见他此时的样子，吴世勋肆无忌惮地露出一抹笑。


还真愈来愈有趣了。


「你的腰还真细啊，挺好抱的。」「下车别跑，等老子先揍你一顿再说。」

顺手付上鹿晗的机车图，Yamaha制TZR 50

待鹿晗把车驶进一后巷里头停好，吴世勋才摇摇晃晃地从机车上下来。重新踩到地面的感觉真好。正当吴世勋拿下头盔如此感叹着，大腿后面对上的位置却承受了一阵重击。


「Holy丶」


差点就把脏话都给骂出来，吴世勋抬头想要找人报复，却只能看见鹿晗单手拿着头盔走进一所公寓入口的背影。


「小爷我没那么好惹，这次已经没怎么用力了。」


这哪有在吴亦凡面前言计听从的样子？在后头缓了缓，吴世勋才又跟上鹿晗的脚步，走上公寓里的楼梯。


「你多大？」「二十六。」「你自己一个住？」「嗯。」「没女朋友？」「吵死了，闭嘴。」


作势要一脚把吴世勋踹下楼梯，鹿晗没好气地在三楼停下。直到走廊中段，他才在七号房前停了下来。


「喏，拿着。」


随手将头盔抛给身后的吴世勋，鹿晗从单肩包中取出一串钥匙，把眼前的木门开启。


「进来吧。碰了什么你就死定了，我有洁癖。」


将钥匙扔到置于门边的矮柜上，鹿晗把皮鞋脱掉后没有多想，就这样倒在他客厅里的小沙发上。


这真的是那个一开始对人平淡至极的鹿晗？不起眼地皱了皱眉，吴世勋也跟着脱掉了运动鞋，走进屋内。


鹿晗的家跟吴世勋想像之中的样子没有太大差别；以淡色作主调的客厅给人一种恬静的感觉，然而电视机旁装着无数钢铁侠模型的玻璃柜却令吴世勋讶异了好一会。直到看见一把星球大战里的激光剑，吴世勋才知道刚刚的那些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是个大男孩，平常很喜欢看这些。」


意识到对方话语间的漏洞，吴世勋转身看着目无表情地解开领口钮扣的鹿晗。


「你是谁？」


这人不是鹿晗。眯起双眸，吴世勋戒慎地退后了一步。似乎是觉得吴世勋的反应很为逗趣，「鹿晗」没忍住语中的笑意就开口。


「我是鹿晗，但不是你第一次见的鹿晗。」


眼见对方没有要告诉自己更多资讯的意思，吴世勋的脑袋很快就得出唯一的可能性。


「双重人格？」


也许想鼓励吴世勋，「鹿晗」轻轻地拍起掌来。不快不慢的掌声在吴世勋而言显得突兀，而「鹿晗」在下一秒也像是受不了似的停下动作，挑起一抹笑。


这笑看似不屑，却又好像在把什么情感全数藏在嘴边那弧度里。


「更正确来说，我是将他性格的其中一部份放大而得出的结果。不过你放心，我没有要害你的意思。应该说，我根本没有可以攻击你的办法。」


正当吴世勋想要在对方停下来时接话，「鹿晗」却忽然抬手阻止了前者的举动。


「他想跟你说话。下次再见。」


草草地结束了对话，「鹿晗」闭上了眼。


这简直和进行模式切换的电脑没分别。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吴世勋很快就对上了一双无辜的棕眸。


「对不起，我吓倒你了吧...」


没敢直视吴世勋，鹿晗低下头在沙发上让出了位置。也不想对方难堪，吴世勋只好忐忑不安地坐到鹿晗身旁。


「世勋丶我能这样喊你吗？」


看着鹿晗略带胆怯地望向他，吴世勋一时之间也找不到该说的话。眼见自己僵硬地点了点头后鹿晗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吴世勋这才想起他最想问的问题。


「那个『他』说他是你性格的其中一部份...所以你下班后真的会那么......豪放？」


对方似乎是被自己的问题逗笑，吴世勋完全没发现自己就这样看着笑得开朗的鹿晗发呆。


「我可是由北京过来美国的纯爷们，虽然没那么夸张，但我还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好吗。」


也没有因为吴世勋的视线而感到尴尬，鹿晗在找回自己的声音后如此笑回道。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鹿晗干笑了两声，随即又不安地低下头。


「抱歉...我那时候不是有意要用能力把你的伯贤哥丶」


摆了摆手打断鹿晗的话，吴世勋终究还是开始搞不清在之前的事情中，鹿晗的两个人格到底在何时进行交换。


「在房间里，你把伯贤哥...的时候，那是你的第二人格？」


看见鹿晗摇头否认，吴世勋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不，不是...你听我解释。我们无法拒绝亦凡的命令。」


