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这样鹿晗与吴世勋稀里糊涂地成为了朋友。朋友这个词究竟怎么界定，吴世勋原来是模糊的。

后来一天鹿晗到医院来拆线，他在急症室里忙，等他回来看到鹿晗坐在办公室里正跟林微光讲话。这天鹿晗带着鸭舌帽，穿棒球衫牛仔裤，不再是穿病人服的样子，老远朝他招呼。反观一身白大褂的自己，忽然涌上一丝微妙的不好意思。吴世勋走过去，鹿晗仰着头，露出一行小牙。一看便是跟自己想到一起去了。
“你拆过线了？”没好气地推了一下对方的脸，意思是你别偷笑行么。
回答他的倒是林微光，说我给他拆的，你的朋友一直说你好呢。
这让吴世勋微楞。他不曾意识到鹿晗出现在他生活中的频率越来越高，早就多过那些他原来意义上朋友和同学。
朋友这个词，挺让他向往。
只是这由邻居升级为朋友的友人鹿晗，分明是自来熟与人来疯，一会功夫竟走过去跟石川搭话，吴世勋暗想这也太会挑人，待会碰壁才叫精彩。只是不知谁开头说到了足球，他才发现石川也看足球。平时二话没有现在中邪一样跟鹿晗跨越年龄鸿沟聊的开心。鹿晗半个屁股搭在石川桌角，深情并茂手舞足蹈。对此吴世勋根本插不上话，安安静静在旁整理纱布。感叹着鹿晗天生神力。
后来鹿晗说学校有事要先走。他从书包里掏出几包零食摆在林微光桌上，甚至还递了一袋给后面的石川。剩下的一股脑塞到吴世勋怀里。
“买给你们的，一起吃。石主任林主任，平时你们要多担待吴世勋哈。”
林微光石川都觉得鹿晗可爱，脸上写着我要勾搭我要贿赂我要求关照，但是贿赂几包零食实在略幼稚，不免让人想到初中时候贿赂别人给抄份作业的情景。
鹿晗走远后吴世勋小小哎了一声被林微光听到，笑说，“你朋友可爱呀，来吧干活了。”
“哎...好。”
心不在焉答应了，脑子里却还是鹿晗露一行小牙的模样。
就这样还想照顾别人呢。
“傻...” 吴世勋眉头皱了皱。可内心里的确有被照顾到的感觉。至少能这样为自己想的之前只有自己哥哥了。
可是我哥哥有这么笨的么。
吴世勋懊恼地抓了抓头。
远处石川已经拆了包零食缓慢往嘴里塞着，并且直直盯着吴世勋眼里有笑意。
吴世勋没好气地问，“石主任，接下来是整理这部分病例么。”
石川把嘴里东西咬的嘎嘣脆，说要我照顾你呢，“来，另外一半也交给你了。”
“滚滚滚... ”林微光怒指着石川，“欺负孩子你真是不害臊。”
“吴世勋你把这边这堆对完了就回家。这事他说的不算，我说的算。”
石川哈哈大笑。 装置器上的红灯也亮了，他拍了拍手上的碎渣站起来，路过林微光还掐了他一把，“泼妇。”
吴世勋也忍不住捂嘴笑，他林老师长的太柔弱了几乎每次这种争执都不占优。不过还真是托鹿晗这个花大姐的福，办公室的气氛被调动得很欢乐。比死气沉沉的气氛要开心得多。他长呼一口气，开始埋头工作。
晚上拖着一天的疲惫回小楼。在楼道里居然最先看到鹿晗。他搬了个凳子在过道，正站在上面伸胳膊装楼道里的灯泡。老楼的楼层都特别高，站在凳子上依然挺费劲。吴世勋感觉到鹿晗胳膊伸太高拉到今天刚拆线的刀口，便在后面叫他下来让他弄。
鹿晗咬着下嘴唇说，“哟别叫好嘛，马上好。”可是嘴巴里还在嘶嘶。
吴世勋最烦他这样了，两手一抱鹿晗的腿，就把他抗住了，
“啊！干嘛！”
鹿晗脚离地满脸惊恐，赶紧抱住他脖子，在上面嗷嗷直叫。
吴世勋把鹿晗放到一边，自己爬上板凳。虽然身高高不了鹿晗太多，但是没办法距离就是刚刚好。他轻松地把灯泡换上，还居高临下地朝鹿晗摊了个手。
灯泡在吴世勋上方，他的脸半面柔光半面黑暗。整得像男神降临。
鹿晗仰着头，小脸明晃晃地很哀伤，说“我怎么觉得自己像废人，哎？你把我当残废吗？”
吴世勋从凳子上蹦下来，说没有啊，拿薯片接近我领导的不是你吗。本事有点太大。
鹿晗呵呵呵笑道，哪有接近那么夸张，我是表达感谢。
“谢谢。”
倒影都一下安静了。
吴世勋很少说这个词，从来只有客套或者礼节，但是今天说的很自然。
谢谢你傻乎乎地想到要帮我。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看见鹿晗还张大眼睛楞在那，便拍了下他的肩膀。
鹿晗这个朋友他想他会用心去交。


其实男孩的友情也容易急速升温。有的时候吴世勋会怀念鹿晗开刀身体不佳无法展现最大能量的时候。
好好一个周末清晨，吴世勋辗转反侧，无奈微信提示音就是响个不停。他看了一眼屏幕，上面连着十条未读提示全来自鹿晗，强睁开眼，点开收取，发现这是十条冷笑话。
还真是鹿晗的作风。翻了个身，去把手机压到枕头下面。
没过一分钟手机开始震动。吴世勋直想收回跟鹿晗大神做朋友的话...
无奈还是要把手机挖出来，萎靡地开口问道
“哥哥你这是在追求我吗？”
“啊！你怎么知道？”电话那头声音高亮。
“开门啦，我在门口。”
开门看到的是怀里踹着一个足球的春光灿烂鹿大仙，
“踢球走起。”
鹿晗一挥手，发号施令简而易懂。
吴世勋半闭着眼换好运动服跟着鹿晗跑。前面穿闪瞎眼的骚橘色运动衫的鹿晗身体完好之后简直有如神助，活力四射。
吴世勋本来一点也不会踢球，学生时代他几乎只打篮球，跟鹿晗认识之后一直被往足球这个领域带，现在也能踢上两脚。只是鹿晗踢了十几年自然比他强不知哪去，而且这人臭显摆，非要吴世勋防守他突破，像要一展威风一样。吴世勋跟他玩十几次都被晃过，气不打一处来就不想再来，鹿晗又不答应，吴世勋一气之下把正要突破的鹿晗揽腰一抱扔到一边，然后自己带着球跑了。鹿晗在后面叉腰骂他，吴世勋笑地满面春风，一脚踢射空门，进球得分。
几个小时的奔跑两人气喘吁吁挨头躺到草坪上。寂静的球场几乎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吴世勋其实一直很好奇一件事。鹿晗的女朋友真的存在过吗。有女朋友的男生为什么可怜兮兮连续几个周末都跟自己混在一起。
鹿晗对此事的回应是，一个学校每天见面，周末还总见干嘛。
奇怪啊真奇怪。吴世勋翻了身改趴着的姿势。他以前寝室老二跟他女朋友简直如胶似漆恨不得寝室都不要回。相比起来鹿晗这恋爱的方式就太奇葩了。
吴世勋拣了根草在他脸上一下下戳。
“每个人性格也不同，像你哥我，就很大度，应该让对方有空间，嘿嘿。”
鹿晗侧过花一样的脸。
吴世勋倒抽一口气，恶寒！
这张妹子脸这个神一样性格配上这么句正经的话怎么能这么违和。
两人熟了以后总是说着说着就开始打。吴世勋面无表情地去哈鹿晗的腰。说你有什么秘密啊还不能说。
鹿晗一手跟他对打并扭着逃开。大叫哪有什么秘密，哥的风度那是哥的风度。
吴世勋一骨碌爬起来跨到鹿晗身上压制住他。
鹿晗僵硬了有一秒钟。
突然咬着手作琼瑶哭泣脸，说“你，你流氓...”
吴世勋配合地挑过他下巴，
“你叫吧，喊破喉咙也没有用。”
说完自己也被逗的大笑。跟鹿晗混一起越来越没正形了，可长这么大积攒的笑却都在这几个月爆发完了。
日子其实很容易这样笑没，有时候也会想两个男人总粘一起玩是不是太没出息了。吴世勋撑着脑袋又躺回鹿晗身边。
难得认真地问，“你觉得恋爱好吗？开心吗？”
笑声停下来，鹿晗沉默了一阵子，
“为什么这么问？”
“没有啊。就是觉得，是不是到了该谈恋爱的时候了。”
吴世勋没谈过恋爱。上学的时候总觉得这些事跟他没有关系。成堆的情书许多看也没看过，但是现在人又长了几岁，发现观点是会改变的。医院里也常有追求者。现在吴世勋开始犹豫了，是不是不该太过避开这种事。鹿晗对他的影响很大，他希望有鹿晗这样积极快乐的人生。可鹿晗也谈恋爱也有女朋友呀。
他转过头，居然发现鹿晗什么时候背对着他了。
吴世勋朝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没反应。
于是趴到他身上去看，发现鹿晗闭着眼睛。
“睡了？”
鹿晗哼哼了一声。
吴世勋拿过他扔在旁边的外套盖到鹿晗身上。
静悄悄地午后，人依旧看不见万物都在滋长，只知道某一天它会开花结果。就像不知道那愁滋味，什么时候爬上的少年心头。

9，

医院吴医生的追随者里有一个冒冒失失的小护士叫田天。在别的姑娘搭话要电话送巧克力的时候一直坚持着每天给吴世勋做便当。吴世勋没打算之前当然不可能吃别人的东西，但是小护士一坚持就是一个月。上次跟鹿晗讨论完鹿晗既没表现出兴趣也没有给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吴世勋只好自己留半个心。这天看到桌上又摆着那个眼熟的便当盒，不知怎么来了兴趣打开了它。
原本以为会是多么心灵手巧的便当谁知完全是牛鬼蛇神。做便当的人一定连基本的料理都不会。
吴世勋夹起一片尝了下，一秒吐出来，感叹这是放了几罐子的盐。 这时门被打开旋进来一人夺过吴世勋手中的餐盒。
小护士田天结巴道，“你...能吃我很高兴，但是别吃了很难吃，我会再努力的下次再吃吧。”
说完像一阵风连人带饭卷走了。
“哎，”吴世勋伸手叫了一声，却只有合起的门在应答。
他震惊地回头看林微光，好像在问你见过这样的吗？
林微光修着指甲晃腿唱到，“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为什么每个妹妹都这样憔悴~~~”
下班的时候吴世勋路过护士室就难免留意一下，果然感受到一道视线一直跟着他。
他干脆叫了田天出来。
在树下向她伸出手，说可以做个朋友吗？
吴世勋知道自己是个慢热的人，所以如果以后真的要恋爱的话，差不多可以先从朋友做起了。
只是没恋爱过的人自然不知道朋友和恋人还是隔着墙的，
吴世勋说是朋友，田天自然以为是女朋友。
她掩着嘴，不知道是眼泪蹦出来还是想激动地高呼。
吴世勋也笑了笑，觉得多了个朋友也好。


回家想第一个把这事告诉鹿晗。
他开心地打开门，不想看到了一幅极致恐怖的画面。
两房之间过道，一地废报纸，一个脸盆翻在一边，报纸之间插了一个人，只露了半截身子在外面。身体还在挣扎。
吴世勋背后瞬间起了一层毛。
“鹿晗！”
他失声叫道。
半拉报纸堆中，他把鹿晗的脸挖了出来。惊悚地看到上面有两条淡红色的划痕。再顺着视线下去，发现鹿晗抓着一只沾过水变外星生物的小猫，在他手上拼命挣扎。小猫瘦骨嶙峋，蓝色圆眼珠子里迸射出仇视的光，它尖锐的小爪子已经在鹿晗的胳膊上拉出无数划痕。而那报纸堆中唯一的人类居然笑着对他说，吴世勋！你回来啦！

这是一幅多么惨绝人寰而且让人七窍生烟的画面。
吴世勋急火攻心连续倒退两步，后脑勺像被开了瓢一样。他一不小心看到水池里躺着他的刷碗刷子，上面沾着肥皂泡泡，闻到了一股绝望的气味。

“你用我的刷碗刷子....给猫洗的澡？”

鹿晗盘腿坐在地上，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他拿了条小毯子把小猫包起来，猫是全白色的，鹿晗把它包的像粢饭团，一手就能拿住。刚生的小猫很容易睡觉，尽管刚才奋力挣扎这会还是垂着头睡着了。鹿晗举给吴世勋看，说我拣的，好可怜没人管，我取了名字，叫丢丢。因为不知道谁丢的呢。

“不要养，放回去。”吴世勋平息着呼吸说。
鹿晗大为吃惊，“为什么？？一只小猫有什么关系？”
“很脏，它在外面身上有多少细菌你知道吗？”
“洗干净不就行了么，没人管很可怜啊！”
“你现在的样子比它还可怜！而且你怎么知道它想跟你走，它喜欢你就不会抓伤你！”

两人声音都逐渐拔高，眼看着就是要吵架的节奏。
吴世勋控制着呼吸说，
“真的别养，我有洁癖，不喜欢猫。”
鹿晗也生气了，故意把猫凑近他说，
“我看你就是怕猫！”
“你！”
吴世勋指着鹿晗。

