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的绝望下，她从来都没有失态过。
每一次她都只是轻轻地看着我，暖暖的对我笑，温柔的叫着我的名字，然后把我抱得紧紧的。
而这次我真的后悔了，我想如果我像倒卖毒品的贩子去纵容她多好。
恍然大悟间发现，我只有她了，我生命里一辈子能够留住的人也只有她。

在那一刻我决定，我要留住她，我一定要留住她，不顾一切的，留住她。

【鹿晗】


少年轻轻的拉上拉链，吱吱吱的声音就像硌在心上的石子。
鹿晗站起身，伸过手把包递到鹿芝心的面前。妇人没有动作，也没有言语，好像在某一刻就再也没有动过一样。她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却突然少年有了动作，鹿晗弯下腰用拳头捶着膝盖骨，撒娇一般的说道“妈~我的腿都酸了，你快点把你的包拿走！”
鹿芝心在一瞬间回过神来，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不可置信的伸出手接过了包。她此时就像骑着机车冲向下坡，却发现前面是个转弯，然后一头撞了上去。所有的话所有的情绪都堵在了那里，然后硬生生的压回了心里。
鹿芝心松了一口气，把快要忍不住的眼泪咽回了肚子，暗道：幸好

“腿酸就快点进屋吧，读会书早点休息，别太迟睡了”
鹿晗笑着回答“嗯，妈你也早点睡吧，别太累了”然后转身往卧室的方向走去，到门口的时候他重重的吸了口气，扭开门把走了进去，然后带上了门。
站在客厅的鹿芝心听到门锁闭合的的声音，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开来，她站了片刻也慢慢走到客厅的开关处按灭了灯。然后拖着沉重的身体进了卧室。

而回到卧室的鹿晗整个人扑倒在床上，脸陷进了枕头里，眼泪如坏掉的蓬头，汹涌的往下流，却死死的不发出声响。两只手遮住耳朵，掩耳盗铃般的想忽略自己发出的哽咽。而心里原本的愤恨和绝望，在一瞬间化成了浓重的悲伤，挤进了小小的心脏，明明已经回暖的天气，却冷得起鸡皮疙瘩。

对屋的鹿芝心开了门走进了卧室，啪嗒一声关上了门。她靠在门板上，披散的黑发有几根细细的附在脸颊，鹿芝心的身体一点点从门上滑下来，无力的跌坐在地板上。她双手紧紧地抓着手提包，指尖打抖。
窗帘细缝照进来的月光，白的刺人，像一把利剑扎在心里。
鹿芝心紧紧地咬着下唇，无泪的啜泣。声音一点一点从唇缝溢出。


少年从床上起身，走到窗边拉开帘子，下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而心里的空荡却更加清晰。
-我凭什么去伤害她
-我有什么资格去质问
-她才是我要付出一辈子去报答的人，她才是生我养我的人。
-今天所有的事情都当做没发生过。全部全部的埋进心里，关进铁盒，永远的封死。


鹿芝心把头埋进手臂，长发缠绕着双臂，垂在地上。眼角的纹路，死咬的嘴唇，掉在地上的包，已经找不回的自尊和笑容。
-鹿鹿，你只要好好地生活就好了。
-请原谅我所有的隐瞒和欺骗，你还不懂身不由己这种事。
-不求你知道后还能叫我母亲，只希望你能够好好地。
-我的孩子，你要一辈子好好地，永远不要陷进来。




__________

但是你知道吗，痛苦是没有尽头的荒野。你总以为这么痛应该就快到头，没关系的，就快麻木了。但是痛苦是没有尽头也没有退路的，因为你忘了，只有开始没有结束的赌注，稳输。

有些时候，只有你一个人度过苦痛和折磨，千丝万缕的感情，疼痛着身体的每一处，不懂到底这样子为了什么，为了谁，就只是这样以为自己痛到尽头就会明白。
拥有的太多是奢侈，让你知道你多么无知的度过了这么久的日子，是某一天晚上哭着喊着求着闹着都回不去的时候，才发现世界多么残忍。至少你愈来愈大就愈来愈懂得释怀和忘怀，
那种感情，呆呆的坐上一个晚上，哭上一个晚上，就明白了。

回到你的现会实中吧。都是梦，你只是可笑的做了一个梦中梦，醒了一个梦却没想到自己还是在梦里，但这次是真的醒来了。

【鹿晗】

18
人经常做的事情就是回头看，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是怕陷入回忆渡不过，还是害怕无尽头的未来，生活，金钱，人心，就业。那些压力都从容不迫的跟著自己。和朋友说过自己是真的很害怕未来这个词的。很想回到过去，那时还有完整的家庭，庇护的港湾。但现在温暖的一顿团圆饭都只是奢望，有时候怕忘了最爱的人是谁，怕忘了彼此秘密的朋友，也怕忘了家里饭菜的烹香，但请务必记得，你最爱的人是自己。