连忙进行补充说明，鹿晗慌张地寻找着可以使用的词汇。


「那你们的上司还真垃圾。」毫不留情地抨击道，吴世勋冷笑着翘起修长的腿，倚到沙发背上。


「那不是真正的亦凡丶」


话音刚落，鹿晗便感受到一阵尖锐的痛。明明感觉就像极了Kai失控的时候，却又知道并不是那一回事。


「怎么？连你们上司也有双重人格？」


庆幸着眼前的吴世勋没有留意到自己的异况，鹿晗咬了咬牙继续说下去。


「不止他，还有韬也是。」


因为惊愕而瞪大双眼的吴世勋是鹿晗看见的最后一幕。承受不住像是要把头骨都给碾碎的疼痛，鹿晗缓缓地合上了溢满生理泪水的眸子。


再度睁眼时，他又是那个狂妄的「鹿晗」。


「他已经说太多了。」

／


自从黄子韬来到这边的世界后，金俊勉几乎没有一天会待在实验室里头。似乎害怕黄子韬会和其他人产生磨擦，朴灿烈每天早上就看见金俊勉急忙地拉着还不想起床的黄子韬出门，直到晚上才回来。至于都暻秀，他也许是终于察觉到什么了吧，最近总避着金钟仁往外头跑。


由于朴灿烈的大学选修科和边伯贤只有一科相同，因此他有时候也只能目送后者走出实验室的大门。刚巧平常都会在实验室里陪他有的没的地聊天的金钟仁今天在大学也有课，整间实验室就真的只剩下朴灿烈一人。大大地叹了口气，朴灿烈得到的回覆就只有在窗户呼啸而过的风声。


对了，不知道另一边的世勋过得怎样。


像是想起了什么，朴灿烈从呆了一早的饭桌前站起来，走到沙发旁的一列电脑前。


有些事，他有必要弄清楚。


［ＰＷＤ：＿＿＿＿］


没有犹豫，朴灿烈直接往键盘上输入金俊勉的生日。


［Ｗｅｌｃｏｍｅ，Ｓｕｈｏ。 ］


看着电脑果真进入加载画面，朴灿烈忍不住替实验室的资料忧心。这密码也太好猜了吧。


将鼠标移至资料夹的位置，朴灿烈按下去后马上就看见了几个以英文标示着的文件。


「Tree of Life，Lab Report，Abilities...」


然后，他看见了一个被锁上密码的档案。


「The Red Eye......」


像是鬼使神差一样，朴灿烈很自然地打开了它。一连串以英文组成的句子在他面前展开，瞥一眼这像是报告的文件字数，竟足足有几千字。当然，作为交换生的朴灿烈英文底子也不会太弱，几千字在他而言也不是什么天大的难题。快速地阅览着文件上的内容，朴灿烈皱起的眉随着页数的推移变得愈来愈深。


「灿烈？」


身后诧异的声音把朴灿烈吓得不轻。在他来得及反应前，因为把钱包忘在房间而折返的金俊勉已经伸手压住朴灿烈想要将文件关掉的右手。抬头对上金俊勉与站在一旁黄子韬的视线，朴灿烈第一次看见金俊勉露出严厉的神情。即将吐出的道歉话语在朴灿烈想起文件后又被他吞回去，硬把手从金俊勉的压制之中抽出来，朴灿烈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实验室的主人。


「为什么要瞒着伯贤？」


僵化的局面持续了好一阵子，直到金俊勉像是自知理亏地叹气，脸上的表情又回复了朴灿烈熟悉的模样。坐在朴灿烈旁边的电脑椅上，金俊勉扬手直接将朴灿烈面前的电脑主机关掉。正当朴灿烈想开口抗议，金俊勉却又微微抬手阻止朴灿烈说下去。


「我不想他又增加多余的负担。」


这句话足以堵住朴灿烈想要说出千万个反驳理由的嘴。沉默良久，朴灿烈才烦躁地搔了搔头，抬头看向没能直视自己的金俊勉。


「你应该能看出来吧，他对自己能力的抗拒...和对你的依赖。」


小声得像是喃喃自语，金俊勉的话在朴灿烈而言就像是把利刃一样，狠狠地插在他的心脏上。他怎会看不出来？每次让那个人使用异能时，那人眼中一闪而逝的惊慌。


「他濒临崩溃时第一个喊的名字都是朴灿烈...我又怎会不清楚？」


无奈地苦笑着，朴灿烈把头埋在双手里。


「想要保护他一辈子...我是不是有点太自私了？明明他可能根本不想被丶」


「你都说边伯贤总在嘴边挂着你的名字，你还敢说他可能厌弃你？别说笑了吧。」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滑着只有音乐功能还能使用的手机，黄子韬完全没给朴灿烈留任何情面。


在前者而言，能被喜欢的人爱着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奢侈。


「伯贤哥很久以前就已经在喜欢你了，难道你不知道吗？灿烈哥。」


忽然插话的是刚以瞬移回到实验室的金钟仁。放下新买的电脑零件，他淡淡地道出令朴灿烈惊讶的事实。然而仅仅是瞪大眼几秒，朴灿烈便又颓丧了下去。


「但这也不是瞒着伯贤他成了血红之眸宿主的原因啊......」


若说金俊勉喊他名字的一刻能让朴灿烈吓一跳，那接下来的一瞬间可谓令他的心脏直接停顿。


「你再说一遍？」


猛然抬头看向声音来源，大门前站着的赫然是在路上偶遇丶刚回来的都暻秀与边伯贤。此刻的朴灿烈即使正正对上了边伯贤的目光，却无法辨识对方眼中蕴含的情绪──悲伤丶惊慌丶愤怒......大概都有吧。不动声色地关上门，都暻秀只能站在边伯贤身后，视线不断在朴灿烈与边伯贤之间游移。