什么知心朋友，想到今天急匆匆赶回来想最先告诉鹿晗自己的事，心口发凉，都见鬼去吧。
激烈的交锋完之后通常都有几分钟的冷却，然后就是终极对决。

“我交了女朋友，改天要带她过来的话，不想她看到乱糟糟的环境。”

两个人的事好像多了第三个人就能够多得一票似的，这什劳子思路吴世勋说完自己也惊呆了，不知怎么气晕胡诌了一句这个出来，说的驴头不对马嘴的。
可是这句效果怎么那么大，他看到鹿晗脸色发白。
一瞬间开始沉默于是当即就有点后悔。无奈话是说出去就再也吞不回来。弄得他也眉头紧皱，对方低着头，气氛相当紧张。

“丢丢我在我的房间养，不会让它出去的，不打扰你。要是不小心出来了，我就带它走。”

鹿晗安安静静丢下这么一句，单手抱小猫，一手开始收拾过道里的报纸。这无疑是比吴世勋胡诌那招更大的绝招。比逼良为娼更高级的，逼你一秒变恶人。吴世勋尴尬非常，是伸手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就犹豫了片刻，对方已经收拾完回家去了。铁门发出咣得一声，吴世勋的心情坏到要爆炸。
他狠狠瞪着鹿晗家铁门，把他的刷碗刷子撒气砸进垃圾桶。
暗战就此爆发。

从此鹿晗再也闻不着饭香，吴世勋再睡不了安稳觉。住门对门共用厕所厨房的邻居要想互虐简直太容易。吴世勋洗着澡发现热水器灭了，冷水浇的他透心凉，
“幼稚！低级！”他擦把脸大骂，
去敲鹿晗的门，里面无人应，
猫叫都听到了还在装。
他正扒门上听，鹿晗从后面开门，怀里抱着几袋方便面几灌啤酒。

“我房间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好奇的？”
吴世勋猛回头。两人好几天没当面讲话，他尴尬地咳了两声，说没什么，听到一点奇怪的声音还以为遭贼。
做晚饭时间两人依旧背对背作业。吴世勋炒宫保鸡丁，鹿晗泡方便面加蛋。
鹿晗端着泡面回房间，吴世勋实在没忍住喊了他。
“做多了，你吃吗？”
鹿晗指了指墙角的猫盆，说做多了？倒进去给丢丢吃。
吴世勋抿紧嘴巴。
他很生气，或者是懊恼居多。他搞不明白鹿晗是怎么了，养小猫并不是一件值得他们这样大动干戈破坏感情的事，可鹿晗偏这么决绝，整个人像是性情大变。主动找他他还阴阳怪气。
更懊恼的是，他发现自己在乎鹿晗这个朋友，总在下意识想怎么挽回这份友情。这样的局面让他被动极了。

配合他的心情连续几天都是阴雨绵绵。早上会略微打理至少梳得干干净净的头发也乱糟糟的，吴世勋托着腮，苦苦叹出一口气。
林微光现在视吴世勋为儿子觉得拣个帅小子当儿子十分有成就感。一早上观察他看他无心做事便要求与他谈心。吴世勋换了第三人称他来告诉林微光事情的始末。
林老师摸着下巴分析，说事情倒真是小的连鸡毛蒜皮都算不上，
“不过你谈恋爱了？”
吴世勋被一根黄瓜指着鼻子。
“什么啊…”
帮不到一点忙。
白了一眼又趴回桌子上，失去力气地说，“朋友，男的啦。”

鹿晗的事一闹吴世勋完全把田天忘了。刚说完做朋友紧接着就像没认识过一样，田天也很委屈，终于鼓着勇气找吴世勋出去逛街吃饭。吴世勋见小护士谨慎不敢言的样子直拍自己脑袋。
他发现还是不太习惯和女生说话，不知该摆什么脸。别人说过他不笑地样子很严肃冷漠，便努力扩张着笑容，说行啊，你想去哪。
他是不知道那笑脸看着多么牵强，田天说，吴医生，你是家里有事吗？ 不然改天也行。
家里能有什么事，只有鹿晗一张臭脸。吴世勋哼了一声，说家里，好得很呢。去哪你决定吧。
如果那是田天心目中他们第一次约会，那男朋友只能打零分，但是小护士想是自己先喜欢吴医生的，便得心肝情愿。
玻璃窗上印着吴世勋半个优越又忧郁的侧脸，而雨水正从另一边刷刷滑落。下班后还是第一次这样泡在外面。嘴里的吸管被他无聊咬出许多牙印。这种画面很难联想到对面还坐着一个女生。
田天一晚上被虐过了头，现在反而有些释然，觉得一直沉默的吴世勋没看上去那么成熟，分生。
“你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吗？”
“啊？ ”
吴世勋一秒坐正回过脸，
田天又给他甩了个难回答的问题。坦白说这一晚他也很郁闷，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朋友交的并不轻松，总是要组织语言才能继续后面的对话。
“你喜欢猫么？”
田天没想到吴世勋会问这个问题，问题涉及到个人爱好会让她有进了一步的错觉。
“当然喜欢啦。我最喜欢猫了。”
吴世勋惊诧到，“为什么啊？”
“因为长的可爱啊。”
可爱个鬼。
吴世勋想到丢丢那瘦骨嶙峋两眼圆瞪张牙舞爪的样子。
喝完咖啡两人终于各自回家，吴世勋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反正他是不打算再跟田天单独行动，要出去的话他也要叫上林微光才行。

回家开门发现里面是全黑。鹿晗这个家伙也没有回家。
紧绷感一瞬间消失，可代替它的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反正不爽。
他转身开灯。
忽然从厨房传来一声奇怪的声响，像有东西在餐盘之间穿梭一样。
吴世勋第一反应是家里进了老鼠，他一步一步，朝厨房靠过去。
越靠近这种声音越明显。他吞咽着口水，手从门后面拿了一跟扫帚。
浑身绷紧做着准备，按下电灯开关的时候举起了扫帚。
灯亮之前的一秒钟吴世勋分明看到黑暗中有一个荧光一样的亮点，他在按下按钮的瞬间狠狠朝那个方向打过去。

“喵呜~~~~~”是一声猫叫。

等吴世勋反应过来，手里的扫帚掉落，他已经看到丢丢掉在地上一动不动，周围都是红色的。
那夺目的红色几乎要吴世勋两眼发黑，恐怖的记忆一下子涌上来，他捂着脑袋滑坐到地上，身体不停地后退。直到撞到客厅的门柱。
足足有十秒，他才敢睁眼。他望着那滩，汗从他的额头滑到鼻梁。
静默是死忙的气息。他杀生了吗？ 拿过扫帚的右手在发抖，看着看着心越发下沉。

“喵喵..”
吴世勋还以为自己幻听，可是分明又是一声猫叫。
“喵喵~~”

他一骨碌爬起来，靠近。
有东西从内里面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又停下来。
小猫舔了舔身上红色的液体，打了个喷嚏，抖了抖脑袋。
吴世勋一屁股跌坐到地上。感觉活过来了。
他顺着那红色一滩向上看，原来什么时候番茄酱给小猫打翻了，正不停往下滴。再仔细看周围，猫盆是空的，但是他的厨房彻底遭殃。

这时背后来人了，是鹿晗拧开门之后直冲自己房间。
“啊，门怎么没锁上...”
吴世勋听着鹿晗一个人可劲自言自语。接着就听到奔过来的脚步声。
他索性让自己看起来更惨一点，坐在厨房地上摆出一副巨受打击的样子。
“我的天...”
从后面上来的鹿晗捂住了嘴。
吴世勋暗叫大好，他乘机火上浇油，
“你不是说它不会出来吗？ 你看到了吧，到底小猫是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养的？会不会打扰到人的生活？动物是生命，养它需要对它负责。我们两现在都是早出晚归，你看，”

“对不起。”

吴世勋的话一口噎住。
他看着鹿晗，对方也看着他，表情沮丧。
吴世勋想说他不是要这样。
可鹿晗抱起小猫说，“我带它走。”
吴世勋皱紧眉头，眼睁睁看鹿晗的背影消失在门的方向，外面雷雨交加。而他如鲠在喉。
某人说带猫走，一走就是半小时。吴世勋盯着钟竖着耳朵。然后发现心里装着事什么都干不了。
难道带它走的意思是带它离家出走？
吴世勋摇头甩掉这些狗血剧情。可有个画面甩不掉一直在脑海浮现，一个浑身湿透的人在树丛里和一只浑身湿透的猫话别，人的脸上开始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小猫发出哀哀的呜咽声。现在这个画面中人的脸被替换成了鹿晗的。
吴世勋撑着伞出去找了。找遍了小区里所有可以发生那种画面的树丛。瓢泼大雨还在持续，哪里也没有鹿晗的影子。吴世勋站在街道上，来往的车辆绕过他按着喇叭。他焦虑的心和说不清的奇怪的担心前所未有的膨胀。
“鹿晗！”
他发泄般吼了一身。
马路对面的大卡车开走了。
咦？
露出了原本在那的路边摊。鹿晗坐在其中，正仰面喝下一杯。
雨帘下万物皆是湿蒙蒙的，除了路边摊遮住那块，像个小小的屏帐。
吴世勋松了口气。
桌上有团白色毛球，是丢丢被鹿晗放在桌上。鹿晗给倒了半杯啤酒放在它面前，小猫正用舌头好奇地舔着。
吴世勋看到这一幕觉得内心湿软哭笑不得。
鹿晗抬起头。吴世勋这才发现鹿晗的确是浑身湿漉漉的。出门的时候没有打伞应当一路淋着过来。被雨水打湿过又变干燥的脸看上去格外清秀。
对于这张脸习惯了上面总挂着夸张鲜活的神情，几乎没有看见过如此平静的轮廓。
不过是仰头的瞬间，又有一杯酒滑进肚子，紧接着倒满。
吴世勋坐到他对面，
说小的时候有一次，他爸爸开车全家去郊游，接近郊区的路上没有人就开的肆无忌惮，没注意路上有一只爪子受伤行动缓慢的猫，那时候踩刹车已经来不及了，小猫滚进轮子，车从它身上碾了过去。吴世勋坐在后座感觉到车轮压着东西一起一沉，恶心的胃翻江倒海。那时候他还小，阴影就像车轮子碾在他心上一样。

“所以你说的没错，我是怕猫。”
吴世勋总结了一句。

鹿晗没说话，他偏过头，又仰头喝了一杯。
吴世勋抢过他杯子说，别喝了。
手拿开发现鹿晗眼睛红着里面都是水，他撇开吴世勋的手，皱眉一饮而尽，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
看的吴世勋莫名其妙心口生疼。
他把酒瓶推开，把丢丢装进口袋，去拉鹿晗，
说“走走走，我看你醉了。”
鹿晗挥开他，吴世勋抱住了他。摸着他发尾湿湿的头发。
“我错了行吗？”

缓缓的，鹿晗回抱了他。胳膊抱在他脖子间。
鹿晗没敢告诉吴世勋他觉得自己又病了，只要跟他吴世勋有关的事他就不正常了。可是这种事好难解释啊，鹿晗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这怎么回事。吴世勋身体单薄却很温暖，鹿晗着魔地想靠近一点。

吴世勋的脖子也被搞的湿漉漉的。
他把鹿晗的脸挪开看，说你总哭什么呀！
鹿晗吸着鼻涕说，“你他妈怕猫为什么不早说，又不丢人！”
吴世勋反驳道，“谁他妈怕猫了啊。”说着把丢丢从口袋拎了出来。丢丢被悬在半空奋力地挠他。
鹿晗把眼泪一擦，说“刚才谁他妈说自己怕猫的，真后悔没给你录下来。猫给我！”
这会雨已经停了。鹿晗抢过丢丢往前走。吴世勋跟在后面。
“嘿，你走斜线呢！” 吴世勋揽过鹿晗肩膀，上一秒眼看着鹿晗就要往花坛里走。
“你眼长斜了吧。”
鹿晗诽谤着吴世勋却没再推开他。

10,
敞开了心扉，男孩子之间的矛盾是很容易化解的。吴世勋对于两人又恢复到原来的关系是庆幸又头疼。因为鹿晗这一次展现了非常情绪化的一面，吴世勋总想着那神一样的性格是不是可以被中和一点，结果是完全没有。

最近鹿晗跟导师接了一个大项目，做好既有钱分，同时还可以作为作品参赛。鹿晗活筋骨打算大干一场。学校赶完回家也赶。他特地把家里重新收整了一翻，拼了两张大桌子在客厅，方便在上面画图和做模型。吴世勋听了，握拳说，好，支持你。精神上。
那时鹿晗正吃着吴世勋做的滑蛋牛肉盖浇饭，嘴巴里塞的满满仍不满足，哼着缠了上来。他搂住吴世勋的脖子说，赶稿子你帮我打个下手嘛，到时候奖金七三！
吴世勋看都不看推开他，说别做梦。

“五五！”鹿晗歪个脑袋又凑近。

吴世勋不免斜瞟他，正好看到一条视线的远处丢丢站桌上跟他一个动作在窥视桌上的菜。
画面把他逗笑了。人跟猫一个德行。除了长的可爱，别的都很可恶啊。
他笑着把一张餐巾纸推到鹿晗脸上，说哥哥来，先把嘴上油擦擦。
鹿晗胡乱擦过仍然逼视他。吴世勋发怂答应了。

