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晗才刚开口还未来得及说完一句话，就听见‘砰’的一声伴随着零零碎碎砸在地上的声响，自己被吴亦凡紧紧的抱住，摔在地上的碎冰块，和露出表面的盒子，鹿晗呆呆的看着那盒子上披萨饼的logo。

“鹿晗！不要开玩笑了！”吴亦凡贴到鹿晗耳边，轻轻的说道，“不要吓我……”

长达很久很久的寂静，鹿晗轻笑了一声，吴亦凡愣住。接着他就把吴亦凡的手臂从自己身上拨开，两人拉开距离，鹿晗还是伸出一只手搭在拉杆箱上。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们分手吧。”鹿晗这一次把话说得干净、响亮。

吴亦凡反而像没有了力气，语气接近喃喃自语，“为什么？”

鹿晗撇开头去，往上提了提背包的肩带，说着，“没有为什么，就是腻了这里，腻了每天等你下班，每天一个人在家里无聊闲逛……”

吴亦凡走上前一步，打断他的话，“我可以请假陪你，我们一起出去走走，或者你实在不喜欢，我也可以辞职……”

“你还不明白吗！”鹿晗转过头来，看着吴亦凡，有些无奈的笑着说，“最重要的都不是这些，是我腻烦你了，吴亦凡。”

当他说出‘吴亦凡’这三个字的时候，似乎可以听见不远处掉落在地上的冰块，开始融化的声音。

鹿晗看着他站在那里什么也不说，眼里写满了他不敢去读的受伤和委屈。他低下头拉过行李箱，刚绕过吴亦凡，又被他超到前面一手按住了门把，堵在了门口。

“你让开。”

鹿晗抬头看他，却看到吴亦凡微微发红的眼眶，一下子被惊到，心里咯噔一声。

僵持了很久，吴亦凡既不说话又按着门，不让鹿晗走。

“吴亦凡，你不要太傻了。”鹿晗的声音开始有些微微的发颤，只是眼神依然是如此的果决，“你难道真的以为我会跟你一辈子就这样在一起吗？”

吴亦凡的手臂抬起，却在将要碰上他胳膊，被鹿晗一下挥开，“打从开始我就只是图个新鲜，现在我觉得没趣了，是你太认真了。”

鹿晗看着他逐渐松懈的身子，眼神里支离破碎的全是鹿晗的倒影。没使多大劲就轻易的推开了他，鹿晗托着行李箱在地板上留下滚动的声音。

走到门口的时候，从房间里传来吴亦凡低沉沙哑的声音，“你要是走了，就永远别再回来。”

鹿晗心里明白，这是专属于吴亦凡的祈求和挽留。

可惜回答他的，只是鹿晗‘呵’的一声轻笑，而后便是很响的关门声，‘砰’的一下，把吴亦凡的心全部敲碎。

在房门口站立了很久，他转过身去就看见地上一滩已经化成水的东西，还有中间被浸湿了边角的披萨盒子。看了一会儿之后，他弯腰把袋子捡起来，包裹好后走到厨房扔进垃圾桶里，再到卫生间拿起擦地的毛巾，把地上的水渍全部吸了个干净。

就是不敢回头去看那敞着没关上的衣柜，十几个衣架子上面是空荡荡的。

用力的将水从毛巾里拧出来，滴滴答答的，他想，等会儿鹿晗回来，就让他饿肚子作为惩罚。

当他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沿，面对着落地窗，把床头灯的开关按下了无数次之后，从外面微微亮起的白光透过素白的窗帘，吴亦凡这才知道已经等了这么久。

这一个晚上，吴亦凡就想着同一个问题，为什么他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自己却哭了。

最后一次‘啪’的一声，终于不再折腾那盏床头灯。

吴亦凡的眼泪，就在这关了灯的房间里，无声的砸下来。



从没有如此相信过一个人，就当他是全部的爱。

所以对于未来，总是充满了期待。可突然间他想也不想全部推翻，烧掉我的信仰，毁了我的未来，就像与他无关。

还奢望我可以承受，这剥夺我所有的伤害。

比闹钟先响起的时候手机，吴亦凡从松软的被子里伸出一只手，略显凉意的空气就从空隙间钻进了被窝里。

刚刚做了一场很长的梦，但是被吵醒之后就记不太清楚了，好像有关于一种披萨，他突然使劲想了想，就反胃了。

接起电话，‘喂’了一声，发现自己的嗓子是嘶哑的，皱着眉头，咳了两声。

“亦凡，快点起来！刚刚接到电话，就是上次和我们合作的法国杂志那个执行董事今天下午就到，晚上就直接来公司开会。”金俊绵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之后，吴亦凡从床上坐起身子，抓了抓头发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边拉起了厚重的暗红色窗帘。

被光线照射的时候，让人不自觉的眯起眼睛，吴亦凡说，“不是定的后天下午，怎么突然改时间了。”

金俊绵叹了一口气，“明摆着，搞突袭、挑你刺、接着拒绝签约，你能怎样？”

“上头怎么说？”

“当然是抓紧时间啊，把两天浓缩成八个小时，不然我这么着急打电话给你。”

吴亦凡夹着电话，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说着，“我知道了，你先忙着，剩下等我到公司再说。”

简单的收拾之后，他拿上书桌上所有凌乱的文件，匆匆的出门去了，留下阳台角落里，那一小盆绿色的仙人掌。

一年之内，换了所有关于鹿晗的东西，但却没有丢掉它，只是将它藏在自己尽量看不见的地方，任它自生自灭。

也许仙人掌的本来存活率就高的吓人，不然也不会至今还是看起来蓬勃生机的样子。



一早上跟着摄影组东奔西跑的卞白贤，饿的是前胸贴后背，瞧不见那个笑的一口好牙的家伙，气呼呼的折腾手里的挡光板。

莫名的又想起了在停车场里看到的那个人，怎么就记不起来了呢？肯定在哪里见过，而且肯定见过不止一面！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一双硕大的眼睛，把卞白贤吓得向后一仰，隔开一段距离之后才看清那人往前倾着身子，双手背在后面，笑嘻嘻的问他，“白儿你是想我想得那么入迷了吗？”

卞白贤一个巴掌拍在他身上，说道，“饿死我了快，你滚去哪了！”

只见朴灿烈跟献宝一样从身后拎出一袋子，嘴里还配音，“当当当当！爱心鸡肉粥！”

卞白贤满意的接过那碗粥，看着朴灿烈狗腿的就搬来椅子给他坐。打开盖子还冒着白烟，卞白贤饿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往嘴里送，结果就烫到了舌尖，急忙吐出来，用另一只手猛扇。

“哎呀！烫到了？我给你吹吹！”朴灿烈作势就要凑上来，卞白贤一下给他推开。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猛的就想起了一个名字，于是他大喊了一声，“鹿晗！”

朴灿烈瞬间皱起了眉头，脸上没有了嬉笑的表情，“鹿晗是谁？”

卞白贤愣了一下，自顾自的低着头，喃喃，“早该想起来才对……是他啊……是他没错……可是……怎么可能是他呢……”

朴灿烈看着他自己莫名其妙的念着，开口问道，“你说谁呢？他是谁啊？”

“哎呀你别烦我！”

卞白贤挥着手要朴灿烈走开，于是朴灿烈哼了一声，瘪着嘴走开了。

CHEN拉着朴灿烈在笔记本前，一张一张的把刚刚的照片调出来给他看，说了这里的姿势不对，那里的眼神不对，抬头就看见朴灿烈心不在焉的望着别处。

他顺着朴灿烈的目光望去，卞白贤坐在那里自己苦恼着什么，CHEN问道，“他在干嘛？”

朴灿烈酸溜溜的回答，“跟牛角尖约会！”