「你再他妈说一遍？」


因为得不到答案而再问了一次，边伯贤在静静地站了一会后竟是怒极反笑。


「你们知道我这几天有多难受吗？知道我得悉自己伤害你们后我有多难过吗？不但是因为我亲手袭击了同伴，也是因为我竟然连失控的理由都不知道！」


也没过要把顺着脸颊滑下的泪水抹去，边伯贤环顾实验室的所有人道。嘴边那夹杂着怒火与苦涩的笑容也终于维持不下去，边伯贤就这样把模糊的视线移向坐在电脑前的那人，轻声开口。


「更不知道原来连你也会有骗我的一天，朴灿烈。」

趁夜开始深了就来问一下，有看的能在下面留个言之类吗？纯粹想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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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吴世勋得悉鹿晗拥有双重人格的日子已经差不多过了七天，鹿晗亦因为当天的人格崩溃而暂时无法动用异能，自然也连系不上另一边世界的Kai。这一星期内，鹿晗在无法独留吴世勋一人在家的情况下，只能每天把这物理科高材生带到公司里去。


「哥你就别担心了啦，你看那小子不是挺安静的吗？」


用力地拍了一下鹿晗的肩膀，金钟大朝坐在黄子韬办公室里的吴世勋瞥了一眼。顺着金钟大的视线看向正在全神贯注地用黄子韬的电脑打着网路游戏的吴世勋，鹿晗轻叹了一口气，才又专注继续批改手上的文件。


至于吴世勋，他压根就不懂任何关于法律的事，也就只能每天无所事事地待在黄子韬的办公室里等待鹿晗下班。在手机完全无法正常运作的状态下，他忽然想起之前看过边伯贤打的一款游戏。连忙往浏览器里输入那游戏的名字，不够十五分钟，吴世勋便已经肆无忌惮地在办公室里学习打游戏。由于Exodus的办公室皆采用隔音设计，游戏的声音并没有影响到外头认真工作的五人。即使是对人最为严厉的吴亦凡，也对吴世勋这种行为无可奈何──毕竟后者真的没有妨碍到谁。


对于黄子韬回来后看见电脑桌面上突然多出的游戏会有什么感想，这并不是吴亦凡的考虑范围。


埋首于游戏的吴世勋无奈地看着血条再次被清空，画面化成黑白后他只能用指尖轻敲着办公桌面，等待复活的时间过去。在视线余角看着吴亦凡从他的办公室走到鹿晗桌前，把双手环抱胸前认真地跟对方讨论著什么。途中鹿晗似乎是因为惊讶而霍地站了起来，接着又跟吴亦凡争论了几句，最终却还是吵不过上司，无言地跌坐回座位上。随着恢复色彩的画面，吴世勋也没有多想他无意中看见的这一幕。直到鹿晗很合时宜地在一场游戏的完结时敲了敲门，在吴世勋疑惑的目光下坐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第一人格还是？」


头也不抬地检视着自己刚才的战绩，吴世勋已经养成了每次和鹿晗聊天时都得在开首这么一问的习惯。哪知道对方会不会突然就用第二人格和他谈人生？


「...第一人格。」虽然一开始还是对于吴世勋的问题有点不适，鹿晗到后来却也坦然地接受了这种类似快问快答的确认式句子。


「先不说这个，世勋。」


听见鹿晗认真的声音，吴世勋也不好意思再沉迷于游戏之中。移动鼠标将游戏首页关掉，吴世勋总算是正眼对上了鹿晗苦恼的目光。只见鹿晗烦闷地搔了搔头，双眼不住地往吴世勋身上打量，看得吴世勋浑身不自在。也跟着鹿晗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扫视了一遍，吴世勋始终找不出什么问题。他此时穿着的是鹿晗在家里随手翻出来的休闲服，虽然比对方高出一点，但在体型上还是没有太大的差别，因此衣服穿上去还是没有什么强烈的违和感。


「下班后我们得去亦凡家一趟。」


闻言，吴世勋不满的情绪都已经显露在脸上。即便鹿晗说过那冷若冰霜的男人并不是真正的吴亦凡，吴世勋始终还是摆脱不了对那男人可谓毫无人性的第一印象。没有因为吴世勋的反应而讶异，鹿晗索性把头埋在桌面上。


「亦凡让我带你到今晚的商业聚会，你得问他借一套像样的西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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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个星期在朴灿烈而言，比活在地狱还要来得痛苦。


