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班回了家，沈楚天都一直在想莫语伦的事情。为什么莫语伦的档案一片空白？为什么那些狐狸妖兽要一再找他的麻烦？沈楚天能感觉的出来莫语伦心地纯净，他到底是惹到了什么才会发生这些事情？越想越放心不下，沈楚天腾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既然警局电脑档案库没有，那么，他只能去找他的好朋友——阴阳师冷星魂了。决定无论如何也要知道这个小狐狸背后的故事，顾不上看看时间，沈楚天奔出了家门。

 沈楚天心急地来到了冷星魂的家——位于香岛市西区的星晴宠物医院，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宠物医院的员工——松鼠妖兽乌咪替沈楚天打开了门，他奇怪地问道：「沈大哥，这么晚，有病人吗？」乌咪以为有受伤的妖兽，边说着还边向门外打量，寻找救护车。

 沈楚天说道：「没有，我找冷星魂有事，那头爱睡觉的猪呢，已经睡了吗？」

 乌咪把沈楚天请进客厅，「冷大哥已经睡了。」

 沈楚天径直往二楼冷星魂的卧室走，「我去叫他。」

 乌咪不希望冷星魂睡觉了还被人打扰，不过他也了解沈楚天的脾气，一旦沈楚天决定要做什么事那是任何人也拦不住的，他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沈楚天上了楼。

 冷星魂早就睡了，沈楚天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进卧室一个大脚把冷星魂从床上踹了下来，然后揪住还闭着眼睛的冷星魂的衣领冲着他的肚子就是一拳，冷星魂闷哼一声，猛地睁开眼睛，大喝：「沈楚天，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少废话，你给我起来。」沈楚天吼了回去。

 「有你这样的朋友吗？」冷星魂怒视沈楚天。

 沈楚天见冷星魂是彻底醒了，于是露出谄媚的笑容，松开手坐在床侧，「老友，我有事找你。」

 「哼。」冷星魂盯了沈楚天一眼，「是有事求我吧。沈楚天，有你这么求人的吗！」

 沈楚天开始安抚冷星魂，「对不起，粗暴了点。可是你一睡着就醒不过来，不这样行吗？」

 「哼！你还有理了。」冷星魂翻白眼。

 「好啦，别气了，」沈楚天说着拉了拉冷星魂。冷星魂重新躺回床上，扯起被子盖住腿，沈楚天狗腿地替他把枕头竖起来放好，让冷星魂舒服地靠上去。然后冷星魂问道：「半夜三更你来找我闹我，到底什么事？」

 沈楚天抓了抓头发，把滑落的浏海拨上去，有点不知该如何开口。把沈楚天的模样看在眼里，冷星魂约略能猜到他想说的是哪一方面的事情，于是先打趣般地问道：「哟，浪子，你有心事。是谁把我们的火爆浪子折磨成这样？」

 沈楚天瞪了冷星魂一眼，「屁，你胡说什么。」

 「哟，你还不承认，脸都红了。」

 沈楚天急忙捂脸，否认，「有吗？有吗？没有！」

 冷星魂暗笑，沈楚天这样耿直个性，很硬派的男人，也有孩子气的时候，他抬手拍了拍沈楚天的肩，「好了，不开玩笑了，你这么晚来找我，说吧。」

「怎么样？」见冷星魂走出来，沈楚天迎上去问道。

 「被打了，身上都是皮外伤，没伤到骨头。左脚扭伤了，得用绷带固定，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沈楚天咬牙，「我饶不了那几个坏蛋！」

 「你打算怎么办？」冷星魂问道，他想知道沈楚天要不要把莫语伦接到沈家休养。

 想到莫语伦害怕他，很可能不愿意和他待在一个屋檐下，而且他们之间还有些误会没有消除，沈楚天摇头，接着问道，「在你这里调养可以吗？」

 冷星魂点头，「没问题。」

 沈楚天抬起眼帘看着冷星魂，表情哀伤地低声请求道：「老友帮我照顾他，还有，保护他。」

 冷星魂见惯了沈楚天或雷厉风行，或吊儿郎当的模样，乍见他如此认真，如此深情，不由动容，抬手搭在沈楚天肩头，点头道：「放心，交给我吧。」

 「还有，能想办法留他多住一段时间吗？」沈楚天想到莫语伦伤好离开，也许又会被家族的人找碴、逼迫，他想让他住在这个安全的地方。

 「没问题。我会留住他的。」冷星魂保证道。

 「谢了，老友。」沈楚天说着又感伤起来，望了望看诊室的门，「我先走一步。」

 「去吧，我会打电话给你的。」冷星魂送沈楚天离开。

 乌咪扶着脚腕上缠着绷带的莫语伦从看诊室出来，莫语伦打量着客厅，说道：「沈……」

 「你说沈大哥啊，他回家了。来，我扶你去客房，冷大哥说你的脚踝扭伤了，要休养一段时间，最近左脚不要着力比较好。」乌咪说着就扶莫语伦往二楼走，「对了，我能叫你小莫吗？你饿不饿，我煮东西给你吃。」

 谢过热情的乌咪，莫语伦心底有丝怅然，沈楚天……他怎么走了。

第三章


***
莫语伦留在冷星魂的医院里养伤，他知道了冷星魂就是大名鼎鼎的冷氏一族的阴阳师，怀着妖兽特有的对阴阳师的崇敬，莫语伦对冷星魂非常尊重。

 冷星魂的宠物医院里还有两个妖兽成员，一个是犬妖雷克斯，兽类外形是一只黑色的杜宾犬，人形是高大的成熟型男，他是冷星魂的守护式神；另一个是松鼠妖兽乌咪，人形是个俊俏可人的小男生，他是冷星魂的助手。热情开朗又好客的乌咪很快和莫语伦成了朋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沈楚天都没有再来，莫语伦有些疑惑，怎么，沈楚天不管他了么？是因为他表现出害怕沈楚天，还说过伤人的话，所以沈楚天才不再出现么？莫语伦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不来了？」看着冷星魂替他的左脚绑绷带，莫语伦情不自禁问道。

 冷星魂没有停下手下的动作，挑起眼帘看了莫语伦一眼，语气调侃地问道：「怎么，你是想他来，还是不想他来？」

 莫语伦刷地涨红了面孔，说不出话来。

 「他可没有那么闲，他是负责刑事案件的妖兽刑警，有责任保护一方平安，不管有没有大案子，他几乎都把全部精力投入工作，尽量让恶性案件消失在萌芽状态。他工作很尽职也很辛苦。」

 莫语伦静静地听着冷星魂说话。

 过了几天，莫语伦左脚和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冷星魂知道莫语伦是被找碴的莫氏族人打伤，他想莫语伦肯定不愿意提及，他体贴地没有多问。知道莫语伦想要离开，乌咪劝他留下来。

 「这不太好吧，我什么也不会做。」莫语伦犹豫着。沈楚天到现在还是一次也没有来过，莫语伦既觉得失落，又害怕在这里碰到他，心情十分矛盾。

 「不会就学嘛，我刚来的时候也什么都不会。」乌咪极力劝着莫语伦留下。

 自己也不想再过流浪生活，想到莫家的人不会更不敢来这里找麻烦，莫语伦同意了。冷星魂也是个热情好客的人，莫语伦在这里感觉到温暖和安全，他甚至买了课本让莫语伦和乌咪一起念书。

「冷大哥人真好。」莫语伦刚来的时候一直称呼冷星魂为「阴阳师大人」，熟悉了之后就改了口，和乌咪一样叫「冷大哥」。

 「嗯，他真的很好，外表看起来会让人觉得有点冷，眼神总带着邪魅，其实啊，他人真的很温柔。」乌咪提到冷星魂永远是赞不绝口。

 「你喜欢冷大哥？」莫语伦问道。

 乌咪一愣，脸色变了，然后推了莫语伦一把，「你不要乱说。」

 「这么明显，谁看不出来。」莫语伦对小松鼠要否认觉得奇怪。

 乌咪低下了头，「你、你不要再提这个。」

 「为什么？」

 「不为什么，总之你不要提。」

 莫语伦猜测乌咪现在还处于暗恋的阶段，他点点头。这时，被戳了软肋的乌咪开口了，「那你呢，你还不是喜欢沈大哥。」

 「什么！」莫语伦大惊。

 「沈楚天呀，你不喜欢他？他应该喜欢你吧，还专门送你来这里。」

 「才，才不是呢，我是受了伤被他遇到，然后送来这里。妖兽受伤了当然是请阴阳师看，又不能送去医院。」莫语伦越说声音越小，自己都觉得很心虚。

 「他送你来的时候紧张死了，冷大哥替你看伤，他就在诊室外面团团转，他还特意拜托冷大哥要好好照顾你，他可没有这样对待过别的妖兽。还说不喜欢？」乌咪也觉得莫语伦不老实。妖兽受伤了也可以送去大医院的妖兽专科医治，不是非要麻烦阴阳师大人。如果妖兽都来这里看诊，冷星魂根本连觉都没得睡。

