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彼岸花未央——架空师生
所以一面抿着唇，用喉咙一下下的努力吮吸着对方的阳齤具，自己的手也绕到下头，重新插回了甬道之间，缓慢的抠挖起来。
暖热的水流顺着手指的动作往里头流淌，竟有几分像是射在里头的液体往外流出的错觉那般。原本闻着对方身上那股雄性的麝香气息就已经通红的脸，此刻却又几近要溢出血来。器物离自己太近，一垂眼几乎能看见上头的饱胀的纹路和经脉，甚至看得见自己嘴里的唾液扯成的丝一缕缕的往下淌，就这么看着，也竟让甬道里头有了几分收缩之意，挺立的茎身忽地跳了跳，一股强烈的临近高齤潮的感觉似要爆发，后头撸动的手却有些发狠的猛攥了一把，将几乎冲出尿孔的一阵浓热的精齤液堵了回去。
那一瞬间，有一种几欲死去的感觉，还未等他自己哀嚎出声，便听见对方轻轻的“啧”了那么一声，也没来得及看清神情，身下便被人托了起来，往后借着他自己的重力猛地压了上去。
空着的甬道重新被填的满满当当，浴缸里的水又溢出了几分，吴邪有些难耐的呻吟了两声，像是赞许，也像是舒畅到极致的享受。先前被压下去的高齤潮再次卷来，频繁席卷的快意，却因先前被堵过一次而始终无法如往常那样畅快的宣泄出来而尽数堵在了身下。堵在那个名字的尾端，堵在了他与张起灵胶合的一小方天地。
快活到几乎快死了，却又是想死而不得解脱的痛苦感，让人挣扎也让人沉溺。
连番的抽动，愈加快的速度，前端摩擦着对方的小腹，双手撑着对方的肩。
迷茫之间，视线落在了对方的左胸口，看着那不知何时清晰透彻的黑色纹路，一丝一缕的从白皙的皮肤下透出，好像是狰狞的兽类，双眼无法看清，嘴里却还能含含糊糊的趴在对方的耳边断续的说了那么一句完整的问话：“这是什么？”真是到死也无法满足的好奇心。
“麒麟。”
“嗯……能……飞吗？”
“可以。”
听见对方应了那么一声，那先前几次擦着而过的高齤潮像是得了什么应答一般席卷而来，所以的知觉在那么一瞬间冲到了茎体的周遭，脑海中成了一片茫白，脚下好像虚飘了一会，冲破精关时还真有那么几丝欲飞升的感觉，过了许长时间，待到低头看着龙口颤颤巍巍的沁出余下的几股白浊，撑着对方肩膀的手卸下了所有的气力，换做一个无力却又是密不透风的相拥。
享受完对方高齤潮时分甬道收缩的带来的几分舒畅，暖热和肉壁的吸吮挤压，惹得本就是一腔邪火的张起灵也不愿忍耐，就着这几分收缩的节奏，仍旧加快了自己的速度，享受着对方给自己的拥抱，往那磨人的甬道里狠狠的一顶。
即便是高齤潮过后的意识模糊，灼热的液体挤入肠道的感觉却仍旧十分的清晰，原本只是借力而拥着的动作变成了因为难为情而僵持的动作，不愿回头去看那人的脸。也不情愿对方看到自己的。
想必是浴室的水汽太热，浑身都有一种被火灼烧过的感觉。
缓了很长一段时间，待到浴缸里的水有些变凉的意味，撑着自己的那人才抬手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臀部。慌忙用手搂的紧紧的，一口咬着对方的肩线，死活不想起身。
水是变凉了。
那里头的液体好像还是热的。感觉很奇怪，而等到情欲缓缓褪去，回味先前的情形，反而愈加令人难为情。
从最初的，他是他的梦，而到现在，自己成了张起灵的梦。鲜明的，带着桃色的暖意。
“你要含着睡我也没有意见。”这么一句带回以往淡然嗓音的逗弄的话，终于把八爪鱼似的吴邪惹得蹭的一下往后一退，下头还含着的事物就这么滑了出来。刚刚瞟见对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正想着怎么还嘴去揶揄对方两句，挽回下自己的气势时。身体却忽然的僵住了。
“嗯……？”
“你……你出去！你先出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拼命的把张起灵往浴缸外头推搡，好在对方也没和自己发难，真就这么乖乖的起身走出了浴室。
“把门带上！”喝了最后那么一声，直到对方听言带上了浴室的门，才一时间浑身瘫软了下来，急急忙忙的用手探向后头，却是在大腿根部抹到了那些令人难堪的液体。
操弄的久了，穴齤口竟然有不怎么能合拢的时候，伸手想理弄干净。却又听见门外那人淡淡的问了一句：“够得着吗？”
砰的一声，浴室的门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站在门外的正欲开门的张起灵愣了愣。
还挺有劲的。
心里头默默的想了这么一句，下一秒，却又透过窗台望着外头的雪浅浅的笑开。
梅逊三分白，雪输一段香。那为何不在雪地里绽放？反正都很美。
暖热的水流顺着手指的动作往里头流淌，竟有几分像是射在里头的液体往外流出的错觉那般。原本闻着对方身上那股雄性的麝香气息就已经通红的脸，此刻却又几近要溢出血来。器物离自己太近，一垂眼几乎能看见上头的饱胀的纹路和经脉，甚至看得见自己嘴里的唾液扯成的丝一缕缕的往下淌，就这么看着，也竟让甬道里头有了几分收缩之意，挺立的茎身忽地跳了跳，一股强烈的临近高齤潮的感觉似要爆发，后头撸动的手却有些发狠的猛攥了一把，将几乎冲出尿孔的一阵浓热的精齤液堵了回去。
那一瞬间，有一种几欲死去的感觉，还未等他自己哀嚎出声，便听见对方轻轻的“啧”了那么一声，也没来得及看清神情，身下便被人托了起来，往后借着他自己的重力猛地压了上去。
空着的甬道重新被填的满满当当，浴缸里的水又溢出了几分，吴邪有些难耐的呻吟了两声，像是赞许，也像是舒畅到极致的享受。先前被压下去的高齤潮再次卷来，频繁席卷的快意，却因先前被堵过一次而始终无法如往常那样畅快的宣泄出来而尽数堵在了身下。堵在那个名字的尾端，堵在了他与张起灵胶合的一小方天地。
快活到几乎快死了，却又是想死而不得解脱的痛苦感，让人挣扎也让人沉溺。
连番的抽动，愈加快的速度，前端摩擦着对方的小腹，双手撑着对方的肩。
迷茫之间，视线落在了对方的左胸口，看着那不知何时清晰透彻的黑色纹路，一丝一缕的从白皙的皮肤下透出，好像是狰狞的兽类，双眼无法看清，嘴里却还能含含糊糊的趴在对方的耳边断续的说了那么一句完整的问话：“这是什么？”真是到死也无法满足的好奇心。
“麒麟。”
“嗯……能……飞吗？”
“可以。”
听见对方应了那么一声，那先前几次擦着而过的高齤潮像是得了什么应答一般席卷而来，所以的知觉在那么一瞬间冲到了茎体的周遭，脑海中成了一片茫白，脚下好像虚飘了一会，冲破精关时还真有那么几丝欲飞升的感觉，过了许长时间，待到低头看着龙口颤颤巍巍的沁出余下的几股白浊，撑着对方肩膀的手卸下了所有的气力，换做一个无力却又是密不透风的相拥。
享受完对方高齤潮时分甬道收缩的带来的几分舒畅，暖热和肉壁的吸吮挤压，惹得本就是一腔邪火的张起灵也不愿忍耐，就着这几分收缩的节奏，仍旧加快了自己的速度，享受着对方给自己的拥抱，往那磨人的甬道里狠狠的一顶。
即便是高齤潮过后的意识模糊，灼热的液体挤入肠道的感觉却仍旧十分的清晰，原本只是借力而拥着的动作变成了因为难为情而僵持的动作，不愿回头去看那人的脸。也不情愿对方看到自己的。
想必是浴室的水汽太热，浑身都有一种被火灼烧过的感觉。
缓了很长一段时间，待到浴缸里的水有些变凉的意味，撑着自己的那人才抬手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臀部。慌忙用手搂的紧紧的，一口咬着对方的肩线，死活不想起身。
水是变凉了。
那里头的液体好像还是热的。感觉很奇怪，而等到情欲缓缓褪去，回味先前的情形，反而愈加令人难为情。
从最初的，他是他的梦，而到现在，自己成了张起灵的梦。鲜明的，带着桃色的暖意。
“你要含着睡我也没有意见。”这么一句带回以往淡然嗓音的逗弄的话，终于把八爪鱼似的吴邪惹得蹭的一下往后一退，下头还含着的事物就这么滑了出来。刚刚瞟见对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正想着怎么还嘴去揶揄对方两句，挽回下自己的气势时。身体却忽然的僵住了。
“嗯……？”
“你……你出去！你先出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拼命的把张起灵往浴缸外头推搡，好在对方也没和自己发难，真就这么乖乖的起身走出了浴室。
“把门带上！”喝了最后那么一声，直到对方听言带上了浴室的门，才一时间浑身瘫软了下来，急急忙忙的用手探向后头，却是在大腿根部抹到了那些令人难堪的液体。
操弄的久了，穴齤口竟然有不怎么能合拢的时候，伸手想理弄干净。却又听见门外那人淡淡的问了一句：“够得着吗？”
砰的一声，浴室的门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站在门外的正欲开门的张起灵愣了愣。
还挺有劲的。
心里头默默的想了这么一句，下一秒，却又透过窗台望着外头的雪浅浅的笑开。
梅逊三分白，雪输一段香。那为何不在雪地里绽放？反正都很美。
Chap 19 轻尘落灯花
“……嗯？这是几点了。”一直到冬日里软绵的光扑到了脸上时才磨磨蹭蹭的从被窝里探出了个脑袋。
“10点过一刻了。”
“10点……你说十点！？？我靠，我早上还有课，你怎么不叫醒我！”
“叫了。你不肯起来……”
“你就不能多叫几声。闷成这样以后哪家姑娘要你！”
“……”
在床上怒嗔了张起灵几眼，刚要坐直起身去数落数落对方两句，腰一用劲，便换做一阵哀嚎。
“……早上的课划考试重点。怎么着吧，我这算是沉溺美色以至于堕落到学业荒废了？万一挂科怎么搞？嗳，张老师，我可是你学生，你得负责吧。要不你去帮我找陈老师活络活络下，不帮我保过，也帮我搞点样题什么的来？”
“……”
“闷声不吭我就当你默认怎么样？”
“……”
“行了行了，你明知道我是说笑的，崩瞅着我了。我现在看你眼神就发毛。”嘟囔完转身换了个菊面朝天的姿势卧着，好缓解一下腰部的酸痛，以及……某处欢愉过后要命的疼痛。
“……早上有你室友的电话。”
才趴好放松下来的神经一时间绷紧：“你接了？”
“嗯。”
“我操！你……接了做什么。”
“打了挺多次。后来打给我。”
“……那小花，解雨臣他，说什么了没。”
“上课点名了。”
“我操……还有呢？”
“陈老师点名问你怎么没来。”
“……行了……不用说了。”吴邪费了好一番功夫把身体转了个圈，两眼直勾着天花板，仰面躺倒，一副死尸的状态。
“怎么。”闷闷的问了这么一句，却也是有些明知故问的嫌疑。现下两人最怕什么，或者说，吴邪最担心什么，一看便知。纵然是如何的豁达，这类事情如若捅出去，置于谁身上都得是场煎熬。
先是室友，然后是同学，朋友，陌生人……到最后，置于自己的亲人……
两手一捂脸，接下来的场景吴邪不敢去想，捂得两眼前方的暗变成虚飘着的星星点点时才开口继续零碎的说着：“小花他先前问过我……问我是不是……我那时候有点疑惑，没敢往下问。”
“……”
“其实想也知道。他是漫不经心，平时也是一副什么都懒得管的样子。但其实……他不可能没有察觉。我和他至少是朋友。还是某种意义上，不错的朋友。他知道我有事情瞒着他……我没说，他也不点破。我也……挺谢谢他的。”
“……你打算怎么做。”伸手碰了碰吴邪额前的乱发，仔细的理了理，却又被他挡着脸的指尖拨弄乱了。
“不知道。”顿了一会，手还捂在脸上，就着这姿势轻轻的摇了摇头。
小花知道了会怎么样。胖子知道了会怎么说。其他同学晓得了，会怎么看。家里人发觉了，那自己是尸沉富春江还是悬梁自尽，他得好好琢磨琢磨。
一直琢磨到晚上才回的宿舍。手脚是挺利索，但开宿舍门捅钥匙的时候，还是费了老大的劲。满心的安慰自已，解雨臣十天半个月不回宿舍闹失踪都是常事，自己那么一两回也没什么大碍，和老师走的近也是好事，这只是普通社交生活，或许小花早就忘了这事，要不他可能也压根就失忆了。小花兴许也打给胖子了。自己过去在胖子那里过夜也挺正常。
……等等。
如果打给胖子了。那不就是……胖子也知道自己和张起灵……走的有点近了？
还近了一夜外带好几个白天……
