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挹翠对饮】【原创】永燕架空同人——《青玉案》（从头再来）
永琪走到小燕子近前，看见她头上发钗，也想起当年的趣事，又说道：“父皇他们传了话，说昨儿个晚上闹了通宵，今日老佛爷也有些倦乏，就算我代你向他们请安过了。”说着，拿了个红纸包给小燕子，不用问，是长辈给他们的“压岁钱”了。
“天啊，你还好意思接！这么大人了，还是皇上，怎么不是你孝敬他们！”小燕子把红包接过来，摇头。
永琪撇嘴：“父皇正当盛年，我肩上这担子可是他扔给我的，替他们背得这么辛苦，收点压岁钱怎么就不好意思了？喂，正好这么五百两，要不，咱们出宫去走走？”
小燕子往他脑门上一拍：“笨蛋！今儿初一，出宫去每家每户都关着门团聚，街上有什么可玩的？要出去，也得等到正月十五呀！”以往在荣王府，都是她闹着要出门玩。
看样子每天去朝堂里坐几个时辰，实在是闷坏这家伙了。
永琪想想也是，又往她脸上看了看，拿起黛螺：“不出去也行，我给你画眉！”
“这不是画过了吗？”小燕子道。
永琪摇摇头：“她们画得不错，不过昨日摆宴时，我看诰命官眷们都画得相似的眉毛，灵秀可亲的，想必是她们之中近来都喜欢的。”
宫女们鱼贯而出，秋儿还把门给带上了，掩口轻声笑道：“好么，我们的手，自然比不上皇上的巧了。”
众人散去，屋内永琪已细细地给小燕子重新描了眉毛，小燕子凑到镜子前一看：“好是好，只是这么温柔贤淑的我，还真是稀奇！”
“常言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嘛。”
“你的意思是，没有这妆，我就不好看了？”小燕子挑眉。
永琪忙笑道：“我可没说，是你自个儿说的！”
“哼，我还没审你呢，你要不是乱看别的美人，怎么就注意到眉毛上了？”小燕子并未因此吃醋，只是说笑时，总要占占上风。看他突然而来的窘迫，煞是有趣。
永琪晃了晃手里的笔：“你这么冤枉我，信不信我把你画成母夜叉？”
“哼！反正这眉毛我不照镜子就看不见。”乐于给她描眉上妆，找来一大堆好看的衣裙的人，才是欣赏这些东西的那位，“到时候累的是你的眼睛，又不是我！你要想画，画一张大花脸我也不怕！”
这是真拿捏住他了！
“天啊，你还好意思接！这么大人了，还是皇上，怎么不是你孝敬他们！”小燕子把红包接过来，摇头。
永琪撇嘴：“父皇正当盛年，我肩上这担子可是他扔给我的，替他们背得这么辛苦，收点压岁钱怎么就不好意思了？喂，正好这么五百两，要不，咱们出宫去走走？”
小燕子往他脑门上一拍：“笨蛋！今儿初一，出宫去每家每户都关着门团聚，街上有什么可玩的？要出去，也得等到正月十五呀！”以往在荣王府，都是她闹着要出门玩。
看样子每天去朝堂里坐几个时辰，实在是闷坏这家伙了。
永琪想想也是，又往她脸上看了看，拿起黛螺：“不出去也行，我给你画眉！”
“这不是画过了吗？”小燕子道。
永琪摇摇头：“她们画得不错，不过昨日摆宴时，我看诰命官眷们都画得相似的眉毛，灵秀可亲的，想必是她们之中近来都喜欢的。”
宫女们鱼贯而出，秋儿还把门给带上了，掩口轻声笑道：“好么，我们的手，自然比不上皇上的巧了。”
众人散去，屋内永琪已细细地给小燕子重新描了眉毛，小燕子凑到镜子前一看：“好是好，只是这么温柔贤淑的我，还真是稀奇！”
“常言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嘛。”
“你的意思是，没有这妆，我就不好看了？”小燕子挑眉。
永琪忙笑道：“我可没说，是你自个儿说的！”
“哼，我还没审你呢，你要不是乱看别的美人，怎么就注意到眉毛上了？”小燕子并未因此吃醋，只是说笑时，总要占占上风。看他突然而来的窘迫，煞是有趣。
永琪晃了晃手里的笔：“你这么冤枉我，信不信我把你画成母夜叉？”
“哼！反正这眉毛我不照镜子就看不见。”乐于给她描眉上妆，找来一大堆好看的衣裙的人，才是欣赏这些东西的那位，“到时候累的是你的眼睛，又不是我！你要想画，画一张大花脸我也不怕！”
这是真拿捏住他了！
永琪哭笑不得，转了个话题：“对了，齐卿他们说，愿上奏折，让我封你为后了。”
“不是嫌我四年无后吗？”小燕子眨眨眼。
“不介意了。”
“他们还说我出身不够好！”
“看上去认命了。”
小燕子往他身上猛拍了几下，这是夸她还是损她？最后把手一摊：“我管他们介不介意，他们愿意，姑奶奶我还不愿意呢！”
“那可是皇后的宝座呀，你真不要？”永琪把她搂紧了，“我得说清楚，难得他们肯松口，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少来，你第一天认得我吗？我从头到脚，哪点像能做皇后的了？”小燕子非常有自知之明。
“那封你做贵妃？”好好的荣王妃，入宫后就只是个什么封号也没有的“娘娘”，永琪也觉得有些委屈了她。
小燕子把头一摇：“我从来也不在意什么封号呀！因为你是五皇子，我就是五皇子妃，你是荣王，我才会变成那劳什子荣王妃！当荣王妃已经够麻烦了，做皇后和贵妃，那可不更麻烦？再说了，我做贵妃了，他们就不会催你立皇后了不成？还是说，你就打着这算盘？嗯？嗯？嗯？”
