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布满灰尘的箱子里取出了那个瓶子，里面的液体早已浑浊不堪，朴智旻拿湿纸巾细细地擦着瓶身，一遍又一遍。
2012年1月24日。咖啡的瓶盖上印着这个日期。
那是生产日，也是朴智旻收到它的日子-------咖啡是现磨的，也不是什么廉价牌子，当时的田柾国买下它，应该是花了相当一部分的零花钱。虽然出道后他们有充裕的金钱来购买更多更好的咖啡，但在朴智旻心里，任何高档货都比不上这一瓶香醇------虽然他从来未开封过。
被发现的话，一定会受到嘲笑吧。没有人会把一瓶咖啡珍藏了起来，从未尝一口，却还说味道无比香醇。
·
一瓶咖啡的保质期是半年， 截止到今日，过期刚好十年零两个月。收到它的时候朴智旻十六岁多一点，到今天，他早已过了青葱的年纪。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世界上的每一样东西上都被赋上一个日子，秋刀鱼会过期，肉酱会过期，连保鲜纸也会过期，那究竟，还有什么能维持到永远。」
曾经的朴智旻一本正经地问过田柾国这个问题，田柾国答不上来，说他装文艺。
在分开后的年岁里，朴智旻总是回头想起这些事，他就是作茧自缚，才让心里的疙瘩多年来都不曾消解。可明明，明明他听田柾国说过「我们一定永远在一起」，明明是他亲口说的答案，怎么就答不上来呢…

深冬的首尔让人一点也感觉不到舒适，朴智旻攥了一把鼻子。大概刚才吸进了混杂灰尘的冷空气，从鼻腔到肺，麻麻痒痒的仿佛有一堆蚂蚁在他的身体里觅食。
所以说，没事翻什么陈年旧物呢，这种睹物思人的把戏一点也不适合他。
于是找来了一个纸箱，一股脑把没用的杂物全扔了进去。
也包括那瓶过了期的咖啡。

------暂封------

＜8＞
回韩国五天，朴智旻失眠了五天。在新的夜晚再次降临后，他终于有些扛不住，妥协般敲开了闵玧其的房门。
「怎么了？」
来开门时，闵玧其手里还攥着原子笔，他正在理新专辑的思路，却被突然打扰，本是有点怨气，但在看见朴智旻那张憔悴的脸时，什么火也发不起来了。
「哥，我实在睡不着。」朴智旻挠了挠后脑勺，不太好意思地开口。这样的朴智旻倒让人有点意外，在闵玧其印象中，这个弟弟几乎不会麻烦别人做什么，他总是私下自己想办法解决，沉默又坚韧的性格。
「你等等。」
闵玧其走到他的柜子前，从最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瓶安定交给朴智旻。
「这种东西少吃，不要养成依赖了。」
朴智旻点头，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闵玧其一时心里五味杂陈。
闵玧其还记得这个弟弟上一次，也是第一次来请自己帮忙的情景，那天他也和今天一样敲开了自己门，奶声奶气地问「玧其哥，你能把柾国家的地址给我吗？」，莫名其妙的请求令闵玧其皱眉，他不知道田柾国什么时候和这个B班的小子混在一起了，正想质问，朴智旻又补充到，「听说柾国休假回釜山了，我也是釜山人，想回家的时候去找他玩儿。」
「为什么不自己去问他本人？」
「因为想要制造惊喜。」
当时的朴智旻是这么说的吧，闵玧其也不知道脑袋抽什么风，就随他去了，还暗暗感叹这人年纪轻轻挺懂浪漫。后来想想，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难道不是叫闷骚吗？
但也得亏了这闷骚劲儿，那两个人的关系在朴智旻的主动浇灌下逐渐变得密切起来，这让几个哥哥对朴智旻很满意。因为田柾国很认生，又不爱跟哥哥们玩儿，唯一有话说的金泰亨又老是带着他打游戏，可愁死个人。就在大家担心田柾国会不会性格扭曲的时候，朴智旻像个小太阳一样出现了。
在闵玧其看来，田柾国幼稚冲动，而朴智旻，沉稳又温暖，把忙内交给这小哥哥再好不过。但谁能想到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难止步-------两人越来越亲密，刚开始闵玧其还自我安慰说这是兄弟情，直到他偷看见朴智旻在帮忙内用嘴解决需求，才迟钝地意识到一切都脱离了轨道。
这变成了闵玧其心里的秘密，他谁也没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纵容他们的感情发酵。
如果能及时制止就好了…
闵玧其从来不是个爱后悔的人，可在这件事上，他承认他真的做错了。