猛然之间还联想起了胖子最早先前说的一串不靠谱的台词儿，还有后头自己说的，从不从的问题。脑子里忍不住的趟过一阵激灵。
是不是有那么个成语，叫做一语成谶？？
先人果然说的没有错——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人在做天在看……嗳不对？做什么玩意？？
满脑子跑了一通火车，都快冲到云霄去了，结果宿舍门一打开，还是瞅着难得一见的解雨臣好端端的坐在桌子前头对着电脑安静的打着游戏。
没有失踪也没有失忆。
门开的时候，他扭头看了吴邪一眼，眼角的泪痣在灯下不明显的闪了闪，随意的应过吴邪打的招呼之后，便又回头专注于自己的电脑游戏。
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吴邪还是挪回了自己的位子，背靠着书桌站着，手在桌边的书页里胡乱的翻了几把。
“要烟？”边上的小花终于舍得从电脑屏幕上斜了些目光。
“我不抽——”话音未落，便见解雨臣随手扔过来一包方正的小白壳，反射性的抬手接过，握在手中一瞧，挺漂亮的英文——Sevenstar，还是这么个玩意。小花只抽这一款烟，可吴邪却不喜欢，总觉得味道太甜，像娘们抽的。七匹狼，软白沙，黄鹤楼，利群，哪怕是重油的红河都比这来得好。
“你这……连烟都戒了？”小花转头笑了笑，也没让吴邪瞅明白那笑容的实质，便又回头对着电脑。
荧屏闪烁的好似旧式的胶片电影播放，一闪一闪的浮在了解雨臣的脸上。吴邪没有搭腔也没有回话，一时想不好什么词，心里头却是一点点沉静了下来。
“灯也不开，我还等着你回来开灯呢。”仍旧是无关紧要的话。解雨臣正欲空出左手扭亮台灯，便听见吴邪淡淡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知道了？”
“知道什么？”
吧嗒——台灯扭亮的声音有点响，隔壁屋似乎有人在咳嗽，声音很大。被屋外的风盖了盖，便又小了下去，电脑里游戏人物的厮杀，尖叫，呐喊还有鼠标快速的按动的声响。
噼里啪啦的混作一团。
“我和……张起灵……”
“只要你不是认真的就行。”
“……”
解雨臣手头的鼠标终于停顿了下来，转脸看着吴邪：“认真的？”
走廊的灯光从门顶的小格透入，吴邪看不清解雨臣背着光的容貌，是诧异还是迷惑亦或者嘲讽，只不过自己这个当事人的模样，倒应该是一览无遗。
“……我不晓得。”想了几秒，笑着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嘴角有点干。
“呵……你还真是……算了。”解雨臣从屉子里重新摸了包烟掏出一根而后点上，叼着抽了几口，才眯着眼望向电脑续道：“这是没结果的事。”
“嗯。这我知道。”
“那你图个什么？爱情？？”
“……也不至于。”
“你可真够闹的。以前听胖子说过你大学的事情，现在又是自己的老师，还是个男的。挺能折腾。”一口烟喷了出去，就着电脑屏幕的光，四处缓缓的漂浮弥漫。
“我也不晓得。大学的那次还真不算，不过现在倒是。”咬了一会下唇，而后咧了咧嘴：“有和他走一辈子的想法”
“……唷？”
“真的。”
“呵。那好吧。我祝福你。”
“……就这样？”
“不然呢？难不成你们现在就找我要红包？”
“不是……我是说，你不劝劝？或者觉得恶心什么的……现在我这样的人，在你们眼里，有点病态吧。”
“劝什么？你喜欢就行。”
“……噢。这倒是，挺好的。”
“这有什么恶心的。”游戏的一局告一段落，得空的解雨臣展了展胳膊，脑袋往后一扬，用这样有点怪异的姿势张大着让嘴里的烟气缓慢的溢了出去：“你想和谁过一辈子，喜欢上谁，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只要你别玩脱了就成。”
“……你这说的可真够……”
“因为我也是。”一时语塞。吴邪后头的流氓二字还没说完，便生生吞回了胃里。
光线里，解雨臣嘴角笑着的弧度终于能让吴邪清晰的看见，依旧是那样的，清丽带着海棠花般的傲气。一如他曾经站在舞台的模样，在用香烟熏成的烟雾，电脑屏幕打出的冷光，浅浅的笑开。
“我也是同性恋。”或许是怕说得不够明白清楚，解雨臣便重复的把话补充完整，末了，搁在椅子两侧的手还晃了几把，挺闲散的模样，仿佛先前所说的不过是些平日里的繁琐问候一般，与他所有的说辞，并无二意。
“张起灵没和你说过？”
“……”还愣住的吴邪倒还记得摇头，有点机械式的回问了一句：“他和我说什么？”
解雨臣没有答话，只是就着先前的姿势冲吴邪不停的笑。
挺诡异。
“……你他妈这是在开我玩笑吧？”看了半天那笑脸，吴邪一脸顿悟。
对方却仍旧没有答话，只是笑出了声。一副自得其乐的模样。
那就是了。解雨臣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讲冷笑话的功夫一流，什么你的电脑坏了，门外有人找你，你的血管被我挑断了……诸如此类的。他坚持称此为幽默，胖子说那和他差多了。吴邪说，两人是五十步笑百步，一个黄色笑话一个冷笑话，半径八两，都是糟蹋人幽默这词的玩意。
待解雨臣笑毕，吴邪便挺不客气把烟盒扔回了他身上：“真他妈没良心的玩意。老子还心烦了一天这事怎么办，我告诉你，你要胆敢捅出去，我就灭了你的口，先奸后杀！明白了么？”
“威胁我？要不咱们俩打一场？”解雨臣挑了挑眉，说罢还真撸起了袖子。
“没……我不敢。那要不我拜托你？拜托花儿爷您甭说出去？”
“哈哈，这无耻劲儿。你放心，这大新闻轮不到我去说。况且我本来也就对社会舆论没什么兴趣。”
“也对，你们玩音乐的不是性冷淡就是性旺盛。都不管世俗之事，我这事太俗，有关男男情爱，你就甭管了。”
“哈哈。还情爱上了，够速度。你家那位知道你平时有这么无耻厚脸皮吗？”
“滚犊子……”
两人说笑了一会，终于缓了了先前古怪的气氛。心里头攥着的一股气力终于松了下来。拾了边上的脸盆正准备去洗漱间洗漱时，解雨臣却又叫住了他。
“嗳，吴邪。”
“干吗？”
“你知道为什么我一句都不劝你吗？”
“不知道。”吴邪提着脸盆肩膀耸了耸，“性冷淡？”
“别蹬鼻子上脸！”
“……那你说。”
“你还年轻，能喜欢上谁，都是好事。”
“……花大爷您说的真好，谁不都得喜欢过那么一两个傻狍子对吧？不过，这你话还真有点耳熟……”
“初恋说的？”
“……不知道她算不算。”
“原来你的初恋不是我？”
“……你那是多大时候的事儿了。”
“你还真滥情，双鱼座的吧。难道是秀秀？你还记不记得秀秀。”
“怎么不记得。小时候一起玩过的。那时候你也是女孩子扮相。我那时候老愁了，想着该娶你还是得娶秀秀。后来才发现，这他妈就和那时发愁该上清华，还是该上北大一个理儿。都和我没啥关系。”
“哈哈。你是不愁，秀秀倒还是惦记着你呢。”
“啥？不是吧！”吴邪一脸惊讶：“可别说她这些年了就盼着我去兑现诺言啊……那时候谁懂事啊。都以为玩的好就该结婚呢。还以为大人之间的结婚也是因为玩的好呢。”
“是这样么？不是应该是爸爸就该和妈妈在一起，叔叔就天生和阿姨在一起的么？”
“好吧，我早熟！谁有你那么少女的思想！”
“呵呵，说笑的呢……不过吴邪。有空的话……陪我回去北京，看看秀秀吧。”
“她怎么……”有些顿了顿，手里取毛巾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她想见见你。”
“……怎么不来杭州呢。你现在在这，她来也挺方便的。我都和她很多很多年没有联系了。”
“她吧，有点忙。”
“忙什么？念书？还是家里的纷争什么的？你们两家那么大的产业，她家又是女权当家，估计更不容易吧。”
“嗯。”
“还好有你帮着秀秀。”
“……嗯。”
“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多好的故事。”
“……额。”含糊的应过声解雨臣已经低头重新开了游戏。神情专注的就像他在做什么很了不得的事情似的。
好像他一直就是这样，对什么都特别的认真，执着，从一始终。
“行了，不打扰你，没啥事的话，我洗脸去。”
“还有。”
“嗯？”手刚刚放在门把上的吴邪扭回了头。
“你可以和胖子聊一下。”
“……聊什么？告诉他然后让他恭喜我出柜？还彻底的搞定了我的老师，以后毕业不用愁？”
“张启山的事你得问问。”
“谁？”
“张启山。Z大建筑学院的前任院长。胖子以前刚刚做业务的时候，和他打过一段时间的交道。”
“我问他这事做什么？”
“张起灵和你说过他的父亲的事情么？”
指尖触碰到门把时有一小瞬间的冰冷感。“很少……吧。已经过世了，所以提的少。”末了还是补充了一句：“所以我也没问。”
“那就对了。你该问问的。”
“……”想着该说些什么却还是没怎么做声，伸着的手探了探，摸到电源的开关，啪的一下打开了宿舍里的灯，屋内的光亮和外头终于混合在了一块，仰头看了几秒，举着空着的左手对上光，握紧而后一指一指的抻开。
到第三根指头的时候便停止了。轻轻的嘘过一口气，低头走离了那片光。
都是三个字。好多重要的话似乎都是三个字。
比如，我爱你。
比如，一辈子。
亦或者，张起灵。
“……嗯？这是几点了。”一直到冬日里软绵的光扑到了脸上时才磨磨蹭蹭的从被窝里探出了个脑袋。
“10点过一刻了。”
“10点……你说十点！？？我靠，我早上还有课，你怎么不叫醒我！”
“叫了。你不肯起来……”
“你就不能多叫几声。闷成这样以后哪家姑娘要你！”
“……”
在床上怒嗔了张起灵几眼，刚要坐直起身去数落数落对方两句，腰一用劲，便换做一阵哀嚎。
“……早上的课划考试重点。怎么着吧，我这算是沉溺美色以至于堕落到学业荒废了？万一挂科怎么搞？嗳，张老师，我可是你学生，你得负责吧。要不你去帮我找陈老师活络活络下，不帮我保过，也帮我搞点样题什么的来？”
“……”
“闷声不吭我就当你默认怎么样？”
“……”
“行了行了，你明知道我是说笑的，崩瞅着我了。我现在看你眼神就发毛。”嘟囔完转身换了个菊面朝天的姿势卧着，好缓解一下腰部的酸痛，以及……某处欢愉过后要命的疼痛。
“……早上有你室友的电话。”
才趴好放松下来的神经一时间绷紧：“你接了？”
“嗯。”
“我操！你……接了做什么。”
“打了挺多次。后来打给我。”
“……那小花，解雨臣他，说什么了没。”
“上课点名了。”
“我操……还有呢？”
“陈老师点名问你怎么没来。”
“……行了……不用说了。”吴邪费了好一番功夫把身体转了个圈，两眼直勾着天花板，仰面躺倒，一副死尸的状态。
“怎么。”闷闷的问了这么一句，却也是有些明知故问的嫌疑。现下两人最怕什么，或者说，吴邪最担心什么，一看便知。纵然是如何的豁达，这类事情如若捅出去，置于谁身上都得是场煎熬。
先是室友，然后是同学，朋友，陌生人……到最后，置于自己的亲人……
两手一捂脸，接下来的场景吴邪不敢去想，捂得两眼前方的暗变成虚飘着的星星点点时才开口继续零碎的说着：“小花他先前问过我……问我是不是……我那时候有点疑惑，没敢往下问。”
“……”
“其实想也知道。他是漫不经心，平时也是一副什么都懒得管的样子。但其实……他不可能没有察觉。我和他至少是朋友。还是某种意义上，不错的朋友。他知道我有事情瞒着他……我没说，他也不点破。我也……挺谢谢他的。”
“……你打算怎么做。”伸手碰了碰吴邪额前的乱发，仔细的理了理，却又被他挡着脸的指尖拨弄乱了。
“不知道。”顿了一会，手还捂在脸上，就着这姿势轻轻的摇了摇头。
小花知道了会怎么样。胖子知道了会怎么说。其他同学晓得了，会怎么看。家里人发觉了，那自己是尸沉富春江还是悬梁自尽，他得好好琢磨琢磨。
一直琢磨到晚上才回的宿舍。手脚是挺利索，但开宿舍门捅钥匙的时候，还是费了老大的劲。满心的安慰自已，解雨臣十天半个月不回宿舍闹失踪都是常事，自己那么一两回也没什么大碍，和老师走的近也是好事，这只是普通社交生活，或许小花早就忘了这事，要不他可能也压根就失忆了。小花兴许也打给胖子了。自己过去在胖子那里过夜也挺正常。
……等等。
如果打给胖子了。那不就是……胖子也知道自己和张起灵……走的有点近了？
还近了一夜外带好几个白天……