 「有、有吗？」

 「有呀。」乌咪望天。

 莫语伦沉默了。

 发现莫语伦似乎有点窘，乌咪转而说道：「最近沈大哥一直都没有来耶！他和冷大哥是好朋友，以前常常来的。」

 「他们是好朋友？」

 「是啊，冷大哥说他最欣赏的人就是沈大哥了。」

 想到连阴阳师大人都说欣赏沈楚天，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莫语伦在心里为沈楚天画上了一个问号。

 数天之后，按捺不住内心的关切，沈楚天犹豫再三，还是来到冷星魂的医院。乌咪和莫语伦正在厨房里洗水果，突然发现沈楚天靠在门框上看他们，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乌咪嗔道：「沈大哥真是，来了也不说一声，想吓我们。」

 其实，沈楚天只是希望能多看莫语伦一会儿。

 乌咪捧着水果盘出了厨房，把空间留给那两个人。

 沈楚天低声问道：「你的伤好了吗？」

 「嗯！好了，冷大哥医术很好。」

 沈楚天微笑，「那个家伙。你最近都住在这里吗？」

 「嗯。」

 简单的对话之后，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相互看着，又不好意思让对方发现是在看他，彼此都在躲避与对方的目光直视，整个厨房里有一种依依不舍的气氛。过了好一会，沈楚天移开靠在门框上的身体，对莫语伦说道：「你去客厅坐吧。」

 莫语伦低头，从沈楚天眼前走过，望着莫语伦垂下的颈子，后颈处绒绒的汗毛和细白的肌肤让沈楚天的心底一阵激荡，真想伸手拉住他，拥他入怀，又不敢造次，沈楚天眼睁睁地看着莫语伦从他身前走过。

 冷星魂慢悠悠地不知从哪个角落走了出来，站在沈楚天旁边，看着莫语伦离开的方向，他凑在沈楚天耳畔道：「喜欢吧。」

 沈楚天抬手一拂耳朵，然后推开靠得太近的冷星魂，瞪视他道：「讨厌。」

 「哟，你也会脸红啊，难得难得，认识你这么久了，我就知道你皮粗肉厚，性子暴脾气烈，呵呵。」冷星魂调侃老朋友。

 「他最近一直在你这里吗？」沈楚天顾不上冷星魂的调侃，他追问莫语伦最近的生活。

 「嗯，一直没走。身体养好之后就在我这里帮帮忙什么的。」

 「别累着他。」

 冷星魂瞥了沈楚天一眼，「怎么，心疼？那好办呀，这里的活儿你全包了，如何？」冷星魂原本是玩笑话，没想到沈楚天当了真，他直点头，「行，行。」

 「呀，你认真的？」冷星魂说道。

 「我，我也不知道。」沈楚天别扭着不肯承认。

 「小狐狸挺好的，喜欢就好好对他。」

 「说什么呢你！」

 心里害怕让莫语伦有违和感，又担心他来了会惊走他，沈楚天没有多坐，不一会儿就告辞走了。沈楚天在的时候，莫语伦觉得紧张，他一走，莫语伦却是满心的怅然。

 又过了几天，莫语伦牵挂着沈楚天，他不知道沈楚天是不是很忙。如果刑警忙，那就意味着遇到危险的机率更大。实在想知道沈楚天的近况，莫语伦犹豫再三，还是去问了冷星魂。

「哦，他呀，最近有案子，忙工作呢。」冷星魂嘴里淡淡应道，眼睛悄悄观察着小狐狸的表情。果然小狐狸担心了。冷星魂暗暗好笑，这两个人，你想着我，我想着你，又都别扭着不肯承认。

 「有案子……」

 「沈楚天那个高阶警官不是白当的，他一向冲锋在前。他虽然没有灵力，但是对付妖兽，特别是妖兽黑帮很有一套，警局里面相当重视他。」

 是这样吗？莫语伦想到沈楚天的纹身，没有吭声。

 几天之后的一个下午，冷星魂接了个电话，然后就告诉莫语伦要带他去医院。

 「有什么事吗？」

 「沈楚天受伤了，你和我去探望他吧。」

 一听说沈楚天受伤，莫语伦紧张极了，跟在冷星魂身后出了门。赶到医院，莫语伦发现沈楚天住的高级病房里已经来了很多警察。有人认出了莫语伦是曾经协助过警方破案的人，还过来道谢。

 突然见到莫语伦，沈楚天又惊又喜。见躺在病床上的沈楚天精神很好，莫语伦松了一口气。

 莫语伦坐在椅子上，听着同来探病的员警和沈楚天聊着破案的事情。

 「还是沈哥最勇，以一敌三。」

 「沈哥，你要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再回来。」

 「最近警局里听不到沈哥的吼声，还真不习惯。」有个警察笑着说道。

 沈楚天望向其他的员警，「你们不要因为我不在就松懈！」

 「我们哪敢。」众员警笑答。

 看得出来沈楚天的同事们都非常敬重他，莫语伦心里有小小的惊讶，怎么，他们都没有看到裸着上半身坐在那里的沈楚天肩头明显的龙头纹身吗？

 众人坐了一会，就在冷星魂「让病人安静休息」的提议下告辞走了，冷星魂留下一句「我出去一下」就消失在门后，刚才还很热闹的病房瞬间安静了下来。

 莫语伦这时才敢悄悄地仔细打量一下沈楚天，他的手臂缠着雪白的绷带，其他地方倒没看到有伤，莫语伦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嗅到病房里的消毒药水味中混合着沈楚天身上的男人味道，莫语伦为他的鼻子太灵敏而感觉到羞涩，他交握着手低头坐在椅子上，想说点安慰的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沈楚天同样说不出话来，他看着垂下头坐着的莫语伦，他很想伸出手去摸摸莫语伦的手，又害怕此举太唐突，吓到了小狐狸。

 过了好一会，冷星魂回来了，他看到那两个人安静地对坐着，忍不住笑出声来。

 沈楚天瞪了冷星魂一眼，「你跑去哪里了，也不多关心一下受伤的我。」

 「你需要我关心吗？」冷星魂语带双关地说。

 莫语伦的头垂得更低了。

 将沈楚天上下打量了一番，冷星魂笑道：「你马上就会生龙活虎地回警局，我放心了，我回去啦。」

 「等等，」沈楚天急忙叫道，然后看了莫语伦一眼，语气恳求地说道：「再坐一会嘛。」

 「这么看着你的伤也不会看好，不坐了。」丢给沈楚天一个「你真不会把握机会」的眼神，冷星魂带着莫语伦离开了。

 注意到小狐狸有心事，冷星魂想肯定和沈楚天有关。知道莫语伦对沈楚天有点小误会，又见这两个人别扭着羞涩着谁也不肯先开口，冷星魂决定动手解开这个心结。晚饭后，冷星魂泡了茶，和莫语伦一起在二楼的小客厅里看电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先是东拉西扯地聊了些别的，然后，冷星魂看似随意地问道：「他的纹身很漂亮吧。」

 莫语伦摇头，「我没看见。」

 冷星魂故作诧异，「哟，我还以为那爱现的家伙秀给你看了。怎么，他今天没有故意转过去露背给你看？」

 觉得沈楚天不会做这种幼稚无聊的事情，莫语伦摇了摇头，「我只看到肩膀上的龙头和腰际的龙尾。」

 「哦。」

 「冷大哥，刑警可以纹身吗？应该是不行吧。」莫语伦把一直存在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

 冷星魂开始细说从头，「沈楚天那个纹身是需要，警局上层特别批准过的。三年前，本市流入了一伙妖兽罪犯，计划实行抢劫，他受命以出狱者的身分混进去当卧底，需要纹身，必须是真纹，没办法，为了任务嘛。案件圆满结束之后，他本来想洗掉纹身的，可是面积太大，最后还是作罢。纹身后的好处就是现在凡是香岛市的妖兽黑帮看到那个龙纹身，就知道是沈楚天，他们马上会老实起来。」

 原来是这样，莫语伦想到沈楚天曾说过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有纹身」，误会了沈楚天，莫语伦觉得很不好意思。

冷星魂继续说道：「沈楚天一当刑警就被安排到了妖兽刑事科，一直办刑事案件，和黑帮打交道。可能现在外人看他会觉得他有点流里流气，有点痞，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搞得一板一眼，人还没靠近那帮小混混，他们就已经先跑掉了，怎么查案？要想治理他们，首先要在外形上让他们不防范。有些人见到他那副德性就先入为主地误解他，其实他不是那种放荡的男人，他为人很热诚坦白，有颗赤子之心。」

 原来是这样，莫语伦听着，暗暗点头。

 「这些年，沈楚天的工作做得很出色，不管是在警局还是在黑帮中间他都有威信。要完全消灭犯罪那只是理想，我想你明白这一点。沈楚天的存在之所以重要，就在于——只要有他在，妖兽的犯罪率总是压制在一定的水准，他带着他的警政团队把本市的妖兽黑帮治理的很好。虽然并不是没有发生黑帮火拼，没有黑道生意，可是能够把犯罪率降到一个固定的水准，是需要付出很大的力量的。沈楚天有智慧、有胆色、有远见，更有执行力，他这种个性的人冲在第一线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非常被倚重，他很辛苦，常受伤。他身上的伤你看到过吗？都是妖兽的利爪和牙齿留下来的，他也真够拼的。」