服完安定已经快一个半小时了，朴智旻却还是异常清醒。
难道是剂量不够？
那就再吃一颗吧，副作用已经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因为如果再不入睡的话，他确实就吃不消了。可天不由他，等他重新打开药瓶时才发现，里面只剩一块儿医用棉花。
「靠。」发气地将空药瓶甩进垃圾桶，这下他是彻底清醒了。
没有安眠·药吃，也没有谁来把他揍晕，那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他闭上眼睡会儿呢？
对了，喝酒。
当机立断决定去酒吧，朴智旻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拿上包，并且再三确认了上铺的金泰亨睡得正香，才放心地带上门离开。

「精馏伏特加，谢谢。 」
酒吧里的光怪陆离吸引不了朴智旻，他不顾周遭视线径直走到了吧台坐下，手指敲敲桌面，开口要酒。
精馏伏特加，可怕的高度数烈酒，一般是和其他饮品调和后饮用，怎么会有人直接喝？酒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怕你喝死在这里，还是要点别的吧。」
「只要能闭眼，怎么都好说。」
酒保擦杯子的手顿了一下，他再次抬头仔细地观察面前的男人，弯檐帽被压的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露出来的饱满的唇和流畅的下颚弧线依然散发着诱人的魅力。
「喝酒喝的是个痛快，没必要寻死觅活吧。」
酒保劝诫一般的话语让朴智旻觉得有些矫情，他笑了一下，解释道「我只是失眠」。
「是失恋吧，」酒保一边打趣他，一边将一杯冒着冷气的酒推向朴智旻，并做了一个“请享用”的手势。
没有酝酿，朴智旻仰头就喝掉了全部。
「愿这一杯换你半晚安睡。」
分量不少的液体一滴不剩滑入胃里，他终于满足地眯起了眼。
也许是这酒真的神奇，也许安眠药起了作用，等朴智旻想夸一句味道不错时，一阵眩晕就朝他袭来。
「你醉了…」
在陷入昏睡前的最后一刻，朴智旻努力抬起嘴角，不知是给了谁人一个微笑。

「智旻哥？」
在按了五次门铃后，那扇门终于被打开了。躲在门后的少年一脸惊讶，睁着大眼睛直直地盯着来人。
「柾国啊，还好吗？」
「内…」
「啊，我路过这里，顺便就来看看你！对了，柾国还不知道吧，哥也是釜山人。」仿佛在说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朴智旻微微仰头，甚至还夸张地拍了拍胸脯。
田柾国被成功逗笑了，他往屋子里退了一步，请朴智旻进家里坐，后者便毫不客气地脱了鞋往里走。田柾国家装修十分讲究，比起朴智旻家的简装，这个家一看就有钱的多，但这不影响朴智旻想和人待在一起的欲望，毕竟在能和田柾国见面的喜悦面前，什么都不值得一提。
对，朴智旻最近总是迫不及待想和田柾国见面，只要能看见那张可爱的脸，他就如同鱼得水一样舒畅无比。朴智旻没有想过这是不是正常的，他只是跟着自己的心里所想，靠近，再靠近。
那天他们打了一上午的游戏，因为没有大人在家，朴智旻给两人煮了加鸡蛋的拉面当午饭，很少吃垃圾食品的弟弟一个劲地夸他煮的好吃，惹的朴智旻笑倒在地板上打滚。
「有这么好笑吗？」田柾国擦干净嘴巴，也学着他哥的样子倒在地上，滚了两圈，然后翻身把人压在下面。
「呀！兔崽子，你压死我啦！」
「哈哈，才不会，」田柾国捏了捏身下人的臂膀，咯咯地笑起来，「智旻哥有偷偷的在练肌肉哦？好棒。」
那时的兔子离成年还有一段路程，小小只的压在朴智旻身上，一点也不重，朴智旻就任由他胡闹，直到人累了，自己停下来为止。
小孩子嘛，精力总是旺盛的。
他想玩，我就陪他玩…
即使浑身是伤…我也……