猛然之间还联想起了胖子最早先前说的一串不靠谱的台词儿，还有后头自己说的，从不从的问题。脑子里忍不住的趟过一阵激灵。
是不是有那么个成语，叫做一语成谶？？
先人果然说的没有错——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人在做天在看……嗳不对？做什么玩意？？
满脑子跑了一通火车，都快冲到云霄去了，结果宿舍门一打开，还是瞅着难得一见的解雨臣好端端的坐在桌子前头对着电脑安静的打着游戏。
没有失踪也没有失忆。
门开的时候，他扭头看了吴邪一眼，眼角的泪痣在灯下不明显的闪了闪，随意的应过吴邪打的招呼之后，便又回头专注于自己的电脑游戏。
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吴邪还是挪回了自己的位子，背靠着书桌站着，手在桌边的书页里胡乱的翻了几把。
“要烟？”边上的小花终于舍得从电脑屏幕上斜了些目光。
“我不抽——”话音未落，便见解雨臣随手扔过来一包方正的小白壳，反射性的抬手接过，握在手中一瞧，挺漂亮的英文——Sevenstar，还是这么个玩意。小花只抽这一款烟，可吴邪却不喜欢，总觉得味道太甜，像娘们抽的。七匹狼，软白沙，黄鹤楼，利群，哪怕是重油的红河都比这来得好。
“你这……连烟都戒了？”小花转头笑了笑，也没让吴邪瞅明白那笑容的实质，便又回头对着电脑。
荧屏闪烁的好似旧式的胶片电影播放，一闪一闪的浮在了解雨臣的脸上。吴邪没有搭腔也没有回话，一时想不好什么词，心里头却是一点点沉静了下来。
“灯也不开，我还等着你回来开灯呢。”仍旧是无关紧要的话。解雨臣正欲空出左手扭亮台灯，便听见吴邪淡淡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知道了？”
“知道什么？”
吧嗒——台灯扭亮的声音有点响，隔壁屋似乎有人在咳嗽，声音很大。被屋外的风盖了盖，便又小了下去，电脑里游戏人物的厮杀，尖叫，呐喊还有鼠标快速的按动的声响。
噼里啪啦的混作一团。
“我和……张起灵……”
“只要你不是认真的就行。”
“……”
解雨臣手头的鼠标终于停顿了下来，转脸看着吴邪：“认真的？”
走廊的灯光从门顶的小格透入，吴邪看不清解雨臣背着光的容貌，是诧异还是迷惑亦或者嘲讽，只不过自己这个当事人的模样，倒应该是一览无遗。
“……我不晓得。”想了几秒，笑着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嘴角有点干。
“呵……你还真是……算了。”解雨臣从屉子里重新摸了包烟掏出一根而后点上，叼着抽了几口，才眯着眼望向电脑续道：“这是没结果的事。”
“嗯。这我知道。”
“那你图个什么？爱情？？”
“……也不至于。”
“你可真够闹的。以前听胖子说过你大学的事情，现在又是自己的老师，还是个男的。挺能折腾。”一口烟喷了出去，就着电脑屏幕的光，四处缓缓的漂浮弥漫。
“我也不晓得。大学的那次还真不算，不过现在倒是。”咬了一会下唇，而后咧了咧嘴：“有和他走一辈子的想法”
“……唷？”
“真的。”
“呵。那好吧。我祝福你。”
“……就这样？”
“不然呢？难不成你们现在就找我要红包？”
“不是……我是说，你不劝劝？或者觉得恶心什么的……现在我这样的人，在你们眼里，有点病态吧。”
“劝什么？你喜欢就行。”
“……噢。这倒是，挺好的。”
“这有什么恶心的。”游戏的一局告一段落，得空的解雨臣展了展胳膊，脑袋往后一扬，用这样有点怪异的姿势张大着让嘴里的烟气缓慢的溢了出去：“你想和谁过一辈子，喜欢上谁，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只要你别玩脱了就成。”
“……你这说的可真够……”
“因为我也是。”一时语塞。吴邪后头的流氓二字还没说完，便生生吞回了胃里。
光线里，解雨臣嘴角笑着的弧度终于能让吴邪清晰的看见，依旧是那样的，清丽带着海棠花般的傲气。一如他曾经站在舞台的模样，在用香烟熏成的烟雾，电脑屏幕打出的冷光，浅浅的笑开。
“我也是同性恋。”或许是怕说得不够明白清楚，解雨臣便重复的把话补充完整，末了，搁在椅子两侧的手还晃了几把，挺闲散的模样，仿佛先前所说的不过是些平日里的繁琐问候一般，与他所有的说辞，并无二意。
“张起灵没和你说过？”
“……”还愣住的吴邪倒还记得摇头，有点机械式的回问了一句：“他和我说什么？”
解雨臣没有答话，只是就着先前的姿势冲吴邪不停的笑。
挺诡异。
“……你他妈这是在开我玩笑吧？”看了半天那笑脸，吴邪一脸顿悟。
对方却仍旧没有答话，只是笑出了声。一副自得其乐的模样。
那就是了。解雨臣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讲冷笑话的功夫一流，什么你的电脑坏了，门外有人找你，你的血管被我挑断了……诸如此类的。他坚持称此为幽默，胖子说那和他差多了。吴邪说，两人是五十步笑百步，一个黄色笑话一个冷笑话，半径八两，都是糟蹋人幽默这词的玩意。
待解雨臣笑毕，吴邪便挺不客气把烟盒扔回了他身上：“真他妈没良心的玩意。老子还心烦了一天这事怎么办，我告诉你，你要胆敢捅出去，我就灭了你的口，先奸后杀！明白了么？”
“威胁我？要不咱们俩打一场？”解雨臣挑了挑眉，说罢还真撸起了袖子。
“没……我不敢。那要不我拜托你？拜托花儿爷您甭说出去？”
“哈哈，这无耻劲儿。你放心，这大新闻轮不到我去说。况且我本来也就对社会舆论没什么兴趣。”
“也对，你们玩音乐的不是性冷淡就是性旺盛。都不管世俗之事，我这事太俗，有关男男情爱，你就甭管了。”
“哈哈。还情爱上了，够速度。你家那位知道你平时有这么无耻厚脸皮吗？”
“滚犊子……”
两人说笑了一会，终于缓了了先前古怪的气氛。心里头攥着的一股气力终于松了下来。拾了边上的脸盆正准备去洗漱间洗漱时，解雨臣却又叫住了他。
“嗳，吴邪。”
“干吗？”
“你知道为什么我一句都不劝你吗？”
“不知道。”吴邪提着脸盆肩膀耸了耸，“性冷淡？”
“别蹬鼻子上脸！”
“……那你说。”
“你还年轻，能喜欢上谁，都是好事。”
“……花大爷您说的真好，谁不都得喜欢过那么一两个傻狍子对吧？不过，这你话还真有点耳熟……”
“初恋说的？”
“……不知道她算不算。”
“原来你的初恋不是我？”
“……你那是多大时候的事儿了。”
“你还真滥情，双鱼座的吧。难道是秀秀？你还记不记得秀秀。”
“怎么不记得。小时候一起玩过的。那时候你也是女孩子扮相。我那时候老愁了，想着该娶你还是得娶秀秀。后来才发现，这他妈就和那时发愁该上清华，还是该上北大一个理儿。都和我没啥关系。”
“哈哈。你是不愁，秀秀倒还是惦记着你呢。”
“啥？不是吧！”吴邪一脸惊讶：“可别说她这些年了就盼着我去兑现诺言啊……那时候谁懂事啊。都以为玩的好就该结婚呢。还以为大人之间的结婚也是因为玩的好呢。”
“是这样么？不是应该是爸爸就该和妈妈在一起，叔叔就天生和阿姨在一起的么？”
“好吧，我早熟！谁有你那么少女的思想！”
“呵呵，说笑的呢……不过吴邪。有空的话……陪我回去北京，看看秀秀吧。”
“她怎么……”有些顿了顿，手里取毛巾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她想见见你。”
“……怎么不来杭州呢。你现在在这，她来也挺方便的。我都和她很多很多年没有联系了。”
“她吧，有点忙。”
“忙什么？念书？还是家里的纷争什么的？你们两家那么大的产业，她家又是女权当家，估计更不容易吧。”
“嗯。”
“还好有你帮着秀秀。”
“……嗯。”
“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多好的故事。”
“……额。”含糊的应过声解雨臣已经低头重新开了游戏。神情专注的就像他在做什么很了不得的事情似的。
好像他一直就是这样，对什么都特别的认真，执着，从一始终。
“行了，不打扰你，没啥事的话，我洗脸去。”
“还有。”
“嗯？”手刚刚放在门把上的吴邪扭回了头。
“你可以和胖子聊一下。”
“……聊什么？告诉他然后让他恭喜我出柜？还彻底的搞定了我的老师，以后毕业不用愁？”
“张启山的事你得问问。”
“谁？”
“张启山。Z大建筑学院的前任院长。胖子以前刚刚做业务的时候，和他打过一段时间的交道。”
“我问他这事做什么？”
“张起灵和你说过他的父亲的事情么？”
指尖触碰到门把时有一小瞬间的冰冷感。“很少……吧。已经过世了，所以提的少。”末了还是补充了一句：“所以我也没问。”
“那就对了。你该问问的。”
“……”想着该说些什么却还是没怎么做声，伸着的手探了探，摸到电源的开关，啪的一下打开了宿舍里的灯，屋内的光亮和外头终于混合在了一块，仰头看了几秒，举着空着的左手对上光，握紧而后一指一指的抻开。
到第三根指头的时候便停止了。轻轻的嘘过一口气，低头走离了那片光。
都是三个字。好多重要的话似乎都是三个字。
比如，我爱你。
比如，一辈子。
亦或者，张起灵。
#######小剧场之小小的一些事情#########
###########高楼之上###########
吴邪：“这楼是建的挺多年的，不过没什么人居住，好在电梯是开着的。我们可以上去。要去么？”
张起灵：“嗯”
吴邪：“那行。咱们走吧。”
电梯到达后，绕了几条道，还沿着消防梯一路爬到了顶端的平台。没有栏杆，没有什么防护措施，屋顶的风极大，吹得人几乎要飘起了似的，两人在边上寻了个位置坐下，开了瓶酒，往四周四处漫无目的看。
看向天空也看向这个世界。
“小哥，你猜猜我们的家在哪儿。”
“……这吧。红色的屋子后面。”
“嗯，我看看啊。不对啦，不是红色的屋子后面，是白色的墙那里吧？”
“……不太像？”
“怎么不像了，你看那小区的颜色和模样……呃？好像还真的不太像。但是红色的屋子后头也不像啊？哪儿像了？”
“你再看看。”
“那好像是……我等你下班回去的十字路边上吧？！”
“嗯。”
“我是说找咱们住的地方。不是我带你回家的地方。”
“都一样。”
“怎么能一样呢……”
“对我来说是一样的。”
“那就一样吧。唉，说不过你……要不咱在找找胖子住的公寓看看。”
“嗯好。”
风很冷，牵着手，用手捂热的酒瓶，相互依偎的肩膀。
都是些简简单单的时光点滴。却重到一只手心握不满，要两个人才能扛着走下去。
############小剧场之更小小的事情############
##########baby song############
“叔叔，你在做什么？”三四岁的小男孩含着手指扑闪着眼睛奶声奶气的指着灶台上的锅子问张起灵。
“在做菜。”
“叔叔你会做菜么，我爸爸都不会做耶，他老是说，男人要远离包族，叔叔，包族是什么？”
“是庖厨。你爸爸说的不对，男孩子也要会做吃的。”
“哦。那吴邪叔叔会做饭吗？”
“也会做。”
“哇哦。好帅。”
“不过不好吃。”
“为什么？为什么吴邪叔叔做菜就不太好吃呢？”
“因为他比较懒。”
“那我以后也要找个张叔叔这样的。这样我也可以比较懒。”小鬼头奶声奶气的说完，蹲在边上玩了一会又跑走了。
鱼盛盘的时候，身后便被人猛地拍了一把。
“和个小屁孩抱怨我懒，老张，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嗯？”
“搞得胖子他儿子现在都不怎么鸟我。从吴叔叔升级为懒叔叔，你这人可真不讲理，我哪懒了，衣服都是我叠的，地板也是我扫，床也是我铺，你就做个饭洗个碗，还和我抢粉丝。德行！！”
“……”
“好嘛好嘛，勤快叔叔，要不我帮你打个下手？”
“嗯，行。”
“你这……菜也切完了洗完了，我也没啥事，要我帮你按摩吧？还是……要不，我给你唱歌？”
“唱歌吧。”
“呃。唱什么？小星星？”
“baby song。”
“……你还点起歌来了。你的面瘫冰山属性呢？谁把你的属性都给过没了？”
“……”
厨房的雾气很重，外头是胖子他们一家三口的嬉戏打闹。还有小花和黑瞎子万年不变的斗模式。
其实时光走下去就是幸福。
用手指在玻璃门上划了几道痕迹。吴邪看着灶台上跳跃的火苗微微的一笑。