说是帮忙其实就是帮鹿晗把纸上淡淡的设计稿用尺子描现。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吴世勋做事一向仔细，线条从他纤细的手指下出来的，还真的是精细非常。鹿晗觉得自己找的帮手太正确。放下心开始粘他的模型。吴世勋画累的时候，透过模型的缝隙看到对面的鹿晗。垂着眼睛睫毛铺在眼睑上，圆圆小小的嘴唇抿在一起。甚至挂着大镜框，跟平时花枝招展的样子差很多。吴世勋托着下巴想，所以说的确是男人工作中的样子最帅吗。这时鹿晗也偷偷抬头想看吴世勋。没想到正被对方注视着，抓个正着，他赶紧又低头做事，可是找不到刚才粘到哪里了。
“所以说，我们这两扇铁门是你弄的吗？”
吴世勋想到就问了。不知怎么刚才看到鹿晗在做的模型，回想到入住小楼的第一天等在走廊上时留意过的铁门。即使风格完全不一样，却给他相似的感觉。
鹿晗很吃惊，绕过模型走过来，说你怎么知道？铁门我是弄着玩的。
吴世勋说，不知道啊。但很好看，会有想回家的感觉。
吴世勋望了一眼模型。
“把有限的空间最大化的利用起来，即使窄小也可以让全家人舒服的生存，这是你想表达的吗？”
他边拾起笔，继续按着尺子画线。因此没能看到鹿晗望着他许久，喉结滚动，几次欲言又止，当然也不知道那个人因为他的话记忆和情绪一起默默翻滚，心脏发热。


两个人一起也熬到半夜，吴世勋困的直捏鼻梁骨。鹿晗完成了模型，又拿了一根尺子跟他头碰头一起画。见吴世勋困成这样。鹿晗终于良心到，你去睡吧。明天先交模型和碟，手稿可以再拖一天。
吴世勋把笔一扔，说你不早说。先睡觉啊！起身就往卧室走。
哎，哎，鹿晗在后面跟着说，你糊涂了吧，往哪走呢，你家在隔壁。
吴世勋嘟囔了一句，困。然后爬上床。
正中间本来就是丢丢的位置，它最近被鹿晗喂的不错，肥了一圈，睡得四仰八叉。
对于吴世勋的侵入表现出强烈的抗议。气愤地拿爪子踩他胳膊。
很快被吴世勋拎起来，嫌恶地看着说，你怎么把它放床上。说着脱手把它换到床头柜上。
喵!!!!!!
鹿晗也想表达不满，吴世勋半闭着眼拉住他胳膊，直接拖上床，推到里面。
“喂，你睡我还得画呀。”
“喂...”
鹿晗撑起身凑近吴世勋的脸。人闭着眼睛，呼吸平稳。
不过吴世勋长的真的是。。。
鹿晗傻傻盯着看，有点移不开，有点口干。
谁知吴世勋忽然睁眼了，说先睡啦。你硬撑效率很低的。
这个四目对视，鹿晗吓得跟被雷劈到一样僵在那。
吴世勋一只胳膊横过他将他压回枕头，手在他胸骨附近拍着，说闭眼。。。睡觉。。。
鹿晗面朝天花板用力点着头，可心却是随着那手越跳越急，瞌睡越来越远了。
吴世勋的手就这么压在鹿晗胸口自己睡着了。鹿晗挺尸到天明一直睁着明亮的眼睛。
他是心态特别好的一个人。虽然自己的不正常和起伏都看在眼里，可是想不明白的头疼事他宁愿让自己脑子就这么空着，否则他可要愁死。

清晨是周六的清晨，吴世勋不用上班，鹿晗轻轻地爬起来踩着空隙下床。丢丢什么时候还是爬上了床，睡在他们另一边。鹿晗嘿嘿笑了两声，把丢丢捧起来，捧到吴世勋手旁边贴着。
一人一猫还都在深睡，没有争执打闹特别安详，鹿晗悄悄给他们拍了一张合影。点击保存。
白天的时候鹿晗特地把这张图设置成了微信头像。接近中午他接到吴世勋的微信，说你改的什么头像，不要冒充我! 还有，我帮了你一晚上竟然连中午饭都没有所以我把丢丢煮了。
鹿晗看完趴在课桌上蒙头大笑，这是吴世勋第一次给他发微信，可要截图保存。

一晚上没睡着导致鹿晗到下午简直睡得天昏地暗，无论教授说什么都叫不醒他。好不容易熬完一节课，就剩去20楼交模型和光盘这一个任务了。鹿晗打着哈欠想。

谁知这一摸书包才发现出大事了，早上他只搬了模型，却把光碟忘的干干净净。离截止时间只有1小时。鹿晗的背后一瞬间汗涔涔。
如果赶回家一定来不及。这种情况下，他抓着自己的头发，懊恼地喘不上气。
情急之下只想到了吴世勋。给吴世勋打电话，电话里声音都发颤了，说今天下午是比赛的截止时间，能不能帮他把光碟赶紧送来，他就在教学楼前面的入口等着。吴世勋在电话那头骂他愚蠢之极，可挂了电话就狂奔了起来。因为看到这些天鹿晗付出了多少，不可以让这些努力付之东流。

鹿晗双手抱着快高过他鼻子的模型，每隔几秒钟看一下教学楼上的挂钟。真是心急如焚。
这时远远走过来几个人。鹿晗暗叫不好，于是稍微侧身，把脸掩在模型后面。想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不料那几人的目标就是他。鹿晗这时想走已经来不及。
为首的人说，不亏是我们院长的乘龙快婿，跟着谢教授做项目，又推去参加比赛，这种好事我们果然是一辈子也尝不到了。不过我看看？ 怎么杵在这？怕自己去交得不了奖，在等胡薇薇来陪你这娘们儿一起上去吗？
鹿晗从模型后面抬起脸，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恶言恶语。他吐出一口气，撇嘴嗤笑，
“所以呢，许炎，这辈子也尝不到，你想怎么样？”
名叫许炎的人被这话激得可以，指着鹿晗的脑门心顶得一下一下，他挨在鹿晗耳边低低地说，“你知道我早想揍你了，你以为这里是学校我不敢吧。”
“你这辈子，得不到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比如胡薇薇。”鹿晗冷冷地说。
“这小子胡说什么.？”许炎背后的几人面面相觑，感叹鹿晗是死到临头开始胡言乱语。只有许炎盯着他，脸色千变万化。
他靠近鹿晗，伸手就打在鹿晗后脑勺上。鹿晗受不住冲力脸向前栽，磕到模型上的塑料片，颧骨附近的皮肤上划出一道血痕。鹿晗双手都抱着模型，这时候也没有第三只手来还手，死到临头也可能是真的呢。可想着挨了疼，骨气就更不能灭。只好笑地更从容一点。
谁知许炎居然伸手拿了一片鹿晗模型上的塑料片。然后是第二片第三片。他把它们像玩具一样朝远处扔。
然后他看到鹿晗惊恐的眼神，笑意渐渐爬上了脸。
“住 手。 败类。”
鹿晗的脸像下霜一样冻结。
可是越是这样对方越会来劲。几个人嬉皮笑脸地肢解他的模型，地上掉了一地的碎片。
鹿晗忽然跟他们一起笑出来。他觉得刚才的两分钟里自己像一个傻瓜。他把模型扔到草地上，抬腿就是狠狠一脚。其中一人仰到地上。

在校的人四年之中都不曾见过这样的鹿晗，最早知道他是教授的得意门生，然后有一天就知道他是院长女儿的男朋友，是个吃软饭的。再然后，他被很多人疏远了。也知道有一帮人一直在找他麻烦。可是大多数人是抱着围观的心态，这种事在高校里还是很常见的。不可能为了谁打抱不平或者加入那帮找他来事。最多是当做学校的娱乐版头条来茶余饭后聊一聊。
可是真到打架就是大事了。路过的学生许多停下了脚步。看到鹿晗那一脚结束又去拎许炎的领子。

“别别别!!!!!! 鹿晗!!”
这时候舆论的女主登场了。胡薇薇听人说了气喘吁吁从远处杀过来，挡住鹿晗，说，你千万别动手!她也不是瞎子，看得到一地的模型碎片，心里难受地说不上话来，她小声跟鹿晗说，鹿晗啊，我对不起你。你千万别动手，只要你别动手，你等着我收拾不死他们。
她转身指着许炎的鼻子，就开始掏手机。说，你给我等着，王八蛋。
“喂，保卫处么？”
“哎哎？鹿晗！鹿晗！”可惜这一刻谁也拦不住鹿晗。他抓着许炎就出拳头了。作为男生他真是忍的够够的了，就想这么一了百了。许炎动作快躲过了这一拳，拳风扫在他脸上，如果没躲他鼻子估计就残了。
鹿晗又出下一拳，可下一秒他被人用胳膊勒住了。整个人被夹在来人的臂弯下。
“怎么搞的？”耳边出现了熟悉的声音。
吴世勋皱着眉头把鹿晗拖到一边。
鹿晗仰头看到他，愤怒牵制的行动力一瞬间有点给浇熄。他觉得万分丢脸，怎么能让一个比自己小的人看到这样的自己。可是又委屈至极，无数个他忘记过的或者他牢牢记着的别人对他的误会或者轻视，这一刻在吴世勋严肃的对视中都变委屈了。
鹿晗觉得自己在吴世勋面前就总爱哭，连这时候都这样，简直越想越恼，抖着声音说，你别管好么，滚边去。我要收拾他们。
吴世勋还维持着勒住他身体的姿势，只不过把手移到他脸上，说，我看下脸怎么搞的。
“你他妈能滚边去么？”鹿晗气急败坏。
“不行。”
吴世勋淡定回答他，然后松开他走到前面去。一地的碎片他是能认出的，就是鹿晗粘了几晚上他还赞过的。
“哦呵。”他看着地冷笑了一下，抱臂抬起头。大概猜出事情始末。
坦白说吴世勋比这帮人小点从气势或者什么上都看不出来。首先高出许炎几厘米就从身高上赢了。其次他这个浑然天成的犀利深面孔五官加上零下8度的纯天然冷漠脸，傲然身姿卓越气质站在那一句话不说都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优越和信服感。
他把鹿晗拉他边上，对许炎说，我朋友今天的遭遇，还有失去比赛资格的事，一定会如实向学校还有有关部门反应交由他们处理，在场的所有学生都是证人。大家都是受高等教育的人，能看清是非黑白，也知道做假证明是违法行为，相信一定会得到公正的判断。

“走吧。”他喊鹿晗，
“啊，对了。”可眼睛依次扫过许炎和他身后的一帮歪瓜裂枣小狗腿。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这话没错呢。”
后面有人忍不住笑。觉得这小伙子说话也挺犀利彪悍的，只要眼不瞎都能看到他跟鹿晗是高帅富，对面是矮丑搓。许炎其实长得不算挫，原本找那班人当兄弟也是有个想被衬托的意思在。但给这话说的好像已经跟他那班歪瓜兄弟不分彼此了。就算脸不残心也残。一讽到底。

后来事情交给学校保卫科调查。鹿晗跟着吴世勋回去，胡薇薇追了出来。她叫住鹿晗，又说了对不起。
吴世勋以为自己需要回避。不料鹿晗并不忌讳他在场，说没什么好说对不起的，这些事不是谁可以左右的。胡薇薇一把挽住鹿晗胳膊。就算是女汉子这时候声音也发抖了，
“鹿晗，要不我们还是...”
“你不要胡思乱想。”鹿晗用身体圈住她，手在她背后抚了抚。又很快松开了。
吴世勋真是看不懂这个情节。鹿晗看上去那么单纯，为什么又让他觉得满身都是秘密。为什么这么好的一个人会牵扯到那些舆论的波折，这个神秘的女朋友到底是什么原因才在一起。
他好奇了，完完全全地好奇。
所以到家鹿晗对着镜子给自己擦红药水，吴世勋就这么撑着下巴坐对面盯着他看。
直到鹿晗弄疼自己叫出来，吴世勋一个惊坐，看到鹿晗两眼挂两个大水包。又要哭了。
吴世勋拿过他手上的棉签说，终于有一天被自己蠢哭了。
鹿晗回击说，有人是医生，却眼睁睁地看一个业外人士自己对着镜子涂红药水，自己发呆发了10分钟，简直是医生中的败类。
吴世勋抬起他下巴，拇指轻抚过他伤口附近微肿的地方。
“我看你打架不是挺厉害的么，从远处看像一只发疯的雏鸡。”
鹿晗怒拍桌子，说怎么着，你也想尝尝我的拳头啊。
吴世勋抵住他脸，皱眉说，说话脸别动，否则我就给你毁容。
鹿晗叹出一口气。
“我不打架的。有比打架更有用的办法为什么不用。还是笨。”
他的气息靠着鹿晗很近，身上黄瓜味沐浴露的味道近得开始往鹿晗鼻子里钻。
鹿晗终于发现了规律，关于吴世勋自己有条警戒线，越过的话他就有点犯心脏病。
“你能给我说说你女朋友到底是什么人吗？”
吴世勋勾着鹿晗下巴。
鹿晗也觉得事到如此再瞒不住。
“薇薇跟我只是名义上的男女朋友。在她父母眼里也是。实际上只是朋友。不过原因我不能说。
因为。。。”
“行了，不能说就别说。”吴世勋帮他贴好一块创可贴，用手指摁了摁。
鹿晗凝视着上方垂着头发的吴世勋。很年轻看上去很冷漠的吴世勋。
为什么不问呀？
因为相信你呀。