「朴智旻。」
低沉的呼唤让梦境戛然而止，朴智旻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好好地躺在宿舍的床上。
「醒了？」
金泰亨问道，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面无表情地俯视床上这个醉鬼。
「真是行啊你，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偷跑出去喝酒。」
朴智旻稍微动了一下脑袋就翻江倒海的晕，想说话也觉得嗓子哑，干脆就不动了，一闭上眼，便不自觉地回忆起刚刚的梦魇缠身，平日里努力忽略的那人的脸，在梦里竟然那么清晰…
「朴智旻…」
「你看看你的样子朴智旻…」
闭着眼的人看不见亲故痛心的神情，但他感受到了指尖的触感，金泰亨像轻抚易碎品一样小心翼翼地勾勒他的轮廓，每一下触碰都像要把人灼伤。
这曾经是多么坚韧的人，金泰亨不知道究竟是多深的感情，多大的痛苦，才将人摧残成这幅沧桑的样子。
金泰亨是朴智旻最好的朋友，他了解朴智旻的一切动心、喜欢、爱、伤害、绝望，他知道朴智旻有多执着，但他也见证过朴智旻的崩溃。金泰亨曾将失声痛哭的朴智旻拥进怀里，然后听见朴智旻撕心裂肺地说，说他放弃那人了，说他想要离开，而当时送朴智旻出国的人，也正是金泰亨。
不是去疗伤吗？不是去学习忘掉吗？
可现在呢？
两年过去了，说好的放弃，究竟有没有实现…
到今天为止…
你是不是…是不是…
还在想他……

------封------

＜9＞
是什么时候开始，「智旻哥」变成了「智旻」呢？
·
·
等漫长的练习生生活终于熬到头，朴智旻实现了一起出道的约定后，过去那个总是跟在哥哥屁股后面的小兔子好像也一夜之间就长大了许多。
「我们国儿该懂的都懂了啊。」无意间抓到小兔子躲在被窝里看成人·片，朴智旻不仅没有洗刷他，还慈爱地顺顺兔毛，安抚弟弟的窘迫。
「快十八岁了，是该懂了。」
田柾国把脑袋从被窝里探出来，眼睛湿漉漉的，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的小哥哥。
「哥，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很恶心…可是我真的很好奇……这是班上的男生传给我的，我…」
「傻瓜，这当然是正常的！」小兔子被哥哥们保护的太好了，思想比同龄男生单纯的多，如果再不及时引导，真怕他会发展成某种病态。朴智旻笑着让田柾国坐起来，然后自己也在旁边坐好，开始绘声绘色地给弟弟补课。生理发泄的方式方法和心理调整的重要性一样不落。遇到一些自己完全不懂的理论，田柾国就害羞地抓抓脑袋。
「有自己弄过吗？」
突如其来的直白让田柾国胀红了脸。
「弄…弄不好…」他摇摇头，因为紧张，连说话也不利索了。朴智旻倒是有耐心的很，像个幼儿教师一样细致教学，虽然讲的是忄生知识，但因为叙述的十分专业，倒也不显得色情。
·
到此为止，似乎一切都还在正轨，朴智旻也还未意识到这些行为有所逾矩。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在田柾国十八岁生日那天出现的，那时朴智旻才渐渐觉悟过来，他对田柾国的纵容早已超越任何正常感情。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成员们齐唱着生日快乐歌，一起为忙内庆祝他的十八岁生日。田柾国开心的不行，他头上带着亮晶晶的尖帽，手捧蛋糕，欢喜地吹灭了蜡烛。
「我们忙内啊，许了什么愿呢？」
摄像大哥举着摄影机对准了田柾国，机器上闪烁的红灯提醒他，要说点好听的出来。他咧开嘴笑了，脱口而出两个官方愿望。
「希望家人和成员健康平安。」
「希望防弹大发。」
成员们配合着鼓掌起哄，本来这个环节就这么糊弄过去了，谁料朴智旻又拉住了大家，大声提醒说，「还有一个呐！」
于是大家又安静下来，等待忙内编出第三个愿望。
「嗯…」噘着嘴酝酿了会儿，田柾国又再次笑开来，「希望智旻哥能一直对我好。」
这话一出口，除了朴智旻以外的成员都佯装生气和失望，上前去把忙内围在中间，你一拳我一巴掌地温柔“教训”着。气氛被带动的火热，但朴智旻没有参与进去，他不露声色地站在一旁微笑，没人知道他当时的心跳有多不正常。
录影结束后成员们又去吃了烤肉大餐，等回到宿舍时已是午夜。挨个洗漱干净后，就各自上床休息了。
大概是凌晨两点，朴智旻感觉到被窝里钻进来一个人。那么高的体温，不用猜都知道一定是那只兔子。这时的田柾国已经开始锻炼，虽然还没有大块肌肉，但体格确实比以前稍大了一圈。朴智旻翻过身面对着弟弟，伸手捏了捏他薄薄的腹肌，然后在心里感叹-------曾经软软的兔子，就这么不见了。
「哥，我睡不着。」田柾国抓住在肚子上乱摸的肉手，糯糥地开口。即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朴智旻觉得自己也清楚地看到了小孩儿撒娇一般的表情，嘟着嘴，惹人怜爱。
「我想看电影，哥陪我吧。」
这或许是田柾国最聪明的地方，他最懂如何运用自己的资本去拉朴智旻下水，而他也从来没有失败过，因为朴智旻绝对不会拒绝他。
「好，那就看电影吧。」
就如同现在，田柾国又一次赢了，毫无悬念。
十分钟后他们坐在了电脑前，田柾国在文件夹里翻找着电影，朴智旻拿来了零食和可乐。
田柾国选中了一部法国爱情片，叫《两小无猜》，故事讲了一对青梅竹马从年少到成人，彼此相爱却不敢说出口的悲剧。片子大概是个好片子，但朴智旻只认真的看了一半，因为中途的时候田柾国问了他一句话。
「哥，我们算不算两小无猜。」
这句话像一颗鱼雷在朴智旻心海里爆炸，再从心脏蔓延到全身。
「什么意思？」他故作平静地问。
「字面意思。」
含糊不清的回答让人不敢再深究，朴智旻觉得他的心跳声嘈杂的快要盖过电影的背景音乐，于是迅速抓了把薯片塞进嘴里，咔嚓咔嚓咬的特别响。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田柾国突然转过身去盯着哥哥，一脸疑惑的表情，正直的就像一个好学生又来问老师数学题。
「哥，你接过吻吗？」
「什么？」
朴智旻手上的零食“啪”地掉落下去，散落了一地。
「我想试试。」
刚成年的少年身上还保留着青涩的奶香，可动作却像个男人一样坚决，让人难以抗拒。况且，朴智旻本来也无法拒绝他。
电脑里还在播放着影片，跳动的光线打在两个唇齿相接的少年身上，翻了一地的零食和可乐，成为这一刻唯一的见证者。
朴智旻被动地感受着弟弟的舌头一下一下往里试探，全身的酥麻让他紧张的手足无措。
「把嘴张开…」
田柾国的气息离他前所未有的近，像中降头一般，朴智旻跟随着那人的每一道命令，张嘴，伸舌头，舔弄……
朴智旻不能拒绝他。虽然他对外有一套完备的原则，但在田柾国面前，什么规矩都消失了。他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弟弟想玩儿，便陪他玩儿。
·