 说着说着，冷星魂突然噗笑出来，他问莫语伦：「你知道沈楚天的绰号吗？」

 莫语伦表面上摇头，心里却在想着从阿凛那里听到的「火爆浪子」。

 冷星魂笑道：「沈楚天的绰号是『火爆浪子』，哈哈，我真想知道是谁给他起的，太有意思了。他脾气火爆是真的，不过他从来对事不对人。办案当然要迅速，对付黑帮需要软硬兼施恩威并重，沈楚天正是警局里面唱黑脸的。你别看沈楚天那帮手下怕他，他们同时也知道他们的头儿是个相当有POWER的人。至于浪子，嘻嘻，他这家伙还没交过女朋友呢！他很帅，很强，是个铮铮铁骨的汉子，很有男人味，我知道有不少女人暗恋他，不过他都婉转地拒绝了。哈哈，沈楚天老是吊儿郎当的，看起来像色狼，其实啊，是个君子。」

 最后，冷星魂对一直默默听着的莫语伦说道：「沈楚天，这个男人出生入死，可不是为了他自己。小莫，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听冷星魂讲了沈楚天的很多故事，当晚躺下之后，莫语伦一直没有睡着，冷星魂的话不时在他的脑海里响起。原来，沈楚天是这样的男人，莫语伦为误会他而觉得汗颜。

 想到冷星魂说的那句「他出生入死，可不是为了他自己」，莫语伦的心变得温柔起来，眼前仿佛出现沈楚天高大的背景，温暖、温柔，而且坚强。

 小狐狸发现，他是真的爱上了这个看起来坏坏的，其实很好很好的男人。觉得心里既甜又涩，莫语伦不禁把脸埋进枕头里。

 该怎么办呢？莫语伦悄悄地问自己。

 沈楚天身体康复，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第一天返回警局，他去上司的办公室打招呼。

 「身体好了吗？」上司坐在办公桌后问，表情十分关切。

 沈楚天不在乎地甩甩胳膊，「都好了。」

 「正好，有个案子在等你。」

 沈楚天略带不满地瞪向上司，「还以为你关心我，原来我一回来就让我接案子。」

 上司摊手，「没办法，谁叫你是负责妖兽事务的。」

 「什么案子，说吧。」

 上司从抽屉里取出一份卷宗，递到沈楚天面前，「最近，重案组一直派人在跟一宗贩毒案。有一批人从外地流窜到香岛，出没于大大小小的酒吧夜店，销售迷幻药类的软性毒品。派出侦查的警员得到可靠资讯，那帮人是化成人形的妖兽。重案组请求和你这一组联手办案。」

 「哦，那没问题。」沈楚天回答的相当爽快。

 在香岛市，贩毒是zheng（百度）府强力打击的重罪，可是为了更高的利益，还是有人或是妖兽铤而走险做这种损害别人的坏事。

 「你手头有可靠的妖兽线人吗？」上司问道。

 「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们已经查到这批妖兽藏匿毒品的地点是在一家大型夜店，那里来往的人流很杂。有警员化装进去侦查，似乎被那帮嗅觉灵敏的妖兽发觉了。最近一段时间他们虽然仍然天天过来，但是行事更加小心了。担心打草惊蛇，重案组的意思是布布迷雾，派妖兽同类进去夜店搞热场子的气氛，消除毒贩们的警戒心。」

 沈楚天思忖着上司的话，「这个有点危险呐。」

 「也不算是正式的卧底。那间夜店可能也有人发现了便衣刑警的存在，气氛下降不少，也比较清静了，这对我们查找证据和搜寻物证非常不利。只要能有个妖兽进去夜店，把场子的气氛带起来，让那帮人该喝的喝酒，该跳的跳舞，总之场子越热闹越乱越好，这样已经潜进去的警员就可以混淆视听，进而采集证据。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上司问道。

 沈楚天点点头，「知道。」

「我知道你手头有不少妖兽线民的资料，肯定有合适的人选。」上司开始抬捧沈楚天，希望他不会拒绝。

 「女警不行吗？」沈楚天问，「没有合适的师妹愿意出这个任务？」

 上司耸耸肩，「那间夜店有很多GAY出没。」

 沈楚天猛咳起来，「咳、咳！你说什么？」

 「怎么，瞧不起GAY？GAY又不犯法，犯法的是制毒贩毒的人。」上司不客气地翻起白眼，好像在嘲笑沈楚天，「上面的意思是尽快破案，潜入的警员已经快接近核心了，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一定要尽快搞乱场子转移视线。」最后，上司的态度已经不容许拒绝。

 沈楚天点头，拿了卷宗离开。

 回到他的办公室，沈楚天双手撑在后颈处，翘起双腿架在桌子上，在心里盘查着他熟悉的妖兽线人，看哪个可以完成这个带有危险性质的任务。左思右想，沈楚天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要去夜店炒气氛搞热场子，首先非得长得很漂亮不可，其次，不会跳舞就得会打碟、调酒，这些都不是现学马上就能用的，而且人还得机灵、勇敢，夜店里出入的都是三教九流，要完成任务并且全身而退，的确有难度。

 晚上，沈楚天自己化了个妆，先去那家夜店看了看。果然跟报告里描述的一样，应该说不太像夜店，倒像是茶楼了。客人来得也不少，有人唱歌、有人喝酒、有人划拳，但是气氛实在不够HIGH，舞池里只有几个男男女女在跳快步舞。沈楚天暗暗担心，在这样沉静的气氛下，潜入的警员的确不容易动作。

 在吧台边点了一杯昂贵的威士忌，沈楚天嘻笑着向调酒师打问，「怎么跳舞的人这么少？」

 调酒师着迷于沈楚天邪邪的气质和浑身的男人味，露出献媚的笑容，「咳，谁知道？生意还好，就是气氛突然降下来，没有人愿意跳舞了。」

 「放放音乐嘛。」

 调酒师扭动着腰肢，摆摆食指，「嘘，我告诉你，原本这里有午夜场的，跳舞的小家伙们都可爱得要命呢。可惜，听说前一阵子有便衣来过，这家店没有特殊营业的许可，那些出来卖的小家伙们都被吓回去了。你要是有意思，等过几天再来看看，嗯？」调酒店说着冲沈楚天使眼色。

 沈楚天暗暗好笑，潜入的警员也许还没惊动那帮贩毒的家伙，倒惊动了卖春的家伙。

 回到家，沈楚天洗了澡，握着茶杯坐在沙发里思索。他想到了阿凛，随即又否决了，阿凛虽然够机灵也有胆色，可是他不够漂亮，相貌太男性化，是个风风火火的小子，如果让他去夜店，未必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突然，沈楚天的脑海中出现另一张脸。那也是一只狐狸，妩媚的眼睛和嘴唇，纤细的腰肢，俊秀的面容，他……

 心里觉得似有不妥，思量许久，沈楚天还是决定去找莫语伦帮帮忙。

 在冷星魂那里，沈楚天找到莫语伦单独商谈。他不便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他，只是说需要他去一家夜店工作一段时间。莫语伦猜得到也许是和警方的行动有关，想到他能帮助沈楚天，莫语伦激动起来，一口就答应了。

晚上，打扮过的莫语伦来到了目标夜店探情况，他一进场就引起了众人的注目。柔顺的黑发剪成高中男孩常留的发形，浏海松松盖住额头，清亮的眼眸带着狐狸特有的妩媚，眼角的睫毛长而卷翘，斜眼瞄过来时很是勾人，干净又清爽的小男生气质里流露出几分早熟的风情。莫语伦才一坐下来，马上就有人送酒给他，心里不想喝，莫语伦还是拿起杯子抿了抿。有人凑过来搭讪，莫语伦女王样地不理会。

 一直坐到近午夜，夜店DJ放出节奏强劲的舞曲，莫语伦进了舞池跳起舞来。其实莫语伦并不会跳舞，他自己感觉他只是随着音乐有点笨拙地蹦蹦跳跳，可是看在其他人的眼里，那被牛仔裤紧裹的纤腰翘臀充满性的诱惑。