---------------------------我们吴世勋是不是攻爆表了----------------------------

今天一定更好吗TT

11,
吴世勋记得他那本《生存法则》上写着人如果能在不好的情绪影响自己之前快速的调整情绪，这样的人显然更容易在社会上生存。他回头看了眼正躺他床上抓着丢丢在玩的鹿晗。
哎，重新调整姿势继续看手上的医学书。软糖和巧克力豆豆都拆开了散在他桌上。时不时随手拈一个进嘴里。这样度过安静地午后。
“我有没有告诉你，周一我又要接一个手术了？”
“嗯哼什么手术？”鹿晗侧过脸。
吴世勋拈了几个巧克力豆放在手心示意鹿晗，说胆结石手术。
把鹿晗恶心地倒在一边作狂呕状，伸手怒指吴世勋。
对方笑笑，优雅地吃下巧克力豆，继续翻书。
鹿晗得不到回应缩在床角，即使黄色灯光下吴世勋的侧脸再英俊也觉得是个恶小鬼，医学怪人。看了一天书不知在研究什么聚精会神的。
“喂，你看医书怎么表情像在看小说，变态。”
吴世勋坐着转椅挪过来。
“有一种新的方法来做这个手术，更快做的更漂亮...”
“做成功不就行了嘛。”鹿晗越缩越后面。吴世勋兴奋地靠近他。
“当然确保成功了，想让石川看到我的能力。”
鹿晗想说那不是重点，无奈吴世勋已经将他逼到墙角，像个孩子一样等着表扬。他呵呵笑了两声，夹缝里握起拳头说，世勋fighting~~~
唉。
吴世勋一秒破功叹出口气。感觉自己想在石川面前争一口气的执念越来越重。这个情绪怎么也调节不过来。不免想到鹿晗，这人没心没肺的样子怎么这么招人疼和羡慕呢。比赛资格失去了也没见有任何起伏。
他探头过去，盯着鹿晗脸上的创口贴，没打招呼就突然去撕。惹得鹿晗嗷叫一声。
撕开来看，里面伤口已经快愈合，留下了粉色的痕迹。
吴世勋拿拇指摸了摸，

“后来你们学校那几个人还欺负你吗？”

问得鹿晗有点发热有点哭笑不得。
就吴世勋这实力他了解真要为他打架还不如他直接去挨打呢，装个样子倒是挺气派的。
可是可是，他眼睛瞅着床单，磨磨唧唧憋了句，哪还能整天欺负啊，又不是没事干。
“切。”
吴世勋咬破嘴里的糖壳说，没见过研究生在学校里还遇到这种事的，学这么多年还是能出败类。你运气够“好”的。
说着蹭上床。屁股挨到软绵绵的垫子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虽然看了一天的书却不知道作用能有多少。
丢丢在鹿晗的腿上自己爬得欢，吴世勋把它拎起来用两只手架着咯吱窝。丢丢悬在半空拼命蹬蹄子发出尖锐的喵喵叫。吴世勋看着可好玩了，就像鹿晗打架时被点燃的样子。不免扯出一串笑。
鹿晗骂他神经病，把丢丢抢救出来爬下床说要回去睡觉。
走前给了吴世勋一个镇重其事的鼓励，叫他明天的手术加油。

结果这给予了鼓励的手术还就真出了事。
倒不是出什么医疗事故。而是石川这一次给机会让吴世勋主刀，两个主任都在旁边监督同时也在手术开始之前把整个调理顺序思路方法都理顺了一遍。结果到吴世勋上手，他没按那个思路来。按着昨天跟鹿晗提到的更快更漂亮的新的方法开始了。当时石川就拉下了脸，手术灯照着两人几乎一样锐利的眼睛，口罩之下掩盖着代表愤怒的喘气。后来石川还是让了一步退到旁边。吴世勋虽战战兢兢也比较稳当地完成了他的第一次主刀。
回到办公室事故才真正爆发。石川把一叠厚厚地手术报告扔到吴世勋面前，说“你怎么搞的，谁允许你擅自改变手术计划的？你自以为聪明？”
林微光要劝被石川狠狠瞪视，发觉再也不是可以开玩笑的情况，也只能叹着气坐到旁边。
其实他是懂吴世勋的，挤进这家医院的实习生都是千里挑一了。如果实习生能收到赏识将来有机会成为正式的更需要万里挑一。石川过于严苛从来不说一句表扬，哪怕是像吴世勋这样刚崭露头角就十分出挑的学生。两个月下来，年龄小有点被逼急了。希望得到机会，也希望能展现更多的自己。但是这个方式，他也不赞同。
吴世勋抿着嘴唇。石川尖锐的话让他面上火辣辣的。从手术的完成度来说他真的做的非常漂亮，根本不像是一个实习生的作为。但是主任仍然是不满意，甚至是引得了他的生气。吴世勋前所未有的沮丧。
他想着为自己辩解，但是话到嘴边无从开口。又默默咽了下去。
石川不管他态度如何，声音渐大。
“不管你以后在不在我这里，作为一个医生我现在就可以告诫你。患者对医生而言不是试验品，不是你逞能的对象，怎么做是最安全最万无一失的方法就是你该去做的。这方面如果你有别的心思你就失去了做医生最根本的条件！”
林微光揉着眉心。他是知道石川为什么跟被踩了脚似的。年轻时候的石川跟吴世勋几乎一样急躁而且情况更严重。仗着自己的才能急迫地想要大显身手。可他那时候没遇上现在像石川这样的导师，身边都是无限追捧的声音，让他对患者冷漠无情只对自己的事业急功近利。可是长此以往终究会出问题的。他人生只出过一次事故。虽不至于葬送他的医学事业，却也让石川从心理上获得了一次重生的机会。
问题是吴世勋不知道这些前因后果。林微光戳了戳石川意思叫他见好就收，别说的太过分。人家第一次主刀无论是否按计划执行，至少结果是非常漂亮的。谁知石川挥开他，把拿在手里的钢笔重重地拍在桌上，看着吴世勋甩袖而去。
林微光张着嘴目送他走，感叹了句神经病，更年期大叔。
回头看到脸色灰败的吴世勋。像是完全被击倒了。
林微光摸他脑袋，想着要是搁别的小孩可能早哭了，吴世勋已经算是坚强。
可安慰的话也无从开口。就沉默摸着他头。
半晌吴世勋问了句，林老师，我是不是不能在这干了？
这话把林微光问酸了。他跟石川可不一样，他喜欢吴世勋这小子。就算有缺点，但是优点大大多于缺点，凭什么石川带着个人原因总是看不顺眼。于是拍着胸脯保证石川只是一时生气。

“不过吴世勋，石主任今天这话你回去好好反思反思，也许现在想来想去只会恨他讨厌他，但是你把他的话记住，再过几年回想起来可能想法会不一样？今天我放你早半小时下班怎样？ ”

吴世勋点头，挂着背包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他路过护士室的时候想必一路低气压让空气都骤降了几度。常态就是没什么表情的人这会更是无法控制地散着冷气。田天因为担心跟在后面叫了他。
吴世勋回头答应。可表情无论如何也是无法挽救的状态。

“对不起，我心情不太好。”

“没事没事，我知道。我就是想说，吴医生你在我心目中是最棒的。”
这种安慰似乎，起不到多少作用。吴世勋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跟田天告别。

都说从学校刚出来的学生到社会上必须经历迷茫和徘徊的时期。正如吴世勋现在站在十字路口，慢悠悠地踩着斑马线感受着过往的人群，也体会着前途，理想带给他的煎熬。
从小到大都不是一个欲念特别强的人，比起父兄伟大的形象他察觉出他的不同，更向往快乐和自由，它们早在夹缝里生根，但是那层力量太微弱，根本不足以他来做什么破格的事。
所以他不用想很多，一直很优秀，很一帆风顺。
可是沿着这个轨迹走下来，他发现求胜心是潜移默化被植入的，真的哪怕有一点点世俗，就会让自己看起来丢失了初心吗？
作为医生的初心，呵，难道是那次他爸爸说的，看我的儿子以后能不能超过我。
吴世勋摇了摇头。脚步沉重不堪。
因为总是逃避拒绝思考人生，理想和计划都是顺承天意，如果顺利还好，不顺利的话就会像吴世勋此刻这样，觉得眼前一片混沌模糊。

回家用钥匙打开门，发现过道里亮堂堂的，尽头似乎是鹿晗蹲在那里。有叮叮哐哐的声音传出。吴世勋真的敬佩鹿晗每天都能玩点花招，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尤其感谢。走到鹿晗背后，看到他面前的东西才傻了眼。居然是一座小屋子。用木头搭的，看起来别致非常。地上散着设计稿吴世勋便拣起来，几乎快成型的笔稿，旁边写着“丢丢之家”。字一如既往的丑。
猫窝的建造者此时看着也是疯狂的艺术家。
他穿着裤衩背心蹲在小房子前那敲打，耳机插着却侧漏的厉害，几句时下流行的口水歌从里飘出来，嘴里在吃口香糖，头晃晃悠悠随着锤子叮叮哐哐。
这样一幅屌丝味很浓的画面却让吴世勋羡慕的要落泪。撇开脸把那莫名的情绪顶回去。
用手推了一下前方的后脑勺，那傻子掉了一只耳塞一骨碌爬起来。
“你回来啦？”

“你快乐吗？”

“哈？？？？”鹿晗把另一个耳塞也拔了。
一个人的快乐，不是因为他拥有的多，而是因为他计较得少。
就那么忽然懂了似的。

吴世勋表情深奥，鹿晗只当小文青忽然犯病，不管那么多拉着他的手腕叫他看丢丢气派的别墅。
吴世勋也蹲下来。看着一切都缩小过的小房子觉得好可爱好温馨。连丢丢在他脚边乱踩都觉得小肉垫软乎乎的像撒娇。
所以拎着小肉球把它放进建好一半的房子。看着看着，眼睛湿了。像漏闸一样。
鹿晗擦了擦眼睛发现没看错，啊得叫出来，一屁股栽地上。
指着吴世勋说， “你你你，怎么了！！”
他的心剧烈的疼，疼的不知所云，不是胃疼也不是阑尾炎。
吴世勋也垂着头，如果告诉鹿晗这是羡慕的，会不会从此再也没脸抬头。
想来在鹿晗面前已经毫无秘密可言，就把今天所有的事包括内心的疑惑都向他倾吐了。
一个小时说完之后吴世勋傻着眼看鹿晗蹲在旁边抹眼泪。
递了张纸巾过去。
鹿晗说他懂吴世勋，虽然自己没有遇到，但是如果站在吴世勋的角度想，也会觉得是非常艰难的时间。
吴世勋默默感叹鹿晗心肠真软，被勾过脖子，鹿晗咋咋呼呼说请客喝酒，忘却烦恼，不醉不归。
实际上去了酒摊子也是鹿晗拼命喝。
吴世勋清醒地看着鹿晗逐渐变糊涂，开始讲话颠三倒四。但是这晚不难熬了。有这么一个人陪着度过。鹿晗也并不是没有烦恼的一个人。甚至在学校碰上这么些破事，胸口应该比他更堵，但是人家就是有这种一杯酒解千愁的豪情。
吴世勋答应着，鹿晗说什么都答应着，连最后拍桌子说，“老子就是十年相依，终生红魔。”
吴世勋喝下最后一酒杯底的酒去搀鹿晗，答应到，“终生红魔。说的好！ 回家吧...”
鹿晗勾着他的肩膀，吴世勋揽着鹿晗的腰，在这个城市的夜晚肆意欢笑。一路发酒疯，抗不住就随他去。疯疯傻傻乐乐呵呵的朋友，随风而逝的烦恼，不愿想就扔到一边不想的自在。
大约就是所谓正在逝去的青春。