次日，鹿晗很早就醒了过来，他躺在床上愣愣的看着还没有开始亮的屋子，窗帘紧闭。
过了十几分钟慢慢回过神，拿过床头的手机按了开机键。震动了一声，新短信。
看着陌生的号码鹿晗稍稍清醒的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然后打开了信息。一张吴世勋露出舌头穿着睡衣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还有乱七八糟的头发。

不由自主的扯了嘴角笑开了花，后面还有对方的信息内容：
[鹿晗，现在才早上五点不到，买了新手机终于可以在我想你的时候给你发信息了，我猜你肯定还在睡，上课看你老是这么认真就知道你睡眠肯定很不错。我昨晚没睡好现在还是很困，看我手机的像素很高吧。希望你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是我，早上好。记得把照片存为桌面！^ ^]

吴世勋坐在床上看着发出去的信息内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蒙上被子继续补觉。


而鹿晗掀开被子光着脚走到书桌边，从第一个抽屉拿出了一本日记，轻手轻脚的拉出椅子坐了上去，从笔筒挑了一把普通的黑色水笔，在里面写着什么。
然后写完又撕，撕完了又写。如此反复，最后只是简简单单的在本子最后面的一页画了一横。




__________

吴世勋，今天是三月三十一号，再过两个月就要高考了
我曾经想过我们的以后，第一次想是我十一岁那年，我搬离了那个小巷，离开了我从拥有记忆就存在的地方，离开了院子里的大白狗，也离开了你。
那时你毅然决然的对我说，要我走，离你越远越好。而我听到的一瞬间就觉得好像什么东西开始慢慢从身体里被抽出来。那时候不懂这种感觉，只能形容为头重脚轻。那日我回到家坐在床上想了一个晚上未来的你和我会是如何。如果我不离开是如何，我离开又是如何。那时候我觉得，如果不离开我们就可以一起读完小学，读完初中，读完高中，一起上大学，工作，结婚生子还兴许能做邻居。

我多天真啊。我还想到如果我离开了你就再也不会在学校里和我说话了吧，你会和别人踢球不和我一起踢吧，你会和别人打闹把我放在一边吧。然后我们初中分开，高中分开，大学分开，最后我过我的你过你的，再然后彼此结婚生子，兴许会偶尔想起对方，最终死去。

可是后来，我想的都没实现，我离开了，你还是和我说话，只是少了笑容。
你还是和我一起踢球，但仅限于课内。我还是会和你打闹，只是你都不做回应。我们还是一起初中高中，只不过每次都是我找你一起上学。
其实所有都变了，只有我坚信着不变，以为坚信着就是自己所认为的那样。
我努力地维持，努力地告诉自己什么都没变过，只要我一直这样就可以维持下去，可是当什么都不复存在的时候，我才不得不面对现实，告诉自己，别傻了。


然后是那次柏树林后的晚上，我呆呆的在书桌前想了很久，翻出了自己经常用的日记本，才发现我对你的感情早就不是面前的现实，而是过去就已经存在的。它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就已轻而易举的住进了我的思想里，强行占领了我的理智。日记里每一个字都是因为你才出现，每一句话都是对你的感情。
我想到我们如果这样继续下去，会一起毕业吧，会考一个大学吧，应该可以读一个系吧，然后住一个宿舍，可以一起吃饭去图书馆，踢踢球。再一起毕业，一起找工作，然后努力赚钱出国生活，那样就没有人认识我们了吧，一起生老病死。
这当然只是我一瞬间少女般的幻想。
我认识到的是我们面对的不仅仅是社会的眼光，还有亲人朋友的眼光，道德底线，和伦理。而现在我更加傍徨于这段真实存在我生命中的爱情，是不是也同样真实的存在于你的生命中呢，还是一切都只是我想出来的水中月，镜中花。

【鹿晗】


少年轻手轻脚的踩着拖鞋打开了房门，久久看着对面的卧室门，心里的酸楚又再一次涌上心头。他走到卫生间拿着牙膏挤了点在牙刷上，愣愣的看着镜子里浮肿的眼睛，又揉了揉乱七八糟的头发，心上的烦躁更加深一笔。
洗漱完之后鹿晗走到厨房，照例从冰箱里拿出生鸡蛋，不过好像比平常多拿了一个，他走到灶台边打开煤气，从吊柜拿出一个煎锅，放了点油预热，期间习惯性的走了神，等回过神的时候锅里已经噼里啪啦起来，少年慌乱的想关火却被热油烫到，手背顿时红了一片。鹿晗看着生鸡蛋又看了看锅，抬手捂住眼睛，叹气。

“晗晗，一大早的你在干什么呢？”突然从一旁传来沙哑的女声，少年回过头看见鹿芝心身上盖着毯子，她披散着头发，扶着门框好像没睡醒的站在门边。
“阿…想做早饭来着，走神了，然后…”鹿晗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哎呀我还以为干什么呢，做个煎蛋也搞得这么响…”鹿芝心提了提肩上的毯子，转过身准备回房“给我也做一份吧，都饿了”
“嗯，待会叫你起来吃”