 跳完一曲，莫语伦回到吧台前休息，有人走过来打招呼，「你好，我是这里管事的。」

 莫语伦故意挑起眼帘看他，「有事？」

 「你要不要来我们这里当DANCER？」

 莫语伦轻笑一声，摆出市侩的嘴脸，举起右手撮弄着拇指和食指，「给多少钱？」

 管事的男人比了一个数字，「只要你把这里的气氛搞HIGH，要多少都行。」

 男人的话触动了莫语伦的心，这不正是他的目的吗？莫语伦故意犹豫了一下，点头，「好吧，什么时候上班？先说好哦，我很怕累的，只能跳一下下。」

 「明天。要是你不放心，我们这边可以天天结帐给你，而且今天我可以预支给你薪水。」管事人害怕莫语伦只是口头答应，明天就不来了，放出银弹攻势。

 「还有，我可不卖的。」莫语伦说着斜眼瞄着管事人。

 「当然，我们这个场子没有特殊营业许可，不会让人在这里做那些生意。」管事的男人急忙表明。

 听男人这样说，莫语伦暗暗撇嘴。他已经看到这里有MONEYBOY模样的男孩出没了。

 回到宠物医院，莫语伦给沈楚天打电话，向他报告今天的情况，这是两人事先约好的。

 「什么？跳舞？」

 「是啊。总不能天天去坐着喝酒。」

 沈楚天没料到这么快就有好消息，他思忖一下，觉得可行，叮嘱道：「这样，你自己要小心。」

 「我知道。」

 挂下电话，莫语伦为他能帮到沈楚天而开心，想到以后每天都可以和沈楚天通电话，心情就更好了。

 这一边，沈楚天却深深不安。小狐狸要跳艳舞给别人看？他那么可爱又迷人，放在夜店那种地方，而且那家店还是GAY出没的店，如果被什么人看中、吃掉……沈楚天越想越不爽。为了能尽早结束这个案子，他只好忍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楚天就急急吩咐了手下所有的兄弟，把莫语伦的照片给他们看，然后表示如果看到有人对莫语伦不利，要马上帮助他并且通知沈楚天。

 「沈哥，为什么？这小狐狸怎么了？」有警员不解地问。

 「不为什么！总之，我绝对不要他出事！」沈楚天认真嘱咐伙伴道。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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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不放心的沈楚天就悄悄到夜店去探看。

 莫语伦真的出来跳舞了。他和夜店里负责节目表演的人约定每天最多只跳三十分钟，因为沈楚天交代过安全第一，莫语伦不敢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管事人要求指定舞衣，并且交给了莫语伦一大批极短的裙装。莫语伦对扮成女人跳舞很抗拒，原本坚决拒绝，负责人却一直表示他穿一定很好看，无可奈何之余，莫语伦只能同意了。

 午夜过后的舞池里，身穿一件极短黑色绣花中式旗袍的莫语伦绕着一根钢管，随着音乐扭动。沈楚天看到第一眼的当下，就把嘴里的啤酒全喷出来了。

 太过分了！不能忍受！

 虽然有被管事人要求化妆，但是莫语伦并没有化什么奇怪的妆，只是淡淡地上了一点粉，清纯可爱的容貌配上妖冶诱人的舞姿，非常特别，也非常性感。莫语伦的腰细而软，双腿直且修长，他赤着脚在音乐声中舞动身体、手臂，看似简单的舞蹈动作，在莫语伦做来却有种说不出的风情。他明明是个男生，因为相貌俊俏，身段又好，穿起紧身短旗袍丝毫不给人违和感，而是意外地诱人。

 果然狐狸还是狐狸，天生就会媚人。

 店内的客人看得陶醉，嗷嗷乱叫，不时有人吹口哨、鼓掌叫好，原本平淡的气氛HIGH到了最高点。把这些看在眼里的管事人相当高兴。

 跳了十几分钟，莫语伦停了下来，冲客人飞吻，然后悄失在往后面包厢的通道里。

 沈楚天坐在那里大张着嘴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原本设想的目的完全达到了，有午夜场的秀，这里的气氛很快就会高涨，气氛越混乱对潜入的警员越有利；可是，想到莫语伦那诱人的模样，沈楚天十分放心不下。

 沈楚天悄悄离场，等在夜店的后门处，没过多久他就看到换穿普通T恤长裤的莫语伦探头探脑地出来，他立刻迎上去。发现是沈楚天，莫语伦一怔，两个人相互看着，谁也没有说话。

 还是沈楚天先开口了，「要不要吃消夜？」

 「我，我不太饿。」

 「我送你回去。」

 开车回宠物医院的路上，沈楚天不时用后视镜偷看莫语伦，想到极短的旗袍包裹着的男孩青涩又性感的身体，沈楚天突然觉得很后悔，他可不想这样的情景给其他任何人看到。

 「小莫，你害怕吗？」沈楚天问道。

 「你说在夜店里？」莫语伦心里是害怕的，在那么多狼一样的男人目光中扭动身体，他有种被视奸的感觉。这个时候莫语伦更坚定了想法，他就算饿死也不会回到莫氏，走那条很多狐狸都走的情（百度）色之路，利用原始的本钱换取舒适的生活。而现在莫语伦之所以坚持，是为了沈楚天。

 「要是不想，就不要去了。」沈楚天很希望莫语伦不再回夜店。

 「你让我去夜店，是和案子有关吗？」莫语伦问。

 沈楚天点头。

 「很重要？」

 「嗯。」

 「急着破案？」

 「嗯。」

 听到沈楚天肯定的答复，这更加坚定了莫语伦要完成这次任务的决心，他想帮助沈楚天，帮他尽快破案，他也不希望沈楚天再度受伤。即使在那些淫猥的目光中觉得痛苦，莫语伦也不打算放弃。

 「已经答应了你，我会做完它。」莫语伦轻声说道。

 在心里暗怨小狐狸的固执，沈楚天只好反复叮嘱他：「事事都要当心，不要让别人太接近你，别人给的饮料不要喝，有人抽烟也要躲开，明白吗？我会每天来接你。」

 听到最后一句话，莫语伦心里很甜。每天都能和沈楚天同车，好棒。

莫语伦的钢管舞秀成为夜店恢复午夜场表演的契机，之后的午夜节目越来越多，店里的气氛也越来越好，客人更多了。看在沈楚天的眼里只觉得牛鬼蛇神多、乌烟瘴气重。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正是警方想要的，沈楚天无可奈何。

 莫语伦的钢管舞很受欢迎，除了他之外，店里又多了几个漂亮的小男生来跳舞，另外还有猛男秀和角力表演。男客们的眼光被分散了，这多多少少让沈楚天心里宽松了点。

 几天之后的某个晚上，莫语伦跳完舞，看看时间，打算换衣服然后悄悄等沈楚天来接，他刚走到被当成更衣室的一间小包厢外，突然一阵发寒，然后他就看到了几张熟悉的脸。

 莫家的爪牙！

 「哟，小莫，好久不见，原来你在这里啊。」为首的狐狸妖兽冲莫语伦打招呼，脸上是鄙夷的笑容。

 又被他们找到了！

 那几个男人把莫语伦围在当中，开始猥亵地调笑。

 「没想到小杂种还挺会勾引人，看你扭得那个浪样！」

 「艳舞跳得真够味，够骚。」

 「干嘛在这种不入流的场子，小莫，既然要跳，到咱们家的夜总会去跳，保你多赚一倍的钱。」

 「天生的骚货！」

 「你现在可有名啦，翘臀小处（百度）男，哈哈哈哈……」

 「还当你是真清纯，最后还不是露出狐狸的淫（百度）荡本性。小杂（百度）种，亏你以前装得那么贞烈，我们都被你骗到了。」

 莫语伦紧紧闭着嘴唇，任凭那些人污言秽语地乱骂，他觉得这种委屈可以承受，想到沈楚天，他的心里热起来。

 那几个人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要拉莫语伦，这时莫语伦惊慌了，挣扎起来。

 「少装了，跟我们走吧。」

 眼看着那几个人要强行带莫语伦走，在夜店这种混乱地方，强带人走的事常发生，没有人管。这时，有个人突然走了过来，喝问道：「干什么？」

 「滚开，没你事。」

 「这里没执照，不允许色的业，要卖就到店外去交易。」那人说着扯开莫语伦用力推走。

 莫家的几个人涌过来，被那个人拦住，莫语伦乘乱跑出了后门，他看到沈楚天的车已经等在那里，急忙扑过去拉开车门逃进去。

 沈楚天见到连衣服都没换，惊慌失措的莫语伦，他马上明白莫语伦是遇到了骚扰，边在心里恨恨地骂，沈楚天边马上发动车子开走。车驶离夜店的时候，莫语伦从后视镜里看到莫家的几个爪牙冲了出来，不过，他们已经看不到莫语伦了。

 莫语伦心里松了一口气，感激地望向沈楚天。

 「去冷星魂那边吗？」沈楚天瞄了一眼莫语伦身上的宝石蓝色绣花旗袍，「要不，去我那里换换衣服再过去？」

 不想让他尊敬的阴阳师大人看到他现在的模样，莫语伦点了点头。

 又一次带小狐狸回家，沈楚天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几乎想吹口哨。

 到了沈楚天的家，沈楚天翻出他的干净衣裤交给莫语伦，然后就下厨去做消夜，他想留小狐狸在这里吃饭，当然，更主要的是能借着吃消夜多留小狐狸一会儿。

 在浴室换好衣服，莫语伦走出来，他看到沈楚天在厨房煮东西，就走过来靠在门框上看他。

 沈楚天正用现成的白粥煮海鲜粥，他手势熟练地剥虾壳、用料酒腌上，洗海带，再切配菜。知道莫语伦在看，沈楚天故意耍帅，他想在小狐狸面前表现表现，叫小狐狸知道他是个下得了厨房的新好男人。