好艰难才回到小楼，鹿晗直接坐在一楼说要热唱，吴世勋拖着他上楼，一步路也不肯走，腿打着旋。吴世勋只好背起鹿晗，鹿晗的脸垂在他脸旁边，一拱一拱直往地上栽。
吴世勋体薄，就算鹿晗一小只，把一个人搞上楼也累的半死。先开的鹿晗家的门把鹿晗扔到床上，自己也倒在旁边喘息。
他们家需要戒酒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帮鹿晗盖好被子，吴世勋刚要起身，没想到身体被抱住。
鹿晗笑呵呵地缠上来抱住不给他走。
脑袋嵌在他脖子之间刺刺的。
吴世勋摸着他的背说，“小鹿，你想妈妈啦？”
鹿晗不答应，只是越贴越紧。
吴世勋感觉到一点不对劲但是说不上来，只能任他抱着，直到鹿晗撑起胳膊，毛茸茸的刘海下面绯红一片，还有很迷离的眼睛。
吴世勋想着不好了，该不会被当成女朋友了吧，鹿晗就低下了身体，嘴巴贴上了他的。
只听一声嗡鸣，吴世勋的脑袋坏死灵魂出窍了。
鹿晗滚烫的嘴唇把他烫麻木了，酒气混在一起直往灵魂里钻。他感觉到鹿晗笨笨的在吻他。
这时候他简直佩服死自己尚存的理智，托着鹿晗的腰让他的嘴唇离开好看清他的脸。
这一看真的是连理智都要没有了，鹿晗整张脸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无法形容的状态。
完蛋真的是给当成了女朋友。吴世勋握着使不上劲的拳头，犹豫着是不是该把鹿晗给砸醒。
谁知鹿晗趴了下来，用手拨开他的头发，呵呵叫了一声
“吴世勋。”
又亲了过来。
这一次，吴世勋的大脑宣告报销。四肢所有接线的地方，biu得一声，都黑了屏。
鹿晗趴在他身上工作，也形成不了大气候，撬不开吴世勋的嘴唇，哼了一声，皱着鼻子安安静静地拿嘴唇贴着他的嘴唇。
1分钟之后，吴世勋重新通电。一骨碌翻了身把鹿晗压在身下。他皱眉喘着粗气，愤怒又不知何来愤怒，底下鹿晗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好似不解地看着他，衣衫大开，嘴唇嫣红一片。
理智在哪啊。他的脑袋重重地跳着，蹦一下就像蹦在一片荒芜的楼梯间，脑门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一闭眼就是他在享用鹿晗的样子。
吴世勋，你要酒后乱性么。关键是，你没醉啊。
箭悬一刻，吴世勋拿他冰凉的手把鹿晗的眼睛捂住，身体压着他倒在了一边。
天亮以后他一定会感恩自己，可是他看着在他手下睡着的鹿晗，惊天霹雳就这么劈头来了。

鹿晗喜欢男人？
乱麻，怎么连鹿晗也成了乱麻。

12，


吴世勋落荒而逃了。


他也搞不清鹿晗那人畜无害的睡容怎么就一下妖魔化让他无法面对。


坐在地上挨着床边陪到半夜，听着时钟的滴答还有后面均匀的呼吸，吴世勋踉跄地爬起来，回到自己的房间。


可回到自己床上看着空无的天花板黑夜漫漫行走。大脑好像难以随着眼睛关闭似的。


有这时间不如想一下明天怎么跟石川道歉吧。


两道剑眉愁地拧到一起，心里像热锅上的蚂蚁。不要半分钟思想就游离开了，幻觉一瞬间看到了鹿晗红着眼睛叫他名字。吴世勋一下坐起来，头皮发炸。


他抓着头发再次倒下，夜也至下半夜。


下半夜更夸张地做了一个梦。就是大概每个青春期少年都会做的那种梦。


梦里他的手触碰对方的身体懵懂地探寻秘密，那人有纤细的腰和有点结实的腿。而自己温柔以待。边亲吻边看对方的眼睛，总觉的湿漉漉的，很是灵动。 可是那双眼睛后来越看越熟悉，越看越心惊。直到对方叫了一声，吴世勋。声音如雷贯耳。


梦一下醒了。


吴世勋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出了什么问题。


他出了名不上色的白皮肤这会儿给渐渐染了点淡粉从脖子一直到脸颊。


就像一个禁欲许久的人突然生出点欲望一样，内心偷偷地火热却又羞赧不已。


隔壁是时候地发出几声连续的响动。


醉酒的人醒来都是头昏脑胀，睁眼看到时间之后一骨碌滚下床。捂着摔疼的屁股骂骂咧咧，声音随着清晨的气息这么从隔音很差的墙壁传过来。


吴世勋安静地听，焦虑了一夜的心到了崩溃的临界点。


鹿晗把他的东西一股脑儿塞进包里，踩上鞋过来敲吴世勋的门。


“吴世勋，你起来没？？非常遗憾的告诉你，我们好像都快迟到了！”


吴世勋平定着呼吸，“你先走吧。昨天手术，主任允许我今天早上迟到一点。”


鹿晗走后，吴世勋进了浴室，用比平时低的水温浇灌了自己。


虽然是没有遇到过的事，但他希望自己清醒。





紧接着迎来另一件糟事，石川早上没来上班。说是连晚接到个指令出差做指导去了。吴世勋酝酿了一肚子的道歉词没能派上用场。一个还没得到宽恕的人心就无论如何一直不能安。早上刚洗过的头发遮去他大半的脸，看上去略显憔悴。


林微光一早上也在忙，等中午回科室，看到门口小护士田天又拎着饭盒偷偷地看吴世勋。 他索性为她打开门，小声说小田你要勇敢一点。


田天因此站到吴世勋面前。她小心翼翼地把饭盒打开推到吴世勋面前，说这段时间你辛苦了，先吃饭吧。


吴世勋抬头看小护士的眼睛，是一双朴实善良的眼睛，忽然想起什么低下了头。说了谢谢。


为什么不会是这双眼睛呢。如果真正地努力接受她会不会简单地多了。


他夹了一口菜吃。田天的手艺什么时候变好了很多。咀嚼着，心思不知去了哪。


“周末我们约会吧。”


无论如何这是女生勇敢的提议。小护士的眼睛闪烁着。很期待，又有点卑微的颜色。吴世勋转头看她。


“不是我们两。你可以带上你的朋友一起。多叫些朋友。我只是觉得你需要放松放松。”


“好.....”


吴世勋努力笑了笑。





能叫上的朋友，似乎只有鹿晗了。


那天之后吴世勋有些忧郁，拿捏着桌上的小玩意，仍旧心烦意乱。


他不习惯心里装秘密。从小到大，自己没有任何不能说的秘密，鲜少几个成长过程中推心置腹的朋友问起，也真的没有可说的。现在这种情况下，模模糊糊感觉到什么，却又很虚无，鹿晗于他还是一样嬉皮笑脸，开心无束。反观他却心存芥蒂无法坦荡荡地看对方。


浑身长满捋不平的毛刺一样的感觉，随着天气的阴沉，吴世勋只有不断抓挠自己。


鹿晗从后面来，摆了几罐饮料进冰箱。由于动作轻，吴世勋也没有留意。等鹿晗再隔着他去拿储物柜里的罐头，背后感到了一个身体的贴近。


人很多时候是这样，就算告诫自己千万不要有过激反应，这样会伤害对方，或者会打破现在的平衡，可是阻挡不了内心改变，和一些条件反射。


吴世勋一个惊跳，身体是一躲，但是胳膊肘却下意识往外送。位置刚好，撞在了鹿晗下巴上，这一下子狠的，受害者倒退一步眼冒金星。吴世勋也被那声胳膊肘撞击下颚骨的声音惊倒，忙把鹿晗脖颈搂住，手叠在他手外，帮他揉，一瞬间忘了尴尬。

“我不知道是你在后面，疼不疼。”


鹿晗又挂着两大包眼水，一脸愤恨。


“你省井病啊，这里除了我还有谁。”


声音从手指缝里出来的，等松开手，看到嘴唇上一小条血口，大概撞到牙齿了。


吴世勋皱着眉头去抽餐巾纸。


断断续续有自来水坠在不锈钢水池，鹿晗弯着腰，用手捧自来水冲自己滚烫的下巴壳和嘴唇。在他们这间采光很好的厨房，精致的脸蛋儿挂上剔透的水珠。外表易碎，实则强韧。吴世勋感到了抱歉。


“明天去不去玩？”


他决定要忘掉那晚的事，要坦荡荡地继续和鹿晗做朋友。无论如何，他不想自己再怪里怪气，影响他们的关系。


鹿晗一听要玩，立马忘了刚才被吴世勋劈了一肘子的事，贴近他露出笑颜，想要了解更具体的计划。


吴世勋被这快乐感染，深呼一口气， 觉得跟喝醉的人亲了一嘴儿其实没多大事儿。他搂过对方肩膀，“去游乐园玩怎样? 跟你认识以后除了去过足球场就是足球场。”


鹿晗听了也开心，偷偷地想，去哪里玩其实都一样，重要的是，一起玩的人要开心。他自告奋勇说还可以野餐，食物由他来准备。哼着歌把刚才拿出的罐头打开。


吴世勋盯着鹿晗的侧面看。想着这家伙没事的吧。果然只是他想多了吧。


某人用余光感受着吴世勋的目光，嘴角也渐渐有了弧度，


“吴世勋，你现在所在的这个角度，据说是看本人最英俊的角度。哈哈哈哈。”


吴世勋翻着白眼，拈了两片午餐肉塞进嘴里。


“明天，你把胡薇薇也叫上吧？”终于试探着说了。


鹿晗愣住有1秒，切着菜的手停下，





“叫她干嘛？”


吴世勋直接被问懵，几乎忘了是为了引田天出场，先叫上胡薇薇做铺垫。


鹿晗这边也是，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冲撞脱口而出问了，可问完就觉得奇怪而后悔。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好好想到她了？”


吴世勋显然说不出人多热闹这句话。一言不发，悄悄观察鹿晗。


鹿晗再切着就觉得没劲，把刀放一边冲了手去拿手机。吴世勋听到鹿晗拨通了胡薇薇的电话，三言两语约好明天出去玩的事。


厨房很快又恢复安静。只有刀刃碰撞砧板的声音。鹿晗的沉默又让吴世勋心里冒酸气儿，从什么时候开始做什么什么不对，回不去从前了。他叹气从后靠近，半圈住鹿晗的姿势，手按在对方的手上，


“我来吧。你切的是什么啊…”


鹿晗一回头就完全被罩在吴世勋的气息下，头开始发晕。他后来又重新想也觉得自己今天又赶着有点变态了。胡薇薇可是他的朋友，吴世勋要喊也是看他的面子。


抽了手从吴世勋的包围圈退到一边，嘬着指头上的肉油味。


吴世勋刀工还是一流的，学医的人做任何事都会有细致的感觉。


他不会又把这当人肉在切吧。鹿晗傻呆呆在边上脑内就有些宽，差点被自己恶心吐了。这时候吴世勋拿了一片喂到他嘴边。


“那，你切的都不一样宽，这个切这么厚，吃了吧。”


鹿晗看着吴世勋那稚嫩的脸还有百倍优雅温柔的姿态，不得不想，吴世勋如果是白骨精变的，那他就是不知好歹的唐三藏啊。


小嘴巴直接张开让吴世勋塞了进去。


而白骨精方面也在想，如果能不去判定是什么样的感情就好了，鹿晗此刻温顺的模样，如果能永远就好了。

-----------------------------一直刷微博效率好低 明天争取再更吧。。。---------------------------

13，


出去玩带的所有东西，鹿晗都抢先背在了身上。胡薇薇不知道鹿晗早跟吴世勋交代了实情的事。拨弄着她新烫的大波浪对吴世勋说，你看，鹿晗就是这么man，从来不让我拿东西的。


是啊。。。吴世勋看着前方的背影喃喃道。


会哭会发疯的雏鸡。


到游乐园门口，吴世勋请大家等一下，他去车站接了田天。 胡薇薇一看吴世勋领来了个姑娘，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系统接收到信号，立马像开屏的孔雀一样，挽住鹿晗胳膊。有她胡薇薇在，怎么着也不会让鹿晗输的。


她忽略了旁边一脸呆滞的鹿晗，捂嘴说，哎哟世勋啊，这是谁啊，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吴世勋看着鹿晗，说她是田天，是我们医院的.。。。


“你好，我是世勋的女朋友。“


田天朝鹿晗伸出手，只有她自己知道手有多冰凉。最初只懂得默默地喜欢，但是这么久了，哪怕就一次，也要为自己争取一下。


仔细看的话，田天脱去了护士服，也悉心打扮了一番，她虽然不知道吴世勋能不能注意的到，但是穿上了白色公主裙的自己，至少自己要把自己当成公主一回。鹿晗回握田天的手，不分彼此的温度接触在一起。


这种时候一般该说什么话来着，他脑子有点短路。傻乎乎地望向吴世勋，眼睛发空。


“啊，我是世勋的朋友，那我们就都是朋友了。” 12


胡薇薇“哈？”了老大一声，什么跟什么，总觉得今天有些为鹿晗的智商捉急。


“好了好啦。”她一掌拍掉鹿晗的手，抓过田天的说，“你好，我是胡薇薇，今天大家一起玩个痛快啊。”


“嗯！”


田天笑地很开心，觉得今天有一个不错的开始。世勋的朋友也都看起来善良开朗很好相处。她偷偷扬起脸看身旁的人，才发现她的白马王子到现在没有说话，脸也绷的紧紧。便小声叫了他。吴世勋回神表示疑问，眉头依然深锁。


忽然就忍不住伸手抚了一下，想把他习惯性皱着的眉毛展开。


“啧啧。”胡薇薇做样缩了缩肩膀，拍鹿晗说，“看到没，人家这才是甜蜜的恋爱。 我们应该识相点，分开行动啊。哎呦你看，小姑娘还挺主动。。”


鹿晗偏过脸，任胡薇薇怎么八卦也不回头。


“走吧走吧。。”胡薇薇一步三回头地舍不得后面的爱情剧，顺便拉过鹿晗的手。


鹿晗没什么兴致地任她拉着。


“你要玩什么？”终于问了。


啪，后脑勺中了胡薇薇一掌，鹿晗一个趔趄。


“打起精神来！今天可是你拉本小姐来陪你玩的！“


胡薇薇指着那边小游戏的摊头说，我要那个那个，最大那个恐龙，给我打下来。


“哦。。”


后边田天和吴世勋静静地跟在后面，吴世勋沉默不说话，田天在一丝尴尬的气氛里努力找着话题。


“他们真的很好哦，是不是？”