过了十几分钟天已经开始亮了。少年从厨房端出早餐放在饭桌上。朝卧室喊“妈，做好了出来吃吧”然后就听到哒哒哒的脚步声从鹿芝心的卧室传来，妇人一边低头挽着头发一边走到餐桌边坐下，拿起土司撕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这时微小的手机铃声从里间传来，两个人眼对眼的看着对方，安静的听了一会鹿芝心说道“不是我的手机”嘴里还嚼着土司。
“啊！是我的！”鹿晗起身跑进卧室，跳到床上把枕头拿了起来，手机安静的躺在下面。

未接来电五个。吴世勋。
少年坐正身子，拨通了对方电话。

“喂？”

“你在干什么呢，怎么不接电话？”那头的声音嘈杂，对方声音带着喘。
“刚刚在做早饭，没听到”
“早饭？你不陪我去吃啦？”少年听见那边的风声止住，好像是骑着车突然停了下来。
“没有啊，做了你的份，一起吃吧”鹿晗低头玩着手指，然后看了看天花板。
“真的啊？那我现在就上去！”少年兴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鹿晗跳下床拉开窗帘往下看，一个穿着黑色校服的少年抬着头，左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右手挥动着。旁边还是那辆纯黑色的脚踏车。
鹿晗轻微的恐高，往下看的时候不知为何眼睛酸胀，鼻子也酸的厉害。便缩回了头。少年轻轻靠在窗边，挂断了电话。微微仰着头，过了几分钟便听到了门铃声。


开门的是鹿芝心，吴世勋明显没想到，鹿芝心更是吃惊的瞪着门外的人。
然后想到什么便让开了身子，朝里喊道“晗晗，世勋来了！”
少年整了整头发，对着空气双手拍了拍面颊，扯着笑脸走出了卧室。”进来吧，早饭都要凉了”鹿晗不敢直视门口的吴世勋，自顾自的拉开椅子坐下来吃。吴世勋莫名的感觉气氛很压抑，也无奈换了拖鞋走进了饭厅。
三人几乎一言不发的吃完了早饭，吴世勋放下筷子等着鹿晗收拾。鹿芝心尴尬的瞥了一眼鹿晗又看了一眼吴世勋，鹿晗端着吃完的碗筷进了厨房，鹿芝心才隔着桌子小声对吴世勋说“你没和他说什么吧？”
“没有”吴世勋看着厨房的方向伸过头小声回答。
“希望你保密，不要告诉他，就当做昨天的事情你都不知道”
“这件事情他总会知道的，说不定他已经知道了。如果你觉得对不起他，你干嘛还要这样做下去？”吴世勋微微提高了音量，然后又压低。
“你这么大声干嘛！害怕他耳背听不到吗！”鹿芝心又急又气。
“你都敢做，还怕别人知道？”
鹿芝心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我都是为了他”

__________

鹿晗，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
从小你都这么优秀，人缘好，成绩好，性格平和，笑起来也那么好看。
爱你的人总是那么多，他们护着你，关心着你，担心着你，为了你。
而我呢？从七岁开始就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生活，一个人看电视，一个人过节。

我的母亲躺在冰冷的床上已经十几年了，有时候我怀疑她是不是已经死了，或者那个躺在床上的人只是我幻想出来的。她从来不曾想要醒来和我说说话，看看我，摸摸我的头。
小时候她也不喜欢抱我，总是冷冰冰的看着我。摔倒了她不会抱我起来，也不会像你母亲哄你一样的哄我。长大一点我懂得了一些人的情绪，我总觉得她好像透过我在看谁，有时候像在看我，有时候又像在看别人。
在他们的生命里我算是什么呢，好几次我真的想把她永远的弃在那个破屋里。不去管她，让她腐烂发臭，可是她是生我养我的人啊。即使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她忘记了这个责任，可是我就是恨不起来，我很想恨她，可是我恨不起来。

鹿晗，你永远不懂我的感受吧。
鹿芝心那么的爱你，为了你，那么全心全意心甘情愿的付出，我嫉妒了我羡慕了。
想起那个躺在床上睡了十几年的母亲，我的心疼的说不出话来。往后还要这么看着她多少年？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二十年？还是一辈子？哪天她死了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照顾着她，想想都恐怖不是吗？
可是我能抛下她吗？就像我能抛下你吗？就像我能告诉你，你的母亲为了你都做了些什么吗？就像我能告诉你的母亲，其实你已经知道真相了吗？

我们都艰难的活着，苟延残喘，又励志的活着，像个水手。

【吴世勋】

25
有的爱情越是喜欢彼此就伤害得越深，像刺猬。终究有一天彼此都会累，然后分开。于是各自去寻找各自的幸福，世间上再也没有比置身人群之中却又孤独生活更可怕的了。
但是只要你叫我，我就是在坟墓里，也会涌出一股力量，站起来，跟着你走。