 「你会做饭呀。」莫语伦赞叹道，他没想到这个个性急躁火爆的男人，居然会做这种应该是被这类男人看为婆妈的事情。

 「嘻，当然。怎么，你不会吗？」沈楚天调笑道。

 莫语伦红着脸垂下头。沈楚天知道莫语伦是因为一直在流浪，根本就没机会学，他洗净手，擦干，然后走过来摸了摸莫语伦的头顶，「以后我来做给你吃。」

 仿佛情人间的对话更让小狐狸脸红。沈楚天在一边暗暗得意，LUCKY！

吃过香喷喷的海鲜粥，沈楚天又泡上茶，他私心地希望小狐狸能留下在客房过夜。两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喝茶，看午夜的新闻。瞄着莫语伦没有注意，沈楚天慢慢往莫语伦身边移去，移动了半天，终于成功和莫语伦肩靠上了肩，两人之间温馨的气氛让沈楚天伦笑得好像咧开嘴的石榴。

 莫语伦知道沈楚天靠了过来，这一次并没有紧张感，也不想躲开，垂着头享受着和沈楚天靠在一起的美好感觉。

 最后，小狐狸还是回了宠物医院。沈楚天虽然不甘心，但是想到两个人之间也算是跨前了一步，心里暗爽。

 第二天，沈楚天满面春风来到警局，有下属过来跟他说：「沈哥，昨天我看到有几个人骚扰你家小狐狸。」

 沈楚天刚想吼，突然想到「你家小狐狸」这个词，他心中得意非常，冒起来的火气瞬间消散，「啊，来找麻烦？什么情况？」

 「看样子是找麻烦挑是非。我拦住他们了。沈哥放心，只要有人骚扰你家小狐狸，我会巧妙拦住他们，让小狐狸平安离开。」

 沈楚天十分满意，用力直拍下属的肩膀，「嗯，好，谢谢你！再接再厉！」

 明白莫家的爪牙一定还会来骚扰滋事，莫语伦仍然坚持去夜店跳舞。来夜店消费的人越来越多，地下卖春的事情也在悄然恢复当中，场面十分喧嚣。这样热闹且混乱的环境，消除了以此为据点藏匿毒品的妖兽的戒心，他们趁乱取货送货，而警员们也趁着混乱将对方的行动情况一一掌握。

 知道同伴们会保护莫语伦，但沈楚天还是放不下心。隔了几天，他又悄悄化了妆溜到夜店里，打算偷偷看看。夜店里面在分派宣传单，写明今晚的午夜场有角色扮演舞蹈表演，看着「舞蹈」两个字，沈楚天觉得好笑，那几个小家伙和肌肉男跳的也敢叫舞吗？

 过了午夜，莫语伦出来了，看到他的打扮，沈楚天又一次喷光了嘴里的酒。

 今晚莫语伦是扮护士，他穿着一件极短的粉红色护士服，还戴上了护士帽，那顶粉红色的小方帽戴在莫语伦的学生式短发上意外的好看。看着莫语伦那几乎遮不住屁股的连身短裙下穿着白色长统丝（百度）袜的腿，沈楚天在心里诅咒替莫语伦准备服装的人，同时，对感到莫语伦这样穿挺可爱的自己觉得有点变态。

 莫语伦随着音乐媚惑地扭动腰部，绕着舞池间的钢管做着在他心底觉得羞耻的动作。他不需要太刻意就可以舞得很好。诱惑是狐狸的本能，莫语伦完全知道要怎么做就能轻易吸引到好男色的男人的眼神。他为这样的自己感到害怕。能坚持下去是完全为了沈楚天，同时，在莫语伦的心底，虽然不愿意承认，他却已经明白他骨子里的本性。这本性让莫语伦觉得痛苦、痛恨，同时，他也明白他摆脱不了他的血统。

 沈楚天发现夜店人厅里所有的客人都在看莫语伦，很多男人都用明显带着欲望的眼神注视他，沈楚天觉得心里不舒服极了。他很害怕，害怕会突然出现其他的男人，染指了属于他的小狐狸。

 不行，小狐狸是他的，他要定了他，他不能再放任下去，再不出手，沈楚天害怕他会后悔。他绝对不会把小狐狸让给其他人。在一瞬间沈楚天做出了决定。

 送莫语伦回到冷星魂处之后，沈楚天悄悄找冷星魂诉说心中的不满，「我嫉妒嫉妒嫉妒！嫉妒到胸口好像着了火，连我自己都觉得我不对劲！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如果换个人，我根本不会在意，看跳舞时也许我还会跟着大家一起吹口哨起哄。老友，我这是怎么了？是爱情吗？」

 「废话。」冷星魂对半夜还要被拎起来当老友的感情顾问觉得有些不爽，没好气地回道。

 沈楚天垂下头，「糟糕了……」

 「承认爱上小狐狸了？」冷星魂调侃老朋友。

 「是。」沈楚天深深点头。他早已爱上了那只小狐狸，他已经不想再和自己的心抗争，他在意这只小狐狸，非常非常在意。已经到了这种程度，说不是爱那是骗人。

 「坦白点吧，老友。你和他有缘分，你们彼此有着莫名的心灵感应，你就是他需要的人，而他也是你需要的，别想得太复杂，在一起就好。你要好好照顾小狐狸。」

 「我打算让他入籍。」沈楚天已经开始计划将来。

 冷星魂为沈楚天的急性子感到好笑，同时，也感动于他对感情的认真，「嗯，这很好，我知道你认真，他也需要这份承诺。楚天，你是个好男人。」

 沈楚天噗笑，「说一个男人好，听起来仿佛不是好事。」

 「老友，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是个值得珍视的、得到绝对不会让人后悔的男人，小狐狸很幸运。」

 「我也很庆幸，命运没有让我等到五十岁。」

 「怎么，还想浪荡到五十岁？」冷星魂调侃道。

 沈楚天摸摸后脑，「曾经想过。结婚多麻烦，拖累啊。现在不想了。」

 「和小狐狸好好表白，你们会幸福的。」

 「谢谢你的祝福。」

 「家人方面没问题吧？」

 「应该没有。我妈最开明，我哥是顺其自然，我爸……妈和哥都没意见了，我爸自然就没意见。」对于家人，沈楚天有信心说服他们接受莫语伦，他开始展望美好的未来。

 想到沈父，冷星魂一笑，「说的也是。」

次日一到警局，沈楚天第一时间到上司办公室去，要求中止卧底的任务。

 「什么！怎么可能！警员可是好不容易才潜入的，重案组昨天才向我报告已经开始计划抓捕，你现在说中止？」上司大叫，怒视着沈楚天。

 沈楚天摆手，「你误会了，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不让妖兽再去夜店了。」

 「哦，」上司松了—口气，重新在椅子里坐实，然后他马上又弹了起来，「不行、不行，沈楚天，这次妖兽把任务完成的很好，夜店里的情况又回到我们想要的方向，在还没有正式实施抓捕之前他不能停下。」

 「不去了就是不去了，不能再去了。」沈楚天简单地说道，一副吩咐的口吻，仿佛上司是他的下属。

 上司不明白，「为什么？」

 「我不愿意。」

 而对如此简单的理由，再好脾气的上司也要气炸，「你说什么！」

 沈楚天翻翻眼皮，白了上司一眼，「你吼叫什么。」

 上司被吐槽，咽了一口口水之后才回道：「我声音不大。」边分辩边暗想：整个警局里谁不知道你沈楚天的狮吼功。

 「反正我就是不让他去了。」沈楚天一副没得商量的表情，嘴两边带笑，黑沉沉的眼睛里掠过一道寒光，吓得上司微微侧了一下头。

 了解沈楚天的火爆脾气，上司决定用软功，慢慢规劝，「任务眼看着有突破，为什么要节外生枝？不过就是跳跳舞嘛。他的功效很明显，这小狐狸真不错，一去，果然把场子的气氛搞起来了，客人马上增多，人一多，他们就失了戒心。我看他也不会再跳几天了，楚天，别这样，你要是有别的要求，像增加线民费什么的，咱们好商量，可是任务不能不完成啊，你说是不是？这么多兄弟搭上时间性命，好不容易把案子跟到现在这个地步，你总不会希望大家花出去了的心血白白浪费吧。」上司边说，边盯着沈楚天看，满心希望自己有理有据有节的劝说可以说服这个让人头疼的下属。

 「不行！」沈楚天听完一长串话，眼皮都不带动一下的，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为什么？」上司也急了。

 「我说不行就不行，不去就不去！」

 「他呢？是他不想去吗？让我跟他说说。」上司打算亲自出面游说。

 「就是不想让他去，没得商量。」沈楚天一口回绝上司要见小狐狸的打算。

 「你让他自己来跟我说。」

 「我是他的代言人。」

 「放屁！」急了的上司爆出了不该说的话。

 沈楚天一拳砸在桌上，震得办公文具跳了几跳，「我说了，不去！」

 「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沈楚天，这案子总得破，你不让他去，是怕危险吗？那你也替我想想好不好，眼看着案子就可以破了，你这……」上司的嘴唇都颤抖起来，带着委屈看着沈楚天。

