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晗甩了吴世勋一巴掌。
他的胸口不断起伏，耳边嗡嗡地胡乱鸣叫。
刚垂下的手，掌心滚烫，麻劲开始一点一点向上蔓延。
刚跟这手亲密接触过的半边脸安静地偏在旁边。
这段时间他们都胡闹过了头。
吴世勋慢慢把脸转回来。他看到鹿晗眼睛里有两汪水，只要稍微一颤就岌岌可危，可对方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眼眶眼皮都成了粉红色。
”对不起。”
吴世勋狂躁地抓了抓头。
不是有心伤害你，是自己都失去了分寸。
他静静地退出浴室。
鹿晗打开了花洒，他蹲下来，就像母亲离开的那个冬天，习惯性抱着膝盖，脸埋在下面，挨打时最安全的姿势。像个大雨里迷路的孩子。
（用手机更文这种事我终于也干出来了！）

17，


吴世勋的话让鹿晗耿耿于怀。


即使一个性格强势的人，也容易因为在乎一个人而显得脆弱。天大地大，鹿晗唯独让吴世勋看过几次男儿泪就足以见得。


等过了哭劲，鹿晗躺床上是气得一股一股的，想着不被喜欢就算了，这吴世勋为什么要突然说出这么渣的话来讽刺他。喜欢吴世勋，也是有尊严的。他脑子里回忆着吴世勋的脸，然后耳边冒出了吴世勋的声音。黑着灯气的坐起来，拳头捶了床。这拳估计砸到丢丢尾巴上，大半夜出现了被夹尾巴似的惨烈的猫叫。当事人也一背冷汗。赶紧把猫捡回怀里，抓了抓毛茸茸的脑袋。


鹿晗这一夜睡得特别迟，咬着牙想做点什么，不服气的话应该向吴世勋证明，不是是男人就行，而是因为是你吴世勋才喜欢。


鹿晗恨恨地翻身， 认识到照这逻辑下去，吴世勋更得意到天上去。


他生吴世勋的气，伤自尊和跟喜欢是两码事。


由此引发的是新的冷战。鹿晗不太归家，归家也不理吴世勋。吴世勋会恍然以为他们回到了因为猫而争吵的那段时间。会有他道歉和哄就能化解的错觉。可惜并不是。


有这样的原因在，黄子韬牢牢地跟上了鹿晗。鹿晗倒也无所谓。就像他学校里这摊头乱事儿，要真想去对付他自己对付的来。可是在他看来这都不重要，学校就是他学习和赚钱的地方，对于交友早就不指望。现在黄子韬乐意粘着他，人高马大痞头痞脑，天然的保镖，他倒省了份心没有人再来无聊“消遣”他。


可是黄子韬跟着鹿晗，两人的思想也经常不在一个路数上。鹿晗来听他建筑学的讲座，黄子韬不生不息地又坐到他旁边。当然鹿晗也在脑子里开着飞机差，坐最后一排想着“是男人就行？”这话也真是太可恶了。每每回想起，吴世勋的语气，简直像在他心口磨了个血洞。


大半堂课结束，鹿晗往旁边一看，才发现黄子韬居然坐在旁边。他抹抹眼睛梳理了一下情绪，说你在这干嘛，听的懂么。


黄子韬小声答到，一个人的世界寂寞如雪，来看哥哥你上课，正好还能看到哥哥一个人入戏很深，果然不虚此行。


鹿晗白了他一眼，收拾好东西，说撤吧，猫着腰往外走。


一堂好好的讲座就这么浪费掉了，吴世勋这个混球一句疯话就让鹿晗钻了死胡同。


到底是为什么说这样的话，鹿晗缺乏和吴世勋的沟通，怒久生疑。甚至怀疑到自己头上。


两人走到小树林的时候，鹿晗仍一脸愁云惨淡，黄子韬就搭上他肩膀，“我说。。”


谁知鹿晗转过身来仔细地看着他。那个目光着实非常慎人。黄子韬都要吓呆了。眼睁睁地看着鹿晗走近，抱住了自己。


鹿晗忍着这份陌生，声音发闷，“黄子韬，你能抱一下我吗？”


黄子韬比鹿晗小了3岁，之前喜欢打架，也曾被人威逼无数次。可是都没吓到他一根毛。这会不一样，鹿晗这一句说的，胆都要吓破了。


他慢慢地把鹿晗抱住，揽住对方干瘦的身体。


鹿晗在他的包围圈里扬着脸问，你什么感觉。


黄子韬摸了摸鹿晗的脖子，说，鹿晗哥，说实话抱着你跟抱着漂亮妹子没什么区别。我挺开心。


鹿晗从鼻孔里冲出一股气，抬起一只脚，蹬在黄子韬腿上，黄子韬感受着黄金右脚的威力，就跟残破的皮球一样摔到路边。


鹿晗这事做的不厚道 ，他都没考虑过会不会因为一个拥抱把一个茁壮成长的小男孩掰弯的问题，他现在脑子里只有，吴世勋你错了，大错特错。


黄子韬坐在地上朝他喊，今晚能不能去你家看电视？


鹿晗回头说，不行，我今晚不回家的，有约了。

鹿晗约的人是胡薇薇。他人生第一次有了一种我得找人说说，再不倾吐就要死了的感觉。想来想去，居然只有胡薇薇可以。胡薇薇踏着至少10厘米的高跟鞋来，进门就直接翘了鹿晗一个毛栗，


“你约我到gay吧来干嘛？你是gay？”


鹿晗点了点头。


胡薇薇一巴掌拍在鹿晗头顶，鹿晗一个趔趄差点摔她怀里。


“你，是，gay，来你再说一次！”


胡薇薇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气喝干放在鹿晗旁边。


鹿晗垂着头底下是一张挺委屈的脸。他是挺想告诉吴世勋他只喜欢吴世勋无关性别，可是真的太矫情了打死他也说不出来，而且吴世勋都那样反问他了，他能怎么办，只好破罐子破摔。


胡薇薇也很受打击，她有过一段真爱，可是真爱抛弃了她，她就不相信爱情了。鹿晗在她身边很多年，她想过如果这辈子不会再爱谁，以后就嫁给鹿晗，只对鹿晗好。可是鹿晗一直疲于奔命地养活自己，虽然很照顾她，可是她能感觉到鹿晗没有那个意思。她当然就觉得做朋友也好。


这会鹿晗告诉她这个，她总算明白了点什么。打击归打击，鹿晗的事，也只能接受。


那边一杯一杯接着，一看就是喝大的节奏，胡薇薇叹了口气，说你怎么办啊，这路可不好走。这话说的是真诚的。男男女女为了在这世界上瞅对眼都要下老大一番功夫，更何况男的跟男的，这万一鹿晗喜欢的人要是喜欢女的，可不是抢就能抢来的。


尽管是这样，胡薇薇也没有劝鹿晗能不能改改，她深深地知道喜欢这事就特别怪，好比她那时真爱的是个十足的贱人，别人再告诉她坏她都不信，非得坑的头破血流还为他哭为他受罪，甚至这么些年脑子还残留着他的影子。


鹿晗现在为情所困的样子还着实挺让她勾起曾经的回忆的，拿手揉了揉鹿晗软绵绵的头发，试图安慰着。


“我喜欢的人，是吴世勋。”


鹿晗咽下口酒，看着胡薇薇。


“靠！”


胡薇薇又给鹿晗满上。有种被大揭秘的感觉。回忆游乐场的四人聚会，各种情况都能一一对应了。


胡薇薇听到吴世勋名字的时候还真是眼前一亮，觉得如果是吴世勋的话，她就把鹿晗嫁了吧，啊呸，就把吴世勋娶进门吧。后来一回忆，又愁上了，这吴世勋好像喜欢女的吧，而且还有女朋友。


她一拍桌子，总算了解鹿晗为什么现在如此痛苦了。


这不行啊，胡薇薇眯着眼睛，酝酿着各种坏点子，想着怎么能把吴世勋抢到鹿晗手里。


鹿晗太了解胡薇薇，举着杯子说，胡大小姐，你千万别去折腾人，我谢你了。他酒量一直不行，一喝就醉，可是有的时候觉得该喝，一醉就能解脱一会。今天更不济，半会功夫就差不多歇菜了。胡薇薇碰过鹿晗的杯子，没好气地说，看你这出息。喝吧喝吧，喝死了我也拉你回家。


Gay吧过了某个时间才开始热闹，胡薇薇开始没注意，等有dj上台，舞池子里算厉害起来了。胡薇薇去逛了一圈，到处是帅哥抱在一起跳舞，接吻还有互相抚摸。而且再漂亮的女人在这里也如同空气一样。胡薇薇一下就嗨了。回到他们的卡座，硬要拉着鹿晗去跳舞。鹿晗喝的是头昏脑胀，努力地甩了甩头，还是跟踩在云上一样。刺激的音乐，男人和男人，雄性的气味充斥在他的眼睛耳朵和脑子里，震的胸口发麻。不久他就觉得他找不到胡薇薇了。他站在舞池中央，
有各种男性的笑容围绕着他。他的身体也被别人有意无意摸过，天旋地转的世界，就算承认是他们的同类，好像也是孤身一人。而且越来越孤独。


这里面没有一个笑起来有月牙形眼睛的人，那人干净清爽，毛衣外面套着白大褂。


鹿晗仰头看着耀眼的霓虹灯， 眼角有热的液体划过。


再回到座位的时候鹿晗是被人扶着，那人在耳边问着，弟弟，你一个人来的啊？


这样多没劲，一起玩吧。


那人不一会儿就走了，鹿晗就这么滑下去躺着，不一会儿又来了几个人。


“怎么样？”刚才扶鹿晗的人弯着腰问另一个人。


来人上下审视着鹿晗，坐了下来，摆手让人撤了。


鹿晗苦着脸被一股力量搂起来，靠在一个人肉靠垫上。陌生人在鹿晗细长的脖子后面嗅着，抓着胳膊的手渐渐放到了身上。


鹿晗又不知不觉给人灌了一杯酒，他皱起脸，这他妈是什么玩意啊，比刚才喝的苦多了。喝完他就更飘了。陌生人把手伸进他衣服摸索，都感觉像羽毛在刮似的。


陌生人又示意他手下全撤，捡的这个弟弟惹得他硬了。


这个时间胡薇薇发疯一样的在找鹿晗，挨个包厢地翻，撞见许多好事，保全也跟在后面追，她打算找到鹿晗再自戳双目。


闯进最后一间的时候胡薇薇抓着头发尖叫了起来。原谅她一瞬间也反应不过来这事是自愿还是强迫的，他只是看到鹿晗被人衣服裤子都打开了，软在一个陌生人身上本能的叫了起来。这叫声叫的鹿晗苏醒了一部分神智，他两眼迷茫地回了一声，胡薇薇知道坏事了，鹿晗被人下药了。


“鹿晗！！！！！鹿晗醒一醒！！！”


有人冲进来拉走了胡薇薇，胡薇薇的大嗓门直到老远还发挥着威力。


鹿晗爬了起来，看到自己衣衫大开，转头又看到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便问，你谁啊？


陌生人笑着说，我是吴老板啊。


吴老板三个字就像根针一样戳了鹿晗一下，喝迷魂汤都没用了。他知道自己刚才干了件多蠢的事，扶着茶几站起来，先把裤子拉链拉上。吴老板一把抱住他说，别走啊，气氛正好。拉扯中，鹿晗的衣服也给撕烂了。


他低头笑笑，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说那走啊，这里怎么尽兴，开房间去。


刚才出去的胡薇薇边跑边给吴世勋打电话，就拿刚才喊鹿晗那嗓子喊吴世勋，说鹿晗要被一个老男人强奸了。你快到XX路来。


她前一句话吴世勋本来半个字都不相信，但是最后一句胡薇薇带着哭腔。说完就哭起来。吴世勋把桌上的东西撞的七零八落冲出了家门。


下了的士吴世勋跑了起来。去到那个酒吧还要经历一段狭长的小道。胡薇薇的声音似在耳边响当。吴世勋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去相信这种匪夷所思的事，但他用尽了力气在赶去。脚踩到地上，震的脑和身体都像空了似的。