除了和边伯贤一同在当日才得知事实的都暻秀外，前者谁也没有理会。出于尊重，边伯贤偶尔还是会搭理尝试修补关系的金俊勉，也会和金钟仁说上两句话。


但边伯贤完全没有理睬过朴灿烈。


没有回应过他的话丶没有像以前一样在要上学的日子把快要迟到的人喊起来丶甚至没正眼看过朴灿烈一下。根据黄子韬的非正式统计，他因为朴灿烈不断叹气而翻白眼的次数已经超越了一百。


朴灿烈总觉得这样下去他真的会疯掉。


「我也没办法，每次在伯贤哥面前提起你的名字他的脸就会马上沉下去...解铃还需系铃人啊灿烈哥。」


无奈地耸了耸肩，金钟仁把口中作为午餐的炸鸡咽下去后说道。也许是习惯了朴灿烈这些日子来颓废的样子，金钟仁也只是伸手拍他的背以示支持。


「或者你去吻他一下就行了。」


「说什么呢你这小子。」作势要朝人挥拳，朴灿烈瞪了一眼笑嘻嘻地躲开的金钟仁。抽出面纸抹着满是油的双手，金钟仁也终于决定不再捉弄处于低迷状态的朴灿烈。


「换个话题吧。」


抬头认真地看着朴灿烈，金钟仁道。


「哥，你是在什么时候把我认出来的？」


对上金钟仁那异常耿直的视线后，朴灿烈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扬手往人的额间一弹，朴灿烈算是恢复了一点笑容。


「说实话，我一开始也没把你和当初那闻名全校的逃课狂联想在一起。」


想到往事，朴灿烈总是能会心一笑。


中学时期的他和边伯贤即使不是同班，感情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好，而且经常都能感觉到一阵不寻常的能力波动。出于好奇心，边伯贤在一个下午拉着朴灿烈逃课到学校天台──亦即波动的来源。


然后，他们就这样认识了当时正在天台上睡觉，只有十三岁的金钟仁。


那时候的朴灿烈怎么想也想不到，这家伙居然利用自己的异能屡次逃课。


「我记得你以前人还挺白的啊，怎么十年过去你就像泡在巧克力里头上百小时了？」因为朴灿烈的调笑而不满地抿了抿唇，金钟仁低头捏了捏自己的手臂。


「到美国加州留学后就白不回去了...这不是重点吧喂！」


没有接上金钟仁的话，朴灿烈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突然严肃起来。因为气氛的变化而闭上嘴，金钟仁即使不解，也静静地等待朴灿烈再度说话。


「钟仁啊......」


若有所思地抚过金钟仁的脸颊，朴灿烈低低地开口。


「你变了。」


没有漏看金钟仁在重新挂上笑容前眼中一闪即逝的哀伤，朴灿烈能对其深究前就被略大的「咔」一声吓得手就这样僵在金钟仁的脸上。


实验室的大门缓缓开启，朴灿烈依旧没能从边伯贤冰冷的眼神中读出什么情绪来。轻轻将门关上，边伯贤一言不发地经过两人所在的客厅，房门被锁上的声音亦随即响起。


「愣什么呢你。」不客气地将朴灿烈的手拍下来，金钟仁满脸厌弃地看着没回复过来的朴灿烈。


「俊勉哥跟黄子韬大概没那么早回来，我一会约了暻秀哥吃饭，所以也待不了太久，最多也就能帮你这一把了哥。加油。」


扯着仍处于呆滞状态的朴灿烈站起来，金钟仁没等人反应过来便已动用能力，一下子将两人瞬移至边伯贤的房间内。


「啊？！！」


没阻止本能性的喊叫，边伯贤在看清来人后努力调整着脸部表情，尽量令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可笑。至于朴灿烈，在意识到发生什么事后他马上就转身想要寻找早已离去的罪魁祸首，最后在找不到人的情况下只能无言地站着。


尴尬的沉默笼罩着房间，终究还是忍受不了这氛围的边伯贤霍地站起来，就要伸手开门将朴灿烈推出去。


「哎别丶伯贤啊...伯贤你听我说！」


不断想要挣脱朴灿烈的束缚，边伯贤发现自己的力气在朴灿烈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放手。」


低声吼着，边伯贤没敢抬头──只怕一对上那双眸，他就会心软。奋力想要够向门把的手始终都被朴灿烈抓住，气上心头的边伯贤即使用尽全力踩下朴灿烈的脚，后者却还是以蛮力稳稳地将他锁死在原地。感觉到手腕被捉紧，一阵晕眩过后边伯贤已经被禁锢于门板之上。