“谁？”


“我说鹿晗和薇薇姐。”田天朝游戏摊的方向努努嘴。


鹿晗情绪不高，连续给了几次钱都还是打不中，胡薇薇直骂他没用，鹿晗只好再去掏钱。


“看上去鹿晗哥像个孩子很听薇薇姐的话，但是其实也是一种宠爱。让我觉得他们很般配。”


坦白说吴世勋不喜欢听田天分析别人。他认为田天不知道实情就不应该妄加评论。


“我们也去玩吧。”一句话阻止了爱情观的话题。


走到鹿晗身后听到他指着第二层那个布娃娃问胡薇薇，


“你要那个行吗？别的女孩子都想要那个布娃娃。”


“我要恐龙。今天不打下来别想回去了你。”


“哦。。。”鹿晗今天出奇的发蔫。胡薇薇也是看他情绪不对，才想折磨他给他点斗志。


“我想要那个布娃娃。”


大家回头，是田天的声音。没有意外这该是吴世勋的任务。


吴世勋从口袋里掏钱付了，被递过来一把玩具枪。鹿晗的余光看到吴世勋站在自己旁边，瞄准，开了一枪。
气球稳稳地炸了。


布娃娃已经算二等奖，极少有人能中。因此游戏摊响起了一阵喝彩声。田天在一片叫好声中接过店家给的大娃娃抱在怀里，心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从她第一眼看到吴世勋开始就知道他是漫画里才有的王子，干什么都好。


“卧槽？”胡薇薇长大嘴看鹿晗。


她倒不会这时候再骂鹿晗没用了。只是她觉得吴世勋第一下就能打准莫非中邪了？弄的她对打枪燃起了兴趣。一把夺过鹿晗手里的玩具枪说。


“你要哪个，我给你打。”


此时鹿晗的内心正在惊涛骇浪，他要如何挂住开心的表情来掩藏他的沮丧。这压根不是他擅长的，连难过都很少有的人，又怎么懂掩藏难过。只是他觉得他在这儿输掉了很多东西，作为男人也输给吴世勋。


想着这些自然没有回胡薇薇的话。惹的胡薇薇大叫他名字，回神的瞬间对到吴世勋担忧无比的目光。马上撇了开。


“我看看….” 他的眼睛胡乱扫视着台上那些礼物，指着第三排的那只猫猫玩偶说，


“就那个吧。长的有点像丢丢。”


吴世勋马上投去目光。丢丢在刚来的时候都以为是纯白的，身上有几根黑毛鹿晗还拿剪刀剪过。可长肥了之后发现原来不是纯白的猫，屁股上长出一快爱心形状的黑色斑纹。成功地跃居为斑纹猫。那个玩偶上恰好也有一块。吴世勋会意。


后面的打枪大战轮上女孩子们上了。田天也害羞地接过吴世勋手里的枪。胡薇薇朝手上吐口水，誓要扳回一轮。


这样男孩儿们得空休息一会。鹿晗原地蹲下抱着腿。就像哪家遗失的小不点。吴世勋一点点蹲着接近他。一左一右抱腿蹲着。今天鹿晗不开心已经非常显而易见了。而且是他致使的几乎也可以断定。
但是，究竟怎样致使的这他很难解释。只是他不能看鹿晗这样子，心跟着着急死了。单纯地希望可以像以前那样开心地在一起，为什么就是不行呢。


鹿晗自顾自咕噜咕噜喝着水，吴世勋插不上半句话。女孩们的游戏就宣布告终了。一枪也没中。胡薇薇又跑来袭击吴世勋，非要看看吴世勋到底是用的什么方法。剩最后一个子儿，把枪递了过来。


田天指了一个小号的芭比娃娃说，“这个简单，世勋你肯定没问题。”


吴世勋接过枪，还盯着鹿晗圆圆的头顶最后看了下，鹿晗完全没有鸟他的意思，


一声枪响，子弹稳稳地弹破一个橙色气球。


“小伙子你真是百发百中啊。幸亏你只玩了两下，不然生意做不下去了呀。”


“呐，猫也给你拿去。”


吴世勋下意识地打了那只斑纹猫玩偶。拿过猫玩偶，身后胡薇薇和田天都鼓起掌来。而鹿晗站在她们中间。


吴世勋看了一眼鹿晗又移开了。视线有交汇他不知道鹿晗感受到没有，他是想把这个猫给鹿晗的。但是两个女生在场，这个话总归是不能说的。正好田天迎了过来。


“虽然偏了一点没打中芭比，不过猫猫也好可爱。“她记得那时候他们第一次出去，吴世勋就问过她喜不喜欢猫。虽然这样联想牵强了一点，可是幸福的想法总是抑制不住的。


她悄悄问薇薇要不要这个玩偶，胡薇薇摇手说，“不要不要，都是游戏，我对娃娃没兴趣。“


田天便开心地拿过猫猫玩偶，究竟是不是那样的原因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天她收到了世勋努力为她赢得的礼物。


穿过两个叽叽喳喳的女生找到对面的人，明亮的大眼珠子也跟着女孩子们一起在看那个玩偶，然后又垂到一边。这表情吴世勋是再熟悉不过了，弄的他心里一下子抓挠地厉害。几乎快把手伸向那玩具。


“走吧，赶快玩别的去。”


伸过去的手被田天半路挽过，小姑娘笑眯眯地吐了个舌头，拉着吴世勋跑起来。喘着气朝后面喊，“快点来！”

青春的圆舞曲在他们之间奏响，看上去美妙动听，只不过谁弹错了和旋，悄悄改变了调调。


许诺的今天要玩个痛快，实际也说到做到了。一直被学业工作压抑的人在这儿体力根本是超常发挥。每个人玩了一圈都汗涔涔的。


女生们提出玩刺激性项目，从过山车到跳楼机都不放过。男生负责护驾。当然胡薇薇是不用护的，攀到最高峰的时候，以高亢的笑声成为整组的亮点。田天自己从来也不敢玩这些，但是这次有吴世勋在旁边，伸到最高的时候躲进对方的怀里捂住眼睛。惊险夹杂着甜蜜把她的脸蛋都蒸成粉色了。


吴世勋习惯性地要回头找一下鹿晗，却看到他蒙着脑袋堵着耳朵，不免奇怪。这边田天又抱着他的腰，以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视线仍然时不时找一下后边那颗藏住的蘑菇。


下来之后鹿晗的脸色就白的可怕。姑娘们挽手走在前面，男生们沉默走在后面。


后来在摩天轮上。田天和胡薇薇拿着相机跑到角落里拍各种自拍。鹿晗站在中间的座椅边也不靠近窗边看风景。吴世勋因为实在太疑惑，悄悄站到他后面推了他一把。鹿晗下意识去抓他的胳膊，紧紧地勒住，推出去的身体又一秒弹回来，好像给自己画了个安全范围不敢站出去的样子。吴世勋看到他的瞬间反应，煞白一张脸上写上了惊恐。


“你恐高？”


吴世勋皱着眉头，鹿晗愤恨地撇开脸。


游乐场的提议从开始就是个巨大的错误。以至于一天都快结束了，也只有止不住的后悔涌上心头。吴世勋想。


他能明白鹿晗就算忍着害怕也不想丢脸的心情。可是他完全不会这样想。


每一个人心里都有隐疾，此刻站在高出的鹿晗就和看到车轱辘下压扁的猫的自己一样。


设身处地地想，恐惧感也能够感同身受。


“来，坐下。”


他的胳膊慢慢环过鹿晗背后，以一种保护的姿势抓住他另一边胳膊，和他一起坐下。


“你开始数，数一下，我们就更接近地面。”


吴世勋的话好像有用。鹿晗一上到高处就跳的很快的心现在能够逐渐平稳下来。


平静之后，他就会想很多。在离开地面的高空，因为吴世勋，他可以第一次用来想事情。也因此看的更明白，在一次次避开的过程中，渐渐发现了秘密。有很多话，说了就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的话，都想一下说出来。


女孩儿们自己玩好回来，见他们坐在一起便给他们拍了照。


胡薇薇取出立拍得抖了抖，称赞到，两大帅哥。


这时候摩天轮也到地方了，鹿晗起身拿过胡薇薇手里的照片说，


这个给我吧。


他也不知道这会不会是最后一张合照了。


出摩天轮的时候天就阴下来渐渐开始下雨了。


这个城市现在习惯性地在白天黑夜过度的时间里降雨。好像在提醒白天黑夜，理性和感性，到时候交接了。


包里只有两把伞，鹿晗给了胡薇薇一把，把她送上了的士。


另一把他放到吴世勋手上。田天要到马路那边的公交车站坐车。吴世勋应该去送她。


田天怀里还抱着大娃娃推拉道“没事！车站很近，跑一下就行了，你们回去吧。”


鹿晗却已经在后退，“不要不要，女生不方便，要送一下。”


吴世勋沉默，明明是很年轻的脸，眉毛却皱的无论谁也捋不平，鹿晗对他们笑着挥一下手，雨水渐渐打湿他的头发，眼看他跑进了雨里。


“走吧。我送你。”


吴世勋撑着伞，田天小小地依偎在旁边。上方的气息严肃的厉害。她抱着大娃娃任哪个路过的人都会羡慕。只有她自己明白，一天结束，梦也快醒了。


吴世勋也想说些什么给田天，可是现在他发现说不出来。只能任尴尬的气氛将时间推移。最终在车来的时候，田天对他说了谢谢。今天很开心。


吴世勋点了点头，说开心就好。


努力试了，可无法承诺任何。





回去的路吴世勋一个人也走得很慢。他意识到和鹿晗，可能也回不去最初了。


花了很久的时间走回家。


开门以后发现鹿晗湿透地坐在桌边。瞬身都在滴水。


吴世勋感到悲从心来，他想问鹿晗你一定要这样才开心吗？


鹿晗转过透着凉气的脸，和他一样的悲伤。


吴世勋去拉他，


说“先去洗澡。”


鹿晗说，“我好像喜欢你。”


他说的很平静，根本是个坚强又勇敢的人。


吴世勋的耳朵嗡鸣了一下，四肢都木了。


他不管鹿晗说什么，半拖起他，大声说“先去洗澡，要生病的。”


鹿晗还要继续，


吴世勋把他的嘴巴捂住了。


他的脸无力地埋在旁边，他问鹿晗知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鹿晗哭了。


说知道，就是不想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心里会很难受。


“我不正常，我喜欢你。“


他眼睛被水膜裹住，稍微一抖，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的语气倒像在对自己撒气，又像是憋不住藏了很久的秘密。


吴世勋瞪红了眼睛，心脏都被剜得生疼，他一掌拍在鹿晗旁边的墙壁上，


“不要这么说自己！”


鹿晗撇开脸。整张脸上都是泪痕。


吴世勋实在忍不住，双手捧住他的脸，擦了一把。


他的脑袋里现在装的是浆糊。


这般的煎熬又有谁能明白。


哪怕是现在都还是羡慕着着鹿晗，不管是怎样的伤心痛苦，也敢说出来。


吴世勋再一次逃避了。


他松开了手，当着鹿晗的面，抽离了，过道里只有他踉跄的脚步声，随后是房间门合上的声音。

14,


此刻孤身一人的鹿晗还来不及去想他到底想要得到怎样的回应，或是吴世勋的离开会多让他心伤。他还考虑不到那么远，满脸的眼泪鼻涕是在祭奠他正常的性向。既然憋不住就说了，喜欢吴世勋，这个事实可能比其他事更震撼他。


傍晚的大雨浇在他身上的时候，一直看不透的感情浮出了水面，他越后退，它便越清晰。吴世勋不知道的是，雨中的鹿晗后来停住脚步，他回望两人的背影，隔着那层雨雾，心脏疼得四分五裂。疼的不是他想站在吴世勋旁边的人该是自己，而是连自己都无法抑制地觉得那样的两个人才是正确的，适合的，而他是那个错误。


哭够了，鹿晗便停下来，拖着湿透沉甸甸的衣服去洗澡。湿掉的衣服很难脱，像扒壳一样，冷的胳膊上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很快开始打喷嚏。一抬头镜子里有个红鼻子红眼睛的家伙。鹿晗默默地拿纸巾擦了擦，觉得自己很陌生。


不过总而言之，他吐出来，心里就舒坦多了。热水撒下来，由头到脚，洒在冰冷的躯体上，有一种短暂的畅快。


对于吴世勋，鹿晗是不敢去想的。连自己都接受不了的事别人怎么去接受呢。安静地冲着水想了很多在浴室也一直发呆所以不记得这个澡洗了多久。走过过道的时候那里静悄悄地，隔壁也关着灯。鹿晗潜意识里就给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画上了句号。比起考虑自己，鹿晗是一个懂得珍惜也懂得放弃，更不会强人所难的人。他把丢丢抱进怀里和它紧紧地蜷缩在一起，对自己讲着会没事的然后慢慢疲惫的睡着。


而在一墙以外，黑着灯靠门而坐的另一个人显然不那么好过。离开本是一种束手无策时的逃避，然而每一根神经却都绷得紧紧地洞察着外面。直到感受到鹿晗睡下，外面完全安静下来，头才重重地靠到墙上。