CHEN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跟修片师沟通去了。

卞白贤端着一碗热乎乎的鸡肉粥，边念叨也不忘往嘴里慢慢送着，“鹿晗是吴亦凡的情人？鹿晗是我爸的病友？可吴亦凡不是单身吗？我爸也去世了……那鹿晗又是谁？啊啊啊……好烦躁……”

卞白贤着急的跺着脚，干脆就都不去想了，捧着热粥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行驶在高速路上的黑色轿车内，吴亦凡昨天忘记关上车载音响，于是一打开车门就自动启动了。没有闲工夫管它，开进停车场的时候，就听着电台在播报天气。

“……今日多云转阵雨，夜间可能有小到中雨，请出行人士带好雨具。”

他坐在驾驶座上，听完了这一句，才把音响关上，迈出步子下了车。



说好老了的时候一起去北海道看日出，你却过早的撇下我一个人面对喧嚣城市中的日落。

也许是这爱，太深情太真实，害怕把它弄丢了才紧张，才让你如此迷失了原本的航向是不是？

C8



三、简答题

1.请问你觉得一个人的人生要活几年才算够？请说明理由。(字数不超过300)

答：十年吧。四五年太浅，几十年太长，一百年的时候心里肯定也是爬满了青苔。十年刚好，足够我们创造回忆而后来怀念，如果还有剩余的时间，我们还可以赶在生命的最后一秒钟之前，好好的接一个吻。



卞白贤第一次见到鹿晗的时候，正值开春的季节。街尾花店的生意出奇的好，老板娘忙着帮前面的小伙子包装一束巨大的玫瑰花，花瓣上还粘着几滴晶莹的露珠。

他无聊的在心里去数那束花的只数，数到三十几就乱了。吴亦凡站在他旁边，无论是身高还是气质上，都给卞白贤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虽然他只是随意的站在一旁，但卞白贤在心里鄙视他这种暗着装蒜，背地里说不定早就盘算好这个姿势很有feel很有画报感，不然也不会让但凡路过的女性都会往里瞅几眼。

卞白贤大学毕业的第一年，终于找到了工作，摄影师助理，开始的一个月是2800元，而后每过一年加200额外薪水，其实对于他这个刚刚初出茅庐的新人来说，已经是很好的福利了。

这不，刚刚上面交代跟着被公司里的八卦女们称为，年度绩优股的设计师吴亦凡出来，给下午将到公司合作项目的韩国公司买几束鲜花。即使这事儿不归他负责，他也没有怨言。

只是他想了想，买鲜花还不如买个泡菜缸子显得有诚意。

这个想法把他自己逗乐了，却不敢笑出声来，偷偷瞅了一眼，旁边那堪比台冷气排放机的吴亦凡。

好不容易等到老板娘包完那一束玫瑰花，忙着收钱还抱歉的冲他们笑了笑。她手里扯过透明胶布的时候，发出‘吱——’的一声响。

卞白贤自然是看不出包花的艺术，只是一开始老板娘的做法，被吴亦凡全部推翻。卞白贤还在心里呿了声，不就是包个花嘛，至于那么认真吗？

十几分钟后，场景是卞白贤捧着被吴亦凡三言两语改装之后的一束鲜花，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美感。不得不承认，玩艺术的人就是有两把刷子。

噔噔噔——是斑马线旁的红绿灯发出的计时声。

人的第六感有时会很准，卞白贤此时此刻就感觉有人冲他迎面而来，果然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穿着白T恤背着背包的男生，有种‘人挡杀人魔挡杀魔’的气势向他而来。

卞白贤脑海里飞速运转了三千六百下，实在是想不到他跟自己有何关系，可能是认错人了。

直到他冲到卞白贤面前，指着他，却把头转向吴亦凡，吹胡子瞪眼的问着，“他是谁！”

卞白贤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只觉得这个男生长的可真好看。发现自己的想法有些抽离现在的情景，他快速的反应过来，只听见吴亦凡说。

“摄影师助理。”

那男生愣了一下，接着又是着急又是恶狠狠的说着，“我不是问他是谁！我是问他、是、谁！”

这两个问题的区别究竟在哪里？

卞白贤依然是抱着一束鲜花，愣愣的看着吴亦凡和面前的男生。

最可怕的事情在卞白贤眼里发生了，吴亦凡竟然笑了！这座万年不化摄氏零下三百度的大冰山竟然笑了！

卞白贤匪夷所思的看着吴亦凡走到鹿晗身边，轻轻搂住了还在气头上的人肩头，用一种可以称之为温柔的语气对鹿晗说，“这是我们公司的小白，今天是上面交代要他跟我一块来买花的，公用。”

原本石化的卞白贤，听到‘小白’两个字差点跳脚，怎么感觉跟逗狗一样！

不等卞白贤反驳，吴亦凡就对着他，微笑着说道，“这是我爱人，鹿晗。”

鹿晗一听吴亦凡这样介绍之后，就好似国剧变脸一样，瞬间洋溢了明媚的笑意，对卞白贤说道，“你好，小白。”

被他们这几句简短的话语震惊到的卞白贤，也不忘记低下头看了看怀里的一束花。原来如此啊，那两个问题的区别，在爱情里。



过去的人和过去的事，产生的烦恼与遗憾，以及所有的心酸，在一分一秒的沉淀里，都变的透明而简单。

思念一个人的感觉，也仿佛只如生命中一条长长的线影，在时光的冲印室里，忽明忽暗。



从毛玻璃门外推进来的男人，整洁的衬衫和裤子，不需要过多的装饰，他一穿就可以站在橱窗里。

金俊绵在前台交代话的时候，瞥见了吴亦凡进来时的情形，吴亦凡走到他身边时，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就算是打过招呼了？金俊绵笑着摇了摇头。

身为男人，不是没有嫉妒过吴亦凡得天独厚的优越资本，只是在一年之前，他就彻底放下了对吴亦凡的妒意。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见过他那般，流离失所的样子。



已经整整四天没有见到吴亦凡人影，手机关机家里电话无人接听。金俊绵站在吴亦凡家门口，按着门铃想，如果没有人来开门的话，他就预备着报警了。

谢天谢地门打开了，金俊绵刚想开口质问他这几天抛下手头的工作人死哪去的时候。

“吴亦凡……你齤他妈怎么了？”

金俊绵发愣的看着面前的人，胡子拉碴头发蓬乱就不说了，浑身散发一种颓废的气息，一走近就闻见满身的酒味。如果不是还仅剩那优越的身高和气质，他还真以为自己敲错门了。

接着让金俊绵更不能理解的事，就是有着轻微洁癖症的吴亦凡，让自己的家里乱成了垃圾场。

丢了满地的烟头和酒瓶，紧闭的窗帘，明明是白天房间里却显得如此阴郁。他一踏进来，就感觉连氧气都是不足的，闷得人想要逃跑。

随意搭在沙发上的衣服，是吴亦凡最喜欢的牌子，很贵，斟酌了很久才买下。金俊绵认得。

给他开门之后的吴亦凡，直接瘫坐在沙发一边，赤着脚无意碰到酒瓶子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金俊绵看着毫无征兆就变成这样的人，问道，“你到底是……”

“他走了。”吴亦凡坐在那里，声音沙哑而低沉，“不回来了。”

“谁……”刚想问是谁走了，金俊绵脑海里就蹿出了一个眼睛很亮很大，干净的人。

金俊绵‘呵’的一声，像是嘲笑一般，当初好的就像明天世界末日都不怕，今天说走就可以走的如此干脆。

“你知道吗俊绵，他竟然走了……”吴亦凡说着就仿佛头痛欲裂一般的，落下泪来，“他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他走上前去，揪住吴亦凡的领子，说道，“你能不能振作一点！你摆这副鬼样子给谁看！”

“不能！”吴亦凡对金俊绵大声说道，“他会看到的！他会不忍心的，他会回来的……”

金俊绵哭笑不得的看着落魄成这步田地的吴亦凡，说着，“真想给你一拳。”