胡薇薇迎在路口，吴世勋看到她满脸的眼泪心就一沉，问她报警了没。


胡薇薇跟着吴世勋跑，边跑边说，报了，警察马上就来。


“他在里面！最后一个包间！”胡薇薇给吴世勋指酒吧的后门。


远远的，吴世勋竟好像看到了鹿晗。等走近，胡薇薇也哎了一声，抽抽地停了哭。


鹿晗正在揍一个人。他把吴老板骗去开房，让吴老板着了道脱开了他的保镖。


一出后门鹿晗就开始揍他。拳打脚踢现在已经跟猪头没两样。


刚开始他的头还晕着，这会看清了吴老板的真面目，揍得人都清醒了。


鹿晗喘着粗气回头，看到了背后的吴世勋和胡薇薇。


吴世勋也转头看胡薇薇，似乎想要个解释。


胡薇薇尴尬地说，他刚才，刚才确实。。。


这事如果到此结束也落得一个化险为夷以喜剧收场。可吴老板付了这么多保镖钱也当然不是吃素用的。


吴世勋看到从后面上来几个穿黑西装的，他们在看清了自己老板躺在地上的尊容之后出现了恐怖的嘴脸。这万分危急的时刻，鹿晗看了吴世勋一眼，当然吴世勋也正看着他。这一眼，都含着太多的意思。


下一秒开始，说自己不打架的吴世勋也终于打架了。渐渐从远处开来了警车的声音，对方最后的火力是一个砸掉底的啤酒瓶。吴世勋顾着一个人什么都没看到。


可鹿晗看到了。他这会终于体会到胡薇薇那时候喜欢一个人为什么可以这么疯。因为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跑向了吴世勋。


吴世勋接住鹿晗撞过来的身体，然后听到了后面很干脆的一声。他的眼睛抖了一抖，整个世界都像静了。胡薇薇在他背后尖叫。


吴世勋摸到鹿晗脑后黏糊糊的红色液体。


不知为什么，想到了鹿晗因为阑尾炎第一次在医院拉着他的手问我会死吗。


吴世勋捧着鹿晗的脑袋，把他的脸贴在自己脸上，用嘴唇若有若无地吻着，


一个阑尾炎都怕成那样，现在不是怕的快死了。


他找到鹿晗的手，抓进口袋里，找到嘴巴，便在嘴边亲了亲。


“别怕，有我在，不会死的。”


警察过来的时候吴世勋已经利用身边能用上的东西做了急救。他脱了外套穿在鹿晗身上。把他抱了起来。


警察看他焦急中透着股冷静，便问，是家属吗。


吴世勋说，是家属。我是医生。120来不及了，麻烦你用最快的速度送我们去医院。那之后我随时可以做笔录。


哭着的胡薇薇也被拉上车。一个女生一晚接二连三地刺激，好像被吓破了胆，在车上也一刻不停地哭。吴世勋沉静地说，鹿晗不会有事的。


我会救他。我会爱他。

----------------------------------------这章有点丧心病狂发现了没----------------------------------

18,
吴世勋做医生以来，并没有接过几次急诊车。第一个接到的急症病人就是鹿晗，那时石川还在考验他。他记得躺在担架上痛苦汗湿的脸，以及冷漠带着点嘲笑的自己。
时光飞逝，陌生人变朋友，朋友变成未知题。
警车代替着救护车，开着喇叭一路直冲，高架上的灯像长龙一样划过视线，映的车外一片透亮。他的手里是鹿晗的手，软软地安放在中间。
鹿晗安静的脸，像睡着了一样。吴世勋看了又看，觉得他应该是那种被爱护的好好的人啊。他趴下来，拿手背轻轻地划过。
怎么却满身的伤。
可是在这张脸上，吴世勋偏偏看见过最多最多的笑容。除了笑，还有哭，还有愤怒，这个世界上人人都有厚重的面具，唯独鹿晗没有。无论他幸运或者不幸，该是什么样，他就怎么样接受。
血从他包扎止血的布料里一点一点渗出来。紧急的措施只能减缓，不能完全止血，却为生命争取了时间。吴世勋生平第一次，由衷的感恩了自己的职业。
车刚停稳，担架早就等在车边。林微光带着一队人跑上来。他拍了拍车上跟下来的吴世勋，说石主任在手术室等着。
吴世勋却像什么都听不到一样跟着担架往里走，
林微光小跑跟着，
“你情绪不稳，石主任已经在里面了，不会有事的啦。”
吴世勋回头看着林微光，明明看着，却像自言自语。
“我不能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等。
现在，反而再平静不过了。”
吴世勋此时的样子，和当年那个人一模一样。林微光的心也猛得加速。当年石川正是在这种时候失误，他生平唯一一次医疗事故的对象，是自己的亲人。
如同命运的齿轮又转到这里，历史可能要重演一样。
林微光不知不觉又点了头。十年了，他也未变， 仍然相信这种倔强的人，期望用吴世勋之手，来打开这个黑暗的死结。
吴医生用最快速度穿好衣服进去的时候，患者鹿晗刚被做好全部准备推上手术台。石川见吴世勋进来，便慢悠悠地退到副位。手术灯开，吴世勋凝神对两边说，开始吧。他张开手，看着银色手术刀飞快被递上来。
因为鹿晗，找到了许多年学习的意义。这个一锥定音的理想，从无所谓开始，渐渐与现实交轨。他在医院里与泪水打的交道比笑容多。知道生离死别时，更多无助和痛苦来自病者身边的健康人。
而当下的他，不至于成为束手无策的人，不会等待，不用假手他人，他可以有能力跟时间抢夺。由此开始，用这样的心境去感受每一个患者和他们的家庭，责任感油然而生。
石川看着吴世勋冷静的眼眸，行云流水的动作，愈发的赞赏。
医者不仅有能，更要有心。石川很高兴，透过那张没表情的脸，终于看到了吴世勋发着热的内在。这个东西十年前他没有，所以他输了。
手术结束后，等在外面的胡薇薇一把抓住吴世勋，吴世勋绷紧的脸松开了，他抹了抹头上的汗，他很高兴，很高兴能告诉等待的人，手术很成功。
胡薇薇却又开始哭。
她心疼鹿晗，这个世界上怎么能有一个人能这么倒霉，生来要受这么多罪。
鹿晗被推出来，依然睡的安静。外科病房今夜并不热门。吴世勋给他弄了个单人间。安顿好鹿晗，又搬了凳子给胡薇薇，一袋抽纸放到她腿上。然后自己也搬了凳子，托着腮看鹿晗。
胡薇薇打算把她后半辈子的眼泪在一晚哭尽，她冲了冲鼻涕，嫌弃地看着鹿晗，
说你大概知道鹿晗是个好人。
然后她讲述了一个故事。这个故事除了鹿晗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今天她忽然很想告诉吴世勋。为什么会想告诉吴世勋她也不清楚。她有一个愿望，希望鹿晗今后能被一个人真心相待。

原来胡薇薇和鹿晗高中就是同学。而且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两都是同桌。
同桌阶段，鹿晗和胡薇薇并不熟。很显然，胡薇薇是骄傲无比的大小姐，只接受外界的追捧。而鹿晗，丧母不久，连自己封闭的心都来不及管，就要开始考虑母亲留给他的钱够不够他撑到上大学。所以那会看上去鹿晗学习很认真，其实他在学别的，目标比别人定的早，提早开始打基础。高考前他就学完了建筑设计大一的课程，以至于大一刚开始基础课的时候他就能去找法子赚钱了。
鹿晗攒着劲为自己人生奋斗的时候，胡薇薇是在奋斗爱情。她虽然是大小姐，却是一个挺特别的大小姐，一根筋又泛着点二。她爱上了一个外表华丽但是人尽皆知的人渣，风流韵事无数，可胡薇薇觉得那是因为没有碰到对的人，她有能力去让他改变。
大一时候鹿晗再次遇见胡薇薇，吃惊之外挺开心的。他们班可是有一半人都出国留学了。胡薇薇却感觉性格大变，不再骄傲。她淡淡地说，我是考不上这学校，但我爸是设计学院的院长。
鹿晗的吃惊其实不带任何讽刺和质疑，而胡薇薇却变的敏感而暴躁，说完把脸偏到一边，表情像在忍着愤怒。
鹿晗这时候的反应就跟常人不同了。他认为一整个高中他都没有关心过一点他的同桌，以至于对她一无所知现在看上去变化很大也不知如何劝慰。
于是他便换了个话题说，多注意身体，好像觉得你瘦了很多。我上课去了哈。
如果当时胡薇薇已经从前一段恋情里解脱出来，那她百分之百会因为这句话而喜欢上鹿晗。
鹿晗走后胡薇薇就哭了。她怀孕了。
胡薇薇虽然是大小姐，可是父母都是大学里的，虽然宠爱但是家教森严，绝不允许她做出格的事。就连给零花钱都是审核批准了才给。
后来一个大雨夜，鹿晗回宿舍的路上捡到了胡薇薇，她正在路边吐。鹿晗用一晚上时间听懂了那些凄凄沥沥的哭声中间夹杂的重点。
怀孕了，男朋友出国留学走了。男朋友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那时候鹿晗刚开始赚他的第一桶金，稍有眉目仍是个穷光蛋。但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借了。原因是他觉得一个女孩子的这些秘密应当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既然他知道了也就只能他借钱了。他刚开始的意思是，这个事情得告诉家长。可胡薇薇说告诉了就会被打断腿然后赶出家门。鹿晗便问钱够不够。胡薇薇终于破涕为笑，说我他妈哪知道堕胎要多少钱，第一次堕啊我。
因为资金不足胡薇薇就找了一个特别小的私人诊所。鹿晗还去接了她。看到这小诊所的样子就楞了，傻乎乎地问，这个地方行不行啊。
胡薇薇边往外走边哭，说今天受的罪我都记住了，我要报复那个王八蛋，等他回国，我买凶杀人。
鹿晗便扶着她走。
越走越不对劲，胡薇薇捂着肚子说为什么这么疼。
往下一看，血正顺着腿往下淌。
鹿晗那时候也是什么都不懂的男孩子，胡薇薇的故事本就超越了他认知世界的极限，这幅画面把他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女生长长的腿上几道红色液体流经的痕迹。
纸再也包不住火，再闹下去就是人命关天。鹿晗又陪胡薇薇去了大医院，坐在椅子上等着家长来宣判。胡院长，也就是胡薇薇爸爸来了之后，一巴掌打在女儿的脸上。他震惊，愤怒，失望，羞愧，一句完整的话都难以说出来。不敢相信他这样的家庭怎么养出这样的女儿。
“对方是谁？”
最终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胡院长在胡薇薇长到十八岁之前一巴掌也没有打过她，现在却被打击过重，非常残酷的抓着她的胳膊逼问她。
胡薇薇疯狂地摇着头，哭着，满身羞耻与绝望。
不知为什么鹿晗有一种，再有几秒钟，胡薇薇就会往旁边柱子上撞去的预感。
“是，我。”
他不知怎么鼓着勇气说的这句话。胡院长根本气的没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小家伙。干干瘪瘪，眼睛透亮。
胡院长把杀人一般的目光转向他，这个目光不只是严厉，而是一个女孩父亲心碎的目光。鹿晗感到自己被这目光凌迟了。然后他就更不敢想象如果胡薇薇说他男朋友跑了，跑出国了这个父亲会是什么反应。
这个事情的转折是胡薇薇的母亲。比起家门不幸，女人更在乎自己的孩子。她赶到之后拉着鹿晗的胳膊苦口婆心地说，你们太乱来了，你们才多大。你是男孩你不知道，女孩如果身体被弄坏了，以后就再也不能当妈妈了，出事了你们也不告诉家里。这简直太恶劣，太恶劣了。
胡薇薇哭的双眼朦胧，她只记得在那朦胧的视线里，是鹿晗一直低着头在说阿姨对不起。
胡薇薇对鹿晗的不是爱情，但是这一辈子如果有她奋不顾身要保护的人，从那一刻起，就是鹿晗了。
事情平息就用了差不多半年。在得知鹿晗是本校学生之后，胡院长便有心观察鹿晗。对一个人的判断往往是日久见人心。半年之后，对鹿晗的印象自是大有改观，甚至有些欣赏。胡院长认为，鹿晗为人低调，努力。特别是明明知道他是院长，每次见面也只是点头问好，再也没有其他要求。
可就鹿晗方面来说，他深知跟胡薇薇是假的，盼望着别再找更多的麻烦就好了怎么可能还有要求。
这个误会的结果是，胡院长原谅了鹿晗当年的“血气方刚年幼无知”，觉得他是女婿的合适人员，有心栽培。在一次聚会上，他就和同事提到了，建3班的鹿晗，是薇薇的男朋友，我挺喜欢这小伙子。
高校之间的竞争常常不输于社会。从最上阶层到最下阶层，每一层都有明争暗斗。乘龙快婿的消息传出之后，鹿晗单纯的大学生活就结束了。