「朴灿烈！」


最终还是被那深邃的黑瞳吸引进去，边伯贤咬着下唇拉回神智。背部因撞上硬物而传来一阵麻痹感，边伯贤也没意识到他整个人被朴灿烈压在木门，就这样瞪视着比他高出许多的人。


「我昨晚做了个梦。」


无缘无故的话在边伯贤听来竟是莫名的熟悉，而朴灿烈则是低着头，没有对上边伯贤从愤怒渐渐转为疑惑的目光。


「我梦到我们俩是脱北者。我中枪了，跪在地上求你离开。」


「你不肯走，哭着说不想我一个人留下。」


对于接下来的情节，没人能比边伯贤更清楚。


「别说下去。」


「我求你，别说了，朴灿烈...」


脸颊似乎在一瞬间变得通红，边伯贤近乎哀求地说着，却没能阻止朴灿烈继续。


「然后，我──」


一下子将全身的重量倚到房门之上，朴灿烈俯身封住那片毫无防备的唇瓣。


然后，我就吻你了。

由于楼主功课有点多，今天就不更了。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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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後座中看着车窗里自己的倒影，吴世勋皱起眉，不习惯地又弄了弄自己的领带。伸手揉了揉额前被发胶固定的浏海，他不安地转过头看向身旁的鹿晗。

「你鹿晗哥也不是第一次参加这些聚会，他会陪着你。」

熟练地扭动方向盘，吴亦凡此刻的声音比吴世勋印象中要来得柔和许多。没有想像过光是人格转换便已可以产生这麽大的差别，吴世勋不可思议地挑眉，对上鹿晗一脸「我就说了吧」的表情。

吴亦凡的黑色宝马很快就从高速公路拐进一处通往高级住宅区的小径。不久，一座像是巴黎市政厅翻版的宏伟建筑便映入众人眼簾。

这品味也未免太那个了吧，还不如锺仁那空间里头的白色房子。朝着浮夸至极的大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吴世勋自然不知道他的举动在其馀两人看来和黄子韬竟有几分相似。

「世勋，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没有掩饰对「巴黎市政厅」的厌恶，鹿晗从来都不喜欢这种炫耀财富的行为。

「整理一下你们自己，要下车了。」将车驶上中央放置着巨型喷水池的前园，吴亦凡将车辆的钥匙拔出後率先以完美的姿态踏出他的宝马。

「人格转换了。」小声地向吴世勋作出提示，鹿晗亦紧接着吴亦凡下车。花了两秒将鹿晗的话消化，吴世勋随後也跟上在车外等待他的鹿晗，在夕阳下看着大宅主人的侍从将吴亦凡的宝马停泊至前园一旁。

「进去吧。」朝吴世勋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鹿晗也没有犹豫，就这样拉着吴世勋的手步上那通往正门的几级阶梯。低头看着那像是女孩一样纤细的手，吴世勋脑中很自然就浮现了过去一个星期他所经历的事。

每晚骑着他的机车回家丶和他有的没的地閒聊直至深夜丶和他的第二人格一起看球赛──其实只要不发疯，鹿晗的第二人格还是在吴世勋能接受的範围内。

他竟然产生了不想回去的念头。

抬头看着那人比自己矮上一点的背影，吴世勋纳闷了。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所需要的时间，还真的可以这麽短。

他不是不能接受自己喜欢上一个男的事实，毕竟实验室里就已经有两个人显出这方面的强烈倾向。

只是他没想过，他也有朝一日会踏上这条名为恋爱的不归路。

「吴总，我们又见面了。」

把吴世勋从思绪中拉回现实的，是前方正在向吴亦凡搭话的男人。男人的身高大概和他差不多，绫角分明的脸则比吴亦凡少了一份傲气丶多了一份沉稳。没有拒绝对方的善意并握住他伸出的手，吴亦凡也弯起一抹公式化的商业笑容。

「没见一段时间，贵公司的业务就已经蒸蒸日上了，看来我还有很多需要跟崔总您学习呢。」

「崔始源，三月公司总裁，韩国最大的手机生产商。」悄声在吴世勋耳边补充，鹿晗的举动很快就被正在和吴亦凡交谈的崔始源察觉。不失风度地走向站在吴亦凡後方的两人，这名总裁以和刚才一模一样的笑容朝鹿晗伸手。

「上次的事件多亏你的协助，才能令我在短短的一星期内制定紧急营运方案。实在非常感谢你。」

「哪里，只是份内事而已。」看着鹿晗也撑起笑容应酬，吴世勋差点就把卡在喉咙里的一声冷哼给吐出来。无论是哪种职业，权贵总喜欢假惺惺地以华丽的姿态示人，彷佛他们本来就高人一等似的。

「这位是？」

原本还在四处张望的吴世勋没想过火一下子就烧到自己头上。眼见吴世勋转过头对上崔始源那看不出任何企图的双眸，鹿晗慌了。完完全全忘了给吴世勋造一个假身份并任由吴亦凡在出示邀请函时把他们两人说成他的下属，鹿晗咬着下唇，就要上前给吴世勋解围。