她往永琪的心口戳了一下，觉得好玩，又来一下，两下，三下。
永琪的眼角跳了好几下，她玩得是高兴，可把他的心跳撩快了好几拍，他最后终于忍不住：“你就会冤枉我！好，既然你都在太岁头上动土了，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喂！”小燕子从他的怀中跳了出来，“你个臭狐狸，做了皇帝还这样，小心被人说你是戏台上那种昏君！我刚穿好的衣服，你要是给我弄乱了，我一个月都不理你！”
“不是嫌我四年无后吗？”小燕子眨眨眼。
“不介意了。”
“他们还说我出身不够好！”
“看上去认命了。”
小燕子往他身上猛拍了几下，这是夸她还是损她？最后把手一摊：“我管他们介不介意，他们愿意，姑奶奶我还不愿意呢！”
“那可是皇后的宝座呀，你真不要？”永琪把她搂紧了，“我得说清楚，难得他们肯松口，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少来，你第一天认得我吗？我从头到脚，哪点像能做皇后的了？”小燕子非常有自知之明。
“那封你做贵妃？”好好的荣王妃，入宫后就只是个什么封号也没有的“娘娘”，永琪也觉得有些委屈了她。
小燕子把头一摇：“我从来也不在意什么封号呀！因为你是五皇子，我就是五皇子妃，你是荣王，我才会变成那劳什子荣王妃！当荣王妃已经够麻烦了，做皇后和贵妃，那可不更麻烦？再说了，我做贵妃了，他们就不会催你立皇后了不成？还是说，你就打着这算盘？嗯？嗯？嗯？”
她往永琪的心口戳了一下，觉得好玩，又来一下，两下，三下。
永琪的眼角跳了好几下，她玩得是高兴，可把他的心跳撩快了好几拍，他最后终于忍不住：“你就会冤枉我！好，既然你都在太岁头上动土了，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喂！”小燕子从他的怀中跳了出来，“你个臭狐狸，做了皇帝还这样，小心被人说你是戏台上那种昏君！我刚穿好的衣服，你要是给我弄乱了，我一个月都不理你！”
二
正月十五夜，金吾不禁夜。
永琪今年头一回以皇帝身份，与百官一同过年，忙得七荤八素，小燕子就自个儿带着秋儿等人，玩出了一百种花样。他们成婚好几年了，彼此之间原就用不着多说什么。
可是，今日午歇一醒来，床边的梅花案上就多了一件东西，是一盏琉璃做出的八角走马宫灯，小小一只，玲珑剔透，里头贴着一双云燕，剪柳拂风。小燕子提起来时，灯角的银铃叮铃叮铃的舞了起来。
“啊……”她抬眼望向门口，果不其然，永琪已闻声而至。这十五天里，他还清闲了些，月底开笔后，怕又要忙上一年了。
可是：“这个是几时做的？”善制机关的手，做出这样的东西也不新鲜，只是一看就费心思也费工夫。
永琪过来笑道：“自然是你不知道时，如何？可还入眼？今晚出去逛时，是要提这个，还是箫剑给的那个呢？”
“当然是……”小燕子把另一盏灯笼拿了过来，故意在他眼前左挑右选，最后扬起笑脸，“当然是这个丑的了，要不然，把它做出来的人，可不得吃一肚子醋，给气哭了？”
“我才不会！”
“真的？”
“当然！我怎么会吃你哥哥的醋？”
小燕子笑道：“那好吧？我就挑这个了，名家手笔，看看，多漂亮！”
一瞥眼，不出意外地对上一张黑脸，真想给他眉心画个月牙，也不用再涂涂抹抹，就能去给父皇母妃“彩衣娱亲”，唱一出龙图案了。
换了便服，扮作那民间的年轻侠客，永琪佩上长剑，小燕子也把软剑扣在腰间，再拿上了九节鞭。荆风慵云有了孩子，永琪就不让他们再履影卫之责，调了旁的稳妥职责交给他们。今晚永琪小燕子出门闲游，最怕被人认出多添许多麻烦，连清川和怀安怀明也留在宫里，只有几个影卫布在暗处，以防万一。
二人没有惊动他人，骑着马儿，从角门上出了宫，过了御街，就到了青龙庙前的长街上。这处长街，还是绵佑想出的法子，为的是让百姓也有机会，见识见识皇家御苑。在皇宫与荣王府之间，辟出一条长路，容商贾们在此设摊，也准百姓来这儿游逛。年节时，绵佑还常来这街上，与民同乐。
而今永琪和小燕子乔装一番，也到这街上观灯。
大牌楼下二人下马，小燕子抬头，被永琪捂住了眼睛：“喂！为什么你总不让我看！”
“这有什么可看的？”永琪拉着她往前走。
小燕子不情愿，走了几步，他手一松又跑了回去，抬头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久：“青龙街！哈！你的字真好看！”
这头挨着皇宫，上头的字为荣王所题。而靠近荣王府的牌楼上，则是绵佑题的大字。只是永琪极少题字赠画，每每经过，总要左顾右盼，恨不得把那几个字给抠下来。
“这不是写得挺好的嘛，做什么每次人家找你要字啊画的，你死活不答应呢？”小燕子往他手心里蹭了几下，笑道。
永琪忍不住想笑，她这模样，和正在蹭他手心的惊弦，又有什么两样？还没说话就被她捏住了耳朵，意思是，不许把她说成是马儿！
正月十五夜，金吾不禁夜。
永琪今年头一回以皇帝身份，与百官一同过年，忙得七荤八素，小燕子就自个儿带着秋儿等人，玩出了一百种花样。他们成婚好几年了，彼此之间原就用不着多说什么。