胡薇薇说到这的时候，一袋抽纸已经用完了。她愤慨地说，你见过许炎怎么欺负鹿晗的，实际上有更多人他们压根不用欺负，只要疏远和孤立，一个人就会很难立足了。我一帮鹿晗，别人就骂鹿晗是吃软饭的，我什么都做不了，就只能眼看着。我还想让我爸把他们都开除了，可是既没有理由，而且一旦这样鹿晗就更难以生存。

胡薇薇一晚上先是哭，后来变的激昂。吴世勋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坐了多久，久到夜深了，胡薇薇也得回家了，说明天再来看鹿晗。他嗯了一声，没有起身。
时钟在他头顶走着，他就托着腮，看着这个睡着的人。
鹿晗一躺下来，盖着被子，就没有多大一点，脸也小小的，枕头一遮就没有了，这样的人却装着这么多故事，然后开心地活着。
吴世勋脱了他的白大褂挂到床脚。揭开被子躺了进去。熄灯之后，月亮就能很好的照进来。他一点一点从后接近，抱过鹿晗的身体，严丝密合。
“鹿晗啊...”
他终于叫了这个名字，叹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有人为你心疼。”
黑夜掩护他，他在他的脖颈间不停落下柔软的吻，想替世界弥补对他的不公平。
鹿晗似有了点知觉，张了张软绵绵的手，小小的翻身。吴世勋便搂着他翻向自己，
那一刻仿佛面对的是十几岁丧母的鹿晗，是善良地向一个女孩父母道歉的鹿晗，是抱着模型在烈日下被戳额头欺负的鹿晗。
吴世勋一下把他抱住。起伏的前胸折叠在一起，他睁着双眼，心跳加速，就像差一点就遇不到世界上的这个人。
就算还不知道未来怎样，但现在心在噗噗地跳着，为鹿晗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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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薇薇和鹿晗的往事揭秘。

这个青少年问题算是有个原型。我妈是医生，跟我讲过他们接到过一个18岁生孩子的小女孩，一个人来的，什么都不懂，自己也是孩子，特别可怜。半夜的时候有个小男孩也是18,19岁的样子，从窗户爬上来给小女孩送了两个肉包子。
当时我就听哭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无知的爱情很伤人。

19，


鹿晗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后脑勺一定被卡车碾过。疼得他不想活在这世上。


耳边细小的电子乐声，似乎来自于一款弱智手机游戏。


他努力地朝床边看了看，一个男性的轮廓逐渐清晰。豹纹卫衣，把袖子撸到老高，露着小麦色的结实的手臂。


鹿晗又安分地回去平视着天花板，他眨了眨眼珠子，先不谈自己失望与否的问题，首先只有疼这个感受最直观。他知道他被人开瓢了，也看到白面吴世勋打架的样子挺凶残，然后手术，可是缝上了吗？怎么后面还像漏着风一样裂着般疼。


鹿晗视线的盲区其实是胡薇薇，她就坐在黄子韬旁边，鹿晗睡着，两人便联机打游戏。


这时候有一点吵闹反而不是什么坏事。


鹿晗喜欢吵闹，比起孤单更喜欢吵闹。


还是胡薇薇发现了鹿晗，扔了黄子韬的手机惊呼，鹿晗醒了。


黄子韬一下凑过去，撑在鹿晗上方。眼神紧逼着他。


鹿晗只好往枕头里缩，小范围挣扎。


“你。。。”


“你是谁对吗？ ”黄子韬大惊失色。


鹿晗皱眉看着，想说你有病吧。可是他的后脑勺太疼了，开口太困难，现在一个微小的动作都举步艰难。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黄子韬跌坐在椅子上，头转望向胡薇薇。


“完了。”


再来就换上胡薇薇眼泪婆娑的脸，说了些鹿晗你忘了也好，把那些苦都忘了吧，重新开始。


鹿晗真想摸摸她的脸，说你怎么和黄子韬一样蠢。


可是他又累了，眼皮渐渐发重，视线又黑了下来，


由胡薇薇的感言作为灵感，睡着前他想的是，没失忆啊，要怎么失忆呢。。。





再睁眼的时候胡薇薇和黄子韬已经走了。窗外像刷了层黑漆。


鹿晗静静地躺了一会，也有想过为什么吴世勋一直没有出现的时候，门打开了。


穿白大褂的吴世勋一手拎热水瓶，一手端脸盆，不发声儿地走了进来。


这时候 鹿晗想闭眼也赶不急了，一进门目光有个交汇。人模人样的吴世勋居然朝自己微微一笑。


本来，经历过生死之后还能看到喜欢的人这样的笑容是一件很不错的事。可吴世勋笑完之后就没再讲话，病房一下陷入安静。鹿晗将自己掩在被子里，神经都崩了起来。他刚醒，脑子是本不清楚的。但是这种氛围就逼得他去回想。


首先，吴世勋在某个晚上莫名其妙地凶了他，问他是不是只要有个男人就可以。


这话引起了自己的愤怒，他去了gay吧，想试试自己是不是真的如吴世勋所说。


天哪，鹿晗闭上了眼，活活想把自己掐死。


后来，他在酒吧被下药被非礼，又被胡薇薇喊醒，过来一会吴世勋也来了，和他一起打架，然后他替吴世勋挡了一个酒瓶。


不回忆还好，一回忆鹿晗就浑身无力，捶床的劲都使不上，这他妈是人干事？


吴世勋拧完了一条热毛巾，便看到鹿晗已经越缩越小，被子以上几乎只能看到一个头顶。


他把被子掀开，说我来给你擦把澡。


吴世勋细长的手指鹿晗是能记得的。很久之前有一次也是穿着一样的病号服，这双手配合一张清冷的脸，变着戏法就给他灌了迷魂汤。鹿晗不免愤恨自己。


然后绕了一大圈，性向也不对了，白也表了。自己又成了这幅德行，被吴世勋脱光了躺在他怀里，被他用热乎乎的毛巾细细地擦。


他差不多算看清楚吴世勋了。喜欢也好拒绝也罢，没有半个交代，他小年轻，就喜欢这样朦胧的滋味。


鹿晗气鼓鼓地说，什么时候擦澡轮到你了？


吴世勋抽空敲了敲床头的牌子。患者：鹿晗。主治医生：吴世勋。


医生什么时候需要给病人擦澡了？要擦也是护士。鹿晗又瞄了一眼牌子，楞没问出这句话。负责护士：田天。


那吴世勋的确是不会让他女朋友给人擦澡啊。


鹿晗哼了几声，越看吴世勋坦然的脸越气愤。无奈他挪动不了自己，只有嘴巴能占点便宜。


“我只听说过病人的亲属朋友给病人擦澡。”


吴世勋说，“你打算让胡薇薇来给你擦？”


鹿晗反击到，“我不能叫黄子韬吗？”


吴世勋立马皱起眉，倒像受欺负了，


“你叫他干嘛？”


他把鹿晗又抱回位，衣服扣好，淡淡地说，昨天也是我擦的，我值班。


吴世勋站在窗边，鹿晗从后看到他耳垂是淡淡的粉色。终于不说话了。


房间又安静了很久。吴世勋叹了一口气。他坐回鹿晗床边。鹿晗明亮的眼睛他拿手摸了摸。一摸，对方就吃惊睁得更大。


吴世勋很快俯下身，两厘米距离下只剩交叠的鼻息，对方的长睫毛都扇得到他的嘴唇，闭上眼，他亲了鹿晗的眼睛。


温热柔软的吻碰触在脆弱的眼皮上有种特别的治愈能力，也许能够传达心疼和保护的情绪。鹿晗缓缓地睁开眼，浑身被奇妙的热贯穿。他看到吴世勋很快站起来，慌乱地把手插进白大褂口袋，说办公室还有点事要做，晚点再来看你。


鹿晗叫住他，声音透着震惊后的酥软，


“这也是医生的服务吗？”


吴世勋又把不安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抓了抓后脑勺，说对啊，少罗嗦。


吴世勋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亲鹿晗的眼睛，可能是因为漂亮，也可能是因为他知道眼睛是心灵之窗。想把蛰伏许久的心情印在对方的心上，是不是该从这里开始表达。


深夜病房熄灯后，吴世勋才静静回到鹿晗的身边。鹿晗看起来又睡了，吴世勋坐在床边揉着眼睛，一天的疲惫，反而可以在这里找到宁静。分不清是谁在呵护谁。两天以来吴世勋不断在想，是否这就是爱一个人的心情。


他像前一天一样把鹿晗从后抱好。却听到鹿晗说，吴世勋，你。。。


他知道鹿晗醒着，也知道鹿晗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两人做朋友的时候，就曾这样亲密地抱着睡觉，不可理解的是这份亲近是任何朋友甚至家人都不可以的，但是他们两天生就可以。所以这是友情还是爱情，吴世勋没有回答过鹿晗。


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爱。爱这个字的重量，让他无法轻易说出口。他正用真诚的心接近鹿晗，了解他，能够保护他，才敢说爱。


他的臂膀在将鹿晗的身体不断收紧，代表着他真切又害怕的心情。完全不能失去鹿晗是他在长长的时间跨度里最确信不已的事。可是又太真挚，因为真挚才觉得一个字那么难说出来。


所以又有了一个长久的沉默。那个年轻的吴世勋只能不断地用贴紧的肢体，焦急地表达。


没想到鹿晗像抱着自己一样抱住了他的胳膊，沿着他肌肉的线条软软地安抚。 明明一句话也没有却都听懂了。鹿晗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练就了这样的大本事。可这一刻就是由那个比年轻的吴世勋略年长的鹿晗弄懂了吴世勋的心情。


鹿晗努力地把自己翻了半个身，他想看看吴世勋此刻的表情。吴世勋也很配合，拖着他翻了过来。正好月光挺亮堂，吴世勋从眉骨到鼻梁，十分立体的五官给打上了高光。

隔着几厘米来欣赏别人的美颜也太装腔作势了。鹿晗又看了看吴世勋用来吻自己眼睛的嘴唇。


“我可以？”


那嘴唇开开合合居然问了这么傻的问题。


鹿晗只好凑上去亲他。说谁叫你睡在这的，睡都睡了，还来问我？


满脸通红只不过黑着看不清的吴世勋拿拇指摸了摸鹿晗的脸颊，说这里就一张床，整天陪着你，你还想让我睡地上不成？


罢了认真地吻了鹿晗。

-----------------------------------------甜的牙都酸了 日玛-------------------------------------

整天这么苦逼怎么能写出这些东西 给自己怒点一个攒

与一个人紧密的拥抱，从这种被包裹的气息中醒过来，早些时候鹿晗是压根不能接受的。家人离开之后，无论住的环境多么小，他都喜欢把自己的床搞的干干净净，挂上个人领地的标志。小时候一家人睡在一张床上，有次醒来，旁边的爷爷就不在了。大概这种记忆使他特别注意这个细节。


吴世勋从出现以来大概就是一个特例。


鹿晗小幅度动了动，吴世勋发出了一个模糊的呓语，下巴换到了鹿晗额头上，而从鹿晗背后和侧身穿过的手又无意识地交错缠绕，鹿晗立刻被压向往他怀里沙哑地哼了两声。一下贴到那层很宽又很薄的胸前，呼吸都险些不规律。吴世勋又发出了些呓语，嘴唇在鹿晗的额头上搭着，轻飘飘地吻。


鹿晗包着纱布的脑袋在这一过程中被这粗心的医生弄疼了，不过这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他一直有悄悄抬头看熟睡的吴世勋，确定是他不是什么别人才又缩回去。从昨晚莫名奇妙一吻，到被吴世勋像抱小孩一样抱着，他没能缓过神来。


喜欢作为同性的对方是多么难接受的一件事，他都要以为人生就此完蛋。居然一下发生了这样的转折。他小心翼翼地接受这样的拥抱，开心又充满危机的心情面对着吴世勋。


吴世勋，他的人生不会被我毁了吧。


鹿晗猛吸了一口气，又把眼睛紧紧眯上。他先喜欢吴世勋，而吴世勋有女朋友，却因为自己一时冲动而混乱了。


这个判断一下让鹿晗懊恼烦闷和自责不已。因为自己的贪恋，就来搅乱别人，不知不觉自己也成为了原本很厌恶的一类人。


他一急躁就喜欢自然自语。咕噜咕噜说着些批评自己的话。


吴世勋梦里又以为鹿晗在看英超。他上班以后，每天的睡眠时间比上学时候大幅度减小，每天都特别困，因此能睡觉的时间都要珍惜才行。


吴世勋半梦半醒，用手在鹿晗的背后抚，脸也垂下去，在鹿晗的脸颊上亲了几下。迷迷糊糊地说别吵，别吵。


鹿晗只好安静下来。皱着鼻子，睁着眼睛陪吴世勋睡觉。如果不胡思乱想，时间就很静又很慢，即使拥抱的温度让他有了一种梦醒即碎的意味，鹿晗还是又渐渐睡着了。


养伤的阶段，每天几乎就分为睁眼，看见了不同的人，和闭眼，睡觉世界安静这两个画面。也许这次睁眼看到的是胡薇薇和黄子韬在旁边闹腾的画面，下一次睁眼看到的就是李奶奶举着手作势要打，又蒙着眼泪叫他活着长点心的画面。