吴亦凡听后突然也轻笑了一声，抬头对着金俊绵说道，“好啊，这样会不会清醒一点。”

金俊绵的手慢慢的松懈下来，他叹了一口气，迷失自我的人不可怕，最怕就是这种明明自己迷失了方向，还不肯走出来的人。

下一秒，金俊绵走到阳台前一把拉开了窗帘。

阳光透过玻璃窗大片大片的占据了眼眶，刺痛的吴亦凡眯起了眼睛用手去挡，在光线下的亿万尘埃飞舞在空气中，浮沉间满是寂静的味道。

“我不奢望你一秒钟回到原来的吴亦凡，只是希望你想明白，你的日子还要过。”金俊绵看着吴亦凡说道，“别忘记最初你说过的梦想，和你计划的那些未来。”

金俊绵永远都记得，吴亦凡第一次和他谈心时，说起的那些，在T台上闪耀的片段就像真实的画面那样展现在眼前。吴亦凡是一个天生的设计师，不能葬送在一个男人手里。

“不想自己收拾就去请个钟点工。这两天我先帮你请假，早点回来上班。”金俊绵无奈看了一眼，还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的吴亦凡说道。

在关门的一瞬间，他看见吴亦凡轻轻的把头靠在了沙发背上，闭上了眼睛。

侧脸的轮廓鬼斧神工的流畅，只是眼角那一点点，被光线反照到发亮的东西，不知是什么。

其实鹿晗想了很久才记起他的名字，不然脱口而出的一定是‘蛋蛋’这个他一个星期都够的笑点。

“你怎么在这啊？”鹿晗嬉笑着问道。

张艺兴不是鹿晗的大学同学，却是在鹿晗倒追吴亦凡的歧路上帮了很大的忙。

他回答道，“你说巧不巧，新娘是我表姐。”

鹿晗点头，说着，“巧，太巧了。”

世界好小，好像走哪都能遇到故人，可是万一故人总躲着你，那就另当别论了。



入席的时候鹿晗旁边是张艺兴，百思不得其解，娘家人和新郎官的好友坐一块去了。也许是大喜日子大家都有些忙手忙脚的，来不及为这些小事分神，反正早晚都是一家人。

趁着婚礼司仪炒热气氛的时候，张艺兴侧过头来问道，“怎么吴亦凡没跟你一块来？”

鹿晗想这回是笑不过去了，于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他一会儿就到。”

张艺兴轻轻叹了一口气，感慨的说着，“你们还在一起啊，真好。”

“恩。”鹿晗似有若无的应道。

嘴角虽然硬扯着笑，心里却委屈的落下了雪，覆盖了那一年圣诞节老房子的楼顶，那个弹吉他的少年。

有没有把握吴亦凡会来，这种事情，鹿晗想都不去想，他跟吴亦凡都是固执的人。

回过神来的时候，新郎新娘已经开始宣誓了，当司仪问道李贤，“请问新郎李贤先生，无论她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或无论她将来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和她永远在一起吗？”

李贤说道，“是的，我愿意。”

新娘转过头去对着他大声的说了一句，“大声点我听不见！”

李贤笑着吼道，“我愿意！”

全场都在笑，掌声和口哨声响成一片，就连家属都无奈的笑着放任他们。只有鹿晗一个人，在听到之后，心里被猛地抽了一下，顿时红了眼眶。

吴凡你可不可以快一点，他一个人，应付不来这样深情的场面。

在交换戒指之后，屏幕上开始放送制作好的视频，一幕幕闪过的画面，像电影倒带一样，配合乐曲的时候总是会让人不禁潸然泪下。

鹿晗在旁人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的时候，悄悄的离开了大堂。

张艺兴侧过头去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不解的摇了摇头。

每个人都会经历一段或心酸或美好的感情，但并不是所有的刻骨铭心都能走进承诺的殿堂。

譬如，我和你。

再睁开眼之后，雨势不减，只是心里突然觉得没有那么的荒凉。吴亦凡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从玻璃窗里看到自己身后走来了一个人。

金俊绵拿着一本会议材料，边看边朝吴亦凡的方向走来。

“今天晚上九点半准时开会，上头对我们一天的赶工成果很满意，可能……”

吴亦凡转过身来，打断他的话，“俊绵，我急事，必须先走一步，你帮我……说声抱歉……”

“你说什么？”金俊绵许久没有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吴亦凡。

然后吴亦凡拍了拍金俊绵的肩膀，作势要往电梯里走，金俊绵一下子扯住了吴亦凡的手臂，大声说着，“我不管你今天有什么急事！你现在要是走了，谁来承担这个责任！我吗？还是你自己？”

吴亦凡顿住脚步，没有应答金俊绵，像是在思考。

见他有些犹豫，金俊绵倒是缓和了语气，“亦凡，你想清楚了，这机会不是每天都有的，你的前途，你的未来，不要轻易的就断送了。”

金俊绵摇着头说道，“错过了，没有人会等你。”

本来还准备老实留下来开会的吴亦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金俊绵，他的劝说起了反效果。



我们活在一个选择的时代，选择学校、选择工作、选择伴侣。但是与选择共存的条件，是放弃。

当你想选择一个人的时候，你拿什么去放弃，就衡量了他在你心里的价值。

如果做了决定，就不要问值不值得。



金俊绵看着吴亦凡扶开了他的手，认真的对他说道，“俊绵，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

吴亦凡说完，金俊绵就恍然的想起了一年多之前，恍然的想起了那个人，果然还是因为他。

电梯在刚刚下到一楼，又返回来，叮——的一声门打开了。金俊绵这一次真的很累了，不想再去跟他过多的争执，于是一直摇着头看着吴亦凡消失在电梯缓缓闭合的门里。

只不过是一直在耳边伴着鼓点般的雨声，回响着，吴亦凡说的话——

“俊绵，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

“让‘吴凡’活过来，就这最后一次。”



世界上最简单的东西就是爱情，因为尽管他曾经让你泪流，让你伤心。

但只要他出现在那里，不需要多余的话语，你还是会到他身边，牵住他的手，不由自主。

直到岁月老去、两鬓斑白、牙齿落光、步履瞒珊那时。

C9



在花园之州的墨尔本，鹿晗点了一杯红茶，坐在街边的书店里。那如阳光般的思念透过玻璃，往红茶里扔进一块砂糖，看从杯底逐渐升腾起一粒粒细小的气泡。

那是苦涩中带着甜腻的滋味。

光线下有尘埃浮动，晒得人暖烘烘的。只是唯独一种酸楚，在心口如砂糖化开一样，漫延。

鹿晗又尝了一口红茶，闻着刚出炉的面包香，闭上了眼睛。



你听，是不是那一年的早晨，胡同口里小贩用汤勺打着瓷碗叫卖蒸糕的声音？



被挪动椅子的声音吵醒，鹿晗从松软的空调被里冒出一颗栗色的脑袋，使劲用手握成拳揉搓着眼睛，不亮的光线从指缝间渗透进眼睛里。

吴亦凡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回头看见鹿晗从床上坐起来，双手举起伸了个懒腰之后又迅速的垂下来，双眼迷茫的环视了一下四周，迟钝的像一只刚睡醒的小动物。

吴亦凡上前坐在他旁边，鹿晗身上有一股柠檬味沐浴露的味道。吴亦凡双手压到他身体两侧的床上，轻轻吻在鹿晗的额头上，“吵醒你了吗？”

缓慢的眨着眼睛，吴亦凡在背光的角度，被柔和的晨光勾勒出来，鹿晗咂着嘴，摇了摇头。吴亦凡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醒了就起来，快去刷牙洗脸，我去给你做早饭。”

初夏的空气中，有淡淡的幽香和湿润的爽意。

闭着眼睛刷牙的时候，除了听见牙刷稀稀疏疏的在嘴里来回外，还注意到外头吴亦凡整理东西的声音。他睁开眼睛，向后弯腰，看见吴亦凡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动着找什么的样子。