 「案子的事情交给我，十天之内我一定摆平那帮家伙。小莫不去跳舞了，我见不得他去，就这样。」说完，沈楚天要走，被上司扑过来一把拉住衣袖。

 「沈楚天，你这算什么？十天？真能做到？到底为什么不去，总得让我知道个明白，再怎么说……」上司带着怯意看了沈楚天一眼，「再怎么说我总还是你上司，告诉我也不算不合规定。」

 「我不喜欢他去。」

 「什么！」上司尖叫。

 沈楚天伸出手指掏掏耳朵，「你吼什么？一点风度没有。」

 上司气得几乎要背过气去，「沈楚天你！」

 「我不喜欢小莫去那里跳舞，那帮男人像狼一样盯着他看，哼，真想挖掉他们的眼睛。不去，不许他去了。」沈楚天好像赶苍蝇一样地挥手。

 「闹了半天不去是你自己的主意。」上司终于明白了一点，不由瞪向沈楚天。

 「是又怎么样！」沈楚天一点示弱的迹象都没有。

 「沈楚天你！」上司举起手想拍桌子示（百度）威兼表达不满。

 沈楚天狠狠盯住上司，上司吓得一缩脖子，放下举起来的手，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不会影响破案，我保证！小莫也不去跳！」

 「为什么？」上司仍然不甘心地刨根问底。

 「为什么为什么，你烦不烦，不是说了吗，我不喜欢别的男人看他。」

 「他是狐狸，天生媚人，当然……」沈楚天凶悍的眼神让上司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我告诉你，别人可以继续跳，小莫就不行，那是我的人！你明白没有！我沈楚天是什么人，我能让我的人给别人随便看吗？哼！好了，这事儿我说了就算，小莫不去了，案子我搞定，你明白了？」对于破案沈楚天已成竹在胸，这也是他这几天左思右想得到的好计划，而这么努力拼命急于结束案件完全都是为了莫语伦。

 上司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看着火爆浪子离去，他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咱们两个，谁是上司呀……」

当天晚上，莫语伦正打算出门去夜店，沈楚天来了，告诉他不用再去。

 「案子破了？」莫语伦惊喜地问。

 沈楚天似是而非地哼了一声。莫语伦马上感觉到他在骗他，不高兴地注视着沈楚天，「你说实话。」

 沈楚天抬手揉揉鼻尖，「咳，案子还没破，不过不用去跳舞了。」

 「我不信。」莫语伦的表情强硬起来。

 「真的不用了。」说着，沈楚天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信封，「这是给你的，是警方支付的线人费。」

 望着沈楚天手里的信封，莫语伦觉得很刺眼。他只是想帮助沈楚天，可是他不给他这个机会了。为什么？不相信他吗？因为觉得他做得不够好？这些天忍受那难以忍受的侮辱感到底是为了谁？莫语伦觉得愤怒、不甘又委屈，他的眼眶一阵灼热，突然挥手「啪」地打掉了沈楚天手里的信封，这个举动让沈楚天一愣。

 「你、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觉得我会拖累了你们完成任务？」莫语伦仰起脸看着沈楚天，眼底的泪意让沈楚天慌了手脚。

 「不、不，没有！」沈楚天急忙解释。

 莫语伦盯着沈楚天，他不信他的话，「那为什么不让我继续去，开头来找我的不是你吗？」

 「小莫，你误会了。」沈楚天的汗都流下来了。

 莫语伦觉得委屈极了，「我知道我笨，帮不上什么忙，我没用，那你开头为什么来找我！觉得我不行就不要找我啊。我就是一只狐狸，天生的骚，我自己知道。我被家人赶出来，四处流浪，没地方去，没上过学，找不到工作。我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谁。你可怜我吗？不必！我既然答应了你就要好好做完，你怎么能这样决定？你的钱我不要！」说到最后，莫语伦已经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只觉得有股情绪要发泄。

 沈楚天深深皱眉，「小莫，你在说些什么。」他弯下腰拾起信封，「这是警方给你的钱，收下吧。」

 「我不要！」莫语伦不肯接受，他觉得他根本就没有做完该做的事。

 「小莫！」

 「我讨厌你！」莫语伦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听得沈楚天心里一痛，他知道小狐狸又误会了他。

 「小莫，你听我说，开头找你去夜店跳舞，那是一个类似卧底的工作，有危险性，我没有告诉你夜店里的实情，我心里很内疚。现在不让你再去是基于安全的考虑，你想太多了，真的。如果你在那里发生意外，我就对不起你了。我之前瞒了你，是我有错在先。钱是应该给你的，不要觉得事情没有做到最后就不拿。」

 听着沈楚天的解释，莫语伦潜意识里告诉他沈楚天说的是实话，但是沈楚天仍然对他有所隐瞒，他没把理由完全说出来。吊起眼睛盯着沈楚天，莫语伦问道：「真的？」

 「真的！」

 「骗人！你没全说！」

 「呃……」沈楚天呆了呆。

 想到他不过是希望能帮上沈楚天，他却不给他这个机会，莫语伦既不甘心，又觉得沈楚天肯定是对他没信心，「你为什么不让我去？」

 「你别问了，总之我另有计划，案件我会处理。」

 「我想帮你。」

 头疼于小狐狸的固执，也感动于小狐狸的执着，沈楚天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你就是瞧不起我，我知道，我是狐狸。」莫语伦垂下头。

 沈楚天急了，「狐狸怎么了？」

 「狐狸连这点小忙都帮不了，没用。」莫语伦自卑地说道。

 见莫语伦钻牛角尖了，沈楚天终于忍不住，他微微弯下腰，双手抓住莫语伦的肩膀，深深看进莫语伦的眼睛里去，「狐狸，我就是不想再让你去夜店，明白吗？和案子没什么关系，是我，我。」沈楚天用手指着自己的胸膛，「我不想让你去，为什么？因为我讨厌那些人看你的眼光，讨厌到想挖出他们的眼睛。你要理由？这就是理由！」

 话一出口，莫语伦怔住了，愣了半晌，然后两个人都讪讪地转开眼波，一个向左看，一个向右看。

 有点尴尬地僵持了一会，沈楚天拉起莫语伦，「走吧，跟我去吃消夜。明天起我就有一段时间不能再过来了。」

 想到沈楚天之后肯定是要投入案件，再无私人时间，莫语伦乖乖地跟着他走了。

 沈楚天把车开到码头附近的一处夜市，带莫语伦去吃海鲜烧烤，他点了大螃蟹还有烤虾。莫语伦第一次吃这种烧蟹，沈楚天体贴地替他掰开坚硬的蟹壳。莫语伦学着别人的样子挖出蟹肉沾一点黄油和醋吃，发现味道鲜美得超乎想象。

 「嗯，真好吃。」

 看着莫语伦吃蟹肉，嘴角沾着一点黄油的模样，沈楚天笑着取来纸巾替他抹去。

 仿佛情人的温柔动作让小狐狸脸红。

 吃过消夜，本以为沈楚天会送他回冷星魂住处，莫语伦却发现沈楚天开车竟然上了飞鹅山，原来，他是带他来看夜景。车停在半山腰处，往山脚下看去，整个城市和海港的美景尽收眼底，绚丽多姿的香江灯火如梦似幻，美不胜收，叫人心动。

 悄悄侧过脸，莫语伦发现沈楚天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莫语伦脸红，垂下头。

 沈楚天心里满满的幸福感，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说给莫语伦听，「刚认识的时候，还没想到我们会这样。」

 莫语伦笑了，「我还误会过你，」说着，他挑起眼帘斜瞄了沈楚天一眼，「你的事情我可都知道了。」

 沈楚天也笑了，「我也知道你的事。」

这句简单的话触到了莫语伦内心深埋着的隐痛，莫语伦的目光从后视镜中掠过，他看到了自己的脸，猛然心中一动。如果他不是狐狸，随便是什么动物都了，有毛的、没毛的，眫的、瘦的、丑的，什么都好，只要不是狐狸。这一刻，莫语伦对自己的血统讨厌极了。他多么希望他在沈楚天的心目中是一只可爱乖巧又清纯的小动物，而不是天性好淫的风骚狐狸。莫语伦突然想哭。

 注意到莫语伦脸色变了，沈楚天轻声问道：「怎么了？」

 莫语伦没有动。

 「是想回去吗？」

 莫语伦摇头。

 「对不起，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沈楚天能感觉到莫语伦此时心里很难受，他急忙道歉。

 莫语伦垂下头，「不，不是你，是我自己。」

 沈楚天抬手搁上莫语伦的后颈，轻轻地、安慰地抚摸着，好像安慰一个朋友，「小莫，不要想太多，你就是你，你是你自己。」

 莫语伦吸了吸鼻子，「我是只狐狸，还是混血种，从懂事起我就知道我没爸爸、没妈妈，没有一个亲人，别的族人都鄙视我，说我是杂种。我不知道我父母为什么不要我，更不知道他们是谁。有一次，有个族人指着一个女人说那是我妈妈，可是她看都没看过我一眼就走开了，我想也许是族人在骗我，那个女人根本是陌生人。」