可是，今日午歇一醒来，床边的梅花案上就多了一件东西，是一盏琉璃做出的八角走马宫灯，小小一只，玲珑剔透，里头贴着一双云燕，剪柳拂风。小燕子提起来时，灯角的银铃叮铃叮铃的舞了起来。
“啊……”她抬眼望向门口，果不其然，永琪已闻声而至。这十五天里，他还清闲了些，月底开笔后，怕又要忙上一年了。
可是：“这个是几时做的？”善制机关的手，做出这样的东西也不新鲜，只是一看就费心思也费工夫。
永琪过来笑道：“自然是你不知道时，如何？可还入眼？今晚出去逛时，是要提这个，还是箫剑给的那个呢？”
“当然是……”小燕子把另一盏灯笼拿了过来，故意在他眼前左挑右选，最后扬起笑脸，“当然是这个丑的了，要不然，把它做出来的人，可不得吃一肚子醋，给气哭了？”
“我才不会！”
“真的？”
“当然！我怎么会吃你哥哥的醋？”
小燕子笑道：“那好吧？我就挑这个了，名家手笔，看看，多漂亮！”
一瞥眼，不出意外地对上一张黑脸，真想给他眉心画个月牙，也不用再涂涂抹抹，就能去给父皇母妃“彩衣娱亲”，唱一出龙图案了。
换了便服，扮作那民间的年轻侠客，永琪佩上长剑，小燕子也把软剑扣在腰间，再拿上了九节鞭。荆风慵云有了孩子，永琪就不让他们再履影卫之责，调了旁的稳妥职责交给他们。今晚永琪小燕子出门闲游，最怕被人认出多添许多麻烦，连清川和怀安怀明也留在宫里，只有几个影卫布在暗处，以防万一。
二人没有惊动他人，骑着马儿，从角门上出了宫，过了御街，就到了青龙庙前的长街上。这处长街，还是绵佑想出的法子，为的是让百姓也有机会，见识见识皇家御苑。在皇宫与荣王府之间，辟出一条长路，容商贾们在此设摊，也准百姓来这儿游逛。年节时，绵佑还常来这街上，与民同乐。
而今永琪和小燕子乔装一番，也到这街上观灯。
大牌楼下二人下马，小燕子抬头，被永琪捂住了眼睛：“喂！为什么你总不让我看！”
“这有什么可看的？”永琪拉着她往前走。
小燕子不情愿，走了几步，他手一松又跑了回去，抬头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久：“青龙街！哈！你的字真好看！”
这头挨着皇宫，上头的字为荣王所题。而靠近荣王府的牌楼上，则是绵佑题的大字。只是永琪极少题字赠画，每每经过，总要左顾右盼，恨不得把那几个字给抠下来。
“这不是写得挺好的嘛，做什么每次人家找你要字啊画的，你死活不答应呢？”小燕子往他手心里蹭了几下，笑道。
永琪忍不住想笑，她这模样，和正在蹭他手心的惊弦，又有什么两样？还没说话就被她捏住了耳朵，意思是，不许把她说成是马儿！
永琪不爱给人题字作画，只有当初在青禾镇，实在囊中羞涩，才画了一幅换了银子。后来那员外知晓他的身份，还吓了一大跳，忙把那幅画给供了起来——但画的原本就是仙佛之人，原也是为了供奉用的。
其实他画得也不少，只是每每想画个什么，落了笔，什么人物都像小燕子。
而且，在他看来，他是个太懒得为一件事一直努力练习的人，字够工整就行，画不难看即可，远远及不上父皇和师父他们，后来又觉得绵佑在字画上，都比他下功夫。
这一年多来，先是方家出了事，后是朝中出了更大的事，直把永琪吓得魂不附体，虽然他总说方之航烦，绵佑每每算计他时，更是叔侄俩都抛开了身份，效仿小儿打架，打了好几回。
可当他们差点死掉时，就像有人往他心口搁了一把刀子，时刻等着剜几块肉。何况在这两人外，牵涉的还有父皇、母妃、小燕子这些至亲至爱。
好在，所有的人都没离开他，只是有人心伤，有人伤了身，但这些伤总是慢慢养好了。他生来就怕太吵闹，更怕太寂寞，只愿所有身边之人，都一直绕在他身边。
甚至，有那么个惹父皇大动肝火，给了他好几个烧栗子吃的念头：“我只愿一直这么下去，做大家之中，第一个离开的人！”
“我近四十了，你才生下来，见到你时也才这么点高。我总得比你先离开的，不要说这孩子话了！”父皇那日恼怒道。
而后，阴错阳差的，他竟坐上了龙椅。每日要写的多了许多，却极少才有机会，单凭兴趣习字作画，深觉已是荒废了早年先生们苦心教的字画功底。
每回这群人越是夸他，他越觉得是鼓励罢了，天天与一大群有天赋又笔耕不辍的“书家”、“画家”混在一块，谁都会自惭形秽吧！
其实他画得也不少，只是每每想画个什么，落了笔，什么人物都像小燕子。
而且，在他看来，他是个太懒得为一件事一直努力练习的人，字够工整就行，画不难看即可，远远及不上父皇和师父他们，后来又觉得绵佑在字画上，都比他下功夫。
这一年多来，先是方家出了事，后是朝中出了更大的事，直把永琪吓得魂不附体，虽然他总说方之航烦，绵佑每每算计他时，更是叔侄俩都抛开了身份，效仿小儿打架，打了好几回。
可当他们差点死掉时，就像有人往他心口搁了一把刀子，时刻等着剜几块肉。何况在这两人外，牵涉的还有父皇、母妃、小燕子这些至亲至爱。
好在，所有的人都没离开他，只是有人心伤，有人伤了身，但这些伤总是慢慢养好了。他生来就怕太吵闹，更怕太寂寞，只愿所有身边之人，都一直绕在他身边。
甚至，有那么个惹父皇大动肝火，给了他好几个烧栗子吃的念头：“我只愿一直这么下去，做大家之中，第一个离开的人！”
“我近四十了，你才生下来，见到你时也才这么点高。我总得比你先离开的，不要说这孩子话了！”父皇那日恼怒道。