咦？鹿晗身子一个不稳，向后移了一步，抓着牙刷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吴亦凡跟他说，要去外地出差五天的事。鹿晗自己在心里噢了一声，接着面朝镜子，满嘴的白色泡沫，拿起牙杯咕噜咕噜的漱口。

打着哈欠从房间走出来，就闻见了一阵浓浓的麦香，吧唧着嘴凑到厨房，双手撑着餐桌往里张望，直到吴亦凡端着一个盘子和一杯牛奶走出来。

被烤的边角微卷发黑黄的切片面包上摆着单面煎蛋，苹果切成了几瓣放在旁边。鹿晗咽了口口水，握上装牛奶的玻璃杯，有温度。他扁扁嘴，不喜欢热的。

吴亦凡一眼就看出鹿晗的心思，说道，“一大早不能喝太凉东西。”

鹿晗夹着煎蛋咬了一口面包，滋味美极了，他享受的恩了一声。

“你上哪出差啊？”鹿晗咬了最后一口的苹果，脆响。

“天津。”吴亦凡收走鹿晗吃剩的空盘子，看见那杯牛奶还剩了一大半，“乖，快把牛奶喝了。”

鹿晗不情不愿的举着杯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正在播送晨间新闻，阳光从窗台洒进来，牛奶暖暖的流进胃里。

搬来和吴亦凡同居已经有两个多月，鹿晗更是潇洒的连原来的工作都辞了，每天就窝在家里上网刷微薄，写写博客，无聊时候上街逛逛拍些照片，有时候可以一个下午都坐在公园里看老人下棋，晚上回家跟吴亦凡一起吃饭。

吴亦凡把行李箱拎到客厅，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喂，俊绵啊，你到了是吧？我准备走了，大概过两个小时左右就到了。”

鹿晗耳朵可尖了，表面上在看新闻，吴亦凡说什么都一字不落的听见了。

俊绵，这个名字听到的次数还真频繁。有点吃味，这不，最近电视剧看多了，正火的《蜗居》讲的就是个小三的故事。

他知道吴亦凡不可能搞这些有的没的，其实也不过是小子日过的太惬意了，好不容易得找个借题发挥的机会。

鹿晗一口气把牛奶全喝光，鼓着嘴巴看吴亦凡从他身边走过。然后一回头，身子顿了顿，俯身吻上鹿晗的嘴唇，恩，牛奶的味道很甜。吴亦凡满意的直起身，走到玄关穿鞋子。

“记得会染色的衣服要分开洗，有空把被子拿出去晒一晒，冰箱里有咖喱，饿了记得自己做点吃的。”吴亦凡在门外对坐在沙发上的鹿晗笑了笑，“走了。”

鹿晗很是大爷的摆了摆手，批准了。

在吴亦凡把门关上之后的下一秒，鹿晗举着还粘着薄薄一层白色液体的玻璃杯子，从沙发上跳起来，随手放在餐桌上，冲到房间里开始从衣柜里拿出几件常穿的衣服收进一个大背包里。

C10



最近的你理了什么发型，晚上什么时候睡觉？

还是喜欢喝可乐或者冷咖啡吗，我不敢打电话给你也不知道你是否换了号码。

最近是否还经常出差，会不会忙到没时间吃饭？会不会忙到把我忘记了？

你知道，我一想到这里，就巴不得回到过去，把所有不好的过程统统都抹掉，只留下一片夕阳的剪影。

然后我们一起躺在摇椅上，我给你哼那首最浪漫的事。



“她脸上射出健康的光彩，她的眼睛发着亮光，正在豌豆花上面交叉着一双小手，感谢着上帝。”

不提早就已经空荡荡的枝头，就连原本铺满了一地的落叶，也已经不见了大半，是该提醒人们秋天也将过去，准备入冬的十月末。

鹿晗在只有舞台上高挂着两台吊灯的礼堂内，站在略显昏暗的观众席前面仰着头看他们彩排。也不知道当初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报了话剧社，不是经不住学姐的生拉硬套，而是那一句，“学弟你想想看，你长这么帅不演话剧都是浪费资源。”

叹了口气，鹿晗蹲下继续用线把千纸鹤一只一只的穿起来。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抵挡住‘你长这么帅’的攻击，可惜他毫无舞台天份以至于到了大三，还是在做后勤的下场。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鹿晗‘唰’的一下站起来，屏幕上亮起的光照亮了他的轮廓，不知道为什么就咬着嘴唇笑了一下，觉得不对头，又急忙憋住，手指飞快的在手机上按了几下。

[我到礼堂门口了，你在哪？]

[等等我出去接你！]

边往台阶上跑去，抽空拍了下导师的肩膀，“我出去一下。”

刘涛注意力都集中在舞台上，没多想就点点头，一下回神过来，转过头鹿晗已经在上面拉开了礼堂的大门，外面的白光刺眼的照进来，他喊道，“活没干完去哪啊？”

鹿晗一下子也被光线晃了眼，抬手就遮住眼睛，也不回头就听他大声的说着，“接舞美大师！”

刘涛一挑眉，‘哦’了一声转过身来对着舞台上的人皱着眉头，打手势，“停停停……”

等到眼睛可以适应外面的亮度，老大远的就看见那人踩着一地枯黄的碎叶，草绿色的风衣外套里一件白色的t恤。他仰头的时候从干渴的树枝里泻下的阳光，就成片成片的装点他的样子。

等他发现的时候，先是头转过来，然后不知道是不是笑着的，又将他整个身子转过来，双手随意的插在裤袋里。

鹿晗愣了一下，迈开腿就想立刻跑去他身边。

大二那一年的冬天，在捡到吴亦凡钥匙却把自己的手套赔上后，是他主动打电话来，说要把手套还给自己。一来二去的就熟悉了，吴亦凡比他小一届，设计系的高材生。

之后的一年里，两个人保持着良好的学长和学弟关系，直到现在。

吴亦凡看着鹿晗冲自己跑来，一时没刹住脚步，直挺挺的撞在自己身上，他用手扶住鹿晗的胳膊，说着，“这么着急做什么？”

鹿晗抬头就看见吴亦凡下颚角的轮廓，是像触电一样的甩开了他的手，向后跳了一步，结结巴巴的说道，“什么什么着急……啊不对，当然着急啦！后天就公演了，负责舞美的学长又突然病倒了，又找不到替他的人，不然我这么着急找你来干嘛！”

吴亦凡只是跟着他一步一步的踏着脆响的叶子，听他说着前言不搭后语的说话。虽然好不容易没有课程却被叫来帮忙，但是在看到鹿晗之后，心情似乎不错。

鹿晗低着头一直嘀嘀咕咕的讲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吴亦凡表情的变化，只是慌张的掩饰刚才莫名其妙就心跳加速的感觉。

“穿这么少不冷吗？”吴亦凡微微皱着眉头，问着。

鹿晗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卫衣加外套，于是‘切’了一声，对吴亦凡说着，“先看看你自己吧，耍帅也要注意温度啊学弟。”

突然想知道他毛茸茸的头发，是不是跟想象中一样的柔软。吴亦凡想着就这么抬手，揉了揉鹿晗的头。

接着，两个人对视皆是一愣，吴亦凡最先撇开头，收回那只手放在嘴边，轻轻的咳了一声。

灭了火机，他又扣住了鹿晗的手腕，明白他要做什么之后，鹿晗猛的把手抽回来，“啊呀呀，就就……就让它留在里面吧，反正也不怎么痛啊。”

边说着他就向后退了半步，就撞在了有大半个身子那么高的道具箱上。

“说什么傻话！”吴亦凡深深的皱起了眉头，对鹿晗说着，“快把手拿过来！”

也不等鹿晗犹豫片刻，他就伸手紧紧抓住鹿晗的手掌，强制掰过他的手指冲着自己。

鹿晗看他针头快要触及自己指尖，紧张的一直在试图抽出手。

“你别躲。”