###########高楼之上###########
吴邪：“这楼是建的挺多年的，不过没什么人居住，好在电梯是开着的。我们可以上去。要去么？”
张起灵：“嗯”
吴邪：“那行。咱们走吧。”
电梯到达后，绕了几条道，还沿着消防梯一路爬到了顶端的平台。没有栏杆，没有什么防护措施，屋顶的风极大，吹得人几乎要飘起了似的，两人在边上寻了个位置坐下，开了瓶酒，往四周四处漫无目的看。
看向天空也看向这个世界。
“小哥，你猜猜我们的家在哪儿。”
“……这吧。红色的屋子后面。”
“嗯，我看看啊。不对啦，不是红色的屋子后面，是白色的墙那里吧？”
“……不太像？”
“怎么不像了，你看那小区的颜色和模样……呃？好像还真的不太像。但是红色的屋子后头也不像啊？哪儿像了？”
“你再看看。”
“那好像是……我等你下班回去的十字路边上吧？！”
“嗯。”
“我是说找咱们住的地方。不是我带你回家的地方。”
“都一样。”
“怎么能一样呢……”
“对我来说是一样的。”
“那就一样吧。唉，说不过你……要不咱在找找胖子住的公寓看看。”
“嗯好。”
风很冷，牵着手，用手捂热的酒瓶，相互依偎的肩膀。
都是些简简单单的时光点滴。却重到一只手心握不满，要两个人才能扛着走下去。
############小剧场之更小小的事情############
##########baby song############
“叔叔，你在做什么？”三四岁的小男孩含着手指扑闪着眼睛奶声奶气的指着灶台上的锅子问张起灵。
“在做菜。”
“叔叔你会做菜么，我爸爸都不会做耶，他老是说，男人要远离包族，叔叔，包族是什么？”
“是庖厨。你爸爸说的不对，男孩子也要会做吃的。”
“哦。那吴邪叔叔会做饭吗？”
“也会做。”
“哇哦。好帅。”
“不过不好吃。”
“为什么？为什么吴邪叔叔做菜就不太好吃呢？”
“因为他比较懒。”
“那我以后也要找个张叔叔这样的。这样我也可以比较懒。”小鬼头奶声奶气的说完，蹲在边上玩了一会又跑走了。
鱼盛盘的时候，身后便被人猛地拍了一把。
“和个小屁孩抱怨我懒，老张，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嗯？”
“搞得胖子他儿子现在都不怎么鸟我。从吴叔叔升级为懒叔叔，你这人可真不讲理，我哪懒了，衣服都是我叠的，地板也是我扫，床也是我铺，你就做个饭洗个碗，还和我抢粉丝。德行！！”
“……”
“好嘛好嘛，勤快叔叔，要不我帮你打个下手？”
“嗯，行。”
“你这……菜也切完了洗完了，我也没啥事，要我帮你按摩吧？还是……要不，我给你唱歌？”
“唱歌吧。”
“呃。唱什么？小星星？”
“baby song。”
“……你还点起歌来了。你的面瘫冰山属性呢？谁把你的属性都给过没了？”
“……”
厨房的雾气很重，外头是胖子他们一家三口的嬉戏打闹。还有小花和黑瞎子万年不变的斗模式。
其实时光走下去就是幸福。
用手指在玻璃门上划了几道痕迹。吴邪看着灶台上跳跃的火苗微微的一笑。
Baby Song - 陈奕迅
chap 20絮雨盼飞雪
好长的一段时间里头。吴邪都在等着杭州的一场大雪。从十二月底，等到了一月初。从复习课，等到了考试结束。
杭州也没有再下过一场能覆的住那些紫衣甘蓝的雪。有过几次碎末的小雪米儿，砸到脸上也就化了。雪堆不成样，寒意却是一个劲儿的往上涨，惹得吴邪总在怀疑自习室的暖气是不是出了故障，有气无力的，怎么着都有股冷气往屋里头拼命的灌。
解雨臣说，这只是心里作用。
不置可否。吴邪只是笑了笑。低头看书，一场一场的应付着考试。
却并未去应付张起灵那边的事情。
找胖子问过张启山的事情，装作无意的提起，胖子却是印象深刻，一拍大腿，挺夸张的挥着手在空中指指点点。说起他的十几年的成功，权势，以及在Z大的名气，一大通废话过后，才终于提了一两句让吴邪上心的话。
“可能和张起灵还有点关系。”
“怎么？现代版李嘉诚？Z大还盛产这个？”
“你当初报导师还是冲着张启山院长的名号去的。怎么也不先探明白别个的底细？”
“我是去学人的东西，又不是去当人家儿媳！”
“还儿媳。”胖子啧啧了两声，鄙夷看了吴邪一眼：“张起灵用什么把你一学期就治成儿媳了？”
吴邪没心情继续笑闹，打了一声酒嗝，闷头抽了几口烟，又把话题续到别处。
日子一日如一日，平静的像没起褶子的一张白纸铺在面前，偶尔绘些人的面孔，又被灯影模糊过去，就像杭州那些下不下来的雪，浮在半空中，也化在了半空中，梗着，噎着，在心里头整齐密麻的排成了云的形状，灰苍苍的，连带那些山茶花瓣也冻得通红而臃肿，上头却也仍旧浇淋不到一场上天赋予的圣白。
考完结束的那天，和同学几日吃完饭喝过酒，相互搀扶着磕磕绊绊的往回走时，却在灯下见着了挺熟悉的身影。
黑色大衣，自己挑选的灰黑相间围巾，深色的眸子，口里呼出的白气，灯下打转的灰尘晶莹透亮一圈圈的旋，旋的有那么一个恍惚之间，还以为日子已经度过了许多许多年，而在这样多的时光里，他仍旧站在彼岸那处安静的等候。
十年如一日，等着自己的归来。
等到了自己与他的擦肩而过，还有于他人面前显现的装模做样式寒暄。
也许这就是他们爱情的方式，隐于光，藏于暗，无法解脱，连挣扎都是徒然。
落于地面的灯影几步虚晃，酒喝得太多，多到连自己要走的路也已经看不清。与醉酒的同学相互扶持打闹间回了宿舍，人还是飘着的，飘到从走廊的窗口迷迷瞪瞪的往外头看，却好似在灯下，还看得见那么个清瘦的人影。
好长的一段时间里头。吴邪都在等着杭州的一场大雪。从十二月底，等到了一月初。从复习课，等到了考试结束。
杭州也没有再下过一场能覆的住那些紫衣甘蓝的雪。有过几次碎末的小雪米儿，砸到脸上也就化了。雪堆不成样，寒意却是一个劲儿的往上涨，惹得吴邪总在怀疑自习室的暖气是不是出了故障，有气无力的，怎么着都有股冷气往屋里头拼命的灌。
解雨臣说，这只是心里作用。
不置可否。吴邪只是笑了笑。低头看书，一场一场的应付着考试。
却并未去应付张起灵那边的事情。
找胖子问过张启山的事情，装作无意的提起，胖子却是印象深刻，一拍大腿，挺夸张的挥着手在空中指指点点。说起他的十几年的成功，权势，以及在Z大的名气，一大通废话过后，才终于提了一两句让吴邪上心的话。
“可能和张起灵还有点关系。”
“怎么？现代版李嘉诚？Z大还盛产这个？”
“你当初报导师还是冲着张启山院长的名号去的。怎么也不先探明白别个的底细？”
“我是去学人的东西，又不是去当人家儿媳！”
“还儿媳。”胖子啧啧了两声，鄙夷看了吴邪一眼：“张起灵用什么把你一学期就治成儿媳了？”
吴邪没心情继续笑闹，打了一声酒嗝，闷头抽了几口烟，又把话题续到别处。
日子一日如一日，平静的像没起褶子的一张白纸铺在面前，偶尔绘些人的面孔，又被灯影模糊过去，就像杭州那些下不下来的雪，浮在半空中，也化在了半空中，梗着，噎着，在心里头整齐密麻的排成了云的形状，灰苍苍的，连带那些山茶花瓣也冻得通红而臃肿，上头却也仍旧浇淋不到一场上天赋予的圣白。
考完结束的那天，和同学几日吃完饭喝过酒，相互搀扶着磕磕绊绊的往回走时，却在灯下见着了挺熟悉的身影。
黑色大衣，自己挑选的灰黑相间围巾，深色的眸子，口里呼出的白气，灯下打转的灰尘晶莹透亮一圈圈的旋，旋的有那么一个恍惚之间，还以为日子已经度过了许多许多年，而在这样多的时光里，他仍旧站在彼岸那处安静的等候。
十年如一日，等着自己的归来。
等到了自己与他的擦肩而过，还有于他人面前显现的装模做样式寒暄。
也许这就是他们爱情的方式，隐于光，藏于暗，无法解脱，连挣扎都是徒然。
落于地面的灯影几步虚晃，酒喝得太多，多到连自己要走的路也已经看不清。与醉酒的同学相互扶持打闹间回了宿舍，人还是飘着的，飘到从走廊的窗口迷迷瞪瞪的往外头看，却好似在灯下，还看得见那么个清瘦的人影。
近乎是惊慌失措的狂奔出了电梯。
疯子一般冲到了路灯附近，此地却早已空无一人，冷风夹着雪子儿从空荡的脖子间灌过。一阵阵抽搐般的疼。
想起了张起灵说起他父亲已经过世的神情，想起照片中张启山和张起灵真有几分相似的容貌。
冰冷尖锐的像冻在金属上的冰凌。一块一块的，尖尖的，把所有的情绪，包括他还未诉说完全的故事，尽数冻在了里头，指尖触碰，是刺骨锥心的冷。
可这其实，与自己，又有什关系呢？
吴邪挨着路灯蹲了下来，手碰了碰地上几个模糊不清的脚印，顺着形状勾了勾，有些想笑，却又想着这么冷的天，笑起来也挺耗气力，便也就收了笑意。点过一根烟，就着灯光与疾驰而过的汽车轰鸣，抽了很久。
他们的假期，就这么来了。而自己，却仍旧不是个有足够资格去聆听故事的人。
离过年还有几天时间的时候，吴邪妈妈便开始忙着拾掇屋里的卫生，站在屋子中间指使着一老一小四处忙活，没过一会便也站不住，想插手去帮忙，吴邪赶忙跑过去把抹布抢了回来。倒也不是不让，只是吴妈妈的风湿痛从深秋后头就会慢慢加重，到冬天里愈冷的时候更是疼的厉害，有时路也不怎么好走，上楼梯的时候总得歇上一会，要疼过开春，天气回暖的时候才能好起来。
老爹在边上带着眼镜用把银色剪子细细的剪着纱窗的纱网，吴邪在另一头拎着块抹布把厨房的油烟又重新的细细刷了一遍，一直等到老太太检视满意过后，吴邪才一脸鼻子灰的到客厅里喝了两杯水。
水还含着没咽完，三叔的电话打了进来，说是人已经到了萧山机场。吴邪只好杯子一放抽张纸随意抹了把脸后又往外头冲。
二叔来家里头吃年夜饭是惯例，因为家里也离得近，而在长沙做生意的三叔倒是鲜少来过几次。
今年有点意外，而更意外的是，三叔不只是一个人回来，身边还多了一个女人。
年龄与三叔相仿，长发素颜，带着墨镜，穿着黑色半身长裙上身是红色的大衣，一见面便递给了吴邪一根烟道：“吴邪，好久不见。”
一时之间，没怎么想起来。在吴邪的记忆里，三叔身边没有过正儿八经与之同辈的女性，要有的，也决计没有大过年带回家的道理，仔细看了许久还真有几分眼熟。一直到对方哈哈的笑了几声一手抬起拍过吴邪的脑袋时，才换做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文锦姨？！你回杭州了？”
“呵呵，说不上，只是过年回来看看朋友。”陈文锦摘了墨镜，眼角多了些细纹，不过不影响她的漂亮，她年轻的时候便很漂亮。漂亮到三叔对她一直念念不忘。留恋到后来，两人分开，三叔还真没有再续过正经女伴。两人联系的断断
疯子一般冲到了路灯附近，此地却早已空无一人，冷风夹着雪子儿从空荡的脖子间灌过。一阵阵抽搐般的疼。
想起了张起灵说起他父亲已经过世的神情，想起照片中张启山和张起灵真有几分相似的容貌。
冰冷尖锐的像冻在金属上的冰凌。一块一块的，尖尖的，把所有的情绪，包括他还未诉说完全的故事，尽数冻在了里头，指尖触碰，是刺骨锥心的冷。
可这其实，与自己，又有什关系呢？
吴邪挨着路灯蹲了下来，手碰了碰地上几个模糊不清的脚印，顺着形状勾了勾，有些想笑，却又想着这么冷的天，笑起来也挺耗气力，便也就收了笑意。点过一根烟，就着灯光与疾驰而过的汽车轰鸣，抽了很久。
他们的假期，就这么来了。而自己，却仍旧不是个有足够资格去聆听故事的人。
离过年还有几天时间的时候，吴邪妈妈便开始忙着拾掇屋里的卫生，站在屋子中间指使着一老一小四处忙活，没过一会便也站不住，想插手去帮忙，吴邪赶忙跑过去把抹布抢了回来。倒也不是不让，只是吴妈妈的风湿痛从深秋后头就会慢慢加重，到冬天里愈冷的时候更是疼的厉害，有时路也不怎么好走，上楼梯的时候总得歇上一会，要疼过开春，天气回暖的时候才能好起来。
老爹在边上带着眼镜用把银色剪子细细的剪着纱窗的纱网，吴邪在另一头拎着块抹布把厨房的油烟又重新的细细刷了一遍，一直等到老太太检视满意过后，吴邪才一脸鼻子灰的到客厅里喝了两杯水。
水还含着没咽完，三叔的电话打了进来，说是人已经到了萧山机场。吴邪只好杯子一放抽张纸随意抹了把脸后又往外头冲。
二叔来家里头吃年夜饭是惯例，因为家里也离得近，而在长沙做生意的三叔倒是鲜少来过几次。
今年有点意外，而更意外的是，三叔不只是一个人回来，身边还多了一个女人。
年龄与三叔相仿，长发素颜，带着墨镜，穿着黑色半身长裙上身是红色的大衣，一见面便递给了吴邪一根烟道：“吴邪，好久不见。”