吴世勋规规矩矩的前20年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不断地受到冲击，长这么大第一次因为烦恼和担心彻夜未眠。闭上眼脑中就会不断出现鹿晗那张泪痕划过的脸，接着心里会一下一下有钝痛的感觉。这种感觉从他们初识的时候开始就时常有，只不过那时很微弱。现在已然不同，吴世勋捂着奇怪发痛的地方，额上都是细汗，这期间他想象过无数次，若是不管其他的走过去打开鹿晗房间的门，抱住他不让他再难过，现在会怎样。可是最终他没有站起来，盛满的未知，不安和迷茫，把他一阵一阵的冲动憋在了后面。


吴世勋也设想了很多种以后如何相处的情况，包括第二天白天，大家都理智冷静下来，前一晚的事又被说成笑话而混过去，可是都不包括现在这样。早上他出门的时候鹿晗已经不在了，而晚上他躺在床上，鹿晗还没回来。


鹿晗在逃避他。连着他的爱情，友情，一起抛弃了。


吴世勋交一间房子的租金，却好似能享受整间大房子，这应该是作为租客求之不得的，但是现在安静过头了。


窗边的小向日葵垂着重重的脑袋，吴世勋喷了一点水，也还是垂着。吴世勋扔了水瓶，踉跄回了房。


他躺回床上。对面墙上有一面钟。闭上眼睛，时钟却渐渐走在了心里。其实手机就在枕边，可是他连询问的勇气都没有，他们之间为什么变成了这样的关系。


隐约有挠门的声音传来，咯吱咯吱抓在铁门上。吴世勋去开门，门边有小小一团白球。丢丢看到他瞪圆眼睛一声一声叫的撕心裂肺。


吴世勋远远看到它的饭盆空了，蹲下用指头点了点小猫的头，叹道你爸爸也不要你了。他翻箱倒柜找到了猫粮，给猫盆倒满，看着小饿猫扑进盆里，头整个插了进去。厨房很闷，吴世勋开了半扇窗通风。想到这些事以前一直是鹿晗在做，又沉思了片刻。


他躺回床，支着脑袋回忆。不知不觉住在小楼有半年之久。关于小楼的记忆超过半数竟都是鹿晗的。旧旧的楼对他来说是桃花源，在这里的时候总是能超脱现实里的那些烦复之事。而鹿晗就是领他进来的人。在给了他一个崭新的世界之后，鹿晗说喜欢他。


吴世勋翻过身皱起眉。他喜欢和鹿晗在一起，这个意义上他也是喜欢鹿晗的。可是他不知道鹿晗说的喜欢是怎样，会要像男人女人那样拥抱牵手接吻吗。


不仔细听好像又听到了细小的挠门声。吴世勋竖着耳朵。门外还有丝丝的鸣叫。


他狐疑地打开门。小猫嗅着门边儿，试探地从门缝里走进来。


吴世勋这期间因为家里有猫，恐惧症好了许多，但是如今一只猫这么闯进自己的领地还是有些紧张，一步一步后退着。


小猫一边走一边嗅，等嗅到床边的地毯，用肉垫试着踩了踩，趴了下去。


它直勾勾地盯着吴世勋，打了个哈欠。


吴世勋小心翼翼地挨着床边走，迅速爬上床，对小猫说着，你就在那别动哦，别动我就让你在这。


可等他上了床，小猫咪也迷迷糊糊抓着床单跳了上去。吴世勋惊叫一声往后缩。也许丢丢并没有什么杀伤力，它走了几步，又嗅了嗅，找到了吴世勋胸口热热的源头，团成一个圈挨着卧了下来。


本来畏惧着，现在却感觉到了温顺。是被一个人养久了的缘故吗，吴世勋看着丢丢蓝白分明的大眼珠，竟然看到了鹿晗的影子。他用手指摸摸小猫的头顶，小猫就会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松手又会睁大眼珠子。这样的萌物足以消除恐惧感。吴世勋刮了刮小猫的下巴，小猫很快垂着头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走廊之间传来响动，而且动作越来越剧烈。丢丢明明还在身边，吴世勋一个惊坐。他跳下床开门开灯。鹿晗迎着灯光看过来。那天之后他们几乎没有再见过对方。半夜再见感觉彼此都有些变化。鹿晗抹了把头上的汗走过来。


“丢丢去哪了？你看到了吗？”


吴世勋看到鹿晗嘴边有青青的胡渣，直视自己的眼睛泛着红色。


“听不到铃铛声，而且厨房的窗子又开着，丢丢是不是自己跑了，”


他越说越急。凹陷的脸颊晃过吴世勋的眼嘴巴开开合合。吴世勋转身把床上睡着的丢丢捧出来。


“好像没吃的了所以一直挠我的门就一直睡着我那。不要担心。”


鹿晗接过，抱进怀里，拿脸蹭着亲近。


回到这里就不能看不见丢丢，不知不觉依赖着这只小猫。如果连丢丢都走了可不行。


对方的状态令吴世勋前所未有的不安。鹿晗不说什么转身往回走，吴世勋抓住了他的手。


“我们谈谈，鹿晗。”


却被不着边际地抽开。对方执意要走，只好换上胳膊猛得圈住他。


吴世勋站在鹿晗背后垂着头，暗黄的吊灯在头顶晃悠。拉锯着时间。


鹿晗看着腰间的手，想着如果贪恋这些的话，自己会不会变的越来越可耻。


两人静静地站着，吴世勋并不知道该谈什么，他没有想好，只是见到鹿晗停留的时间就下意识去拖延。鹿晗正在离他越来越远，如果不去学着爱他，有一天他会彻底消失吗。


鹿晗微微侧脸说，你要跟我谈什么。


声音惊动了猫，猫醒过来，跳脱了鹿晗的手。鹿晗下意识去抓，却被身后的人抓住手。吴世勋什么时候用两只胳膊栓住了他，贴在他背后。他的耳后，脖颈间都是男性的鼻息。越往后缩，气息越紧。好似只能妥协，鹿晗半瞌上眼，任由吴世勋叹了口气，将自己越拥越紧。


这是一个深夜的秘密，彼此没有承诺的两个同性选择沉默和相拥。将身体靠在一起慰藉着心里的空洞。


过了许久，吴世勋反身把鹿晗压进黑暗里，鹿晗推了他一把，又被抱着腰背压在墙上。


嘴唇之间仅剩下稀薄的空气。吴世勋问，这就是你说的喜欢吗？男人和男人？


吴世勋完全在光的背面，鹿晗看不见他说这话的表情。但听上去，就像喝醉了一样。


明亮的眼眸闪烁在或明或暗的光影间，对着年轻的脸孔昂头说，对。男人和女人怎样，男人和男人也怎样。


像两头互相挑衅的野兽，下一秒好像就能把彼此的嘴巴吞进去。


吴世勋用拇指描摹着鹿晗的嘴唇。吻了他，就跟他走上一条不能回头的路，放开他，就永远失去这个人。


然而先放弃的人是鹿晗。他推开吴世勋从他的包围圈里撤出来。


“明早有课，我先回去了。”鹿晗侧着脸对后面说。


这一次，是鹿晗逃了，结束了一个乱七八糟的夜晚。

------------------------------- tbc------------------------------------------

前段日子真的一点时间都没有。orz！
一下隔了太久啦。
因此记不大清前面的内容了导致今天写的时候从头看了一遍orz
很担心情节跳脱所以这次就短一点，争取这两天再更一点。

爱你们=3333=

15，





鹿晗没想到，正值青壮年的自己，就这么迎来人生的低潮期。


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学习和玩。一个人的时间几乎占了总时间的一大半，这样子的人生习惯了也好，反倒落得个自在。可就半年的时间，怎么就因为一个吴世勋感到空虚和浑身不自在了。这种空虚哪怕是吴世勋就离他一墙之隔都不能排解。


鹿晗明白了，他这是真爱了。只有爱，才能让他这种什么都无所谓的人忽然很想得到什么。想到这层鹿晗开始在李奶奶屁股后面的卧榻上扭来扭去。李奶奶在前面剥毛豆。回手揍了鹿晗几拳，教训到，“你还说来探望我，分明是没人跟你这臭小子玩了，才想到我老太婆。”


鹿晗一个挺身坐起缠住李奶奶的胳膊，哭丧到，“亲爱的，我只有你啦！”


“臭小子，你怎么办啊，我老太婆还能活几年。你女朋友在哪！”


鹿晗切了一声，捡了一把毛豆，身子歪到一边，躺着剥毛豆去了。


李奶奶也不知道鹿晗这小子怎么回事。人品端正，学习还不错前途不错，相貌也是时下流行的，怎么就是不找对象。前两年领来了个胡薇薇，把她高兴坏了，谁知后来又说是作假的。李奶奶拍鹿晗，说那胡薇薇，就不能假戏真做？


鹿晗心不在焉地唱道，假的，真不了~~~~~~~~~


那不上心的样子引得老人家直骂他没用。想到鹿晗如今23岁，也是李奶奶认识鹿晗的第二十三的年头。如果孩子的家人都好好地，是不是也会像其他孩子一样，有父母给铺路铺的好好的，人生少走许多弯路，少吃许多苦。而不是现在这样，只要没成家没立业，一个人漂泊的社会上就不知什么时候才是头。李奶奶边回忆边打鹿晗的背，叹道真是寒心的孩子，皱纹纵深的眼角渐渐有了水。


鹿晗听到背后唉声叹气的声音，百不耐烦地支起身体，说您干嘛这样，我可走了啊。


李奶奶只好拉住他，说那那个吴世勋呢，住的怎么样。


鹿晗是彻底没音了。


“你说说你这么多年偏都不听我的，死守着这两间房子，边上学边要赚钱非得要这么辛苦。要不是我逼着你租，现在租了一间出去能怎样。每个月多了一份收入了你不是自己能轻松一点。”


李奶奶一边做手活一边数落鹿晗。


鹿晗听不进去，抱着膝盖坐在那。回忆加上新愁，可烦可烦，弄的他想找个人给自己催眠。


鹿晗从出生就在那间小楼里住着。家里情况虽然不大好，但是至少人都凑齐的，他们一家三口住左边，对门那间给爷爷奶奶住。现在看住一人都嫌小的地方，那时候住着一家人。


比较不幸的是，家里老人身体不好。最先走的是爷爷，在一年冬天。据说那年是十年不遇的严寒，条件不好的家里老人很容易就这么过去。他们只能告诉鹿晗爷爷去了另一个地方。可这没有结束，以这个噩耗开始，灾难降临在了这个普通的家庭。奶奶接着被查出癌症。只要花钱治，就有救。可这样的家庭哪来治癌症的钱。奶奶不想治了。鹿晗的妈妈却说，有活人在怎么能不治，活着一天就要为活着两天而努力。那个时候，一家人还在一起，所以就算是灾难的对面，也觉得拥挤而幸福。妈妈为此找了第二份工作，而爸爸学会整夜整夜地抽烟。这些存在于鹿晗特别特别久远的记忆里，他的年龄太小，并不能将悲剧感同身受。


可他还记得，在奶奶去另一个世界之前，爸爸就先消失不见了。妈妈解释到，爸爸为了赚钱给家里，要到另一个城市去打工了。从彻夜抽烟的爸爸，到为了家去外地打拼赚钱的爸爸，小孩子的鹿晗也明白了生活不易。


可是这样的爸爸没有回来。开始有少量的生活费被寄回来。到后来，彻底切断了联系。那个外出打工的男人，因为自己再也肩负不起，就把重病的母亲，几岁大的儿子，一个残破不堪的家，全都丢给了一个满目疮痍的女人。


李奶奶是从鹿晗出生就一直住他们楼上的邻居。从那时起，听着看着，因为可怜而时常偷偷地照顾一下。


鹿晗的妈妈，那个女人，她很年轻也很固执。失去联系很久都还坚信丈夫不会抛弃自己，所以照顾老人，带着儿子，守着老屋两间房子。直到老人的治疗费已经拖的家里彻底无法生存，她才决定卖房子。可就是那一天，当她翻出本该装着房产证的铁盒子，却看到里面空无一物的时候。手脱了力气，整个人都被抽了一空，她跌坐在地上，回想着，这最后的财产上当年也署着丈夫的名字，而那个男人，在逃走的时候就已经有心带走了它。他对他的家庭撒下了弥天大谎。






想到这里，鹿晗拿手指在眼睛下面感觉了一下。再也没有眼泪了，情绪也很难波动起来。他的母亲走在奶奶后面，是积劳成疾。那时候他就十几岁，看着床上那张苍老的脸，比起悲伤不如说得认命，自己的母亲早就耗尽了，一直坚持着，只是为了等他懂事的那一天到来，然后就可以带着恨离开。
她说，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两间房子。它是属于你的。如果有一天真的有个男人敢拿着房产证来抢夺它，你就跟他同归于尽吧。


鹿晗一个人长大，那些恨言并没有环绕着他的生活。比起带着一份深重的恨意，他更想切断过去所有的一切，重新自由地过自己的人生。不过也许，骨子里还是默默遵守了母亲留下的箴言。一直守在两间古旧的房子里，像封存最初这里热闹拥挤却和睦的记忆，又或许是在漫无目的地等待着什么。


一年前，李奶奶终于劝服了鹿晗，决定把另外一间租出去。


吴世勋是多年以后，除鹿晗家人以外，入住小楼的第一人。也预示着鹿晗终于愿意平静地面对过往真正敞开心扉。


他是没有房产证的真正的房屋主人。他的租房信息不能挂在租房中介。


那时李奶奶提议说，这种老房子你一个小孩子说是房主也看上去太假，不如让我老太婆来代替一下房东的角色。鹿晗补充说，真是老狐狸，也就只能骗骗什么都不懂的穷学生。这话惹来李奶奶一通穷打。骂到从小到大就是个寒心的孩子，这么大人了都看不到心眼到底长在哪！