鹿晗从厨房洗完碗出来已经七点钟了。
“走吧，要迟到了”少年走进卧室拎出书包对着坐在餐桌前的吴世勋说道。
“嗯！都七点了，你们快去上课吧”鹿芝心慌忙起身去玄关开门，两个少年一前一后背着包也走到玄关换鞋。
“我出门了”鹿晗最后换好鞋子站定对着在玄关口的鹿芝心说。
“好好听课，马上就要高考了自己把握”
“嗯…”

鹿晗关上门转身往楼梯口走，吴世勋默默跟在后面，走到杂货间门口的时候，鹿晗一瞬间想到那天早上的情景，开锁的手停了一下，背对身后的人说“你先出去等我吧”
“嗯？我吗？为什么要出去啊！我等你拿车”
“叫你出去就出去！”鹿晗回过身推了一下吴世勋的肩膀。少年完全没有防备，被推得踉跄了一步“你干什么啊！”
“这里这么挤，别堵在这里，我都看不见钥匙孔了”
“这不是理由！你今天整个人都不对经！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吴世勋上前一步抓住鹿晗的手腕“你不说我不会放开你的！也不会出去！”

鹿晗抬起左脚踹在吴世勋的小腿上，少年疼的松开手“你疯了啊！”
“叫你出去你废话怎么这么多！是你先抓痛我的！”说完便打开杂货间的门走进去拉着车头准备推出来。吴世勋却抢先一步踢开他的车，把鹿晗推到墙边“道歉！”

“道什么歉？”少年看着倒在地上的脚踏车，车头的地方还有上次撞车时候刮花的痕迹，貌似这次又不保了。


吴世勋恶狠狠地对鹿晗说“你推我还踹我！”
鹿晗轻笑的抬起头“那你呢？”
“我怎么了？”

[你欺骗我，伤害我]
[你在我心上捅了无数刀]
[那你呢，你怎么不道歉呢，你怎么不去死呢]

“没什么”鹿晗推开吴世勋的手臂，蹲下身扶起脚踏车，自顾自的推出杂货间“对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好”
吴世勋失了神的站了许久才走出杂货间，带上了门。
公寓下自己的脚踏车还在原地，旁边却空无一人，吴世勋抬手捂住眼睛，片刻后拿下来
眼眶却红了一圈，手心是湿的。




__________

我很小的时候，这个世界就以它最纯粹的姿态去向人类叫嚣着它的狰狞。
看似和谐的世界表层底下，涌动着不安分得腥红。是不是我们渐渐的长大，向这个世界索要了太多的物质和感情，它也会反过来向我们索要一些伤痛？
而到后来我们丢失了那些最初的感动，那才最可怕的。生活每天都是单调的重复，但是也会有所不同。因为我们的生活在发生潜移默化的改变。

像爱情一样，爱是经得起平淡的流年，唯一让自己不那么累的方法就是不要对所有或人或事都倾注自己的感情。但是我们明明都知道这就是很可笑的生活，却还是把自己折腾的乱七八糟，凌乱不堪。

吴世勋，我们都迷路的太远，走不回来了。即使坐上时光机，也回不去了吧。

【鹿晗】



肖米在跑着进校门的时候看到了独自一人骑着脚踏车的鹿晗，女生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着迎面骑过来的少年。少年明显不在状态的神游，也没发现快要撞上前面的人。女生很奇怪的站着不动，似乎也发现了对方心不在焉。
意料之中脚踏车的轮胎撞上了女生的腿，少年惊慌的倒在地上，也顾不上自己手掌和手肘的擦伤，丢下脚踏车就去扶跌在地上的肖米，对方似乎伤的更重，膝盖流着血，手掌擦到了水泥地坑坑洼洼的石子。

“你没事吧！”鹿晗伸出白皙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女生带血的膝盖。
“嘶…没事没事”肖米红着脸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对方的手指上沾着自己的血。
“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没看见你在前面！我不是故意的！背你去医务室吧？”鹿晗背过身蹲下来，指了指背上。
“可…你的车…”肖米不好意思的指了指倒在一旁的脚踏车。

这时迟来的吴世勋也骑着脚踏车进了校门，少年停下车一只脚踩在脚踏子上“怎么回事？”吴世勋邹着眉头看着蹲在肖米前面的鹿晗。
“我刚进校门的时候走神，把她撞伤了，准备背她去医务室看看”
“嗯？”吴世勋满脸有趣的看着肖米，又看了看她的膝盖意味深长的对鹿晗说“这样吧你把车先扶到车棚，我带她去医务室，你再过来”

“不…”肖米惊慌的瞪大眼睛试图拒绝吴世勋的提议。

却不想鹿晗先插了话“也好，你先带她过去，我待会就来”