“痛啊！”

“我还没挑呢。”

看着鹿晗一脸‘视死如归’的沉重感和好像随时都会落跑的样子，吴亦凡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抬眼看着鹿晗，说道，“鹿晗，我小时候烧过一个女生的头发。”

“什么？”鹿晗被他突如其来的话给听愣了一下。

“小学上实验课，我偷偷从老师那里拿了盒火柴，一个不小心烧到了坐在我前面那女生的头发。”

鹿晗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吴亦凡的话语上，忘记了要去躲开他慢慢向自己靠近的银针，然后看着那浅栗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我还记得老师忙着用书本去扑火的样子。然后啊，她一头金色的长发就被我烧成了……”

“短枯草！”鹿晗迫不及待的接上，之后就弯下腰‘哈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等意识到的时候，被抓住的那只手就从手指上传来了一下猛的刺痛，“啊！嘶——”

吴亦凡撕开创可贴包上鹿晗的食指，然后抬起头来，笑着对鹿晗轻声的说，“好了。”

眼前是数也数不及的尘埃，上上下下的在空气里漂浮着，这一刻连呼吸都变得缓慢了。吴亦凡笑起来的时候眼角都是弯着的，可还是能看见，他瞳孔被光线抹成了淡淡的金色。

吴亦凡的手已经离开，可鹿晗贴着创可贴的手指还停顿在那里，伤口酥酥麻麻的直达心底。

他想，为什么总在别人口中听到吴亦凡有多冰山多冷淡。

可鹿晗觉得再也找不到，比他更温柔的人了。

秋天要过去的十月末，阳光还是暖绵绵，晒的人心里痒痒的。



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喜欢上一个人，有时候只是因为一件小事，小到像一根木刺。

当把木刺挑出来，喜欢就在一天一年的堆积里，慢慢痊愈成爱。

过两天就是冬至了，校门口又穿着军棉袄的大爷骑着自行车，一下一下的拨着车前面的铃卖糍米糕。

李贤哈一口气在掌心搓了搓，然后捏着泡在水池里的葡萄露出的梗，把一大串紫色的果实从里面拎出来，抖了两下就直接放在饭盒里，端着就惬意的上楼了。这么冷的天气，连洗个葡萄都不敢让手沾到水。

用膝盖就顶开了半掩着的宿舍门，往里走着就说道，“鹿爷，吃葡萄不？”

接着看到鹿晗站在衣柜前面翻来倒去的折腾，肩上搭一件，床上丢一件的。

“嘿，干啥呢！”李贤拧下一颗葡萄扔进嘴巴里。

抽空回过头就看到李贤好像被酸到一样瘪着嘴巴，鹿晗拿起塞在衣柜上头橘色外套，在自己身上比了比，“我穿这件会不会太扎眼了？”

李贤点了点头，认同的说道，“颜色很跳。”

鹿晗摇着头把那件衣服再塞回衣柜上面，就听见身后的人打趣的笑道，“敢情鹿爷您也准备去参加非诚勿扰吗？平时都不怎么见你收拾自己，现在怎么突然来劲了？”

“谁要去相亲啊！”鹿晗吼了李贤一句，又回过身来面对着凌乱的衣柜发愁，“吴凡要走了，你还记得他上次参加那个国际时装展吗？全国就他一个人拿奖了，现在被一家大公司免试录用了，一进去就是设计师呢。”

李贤每次听到‘吴凡’这个名字的时候都会打个寒颤，一开始从鹿晗口中得知这人时，他还在想哪里来的这号人物，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吴亦凡。在学校还算是挺有名的，长得好又有才华，托鹿晗的福见过许多回，但都只是简单的打声招呼。

他不是看不出鹿晗对吴亦凡的感觉，只是当鹿晗向他承认的时候，还是被小小的震惊了一下。可鹿晗肯把这种事情都坦诚的告诉他，就是真的把他当好兄弟，他也不再去介怀什么。

“那这跟您在这里挑衣服有什么关系？”李贤翘着二郎腿，说道，“难不成也免试录用您当模特了？”

鹿晗没空和他逗趣，对于是穿羽绒服还是棉外套这件事情很烦忧，“是他说今天晚上出去吃饭，给他践行。”

“哟行啊，两个人？进展得很快嘛……”李贤来劲的说道，“趁热打铁啊鹿爷！”

鹿晗抓起挂在衣柜边上的耳罩就扔过去，“吃你的酸葡萄去！”

酒过三巡，划拳的划拳，拼酒的继续拼酒。勾住吴亦凡脖子的是他同系的好拍档，脸上红彤彤的显然是醉的不清醒了，还故意大声的问着，“哎，你说我们吴校草为什么这两年都没有交过女朋友啊？”

吴亦凡轻笑着摇头，他倒是没喝多少，在一干瞎起哄的人中，显得比较镇静和清醒。

“不会是有喜欢的人？”

吴亦凡无奈的笑着，“哎哎，都喝多了是吧？”

坐在他另一边的人，也来了兴致，大声嚷嚷，“哎呦还真是的样子啊！说来听听嘛，大伙都好奇吧，是哪个美女魅力这么大啊？”

“哎哎是不是那个工程系的系花叫什么来着？”坐在鹿晗左手边的男人戴着黑框眼镜刚刚还在和人划拳，这会儿就急忙参与进来，“噢噢，胡沁儿？”

随着一个名字的突然冒出来，周围就像抓到把柄似得的围攻上了吴亦凡。

吴亦凡招架不住的向后靠了靠，举起了双手，说道，“饶了我吧，我罚酒我罚酒！”

“得，估计猜中了。”

啤酒倒在小个头的玻璃杯里，一层厚厚的白色泡沫下面是细小的气泡，还没来得及升腾，就被鹿晗拿起来仰着头一口气喝光。

“学长你失恋了吗？”林楠看着鹿晗从刚才就开始一杯接一杯，有些疑惑的问道。

鹿晗一听‘哈哈哈’的笑了，然后举起杯子和他的酒杯碰了一下，大口大口的就接着往喉咙里灌。

耳边是一群人起哄架秧子的声音，伴随着乒乒乓乓的响声，鹿晗视线也开始有些模糊了。

比起失恋更难受的，是他没有资格失恋。

有些感情超越了友情，但止步于爱情。

干脆撬了一整瓶的雪津，咕咚咕咚的，喝的眼睛里都辣辣的。



夜色的帷幕拉开，俯瞰这座城市像点着一盏一盏的灯。街边的树枝上和栏杆上挂着彩灯，吴亦凡把他的一只胳膊绕过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腰，和三步一个脚软的鹿晗在街上走走停停。

好友散去时大多都醉的厉害，一个个安排好之后，时间已经晚到，好像比平时都安静了许多，隔着一两分钟才能瞧见一辆车子从旁边的街上驶过。

鹿晗一直嘿嘿嘿的冲着吴亦凡傻笑，冻得有些通红的鼻头，混着满身的酒气，近在咫尺的脸颊。吴亦凡看了他一眼，迅速的转过头去，慌张的掩饰着什么，说道，“多大的人了，还喝成这样。”

每走几步就会把地上的雪踢到鞋上，走着走着又抖落下来。

其实作为爷们的鹿晗酒量还是不错的，虽然是有点醉意，可并没有喝到晕头转向的地步，只是想着干脆借酒装疯赖着吴亦凡。

吴亦凡想了想，还是犹豫着开口，“你啊，真的是因为……失恋了吗？”

鹿晗听到之后一愣，内心积压了很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也有可能是酒壮怂人胆。

“不要你管！”他大力的推开吴亦凡，自己却踉跄了两步，一个重心不稳就跌坐在地上，泄气的大声说着，“吴亦凡你离我远一点！”