 「从小，我就知道家族做的是色的生意。狐狸们几乎都走这条路，可是我不愿意。我讨厌去做那种事情，我不相信这就是我唯一的选择。起初我被家族赶出来的时候觉得很委屈很不公平，后来又觉得如果这样就能不做夜总会里一个出卖自己替男人服务的少爷也很好，可是后来他们不肯放过我，强迫我要捉我回去。我流浪得好累、好累，我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觉，真的好累，好累……」莫语伦的声音里透出深深的悲伤与疲倦，仿佛一个走了长长的路，没有休息，没有水喝的旅人。

 沈楚天动容，伸出手把身边的小狐狸搂进怀里。

 靠在沈楚天温暖宽厚的胸膛上，莫语伦暗暗地想，假如这个男人在身边，就算跟着他流浪，也一定可以夜夜安睡。可是又想到自己复杂的身世，莫语伦深深自卑。

 隐隐能感觉到莫语伦在想什么，沈楚天先开口了，「小莫，我们交往好吗？」

 莫语伦沉默着，他还陷在自卑的情绪中，觉得他是背景复杂的杂种狐狸，配不起堂堂正正的沈楚天。

 「我不错的，真的，如果不能马上答应，试用也行。」沈楚天殷殷地诉说着，手扶着莫语伦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表情热情而急切，好像电视购物的推销员一样，恨不得莫语伦能马上同意。

 「给你先试用好不好，嗯，试用一下看看。如果试用过后觉得好，就跟我入籍吧。」沈楚天把语调尽量放得温和并且诱惑。

 「让我想一想……」莫语伦这样说。

 「试用期长点也没关系，我不介意。」沈楚天说着竖起右手的食指，「给你试用个一百年都可以。」

 莫语伦被逗笑了，随即又觉得眼眶发涩，他急忙垂下头。

 在送莫语伦回宠物医院的途中，沈楚天有心想提出让莫语伦别再借住在冷星魂处，他想让莫语伦搬到他家住，可爱的小狐狸还是放在眼皮底下沈楚天才能觉得放心。然而，又担心在这个时候提出要同居会让小狐狸觉得自己猴急，留下不良印象，沈楚天决定再交往一段时间。

第五章

****
莫家的爪牙们又到夜店来了，这一次他们没有看到莫语伦，打听之下知道他辞职了，那些坏狐狸们都很气愤。

 「该死的，那小子又跑了！」

 「是不是上一次吓到他了？」有人提出疑问。

 「不一定，在那之后他不是还来跳了好几天么，如果要跑，早跑了。」有人否定。

 领头的狐狸直咬牙，「可恶的小杂种，就是拧着不听话。这次一定要抓他回去！奇怪，是不是咱们莫家有人跟这小子互通消息？为什么就老是在真正动手想抓他的时候他就跑掉。这可不是第一回了。」

 其他几个人纷纷表白，「不是我，不是我。」

 「就是，我们干嘛要跟他通这种气。」

 领头的狐狸一甩手，「我们走！哼，我就不信抓不住他！这次抓住他一定要好好处理他！」

 沈楚天和重案组联手办的贩毒案已经到了要收网捉妖的地步，他制定好了几套抓捕方案，并且请求冷星魂从旁协助。

 专注于案件当中，沈楚天没有再去宠物医院。

 上一次沈楚天提出正式交往的请求，莫语伦心里有点矛盾，他还没有正式答复他。心里很愿意，又觉得犹豫。莫语伦向乌咪打听沈楚天的事情，重点式询问了沈楚天的家庭情况，他害怕沈家的人容不下他这只狐狸。

 乌咪知道的情况不多，「我知道沈大哥家有四口人，他爸爸、他妈妈和他哥哥，其他就不知道了。沈大哥是警察，家人需要保护，他很少提起。」

 「他还有个哥哥？」莫语伦惊讶，进而又觉得如果只是两兄弟，也许相处起来更容易些。

 「怎么？你干嘛问这个？」乌咪猜到一点什么，盯着莫语伦猛看。

 「他，他说想交往，还提到入籍的事情。」莫语伦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不是不开心。

 「啊！」乌咪非常羡慕，「入籍，那你以后就正式成为沈家的人了。沈大哥真好。」

 乌咪的话让莫语伦心动，他耻于做莫家的狐狸，从小他就知道莫家做色的生意，因为此，莫语伦没少过被别族的妖兽们嘲笑。如果能成为沈家的狐狸，那么……

 想到可以和沈楚天一起生活，莫语伦心底涌起无限憧憬，转念想到也许沈家人不同意，莫语伦的自卑情绪又强烈起来了。沈楚天在这个案子结束之后一定会来找他，莫语伦暗想沈楚天肯定会在见面的时候期盼他能给予答复。心里很乱，莫语伦在一个安静悠闲的傍晚外出散步。

 莫语伦不知道，刚走出宠物医院的大门他就被盯上了。

 一个人沿着小街低头走着，莫语伦一直在想他和沈楚天的事情，太沉浸于自己的心事当中。等莫语伦注意到自己被一伙人围起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又是你们！」莫语伦望着眼前的男人。

 「哼，小莫，你好啊。我们找你找得很辛苦哦。」领头找莫语伦麻烦的男人狞笑着，一挥手，几个人冲了上来，七手八脚捉住莫语伦。这一次他们早有准备，一直跟在后面的面包车此时飞快地开了过来，莫语伦被像麻袋一样地塞进车里，那几个狐狸纷纷跳上车，迅速开走。

 另外一边，沈楚天的任务已经圆满结束，他在办公室里和冷星魂说笑，「真没想到居然有只螃蟹，那模样长得有够奇怪，嘿。前几天我还和小莫去码头边的夜市吃烧蟹来着。」沈楚天说的螃蟹是这次参与贩毒案的主犯之一，他是个螃蟹妖兽。

 冷星魂笑道：「你见识还是太少了，告诉你，什么样奇形怪状的妖兽都有，特别是混血种，那才真叫千奇百怪。」

 听到「混血」这个词，沈楚天想到了莫语伦。任务顺利结束了，他会去找莫语伦，对这次见面他很期待，不知道莫语伦会不会对他说出他想听的话。

「小莫也是混血。」

 「嗯，」冷星魂点头，「我想他父母的某一方是狐狸和狗的混血，所以他有四分之一狗的血统。老友，好事啊。」

 沈楚天不解，「哪里好？」

 「狗很忠诚，小莫有狗的血统，他认定了你，你就是唯一，他只认你一个人，跟你一辈子，这难道不好？」

 沈楚天听着，又笑得好像裂开口的石榴。

 冷星魂笑望着老友，告诉他另外的一些事情，「我悄悄查了一下，没有人知道小莫的父母是谁，似乎是他的家人刻意地不愿意认他、抛弃他，仿佛觉得他的存在是羞辱。我不知道他的父母是不是还活着。老友，小狐狸无依无靠，你更要对他好才是。」

 沈楚天点头，「这是当然。」

 正聊着天，沈楚天突然感觉到心头一阵发紧，然后手脚冰凉，他讶异地瞪大了眼睛，随即，潜意识就告诉沈楚天——莫语伦出意外了。

 「糟糕，小莫！」沈楚天大叫一声，然后马上给宠物医院打电话，当他得知莫语伦外出散步还没回来，沈楚天的脸色变了，「小莫出事了！」

 「怎么了？」冷星魂也急得站了起来。

 「我不知道，」沈楚天摸着额头，「我不知道，但是我能感觉到小莫出事了，他很害怕，他在向我呼救。我去找他！」说着，沈楚天就跑出了办公室。

 此时，莫语伦已经被带到了莫家旗下某间夜总会的地下室里，关在专门用来调（百度）教不听指挥的小狐狸们的笼牢，他被绑住手脚扔在地板上。心里不知道这些坏人会怎么对付他，莫语伦有种不祥的预感，同时，他也在心里拼命地呼唤沈楚天，他知道沈楚天能感应得到。

 几个男人鱼贯走进了笼室。看到那些男人脸上明显的猥琐表情，莫语伦别过脸。

 领头的男人嘻笑着，「小莫，你终于回家了。」

 「小莫，这次回来，我们可不会再放你走。」

 见莫语伦闭着眼睛不看他们，有人踢了莫语伦一脚，「装什么死狗！」

 听到「狗」这个词，莫语伦猛地睁开眼睛，恨恨地看着他的同族，而那几个男人都大笑起来。

 「小杂种，杂种！」

 「狗杂种！」

 「没人要的贱种！告诉你，肯让你回家里来已经是对你天大的恩典，你居然还说不！」

 领头的男人在莫语伦面前蹲了下来，抬手捏住莫语伦的下巴，迫使莫语伦抬起头来面对他，「别以为搭上了沈楚天就能怎么样，你现在还不是落在我们的手里，我们想对你怎么样就对你怎么样。」那男人说着，手指伸进莫语伦的衣领，沿着莫语伦的锁骨勾勒着，让人感觉又冷又有点湿黏的手指，使得莫语伦浑身一颤。