吴世勋跳下脚踏车，轻巧的勾下撑架“你顺便把我的也扶进去吧”
鹿晗走上前伸手扶过吴世勋的车把，手心的擦伤暴露无遗。


“你也受伤了？!”吴世勋猛然抓住少年的手，瞪着他。
“废话，没看到我的自行车倒在地上嘛！你快带她去吧，腿留疤就不好了”，鹿晗满不在意的挣扎才出吴世勋的手掌，扶着两辆脚踏车往车棚去。


吴世勋看了一会儿少年的背影，转过头对肖米说“你行啊！”
肖米死死的咬着下唇不说话，从吴世勋说着要带她先去医务室的那一刻，她连想撞墙的心都有了。
少年走到肖米面前，转过身蹲下来指了指背“上来吧，我的背上应该不会长刺吧”
女生看着面前的吴世勋，挪走到他身后，趴在了他的背上。少年慢慢站起来惯性的颠了一下背上的人，两手勾着女生的膝盖后窝，微微低头看着她的膝盖“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吴世勋使坏的用指甲碰了碰她的伤口，背上的女生虽倔强的不出声可全身的战栗却暴露了心里的害怕和恐惧。

“肖米，别打鹿晗的主意”
“但是你让他受伤。就光这一点，死几千次都不够还”
“我还是那句话，无论你怎么做他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你的”
“他爱的是我”

吴世勋一边往医务室走，一边对背上的女生说着。
肖米趴在吴世勋的背上，感觉浑身不舒服，心想要不是实在痛的走不动路，是绝对不会和这种可怕的人呆在一起的“你担心什么呢吴世勋？”
“你不是说他爱的是你吗？那你担心什么？”
“怕我抢走他？”


少年站在医务室门口，门是关着的。看来校医还没来。他松开手想把背上的人甩在地上，可是女生像是未卜先知般的圈着他的脖子死死的不放。
“靠！放手！”吴世勋被勒的难受，像只发了狂的狮子，想要掰开脖子上的手臂。
“我就不放！你想把我甩在地上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你想勒死我吗！”吴世勋一边咳嗽一边低声吼道。


肖米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好像真的快勒死他了。便撇了撇嘴松开想要自己下来。吴世勋却猛然甩开她“你找死吧！”少年反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抵在墙上。肖米喘不过气，想要掰开吴世勋的手却无能为力。腿上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她只能祈求鹿晗快点过来，快点过来救救她。



__________

有时候我会想，我插入你们之间到底是为了什么。
其实我什么都不能得到反而失去的更多。可是我真的不甘心啊，我真的好想让你们都尝尝我心里的痛。是真的好想。为什么呢，你们都是男生为什么却可以相爱呢。而我呢，我爱了十年什么都得不到。我连亲口告诉他的勇气都没有。

感情如此微不足道而人总是鼠目寸光，我也是。
如若满足的只是你们那我就足够了吗？可是我不是，我的私心永远比真心大。我不可能像圣母一样成全你们，我并不是带着光环的无畏女神，我不具备她的美貌那凭什么要我传承她的美德？

鹿晗，其实我都知道自己做的都是徒然。
你看我的眼神从来不带感情，而你看他却像是真正的看着爱人。
我不想说下去了，很反胃。

【肖米】




鹿晗从车棚走到医务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吴世勋背对着自己，而肖米靠着墙，两个人像在接吻。
“你们在干嘛？”从两人身后传来少年平静的声音。
吴世勋放下手转过头去，满脸的笑意。好像刚才掐住女生脖子的是另一个人。
而肖米弯着腰喘着粗气，过了一会抬起头看着鹿晗，脸色发红，嘴唇因为自己害怕时死死咬住而变得红肿，头发因为挣扎变得微乱。映入鹿晗眼中的就是这样的两个人。

少年正对少女，背影实实的遮住了对方。
少女背靠着墙，少年的手貌似放在少女的脖子还是脸蛋处。
少年回过身校服微微松了一颗扣子。而少女脸发红，头发微乱，嘴唇肿胀。

鹿晗的心咯噔一下仿佛掉进了深渊，恍如死水。




__________

我明白揪心的疼，撕心裂肺却不能喊叫哭闹。
都只是想象对吧，人往往愈痛苦的时候愈是想太多。忘了吧，不要让你的未来为你现在失去的遗憾。现实比想象强大，但你可以很坚强。只是你不想那么坚强，我在你看不到的地方看着你，看着你对我的所有伤害和背叛，那些你看不到的都是我的生命。

【鹿晗】


“你们几个学生怎么不去上课？站在这里干嘛？”

一名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从走廊另一头走了过来，他站在医务室的门前掏出钥匙开了锁。
鹿晗此时已经从五米远的地方走到了医务室门口，他犹豫了片刻还是避讳的扶过肖米“老师，她的腿受伤了，你赶快帮她处理下吧”
年轻男人看着面前一口标准普通话，一身整齐校服却带着脏的白净男孩笑道“我不是你们老师，我是实习的校医，算是帮人代班的”然后摸了摸鹿晗的头。