一时之间，没怎么想起来。在吴邪的记忆里，三叔身边没有过正儿八经与之同辈的女性，要有的，也决计没有大过年带回家的道理，仔细看了许久还真有几分眼熟。一直到对方哈哈的笑了几声一手抬起拍过吴邪的脑袋时，才换做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文锦姨？！你回杭州了？”
“呵呵，说不上，只是过年回来看看朋友。”陈文锦摘了墨镜，眼角多了些细纹，不过不影响她的漂亮，她年轻的时候便很漂亮。漂亮到三叔对她一直念念不忘。留恋到后来，两人分开，三叔还真没有再续过正经女伴。两人联系的断断
断断续续，最后一次见到陈文锦时，自己也只有七八岁左右的年纪，不太记事，性格也远远没有现在这般活跃，总是一人安安静静的坐在边上听着大人 文锦姨？！你回杭州了？”
“呵呵，说不上，只是过年回来看看朋友。”陈文锦摘了墨镜，眼角多了些细纹，不过不影响她的漂亮，她年轻的时候便很漂亮。漂亮到三叔对她一直念念不忘。留恋到后来，两人分开，三叔还真没有再续过正经女伴。两人联系的断断续续，最后一次见到陈文锦时，自己也只有七八岁左右的年纪，不太记事，性格也远远没有现在这般活跃，总是一人安安静静的坐在边上听着大人谈天说话。那时文锦姨总是走过来拍拍自己的脑袋笑着说道，小小的年纪，总是在想些什么呢？
次数多到只要看见那双手便还能再次想起那时的温柔。
三人上车，三叔有些出奇的沉默，不太像他过去话痨的风格，陈文锦倒是和吴邪就着闲事随意聊了几句，借火点烟的缝隙里头，忽地挤进了一句问话：“你和张起灵相处的怎么样？”
“什么？”于红灯前的一脚刹车，吴邪踩得有点重，车子猛地晃了几把。
“吴三省说你考上了Z大的时候，我就和张起灵引荐了你。”
“……他，过去不是不收学生的么？”
“嗯。你是例外。”
“……这样呃。”这样的师生关系，也的确是够例外了。
“呵呵，以后你会知道，跟着张启山院长和跟着他是一样的。”
也不知为何，那张启山三个字，说的吴邪有些心惊，莫名的惧怕，却又有些迫切的想知道多些事情。忍不住的多问了几句。
陈文锦的回应词里，提到张启山多半是敬意，多年的成就，还有前段时日退位的遗憾。吴邪问起陈文锦张启山和张起灵之间的关系。陈文锦却也只是淡淡笑。
不置可否。
“文锦姨，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要不让小……额，让张起灵老师过来我家吃个饭吧。”
“呵呵行啊，这又不是我介不介意，你们是东道主，当然得由着你们。”
“那我先打个电话问问吧。”
也不知为何心里头有点急，才把车停好，客人刚带到客厅便奔到后院打了那么一个电话。
“怎么。”很熟悉的声音，熟悉到好像本人就在自己的耳畔，轻声柔和的问着自己。
“来我家吧。”
“……”
“一起过个小年。别总是一个人呆着。那样不好。”
“……不行。”
“为什么？”
“这次不行。下次吧。我这里有点事。”
“什么事那么重要……”
“只是我自己的事。”一句话说的吴邪嗓子眼里瞬间的堵了一下。
“呵呵，说不上，只是过年回来看看朋友。”陈文锦摘了墨镜，眼角多了些细纹，不过不影响她的漂亮，她年轻的时候便很漂亮。漂亮到三叔对她一直念念不忘。留恋到后来，两人分开，三叔还真没有再续过正经女伴。两人联系的断断续续，最后一次见到陈文锦时，自己也只有七八岁左右的年纪，不太记事，性格也远远没有现在这般活跃，总是一人安安静静的坐在边上听着大人谈天说话。那时文锦姨总是走过来拍拍自己的脑袋笑着说道，小小的年纪，总是在想些什么呢？
次数多到只要看见那双手便还能再次想起那时的温柔。
三人上车，三叔有些出奇的沉默，不太像他过去话痨的风格，陈文锦倒是和吴邪就着闲事随意聊了几句，借火点烟的缝隙里头，忽地挤进了一句问话：“你和张起灵相处的怎么样？”
“什么？”于红灯前的一脚刹车，吴邪踩得有点重，车子猛地晃了几把。
“吴三省说你考上了Z大的时候，我就和张起灵引荐了你。”
“……他，过去不是不收学生的么？”
“嗯。你是例外。”
“……这样呃。”这样的师生关系，也的确是够例外了。
“呵呵，以后你会知道，跟着张启山院长和跟着他是一样的。”
也不知为何，那张启山三个字，说的吴邪有些心惊，莫名的惧怕，却又有些迫切的想知道多些事情。忍不住的多问了几句。
陈文锦的回应词里，提到张启山多半是敬意，多年的成就，还有前段时日退位的遗憾。吴邪问起陈文锦张启山和张起灵之间的关系。陈文锦却也只是淡淡笑。
不置可否。
“文锦姨，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要不让小……额，让张起灵老师过来我家吃个饭吧。”
“呵呵行啊，这又不是我介不介意，你们是东道主，当然得由着你们。”
“那我先打个电话问问吧。”
也不知为何心里头有点急，才把车停好，客人刚带到客厅便奔到后院打了那么一个电话。
“怎么。”很熟悉的声音，熟悉到好像本人就在自己的耳畔，轻声柔和的问着自己。
“来我家吧。”
“……”
“一起过个小年。别总是一个人呆着。那样不好。”
“……不行。”
“为什么？”
“这次不行。下次吧。我这里有点事。”
“什么事那么重要……”
“只是我自己的事。”一句话说的吴邪嗓子眼里瞬间的堵了一下。
“是么？那你忙吧，张少爷。”也都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是怎么说出来的，略带嘲讽的语音语调在说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后悔了。
可即便是后悔，却还是忍不住的这么去说。说的自己心上难过却也巴不得对方比自己还要难过痛苦。陪着他自己一起，仿佛愈是这样便愈发的有些快意。剜开心窝一般的快意。
你看看，好端端的两个人，好不容易坦诚心意能走到了一起，却到现在都还只是他自己的事情，到现在，他自己的所有事情，都还只是他的事情，那是不是还得挂个非诚勿扰的牌子，以防止别人打搅到了他呢？
“……”
如意料之中的沉默。这也就是那个人解决所有问题的方式，不想说的话就沉默，不想应答的话也是沉默，沉默冷静到脾气那样好的吴邪也有些无可忍耐了。
无可忍耐到他想笑。扯着嗓子，歇斯底里的笑上那么几声，笑自己的盲目和愚昧，笑自己所有的情绪里，也竟没有一丝丝是后悔。
“……吴邪。”沉默到了最后，也就说了这么两个字。
苦着笑了笑，应过一声后换做平日的口气淡淡的说道：“要有时间还是过来吧。”
“你那么点破事，你死憋着不和我说，我也能知道。不过既然你当是你自己的事情，那就是你自己的事吧。我也不管。”停顿了一会后又续说道：“也管不着。”
“……”
挺无奈的叹了口气：“饭还是要记得吃。没饭吃吃完泡面都行。今天是小年夜，好歹算是个节。”
“……嗯。”
“那就这样吧。我挂电话了。”
“吴邪。”
“额？”
“新年快乐。”
“……你这，说的有点早了，年三十都还没到。”
“没有关系。”
“……那就，没关系吧。”
“嗯。”
电话里的忙音过了很久，才把冻僵了的手揣回了口袋。眯着眼望了望天空的方向。还是灰苍苍的，堵塞着的洁白，闷冷的空气。落完的树叶，光洁的枝头上端浸了点亮早了的灯。四周有人家灶台开火的声响，还有许多人谈天说笑。
也不知道，今年到底会不会下雪。
自言自语的说了这么一句后，终于搓了搓手，走回了屋内。
等等看吧，既然等不来花开，那就接着等看看有没有一场大雪，能覆盖住这世界的所有满目疮痍。
可即便是后悔，却还是忍不住的这么去说。说的自己心上难过却也巴不得对方比自己还要难过痛苦。陪着他自己一起，仿佛愈是这样便愈发的有些快意。剜开心窝一般的快意。
你看看，好端端的两个人，好不容易坦诚心意能走到了一起，却到现在都还只是他自己的事情，到现在，他自己的所有事情，都还只是他的事情，那是不是还得挂个非诚勿扰的牌子，以防止别人打搅到了他呢？
“……”
如意料之中的沉默。这也就是那个人解决所有问题的方式，不想说的话就沉默，不想应答的话也是沉默，沉默冷静到脾气那样好的吴邪也有些无可忍耐了。
无可忍耐到他想笑。扯着嗓子，歇斯底里的笑上那么几声，笑自己的盲目和愚昧，笑自己所有的情绪里，也竟没有一丝丝是后悔。
“……吴邪。”沉默到了最后，也就说了这么两个字。
苦着笑了笑，应过一声后换做平日的口气淡淡的说道：“要有时间还是过来吧。”
“你那么点破事，你死憋着不和我说，我也能知道。不过既然你当是你自己的事情，那就是你自己的事吧。我也不管。”停顿了一会后又续说道：“也管不着。”
“……”
挺无奈的叹了口气：“饭还是要记得吃。没饭吃吃完泡面都行。今天是小年夜，好歹算是个节。”
“……嗯。”
“那就这样吧。我挂电话了。”
“吴邪。”
“额？”
“新年快乐。”
“……你这，说的有点早了，年三十都还没到。”
“没有关系。”
“……那就，没关系吧。”
“嗯。”
电话里的忙音过了很久，才把冻僵了的手揣回了口袋。眯着眼望了望天空的方向。还是灰苍苍的，堵塞着的洁白，闷冷的空气。落完的树叶，光洁的枝头上端浸了点亮早了的灯。四周有人家灶台开火的声响，还有许多人谈天说笑。
也不知道，今年到底会不会下雪。
自言自语的说了这么一句后，终于搓了搓手，走回了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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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的真郁闷。。因为用手机发的。。。格式什么的。错字什么的。。。还请忽略。就不艾特人了。
另外。因为浮生成了y第一个瓶邪吧的精品贴。所以想做个小特典。大概过一小段时间后放上来。
想要文还是想要图。。。可荤可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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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有点憋不住笑……跑来水一把吧。。。。。微博上看到的别人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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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的特典。
【文】如若繁花似锦——
http://tieba.baidu.com/p/2805705739
这几天比较忙，浮生的特典 也花了点时间。所以彼岸就只能明天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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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 21 斜照一抹映疏林
叩叩叩。
“额？等、等会，等会进来，我有点事。”匆匆忙忙扯下嘴里抽了一半的烟支到烟灰缸里摁灭，一手开窗，另一手抽了本书册拼命的在空气中挥动，外头有阵动静不大的轻笑，随后便是沉稳淡然的声调：“别扇了，烟味在门外都闻得到。”
“呃。”扣在窗边的手顿了一会，闻言便又往回带了点，从先前裂开的小缝卷入风一个呜咽后还是驻留在了外头，吴邪带着几分歉意把门拉开，“文锦姨。”
“呵，屋里不错。有点大男人的味道。”
“啊这……有点乱，还没来得及收拾……”吴邪有点尴尬的把床铺上头混乱的被子往后头堆了堆，胳膊一动，放在床头柜的烟灰缸便被袖子扫了下来。
咣——当