而后，阴错阳差的，他竟坐上了龙椅。每日要写的多了许多，却极少才有机会，单凭兴趣习字作画，深觉已是荒废了早年先生们苦心教的字画功底。
每回这群人越是夸他，他越觉得是鼓励罢了，天天与一大群有天赋又笔耕不辍的“书家”、“画家”混在一块，谁都会自惭形秽吧！
夜色渐浓时，小燕子拿起灯笼，永琪摸出打火石来，帮她点了灯。烛光一亮，一双云燕展翅起舞，是灯笼里那贝壳磨成的“画纸”，在滴溜溜地缓缓旋转。小燕子说得热闹，出门前还是提了这盏灯出来。
虽然它及不上名匠做出的精致，单这用心，已比那盏珍贵了好几倍。
街上热闹非凡，摩肩接踵地缓缓挪动。不过谁也不会在这时候心急，慢慢悠悠地走着，左右两侧都是朱门大户，为了应节，向着街面的门上、楼上，皆悬着红红的灯笼，一串一串的。又有各色宫灯、走马灯与绣球灯，足以吸引大家的目光，即便前方通畅，也没人乐意匆匆而过。
小燕子是机灵鬼，永琪饱读诗书。
一个精灵古怪，什么样的灯谜也难不倒她。
一个才思敏捷，多刁钻的上联也能对得上。
走至长街过半，已得了不少彩头。永琪只挑了一盏灯笼，也点亮了来照路，又让小燕子挑走她喜欢的一件东西——她拿的是一个圆溜溜的球，正好拿回去和秋儿她们踢蹴鞠玩儿。
余下的诸物，都给了近前的老人小孩儿们，博他们一乐。
“冷不冷？”永琪捏了捏小燕子的手，这会儿忽然下起了瑞雪来，飘飘洒洒，落在身上。
小燕子摇头，她玩得正开心，见到雪就更欢喜了。可是肩上一暖，是他把披风拢在了她的身上。她微微垂下头，将绳子系好：“你呢？”
“你披上这个身上热乎，我搂着你，也热乎了。”永琪信口笑道，脚上一痛，是她“狠狠地”踩了一脚。
小燕子脸上微红，成婚这么久了，早惯了他那么些没正经的调笑。可这是大街上呀，搂着多不好意思！
但顺着他的指点，往左右看看，她顿时放心了。这元宵夜里，街上多的是小儿女、小夫妻来逛，自然是成双成对，恩恩爱爱。她垂了眼眸，笑道：“这都是你们读书人闹的，平日里要正经，男女同席吃饭都不允许。到了这会儿，却又写了那么多情情爱爱的诗，真是什么话都被你们说了！”
永琪的披风是量体而制的，下摆刚好到他的脚后跟处。穿到她的身上就宽松了，她把下摆提起来些，免得拖到地上弄脏了。可不多会儿，手上就塞满了东西，酸酸甜甜的糖葫芦、骨碌骨碌的小风车，还有各色各样的吃的玩的。
“脏了又怕什么呢？”永琪让她把手放开了玩儿，他是不会顾惜区区一件斗篷的。
虽然它及不上名匠做出的精致，单这用心，已比那盏珍贵了好几倍。
街上热闹非凡，摩肩接踵地缓缓挪动。不过谁也不会在这时候心急，慢慢悠悠地走着，左右两侧都是朱门大户，为了应节，向着街面的门上、楼上，皆悬着红红的灯笼，一串一串的。又有各色宫灯、走马灯与绣球灯，足以吸引大家的目光，即便前方通畅，也没人乐意匆匆而过。
小燕子是机灵鬼，永琪饱读诗书。
一个精灵古怪，什么样的灯谜也难不倒她。
一个才思敏捷，多刁钻的上联也能对得上。
走至长街过半，已得了不少彩头。永琪只挑了一盏灯笼，也点亮了来照路，又让小燕子挑走她喜欢的一件东西——她拿的是一个圆溜溜的球，正好拿回去和秋儿她们踢蹴鞠玩儿。
余下的诸物，都给了近前的老人小孩儿们，博他们一乐。
“冷不冷？”永琪捏了捏小燕子的手，这会儿忽然下起了瑞雪来，飘飘洒洒，落在身上。
小燕子摇头，她玩得正开心，见到雪就更欢喜了。可是肩上一暖，是他把披风拢在了她的身上。她微微垂下头，将绳子系好：“你呢？”
“你披上这个身上热乎，我搂着你，也热乎了。”永琪信口笑道，脚上一痛，是她“狠狠地”踩了一脚。
小燕子脸上微红，成婚这么久了，早惯了他那么些没正经的调笑。可这是大街上呀，搂着多不好意思！
但顺着他的指点，往左右看看，她顿时放心了。这元宵夜里，街上多的是小儿女、小夫妻来逛，自然是成双成对，恩恩爱爱。她垂了眼眸，笑道：“这都是你们读书人闹的，平日里要正经，男女同席吃饭都不允许。到了这会儿，却又写了那么多情情爱爱的诗，真是什么话都被你们说了！”
永琪的披风是量体而制的，下摆刚好到他的脚后跟处。穿到她的身上就宽松了，她把下摆提起来些，免得拖到地上弄脏了。可不多会儿，手上就塞满了东西，酸酸甜甜的糖葫芦、骨碌骨碌的小风车，还有各色各样的吃的玩的。
“脏了又怕什么呢？”永琪让她把手放开了玩儿，他是不会顾惜区区一件斗篷的。
小燕子飞了个白眼给他：“是啊，不用你自己洗！哈，洗个衣服能把衣服撕成两半的笨蛋！”犹记得当年他俩打赌时，永琪输了，只好依约洗衣裳。
可碰巧那衣裳虽好看，但料子娇贵，薄如蝉翼，比纸还脆弱，女人家洗着还要小心翼翼，生怕长指甲勾坏了。他又没做过这种家务，大男人力气也大，一不小心，丝帛就被扯开了，逗得她笑话了他好久，不过，从此以后是再也不敢让他做这个了。
永琪看见一乐人卖竹笛，想着宫中就有好的只是没带出来，虽觉那笛子做得好看，也没有买下的执着。转头帮小燕子挑黛粉时，忽不见她人影，忙寻找她时，她已拖着长披风跑了回来，在门口还绊了一跤。
永琪慌忙扶住她：“哎呀，你怎么跑步还看着天？看着路呀！”