少年显然没想到对方会有如此亲昵的动作，不由得红了耳朵。
年轻男人扶过肖米让她坐在了医务室的椅子上。他走到药柜拉开茶褐色的玻璃，伸进头找着什么。
再次走过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护理盘，上面放着医用棉签和消毒的酒精。

他指了指鹿晗”嗯…你过来，帮她擦药”然后把护理盘放在了鹿晗的手上。
吴世勋盯着这个年轻男人，看着他一头的卷毛像没梳却又懒散的恰到好处，像是午后晒太阳的猫。深棕色的头发在光下镀着金边。

少年蹲下身子打开药瓶，用棉签蘸着酒精清理着女生的伤口，医务室里突然安静的可怕。
鹿晗感觉已经把肖米伤口的沙粒清洗干净之后盖上了药瓶，放在桌子上“好了”
年轻男人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肖米面前蹲下来“下次要注意前面的车，别站着白白让人给撞了，终究受伤的是自己”然后摸了摸她的的头。

三人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想到的都是不一样的方向。
肖米尴尬的涨红了脸，不敢抬头的玩着手指。吴世勋意味深长的看着白大褂男子，莫名觉得奇怪。鹿晗却内疚的看着肖米的膝盖对面前的人说“老师，那她会不会留疤？”

男子笑着直起身把手放在鹿晗的肩膀上“首先，我不是老师我已经说过了，我姓朴，叫朴灿烈。只是来这里代班的，其次留不留疤要看她自己会不会照顾好自己的伤口，你明天开始记得每天带她来这里上药。最后，现在已经第一节上课半个小时了，你们确定还要在这里傻站着？”


三人拿起书包，鹿晗扶着肖米往楼梯口走，吴世勋最后一个出医务室。
少年走了之后，朴灿烈才笑着摇脑袋，坐回椅子上喃喃自语“有意思的三角关系啊”然后想起了刚才从进门起就一直用探究目光看着自己的少年，他的校卡上写着三个字。

吴世勋

而他最后停留在这个房间说的那些话，无疑不体现出他是一个多么聪明的人。
“你是谁？”
“我刚才不是说了两遍，我是朴灿烈，代班校医啊”
“你看到了刚才校门口发生的事？”
“你指的是？”
“别装傻，你说的那么明显，只有鹿晗那傻子才听不出来！”
“你急什么。我的意思是你问的是那个女生在校门口故意被傻子鹿晗撞伤的事，还是你掐着那个女生却被傻子鹿晗误认为干了什么坏事的事呢？boy？”



__________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和那个人一样性格的孩子。
我面前的这个孩子，他倔强，青涩，莽撞，不羁，好像什么都看得明白但其实什么都不明白。

这让我想到了自己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因为上课老是睡着被请了无数次家长，也被打了无数次的人。每次我走出家门端着白米饭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总是嫌弃的看着我说“你家里就吃这个吗！我喜欢肉！”
然后我会突然觉得很有趣“小乞丐，没人要没人疼没人爱，还嫌七嫌八”
再然后他就会扑上来和我打架，摔了我的碗，扯破了我的衣服，弄脏了我的脸，搞乱了我的头发。

一直以来在我的世界里，只存在两样东西。墓地和海洋，墓地里没有尸骨，里面埋葬着这个城市的人的灵魂，他们的梦想。而我在海洋里种花，在冬天采摘，把死亡播散在海洋深处，在海洋深处嘲笑他们已经死去的灵魂和血。
比起来大人世界里虚伪的爱情，我想我更喜欢他们这样学生时代的爱情。
那时的我们年少无知，不计得失。

【朴灿烈】

27
就算我和你中间只隔着一个悬崖，掉下去我也认了。
骨折瘫痪还是命丧黄泉这都是我的事，犯不上你假扮好人来拯救我。



朴灿烈一直都记得那个少年倔强的眼神和永远带刺的语气。无论他是关心着你还是真的在骂你，少年的姿态永远不会放下。已经开始有些记不清当年最后的对话是怎么结束的，尽管那个当年只是昨天，前天，或者更远些的时候。
怎么描述那个少年呢，都已经开始慢慢忘记他的名字了。因为他的牛脾气还爱吃肉的性格，便一直牛肉牛肉的叫他。当年自家房子旁边有一间空了好几年的破屋，在突然的某一天住进了一对看起来很年轻的夫妻，带着看起来很小的孩子。不知道是真的年纪很小还是营养不良，感觉就是个头一直不见长。

偶尔听到母亲和对门的阿婆几人聊别人家私事的时候提到他们家“哎呦，那个边家的女人真不是个东西，放着这么大的孩子就跟野男人跑了”“哎呀这有什么稀奇的，估计这个男人也是其中一个野男人吧！要不然能放着这个孩子不管吗？”
“看那个孩子都八岁了才一点点大，是不是有什么病啊！”

然后才知道，那个孩子的母亲为什么搬进来两天就不见了，原来是和人跑了。他的父亲只是个低贱的工人，而他只比自己小两岁，但完全看不出是个八岁大的孩子。当时的想法却是“噗八岁？！开玩笑吧！”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是真的不会去做出那种讽刺的语气，在他淤青的心上踹上几脚的。