一个吻，在无形中成为了某种标记。
田柾国越发依赖朴智旻，并且在日后衍生出难以消弭的占有·欲。
他开始称呼朴智旻为「智旻」，每叫一声，都加重了两人的牵绊与罪·孽。

田柾国大抵还是心虚的，完事之后他又变成那只软萌的兔子，轻轻拽着朴智旻的手，糯糯地叫了声「哥」。
而正是这个称呼，让朴智旻瞬间被罪恶感淹没，他深深吸气又呼气，默默忍受心中的钝痛。
他都在做什么呀……
几分钟之前的事情一幕幕又重现在脑海里，朴智旻紧紧地捂住太阳穴跪倒在地，眼睛承受不住压力迅速红了起来，分泌出的大量泪液顺着脸颊砸了下去。
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朴智旻，田柾国慌了，他在人面前半跪下，想要扶起失神的哥哥。
「智旻，智旻，你…你别哭…」
田柾国用颤抖的手帮哥哥擦去眼泪，可是那眼睛里的悲伤好像怎么也排不完，反复擦了好几次无果，挫败地连他自己也啜泣起来。
两个人跪在地上大眼瞪小眼，滑稽的眼泪鼻涕长流一脸，本是悲伤无比的氛围一下就被消解了，朴智旻噗嗤一声笑出来，像往常一样揉乱弟弟的头发。
「傻瓜，你跟着哭什么！」
「智旻哭，我也哭。」
幼稚的回答让朴智旻觉得有趣又无奈，有趣的是这样子真的很蠢，无奈的是田柾国真的太不成熟，无法明白朴智旻自责的缘由。
可有什么办法呢，小孩子嘛。
朴智旻永远都在以“小孩子”为借口，一次次纵容弟弟出格的行为。
可真的只是这样吗？
呼之欲出的感情藏也藏不住，朴智旻却装着不懂。直到在很久之后的某天，金泰亨扯着他的领子骂道，「正常人是不会因为这种烂借口就让人戳自己屁眼的！你特么醒醒吧朴智旻！你就是爱惨了他！」
不不，怎么会是爱呢？我们是兄弟啊。
急切地想要否认，却又在否认后陷入更深的迷潭。
怎么会不是爱呢？
这就是爱啊。