小燕子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举着一根笛子：“来，比不上你亲手做的，但我跑了一个来回，勉强也是回礼了！”
永琪心头一热，接过来时，笛子上还留着她手心的余温，以及淡淡的芳香。忍不住往她那手心里哈了口气，嘴唇贴上去，小燕子笑着躲开时，他搓了搓她的手，再往手心上挠了两下：“下回再走开时，一定要告诉我。我现在可不是十来岁，经不得你这样吓！”
小燕子知道，这是之前留下的小小的阴影，拍拍他心口，笑靥如花：“好啦好啦！你是二十三岁的老人家了，我下回一定告诉你！不过，每次都说可不就没这惊喜了？还是你自己放宽心，那些事早就过去了，我不是答应过你了吗？不会再跑丢了！”
说话间二人已到了河畔，正好，对面的府宅开始放炮仗。大大的牡丹绽在夜空里，片刻后花瓣向四面八方垂挂下来，夜空里画上数缕银线，几乎连到人的头顶上。
小燕子在宫里所见的炮仗，比这个厉害的也多了去了。只是宫里过年过节，总是有这规矩那规矩，她也不想永琪总是为她被人念叨，每次都得按着性子，坐在位置上不能大笑，更不敢跑跳着玩尽兴。
今日没人会管着她！
身边的那个人，只会笑着纵容她做个小孩儿，哪怕是她跳起来，傻乎乎的伸手去够散落下的星光，也是笑得十分宠溺，还伸手挽起披风的下摆，免得她绊倒了自个儿。
可碰巧那衣裳虽好看，但料子娇贵，薄如蝉翼，比纸还脆弱，女人家洗着还要小心翼翼，生怕长指甲勾坏了。他又没做过这种家务，大男人力气也大，一不小心，丝帛就被扯开了，逗得她笑话了他好久，不过，从此以后是再也不敢让他做这个了。
永琪看见一乐人卖竹笛，想着宫中就有好的只是没带出来，虽觉那笛子做得好看，也没有买下的执着。转头帮小燕子挑黛粉时，忽不见她人影，忙寻找她时，她已拖着长披风跑了回来，在门口还绊了一跤。
永琪慌忙扶住她：“哎呀，你怎么跑步还看着天？看着路呀！”
小燕子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举着一根笛子：“来，比不上你亲手做的，但我跑了一个来回，勉强也是回礼了！”
永琪心头一热，接过来时，笛子上还留着她手心的余温，以及淡淡的芳香。忍不住往她那手心里哈了口气，嘴唇贴上去，小燕子笑着躲开时，他搓了搓她的手，再往手心上挠了两下：“下回再走开时，一定要告诉我。我现在可不是十来岁，经不得你这样吓！”
小燕子知道，这是之前留下的小小的阴影，拍拍他心口，笑靥如花：“好啦好啦！你是二十三岁的老人家了，我下回一定告诉你！不过，每次都说可不就没这惊喜了？还是你自己放宽心，那些事早就过去了，我不是答应过你了吗？不会再跑丢了！”
说话间二人已到了河畔，正好，对面的府宅开始放炮仗。大大的牡丹绽在夜空里，片刻后花瓣向四面八方垂挂下来，夜空里画上数缕银线，几乎连到人的头顶上。
小燕子在宫里所见的炮仗，比这个厉害的也多了去了。只是宫里过年过节，总是有这规矩那规矩，她也不想永琪总是为她被人念叨，每次都得按着性子，坐在位置上不能大笑，更不敢跑跳着玩尽兴。
今日没人会管着她！
身边的那个人，只会笑着纵容她做个小孩儿，哪怕是她跳起来，傻乎乎的伸手去够散落下的星光，也是笑得十分宠溺，还伸手挽起披风的下摆，免得她绊倒了自个儿。
“船家！”
永琪招呼一声，就有河上船夫应答。
小燕子奇道：“这时候河上还有残冰，又没有你喜欢赏的花儿朵儿的，你坐船做什么？”
永琪指指对岸放烟火处：“你猜那头是谁家？”
小燕子眨眨眼，这哪猜得出来？只知道沿河都是朱门大户，每家都修得敞阔堂皇。她被永琪牵了手，上了船，惊弦见识多了各种各样的周船车马，见主人到了船上，也自己跟了上来，船家还乐了：“哟！少爷这坐骑好通人性，不用人牵着，还会自个儿上船。”
船行在河中，灯影伴着月影，一起投在尚余的冰棱上，红烛光，银星光汇到一处，时不时的，一起被绚烂的烟花抢走风头。
小燕子跑了一圈就觉得热了，她原就怕热不怕冷，解下披风，还到永琪身上，自己跑到甲板上，接走船娘的竹篙，往水里一撑：“哈哈，这就更不冷了！”
永琪倚在船舱门边看着她直笑。
小燕子笑他日子越过越懒，指了指他手里：“你吹笛子嘛！这么好的夜色，就该吹吹笛子！”
永琪笑着照办了，他自认不如箫剑熟悉管乐，但随心而发的曲子，也让小燕子听得入迷：“呀，我真该好好学学琴啊笛子的，你这一吹曲子，我就好像已经到了春天，暖风拂面，花花草草的好热闹。”
“你每次都这么说。”回去大约又要抱着琴来找他学，学来学去这么多年下来，一首《流水》就是弹得七零八落。不是她笨拙，究其原因还是总念着玩儿，也没有耐心天天练习。
船过了河，就近了那户宅子的后门儿，门边站了几个人影，有小厮大约听见笛声水声，手搭凉棚看了几眼，待看清了船上的人，跑了两步，与主家说了几句。
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一道跑到了河边张望。
永琪招呼一声，就有河上船夫应答。
小燕子奇道：“这时候河上还有残冰，又没有你喜欢赏的花儿朵儿的，你坐船做什么？”
永琪指指对岸放烟火处：“你猜那头是谁家？”