「吴世勋，吴亦凡的表弟。」

然而，吴世勋那淡然自若的态度令鹿晗却步了。

嘴边恰到好处的弧度，大方地朝人微微鞠躬的姿势甚至令人产生一种吴世勋已经在商界打滚多年的错觉。

而此刻的吴世勋，则是极力控制自己不因鹿晗过於惊讶的目光而笑出声来。

我不喜欢应酬，不代表我不懂。

发现错字于是重发。

自小便在经营国际企业的父亲培育下见识过不少这些场面，吴世勋也曾无数次站在父亲身边，学着长辈的样子和陌生人进行对话。为了不让父亲蒙羞，他在不计其数的夜晚中独自对着房间的镜子，一次又一次地练习着露出一个自然笑容的方法。
看着对答如流的吴世勋，鹿晗忽然感到有些泄气。原来他的担心全是多余的。似乎庆幸着没有惹上多余的麻烦，一边的吴亦凡也没有因为吴世勋突如其来的认亲而展露任何表情。
「我还需要寻找我的合作伙伴，先失陪了。」
礼貌地以一个微笑将三人留在原地，崔始源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偌大的走廊拐角处。看清楚周围没有其他人后，吴世勋直挺的肩膀立马就塌了下来。
「吓死我了。」揉了揉有点僵硬的颈项，吴世勋又瞬间恢复成那个在鹿晗面前略带孩子气的青年。
「先去宴会厅找金珉锡他们。」
显然不想在原地作出拖延，吴亦凡简短地下达指示后便往走廊另一头敞开的巨型门扉走去。也迈步跟上他的「表哥」，吴世勋在注意到鹿晗交杂着讶异与疑惑的目光时朝人笑了笑，用嘴型讲了一句话。
我的表现还算合格吗？
连忙移开视线，鹿晗装作没看见吴世勋对他说的话，加快脚步走在吴亦凡身旁。无奈地耸了耸肩，吴世勋随后也跟两人步进那宴会厅。
吴世勋总觉得，他明天得去洗一下眼。
只因面前的景像实在太伤害他的灵魂之窗。
厅内的墙壁皆以中世纪式风格装潢而成，然而墙壁上那过于耀眼的金黄实在令吴世勋看不过眼；更甚的是天花板上那巨大得可怕的水晶吊灯，几乎占有宴会厅一半高度的仿制灯饰仿佛下一秒就会往下掉。浮夸且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场景令吴世勋眉头全皱在一起，他发现鹿晗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好得去哪。
「鹿晗哥啊，这边！」
眼见金钟大左手拿着一杯红酒，右手朝鹿晗等人的方向挥手，站在旁边的金珉锡差点就没一拳敲下那头蓬松的黑发。幸好其余的宾客不是顾着举杯谈笑便是往舞池里挤，也没多少人留意到金钟大略为不合时宜的举动。然而站在金珉锡身后，刚好吞下一块芝士蛋糕的张艺兴，则是尴尬地以指尖抹去嘴边碎屑，才跟众人打招呼。即使本身不太喜欢甜品，他在没把午餐用完的情况下也终究是忍不住吃了一点。
「见完主办后就可以离开。」
吴亦凡的视线始终锁定于一个方向。顺着吴亦凡的目光看去，吴世勋很快就发现站在不远处，正与其他来宾寒暄的一名肥胖男人。
「物似主人型。」
厌烦地眯眼，吴世勋一边随手拿起身后的巧克力蛋糕一边道。
「嘘，小声点。」很自然地捏了一把吴世勋的手臂，鹿晗也不经意地拿起放在巧克力蛋糕旁的一块苹果派。直到那对于他来说太甜腻的味道在舌尖上融化，鹿晗才狠狠地皱起眉，将苹果派放在眼前端详。
「这也太甜。」
闻言而收起目光，扭头看向鹿晗的吴世勋二话不说就拿过鹿晗手上的苹果派，整件放进口中，吞下。不可置信地看着吴世勋以流畅的动作完成这一切，鹿晗脑中的即时反应便是怀疑这青年的味觉是不是已经被彻底麻痹，竟然连这种程度的甜也能承受。
「我觉得挺好吃的，不是吗？」
吴世勋的话成功止住鹿晗乱七八糟的思绪，也令后者忽然意识到吴世勋吃下苹果派的另一意味。
「吴世勋，你干嘛把我吃剩的吞掉？！」
用力地踩下脚边的高级皮鞋，鹿晗早已忘记此刻的吴世勋身上整套衣服都是吴亦凡的所有物。看着吴世勋因吃痛而差点没喊出来，鹿晗才消了点气，却还是转身朝会场另一头进发，将前者留在原地。
当然，这样的鹿晗自然没发现比起洁癖的恶心感，他的内心似乎被一种名为悸动的情绪占有。

下篇大概就会交代繁星的情节(￣▽￣)ノ

感谢楼上两位！没被嫌弃真是万分感激。

至于跟在吴亦凡身边与众多大商家会面的张艺兴，话倒是相对的少。基本上所有话题都围绕着公司的发展，根本就不用他开口，吴亦凡便已在他消化问题内容的时候清晰地给予回覆。不住地看向站在后方位置，聊得正开心的金珉锡和金钟大，张艺兴忽然想悄悄退场加入他们。正当他要把假想化为现实，耳边传来的一句话却令他僵在原地。