吴亦凡被吼得有些措手不及的站在原地，鹿晗坐在一地冰冷的雪上，好像裤子都湿了一大块也不管不顾，不站起来，像耍赖一样的看着吴亦凡很久。

直到他自己叹了口气，垂下头去。

“一直对我那么好，可以你总要交女朋友，总要忽略我，总要结婚生小孩。”鹿晗喃喃的说着，以为只有自己鼻子才听得到的话，“那之后，我就会完蛋了。”

路上呼啸而过的车子前头的车灯一扫而过，带起凛冽的风，可吴亦凡却感觉心里有种快要满溢的灼热，像沸水翻滚在胸腔里。

“鹿晗……”

听到吴亦凡的声音，像一种力量引着他抬起头来，就看见吴亦凡弯着腰到自己面前，他笑着，好像真的心情很愉悦，因为他漆黑的眼睛里都是光点。

“追到我，就请你吃披萨。”他这样说着。

鹿晗睁大了眼睛，张着嘴巴望着他，眼睛好像变成一台自动对焦的相机，除了吴亦凡的身影其他的背景变得模糊了起来，树杈上的彩灯五颜六色的在黑夜里发亮。

鹿晗憋不住笑意，一下子捂住了脸。是什么开始在膨胀，最后‘啪’的一声破开，随之而来的是酸酸甜甜的金粉洒下来，落在手指、嘴巴、心头上。

街边的商店琳琅满目，玻璃窗擦得透亮，或者摆着没有表情的模特，或者是路过就能闻见咖啡香的小店。不多时，天空开始飘起了细细小小的雪点。

别人爱的人坐在雪里，快拉他起来。



早晨出门的时候下了一场雪，落在伞上一会儿就变成了水珠。街道上统统挂满了红绿的装饰品，走过的商店在放着旋律统一的歌曲。

吴亦凡把伞抖了抖放进公司门口的伞桶里，推进玻璃门里，用工作证往门边的感应器上扫过。

就连公司的门口都摆上了一颗小圣诞树，他走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粘在电脑屏幕上的贺卡，上面用黑色的签字笔写着：Merry Christmas.

办公桌边上摆着一本新刊物，从封面到内容主题都透着圣诞的味道，吴亦凡捏着咖啡杯，手心里暖烫。刚进公司就遇上圣诞特刊的策划，前前后后忙活了有一个多月。

只是在这期间，吴亦凡很佩服自己可以分心，时常去看看手机。可却没有任何关于那个人的音讯，就连一条问候的短齤信都没有。

咖啡醇香，入口味苦，微酸。

室内开着暖气，可离着几步远的窗上蒙着雾气，外头的城市模糊的只剩轮廓。

那天晚上，鹿晗慌张的从地上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几次吴亦凡想去扶他都被他躲开了，然后就看着他仓惶的跑远随手招来了计程车，上车前冲吴亦凡挥手告别张着嘴好像要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就上车。

车子很快就开远了，留下一串白色的尾气，橘黄的车灯变成越来越小的点，吴亦凡抬起的手停在空中，落在指尖的雪一下子就化了。

是不是自己说错什么话了？

天知道，那会儿吴亦凡根本就是因为太紧张，才胡乱的瞄到不远处招牌很亮的必胜客，就说出‘请你吃披萨’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一想到这里，他就有些心浮气躁的皱起了眉头，或者该主动联系一下鹿晗？

“今晚圣诞节有多少没伴的？”金俊绵走到跟前，大声的说着，“搭个伙我们去吃烧烤吧！”

听见有人逗趣的吹口哨，嚷着，“副总请客啊？”

金俊绵笑道，“行啊！来不来？”

熙攘的话语此起彼伏，几个晚上有约会的女生都婉拒了这个提议，但多数都是一群耐不住寂寞的男女，纷纷活动筋骨准备参加这下班后的娱乐活动。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闪了一下，一条信息进来，吴亦凡从靠背上直了身子，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不自觉的勾上了唇角。

“不好意思，今天有事，下次再聚。”吴亦凡举起一只手表示抱歉。

金俊绵一愣，随后意味深长的笑道，“噢，有约会啊？”

吴亦凡笑而不语的态度更让人想入非非，更有迅速反应过来的女同事，拿出手机飞快的打上一行字，然后点击了群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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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三十一刻，吴亦凡迅速收拾了文件，简单的和他们打了声招呼便匆匆的走出办公室，按下了电梯。

随着头顶的数字不断的下落，心情却好像一直在攀升。

非要吴亦凡承认的话，他也只能说是准备请一个人吃披萨，不过是从两年之前就开始想了。

办公大楼一层的旋转门旁边有需要用力推开，但是时间花费短的玻璃门，吴亦凡想都没想就选择了推门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雪已经停了。

没有人会无聊到去细数这是今年的第几场雪，下时不大，累积起来，却洋洋洒洒的铺满了一地。

拦下一辆计程车，吴亦凡说着，“四环路老胡同319号。”

说完又拿出手机确认了一遍地址，然后他双手交握在两腿之间，用自己的指尖相互摩擦。窗外灯光琉璃，只是吴亦凡无暇欣赏，风景再美，也比不上他害羞的抿嘴样貌。

下车之后见到的是胡同口里昏暗的灯光，吴亦凡探着身子，除了窄小到只能容纳一个人走过的巷子，和爬满了墙缝的枯树枝干，连个人影都没有瞧见。

吴亦凡掏出手机，拨通了鹿晗的电话。

一接通就听见鹿晗的声音，咋咋呼呼的从那头传来，“喂？你到了吗？”

“恩，你在哪？”

“你有没有看到一个放着理发店招牌的楼梯口？”

听着鹿晗这样说着，吴亦凡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然后说道，“有。”

“快从那里上来！”说完不等吴亦凡接话，又是一句，“到顶楼来！”

吴亦凡不懂鹿晗想要做什么，只是既然他这样说了，无妨就上去看看。楼梯的缝隙间是灰白灰白的蜘蛛网，有的人家门上贴的福字都磨的褪了色，扶手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好像许久都没有人居住过的样子。

打开顶楼的门，发出‘吱——’的一声，同时被推开的还有地上一小块的雪。

因为这周围都是低矮的平房，所以还算广阔的视线，远处灯火阑珊，仰头还能看见漫天的星光，只是不见鹿晗在哪。

吴亦凡踩着一地厚厚的积雪，走到前面看清了架在那的DV机。

“打开它！”

声音是从对面的屋顶上喊过来的，黑漆漆的一片，吴亦凡使劲瞧才找到鹿晗的位置。

吴亦凡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按照鹿晗的指示，猜着这个按钮也许是播放，于是他按了下去。

‘嘀嘀’了两声，突然间投射到对面一块支起的幕布上！

接着耳边传来了乐曲的声音，鹿晗坐在地上，抱着一架吉他，唱着，“Is this a white Christmas hell no my man . Imp leaving blood in the snow and smacking……”

他把一首轻快的《Jingle Bell》改的缓慢而抒情，一下一下的拨着吉他。

幕布上的影像是一个接一个陌生的面孔，或情侣或朋友，但他们都拿着一张白纸，上面用各式各样的笔迹，写着：吴凡，圣诞快乐。

呼吸的时候，尤其在夜晚，白雾从口中而出，迷住眼睛。吴亦凡没发现什么时候自己的手会轻轻的压在胸口，只是觉得吸进来的冷空气都是甜的，明明不爱吃甜食，可这种感觉一点也不腻。

幕布上的光可以照亮鹿晗发间闪着晶莹的白光，也许是化了的雪。直到短片已经停止，他那像摸着羽毛般舒服的歌声也随之终止。

鹿晗站起来把吉他和双手都藏在身后，笑着问，“好听吗？”

问完他有嘟喃着，“我不会弹琴，所以学了很久，老费劲了手都出茧子了。”

吴亦凡笑着点头，不敢告诉他，其实自己从第一句之后就再也听不见什么声音了，世界突然间就安静了，眼里和心里全部鹿晗低头间的温柔和专注堵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吴凡！”鹿晗这样喊了一声之后，又抿着嘴巴笑了，“我就是喜欢这样叫你。”