玻璃缸落地的闷重声响一时敲懵了吴邪的神智，浑然不知自己下一步的动作，只盯着烟灰烟蒂随缸的滚动蔓延了一路，在地上过了个弯，斜过一个角度后，变成了原地打晃的姿态。一只白皙的手止了那样闷厚的声响，拾起烟灰缸后，往桌上轻轻一放，指间掂了掂上头黄黑色的烟油，笑着说道：“烟抽的还真不少。”
“呃……”摸摸脑袋，也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回了个笑容。
“有心事？”
“没……是我自己的事情。”话音方落的一瞬，心底像也有一口烟灰缸忽地落下，闷闷的砸在了心口，不疼，只是烟尘灰扑扑的泼洒了一地，粘住了往外喷涌的血脉。。
“是吗？”陈文锦笑了笑，从桌边的烟盒里捏出一根，挺娴熟的点上，手指很长，白皙而粗糙，上头布满褶皱和细小疤，是一双天生的姣好却疲于保养的手，指甲里带点烟油的焦黄，和她拾起的烟灰缸一样，粘腻厚重的让人难受。
“小时候见你，清新脱俗的一个小娃娃，大家伙喊你天真无邪，看着像一辈子都能单纯的小鬼头似得，眼睛比小姑娘还漂亮，不带水带光，通体透亮。有时候看你往天空一看，都会觉得是不是太阳长你眼睛里头了，小男娃娃还能有那么双好看的眼睛，总是带着笑的样子，连不开心的时候都是眼角有个弯的弧度，我和你三叔总猜，你长大之后会长成什么样。结果就这么晃一晃，你就长这么大了。”
“长丑了？”吴邪嬉皮笑脸的问着这么一句。
“没。”陈文锦依着靠窗的椅子坐了下来，一口烟徐徐的抽过后笑道：“太阳长成一片向日葵了。”
“哈。”吴邪耸了把肩，在床边寻了个空的位子坐了下来，迟疑了一会耐不住好奇问道：“文锦姨，我能不能问你个事。”
“问你三叔和我的事情？”
“呃。算是吧……要是不方便说，就当我没问。”
“好过一阵子，后来发现不合适，就没在一起了。”
“什么是不合适。”
“就是我不想迁就他，而他也不愿意退让的时候。”
“是当年你决定留在云南的事情么？”
“嗯，对。”
“很抱歉。我是不是显得有点无聊，不过，小时候那事情闹得家里也挺凶的，所以我多少也会有点印象。”那也是吴邪印象中，三叔和他父亲第一次当面吵得架，争吵的内容他已经记不得了，只是他那样平日里拘谨，鲜少表现出个人情绪的父亲，竟也有摔门的时候，躲在房间玩耍的他，是真的有些吓到了。
“呵呵，没事。都过去了。他是对的，留着长沙也好，留在杭州也好，都比跟着我跑有奔头。”
“额……文锦姨，可能事实是……”
“吴邪。”还未说完的话被中途打断，陈文锦笑了笑而后轻轻的说了一句：“我已经结婚了。”
“啊？这，挺抱歉的。”
“没事。”
“真的不好意思，我也没别的想法，只是小时候有的一点点疑问，就随口问出来了而已。而且三叔他其实也是。嗯。他过的其实也挺好的。”
“嗯。这我知道的。”
“丈夫哪里的人呢？”
“加拿大。”
“哦，那挺好的。有文化交流上的障碍么？”
“有语言上的障碍。”陈文锦挺幽默的续了一句：“要去我家当翻译么？”
“啊，哈哈，这个就算了。”
两人沉默了下来，屋内是散不去的烟味和窗外无止境呜咽着的冷风。
“要不要去见见张启山。”许长时间之后，才听见陈文锦开了口，话里头夹着烟油的味道，十分呛鼻。
“好。”脱口而出的应答，不假思索。
“那这周六下午1点左右。”
“嗯，可以。”
“记得穿黑色的衣服，最好是西装。”
“……呃？”
“素色领带。过程很拘谨，你得有点耐心。”
“大过年的，怎么弄得那么像……办白事似的。”
陈文锦没有回答，只是在抽最后几口烟的缝隙里淡出了一个不着痕迹的笑容后，便起身离开了。
吴邪也没有猜错，他见到张启山的第一面，真的是一场葬礼。
自己的爷爷过世时，吴邪也陪着父亲从入棺守到了头七。外头的鞭炮不间断的炸响，偶尔有过片刻安宁，而后再响起来的动静，却反而把人的所有浑噩都炸了个支离破碎，两眼猛地一撑，眼前便是一口漆黑的棺木，烛火跳动几分，白色的烛泪顺着烛身缓缓淌下，从烛蕊，淌到了冰冷的烛台底端，许长时间，才凝成了形状。
那时候吴邪年纪还小，守至后半夜，人已经是一片混沌，跪也跪没了力气，想歪在父亲身上却又担心这样不成体统。好在后来得了长辈的应予回房补觉。那时正值盛夏，天气燥热，外头鞭炮烟花仍然不间断的响过一阵，撑着爬回了房，一觉睡得十分安稳。
几日都是如此。
一直到了入秋，天气微凉的时分，夜里梦见自己回了老家，看见了爷爷从屋里走出来，穿着背心，端着马扎，精神抖擞的蹲坐在树荫下摇着蒲扇，唤过自己小名，为自己讲了很多的故事。一个又接着一个，惊险离奇，热闹欢喜。从烈日当空，讲到了满天繁星。
只是双眼一睁开，却已经没了盛夏的那些倦懒的热度，入秋的几分微凉，拂过皮肤，吹得身上有些难受。
那些故事他还记得，只是讲故事的人已经不在了。
他去了他所讲的所有故事里头，成了侠客，成了英雄，成了奇能异士，成了他所有童年的传奇。在他的盛夏里头，织满了一片树荫。
原来，这就是死亡。
那就是，当你梦见之后醒来，才发觉那是你们唯一能相见的方式。
盛夏已过，秋意正浓，他躺在床上发怔，数着自己平静的呼吸，重新酝酿睡眠，只是双眼一闭上，却还是看得见盛夏的漫天繁星。秋风再起，忽地吹出了嘴里的一声呜咽，眼角的泪水终于发了疯似的往下掉落，那是几个月前就该流的泪，一直堆积到了那时，顷刻间爆发。
没有悲伤，没有难过，只是有点想念。
所以他便有些害怕葬礼，尤其是中式葬礼的那样热闹，那些鞭炮和烟花，会把死去人的所有记忆，从脑海深处炸出了水面，一点一点，一直到它织成一个有关死者的梦，长到无所适从的悲伤，要堆积几个月后才能轰然的炸开，平静犹如静谧死水的星空，会顷刻染成了一片苍白。
而张启山，吴邪并没有关于他的太多记忆，可是另外一个人有。
无论他怎么样用冷漠的口气说着自己父亲的死去或许期中还有恨意……可是，血浓于水。
张启山的葬礼在教堂里举行，典型的西式葬礼，所有人安安静静的坐在后排的椅子上，听着牧师为死者祈祷，冬日里的光从教堂彩色的玻璃穹顶撒入，一片一片的形状落在后头的长廊上。像一张冗长的胶片，一帧一帧，随着光的轨迹，极其缓慢的播放。
那时才知道中式那样热闹的葬礼的慈悲，渲染出来的喧嚣和喊出了的哭腔，外头持续的嘈杂和声响。无论哪一样，起码能够打破死亡固有的沉默，让人不那么害怕。
吴邪四处环望，视线在所有悲伤或是刻意悲伤的人脸上游荡，却无法见着他熟悉的身影。
想起小年夜前夕那通电话里他沉默的原由，心里头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却是在那么一瞬间，想起了他可能所在的地方。
匆忙和陈文锦道了声别，偷偷的从后门溜走，一路开着车狂奔，奈何路线印象实在模糊，在西湖边界四处晃荡，堵车塞车，等开到那片竹林处时，天色已有几分黯淡。
一路上踉跄却毫不停歇的奔跑，凭着那么点不靠谱的记忆寻着茶园的方向，顺着河流向上行走，待到自己终于行至小屋跟前，才总算是缓下了脚步，一步步的匀着气，缓慢的靠近那个孤冷清瘦的身影。
他脚边上燃着火光，似是又在烧些什么。闻见脚步声已回了头，光影交错，竹林的模样落在了他的瞳间，带点翠绿，带点冬天的寒意，脸上缠着疲倦，四目相对时便是刹那的寂静。
殷红的彼岸纸花握于手心，脚下燃着的花瓣却已经化作灰烬，残余的火苗被风吹得几个跳跃，四处飘渺的飞散，星星点点的，很像盛夏星空的形状。
也像萤火，几缕几点，沉默清冷。
几步之遥，吴邪却忽然间的停了下来，腿往下一弯，双手撑扶着膝盖喘着气道：“你他娘的……”
“跑死老子了。”
一句缓不及气来的抱怨终于埋在了一个拥抱里头。
手里握着的纸花被风尽数吹散，飘飘摇摇的飞往渐落的夕阳那头。
一个拥抱，几乎像要用掉一辈子的时光。
叩叩叩。
“额？等、等会，等会进来，我有点事。”匆匆忙忙扯下嘴里抽了一半的烟支到烟灰缸里摁灭，一手开窗，另一手抽了本书册拼命的在空气中挥动，外头有阵动静不大的轻笑，随后便是沉稳淡然的声调：“别扇了，烟味在门外都闻得到。”
“呃。”扣在窗边的手顿了一会，闻言便又往回带了点，从先前裂开的小缝卷入风一个呜咽后还是驻留在了外头，吴邪带着几分歉意把门拉开，“文锦姨。”
“呵，屋里不错。有点大男人的味道。”
“啊这……有点乱，还没来得及收拾……”吴邪有点尴尬的把床铺上头混乱的被子往后头堆了堆，胳膊一动，放在床头柜的烟灰缸便被袖子扫了下来。
咣——当
玻璃缸落地的闷重声响一时敲懵了吴邪的神智，浑然不知自己下一步的动作，只盯着烟灰烟蒂随缸的滚动蔓延了一路，在地上过了个弯，斜过一个角度后，变成了原地打晃的姿态。一只白皙的手止了那样闷厚的声响，拾起烟灰缸后，往桌上轻轻一放，指间掂了掂上头黄黑色的烟油，笑着说道：“烟抽的还真不少。”
“呃……”摸摸脑袋，也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回了个笑容。
“有心事？”
“没……是我自己的事情。”话音方落的一瞬，心底像也有一口烟灰缸忽地落下，闷闷的砸在了心口，不疼，只是烟尘灰扑扑的泼洒了一地，粘住了往外喷涌的血脉。。
“是吗？”陈文锦笑了笑，从桌边的烟盒里捏出一根，挺娴熟的点上，手指很长，白皙而粗糙，上头布满褶皱和细小疤，是一双天生的姣好却疲于保养的手，指甲里带点烟油的焦黄，和她拾起的烟灰缸一样，粘腻厚重的让人难受。
“小时候见你，清新脱俗的一个小娃娃，大家伙喊你天真无邪，看着像一辈子都能单纯的小鬼头似得，眼睛比小姑娘还漂亮，不带水带光，通体透亮。有时候看你往天空一看，都会觉得是不是太阳长你眼睛里头了，小男娃娃还能有那么双好看的眼睛，总是带着笑的样子，连不开心的时候都是眼角有个弯的弧度，我和你三叔总猜，你长大之后会长成什么样。结果就这么晃一晃，你就长这么大了。”
“长丑了？”吴邪嬉皮笑脸的问着这么一句。
“没。”陈文锦依着靠窗的椅子坐了下来，一口烟徐徐的抽过后笑道：“太阳长成一片向日葵了。”
“哈。”吴邪耸了把肩，在床边寻了个空的位子坐了下来，迟疑了一会耐不住好奇问道：“文锦姨，我能不能问你个事。”
“问你三叔和我的事情？”
“呃。算是吧……要是不方便说，就当我没问。”
“好过一阵子，后来发现不合适，就没在一起了。”
“什么是不合适。”
“就是我不想迁就他，而他也不愿意退让的时候。”
“是当年你决定留在云南的事情么？”
“嗯，对。”
“很抱歉。我是不是显得有点无聊，不过，小时候那事情闹得家里也挺凶的，所以我多少也会有点印象。”那也是吴邪印象中，三叔和他父亲第一次当面吵得架，争吵的内容他已经记不得了，只是他那样平日里拘谨，鲜少表现出个人情绪的父亲，竟也有摔门的时候，躲在房间玩耍的他，是真的有些吓到了。
“呵呵，没事。都过去了。他是对的，留着长沙也好，留在杭州也好，都比跟着我跑有奔头。”
“额……文锦姨，可能事实是……”
“吴邪。”还未说完的话被中途打断，陈文锦笑了笑而后轻轻的说了一句：“我已经结婚了。”
“啊？这，挺抱歉的。”
“没事。”
“真的不好意思，我也没别的想法，只是小时候有的一点点疑问，就随口问出来了而已。而且三叔他其实也是。嗯。他过的其实也挺好的。”
“嗯。这我知道的。”
“丈夫哪里的人呢？”
“加拿大。”
“哦，那挺好的。有文化交流上的障碍么？”
“有语言上的障碍。”陈文锦挺幽默的续了一句：“要去我家当翻译么？”
“啊，哈哈，这个就算了。”
两人沉默了下来，屋内是散不去的烟味和窗外无止境呜咽着的冷风。
“要不要去见见张启山。”许长时间之后，才听见陈文锦开了口，话里头夹着烟油的味道，十分呛鼻。
“好。”脱口而出的应答，不假思索。
“那这周六下午1点左右。”
“嗯，可以。”
“记得穿黑色的衣服，最好是西装。”
“……呃？”
“素色领带。过程很拘谨，你得有点耐心。”
“大过年的，怎么弄得那么像……办白事似的。”
陈文锦没有回答，只是在抽最后几口烟的缝隙里淡出了一个不着痕迹的笑容后，便起身离开了。
吴邪也没有猜错，他见到张启山的第一面，真的是一场葬礼。
自己的爷爷过世时，吴邪也陪着父亲从入棺守到了头七。外头的鞭炮不间断的炸响，偶尔有过片刻安宁，而后再响起来的动静，却反而把人的所有浑噩都炸了个支离破碎，两眼猛地一撑，眼前便是一口漆黑的棺木，烛火跳动几分，白色的烛泪顺着烛身缓缓淌下，从烛蕊，淌到了冰冷的烛台底端，许长时间，才凝成了形状。