当年的朴灿烈和那个破屋的孩子其实一直相处的很好，至少在开始，那个孩子没有像不和别人说话那样不和他说话。小牛肉总是被他的父亲打，无论是真的做错事情还是什么都没错，只要他父亲喝醉了酒，看到他，操起衣架子就打，从来不讲道理。

往往朴灿烈看到他蹲在家门口的时候，手臂上，大腿上，小腿上都是那种像老师改考卷留下的红勾的痕迹。他很少哭，在记忆中似乎朴灿烈并没有见过他哭，除了那一次。


小灿烈和小牛肉认识三年了，灿烈已经十三岁而小牛肉也十一岁了。
虽然牛肉家家境困难，可是他的父亲还是把他送到最好的学校，小牛肉慢慢的长大成绩也变的名列前茅，和曾经笨笨矮矮的小男孩完全不同，而灿烈却还是半吊子的及格线。两人是一个学校却不同年级的，一个在六年级一班，一个在初二十四班，两个校区，水平线也隔着老远。却总是一块上学一块放学。


而那天却不同。小牛肉拿了人生中的第一笔钱，学校发的奖学金。
那时候对于一个六年级的孩子来说，对于一个家里困难到吃不起什么肉的孩子来说，这算是天大的馅饼砸在面前。但小牛肉却在那天拿出一半的钱请灿烈吃了一顿麦当劳。

当然这个建议是朴灿烈提的，确切的说是朴灿烈威逼利诱的结果。
灿烈记得那时是因为好久没和父母去吃过，又看到小牛肉拿了不少的奖学金，就想着怂恿他去。一不成就用撒娇，二不成就用诱惑，三不成就用断绝。最后小牛肉微微心软的想了很久，把其它钱折好放进校服口袋里，然后抓着一些钱在手上“你带路吧”



旁晚，两个少年就呆在麦当劳吃了他们人生中第一顿肆无忌惮的晚餐，对于灿烈来说这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即使家里不是富可敌国但是也算衣食无忧，偶尔开开小灶。但对于小牛肉来说，这是极度奢侈的事情。只是那时候的两人都不知道，这一餐对于他们来说是最后的分道扬镳，恩断义绝。


从麦当劳出来灿烈伸了个懒腰，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转头看向牛肉。那时候少年的心智已经开始发芽，对于美好的事物会有微微的憧憬和喜爱，他见对方修长干净的手上提着一个袋子，然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侧脸的肌肤可以明显的看见细小茸毛。像个精灵。
“喂！你这个？”然后指了指塑料袋。

“你先回去吧，我去工地找我爸有事儿”少年好像解开了什么难题，然后开心的跑远并第一次不遮掩，不倔强的在十米处转身向灿烈挥了挥手，笑得一脸明媚。这是朴灿烈第一次看见对方和他年龄相符的笑，心不知道被什么击中，然后剧烈的跳动，脸发着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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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这东西若是有气味的话那便是樟脑的香。
甜而稳妥，像记得分明的快乐。甜而怅惘，像忘却了得愁。

我就这样看着你跑远，那时心里突然有个声音“追上去追上去”
可是我没有这么做，我就这样看着你走远。很奇怪的是，明明你只是离开那么一下却让我感觉你永远不会再回来，而那个笑和挥手就像在我对我说“朴灿烈，再见”一般。
我心下在笑话自己，怎么这么小家子气呢。

牛肉，我到那时还是不知道你的名字，可是我就是很喜欢和你在一块儿的日子。
即便你倔强，冷漠，不爱说话，孤僻，被好学生讨厌被坏学生笑话。可是我还是不能随波逐流的离开你，当我每次看到你身上的伤，有的是红的，有的是青的，有的都变黑了的时候。我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书包里每天带着瓶瓶罐罐的药水和棉签，每次什么都不说的蹲下来帮你擦药，然后拉着你去上学，或者安静的陪你坐着。你不哭，痛也不说，每次只是用刘海下的眼睛看着我，然后闭上，眼皮打着抖。

【朴灿烈】




边伯贤向对方挥了手，转身就往正在建工的93大厦跑。
这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工地无人，少年绕着外围找了半天也没看到他父亲，便自顾自的顺着楼梯往上走。到三十多层的时候少年累的坐在台阶上，看了看手上的袋子“啊！这什么楼啊这么高！鬼知道在哪儿”

然后左右张望了一下“也不弄些灯，大晚上阴森森的怪吓人”
他站起身继续往上走，一边走一边想起了朴灿烈和自己说过的鬼故事，什么工地都是冤魂，什么晚上走楼梯遇鬼。想到最后鸡皮疙瘩都吓的竖起来。少年拼命的往上跑，在48层的时候看到了光亮，灯下一个穿着破旧背心，坐在不远处抽烟的男人映入视线。“爸”