“可能你会觉得有些唐突，但是我想跟你说这些话已经很久了……”鹿晗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交握着，大声对他说着，“你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吗？不对，不是我给你钥匙的时候，是在这之前，你还记得你在街上抱住过一个中暑的身上套着大熊布偶的人吗？”

“那就是我。”鹿晗露出好看的牙齿一笑，又咬住嘴唇。

“你不是在志愿者的布帘上签名了吗？不知道为什么你名字中的‘亦’字被涂掉了，就剩下吴凡。哈哈哈……之后我一直以为你叫吴凡，于是那年夏天到冬天，吴凡就一直出现在我的脑袋里，赶都赶不走。”

“好不容易你能掉一次钥匙让我捡到，就算那时候你不打电话来，我也会主动去找你的。”

城市中间耸立着好几座高楼，亮着一盏一盏的灯，跨着江水的桥上都缠着五彩的光晕。

“因为能遇到你，大概是我这辈子运气最好的时候了，我就想着……”鹿晗停顿了一下，然后看着吴亦凡的眼睛说道，“怎么样也不能，轻易就放你走。”

DV机进入了待机状态，所以一下视线就变暗，只是鹿晗的眼睛好像兜满星河，吴亦凡可以不受影响的看见他。

听见他说着，“你看，人这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指不定碰上什么曲折坎坷。”

“但我想，如果能跟你一起度过，那就没什么难熬的。”

酸涩而甜美的滋味像一颗巧克力，噗通一声丢进心脏里，溢出的心情溅出来。

隔了近两秒钟，鹿晗说道，“吴凡，我……”

打断他的是突然升空的光束，然后‘砰——’夜空中绽开的火光四溢的飞扬，一下子照亮了。

只是那巨大的响声接踵而来，滚动在耳边，完全就把鹿晗说的话隔绝在一边。

鹿晗仰头看着烟火，吓呆了之后就跳脚，接着揉起了自己的脑袋，“老子最关键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啊！”

然后他急忙回过头去，看到吴亦凡在对面嘴巴动了动，而鹿晗耳边全是轰隆隆的响声，什么也听不见。

“你说什么？”鹿晗对他喊着。

“鹿晗！”吴亦凡往前跨了一步，冲着鹿晗喊道，“过来！”

“啊？”鹿晗愣了一下，然后挠了挠头发，急忙作势要转身，一边说着，“哦哦，你等等我马上下去。”

“跳过来！就现在！”

吴亦凡的话掷地有声，吓得鹿晗呆呆的望着他的眼睛，“什么？”

开什么玩笑，这里是五楼啊！虽然说这两栋楼的距离就一步之遥，可是保不准就踩空了怎么办？

在鹿晗张着嘴发愣的时候，吴亦凡又是一声唤醒他，“鹿晗……”

时间配合的刚刚好，他说这一句的时候，烟火停止了。

看着他的眉头有些微微的皱起，笑容里带着点无奈，莫名其妙鹿晗感觉还带着点撒娇的味道，只听他说，“我等不了了。”

一瞬间，鹿晗想也没想就踩上了高出一截的天台边上，一个跨步就越过去，稳稳的扑进了吴亦凡怀中。

只是因为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在鹿晗扑来的时候吴亦凡惯性的向后退了一步，接着两人就倒在了这一地的松软中，伴着沙沙的声音溅起了细碎的白点，像下了一场短促的爱情雪。



时间不可能禁止，所以我们也不可能停下脚步，就像所有故事不可能只有美好的时刻。

我们必须平静地去接受拥有、接受别离。

幸好，还能在这得与失之间，收集那些炫目闪耀，如同钻石般珍贵的回忆。

捏了捏有些疼痛的肩膀，鹿晗低头看着地上的东西，还是捡了起来。端着走到厨房去，只打开了头顶上的一盏灯，又给自己倒了杯水，从塑料袋把盒子取出来，袋子沾着水抖了满桌都是。

发现盒子上没有标志，倒过来才看到，他想应该是刚刚摔的。打开之后里面的披萨型都还在，只是有些料都七零八落的散在盒底。

鹿晗盯着那金黄色的芝心卷边，举起手边的水杯，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口，接着从盒子里撕下一大块，放进嘴里，刚咬下一口就有种吃不下去的感觉，好腻。

果然吴亦凡不在，他就不喜欢这种东西。

可是他没有停下，一口一口的往嘴里送，早就失去热度的披萨没有那种独特的香味，更让人难以下咽。

突然喉咙间开始反酸，鹿晗抑制不住的咳嗽，伸手去抓水杯却被一股巨大的疼痛感席卷了全身，他一下扑到水池边开始剧烈的干呕。

水杯倒下的时候流淌了一桌子透明的液体，蔓延过塑料袋，慢慢的被褐色的盒子吸进去。

鹿晗难以忍受这种要搅烂他五脏六腑的攻击，靠着料理台的柜子滑坐到了地上，紧紧的攥着腹间的衣服，手伸到口袋里颤抖着掏出了手机。

在几响‘嘟嘟嘟’过后，接通了。

“子韬……你快来……”鹿晗紧闭着眼睛拧着眉头，一滴冷汗就从额角滑落，已经像发不出声音般撕扯着嗓子，“我好难受……好难受……”

说完手机就从手掌间丢下，伴着清脆的响声，摔在地上打了个圆圈。

依稀可以听见听筒里传出黄子韬急切的叫嚷声，只是鹿晗已经没有力气去捡起来回应了。

他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就连咬着嘴唇的力气都要消耗殆尽了，在视野只剩一线之间时，餐桌上的吊灯发散着暖黄的光圈。

光圈里是吴亦凡认真的吃着鹿晗下的面，想着想着也没有那么难受了，不知不觉在黑暗中，睡过了。



当你走进我心里时，你变成一把锁。

现在你随意的离开，却忘了把钥匙给我。



提示音之后，头上的数字显示板缓慢的递进一串数字，黄子韬看了看手上的号码条，于是站起来走到玻璃窗前。

拿着病例到大厅交了钱之后，转身从一旁楼梯走回三楼。周围的空气里全部沉淀着酒精的味道，只有白灰蓝三种颜色的装饰，干净到让人产生莫名的恐惧。

回想起昨天晚上突然间接到了鹿晗的电话，他来不及细想就冒着大雨在街上好不容易拦下了的士，冲到鹿晗家门口之后拼命的敲打着门却没有人回应，旁边的邻居从门缝了探出头来骂骂咧咧的，再看到黄子韬发现旁边有个消防栓，打开从里面拿出灭火器，猛的一下砸向了鹿晗家门锁的时候，邻居大神惊讶过后大声嚷嚷着要报警。

黄子韬没有闲工夫理她，三两下就砸开了门，一个箭步冲了进去。在一片黑暗中只有厨房亮着灯，于是他转过身子就看见鹿晗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垂着头，脸色苍白的吓人。

“哥！哥！”黄子韬使劲摇晃着鹿晗的肩膀，发现他已经失去知觉。黄子韬愣了一下，旁边的住户听到动静都从门外探进来。

黄子韬转头大喊着，“快叫救护车！”

喊完黄子韬控制不住的全身轻轻颤抖，扶着鹿晗靠着自己肩头，“哥你不要吓我！不要吓我！”

救护车开进单元楼下的时候，黑夜的雨雾中全是红蓝交替的光。

每过一个楼道的转角，就会有一大扇窗户，光线充足的照亮漆白的扶手。黄子韬推开病房的门，看见了鹿晗已经背靠着床杆，侧着头仔细打量着病房窗台上放着的一盆兰花。

鹿晗醒来的时候先是看到满天花板的白，然后看见吊着的白炽灯，头很重他抬手去揉，发现手背上插着针管。撑着床面坐起来，他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余光看见旁边的床位空空如也。