那时候吴邪年纪还小，守至后半夜，人已经是一片混沌，跪也跪没了力气，想歪在父亲身上却又担心这样不成体统。好在后来得了长辈的应予回房补觉。那时正值盛夏，天气燥热，外头鞭炮烟花仍然不间断的响过一阵，撑着爬回了房，一觉睡得十分安稳。
几日都是如此。
一直到了入秋，天气微凉的时分，夜里梦见自己回了老家，看见了爷爷从屋里走出来，穿着背心，端着马扎，精神抖擞的蹲坐在树荫下摇着蒲扇，唤过自己小名，为自己讲了很多的故事。一个又接着一个，惊险离奇，热闹欢喜。从烈日当空，讲到了满天繁星。
只是双眼一睁开，却已经没了盛夏的那些倦懒的热度，入秋的几分微凉，拂过皮肤，吹得身上有些难受。
那些故事他还记得，只是讲故事的人已经不在了。
他去了他所讲的所有故事里头，成了侠客，成了英雄，成了奇能异士，成了他所有童年的传奇。在他的盛夏里头，织满了一片树荫。
原来，这就是死亡。
那就是，当你梦见之后醒来，才发觉那是你们唯一能相见的方式。
盛夏已过，秋意正浓，他躺在床上发怔，数着自己平静的呼吸，重新酝酿睡眠，只是双眼一闭上，却还是看得见盛夏的漫天繁星。秋风再起，忽地吹出了嘴里的一声呜咽，眼角的泪水终于发了疯似的往下掉落，那是几个月前就该流的泪，一直堆积到了那时，顷刻间爆发。
没有悲伤，没有难过，只是有点想念。
所以他便有些害怕葬礼，尤其是中式葬礼的那样热闹，那些鞭炮和烟花，会把死去人的所有记忆，从脑海深处炸出了水面，一点一点，一直到它织成一个有关死者的梦，长到无所适从的悲伤，要堆积几个月后才能轰然的炸开，平静犹如静谧死水的星空，会顷刻染成了一片苍白。
而张启山，吴邪并没有关于他的太多记忆，可是另外一个人有。
无论他怎么样用冷漠的口气说着自己父亲的死去或许期中还有恨意……可是，血浓于水。
张启山的葬礼在教堂里举行，典型的西式葬礼，所有人安安静静的坐在后排的椅子上，听着牧师为死者祈祷，冬日里的光从教堂彩色的玻璃穹顶撒入，一片一片的形状落在后头的长廊上。像一张冗长的胶片，一帧一帧，随着光的轨迹，极其缓慢的播放。
那时才知道中式那样热闹的葬礼的慈悲，渲染出来的喧嚣和喊出了的哭腔，外头持续的嘈杂和声响。无论哪一样，起码能够打破死亡固有的沉默，让人不那么害怕。
吴邪四处环望，视线在所有悲伤或是刻意悲伤的人脸上游荡，却无法见着他熟悉的身影。
想起小年夜前夕那通电话里他沉默的原由，心里头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却是在那么一瞬间，想起了他可能所在的地方。
匆忙和陈文锦道了声别，偷偷的从后门溜走，一路开着车狂奔，奈何路线印象实在模糊，在西湖边界四处晃荡，堵车塞车，等开到那片竹林处时，天色已有几分黯淡。
一路上踉跄却毫不停歇的奔跑，凭着那么点不靠谱的记忆寻着茶园的方向，顺着河流向上行走，待到自己终于行至小屋跟前，才总算是缓下了脚步，一步步的匀着气，缓慢的靠近那个孤冷清瘦的身影。
他脚边上燃着火光，似是又在烧些什么。闻见脚步声已回了头，光影交错，竹林的模样落在了他的瞳间，带点翠绿，带点冬天的寒意，脸上缠着疲倦，四目相对时便是刹那的寂静。
殷红的彼岸纸花握于手心，脚下燃着的花瓣却已经化作灰烬，残余的火苗被风吹得几个跳跃，四处飘渺的飞散，星星点点的，很像盛夏星空的形状。
也像萤火，几缕几点，沉默清冷。
几步之遥，吴邪却忽然间的停了下来，腿往下一弯，双手撑扶着膝盖喘着气道：“你他娘的……”
“跑死老子了。”
一句缓不及气来的抱怨终于埋在了一个拥抱里头。
手里握着的纸花被风尽数吹散，飘飘摇摇的飞往渐落的夕阳那头。
一个拥抱，几乎像要用掉一辈子的时光。
Chap 22 雪尘双栖蝶
“第一次参加这种西式的葬礼，也是稀里糊涂的，坐在后面听他们一个个发言，和开会似得闷。不过估计你们家老头子也喜欢这样的。闷氏一家亲……”
“……”
“想找找你，结果也没见着你人，后来一想，你也不可能会出现在现场。然后就跑到这儿来了，路不太记得，单靠着印象瞎捉摸路。电话也没给你打，就生怕你这杀千刀的，又来一句什么这只是我自己的事情，那老子估计半路都给气劈了。”
“抱歉。”
“你也知道抱歉，嗯呵？我知道心理有事其实没有那么好说出口，熟人说了怕对方担心，生疏的说了又没有意义。更何况，你就算说了，我也没能帮上什么。我不是医生。”
“你能来就挺好。”
“嗯……挺好，挺好那就别搂着了吧。你妈妈面前，这样也不太好吧，万一把她刺激回来了，我该归位了。”
“嗯。”
沉闷的应过一声之后，手却还是没有撒开，气早就喘匀的吴邪也就只好由着对方搂着，掌心贴于背部，无喜无悲的心跳，想象不过闷油瓶悲伤难过的样子出来，可能是过去经受的太多，所以，属于难过的神经线也就这么钝化了。
他对他母亲尚有最起码的敬爱，但是对于张启山……
手松了下来，顺着右手手臂往下一落，没等吴邪看清对方脸上的神情，便见着张起灵朝着屋子的方向走。竹木脚边燃了许多时候的蜡烛被风刮得许乱，人走过带的风猛撩几把后，也竟没有灭去，零散的火光待到风定后复而缓慢的窜回原来的高度。
屋里依旧用烛火点亮，只是比上回多了两根，加了几分亮度。这倒算做是吴邪第一次如此认真的打量屋里头的模样，上回匆匆略过，光影间的梳妆台让他心头一颤，而今再次打量这里，一处一处的细细看过，桌木上头的刻痕，架子床边角的斑驳锈迹，泛黄白布的帘子草草的用一段红绳捆起，视线到了最后，还是落于那个梳妆台上。他从台上的镜影里看着张起灵点灯的姿态，颧骨高了几分，比先前还瘦上一些，微弯着腰，很憔悴，一转脸过来，才发觉他脸上不只有几日的疲倦，还有左脸上几道淡淡的印痕。
很不明显，先前奔来未细看时还没发觉，应该是有过几日时间，只是指甲刮过，带下的皮肉，却没有那么容易消除，红肿褪去，结了一层薄痂，在他那张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上，被淡色的光衬的十分的突兀。
“你这是……被挠了？”
“嗯。”点过了四五根蜡烛，而后又细心的拿灯罩罩好后才走到了床边坐下，抬头看了看吴邪，手在边上的位子轻轻的拍了拍，吴邪便自他边上坐了下来。一手忍不住的向上探了探，用弯着的骨节往张起灵脸上的痕迹勾了几把一脸嬉笑：“怎么回事？猫挠的还是女人打的？”
“女人。”迟疑了之后才有了这么一句的回答，扭头望了望吴邪，额上的碎发落了落，遮了些眼间的神色，抚在脸上的指尖便往上微微一带，往发丝的末梢轻轻的拨了一把。
“呃……你这可算是，够乱的。什么时候的事了。”
痕迹留得这么久，想必当时打的还真是下了几分的气力，也不知道是什么理由能恨到这个地步，本身就是个无欲无求的人，即使是这样还能招来莫名的恨意，吴邪苦着脸笑了笑。
“张启山过世，我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
“他的妻子还是他的子女？”
“妻子。”
“怎么没闪开？”
“闪不开。”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也没什么好闪的。”
“……就这么由着她……这样？”
“她心里有怒气。张启山过世的后头几日都是我陪得床，他只让我在那，其余人都不让进去。”
“那怎么能是你的错，她有怒气，你难道没有？”
“……死的是她的丈夫。”
“死的也是你的父亲！”
“可那之前，她并不知道我。”
“……好吧，你赢了，张起灵。说句很不礼貌的话，我现在挺恨张启山的。”
“嗯。我也是。”
吴邪有些惊异的回了头，再逢四目相对，他的神情却依旧淡漠安然，屋内有恍惚跃着的烛光，他的瞳里却只有一片黯淡的沉寂。
“我以为，你没有那样多的情绪的……”
“恨了挺多年了，幼年时还盼过他的死，愤怒的时候想过自己动手。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死了。”
吴邪一瞬间有些语塞，却并不是因为张起灵的那番话，而只是因为他在说，想过自己动手的时候，唇边有了笑的弧度，头发垂着，没能看清神情，那个弧度却让吴邪的骨里有一阵尖锐的寒意：“那……那么多天，你都呆在他那里……一直醒着？”
“嗯。”
“……后来呢。”
“睁眼了几次，看看我，在最后的时候，精神好了几分，也没让其他人进来，喉咙里说不得话，就用笔，一字一字的写着给我。”
“……写的什么。”
“刚出生时，你和我一样，也是个哑巴胎。”
“……然后呢。”
“我告诉他母亲也说过一样的话。然后他就笑了，转过脸把眼睛闭上。过了挺长时间。我才知道他死了。”
“那纸条呢……”
“烧了，你来之前，和花一块儿烧了。”
“……那你可真是，有够恨他的。”
“不知道。”闷油瓶垂了垂眼，做了个往后仰躺的动作，靠在了后头斑驳的墙壁上，上头有些灰末落下的痕迹，簌簌的蹭了他一身。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哪怕在说他父亲的遗言时，也是如此，好似这并不是属于他的一场悲伤，而只不过是一件他需要交代的故事而已。
只是一个有关生死和亲人的故事而已。
“……”吴邪有些无言，长久以来，一直期盼着张起灵能够对着自己敞开心扉说些体己话，把自己真切的情绪流露出来，爆发于世间，好让那个清冷的和修罗一般的男人能够真正的体现出一丝属于人的秉性。
人是该有怒气的。有时候怒气能让一个人撑着活下去，走很久，去迈那些自己不敢去迈的坎儿。如果无从宣泄，也就只能走向崩溃。
他没见过张起灵崩溃的模样，却在那一瞬间，有些不想看见，他的悲伤和难过太多，而自己，却已经失了很多安慰的言语和方式，只能看着他裹着满身尘土，缩于暗中，垂着眼缓过那一脸倦意，点了根烟抽着，看着屋里烟雾絮做的百般形状，才很轻很轻续言道：“我和你讲个故事吧。”
“嗯。”
“我大学有一个同学，叫叶成，个子小小的，平时和我们也挺合得来，同一宿舍的。几个大老爷，你也知道的，过的都比较糙，我们几人大半夜的老打游戏，叶成睡眠不是很好，有时候动静大了，会吼我们几句。我们就会收敛收敛。后来有一回，学校里不晓得抽哪门子的羊癫疯，说要做什么心理测试，全院系百号人周日上午八点零下三度顶风冒雪在机房外头排了半小时的队伍，就是为了测验你心理有没有问题，我们大家伙都怨声载道，直言那个发布测试的老师该去看一看。我们一开始还都以为这就只是学校走个形式的，随意做作样子给上级领导交差的。哪晓得，后来我们的测验结果出来，还真有几个不及格的。其中一个，就是我们宿舍的叶成。”
“百里挑一的概率，挺罕见的。叶成被逮去问了一天的话，我们哥们几个就在那聊这个事，胖子说这测试太扯淡，我说，甭管扯不扯，既然叶成有几分问题，咱以后就多顾及点他。胖子也同意了，他说，免得小个子倒是做点什么马氏事件，咱几个都有危险。我们都哈哈大笑，不过就此以后，叶成上床要睡觉，我们几个就陆续收拾，不玩游戏了，多少照顾别人一点。”
“结果后来，一两个星期过后，叶成顶了两个黑眼圈跑来和我说，问我怎么宿舍不怎么打游戏了。我愣了愣，没好意思说真话，只说都给戒了。叶成，问我说，能不能不戒。我觉得挺莫名其妙。他才叹了口气说，他一直睡眠不好，是因为耳边能听的到声音。先前我们打游戏吵吵，还能压过去一点，后来太安静了，他就满耳朵的声音。”
“我一开始觉得很扯淡。而后后来听他说了一件事，我才明白过来。”
“他说了他的过去，他高中毕业的时候，每天疯玩，你也知道那个时候的状态，是一种爆发似的宣泄了，有天他在睡早觉，迷迷糊糊的听见他妈妈来叫他陪她一起出去进货，家里做生意的，早上进货时间都挺早，叶成那时候困，懒得起来，就说自己不去了。然后就继续睡……结果醒来的时候，他妈妈已经不在了。”
“进货的时候，出的车祸。整辆金杯车被一架装石料的车撞的翻了过去。当成死亡。叶成说这些的时候一直在哭，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然后他就一直重重复复的说一句话，如果当时，他早上肯醒来，陪他妈妈去进货，这事情，肯定就不会发生。他妈妈不怎么会开车……子欲养而亲不待。古话都是那么几句，真碰上了，才能彻底明白那些古话其中的寓味。而自此之后，叶成就很容易出现幻听的情况，耳畔总有声音在响，去医院看过耳朵，没有什么问题，也就没管过了。”