 男人下流地笑了，「哟，有反应了，怎么，这么敏感。」

 其他几个男人都淫笑起来，「小杂种还真是骚。」

 领头的男人伸手撕开了莫语伦的T恤，摸上他的胸口，「小骚货，和沈楚天睡了吗？他是怎么抱你的，跟我们说说，他棒不棒？能满足你这种黑眼狐狸的需要吗？」

 莫语伦挣扎着，可是手脚都被捆得很紧，只能徒劳地扭动几下。

 「怎么，还是处男吗？听你跳舞的夜店里的人说，你跳艳舞时可是打着小处男的招牌，真的吗？是不是处男不要紧，我告诉你，你这种骚货只要尝过了男人的滋味就忘不掉了，以后就会主动扭着屁股迎上去。今天我们就好好地让你知道知道，等将来……」男人不怀好意地淫笑着，一招手，有人走出牢房，不多时又返回，交给领头的男人一只小玻璃瓶。

 莫语伦本能地感觉到，这个玻璃瓶里装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领头的男人刚想打开瓶盖，突然唾骂了一声，「靠！怎么回事，明明不是一整瓶吗？怎么就只剩下一半了？」

 拿瓶子来的男人急得直摆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拿过来，它就放在柜子里。」

 「靠！真是，不知道是哪个骚货偷了去自己乐了！」男人又啐了一下，他转了转眼珠，又看了看莫语伦，说道：「真邪门，每次要修理这个小杂种就会出意外。上次把他关起来，结果窗户没有锁；已经把打伤腿的他堵到死胡同里了，结果居然被他用梯子爬上了屋顶逃走；把他装进袋子里，结果袋口居然是个活结！是他倒楣还是我们倒楣，可恶！」

 「是挺邪门的。」其他的男人附和着。

 「所以这一次绝对不要放过他！」男人说着，一手狠狠捏住莫语伦的鼻子，另一只手拨开了瓶盖。莫语伦挣扎反抗，其他人过来按住他，最后，处于缺氧状态的莫语伦在本能下张开嘴巴呼吸，然后瓶中的粉红色药水就倒进了他的嘴里。

第六章

***
换好了衣服，莫语伦便出了门。沈楚天当然放心不下，他给警局打了个电话，然后就尾随着莫语伦而去。

 望着莫语伦慢慢走路的背影，纤瘦的身材，衣服有点宽大，沈楚天不禁想，同居之后一定要把小狐狸给养胖一点。

 莫语伦漫无目的地走着，他是想出来，在没有沈楚天的地方冲淡一下心情，考虑一下以后要怎么办。原本正是打算和沈楚天说要不要交往的时候，没想到在说之前发生了那种事。如果不同意交往，违心的话莫语伦说不出口，而且，他又那么喜欢沈楚天；如果同意交往，会不会被认为是借着上过了床要胁？莫语伦知道沈楚天不会那么想，可是一想到昨夜的迷乱狂野，他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太自在。

 走着走着，莫语伦来到了一处游乐场，他想到了他的童年。无父无母的小狐狸被赶出来，无法和普通人类做朋友，别的妖兽们又瞧不起家族是做色的生意的狐狸，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他太小了，根本没办法养活自己，只好以狐狸的形态四处流浪，饿极了就去翻垃圾箱找食物，这个习惯一直保留了下来。直到有一天，在垃圾箱旁边见到了沈楚天。

 想到沈楚天，莫语伦的表情温柔起来。然后他走进游乐场，一样一样地看着，童年的他多么希望能到游乐场里玩，却只能站在一边羡慕地看着别的孩子在父母的笑颜中玩耍，自卑又孤单的小狐狸根本没有去加入的勇气。现在长大了，莫语伦已经对摩天轮、海盗船等游戏设备失去了兴趣，可是，心底仍然有遗憾。

 沈楚天跟在莫语伦身后，也在摩天轮、旋转木马的前面停留，他能感应得到莫语伦心底丝丝的酸楚，他真想走过去紧紧拥抱莫语伦。

 在游乐场里转了一大圈，莫语伦发现天色有些晚，他也累了，就慢慢往回走，路边卖霜淇淋的摊子吸引了他的目光。莫语伦很喜欢吃霜淇淋，却因为身无长物而很少吃，他看着，想买，掏掏口袋却没有钱。莫语伦不禁苦笑，他几时有过钱。

 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身后，莫语伦回头，看到是沈楚天，他有些惊讶，原来沈楚天一直在跟着他，随即莫语伦就有些羞涩，这么说，他一路所做的事情沈楚天都看在眼里了。

 沈楚天要了苹果口味的甜筒，递给莫语伦，莫语伦接过去。他有些奇怪，沈楚天为什么会知道他喜欢苹果味。想到两人也许真的心意相通，莫语伦对沈楚天能找到他也不觉得奇怪了。

 沈楚天拉起莫语伦的手，莫语伦顺从地跟着他，边走边舔着手中淡绿色的霜淇淋。走了一会，当莫语伦发现他们停在一栋建筑物前，他抬眼一看，顿时呆住了。

 户政登记处，确切地说，是特殊事务户政登记处，也就是人类和妖兽注册的地方。经过登记，人类和妖兽就相当于正式的结婚，建立起来的关系能享受到如同人类与人类婚姻关系一样的法律保护。

 抬起头，莫语伦看着沈楚天，他不知道要说什么，有点迷茫，又有点犹豫。

 「怎么，不打算进去吗？」沈楚天笑问道，温暖的笑容让莫语伦心动。

 「你真的……」

 「是啊。」

 「可是，我是狐狸啊。」

 沈楚天坏坏地笑笑，「我早就知道了。」

 莫语伦眼中流露出惯常的忧郁，「我，我是狐狸，还是好色的狐狸，杂种狐狸，没爸爸也没妈妈，一天学也没有上过，什么都不知道，很笨，而且……」

沈楚天用食指在莫语伦的嘴唇上轻按一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然后温柔地拥他入怀，「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喜欢你啊，有这一条理由已经足够了。为什么一定要自卑？为什么？跟着我这么让你为难么，是因为别人的闲言闲语？说你攀上我，背靠大树？呵，如果我真能当棵可以为你遮风挡雨的大树，我会非常开心。小莫，爱一个人，就应该要对他负责，有责任照顾他，给他温暖幸福安定的生活。我希望能给你一个你想要的家，给你你想要的空间。」

 莫语伦听着沈楚天的语，睫毛上凝起泪珠，他用力眨眼睛，别转头，把眼泪擦在沈楚天的衣襟上，他不愿意在沈楚天的面前哭。

 「傻小莫……」沈楚天把下巴扣在莫语伦的头顶上，深深叹气，「我的傻小莫……」

 「我是狐狸，而且还是混血的狐狸，有四分之一是狗，但是我的本性是狐狸，狐狸……」莫语伦喃喃自语，好像对自己说，又好像对沈楚天说。

 「我爱你。」

 「你不嫌弃我？」

 「我还怕你嫌弃我呢，我是个粗人，有时候不懂得体贴，我怕照顾不好你的心。而且我有很多缺点，我脾气急、嗓门大，睡觉还打呼……呃，这是兄弟们说的，我可从来没听见过我的呼噜声。」

 莫语伦被最后一句话逗笑了，然后他很不好意思地用手臂遮住眼睛。

 「那你到底要不要我嘛？」沈楚天声音低了下去，语气有点委屈，用仿佛小狗那样讨好同时又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莫语伦。

 「要……」

 「我们去登记。」

 「真的？」

 「是啊。这样，你就是我的小狐狸了。」

 莫语伦点点头，这是他心底最渴望的，入籍后，他就只属于沈楚天一个人，只属于他深爱的那个男人，而且，他可以正式摆脱莫家对他的束缚，自由地做自己。

 「你家里人……」莫语伦说道，这也是他担心的一个问题。

 「放心，我会带你去见他们。」

 「这样好吗？」

 「生米已成熟饭，不怕。」沈楚天洒脱地一笑，他的态度影响了莫语伦，莫语伦也笑起来，握住了沈楚天的手。

 「还有，我没有证件，我只有临时身分证明，我的出生证明、身分证全部都被我的族人收去了……」莫语伦想到了新问题。

 「不怕，我有办法。」沈楚天冲莫语伦眨眨眼睛，然后就带着他走进了户政登记处的大门。

 在户政登记柜台，沈楚天出示了他的证件，然后又和一个显然认识他的登记人员耳语了一阵，接着他就拉着莫语伦坐在一间洽谈室等待。

 过了一会儿，有工作人员来请两个人去拍照、留指纹和爪印，又填写了好几份表格，最后，两个人的入籍证明办好了。

 「怎么样？很有效率吧。」沈楚天拿着证书，略显得意地笑道。

 莫语伦知道沈楚天肯定利用警察身分走了捷径，他看了他一眼。

 「我替你申请了新的身分证，要拿到还得等一个月。」

 「那以前的……」莫语伦想到一直扣留在他的族人手中的证件。

 「自动作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