而这两种画面里都有的人，就是吴世勋。


易碎的梦好像一直都没有醒，持续着持续着，变成一种接近平凡的生活。


开始有些私密的事鹿晗还会不好意思，可是他的确没有家人，几个朋友也确实没有条件一直在旁边看护。这时候吴世勋就会优雅地站在他面前，让鹿晗无所适从，最后只能依着他，完全依靠着他的照料。


可这种不平等性，会让鹿晗心理上过不去，吴世勋越悉心，鹿晗越觉得吴世勋把他当女孩。每到这时候吴世勋就会敲牌子，意思是他是医生鹿晗是患者。


可鹿晗心里明白啊，哪有医生对患者这么好的啊，分明是找借口。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好的让他觉得自己越变越软乎。想着想着就被奇怪心情覆盖，蹦出了眼泪，吴世勋不慌不急，他瘪着嘴瞪吴世勋，眼泪不停淌。


还说，“你别看我长这样，我跟你说我心里可是。。。你不能因为喜欢女生你就把惯性思维用在我身上。”


很生气，可又讲的小心翼翼害怕失去。


吴世勋总算抓到鹿晗别扭的要点了。归根结底还是不能相信他。要得到一个浑身伤口的人的信任，似乎不太容易。对他好也不行，对他冷也不行。真是伤脑筋啊。吴世勋擦了擦那哭成丑八怪的脸，


说照顾女朋友和照顾男朋友有什么区别，因为关心才会细心，跟性别有什么关系？你知道对面那个房间里的那对老夫妻吗？ 丈夫几十年来，都由妻子背着上下楼。


照你这意思，他両身份就得对个调？


这个例子倒是有一些说服力的。


吴世勋在这段时间里对鹿晗的了解也是逐步加深。大概是因为鹿晗很小时候就独立的缘故，他的三观要靠自己来竖立，因为特别怕自己歪了或者斜了，所以对于任何事，他需要有一个认知的标准，来告诉他这是对的，他才会去做。反之如果有一点犹豫可能是错误的，他就会不停地反省。


这个意识存在于鹿晗脑子里很深的地方，因此要说服鹿晗，让他相信，一定要有强有力的论证。


吴世勋对于这样的鹿晗是心疼地要死。跟大多数空有点梦想就要被表扬，其他一切都由家人保驾护航的同龄人相比，鹿晗多招人心疼啊。


坦白说鹿晗是激发了他的保护欲。可是保护欲并不说明他就把鹿晗当成了女生。这是个完全错误的概念。在许多个夜里拥抱和亲吻也觉得不够，迷茫到底用什么方式才能更好的补偿和保护。


浮于表面的事都很容易，例如生病了照顾，生气了哄，需要打架吴世勋也可以陪鹿晗打架，可是吴世勋知道，有些根深蒂固的东西是改变不了了。例如，不知道他还要花多久的时间来让鹿晗彻底相信世界上有人会爱他，全心全意对他好。


吴世勋磨了磨牙，气的拿毛巾在鹿晗的脸上胡乱擦，末了把毛巾扔给他，说拿手机看看自己的丑样。


鹿晗冲了把鼻涕，说丑你还亲。


吴世勋挑着眉说，可怜你丑才亲的。


鹿晗把毛巾砸到吴世勋身上，终于破涕为笑，说滚蛋，滚去上班。


吴世勋套上白大褂，边扣扣子边盯着鹿晗若有若无笑。鹿晗耳朵一点点变红，装样垂下头，用手抓了抓发尾。


吴世勋则蹲下来，把他垂在床边晃荡的光溜溜的脚抓在手里，说冰冰凉，到被子里呆着吧。我让胡薇薇把你的书和本子今天拿来了。求哥哥您不要胡思乱想，多干点正事，多赚点钱养我。


这个角度刚好望得到鹿晗变粉的脸颊，吴世勋心情格外的愉快。他见鹿晗只顾着脸红也不听他话，便托着他背跟膝弯，把他抱回床中间拉上被子。又在通红的脸上亲了亲，忍着笑说好好画啊，求零用钱。


吴世勋走后鹿晗寻思着，吴世勋可千万不能是个骗子，否则得被他唬得晕头转向家都不认得。 可是好喜欢他怎么办，鹿晗在被子里滚了滚，撞到床头柜才闷了声安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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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日子得过且过，得开心且开心。吴世勋算是明白鹿晗的心思了。提到以后的话题时鹿晗总是东叉西叉，吴世勋憋气忍着，心想随便他怎么想，反正过着过着就一辈子了，死活不分就行了。


感情升温，对事业总有一定辅助。石川表扬吴世勋状态饱满，吴世勋把眼睛笑成一对月牙。这实在是普外科难得一见的情景。


鹿晗已经出院好几周，两周之后他就恢复了上课。现在两人既有工作，又确定了关系。自然是感情事业双丰收，走路走着都带着股喜气。


这天吴世勋照例去病房查房，看到田天从隔壁病房哭着出来。她的头发被谁弄散开了，样子有些狼狈。


田天看到吴世勋，更加眼泪婆娑，被吴世勋拉住，只好说，病房里有个病人家属闹情绪，见到护士就打就骂。吴世勋放下手中的事先跟田天去了隔壁。


原来一个女孩出重大交通事故送到医院，要截肢才能保命，当时情况紧张，以救人为第一要务，医生当下做了决定。等家长赶来看到此景，无论护士说什么都不相信，不能接受。


吴世勋进去，胸前挂着普外医生的牌子，女孩爸爸受了刺激，不分青红皂白抓住吴世勋就打。他老泪纵横，满眼血丝，说你为什么要给我女儿截肢，她是跳舞的。


这句话像是挣着命说出来的，吴世勋本来抵挡，听到这句心里一惊，竟放松了手。越来越多的拳头砸在他肩膀上，吴世勋一言不发。


他那时还不知道鹿晗因为一件自己没做过的事被胡薇薇的父亲凌迟是什么滋味。现在好像体会到了，心里痛的要命，可是对方父女更痛，被这份痛笼罩，由一个陌生人成为让他们发泄的窗口，这完全需要勇气。那时候鹿晗才二十岁，他却能做到。


林微光跟着田天赶来，把病人家属挡开，一边骂吴世勋，你傻了啊，怎么一句话不说？！


林微光自然是好医生，但也见过太多这样不讲道理的病人家属。他看着吴世勋直摇头。正好这时给病人截肢的曹主任来了。林微光护犊心切，特别生气地说，曹主任啊，我们科吴世勋硬是替你挨了那么些揍，你来的可真是时候，好好解释吧你。吴世勋被推拉着从病房出去。


下班时田天给吴世勋道歉，看到他嘴角一块乌青直掉眼泪。吴世勋忙说没事。他还想着回家怎么跟鹿晗说，就在院门口看到了鹿晗。鹿晗偶尔下课早会来医院等他，然后他再骑着小摩托载鹿晗一起回去。鹿晗这会见到他，吓傻了一对眼。也没注意田天，就拿手摸他脸。整个人都僵住了。鹿晗没想医疗事故那么远，他以为吴世勋是被石主任揍的。发生了口角，被开除之类的。吴世勋看鹿晗那傻样，一下就治愈了点。赶紧捉过他手，说你瞎想到哪去了，这是误会。


鹿晗吓的都回不过神来。他当然知道吴世勋有多爱他这工作啊，梦想啊什么玩意的，所以才替他反应这么强烈。吴世勋赶紧把来龙去脉给鹿晗讲了讲，讲的鹿晗安下心来，不过是另起一头恼火，吴世勋是白白挨了揍啊这！


他拉着吴世勋往里走，说评理去。


狭长的过道，鹿晗拉着吴世勋胳膊走，小胳膊小腿儿小肩膀小个子的走在前面，在吴世勋看来可爱又温暖，特别有安全感。


弄的他也想倒回去几年，自己能抓着20岁的鹿晗，带他评理去。


后来大叔还真是向吴世勋道了歉，而鹿晗也跟他说了，活下来了，不能跳舞也能干别的，死了的话，既不能跳舞也不能干别的，你也永远没有女儿了。你看哪样好？


这种直白的话让吴世勋特别特别震撼。觉得这就是一贯诚实和踏实的力量。


回家的时候吴世勋申请把鹿晗放在前面。鹿晗震惊到，你当我三岁啊，前面我哪站的下。吴世勋偏不要，鹿晗一下又没辙了，死命骂吴世勋却还是蹲着窝在摩托车前面。吴世勋在后面乐地快疯掉了，拿胳膊抱着，恨不得边骑车边亲两口。


夕阳把两个人都装点成金色。鹿晗灿烂的小鼻尖和迎风眯着的眼睛从侧面看都漂亮极了。


是他的小向日葵，吴世勋想，照亮他的人生。

鹿晗的脑袋拆线结巴痊愈那天，他们在家里办了桌酒席。名曰脑愈重生日。是胡黄两人硬要求来的，鹿晗嚷着，我凭啥请你们啊。胡薇薇一拍桌子，说小样你的贞操都是本姑娘救下的。她把这话放大音量说给厨房的吴世勋听，说你说该不该请？！


吴世勋端了俩盘菜出来。立马举杯，说感谢你守护住了鹿晗的节操。我先干为敬。


鹿晗张个大嘴，吴世勋还顺手摸了摸他脑袋，又回去炒菜了。


吴世勋走后胡薇薇竖起大拇指，对鹿晗说，你媳妇牛啊，入的了厅堂，进的了厨房。


后来在饭桌上，鹿晗就总回忆这句话，吴世勋对胡薇薇和黄子韬也是没话说的，平时这么优雅一个人，跟那两个屌丝也可以混到一起，要喝酒就喝酒，要划拳就划拳。怎么那么乖呢。鹿晗边喝酒，边美滋滋的。他妈要是知道他想讨个男媳妇，是不是得气的从土里翻出来。


胡薇薇喝大后说了些有的没的，大概就是那些往事还有暗示吴世勋要靠谱点。鹿晗越拉她越来劲。吴世勋却满脸平静，鹿晗就不知道他听懂了多少。好在黄子韬是听不懂的，没心没肺喝了更大。


送走两人，吴世勋和鹿晗又坐在沙发接着喝。不过喝得很慢，好像交往之后并没有很多时间这样安静地相处。吴世勋突然勾过鹿晗拿杯的手，绕在自己手腕上。还示意鹿晗接着喝。


这个动作是，鹿晗乐了，交杯酒？他真配合着吴世勋喝尽了这杯酒。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刚才结婚了。”


吴世勋索性勾着鹿晗倒在自己身上。


“鹿晗，你愿意永远和吴世勋在一起吗？”


他拿手玩着鹿晗的头发丝，问的不在意，其实心跳加速等着答案。


鹿晗很久没说话，久到吴世勋以为他听不到答案的时候，鹿晗说，


“我想和吴世勋永远在一起。”


这个答案叫吴世勋心疼。他捏过鹿晗的下巴吻，


说你说愿意就行了啊，为什么胆子这么小？只要你愿意就会永远在一起。”


鹿晗又不说话，勾着吴世勋的脖子努力地回吻。


坦白说吴世勋有一点挫败的感觉，他皱了眉头，可又觉得这是鹿晗的隐疾，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得到了心理安慰，他抱过鹿晗的腰，承接他热烈的回应。一边把他放到沙发上。


两人松开的时候都喘着气，吴世勋的手已经在鹿晗的衣服里。手指在他腰侧缓缓滑，鹿晗一把隔着衣服抓住那只手还在向下的手，说这哪来的。


吴世勋压在他身上，笑着说那是我兄弟。


鹿晗觉得胡薇薇那句入得了厅堂，进的了厨房应该改成演的了天使，做的了流氓。


不多时吴世勋就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鹿晗，我们是不是差不多也该那什么了。


像一般情侣一样的性生活吗？鹿晗明亮的眼睛盯着吴世勋，手就松了。


重获自由的吴世勋轻轻捏了捏鹿晗的臀瓣，上面又含住鹿晗的嘴。鹿晗反应挺大的，很快便听话地搂上吴世勋的脖子。


吴世勋便抱起鹿晗到床上，说起来他还是个传统的男人，既然刚才提到结婚，交杯酒，那么下一个词应该是初夜。所以就算鹿晗再闹，他还是要把人抱到床上，觉得不能在沙发上草草了事。鹿晗闹的是吴世勋抱他，而不是沙发和床这件事。吴世勋细细地摸他，说那我总不能和你手拉手，走到床上啊。他拿鼻子顶着鹿晗的鼻子蹭了蹭，说不拘小节，这才是大丈夫不是吗。两句话又把鹿晗唬晕了头。