小燕子眨眨眼，这哪猜得出来？只知道沿河都是朱门大户，每家都修得敞阔堂皇。她被永琪牵了手，上了船，惊弦见识多了各种各样的周船车马，见主人到了船上，也自己跟了上来，船家还乐了：“哟！少爷这坐骑好通人性，不用人牵着，还会自个儿上船。”
船行在河中，灯影伴着月影，一起投在尚余的冰棱上，红烛光，银星光汇到一处，时不时的，一起被绚烂的烟花抢走风头。
小燕子跑了一圈就觉得热了，她原就怕热不怕冷，解下披风，还到永琪身上，自己跑到甲板上，接走船娘的竹篙，往水里一撑：“哈哈，这就更不冷了！”
永琪倚在船舱门边看着她直笑。
小燕子笑他日子越过越懒，指了指他手里：“你吹笛子嘛！这么好的夜色，就该吹吹笛子！”
永琪笑着照办了，他自认不如箫剑熟悉管乐，但随心而发的曲子，也让小燕子听得入迷：“呀，我真该好好学学琴啊笛子的，你这一吹曲子，我就好像已经到了春天，暖风拂面，花花草草的好热闹。”
“你每次都这么说。”回去大约又要抱着琴来找他学，学来学去这么多年下来，一首《流水》就是弹得七零八落。不是她笨拙，究其原因还是总念着玩儿，也没有耐心天天练习。
船过了河，就近了那户宅子的后门儿，门边站了几个人影，有小厮大约听见笛声水声，手搭凉棚看了几眼，待看清了船上的人，跑了两步，与主家说了几句。
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一道跑到了河边张望。
永琪站起身来，就听岸上人嚷嚷着让下人们快去备酒备菜，他朗声笑道：“尔泰，塞娅！”
尔泰和塞娅完婚后，一个“回门”，连上往返与在洛歇游玩，就耗了不少时日。今他回了京，路上舟车劳顿的，尚赋闲在家休养。今上元佳节，夫妻俩难得都不想出去，就在府邸后院河边隔岸赏灯，备了些薄酒美肴为兴。
说笑玩闹时，忽闻河上有笛声桨声，起初不经意，当做是游河的士子。后来笛声越来越近，就让小厮上前看看，听得回秉，起身来看时，只见夜色下那船舱门上挂着盏精致宫灯，灯下一人倚门立着，着银灰色的斗篷，腰悬宝剑，正吹着横笛。
揉揉眼睛再看，那人面容颇为眼熟，不是永琪是谁？
忙让人去备酒来，见永琪下船，尔泰便要下拜。
“你今日膝盖若碰了地，我这就转身回去！”永琪把他扶住，语速极快道。
塞娅已看见了小燕子，欢呼一声等不及她下船来，先跳到了船上。
尔泰一笑，起身，小声嘀咕：“都做了皇上，还是这么任着性子，一点也不讲道理。”
天底下会被当面说“不讲道理”的皇帝并不多，永琪却挺受用，拍拍尔泰的胳膊，心里也有些儿不服气，这个尔泰跑了一趟洛歇，回来就有一股边关守将的架势。
可他在边关呆了那么久，现在还总被不知情的人，当作是白面书生。
尔泰和塞娅完婚后，一个“回门”，连上往返与在洛歇游玩，就耗了不少时日。今他回了京，路上舟车劳顿的，尚赋闲在家休养。今上元佳节，夫妻俩难得都不想出去，就在府邸后院河边隔岸赏灯，备了些薄酒美肴为兴。
说笑玩闹时，忽闻河上有笛声桨声，起初不经意，当做是游河的士子。后来笛声越来越近，就让小厮上前看看，听得回秉，起身来看时，只见夜色下那船舱门上挂着盏精致宫灯，灯下一人倚门立着，着银灰色的斗篷，腰悬宝剑，正吹着横笛。
揉揉眼睛再看，那人面容颇为眼熟，不是永琪是谁？
忙让人去备酒来，见永琪下船，尔泰便要下拜。
“你今日膝盖若碰了地，我这就转身回去！”永琪把他扶住，语速极快道。
塞娅已看见了小燕子，欢呼一声等不及她下船来，先跳到了船上。
尔泰一笑，起身，小声嘀咕：“都做了皇上，还是这么任着性子，一点也不讲道理。”
天底下会被当面说“不讲道理”的皇帝并不多，永琪却挺受用，拍拍尔泰的胳膊，心里也有些儿不服气，这个尔泰跑了一趟洛歇，回来就有一股边关守将的架势。
可他在边关呆了那么久，现在还总被不知情的人，当作是白面书生。
三
尔泰看看永琪坐的小船，再看看自己后院的小桌子：“娶了江南媳妇就是不一样，知道享受啊！”
亏得塞娅没有听到，叽叽咕咕和小燕子有说有笑。尔泰和船家打了商量，与他几两银子去吃酒观灯：“这船借我一天，明早还给你！”
船家忙笑道：“这银子都能把船买下来了！”
“不是这话，你用船来糊口的，大节下耽误你买卖了。”尔泰笑道，找了个小厮，带着船家往前院门口去了，那里也有一条长街，灯与酒都有。
船家捧着银子乐呵呵地走了，尔泰叫了随从帮忙，将酒菜都往船上搬：“这样真好，有酒有菜，有美景能观灯，还不用在人堆里挤来挤去！”
永琪也上了船，尔泰的一个小厮就惯会划舟，挽起袖子捡起竹篙：“少爷，二少爷还有少夫人们只管吃喝说笑，保管稳稳当当的！”
小燕子说他辛苦，先拣了些干净菜肴夹了一碗，拿给他吃。小厮喜不自禁，扒拉了一口到嘴里：“嗯！好吃！”
“既然走河道，不如直接划到王府去吧？”永琪提议道，“正好在这河最上游，且这一路灯景最佳，到了那头，直接进府歇息，还省得再划回来。”
“好啊好啊！”小燕子和塞娅都拍手道。
尔泰也无异议，这话是当然的了，荣王府从前就是永琪的宅院，他登基做了皇帝，这又是头一个元宵佳节，青龙街上的灯，就有七成是旧府出银子扎的，自然越到荣王府，就越精彩了。
再有一则，别处的灯再好，多少也有制式上的限制。独独这里，住的不是皇族，就是高官，想做什么样的灯，就做什么样的。
尔泰看看永琪坐的小船，再看看自己后院的小桌子：“娶了江南媳妇就是不一样，知道享受啊！”