男人转过头看见他“你来干什么！”然后丢下烟头踩了一脚，用鞋底碾碎，迎面走来。
“我给你送点吃的，顺便和你说个事儿”伯贤走上前把装着鸡腿的袋子递给他。

对方低着头，看了看袋子，伸手接过来打开“这是哪儿买的？”
“就自己做的”少年说了谎。

边伯贤学着男人的样子坐在地上，也不嫌石子尘土脏，然后开口“爸，好吃吗？”
像是要急切得到肯定一般，孩子心思。
“肉能不好吃吗？”

他笑了“爸，和你说个事儿，我今天在学校拿了奖学金！”然后便见他往自个儿外套口袋里掏，半晌后却突然变了脸色。
“嗯，钱呢？”男人把最后一块肉咬了下来，塑料袋裹着骨头从楼上丢了下去。安静的楼层听不到一丝着地的声音。

少年沉默着不回答，只是站起身脱下校服抖了抖，从上面掉下一枚校徽。他更加着急的往裤子口袋里摸，却也什么都没有。男人同样沉默着脸，坐在地上看着他的动作，眼神幽暗。少年低头的时候无意撇到了对方的视线，吓的手发抖“等等，我找找书包，记得明明放在口袋里的…”
他把书包翻着倒过来，在地上一本一本的摊开。

没有。没有？没有！
找遍了所有的口袋，翻遍了书包，连书的内页都一一翻过，还是找不到钱。少年垂着头，发出的声音明显带颤“找不到…好像是弄丢了”
这是如何安静的楼层，少年的话平静又真实的传进了空气中，他好像可以听到自己的那句话一直回荡在耳边，时间变得很缓慢，一秒被拆成了几亿个分子。为什么这么的漫长，心里无限扩大着害怕和恐惧。但面前的人明明是是自己的父亲啊。


男人闻罢，本坐在地上的身子却猛的站起来“她妈的！你说你是不是花掉了！”
“我没有！”边伯贤倔强的抬着头，是真的没有，是真的坦坦荡荡，所以很倔强的看着他的父亲。
“还敢顶嘴！”男人蹲下身找着能打人的东西，却心下也舍不得用那些铁器打他。毕竟是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血肉之躯也会疼。

却见男人突然拔下脚上的鞋冲上去，抓着少年的胳膊便往他身上抽。
少年心上多少的委屈积压着。明明就放在口袋里的钱不翼而飞了，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情结果落成这般下场。
“我说了没有！”他用力的甩开胳膊上的手然后推开了对方。男人一下子站不稳绊倒在了堆着铁管的地方，碰了一胳膊淤青。更是怒火攻心，再次冲上前并抓住边伯贤的脖子死死掐住。

“我她妈今天就告诉你了！劳资替那个臭裱养了你十几年！到头来也不知道你是谁的种！我今天就掐死你！管你她妈哪个人的种！就算是劳资的！劳资今天也和你一起死了算了！”男人气的失去了理智，把少年推到了还没装好护栏的窗边。
一个没有钱没有权的男人，唯唯诺诺的爱了一个女人一生，换来了她的背叛和离弃，守着她丢下的包袱当成宝半辈子，明明心知肚明不可能再等回什么，却还是一直等一直熬。忍气吞声做牛做马只为了养这个累赘，尽管每每看到这个孩子就会想起自己做男人失败的那一面，尽管每每收不住手失去理智的发泄在他身上，但是对他的疼和爱从来不会少。要不然也不会背了半年的砖只为供他读最好的学校，也不会省吃俭用把好的都留给他。
因为爱，无条件的爱着。尽管，都是不爱表露的人。

但到底是你的性格太像我，还是人的性格都是如此呢。



这天已经过了冬，晚上的风却依旧有些凉，少年脖子勒的难受被迫不断往外移着上半身，伸出了头，他面朝上看着微微藏蓝的夜色，有那么一点点的星星，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做困兽之斗。头发被高处的风吹得凌乱，那么一瞬间，边伯贤感觉自己好像灵魂脱离了躯壳，穿梭回了曾经的岁月里。从有记忆开始，到母亲离开。
他好像看到了那年父亲搬砖的日子，每夜回来都直不起腰。他好像看到了父亲每每喝醉都趴在歪了一个脚的桌子上嘟嘟囔囔，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生日的时候，那唯一加了蛋和牛肉的长寿面。


耳边却传来了男人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冷风还在吹着头发。

“你还不知道吧！你那个妈早就和野男人跑了！”
“什么出去工作赚钱养你！都她妈得放屁！”
“谁想养你！谁想要你啊！你就是个拖油瓶！去到哪里都没人要！劳资早就不想要你了！”

少年瞪大眼睛，把视线从上方移到面前这个掐着自己的男人身上，对方的一字一句犹如千万的玻璃碎片扎进肉里，所有的血液都倒流回了大脑，手脚冰冷，耳边嗡嗡嗡回响着那些“拖油瓶”“没人要”“早就跑了”，透心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