【此处省略1000字】


（如果这样会灭了作者吧。。。）





坦白说鹿晗关于初夜最深的记忆就是，吴世勋不停地吻他。他本来想着到一定时机他就一个翻身，让吴世勋彻底成为他的男媳妇。可是吴世勋这个前戏也做得太久，吻得他吸不上气，眼泪顺着眼角滑。他不愿承认的是，哭不是因为吸不上气，而是因为吴世勋太虔诚了。每一次睁眼，都能看到吴世勋静得不行但又特别认真的脸，从来没有人这样认真地对他啊。哪怕欺负他揍他都没有这么认真。


所以他就服了吴世勋了，一边服一边委屈，哭的都控制不住。


那时候吴世勋刚把鹿晗脱干净，特别圣人地把那光裸裸的身体搂到怀里，说怎么能哭成这样，让我怎么办哪。


其实吴世勋心理清楚，鹿晗是被他磨的想起往事了。一个人的时候不觉得，能差不多忘干净了，有人对他好的话反而就不那么坚强了。吴世勋在这方面心机可是很重的。他逼着自己耐着性子磨鹿晗，让鹿晗只跟他委屈，只依赖他，这样的话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他把鹿晗全身都吻个遍，哆嗦着拿手挡着脸。这幅雏儿的样让吴世勋兴奋极了。虽然吴世勋也是雏儿，但是他比鹿晗厉害在他从小就会学习，不花功夫就能学成。


实践又能带来很多新的发现，例如哪里是鹿晗的敏感，怎么样能让鹿晗快乐。


他细细的吻顺着鹿晗的腹部一直吻到大腿根，他还抬起鹿晗的腿不停地在那片嫩肉上留下痕迹。然后他瞪着发红的眼睛看到鹿晗会敏感地发抖，一直挣扎着找他。下面羞耻地涨起来。这时候吴世勋才又让鹿晗抓到自己，他搂着鹿晗擦他眼角的水说，你记住了吗，我会爱你。只要你愿意，我就一直爱你。不停地念咒。


本来他是随着自己的心很简单的喜欢鹿晗，不知不觉发誓要爱他保护他，但是鹿晗作为这个世界上单一的个体生活了太久，就算喜欢他，也无法信任他。这点让吴世勋很失控。灵感是在初夜中一点一点来的。吴世勋打算像他在做医生时候那般细致地，潜入鹿晗的身体和心灵。


在不停地吻之间，吴世勋打开了鹿晗的身体，那种感觉真是头晕目眩飘在云端。特别想到包裹着他的人是鹿晗，从头到脚趾都会兴奋的战栗。 也因此会更疼惜他，更把他捧在手心。


鹿晗反正一直哭不停，不过那一时刻哭的又是其他的内容。疼不是问题，哭的是他终于被吴世勋戳破了，身体和心一起被他戳破的感觉。这更像一个仪式，心理上的难过以及莫名其妙的归属感。吴世勋不停在他耳边说，马上就不疼了，乖啊。鹿晗被气的直想掐死他。他一把抓住吴世勋的肩膀，却忽然感受到一股奇异地让人晕厥的舒服，这来的太突然，他闭紧眼睛把头挨在吴世勋肩膀上也控制不了那股酥麻从他们相连的地方顺着脊椎一直爬到脑门上。所以他扬起脖子，拼命地呼吸。吴世勋就是在这时候像他下咒语的。他把鹿晗放平，几乎他说什么鹿晗就会跟着重复。鹿晗最后只看到了自己无力的腿软软挂在吴世勋的腰上，他的身体随着吴世勋的冲刺而晃动，而吴世勋不停带着他在重复，我愿意和吴世勋永远在一起。


鹿晗初夜有感，吴世勋是个记仇的人。


吴世勋初夜有感，和谐性生活可以使感情升温。

----------------------------------------我也没想到h来这么快哦 如果20下被和谐了就去我空间吧小伙伴们 虽然我也没觉得我写了什么值得和谐的-------------------------------------------------

21，


风和日丽的周日早晨，鹿晗像往常一样醒来。


眼睛睁开3秒钟，立即又闭上了。


太刺激了。。。


光溜溜的交缠的肢体加上旁边吴世勋一张放大的脸。


只可惜，闭眼并不能阻碍思维。闭眼，甚至能叫思维运转的更清晰。


鹿晗很快把昨晚的一切回忆了一番。特别是身下那种空洞而黏腻的实感又如同物证一样给了他直观感受。


我的祖宗哎。。。


鹿晗不动声色的从吴世勋怀里抽离，这一动他就发现浑身的力气都被抽了一干，所以他非常认命地慢慢地滚了一圈，到了床边，直起身子都还没做到，就啪嗒滚下了地。


这声把吴世勋弄醒了，他没在旁边找到鹿晗，倒伸了个头在地上发现了，一想也知道了情况，笑着说，干嘛呢？


吴世勋十分慷慨地又把地上的鹿晗捡回了床上。再次肢体纠缠。


“鹿晗。。。”


哑哑的非常慵懒的声音特别近地一直叫着鹿晗，男人的声音又像小孩一样撒娇，鹿晗都要晕了。一动也不动，任吴世勋以吻靠近。吴世勋还支起半个身子压在鹿晗身上，把他垂着的刘海压着露出漂亮的额头，让那精巧的小脸全都呈现出来，哪哪都想亲一亲，喜欢的都没法了。


这时候的心往往最能柔软成一片，想到这样可爱的傻傻的鹿晗昨晚还为自己而疼，柔软之外，心脏热的一阵一阵。要是现在鹿晗提出想压了他，估计他都能同意。可鹿晗这时候都忘了，他能看得出吴世勋在高兴，尽管吴世勋高兴的表情不是那种如常人一般灿烂的，但是脸上每一处都是和煦的，眼睛充满了神采，因为吴世勋的开心，鹿晗也开心的不行了。


吴世勋胳膊肘撑累了，他就把两人翻个个，鹿晗抱到他身上压着，但反正就是死不分开。初夜的情绪还挺能影响人的，两人看对方都能看直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吴世勋体会着鹿晗昨晚给弄的软成啥样了，不然这会不会这么实打实地压在他身上。两人光溜溜地碰在一起，吴世勋优越地晨勃了。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现在打通了最后的关系，反正他是一点也不害臊。


摸了摸鹿晗后面，小声说，我昨晚都弄里面去了啊。


他的手指轻易就进去了，就像进了自己家门，里面热热黏黏，到处是自己干的好事。


鹿晗敏感地哼哼，他哭丧个脸说求别的力都没有，拽着吴世勋脖子，手跟棉花糖似的。


吴世勋居然也不打个招呼就又把自己挤进去了，鹿晗瞪大了眼，开始挣扎了。


吴世勋一只手就把他两只手揽着了。


“离不开你了，鹿晗。”


特别认真的，从没有这么认真地看着鹿晗的眼睛说。


鹿晗就歇菜了。


吴世勋顶地特别深，特别慢，每一下都要戳到鹿晗心眼里去似的。那种中了邪的快感也是一阵一阵缓缓地冲上来，鹿晗真给这王八羔子折磨地快死了。


吴世勋就像有100种治鹿晗的法子一样。 鹿晗被爽的浑身麻，抖着把自己越缩越小，吴世勋非得给他抓上来亲，舌头伸到他嗓子缝里缓缓地舔，胸口的凸起也被捏在他手里。摸一下，再伏下身来含嘴里。


当医生的吴世勋这性子就是被养的不急不慢但是细致入微的。在鹿晗的身上得到最好的贯彻。


鹿晗最后给他顶得没用手碰就弄了出来，而吴世勋更甭说，一点也不客气地把自己的儿孙们灌了进去。


就这样就能耗一早上，鹿晗躺下来的时候两眼都直了，一个劲发着呆。


他这是要跟吴世勋过一辈子吗，怎么刚开始他就开始想这问题了。


他一边发着傻，吴世勋就把他抱着，弄到浴室里去洗澡了。吴世勋还算有点能耐，把鹿晗搁地上就也瘫坐在旁边，鹿晗抬起胳膊来看了看自己完全消下去的肌肉，说吴世勋啊，以后还去什么健身房，直接上床就行了，就算在健身房待一天也不带这么累的。


吴世勋一边给鹿晗洗一边说对不起嘛。还说结婚当然比谈恋爱累多了。


鹿晗骂到，歪理邪说差不多适可而止了啊。


除了洗澡吴世勋还细心地把自己灌进去地东西弄了出来。鹿晗是真没吴世勋不要脸，头上的水还在浇，他都能红脸。关键是他看到那些白浊的液体从自己腿上滑下来，这画面感也够陌生够刺激的啊。吴世勋却特别镇定，以特别科学地口吻自责到，昨晚就该这么干了，一会你估计要发烧。


完了他还笑了笑。鹿晗特别纳闷地说，我发烧你笑什么呢？


吴世勋仍是笑，把鹿晗擦干拿厚厚的毛巾被裹上。


下午的时候鹿晗果然就发烧了。像猫一样，在沙发上趴着。丢丢趴在他旁边。


吴世勋拿药来，坐在他旁边，鹿晗却翻了个身脸朝沙发背。吴世勋摸了摸，浑身滚烫烫的。


“要不要去医院？”


鹿晗一下翻过脸，说你这是折腾什么劲呢哼，还不都怨你，最后一天也没了，明天又要上班了！


语气只要一示弱，吴世勋就能什么都答应。就差没捧在手心。


“好好好，去什么医院啊，医生在家，家就是医院。”


吴世勋也有一套吊水的设备。他们小时候感冒发烧从来也不用去医院。都是爸爸在家给吊，东西都是现成的。所以他来这边也养成了习惯，从医院拿了点回来。


他给鹿晗扎上针。鹿晗盯着吴世勋娴熟的动作，觉得还蛮神奇的。


“哎对，我上次阑尾炎，那次是我人生第一次吊水哎。而且我那时候睡着，我也没看到护士怎么扎的。嘿嘿，这么看还蛮好玩的。”


吴世勋楞了楞，问“你小时候就不生病？”


鹿晗也不记得了。说大概不生病吧。


吴世勋撇了眼他，说小时候不生病才怪了，就你这抵抗力。我说发烧你还真能发烧。


说完他才又楞了。


他沉默地把盐水瓶挂在衣架上，然后他坐下，把鹿晗抱起来靠在他怀里。越抱越紧。


“有病吧你，缺爱吗？”鹿晗好笑地问。


“我就爱抱你，整天就要抱着，管得着么你？”


周末剩下的时间两个人就靠着看电视。吴世勋给鹿晗调到体育频道。然后自己无聊的打哈欠。鹿晗默默地又把台换了。


“怎么不看了呢？”


“你不不喜欢看么？”


“你管我喜不喜欢干嘛，你喜欢看我就陪你呗。”


吴世勋是特别自然地觉得特别有道理地脱口而出这句话。鹿晗眨眨眼睛，撇开脸又感动上了。


吴世勋看透了鹿晗的小心思，真是捉急急地都无语了。


怎么着别人就不能对他好了，这么普通的事感动个屁呢。他该怎么把鹿晗骨子里的小骄傲培养起来，想着什么时候鹿晗能不被宠着就炸毛那才行。


后来不看体育就看了韩剧。吴世勋也不喜欢看韩剧。可他觉得鹿晗还挺喜欢的。盯着那看了一集就知道结局的剧情，好像也能挺感动。丢丢在他俩中间坐着，鹿晗拿不插针的手撸着它的毛，不一会儿丢丢又攀爬到吴世勋这边来，拿脑袋抵着吴世勋的肚子，吴世勋也得在它头上撸两下，小猫才舒服地在他腿上趴下去。


就像一家人。


吴世勋都被这想法吓到了。但是瞬间就幸福的不行了。这辈子从来没有一个异性或者一个人令他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这两字的意思。


这个幸福好像积累了很久，从他懵懵懂懂在乎鹿晗开始。


所以到这一刻那些纠结和不明不白的感受就都终结了。他终于明白，想的不能再明白，鹿晗就是他要的，鹿晗就是他要相守的人。


傍晚的时候，鹿晗因为手上挂着针，特别神秘地叫吴世勋去他房间把他的书包拿来。他从包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