「为了贵公司的未来，干杯。」


下意识地截住吴亦凡举起酒杯就要送到嘴边的手，张艺兴在回过神来后才发现不止一道视线已经落到他身上。尴尬地对上吴亦凡显然不太友善的目光，张艺兴在咽了一下口水后也没有要缩手的意思，鼓起勇气就这样开口。


「...哥你一会还得驾车，不能喝酒。」


皱起好看的眉，吴亦凡也没有恼，只是微微转身面对脸上毫无表情心脏却是快要跳出来的张艺兴。


「我的酒量很好，不用担心。」


即使吴亦凡补上这么一句，张艺兴仍然坚持摇头并拿过酒杯。看着对方将那暗红的液体全数喝下，吴亦凡得承认这在他的意料之外。


「小伙子，好样的！再来吧！」


在张艺兴要喝下第二杯酒之前，吴亦凡便以行程紧密必须离开的借口匆忙地拉走前者，却又被另一名来宾给堵住。碍于出席这种场合的人来头自然不小，吴亦凡在情在理也实在无法冷着脸得罪这些商业巨头。


这种情况足足重复了三四次，少不免的敬酒也尽被张艺兴给一一顶下。眼见张艺兴快要因不胜酒力而倒下，吴亦凡终于还是不耐烦地把金钟大喊了过来，交待两句便将人带离现场。


看着在张艺兴第一次顶酒之时就已经恢复成第一人格的吴亦凡扶着人走远，金钟大也没有烦恼如何代替上司应付这场宴会，就这样朝金珉锡开口。


「今晚要来我家吗？」


另一方面。


将张艺兴扶到副驾驶座上再戴好安全带，吴亦凡把车开上返程的公路上时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听着身旁人像是梦呓一样的自言自语，吴亦凡似乎在话语间听见自己的名字。然而在来得及把完整句子给消化前，张艺兴便已直接在座位上昏睡过去。惟有将疑问抛诸脑后，吴亦凡一路上却无法阻止自己的视线不断地移向倒后镜上那恬静的睡颜。


直到驶入吴亦凡家的车库，张艺兴还是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关掉引擎后，周围唯一的声音便是张艺兴那平稳的呼吸。


「...艺兴，醒醒。」


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吴亦凡轻轻地摇了摇人的肩膀。似乎并不是什么有安全感的人，张艺兴像是受到刺激一样一下子睁眼，双目却是无神地盯着前方一阵子，才将焦点落在车外的吴亦凡身上。


「......亦凡哥。」


张艺兴的声音可谓与平常无异，平稳得很。仿佛在会场中醉得连直线也走不了的画面只是吴亦凡的错觉，张艺兴竟能自行解开安全带踏出宝马──然后倒在吴亦凡身上不省人事。


果然还是醉了。


无奈地让张艺兴的右手搭到自己肩上，吴亦凡终究还是艰难地将人送到车库尽头的升降机里头。抽出钥匙打开住宅大门再把人安置在客厅的沙发上，待吴亦凡回到房间更衣完毕后，张艺兴已经从坐着的姿势转换成横躺在沙发上。单膝跪在沙发旁，吴亦凡小心翼翼地伸手将张艺兴颈上的领口钮扣解开，把进屋时替对方脱下的西装外套披到其身上。


悄声无息地站起来，吴亦凡没意识到自己在离开客厅之时又盯着他的实习生学徒看了好一会，才静静地关灯。

预计今天或者明天也能更一篇( ´▽` )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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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朴灿烈和边伯贤又像以前一样出双入对，金俊勉很是欣慰。


「我们去上学啦。」


「嗯，一路小心。」朝两人笑了笑，金俊勉就这样在黄子韬狐疑的视线下目送朴灿烈与边伯贤出门。待大门关上的声音从玄关传来，黄子韬才开口说话。


「他们俩，是情侣？」


「大概吧，我也不知道。」没有正面回答黄子韬的问题，金俊勉拿起搁在沙发上的灰色西装外套便也走向玄关。不明所以地看着金俊勉从鞋柜拿出一双擦得发亮的皮鞋，黄子韬才意识到金俊勉已经因为他而申请了七天的假期──他不能一直都呆在自己身旁。


「你丶要去上班？」


直到看见金俊勉挑起眉无奈笑着的脸，黄子韬终于发现他刚问了一个蠢到不行的问题。差点没打死几秒前的自己，黄子韬也不知道此刻的他在金俊勉眼里看起来有多么的像一名需要照顾的弟弟。弯了弯嘴角，金俊勉还是忍不住想要揉一揉那头金发的冲动。在黄子韬来得及反应前，金俊勉已经收回他那戴着劳力士手表的左手。


「五分钟内换好衣服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带你回去。」


不用独自一人待在屋内似乎比颜面重要，黄子韬也没有犹豫，转身就直接跑进金钟仁的房间翻出一件连帽卫衣套上。由于他来的时候也是穿着西装，除了跟身高接近的金钟仁借换洗衣物外，黄子韬根本别无选择。久而久之，他也就养成了在金钟仁房间自出自入的习惯──反正房间主人也没在意，他就没什么罪疚感了。