亏得塞娅没有听到，叽叽咕咕和小燕子有说有笑。尔泰和船家打了商量，与他几两银子去吃酒观灯：“这船借我一天，明早还给你！”
船家忙笑道：“这银子都能把船买下来了！”
“不是这话，你用船来糊口的，大节下耽误你买卖了。”尔泰笑道，找了个小厮，带着船家往前院门口去了，那里也有一条长街，灯与酒都有。
船家捧着银子乐呵呵地走了，尔泰叫了随从帮忙，将酒菜都往船上搬：“这样真好，有酒有菜，有美景能观灯，还不用在人堆里挤来挤去！”
永琪也上了船，尔泰的一个小厮就惯会划舟，挽起袖子捡起竹篙：“少爷，二少爷还有少夫人们只管吃喝说笑，保管稳稳当当的！”
小燕子说他辛苦，先拣了些干净菜肴夹了一碗，拿给他吃。小厮喜不自禁，扒拉了一口到嘴里：“嗯！好吃！”
“既然走河道，不如直接划到王府去吧？”永琪提议道，“正好在这河最上游，且这一路灯景最佳，到了那头，直接进府歇息，还省得再划回来。”
“好啊好啊！”小燕子和塞娅都拍手道。
尔泰也无异议，这话是当然的了，荣王府从前就是永琪的宅院，他登基做了皇帝，这又是头一个元宵佳节，青龙街上的灯，就有七成是旧府出银子扎的，自然越到荣王府，就越精彩了。
再有一则，别处的灯再好，多少也有制式上的限制。独独这里，住的不是皇族，就是高官，想做什么样的灯，就做什么样的。
虽说王府在上游，不过京城河道平缓，逆流划船也并不费多大力气。两岸都有人家，串串红灯将天也照亮了，船就在这灯影里穿行，偶有几片洲岛，上头还有扎的龙灯、凤灯，有的人家讲究，还在树上挂着扎好的梅花、喜鹊，伴着琴声与那戏台子上的锣鼓声，好不热闹。
将船泊到荣王府后的码头，王府中守夜的清川等人，见到永琪和小燕子却不惊讶，都是和永琪他们相处多年的，早也料到，皇上今年没去城墙上“与民同乐”，八成是偷溜出来赏灯了。
比较意外的是还见到了尔泰和塞娅，少不得一番说笑闲谈，道一道别来短长。
府中却无花灯，怀安怀明骑马出来，，此时也都到了。二人提着灯笼在前引路，小燕子已向所有人炫耀了她的新走“燕”灯，此时也把灯举起来：“我也来带路！”
就这么一盏小灯，顶多照得见她脚下的路。众人皆是莞尔，塞娅搁不住话：“好了好了，我们都知道是他送给你的，你不用再献宝了！”
就连不知情的清川等人，也都知道了，这灯笼是皇上亲手所做，送给娘娘的元宵礼物。
小燕子和塞娅性情相投，难得重逢这一回，聚在一处天南地北无话不谈。怀安见她二人聊得兴起，提了灯出府去，去飞云居里知会了永琪，永琪笑道：“早知道是这样，由着她们去吧。”
尔泰登舟时，带了府里藏的楼阑冽酒，怀明拿了一套杯盏过来，他却把酒递给怀明：“来了潜邸，自然要饮好御酒的，这个留待筠亭自己慢慢斟去。”这是私下，可他也不好直呼永琪大名，故以表字代之。
怀明笑着接过，启了一坛佳酿：“这还是之前埋在桂树下的仙客饮，原说秋日来取，可一直无空。皇上心痒了几年，这回总算能饮了。”
仙客饮？尔泰接了小半杯，拿到嘴边，一股清甜香气扑鼻而来：“是桂花酿的吧？”
“嗯。”永琪浅浅饮了一口，和小燕子亲手酿的相比，这一坛少些花香与清甜，劲儿更足一些，他微微颔首，这才合今晚与友共醉之兴。
席上又有梅花酥、长生果，另有三两盘美肴。尔泰那一桌酒菜还未来得及吃，就遇着了他们，正腹内空空，也不多客气，举筷夹了菜肴，大快朵颐：“如今当真是惬意，只是上两年那么多变故，你竟都瞒着我，不然，我早就回京了。”
“不正是怕你赶着回来？有了娇妻爱子，就该好生顾着家里。”永琪笑道，尔泰家的两个皮小子，塞娅坚持按着洛歇的规矩“天生地养”，现在已经可以满地跑了，尔泰这次回来前，都被留在了巴勒奔那儿“锤炼”。那尔康家的福霈东，也开始跟着先生念之乎者也了，“况且，与那事相关的，是我夫人、岳丈岳母和侄儿。我虽不才，也有心有能耐护他们周全，何必让你千里迢迢的回来帮忙？”
“说得也是，你向来遇强则强。”听闻他做了皇帝后，做了好几件大事，将朝局理得稳稳当当，原本略有质疑的臣子们，也对这位新君心服口服了。
只是也有人说，皇上一旦懒起来也令人发指。
就像现在，堂堂一个皇上，喝了几口酒竟然去了披风，在“臣子面前”就斜靠着椅子把手，手里拿着根半枯的破野草，一下下拨着池水玩儿。
幸好他福尔泰不是谏臣，也不是礼官，否则也少不得要说几个“谨言慎行”了。
将船泊到荣王府后的码头，王府中守夜的清川等人，见到永琪和小燕子却不惊讶，都是和永琪他们相处多年的，早也料到，皇上今年没去城墙上“与民同乐”，八成是偷溜出来赏灯了。
比较意外的是还见到了尔泰和塞娅，少不得一番说笑闲谈，道一道别来短长。
府中却无花灯，怀安怀明骑马出来，，此时也都到了。二人提着灯笼在前引路，小燕子已向所有人炫耀了她的新走“燕”灯，此时也把灯举起来：“我也来带路！”
就这么一盏小灯，顶多照得见她脚下的路。众人皆是莞尔，塞娅搁不住话：“好了好了，我们都知道是他送给你的，你不用再献宝了！”
就连不知情的清川等人，也都知道了，这灯笼是皇上亲手所做，送给娘娘的元宵礼物。
小燕子和塞娅性情相投，难得重逢这一回，聚在一处天南地北无话不谈。怀安见她二人聊得兴起，提了灯出府去，去飞云居里知会了永琪，永琪笑道：“早知道是这样，由着她们去吧。”