递给吴世勋之后轻描淡写地说，密码你生日，你不说了么，叫哥哥干点正事给你多赚点零用钱。


鹿晗抱着腿，要装作不经意，又紧张地一直拿遥控器翻台。


吴世勋站边上都傻成一块化石了，绝对想不到自己一句玩笑鹿晗这么当真。


再看那沙发上的家伙，无论年龄整张脸长的幼稚极了，抱着腿，还在吊水，怎么看怎么心软。一时间都说不上话来。


最后只能化做一个无言的拥抱，吴世勋把鹿晗手里的遥控器放边上，连着他抱着的腿一起抱着，像搂个球一样。 手抓着银行卡真都词穷了。怎么组织语言都不对劲。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人，而且被他吴世勋找到了。


对于这种人，吴世勋发誓，只有坚决地不懈地，处以加倍的爱才能惩治，他的爱，他的好与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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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认识的时候是春天，但鹿晗给吴世勋的感觉就像恒温的夏天。当他走向自己的时候，自带着午后刺眼的阳光，有一种被热浪烘烤过的味道。 让吴世勋这种自觉抗拒陌生体的人都难以抗拒。可吴世勋不知道鹿晗是怎么认为他的，就周遭人的反应来看，他应该不是那种具有亲和力和想要接近的人。对此鹿晗的回答是，我从没觉得你难接近啊。


说话的鹿晗困的迷迷糊糊，像每个早晨一样难醒。吴世勋为了能叫醒他，每天都会问他很多问题，觉得说着话清醒比闹铃温和一点。


可这个迷糊的回答让他很高兴啊。有种命中注定惺惺相惜而不同于他人的感觉。天气已凉，不知不觉度过三个季节的他们现在在一起。小日子像翻书，原先都是耐不下性子的男生极快地翻，相爱了却纠结的时候翻到了高潮，之后就渴望慢下来，每个字每个字细细读。


“你是不想起来敷衍我的吧？”吴世勋半撑着胳膊，看鹿晗困地直皱眉。


“嗯。。。”鼻腔后面发出一个十分艰难带着鼻音听上去异常撒娇的音，因为吴世勋掀开了点被子让冷风灌了进来而缩着肩膀，睡梦中到处躲而且带着心情不好的表情。


“哎呀，你快躺下。”


鹿晗是特别怕冷的一类人，冷的时候再困也会醒过来，他半睁开眼，把吴世勋抓着躺下来。风口一被堵上。他立刻闭上眼，誓死要拖到最后时刻才会睁开。


吴世勋被他攥着拳头视死如归的样子逗笑，一点一点不打扰地把他拉过来抱住。


热源是可以传导的，吴世勋胸口的热度把鹿晗在活动中吸进的冷气都驱走了，背后也有两只手，来回搓搓他光溜溜的肩头和背，立马暖和。


每到这时候鹿晗都对吴世勋喜欢的不行，


“你看你看，分明是很容易接近很暖的孩子嘛。”


吴世勋的下巴搁在鹿晗毛茸茸乱蓬蓬的头发上想，必定是先认识了夏天的鹿晗才使他变成温暖的，又在冬天可以用来给怕冷的鹿晗取暖，这就是可循环的利用可持续的发展？


“最后五分钟啊，掐表起床。”


听到这声号令，鹿晗的脸闷在吴世勋身上发出呜呜的悲鸣，他钻啊钻啊，终于把脸塞到吴世勋脖颈间，钻的吴世勋固然开心，背后放在腰的手都不知不觉胡乱摸起来，可最终还是狠心把鹿晗揪出来。


两个人作息其实相差半小时，吴世勋在医院需要准时，鹿晗在学校研究室时间弹性比较大。每当鹿晗找理由说自己可以晚去的时候，吴世勋都会硬把他拖起来，说跟我一起走，不然你一定会睡过去。


习惯成自然。每日自然重复着习惯的地方就是家了。吴世勋通常穿好衣服拉开窗户窗帘的时候鹿晗还在穿，这样就迫使他加快速度。研究室里除非到最冷的时候不然不给开空调，所以鹿晗会穿很厚，一层一层把自己包裹，吴世勋在他扣毛的时候就拎着大衣站他背后，在他穿好毛衣的时候很快地帮他套上外套。


“羽绒服？ 你也穿太多了。”


吴世勋把鹿晗的拉链拉高。鹿晗伸着胳膊，羽绒服穿在他半个身子上像个充气小球。


“不想感冒。太麻烦了。”


“你呢不会就准备穿两件衣服出门吧？”


“医院的暖气太足，下午的时候会烤得厉害。”边说边给鹿晗带上毛线帽，然后拉过手，通常这时候就该上班去了。


他们在出院子的岔路口分手，吴世勋骑小摩托，鹿晗步走然后坐公交。左右看看如果小路上没人的话，会匆匆地在对方嘴上印上一吻，然后装成什么事都没有走开。其实鹿晗会回头盯着吴世勋骑远的背影看，特别是早晨起雾的话，那个单薄背影驶进雾里，看上去很寒冷，最终越来越模糊。


他把手插进口袋，低着头慢慢地走，想着什么时候能给吴世勋买一辆车就好了。冬天骑车好冷啊。


吴世勋实习的时间剩下最后三个月，然后就要返校，最后的大学生活用来准备考研，考取的话，还有3年。掰着手指头算，也还有好久好久。下午吴世勋又觉得烤得慌，他又去调低了一点温度，可是从心里向上泛的焦急是温度压不下来的。


林微光就不知道吴世勋在急什么。午饭完毕所有人都在犯困打盹的时候，吴世勋还像打了鸡血一样在工作。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亲眼看着吴世勋成长了很多。不出意外的话，将来留下的机会很大，但是小孩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急了起来，
大多数实习生就算进步也是用走，而吴世勋简直想化身车轱辘，有种急于出社会的感觉。 现在的他，和石川意见不合时不再做激烈地辩解，性子磨地很温软平和。


为此石川敏感地找吴世勋谈了一次，告诉他讨好自己是没有用的，完全可以保持个性，他只凭本事录人。


他记得吴世勋当时只说，对石川的专业是真正的敬重，将来一定会考他的研究生，用最快的时间学成归来，还要留在这当医生。


有这样的目标在，确实不一样呀。林微光悄悄从后拍吴世勋肩膀，太专心的缘故被吓了一大跳。


“最近怎么了呀，这么用心。别跟我说没什么，林老师可是过来人。”


吴世勋不好意思地说，


“具体也没什么，就是比起以前什么都无所谓的时候，现在会有一些责任感。”


“唔。。。真成熟。”林微光坐着转椅笑嘻嘻转了一圈，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能多混一天学生当就开心，你倒知道什么是责任感了。


“那很有责任感的小吴，林老师要下班了，你是否还要加班呀？”


吴世勋看看钟，再看看手里的活，瘪着嘴点点头。


林微在医院门口看到了鹿晗，小孩嘴里叼着棒棒糖，背着书包。毛线帽上的毛线球晃晃悠悠。


“吴世勋的小伙伴，你又来啦？”


“啊！林老师！”鹿晗捂着肚子给林微光笔直地鞠了一躬，因为第一次手术是林微光给拆的线所以再见到他时总是习惯性捂肚子。


“又来找吴世勋？”


“嘿，上班来不及，下班来蹭车坐坐。”


“吴世勋最近拼得厉害，估计你搭不到车了他又要加班，你要劝劝他啊，虽然是很关键的时期，但是也不要看得太重，要放平心态，年纪轻轻不要把自己搞垮了。”


吴世勋从来没有跟他说过压力什么的，鹿晗抓了抓头上的球，歪着脑袋说，吴世勋没问题的。


“他是没问题。但是外科三个实习生，只会给一个直接晋级名额，没有压力怎么可能哟。”林微光凑近说，“反正我和老石肯定会投他一票的，但不是还有其他主任嘛。”


林微光的话让欢呼雀跃下班的心有些沉重，鹿晗慢慢往普外的科室走。没想到在途中路过的病房，扫到了吴世勋的身影。他便停下来，趴在窗口，静静地看里面的吴世勋。这个病房是第一次阑尾炎手术住过的病房。


他睡过的床现在睡着一个小男孩。小孩在哭，怎么哄都不行，妈妈也很烦躁。


吴世勋则背手而立，看侧面是一脸冰山。小孩盯着他，因为没有听到医生哥哥哄自己而吃惊地睁大挂着水的眼睛。反而停止了哭泣。


鹿晗意识到自第一次吴世勋面无表情穿着白大褂向自己走来，已经快一年时间。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认真地回过头来再去看这个让他第一次心动的穿白大褂的男生。这段时间里，吴世勋的背挺地更直了，从后面看宽宽大大方方正正,正在褪去少年的青涩。


鹿晗看到他背着手直到小孩不哭，才把小孩抱了起来，小孩这时候反倒体会着一丝被冷落之后的受宠感，牢牢攀着吴世勋的脖子。表达着他对即将到来的手术的恐惧感。


一句话也没有的小吴医生，却获得了对方的信任。比以前更厉害。


鹿晗朝窗户上呼了口白气，在玻璃里吴世勋脸上的位置画上了笑脸。


在鹿晗心里吴世勋一直是出色到没朋友的那类人。原来一直有很大的压力。这么大的压力，从来没有和他说过。


吴世勋抱着小孩说了些什么，有意无意淡淡一笑，又托着小孩的背，把他放回床上。那张脸又叫鹿晗发了会呆，什么时候放下了最后一点婴儿肥，变得棱角分明，轮廓幽深。淡淡的表情里藏着生动的热情。


以后生病的话，鹿晗想，还要上这来找吴医生吧。他睿智冷静，却有感情。无论如何，一定会成为好医生的。


所以鹿晗悄声无息又走了，步走了30分钟，不想打扰吴世勋加班。虽然鹿晗是懒，可他也懂乘年轻就要拼搏的道理。


回小楼之前，特地绕去了他所说过的特别贵的菜市场，买了鸡和排骨，还有需要的辅料。


所以吴世勋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的是穿米色毛衣的鹿晗抱猫站在厨房，被头顶吊灯发出的暖黄色的光影覆裹，盯着锅里的东西发着呆，好像他不认识锅里的对方，对方也不认识他一样。而丢丢的猫毛，却能从灯光下看到，正在厨房的空气里飘荡。


虽然有些可笑，但是吴世勋觉得，这是他经历二十几个冬天看过的最暖和的画面。


所以走到鹿晗背后拥抱了他。十指在腰前相扣。


“你回来啦。快看下接下来该放什么进去？”


吴世勋却只是疲惫地把眼睛闭上，下巴架在鹿晗肩膀上休憩。等待心一点一点装满，所有焦急纷乱的情绪都安宁下来。长舒了一口气。


星星点点的吻会落到鹿晗脖颈，延伸着在领口里露出的一点肩膀上轻咬，这些事也都闭着眼睛做，就像发懒的猫。


“吴世勋，葱该现在就放进去吗？”


“你看不到锅里掉了猫毛进去吗…”


“什么!!!!在哪！？”


鹿晗激动地要跳起来，却被一把禁锢住，黏在背后，悄声无息被当成舒适的床垫。


“干嘛这么累啊每天？”


鹿晗侧过的脸，被吴世勋用手勾过，认真地吻过。


“要是以后向家里摊牌，被赶出去了…“他笑着说，


“所以鹿晗，我想存钱买房子。我们家。”


他把，鹿晗，自己，丢丢画进了个圈。


家是鹿晗多年以来不愿意提到的词语。会让他立马被负能量充满，隐隐开始疼痛。但吴世勋口中的这个词，却带着希望。


让鹿晗来来回回看他的眼睛，直到看的眼前都模糊成一片。因为看到了，里面一颗真的心。


他疯狂地吻上了吴世勋，推着他一步步靠到墙壁上。第一次这么热情疯狂，让吴世勋都吓了一跳，直到摸到了湿漉漉的脸，才懂了他，加倍努力地回吻，如同回应着他第一次敞开心扉的小信任。丢丢早就乘乱逃跑，锅里煮的鸡汤配着猫毛自然也无人去喝。丢丢睁大双眼看他的主人们跌跌撞撞地进了房，不久传出了不寻常地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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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周末吴世勋加班，鹿晗乘机溜出门，去了李奶奶的家。


开门的是李奶奶的孙子李晓达，一个虎头虎脑的熊孩子。鹿晗掐了把他的脸，看到李奶奶在厨房洗菜。心情很好地哼着老歌以及圆圆的背影都看上去很健康很有安全感。突然很羡慕李晓达，狠狠揉搓了他的脸。