--------封-------

＜10＞
朴智旻被推的又向前了一步，他及时伸出手撑在镜子上，才勉强把握住了平衡。
那。镜子上雾气蒙蒙，唯有两道被人擦过的部分隐约反射着朴智旻谷欠生谷欠死的脸，还有他身后卖力驰骋的身影。
他死死地咬住嘴唇，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声音来，但随着忄青事越发激烈，终究还是有几丝口申口今逃了出来。
「唔…国儿……你能不能…」
「怎么？」
「没……唔…没什么…」
其实后·庭的饱·胀感并没有令朴智旻多舒服，但身后人无比沉浸的模样又让他忍不下心来叫停，所以只能尽量放松身体，让双方都好做一点。
朴智旻已经不记得这是他们的第几次宿舍偷月星了，刚开始还乖乖地等哥哥们不在家的时候弄一下，后来直接发展成，只要田柾国想要，朴智旻就乖乖地去他房间过夜，或者像现在，抓住洗澡的时间迅速来一发。
「不要分心。」
感受到小哥哥的不在状态，田柾国狠狠地往前顶·弄了一下，这让朴智旻手一滑就失去了重心，眼看人就要栽倒下去，田柾国立马收紧了环住人腰腹的手臂，使力捞了一把，人就被牢牢困在了怀里。
浴室里氤氲着温热的蒸汽，两具胴·体不断重复着开合，朴智旻觉得他整个人火热的就快熟了。神情恍惚地任由人摆弄，朴智旻是忄青海中的一叶扁舟，在狂风暴雨里翻滚，淹没。
「国儿…」
他唤着那人的名字，却得不到除身体之外的半点回应。随着田柾国最后的冲刺，朴智旻也主动夹·紧了臀月几，他湿润的睫毛扇动了两下，终于和那人一起迎来了一次愉悦的高氵。
长时的身寸米青结束后，田柾国缓缓退出车欠掉的器官，然后把小哥哥搂在怀里，将脑袋搁在人肩膀上喘着粗气。
「好舒服…」弟弟发表的直白感言令朴智旻无地自容，他再次咬上自己遍布血丝的唇，默默垂下了头。
「怎么了？」田柾国转过小哥哥的身体，用手指勾起他的下巴，强迫着朴智旻与自己对视，「你今天很不对劲。」
「……」
「智旻，有什么就说好吗？」
嘴张了又闭上，朴智旻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人感到头疼。知道田柾国最不喜欢自己优柔寡断的样子，所以在他皱起眉头之前，朴智旻终于还是问出了自己想问的话。
「国儿，你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啊。」没有思考片刻，答案脱口而出，但朴智旻觉得，这还不是他想要的。
「我不是说的普通的喜欢，」绞尽脑汁地想要解释，他不愿说的太直白，但又要确保田柾国能完全理解，「就是…嗯，就是两小无猜的那种喜欢！」
「……」
「如果是那样的喜欢，那国儿，还喜欢我吗？」
「……」
「国儿？」
「……」
「国儿…」

「田柾国…」
朴智旻被惊醒的时候，嘴里还叫着田柾国的名字，他睁开眼盯着上铺的床板，愣神了好一会儿，然后缓缓坐起身，发现自己身上一片狼藉。
伸手扯了两张纸巾擦干净泪痕，又脱掉汗湿的内衣物，他拖着宛如空壳的身体走进了浴室。莲蓬头被打开，朴智旻站在水下面无表情地打量镜子中狼狈的自己。
冰凉的水柱不断从他头上淋下，继而包裹全身。身上的黏腻被冲洗掉了，但脑子里却依然一片混沌。
太冷了，朴智旻冻的嘴唇都变得青白，可也毫无要结束的意思。金泰亨曾问他何苦对自己这么残忍，过去的事就让他过了吧，可只有朴智旻自己知道，他必须要一遍一遍“温习”过去苦痛的回忆，才能让自己保持一颗充斥着恨意的心，因为对于现在的朴智旻来说，也只有恨和不甘心能支撑他活下去。于是他的目光久久地锁定在那面镜子上，任凭痛苦肆虐，也不移开。
「国儿？」
朴智旻记得那天他问出那个问题后，田柾国看他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有惶恐，有震惊，甚至还有厌恶。
他甩开了朴智旻的手，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入眼的事物一样不露痕迹往后退了两步。
「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迫不及待要撇清关系，连称呼也配合地变了回去。
「友人之间，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田柾国快速地穿好浴衣就拧开浴室门走了出去，一点留念都没有，只剩朴智旻一人还困在怪圈内打转。
朴智旻忘了那天他一个人在浴室留了多久，没有人来叫他离开，田柾国走了，就再也没回来过。他坐在装满水的浴缸里发呆，连眼泪都忘记了流。他就那样一动不动的不断询问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可到底哪里错了呢？
这个问题缠绕了他太多年月，至今也依然没有人来替他解答。