“我问他，是不是因为这个，所以心里测试才没法过关。他说可能吧。我就没说话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也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
“……”
“心底都清楚原因的，而有些秘密或是故事，并不是说出来就有用，可重要的是，那时候叶成如果一直不说，很可能，他连自己还是心底头那么难过都不知道。人的情绪需要宣泄，哪怕宣泄出来，我都无力去帮些什么。”
“所以。”猛地往张起灵撑在床上的手背上用力的一拍：“你他娘的下次再弄得这么神神叨叨，有事闷在肚里，不挑明说明，我也会抡你另外那半边脸。反正是个男人，打毁了长糙点我也不心疼。”
“……”张起灵依旧沉默，只是垂着眼已经睁了几分，望向吴邪的方向。
抬眼望见对方瞳里落满的烛光，有几分淡淡的暖意，耳垂边上浅浅的红色的痣晃了晃，被烛光染了层浅色的晕，如他的笑颜，温和柔软，是很美好的颜色。
沉默了良久，视线移到了后头，口中压着声音，低低的说了一句：“下雪了。”
“诶？真的？”有些惊异的转过脸，肩膀却被人往后一拉，靠在了一个清瘦却不失温暖的怀里。
竹林夜间有几声风的呼啸，桌上快燃尽的烛火蹿动了几把，而后便忽地灭去。剩余的几盏，笼统的在屋里头亮着。
心跳默默从背部传来，双眼被对方的手微微捂着，转向窗外而后缓慢的松开。雪絮纷扬，落得很急切，或许是这场洁白让世间等得太久，才将几分愧疚絮在了那些雪花里头，带着重量和些力道从天而降，只在窗边，匆匆留过一下片剪影。
很像一场想要梦见的梦。
“第一次参加这种西式的葬礼，也是稀里糊涂的，坐在后面听他们一个个发言，和开会似得闷。不过估计你们家老头子也喜欢这样的。闷氏一家亲……”
“……”
“想找找你，结果也没见着你人，后来一想，你也不可能会出现在现场。然后就跑到这儿来了，路不太记得，单靠着印象瞎捉摸路。电话也没给你打，就生怕你这杀千刀的，又来一句什么这只是我自己的事情，那老子估计半路都给气劈了。”
“抱歉。”
“你也知道抱歉，嗯呵？我知道心理有事其实没有那么好说出口，熟人说了怕对方担心，生疏的说了又没有意义。更何况，你就算说了，我也没能帮上什么。我不是医生。”
“你能来就挺好。”
“嗯……挺好，挺好那就别搂着了吧。你妈妈面前，这样也不太好吧，万一把她刺激回来了，我该归位了。”
“嗯。”
沉闷的应过一声之后，手却还是没有撒开，气早就喘匀的吴邪也就只好由着对方搂着，掌心贴于背部，无喜无悲的心跳，想象不过闷油瓶悲伤难过的样子出来，可能是过去经受的太多，所以，属于难过的神经线也就这么钝化了。
他对他母亲尚有最起码的敬爱，但是对于张启山……
手松了下来，顺着右手手臂往下一落，没等吴邪看清对方脸上的神情，便见着张起灵朝着屋子的方向走。竹木脚边燃了许多时候的蜡烛被风刮得许乱，人走过带的风猛撩几把后，也竟没有灭去，零散的火光待到风定后复而缓慢的窜回原来的高度。
屋里依旧用烛火点亮，只是比上回多了两根，加了几分亮度。这倒算做是吴邪第一次如此认真的打量屋里头的模样，上回匆匆略过，光影间的梳妆台让他心头一颤，而今再次打量这里，一处一处的细细看过，桌木上头的刻痕，架子床边角的斑驳锈迹，泛黄白布的帘子草草的用一段红绳捆起，视线到了最后，还是落于那个梳妆台上。他从台上的镜影里看着张起灵点灯的姿态，颧骨高了几分，比先前还瘦上一些，微弯着腰，很憔悴，一转脸过来，才发觉他脸上不只有几日的疲倦，还有左脸上几道淡淡的印痕。
很不明显，先前奔来未细看时还没发觉，应该是有过几日时间，只是指甲刮过，带下的皮肉，却没有那么容易消除，红肿褪去，结了一层薄痂，在他那张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上，被淡色的光衬的十分的突兀。
“你这是……被挠了？”
“嗯。”点过了四五根蜡烛，而后又细心的拿灯罩罩好后才走到了床边坐下，抬头看了看吴邪，手在边上的位子轻轻的拍了拍，吴邪便自他边上坐了下来。一手忍不住的向上探了探，用弯着的骨节往张起灵脸上的痕迹勾了几把一脸嬉笑：“怎么回事？猫挠的还是女人打的？”
“女人。”迟疑了之后才有了这么一句的回答，扭头望了望吴邪，额上的碎发落了落，遮了些眼间的神色，抚在脸上的指尖便往上微微一带，往发丝的末梢轻轻的拨了一把。
“呃……你这可算是，够乱的。什么时候的事了。”
痕迹留得这么久，想必当时打的还真是下了几分的气力，也不知道是什么理由能恨到这个地步，本身就是个无欲无求的人，即使是这样还能招来莫名的恨意，吴邪苦着脸笑了笑。
“张启山过世，我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
“他的妻子还是他的子女？”
“妻子。”
“怎么没闪开？”
“闪不开。”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也没什么好闪的。”
“……就这么由着她……这样？”
“她心里有怒气。张启山过世的后头几日都是我陪得床，他只让我在那，其余人都不让进去。”
“那怎么能是你的错，她有怒气，你难道没有？”
“……死的是她的丈夫。”
“死的也是你的父亲！”
“可那之前，她并不知道我。”
“……好吧，你赢了，张起灵。说句很不礼貌的话，我现在挺恨张启山的。”
“嗯。我也是。”
吴邪有些惊异的回了头，再逢四目相对，他的神情却依旧淡漠安然，屋内有恍惚跃着的烛光，他的瞳里却只有一片黯淡的沉寂。
“我以为，你没有那样多的情绪的……”
“恨了挺多年了，幼年时还盼过他的死，愤怒的时候想过自己动手。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死了。”
吴邪一瞬间有些语塞，却并不是因为张起灵的那番话，而只是因为他在说，想过自己动手的时候，唇边有了笑的弧度，头发垂着，没能看清神情，那个弧度却让吴邪的骨里有一阵尖锐的寒意：“那……那么多天，你都呆在他那里……一直醒着？”
“嗯。”
“……后来呢。”
“睁眼了几次，看看我，在最后的时候，精神好了几分，也没让其他人进来，喉咙里说不得话，就用笔，一字一字的写着给我。”
“……写的什么。”
“刚出生时，你和我一样，也是个哑巴胎。”
“……然后呢。”
“我告诉他母亲也说过一样的话。然后他就笑了，转过脸把眼睛闭上。过了挺长时间。我才知道他死了。”
“那纸条呢……”
“烧了，你来之前，和花一块儿烧了。”
“……那你可真是，有够恨他的。”
“不知道。”闷油瓶垂了垂眼，做了个往后仰躺的动作，靠在了后头斑驳的墙壁上，上头有些灰末落下的痕迹，簌簌的蹭了他一身。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哪怕在说他父亲的遗言时，也是如此，好似这并不是属于他的一场悲伤，而只不过是一件他需要交代的故事而已。
只是一个有关生死和亲人的故事而已。
“……”吴邪有些无言，长久以来，一直期盼着张起灵能够对着自己敞开心扉说些体己话，把自己真切的情绪流露出来，爆发于世间，好让那个清冷的和修罗一般的男人能够真正的体现出一丝属于人的秉性。
人是该有怒气的。有时候怒气能让一个人撑着活下去，走很久，去迈那些自己不敢去迈的坎儿。如果无从宣泄，也就只能走向崩溃。
他没见过张起灵崩溃的模样，却在那一瞬间，有些不想看见，他的悲伤和难过太多，而自己，却已经失了很多安慰的言语和方式，只能看着他裹着满身尘土，缩于暗中，垂着眼缓过那一脸倦意，点了根烟抽着，看着屋里烟雾絮做的百般形状，才很轻很轻续言道：“我和你讲个故事吧。”
“嗯。”
“我大学有一个同学，叫叶成，个子小小的，平时和我们也挺合得来，同一宿舍的。几个大老爷，你也知道的，过的都比较糙，我们几人大半夜的老打游戏，叶成睡眠不是很好，有时候动静大了，会吼我们几句。我们就会收敛收敛。后来有一回，学校里不晓得抽哪门子的羊癫疯，说要做什么心理测试，全院系百号人周日上午八点零下三度顶风冒雪在机房外头排了半小时的队伍，就是为了测验你心理有没有问题，我们大家伙都怨声载道，直言那个发布测试的老师该去看一看。我们一开始还都以为这就只是学校走个形式的，随意做作样子给上级领导交差的。哪晓得，后来我们的测验结果出来，还真有几个不及格的。其中一个，就是我们宿舍的叶成。”
“百里挑一的概率，挺罕见的。叶成被逮去问了一天的话，我们哥们几个就在那聊这个事，胖子说这测试太扯淡，我说，甭管扯不扯，既然叶成有几分问题，咱以后就多顾及点他。胖子也同意了，他说，免得小个子倒是做点什么马氏事件，咱几个都有危险。我们都哈哈大笑，不过就此以后，叶成上床要睡觉，我们几个就陆续收拾，不玩游戏了，多少照顾别人一点。”
“结果后来，一两个星期过后，叶成顶了两个黑眼圈跑来和我说，问我怎么宿舍不怎么打游戏了。我愣了愣，没好意思说真话，只说都给戒了。叶成，问我说，能不能不戒。我觉得挺莫名其妙。他才叹了口气说，他一直睡眠不好，是因为耳边能听的到声音。先前我们打游戏吵吵，还能压过去一点，后来太安静了，他就满耳朵的声音。”
“我一开始觉得很扯淡。而后后来听他说了一件事，我才明白过来。”
“他说了他的过去，他高中毕业的时候，每天疯玩，你也知道那个时候的状态，是一种爆发似的宣泄了，有天他在睡早觉，迷迷糊糊的听见他妈妈来叫他陪她一起出去进货，家里做生意的，早上进货时间都挺早，叶成那时候困，懒得起来，就说自己不去了。然后就继续睡……结果醒来的时候，他妈妈已经不在了。”
“进货的时候，出的车祸。整辆金杯车被一架装石料的车撞的翻了过去。当成死亡。叶成说这些的时候一直在哭，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然后他就一直重重复复的说一句话，如果当时，他早上肯醒来，陪他妈妈去进货，这事情，肯定就不会发生。他妈妈不怎么会开车……子欲养而亲不待。古话都是那么几句，真碰上了，才能彻底明白那些古话其中的寓味。而自此之后，叶成就很容易出现幻听的情况，耳畔总有声音在响，去医院看过耳朵，没有什么问题，也就没管过了。”
“我问他，是不是因为这个，所以心里测试才没法过关。他说可能吧。我就没说话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也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
“……”
“心底都清楚原因的，而有些秘密或是故事，并不是说出来就有用，可重要的是，那时候叶成如果一直不说，很可能，他连自己还是心底头那么难过都不知道。人的情绪需要宣泄，哪怕宣泄出来，我都无力去帮些什么。”
“所以。”猛地往张起灵撑在床上的手背上用力的一拍：“你他娘的下次再弄得这么神神叨叨，有事闷在肚里，不挑明说明，我也会抡你另外那半边脸。反正是个男人，打毁了长糙点我也不心疼。”
“……”张起灵依旧沉默，只是垂着眼已经睁了几分，望向吴邪的方向。
抬眼望见对方瞳里落满的烛光，有几分淡淡的暖意，耳垂边上浅浅的红色的痣晃了晃，被烛光染了层浅色的晕，如他的笑颜，温和柔软，是很美好的颜色。
沉默了良久，视线移到了后头，口中压着声音，低低的说了一句：“下雪了。”
“诶？真的？”有些惊异的转过脸，肩膀却被人往后一拉，靠在了一个清瘦却不失温暖的怀里。
竹林夜间有几声风的呼啸，桌上快燃尽的烛火蹿动了几把，而后便忽地灭去。剩余的几盏，笼统的在屋里头亮着。
心跳默默从背部传来，双眼被对方的手微微捂着，转向窗外而后缓慢的松开。雪絮纷扬，落得很急切，或许是这场洁白让世间等得太久，才将几分愧疚絮在了那些雪花里头，带着重量和些力道从天而降，只在窗边，匆匆留过一下片剪影。
很像一场想要梦见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