“唔。。“熊孩子想告奶奶被一手捂住关到了客厅。鹿晗嬉皮笑脸得扑到李奶奶背后抱住她，享受一番强占别人奶奶的快乐。


李奶奶凭着这身高这不要脸的劲就知道是鹿晗没跑。任着他撒娇，问他是不是比达达还小。末了才叫他赶紧过来帮着一起收拾中午要做的菜。


鹿晗捡了两棵莴笋，站旁边安静地洗。一时间只有自来水的声音。


等洗好，关上水，甩了甩手上的水，鹿晗说，我有朋友了。


李奶奶自然知道鹿晗说的朋友是女朋友，手里的剥皮刀惊掉了，问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条件怎么样。


鹿晗来就是说这事的，却没想到会这么难以开口。他给自己壮胆，又把自来水打开，盯着莴笋上一块黑斑，就着水默默地搓。


“奶奶，我和吴世勋在一起了。”


话音一落，周遭陷入极度安静。拿余光去瞄，瞟到李奶奶发着呆。发完呆，又从水池里捡起剥皮刀，开始削土豆。


鹿晗感受到煎熬，以为水声盖住了自己的声音，忙把水龙头拧上，认真的说，我和吴世勋，谈恋爱了。


印象里奶奶有次在报纸上看到一篇男生喜欢男生，为情所困跳楼自杀的报道时， 跟旁边的自己摇头说现在的孩子都病了还是怎么了。如今自己也变成这样，硬着头皮对一老人家说这些惊世骇俗的事，只因为李奶奶是他亲人一样的奶奶。


等答案的时候鹿晗偷偷把两根莴笋交叉竖到身前，以防老人家受不了刺激打过来，毕竟手里拿着刀呢。可是李奶奶不着声息地削土豆，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鹿晗只好举着莴笋凑近，竟然看到，老人家默默地红了眼圈。她的眼角层叠爬满皱纹，再年轻的心也掩藏不了岁月带给的苍老，从中透出的悲伤失望的红叫人触目惊心。


看得鹿晗瘪瘪嘴，差点要哭。


李奶奶扔了土豆跟刀，咣当掉进水池。说我就不应该指望什么，是没姑娘愿意跟你好，你没家底什么都没有，我也没有可以给你的。


她的巴掌打在鹿晗胳膊上，打的皮肤都火辣辣的。语气里带着生气又无法怪罪的泄气。每打一下自己眼眶就又红一圈。


“没用的东西。就认命吧。你就只能认命了。”


鹿晗挨了几下打之后，连忙扔了手里的东西揽住老人。虽然无法跟李奶奶解释爱情无关性别这些话来吓唬他，但是奶奶是疼爱他的，因为这份疼爱他相信这件事是有解的。所以他把语气放缓，不急不躁地解释，说吴世勋对他很好，和吴世勋在一起很开心很轻松，比和任何女孩在一起都开心。活这么大也就碰到这么一个。吴世勋长得帅又是医生跟了他是他赚了呢。举了例子说上次阑尾炎开刀的时候跟吴世勋并不熟，他都能对自己很不错可见人品也是很好的。


老人的心情似乎都不难揣摩，比起情不情爱不爱的，要是能知道别人疼自己孩子，自己孩子能过的好就顺心多了。李奶奶的表情在鹿晗天花乱坠的论述中渐渐缓和下来，抹了把眼水问他，吴世勋要像你说的这么好干嘛跟你啊？


把鹿晗急的直跺脚说，奶奶，我也不错啊！！


李奶奶拍打他平坦的前胸，说对吴世勋来说，你最大的错就错在你是男孩儿。


鹿晗好似听懂了那话中话。脸上的红霞一层层往上爬，等爬上耳朵，自己抓着一只头渐渐低下去，“那方面，也不错…”


李奶奶倒纳了闷了，


“哪方面不错？ 你们又生不出孩子，绝后不孝！”


鹿晗才知自己想叉，独自窘迫要虚脱。好在李晓达这时冲过来说要人带他玩，才不着声色地转移了话题。一老一少都是瞬间禁声，收了这惊世骇俗的话题。


午饭过后李晓达上对门玩去了，鹿晗才钻了这么一个空挡继续能谈谈自己忧心的事。他说吴世勋最近玩命地工作，说想攒钱买房子。。。他一直都没有把小楼的秘密告诉他。如果两个人一起生活，这样的大事是不是不该隐藏。


“亲爱的，你说我要不要告诉他？”


鹿晗玩着自己的手指头，小声说最近看他很辛苦。


李奶奶在鹿晗头上敲了一个爆栗，说你那房子能作数的吗？没房产证的房子心里能踏实？


李奶奶看的出来鹿晗现在一脸向着吴世勋，就知道鹿晗的迷恋远比他轻飘飘跟自己说的要重。她摇头叹气，又不能真说什么，只能劝他小年轻本来就要勤奋工作，多吃点苦是应该的。


为表公平还补充到，


“不光他，你也一样，一起吃苦一起拼，然后一起收获，你两才能走的长。”


鹿晗决定谨遵老人言。





吴世勋这个严重的晚起党，硬在这一年被熬成了早起党。刚开始一段时间他都觉得自己每天早晨是闭着眼在骑摩托车的，到后来生物钟形成，无论什么时候早晨准点都会醒。周日医院有关于外科临床的特别讲座，他轻手轻脚地下床穿衣，花几分钟梳洗，背着包出门。在门口回望了一眼睡在被窝里的鹿晗，忍不住又走回来，手指在他脸颊上流连，俯下身吻他的嘴唇。吴世勋贴近的皮肤上有外面的寒气，鹿晗知道是吴世勋，便闭着眼把脸昂起来。


“我要起来。”


要醒不醒之间人是难受的，苦着脸，迷迷糊糊口齿不清。


这倒叫吴世勋奇了怪了，


“起来干嘛？”


鹿晗也不解释，挣扎着半竖起身体。吴世勋则把包搁到一边，先搂住他。搂着没几秒鹿晗居然在他怀里又昂着头要睡过去。


“太早了，你醒不过来啊。”


晃了晃臂弯里睡着的人，就要把他放回窝里。


鹿晗潜意识里不信这邪了，胳膊绕到吴世勋脖子上，随着他的移动把自己带了起来，踩到地上还在犯晕，被拖着走了几步，脚下冰凉终于清醒。


“又有个比赛。”


“不说不参加了吗？”


“谁说的，以后所有比赛都参加。”


吴世勋一脸新鲜地摊了个手。有谁不知道鹿晗懒，又懒又不知道出头，因为这样的性格放掉了许多不错的机会。


鹿晗朝吴世勋握拳。


吴世勋接过那拳头小小地握住，说你觉得开心就好。





后来胡薇薇睡梦中接到吴世勋电话，说鹿晗决定要参加比赛。希望胡薇薇能去学校当他后援团。把黄子韬也叫上。 胡薇薇反应了半天，寻思着吴世勋这个小子心思是精。上次许炎跟鹿晗打架估计让他心有余悸总担心学校有人欺负鹿晗，所以打电话叫自己陪同，同时叫黄子韬是因为黄子韬厉害有安全感。但是曾经吃过醋又不想单独叫黄子韬去陪鹿晗。


“我说你就放心吧勋哪，你们家小鹿晗我会照顾好的。”


“哎，谢谢姐。”





胡薇薇电话那头乐坏了。脑中浮现了一下吴世勋的脸，就那么个半天不说一句话的酷哥，都勉为其难叫姐了，也真的是钻心打动为着鹿晗着想，还有什么不答应的。大清早把黄子韬提溜出来，一起去了学校多功能会议厅，听鹿晗的比赛去了。


现在鹿晗在那台边上坐着排号等着上去讲呢。跟他后面隔两个就是许炎。


胡薇薇看到他就神烦。跟黄子韬说，


“看到没，他就是对鹿晗羡慕嫉妒恨的典范。鹿晗是有后台，”胡薇薇拍了拍自己。“就是我。但是他有的是水平，要不要后台都一样。”


“又有后台又有水平的人不就更惹人讨厌了么。”黄子韬坐在胡薇薇旁边打着哈欠。


“我说你特么….到底是谁片儿的啊？”大小姐怒掐黄子韬大腿。


一下把人掐清醒了，挺不雅地在这个严肃的场合叫出来。让鹿晗一抬头就看到了他俩。远远地把眼睛都笑弯了。


第一轮演说设计构想。鹿晗就讲的挺成功。虽然不是一个会讲话的人，但是因为早在之前有一段儿特别缺钱频繁地接活的阶段就诞生了许多构想，不能一一实现只能在脑子里遍地铺开，现在恰是机会，只是把烂熟于心的想法倾吐出来。鹿晗最崇拜的建筑大师是安藤忠雄。他有一句话是“我希望我的建筑超越几何大小上的物理界限。希望人们自问居住究竟是什么，唤醒人们对生活的感觉。”鹿晗是在高考之前读过他的书，那时候他已经失去了母亲刚刚开始独立的生活。对于冰冷的建筑之中隐藏的对生活的期待和感悟深深植入了他的思想。


发表结束有一个人带头鼓起掌。鹿晗挺不好意思地抬起头，却发现鼓掌的人是谢教授。教授和鹿晗之间因为一直存在某种不能明说的“勾当”所以常常要装不熟。但是这次老教授发自内心地为他的学生鼓了掌。
认识鹿晗这么些年看着他做的每一样东西，设计中都能透出一种说不上来的感情，就好像他在设计的时候，眼中已经有了居住在里面的人存在。。。


鹿晗看着他老人家抓抓头，视线又习惯性挪开了。


台下忽然有两人吹了口哨，跟这派浓厚的学术氛围完全脱节的存在。来自鹿晗唯一的两个后援团成员。紧接着大多数在场的人都鼓起了掌。鼓掌的其中一定有曾经轻视过鹿晗的人，不过也许鹿晗为自己赢得了临界于“舆论身份”之上的重新定义的机会。


这场淘汰赛，学校内部淘汰参赛者，留到最后的几位可以代表学校去参赛。鹿晗很成功地从早上熬到晚上，生无可恋趴在桌上。这时刚好吴世勋打进来。来电显示也不是昵称就是吴世勋三个字就能让鹿晗打上鸡血。


吴世勋在那边抱着丢丢，回到家没见着鹿晗也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衣服没换就开始打电话。鹿晗电话里的声音晚上听尤其清脆，说自己一路过关斩将的音调一直扬着就像看到了他扬着尖尖的小下巴壳。吴世勋听着就笑了，眼睛一直弯着，他捏了两下丢丢的肉垫，猫猫发出了几声喵叫。


“听到了吧，丢丢向你发来贺电。”


“听到啦，不要捏它了！


吴世勋，我不知道要到几点哎。”


打完鸡血的鹿晗渐渐像被戳了一针的气球往桌上散。


那头因为很喜欢很喜欢听鹿晗软下来的话语，像享受一样眯着眼趴到沙发上。


“累就不比了，回来吧。”


对喜欢的人，话都说的像拉拉扯扯的糖丝，常常人为浪费着电话费。


“你说真的？能代表学校参赛的话，怎么都有奖金哎。“


“哦，不在乎那个。回来吧。”


“切，我挂了。”





挂了鹿晗电话的吴世勋真的在沙发上合衣小睡过去。梦里好像看到鹿晗在比赛中英姿飒爽的样貌。直到被门铃声叫醒，笑着去给他们家凯旋而归的鹿晗开门。没想到，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位陌生人，满脸的笑容逐渐转成询问的表情。


奇怪的是陌生人的表情比他更为震惊，就像掺杂了多种情绪，一轮一轮地体现在表情上，像海浪一样变化万千终是没有说出来。


“你是….”吴世勋不得已先发问，


“…晗晗？”


“啊，”吴世勋瞬间意识到来人可能是鹿晗多年不见的远房亲戚，因为自己和鹿晗略微想象的五官所以晚上可能会认错。


“不不，我是鹿晗的室友，他还没回来。请问您是？”


门外的中年男人躲闪着目光，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望向了吴世勋。


“我是鹿晗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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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人看过《黑镜子》？
我也照到了一面黑镜子，低潮期，请谅解。

“我是鹿晗的爸爸。“


24，


此话一出，吴世勋背后是瞬间冒出半身冷汗。一方面是不知对方父亲这深夜造访是不是得知了他俩的关系，一方面就这么突兀的见到了鹿晗的家长一点准备也没有亦不知刚才表现得是否得体讨喜。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不敢耽搁恭敬地把人请到鹿晗的房间，在沙发上安坐。幸运地从冰箱顶上找到一盒高档的茶叶泡上，端到对方面前。作为室友的话，已是得体满分。可吴世勋又怎么会满足于此，早前听说鹿晗少年丧母，对他的父亲倒无人提及。如今悄悄望向男人五官间还是能觉出和鹿晗相似的部分，让他不得不破格地想到了一个词“未来岳父”，这会脑中只想使出浑身解数希望自己能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