本来就寒冷的天气竟又下起雨来。
朴智旻懒散地倚在办公椅上闭目养神，右手拿着一只圆珠笔，有一下没一下地按动。
可能是昨天淋了凉水的关系，朴智旻觉得自己有点发烧，他难耐地吸吸鼻子，调整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坐姿。办公室只有他和闵玧其两人，现在闵玧其出去接电话了，整个房间安静的只听得见笔帽按动的声音。
「嗯，没错，」闵玧其推门进来时电话还没挂断，朴智旻把眼睛撑开一条缝，看见他一边严肃地听电话，一边配合着点头，「好，我知道。」
电话挂断后，闵玧其从衣帽架上拿起自己的外套穿上，顺便把朴智旻的衣服也扔给了他。
「把衣服穿上，今天工作先放一边，和我去一趟医院。」不急不缓地甩下一句话，就要往外走，见朴智旻没动作，又解释了一句「那女人大出血了，刚送进抢救室。」
朴智旻听后漠然地「哦」了声，扬起手把外套往沙发一扔，更不打算动身了。
「别耍脾气了。」
「没耍脾气。」朴智旻慢悠悠地回到座位上，重新玩儿起了圆珠笔。
这个状况其实早在意料之中，闵玧其并不焦躁，继续耐着性子劝说。
「她当时生孩子是难产，差点就要了命，现在又来个大出血，搞不好就要准备棺材了。」
「哦，」朴智旻最后按动了一次笔帽，冷着脸回敬，「田夫人要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她的遗愿是要见我一面吗？」说完便摆出一副不想再谈下去的姿态，起身要走，被闵玧其拉住了，「智旻，你别这样。」
他说，「你可以不给我面子，但田柾国的呢？」
突然被提及的名字让人不自觉地全身僵硬起来，朴智旻缓缓回过头，想从闵玧其的眼神里获取点什么信息。他一边在心里祈祷不要是那样，一边却又暗自期待。
可想法得到验证的那一刻，却怎么也喜悦不起来。
「忙内回来了。」
这五个字猛地闯进朴智旻的耳朵，横冲直装着让他的脑袋嗡嗡作响。天知道他是怎么在心绞如刑的状态下还能装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然后亮出自己最后的武器。
「如果是田柾国想让我去…」他面带微笑，却心如死灰，每说一个字，都自损三千。
「如果是田柾国想让我去…」
「那就让他亲自来求我。」

-----封-----

＜11＞
离约定的时间只剩一刻钟了。朴智旻从一开始的不以为意到现在越发心乱如麻。他将最后的啤酒喝掉，又抽出一根烟来。
也不知在慌什么，手机屏幕开了又锁。
点烟的时候手抖的厉害，打火机也快没油了，越是临近那个点，越是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就在烟头终于艰难地燃烧起来时，他听见了门铃声。看看烟，又看看门，权衡之下还是放弃了那根只抽了一口的香烟。
久别重逢终于还是来了。
和他预想的感觉并不太一样。
他缓步走到门口，莫名的刺激让他止不住地咳嗽起来，下意识地捂住嘴巴怕门外的人听见，可转念一想，即使听见也再无干系。
门铃又响了一次。
催促般的声音让朴智旻的某根神经痉挛起来，太阳穴突突跳动，心悸不堪。他深吸了一口气，命令自己冷静下来。无声地靠近猫眼，偷偷地往外看去。
真的是他。
过道的声控灯早就熄灭，朴智旻虽看不真切他的脸，但他十分肯定门外的人就是田柾国。他看起来更高了，但也瘦了。不见面的两年时间不长不短，刚好让人成长成朴智旻不熟悉的模样罢了。
他最终打开了门。
隐约看见伫立在门口的身影微微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