在转过头就对上敞着的窗户，刺眼的光线毫无顾忌的照进来鹿晗眨着眼睛好久才适应，只是想看清那一盆是什么东西。

门被推开的时候他还没有感觉到，直至黄子韬已经走到他旁边，‘砰’的一声把病例拍在了一旁的柜子上。

鹿晗吓的一耸肩，然后冲黄子韬笑的死皮赖脸，“桃子啊……”

“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黄子韬黑着一张脸让鹿晗不敢在笑。

他接着大声说着，“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任性的人！出了这么大事情一个人憋着，我还傻傻的真就信了你只是随便出去旅行……”

鹿晗刚才羞愧的低下头，又想解释一下的时候，抬头就看见黄子韬眼眶已经红了一圈，冲他大喊着，“你干脆死在外面别回来好了！”

被惊吓到的鹿晗，才回过神还没来得及还口骂他，只看见黄子韬跪在了自己的床边，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腰，让鹿晗看见他一头黑发。

他嘴里一直喊着，“哥……哥……”

鹿晗笑了，“你不要哭湿了我的被子，一会儿我还要睡呢。”

黄子韬没有理会鹿晗的话，自顾自的嚎啕大哭，断断续续的话语中，鹿晗听见他说，“哥……你不要走……求你了……”

鹿晗一愣，抬起手来一下一下的摸着黄子韬的头，轻声的对他说，“哥不走，哥一直都在。”

醒来时也不知是几点了，反正睁开眼是白天，就当是熹微。窗台上放着那盆究竟是什么，鹿晗很想问，只是黄子韬一直哭个没停的，像个孩子一样。



在这个流行离开的时代，我们总学不会挽留，于是拼了命的告别。

吴亦凡回到家里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会场布置的不符合他想要的感觉，于是从下午四点忙活到前半个小时才结束，开车把赵欣送回家之后，才在路上得知她今天是要去相亲的。吴亦凡非常抱歉的表示下次请她吃饭，顺便介绍个靠谱的男人。

钥匙随意的丢在鞋柜上，吴亦凡站在厨房里倒了杯水，闭上眼睛深呼吸，感觉胃里一抽一抽的。一直到忙到现在就忘记了吃晚饭，他打开冰箱门，找到了收在透明盒子里的胃药。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画面是，今天下午离开公司时，突然就看到了鹿晗，只是手握紧了方向盘，并没有多分给他一次目光。

可能也是因为觉得自己表面上可以说出那些话，心里却仍旧是无法彻底抹掉他，这样的吴亦凡让他自己都心生厌恶，所以下午才在会场从头到尾都心静不下来，黑着一张脸。

仰头把药抛进嘴里，大口的喝水咽下。

从衣柜里拿出干净的内衣和毛巾，正想去洗个澡的时候，门铃突然大作‘叮咚叮咚’的响个没完。吴亦凡站直了身子，眉头慢慢的拧在一块。这种没礼貌的按铃方法，估计只有他一个人会。

可是明明已经跟保安讲的很明白了，为什么他还可以进来。

本想不去理会，谁知他如此坚持不肯放弃。吴亦凡叹了口气，把毛巾和衣服扔在床上，开门之后才发现忘记把门后的链子和门框上的锁连起来，所以现在能看清鹿晗的全貌。

好不容易甩掉了黄子韬这块狗皮膏药，猫在公寓外面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好不容易看见吴亦凡进去，自己就赶忙去买了粥，凭着自己各种无赖的本事还是过了保安那关。

“你又来做什么？”吴亦凡无奈的问道。

鹿晗举着一袋打包好的海鲜粥到吴亦凡面前，“呐，给你送宵夜来了。”

吴亦凡不动，只是面色冷淡的看着他。

鹿晗抬了抬手，睁大眼睛冲他说，“快拿着！”

吴亦凡用略显疲惫的声音说道，“不是说好了以后不再继续纠缠下去了吗？”

鹿晗垂下手臂，眼珠子转了一圈，说着，“有吗？我有说啊？不记得了。”

眯起眼睛瞧他的样子，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耍赖不认账。吴亦凡轻轻摇头，“回去吧。”说完就要把门关上，鹿晗作势就要去拦，吴亦凡慌忙把门打开。

“你不要宵夜也可以，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鹿晗用祈求的眼神望着面无表情的吴亦凡。

吴亦凡不应，鹿晗就当做是默许。

“今天跟你一起走的那个女人，是你的……”

吴亦凡知道他没有得到答案不会善罢甘休的，于是说着，“同事。”

鹿晗等了好久的心终于落下一点，眼睛闪闪的问，“那你们干嘛一块走啊！”

“我们是去工作，看场地。”吴亦凡手搭在门把上，松了松肩膀，问道，“满意了？”

这个答案从吴亦凡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在心里耻笑自己，其实只要一句谎言，就可以让鹿晗彻底死心。或者把谎言变成现实，吴亦凡也有这个本事，可他都没有这么做。

鹿晗‘呵呵呵’的笑着，冲他摆手，一边向后退步一边说道，“满意了满意了，你早点休息吧。”

看了他一眼，吴亦凡转身就把门关上了。随着门落定声响过后，包裹着心一层薄薄的纸像被发现了一个细小的窟窿，往里透着风。

还没有走到房间，无防备又被门铃惊了一下，吴亦凡皱紧了眉头，烦躁的扶了扶脖子，再把门打开的时候，还张口想要说些果决的话，可他愣住了。

鹿晗依然是拎着一碗粥，眼眶和耳根却红了一圈。

他指着吴亦凡鼻子喊道，“我告诉你吴亦凡，老子就是得病了才离开你的！”

吴亦凡眉头越拧越紧。

“你在这样对我，你会后悔的！”

鹿晗喊完之后，看着吴亦凡向后靠了靠，挑了挑眉，轻笑了一声，“是神经病吧？”

这下换成鹿晗愣住，然后他瞪着吴亦凡，表情像是十分生气的样子。霎时，鹿晗拉住门把手，从外面‘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一阵风在面上扫过，吴亦凡像被人打了一巴掌，站在门后脑袋一片空白，原本还留着些散乱的记忆像是被剪成了一片片的纸屑，从头顶洒下来。

吴亦凡竟然还下意识的抬头去看，此时门外‘嗙嗙嗙’的传来有人用手砸门的声音。

他认命的又一次打开门，鹿晗站在门外眼泪已经流淌了一脸，豆大的从眼眶里一颗接一颗的掉。

“好吧，就算是神经病吧。”口吻像是勉强着认同那样。

只是想接下一句时瞬间爆发的情感拦也拦不住，他想用力的扯开笑容却怎么样也做不到，他一边哭着一边说，“那你还要不要我？”

下一秒鹿晗感觉胳膊上突然多了一股拉力，被扯着往前跨了一大步，猛的撞进了吴亦凡的怀里。

手里的粥被扔到了地上，撒了一地。

被紧紧的抱住，吴亦凡把头埋进鹿晗的肩膀里，鹿晗张着嘴扬着下巴，等他缓过神来发现自己被抱的太紧了，可是他觉得紧点也好，一个人冷了那么久，多抱紧一点就温暖一点。

然后鹿晗脸上还挂着泪水，突然就‘呵呵’的笑出声来，双手勾住吴亦凡宽阔的背部，那种熟悉的味道闯进鼻子里，鹿晗闭上眼睛。

也许是衣服穿多了，才让鹿晗感觉不到自己的肩头有些湿润。

每个人面对重获至宝时的表现都不同，鹿晗会笑，而吴亦凡选择流泪。



在人生的漫漫荒野里我们东张西望，终于我找到了你，你找到了我。

你说，躺下吧，看看那蔚蓝的天空，看看那闪烁的星星看那月亮，看遍这世界上所有的风景。

我说，就要来不及了，哪有时间看这看那的。

你说，不要担心，只要我们在一起，走到哪里，都是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