“未来岳父”倒像陷入了某种情绪，带着苦涩在打量这间房子，杯里的茶也没有喝上一口。吴世勋立在旁边本觉无话可谈，现在倒想起话题，说租在这挺安全挺舒心的。叔叔可以放心。


“租？”


“嗯？”


男人在吴世勋单纯的表情里读到什么，叹息着把目光移到别处。奇怪地问话又戛然而止。


虽然脸孔上隐隐彰显着血亲之间流经的痕迹，但是气质上让悄悄打量地吴世勋有说不出的奇怪。男人努力把身体绷正仍有畏缩之感。长久地沉默无话，也不对鹿晗的情况多加询问，甚至让他产生了对方对鹿晗也并不熟悉的感觉。


诡异之感被推向高潮，吴世勋悄悄摸出手机想发短信提醒一下鹿晗，谁知那边就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吴世勋获救一样奔去开门。鹿晗一脸疲惫地撞进来，一手扶着柜子脱鞋嘴里嘟嘟囔囔嫌累，浑身散了架的模样。


“鹿晗，你爸爸来了。”


吴世勋一手扶他一边凑在耳边说。


只见那人也不知怎么，手里的东西都攥不稳摔在地上惊天动地一样。维持着那个姿势半天不动。


“我爸爸？”


鹿晗需要确认吴世勋嘴里说的的确是他一个世纪都没再听过没再想过的一个名词。只是确认的过程中心口一直发虚，像是掩埋的很好的一个破洞被找到，千丝万缕的痛神经经历过坏死又要复苏。


门里走出一个中年男人。让他短暂地耳鸣，视线也黑掉几秒，心跳差点暂停。不得不撑住手边的柜子。鹿晗居然发现，记忆是个可怕的冤鬼，无论多想磨灭，自己却还认识他。孩童时候午夜梦回，自己躺在母亲怀里睁眼，总能见着这男人食指中指之间夹着烟草，一片黑暗之中一颗火红映出烟雾缭绕。


鹿晗没有想过这个人会这样出现在他眼前。看得出来为了到来找出了稍微得体的外套，可是略微佝偻的背，讪讪的表情，看上去老去很多的脸都显示着背弃家庭似乎没有让他这些年过的好到哪去。只不过是在无用卑鄙的男人之后再加上时间的年轮，更显沧桑而已。


但他就像一个噩梦一样到来了。鹿晗紧闭上眼身体开始轻轻发抖按在柜门上的手紧地发青。他不得不大口呼吸因为氧气好像越来越少。取代进来的是疼痛，那种母亲刚走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时，躺在床上无助的哭连包裹的空气都能割伤他的那种，离开已久封存已久的疼痛。


痛地让人裂开。


“晗晗。”


鹿翊怀向前趋近一步。“你长大了。。”


这声音却让鹿晗满脑一嗡。还好吴世勋察觉出不对劲，在背后接了一把，碰到鹿晗的皮肤发现早冷地像冰。


鹿晗不知如何回应这句话。盼望过他从自己的世界消失甚至愿望过这个男人从这世界消失，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再出现。恨过十年的人，无法用任何语言来面对。无论对他说这么多年你去哪了，或是你怎么现在有脸回来，好像都变的毫无意义。奶奶和母亲已经躺在冰冷的坟墓里，自己也已长大。


只是想让这男人看看自己成长的有多好，对他遗忘地有多彻底，所以开开合合的嘴始终没能说出话来，他怕一开口就输了。


因为鹿晗没有答应，对面卑微的男人显得更加窘迫。他望向吴世勋，说可否借一步说话。鹿晗霎时惊悚，意识到鹿翊怀再次出现的目的可能不是父子相认，而是房子。这个认知让他体会着零下十几度的冰水灭顶的滋味。


人还可以卑鄙至此？


这个时候手悄悄被人攥住。修长带温度的手指熟悉地缠绕过来。


吴世勋在一头雾水之中也多少能摸到一些线索，父子表面无话实际早就暗潮汹涌又怎会没看出来。


被握住的手提醒着鹿晗这里有一个完全不知情的吴世勋。他把吴世勋招惹进自己的世界之后并没有完全坦诚，该死的自尊心让他隐瞒着许多事。而现在这一切都要被动地被他人揭开了。


他慢慢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看向鹿翊怀，


“出去说吧。”


“怎么回事？”


吴世勋反抓住鹿晗，眉已皱紧。也不管对面是否站着鹿晗的父亲，只能看到那人的脸冷地不像话，从未这么反常。又怎么放心让他一个人出去。


鹿翊怀其实早就做好准备，如果真能在老房见到鹿晗，必定受到冷眼相待，果真见到了，看到鹿晗的反应，只能暗自庆幸生的这个儿子本性善良，没有给他太过难堪。所以赶紧退了一步，苦笑着说，晗晗，我看今天时间太晚了，明天我再过来。我，我就住在不远的招待所。你早一点休息。


鹿翊怀就这么走了。


可他给鹿晗旧时的噩梦开了一扇门。铁门合上许久鹿晗还呆站在原地，冷如冰霜。吴世勋才真的吓坏了，都不敢伸手抱他，只拉住他两只手。


“能不能告诉我？”


一点一点拉向自己。


没听见回答。吴世勋更加心惊。


“那不要说了。我们去睡觉。”


鹿晗一下失去力气蹲了下来。


“吴世勋，。。”





“如果你敢说分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一晚上一头雾水紧接着就要迎接恋人不明所以的沮丧和发泄，少年不知不觉眼睛都被搞红了。


还好那低着的头摇了摇，埋到膝盖上。回到了他自己的防御模式。


“今晚就让我一个人呆会。。。行不行。”





吴世勋才想一屁股坐到地上吐出一口气。倒要感谢鹿晗没有因为不愉快真的抽疯说什么绝情的话。


“让你一个人，你好好的。”


他夹着鹿晗胳膊下面把人提起来，送到他自己床上。


给他带上门之后，靠着门滑坐下来。


可以保证在鹿晗面前表现的绝对宽容大气，其实担心的内脏都揪紧了。


觅完食的丢丢要进门被他截住，虽然猫不会懂但还是拿手比了个“嘘”。小声说鹿晗生气了要乖点别出声。


要么凑巧要么就显灵了小猫居然真的安静不再叫。


只剩吴世勋仰头靠在鹿晗的门上久久地叹息。




进门的鹿晗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长满锈斑的铁盒子，这个抽屉长年上锁，如果没有鹿翊怀的到来可能永远不会再打开。里面本该放房产证的地方现在抽出一张旧照片。这个照片里他坐在鹿翊怀的腿上以至于他想把这男人从照片里剪掉都无从下手充满了讽刺。他看向照片里唯一的年轻女人轻声叫道，妈。


“这么多年我一直想忘了你们全部，可我没有做到。


照片攥在他胸口的位置，闭上眼就像能与另一个世界的母亲心灵交谈一样。


不一会儿有温热的泪水顺着发颤的睫毛下滑出来。已经记不清她最后的模样可无法忘记她含恨而终。


这夜，吴世勋坐在鹿晗的门外断断续续听到隐秘地哭声。

25，

鹿翊怀当年下海做生意的确是为了不堪重负的家庭。拿走房产证也并非全是阴谋。“有活人在怎么能不治？”妻子这话他无法反驳否则就是对自己母亲大不孝，但他心里有个念头，是活着的人更不能把活着的人逼死。所以他提防着妻子没办法的时候动念头卖房子悄悄带走了房产证。

可人的初心是可能变的。特别是在穷得走投无路苦得叫天不应的时候。 没有能力生意做不起来甚至开始负债。又怎么支付每月答应寄回去的钱。离家越远时间越久感情越淡漠，到最后只有想逃离的心情在扩张。。很多时候，伤害都开始于一念之差。

鹿翊怀两指间夹着烟狠狠地吸入。刚开始他也负罪地一年都无法安睡，梦里总有一个瘦削女人牵着一个眼睛黑漆漆的男孩过来找他。可随着时间，人总是越来越麻木，既然还要继续活下去，就不能只沉在过去。

招待所潮湿发霉的床上传来细细的咳嗽声，鹿翊海灭了烟走过去轻轻拍了拍。

第二天再见到鹿翊怀之前鹿晗已经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对他而言鹿翊怀不是任何人。不是仇人也不是父亲，如果可以的话，只把他当成一个旧识就好。这所小楼的两间房他不会给任何人。在这里出生和成长，在这里送走至爱的亲人，无论如何这是他的家他会替离开的人守护。

定下这样的决心坐在那里安静地等待。吴世勋也被他支走。

早上出房门的时候，门只开了小缝就像被东西抵住了。用力拉开之后竟然看到吴世勋抱着猫蜷睡在那。无法舒展大个头斜着填满了狭小的走廊宽度。鹿晗居高临下看着，肿胀的眼睛又有些发热。他蹲下来，用手扒拉他垂顺的额前发，有点难以理解究竟怎样摊上的这样的缘分，有一个这样的大孩子小男人愿意来到自己身边。吴世勋在鹿晗柔和的抚摸中醒过来。视线清晰之后发现是鹿晗，就撑起身体静静地看他好不好。无言的注视倾诉着所有的担心，吴世勋留予足够的空间之外又单纯地执着，对鹿晗来说比任何劝慰的话语更有疗效。
他扬头在吴世勋的脸上留下一吻。对方意外感受到温软的触碰，马上反应过来转头追上去，唇边距离一下近地让人脸红。吴世勋却回想起昨晚的鹿晗，犹豫片刻，侧头在他脸上印上一个早安吻。
“要不要我请假？”
“不要。让我自己处理。之后我告诉你所有的事。”
鹿晗把吴世勋搀扶起来递上外套，报以微笑。对他来说，无论先前的世界待他怎样，他现在的世界里有吴世勋。

做好万全的准备只要坚定想法等着另一个当事人来，却没想到最终见到的人不止鹿翊怀一个。鹿翊怀前脚出现，手里竟拉着一个几岁大的女孩子，而孩子另一只手又牵着一个女人。这样看似和谐地出现在鹿晗的眼前。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做了一晚上心里建设的人又一次功亏一篑。很显然他可以猜想到这三个人的关系，但是一开始想背后就冒了冷汗，坐在有暖气的房间却越坐越冷。
鹿翊海把几岁大的女孩牵到鹿晗面前，
“晗晗，她叫鹿梅。。。”

不要这么残忍。。。鹿晗像看魔鬼一样看着自己的生父。
鹿翊怀说如果不是因为这孩子我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他在另一个城市饱受着煎熬和罪责度过第八个年头的时候认识了同工厂的女人应楠。

“鹿晗，犯了罪的人，也会偶尔妄想能不能找个人陪，把余下的人生混过去。”
他和应楠生了一个女儿，取名鹿梅。因为出生的时候梅花盛开了。

鹿晗就像在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只不过这故事平淡地让他蹦出了眼泪。一家三口，流水一样幸福，就像每个人期盼中的家庭那样。但是那是别人的家庭。他拿手捂着脸，不想听，却一直听得到。话语激得他满心愤恨与折磨，五味陈杂。像小孩子一样埋在自己的手心发出细软的挣扎之音。

鹿翊怀掏出了烟，点上之后用力地吸。半天都不吐出一点。
“上天给了我报应。鹿梅生来就有病。她要做透析，靠那个活下去。”
男人又灭了烟，垂头一下跪在了鹿晗面前。
“爸爸没有钱，没办法看着鹿梅死。”
他明明听得到自己的儿子在哭，可是他别无他法。抓住了正在颤抖的肩膀，终于说出了那句话。
“晗晗，你长大成人了。可不可以把房子给爸爸。。。让爸爸救救我的女儿。”

那一刻，鹿晗好像体会到，被人生生挖去心脏的痛。
他看着那男人急促呼吸，一下一下把眼泪呛出来。
“你女儿？。。。那，那我呢？”
他抓着鹿翊怀的胳膊，就像那十岁被丢下的小男孩，哭闹着，问怎么不喜欢自己。
鹿翊怀抱住鹿晗，把孩子哭泣的身体紧紧地埋在自己怀里。
“爸爸已经对不起你们了。这辈子，爸爸欠你们的无法弥补，只有下辈子来还了。可是这辈子我不能再混蛋一次，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孩子死。”


鹿晗一定有短暂性地休克。他小时候就曾有一次哭得缺氧，额头上爬满了出血点晕了过去。这一次他在这男人怀里好像看到了那个离开已久的母亲。
为什么没办法像那男人一样狠心，不是他的儿子吗。
为什么一句反驳地话都说不出来，不是恨吗。
为什么当时没有带着我一起走，妈妈。。。
鹿晗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