吴世勋来到这以后，每每都会在约定交租日期的前一天把钱打到账户上。只是他不知道那张卡的对面是一墙之隔的邻居。鹿晗看着那规规矩矩的入款时间就能想到板着脸一本正经的吴世勋。做人和做事都是一本清晰的明账。


“不想赚吴世勋的房租了呢。”


鹿晗嘴边咬着毛豆，手撑在后脑勺后面。


“说什么胡话呢。”


就算有些不能解释的理由，可是对吴世勋，现在一点点欺骗也不想有。想用最单纯的心去面对他，单纯到只剩下一点点喜欢。


鹿晗翻过身，平静地脸迎上午后的阳光，悄悄发着烫。

-------------------------------------------tbc-----------------------------------------------
这一小章没什么实质进展 前面伏笔了那么多，
这次先是关于鹿晗过去的第一个揭秘。

16，


有没有前人总结过，学生在单恋或者被单恋的时候，学习成绩反而是最好的。感情上的迷惘往往会被人刻意转移注意力到其他方面。鹿晗和吴世勋都是两点一线的人。托这段不明恋情的福，两人的学业在短时间内都有精进。


林微光双手捧脸，仔仔细细打量着正在书写的吴世勋。他刚刚才看完吴世勋写的报告。头脑清晰，思路准确，切中要点，考虑全面，甚至还有他都没有想到的要点。


怎么看，都是一个奇。。。


“奇葩。”


石川放下刚才林微光浏览完的报告说。


吴世勋的亲妈拍着桌子站起来，打算反驳。


石川走到吴世勋旁边，捏着他的脸示意林微光，


“你观察他的神态，能得出什么结论？”


吴世勋此时皱着眉头，满脸气鼓鼓的。像个生气的巨婴。


在石川看来分明是有趣的试验品。


“基于他在过于短的时间内突飞猛进，以及我观察下来他的种种行为反射的心理活动。他一定是遭遇了某种打击，而精神失常了。”


这话说的被林微光狠狠白了一眼，亲妈赶紧把瞪着眼的吴世勋抢回来顺着毛。林微光能感觉到，吴世勋可能是因为感情问题而影响了情绪并且这个对方还不是小田。可是吴世勋这么大的孩子不就是该招蜂引蝶一会换一个爱来爱去恨来恨去的年龄么。他们谁没有过呢。等这青春收了尾巴，该稳的时候也就稳下来了。大人操什么心呐。


所以林微光揽着吴世勋脖子说，“吴世勋啊，你有多少个女朋友我不管，你现在这么能耐，我可不让你走啊。将来你考研究生，就考石主任的研究生，毕业了赶紧过来报道。”


吴世勋头重重地点着，这话要是一年前听到，这会该高兴成神经病了。现在高兴归高兴，老师口头上的承诺也让人很有干劲很有安全感。但是毕竟长大了心里装着事了，就不再会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


就像破茧成蝶时，眼看着自己褪去重重的壳，从心理上变化着，紧张和期待着。





正常家庭的小孩有正常的成长轨迹，不正常的家庭，那小孩也有自己的办法。


像鹿晗就体会不到自己有多少变化。他十几岁的时候就跟人二十几岁学成离家的概念一样，要一个人面对这个大千世界，而且他还是无法回头没有避风港的。从那时候起，他就把自己塑造成一种固定的样子，有自己的性格和处事的方式，防御坏人，有选择的接纳朋友。


喜欢吴世勋这事后来他怎么反思都觉得是生命中的例外。因为一直以来他能把自己养大都不容易了，哪能考虑到其他花花世界的内容。他甚至想过这小楼会不会被下过什么咒，住在里面的人要么得成为家人要么得成为仇人。吴世勋是家人还是仇人他已经分不清了。他只知道他被玩蔫了。这会只有灰溜溜地想办法躲。


从家躲到学校。可学校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太美好的地方，他主要是就是在里面学习和赚钱。从本科起就偷偷在帮导师做项目接活。到现在简直是熟能生巧不值一提。谁能知道市里多少大项目顶着教授之名底下的抢手就是他这个无名小卒。教授其实也不是个完全冷血的人，早几年跟鹿晗谈报酬的时候语气还显得客气。鹿晗那时候看上去只是个一屁不通的牛犊子，可他一张嘴教授就震惊了。鹿晗说，没事没事，行规我懂，教授你看都怎么算我就怎么来，我也不图名，只想要个生活费。要是能长期找我，那我就更感激啦。


因为教授活这么大第一次碰到像鹿晗这么懂道理又这么知足的人。所以鹿晗当然成为了他最得意的门生。


可他不知道鹿晗是真的知足。从小鹿晗妈妈把着他的小手抓花生。鹿晗抓一大把搞到最后就都掉了。所以妈妈说，抓少一点但是能抓的牢牢的，这么多就都是你的了。


想着这些，鹿晗放下手中的活伸了个懒腰。教授在门口套上外套回头说，先去吃饭吧。今晚又留到几点啊？


鹿晗答应着“不确定，今晚晚点有球赛。”


“小东西！”教授指指他，摇了摇头笑着走了。

时间挺晚了，食堂没什么人，鹿晗找了个大桌子坐。许炎一伙也来了。


上次胡薇薇帮着鹿晗指着自己鼻子骂的账还没算，下午他去谢教授的研究室，门开着无心想多往里看一眼，正好被谢教授看到了，又被骂一顿提溜出去。走的时候分明看到鹿晗一个人坐在里面。这火可不是一点两点地向上冒。


现在鹿晗一个人，许炎摆明的要找茬。


周围到处是空空的四人桌，许炎坐到鹿晗对面。


看见来者不善，鹿晗便起身换座位。许炎一边笑一边从他饭盒里夹了块肉。


鹿晗呼了口长气，把饭盒往桌上一扔。直勾勾地看对方。


对方四人迅速起身。把鹿晗围在中间，许炎又习惯性地拿手指戳鹿晗额头。鹿晗在下面把拳头捏的咯吱响。气氛是一点就爆的气氛。


肩头这时被搁上一只大手。


似曾相识的情况让鹿晗猛一回头。


有那么一秒，他以为吴世勋又这么平白无故冒出来了，心跟着颤了一下。


“喂，别太过了啊。”


来人却不是吴世勋，对方嬉皮笑脸地勾住鹿晗，身长足足多出一群人一截。


鹿晗认识他，这人名叫黄子韬。是本校的本科生，前不久与鹿晗在运动会上认识。鹿晗也不知道怎么了，像戳破的气球，低下了头。


后面黄子韬怎么挡在他面前戏耍许炎他也没看到。静静地转身走开，重新找了座位坐下。


不多时黄子韬就屁颠儿地来了。长腿一跨，坐到鹿晗对面。他撑着下巴欣赏着鹿晗的脸，憋了好久，终于浮夸地笑出来。


“学长，失恋而已！用得着摆一副琼瑶戏女主的表情么。”


鹿晗被失恋这个词惊到，想到自己连恋都没有，何来失去。要是因此而一蹶不振的话，应当是史上最差劲的男人了吧。


耗了有几分钟鹿晗才正视了黄子韬的存在，他那表情是，你怎么在这啊？





黄子韬是体育特招生，一直都是闲着想找点事玩的状态，那次在运动会认识的鹿晗，是代表研究生院去参加短跑，在同一个休息区，因为长的帅引起了黄子韬的注意。黄子韬就喜欢长的好的人，有一种自然的亲切感。


鹿晗本来挺讨厌油里油气的人，但是对方体型高大，跟在后面实在无法减小存在感。说几次话之后觉得这孩子比想象中单纯质朴，就算无奈相识了。


黄子韬舒展着他的长手长脚说，学长，这里可是学校的食堂。我在这吃饭有什么奇怪。


鹿晗反问到，那你的饭呢?


黄子韬摸摸头发，刚好一个饱嗝冲上来给他咽了回去。“还没打饭呢。”


鹿晗把自己那份推到他面前，拿手撑着下巴望着别处。


别看黄子涛一脸玩世不恭，自小除恶扬善，留名无数，只是头一次救下这么一个气质独特的人。他凑过去看鹿晗睫毛的剪影，长长密密，带着忧伤，美轮美奂的，鬼迷心窍拿手戳了一下。鹿晗一个反掐，黄子涛的手腕被他抓住，


“干嘛？”


黄子韬甩着手退到靠背上，“学长，以后我跟你混了！”


运动会后黄子韬对鹿晗念念不忘。他跟高中死党分手的时候，哭的他妈都不认得了，死党抱着他的头说，韬啊，你去大学以后要先找一个朋友，在外靠朋友。


鹿晗长这么好看，要成为他黄少爷大学阶段的死党，简直是不二人选。


鹿晗没胃口吃饭，黄子韬便提议去健身房运动，说男人应该化悲伤为运动才是正确的方式。对此鹿晗没什么意见。他在跑步机上放空着自己的情绪，脚下生风。


黄子韬彻底惊呆了，没想到看似柔弱的鹿晗是十足的健将。大部分的项目，他竟然都赢不了鹿晗。两人一直利用体育器材火拼。直到最后一项拉练胸肌，鹿晗实在没了力气，黄子韬听到旁边一声叫，鹿晗捂着肩关节倒在皮垫上，胳膊垂垂的。


黄子韬去搂他，鹿晗摆摆手，一动不动地等待着抽筋的劲儿过去。


这空挡子里，黄子韬就抱着胳膊看着，越来越觉得学长是个挺奇葩的人，要成为朋友的兴趣着实被提的很高。他跟着鹿晗先说一定要送胳膊受伤的人回家，后来听说有球赛又说寝室没电视要跟着去看电视。鹿晗给这人高马大的学弟烦的没了脾气。倒不是他家的秘密让他拒绝别人，而是这么多年也没什么朋友提议要去他家玩，除了胡薇薇黄子韬是第一个。想到这点心就软了，被黄子韬单方面地架着胳膊往家的方向走。


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的时候吴世勋吃了一惊，许多天了这是鹿晗第一次这么早回来。他下意识关了煤气灶，把手上的油放到水龙头下冲了冲，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无论如何，也应该打个照面。自然的，像自然地室友那样。吴世勋站在过道上，没想到开门的人却不是鹿晗。黄子韬一只手是揽在鹿晗咯吱窝下，随后鹿晗的脸出现。
三个人一下碰了面。


黄子韬的第一反应是，好看的人果然都跟好看的人一起玩。这个认知完全是真理。他朝吴世勋扬了下手，笑容十分浮夸。鹿晗躲着吴世勋的视线，当然也躲着黄子韬的手。黄子韬是很单纯地想赖上鹿晗这个朋友，热络地说应该照顾受伤的人。正好帅哥室友在，就更应该表现的友好而得体。因此半搂着鹿晗对吴世勋说，


“他是他学弟。他今天胳膊受了点伤，我扶他进去啊。”


吴世勋盯着鹿晗腰上的手，一言不发。


黄子韬见两人都默默不语，也算还有眼色立刻闭了嘴。鹿晗开门，他便跟着钻进去。关门之前还跟吴世勋点头打了招呼，


“我们先进去了啊。晚上看个球。”


吴世勋皱了皱眉，钻进对面的门，还是没说话。


进门之后鹿晗反而没了兴致。连球赛都失去了平日的色彩。他侧卧在沙发上，整个人都软绵绵的。黄子韬在他旁边吃着喝着一边看着球赛尖叫，倒跟他在两个世界一样。球赛结束，黄子韬再赖也不行了，鹿晗坚决地把他踢回去。即使这样，入学这么久也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带他玩。平日就算自己能在学校霸王也不曾受到这样细微的关照。鹿晗送黄子韬到门口，说有空再来玩吧。他今天挺累，五官间锋利的部分都消失了，看上去柔弱无害，又很温柔。黄子韬忽然深受感动。他拥抱了一下鹿晗，想起了自己另一个城市的亲人。鹿晗只当他是离家的小孩，拍了拍后背，让他赶紧回学校。


关上门，鹿晗感受到背后有目光。他没有回头。


“你的胳膊怎么了？”吴世勋的声音。


鹿晗摇摇头。


对方一直没有走，可久久的沉默让鹿晗心里好难受。他闷着头转身往浴室走。


路过吴世勋的时候淡淡地说了句我去洗澡。


吴世勋的无名火可是憋了一晚上了。他忍啊忍啊，忍的觉得自己都快升仙了，最终没忍住去推浴室的门。力大无比地一声拍在门上，鹿晗刚脱完上身的衣服，连忙拿衣服遮着自己，见吴世勋一脸生好大的气，眼睛又红了，说你干什么啊。


吴世勋也不知道在气什么，但就是气疯了。他想说你不是喜欢我的吗，还问我在干什么。你把我逼成神经病了然后就换个人么。鹿晗从来不带人回家的。这会出现一个陌生人。


吴世勋转着眼睛，努力地想把这话说的有水准一点。但是他发现写了几个月报告的水平这会全是狗屁，他喘着气说，你是只要个男的就行了么？

-----------这章还差一点点！ 我急着出门见朋友，写的什么都不知道哈哈哈哈哈 别打死我 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