十五分钟过后，黄子韬已经坐上了金俊勉的白色开蓬凌志。


高速公路上的强风不住扑面而来，却阻止不到黄子韬四处张望欣赏风景的兴致。因为猛烈的朝阳而眯起眼，黄子韬感觉到金俊勉脚下一踏，车速便又更上一层楼。高兴得喊出声来，黄子韬的举动换来了金俊勉无声的失笑。


没想过这看似高傲的人，竟然也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看向你的左边吧。」


闻言而扭头看向左侧，黄子韬瞬间被壮丽的景色惊得不能言喻。


蔚蓝的大海就像连成一片的晶石闪闪生辉，把整个三藩市都照亮起来。对于长期生活在都市中心的黄子韬来说，这种光景可谓十年难得一遇。直径拿出手机打开拍摄镜头，黄子韬却因为屏幕上的画面而呆住。


单手操纵着方向盘的金俊勉正专心地看向前方的路，然而嘴边那温柔的弧度却显示了他现在的好心情；身后那片波光粼粼的海洋像是为了他而存在一样，勾勒出那人好看的脸容，他启动车辆前便已戴上的墨镜余角甚至还能看见黄子韬举起手机一动也不动的模样。


「北太平洋有这么漂亮吗？」


根本没有把金俊勉的话听进去，黄子韬脑中比两次世界大战加起来还要混乱。他很清楚心脏传来的鼓动是什么感觉，却不想去理解其中的意义。那冷冽而挺拔的身影和眼前这温婉如水的人不断在脑海中交替出现，黄子韬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驾着车的这男人本来就长得不差，这一点是他必须承认的事实。


没想太多，黄子韬依照本能按下了快门。

闹腾了好一会后，车辆便顺着高速公路再度进入市区。拐过几个十字路口后，一幢棕色的圆形建筑物便映入两人眼帘。


「三藩市总医院？我们来这里...你是医生？！」


眼见笑笑不回话的金俊勉将车驶至医院的停车场入口，黄子韬不可置信地看着前者流畅地把车停在医生专用的位置上。


「三藩市总医院脑神经外科驻院医生金俊勉，竭诚为你服务。」


开玩笑地说着，金俊勉关掉引擎后便解开安全带，却发现黄子韬依然呆愣地盯紧自己。没察觉到这是他有生以来笑得最多次的一天，金俊勉伸手到黄子韬腰间，把安全带给解除。


「我就那么不像个医生吗？」


回过神来的黄子韬连忙别过视线，推开车门踏出这台美丽的白色凌志。似乎对黄子韬的反应很感兴趣，金俊勉又低头笑了一下，才关上车门跟着黄子韬愈走愈远的步伐。


「你知道这里该怎走吗？」


一句话迫使黄子韬停在原地，金俊勉像是看不到前者杀人般的瞪视一样，领着黄子韬到停车场的升降机等候区。


「我今天大概六点能下班，你先周围逛逛吧。我的办公室在四楼，有事就上来找我吧。」「行行行，别当我小孩子来看管。」朝金俊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黄子韬在听见升降机到达地面的声音便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戴上耳机。无奈地勾了勾嘴角，金俊勉在升降机门关上的同时看见了黄子韬步出自动玻璃门的身影。


刚巧是在他在七天后第一次踏足医院四楼之时，金俊勉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泰民？」


听着手机另一头急促的话语，金俊勉的眉缓缓地皱了起来。


「预备好十毫升５—ＡＬＡ，把三号手术室给空出来，我现在过来。」


话音刚落，金俊勉便已俐落地挂上电话。脱下西装外套随手递给旁边经过的一名护士，他想也没想就拔腿往升降机旁的后楼梯跑去──他必须在五分钟内赶到位于五楼的手术室准备。与此同时，医院里的中央广播亦发出了通告。


『May Dr. Kim of neurology please go to operating room three immediately. Repeat, may......（请脑神姐外科的金医生速至三号手术室。重复一次，请......）』


而此时的黄子韬，正在外头逛得不亦乐乎。


小时候的他因为体弱多病而经常进出医院。当时的他还没搬到纽约，因此最熟悉的医院，就自然是他以前几乎每两三天就会去一遍的三藩市总医院。没想过在这边的世界居然也会有一模一样的设施，黄子韬在金俊勉提出方向问题时差点就向对方丢出一句「我搞不好比你还熟」──但最终还是选择闭口不言。


他可不想提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一直低头盯着手机上那张在车上拍的照片而没留意周遭的环境，黄子韬一下就撞上了人。正想抬头道歉，黄子韬却对上了一道恶毒的目光。几名身高起码一米九的美国人堵着路，任由黄子韬怎么走也无法绕过去。


「Are you blind or something？Or are you too short to see me？（你是盲了？还是你矮得连老子都看不见？）」


道歉是什么？能吃吗？


淡然地收起手机，黄子韬眼中的戾气明显地暴增。不动声色地按着手上的关节，黄子韬笑了。


「Who the fuck do you think you are？（你猜你他妈的是谁？）」

预计今天可能还能更一篇(￣▽￣)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