尔泰登舟时，带了府里藏的楼阑冽酒，怀明拿了一套杯盏过来，他却把酒递给怀明：“来了潜邸，自然要饮好御酒的，这个留待筠亭自己慢慢斟去。”这是私下，可他也不好直呼永琪大名，故以表字代之。
怀明笑着接过，启了一坛佳酿：“这还是之前埋在桂树下的仙客饮，原说秋日来取，可一直无空。皇上心痒了几年，这回总算能饮了。”
仙客饮？尔泰接了小半杯，拿到嘴边，一股清甜香气扑鼻而来：“是桂花酿的吧？”
“嗯。”永琪浅浅饮了一口，和小燕子亲手酿的相比，这一坛少些花香与清甜，劲儿更足一些，他微微颔首，这才合今晚与友共醉之兴。
席上又有梅花酥、长生果，另有三两盘美肴。尔泰那一桌酒菜还未来得及吃，就遇着了他们，正腹内空空，也不多客气，举筷夹了菜肴，大快朵颐：“如今当真是惬意，只是上两年那么多变故，你竟都瞒着我，不然，我早就回京了。”
“不正是怕你赶着回来？有了娇妻爱子，就该好生顾着家里。”永琪笑道，尔泰家的两个皮小子，塞娅坚持按着洛歇的规矩“天生地养”，现在已经可以满地跑了，尔泰这次回来前，都被留在了巴勒奔那儿“锤炼”。那尔康家的福霈东，也开始跟着先生念之乎者也了，“况且，与那事相关的，是我夫人、岳丈岳母和侄儿。我虽不才，也有心有能耐护他们周全，何必让你千里迢迢的回来帮忙？”
“说得也是，你向来遇强则强。”听闻他做了皇帝后，做了好几件大事，将朝局理得稳稳当当，原本略有质疑的臣子们，也对这位新君心服口服了。
只是也有人说，皇上一旦懒起来也令人发指。
就像现在，堂堂一个皇上，喝了几口酒竟然去了披风，在“臣子面前”就斜靠着椅子把手，手里拿着根半枯的破野草，一下下拨着池水玩儿。
幸好他福尔泰不是谏臣，也不是礼官，否则也少不得要说几个“谨言慎行”了。
四
慈宁宫。
老佛爷也置了宴，让罗弘和叶姝前来相聚。兜兜转转，这儿子儿媳总算住到了身边，永璋等人的母亲，都已接到各自府中奉养，只有那三四个无所出，又不愿归去娘家里住的太皇太妃和太妃，如今还住在宫里。
“唉，绵佑有一个皇后，两个贵妃，另有几个身边人。哀家还怕以后宫里住得太挤，如今他带了众人一起走了，宫里又冷清了。那永琪，至今身边只有一个小燕子，连个娃娃都没有！”老佛爷吃了两盅酒，叹道。
叶姝依在老佛爷身边，和未嫁罗弘时一样。闻言笑而不语，她知道老佛爷的意思，可她已打定了主意，永琪生下来就是好动喜随性的，坐这皇位，人人都道是他福分，却不知他天天忙着，恐怕心里也有几分无奈。而她这做母亲的，自然只希望儿子欢欢喜喜的。
况且，杜雪吟固然出身前朝奸相府上，祖上与罗家和许多大家族都有仇，可这个祖上未免也太远的，曾曾祖父做的事，算在杜雪吟身上也太过了，牵连小燕子，就更无理。
只是她没有直说，到底罗弘还是她的夫君，老佛爷对她也有大恩，她不能让他们生气难过。
她给老佛爷奉了个果子，听罗弘笑道：“母后，儿孙自有儿孙福，今日大好佳节，还是安心赏灯赏景为好。”
“嗯……”老佛爷颔首，且不说了，只是坐在那儿，等着永琪前来。
宫人进来回话，却说去了景阳宫里下帖，可皇上不在宫中。
“皇帝出宫了？可哀家并没听他提过。啊，必是学他父皇，乔装偷溜出去的，这么大了，还一样贪玩。身边可跟着人？”老佛爷道。
宫人道：“皇上带了几名侍卫，又有怀安、怀明和清川一起，到昔日的荣王府里候着。皇上还带着……”
不必他说出来，老佛爷等人都猜得到。
“这小燕子，又拉着皇帝陪她玩儿吧，也不想想现在他们什么身份，怎么和小孩似的，成天玩不够呢？”老佛爷挥手让下人们退走后，多少还有些不悦。
罗弘对小燕子算不得有多不满，小燕子的身世，当初是对手用来对付永琪和方家的，为的是方之航仗义执言得罪了人，也因为永琪手握重权被人眼红。这么久远的“深仇大恨”，实在不该算到杜雪吟和小燕子这两代人身上。何况就算出了个佞臣，杜家也出过许多正义之士。
所谓的名门望族，最多的就是“人”，常言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就是他老罗家，也不敢说个个都是忠臣良将，每个都品行上佳，连个偷**狗的祖辈都没有过。
只是永琪现在阴错阳差做了皇帝，这小燕子迟迟不见有孕，就有些让他忍不住着急了。
在这事上，他从一开始，就没叶姝那么淡然。
慈宁宫。
老佛爷也置了宴，让罗弘和叶姝前来相聚。兜兜转转，这儿子儿媳总算住到了身边，永璋等人的母亲，都已接到各自府中奉养，只有那三四个无所出，又不愿归去娘家里住的太皇太妃和太妃，如今还住在宫里。
“唉，绵佑有一个皇后，两个贵妃，另有几个身边人。哀家还怕以后宫里住得太挤，如今他带了众人一起走了，宫里又冷清了。那永琪，至今身边只有一个小燕子，连个娃娃都没有！”老佛爷吃了两盅酒，叹道。
叶姝依在老佛爷身边，和未嫁罗弘时一样。闻言笑而不语，她知道老佛爷的意思，可她已打定了主意，永琪生下来就是好动喜随性的，坐这皇位，人人都道是他福分，却不知他天天忙着，恐怕心里也有几分无奈。而她这做母亲的，自然只希望儿子欢欢喜喜的。
况且，杜雪吟固然出身前朝奸相府上，祖上与罗家和许多大家族都有仇，可这个祖上未免也太远的，曾曾祖父做的事，算在杜雪吟身上也太过了，牵连小燕子，就更无理。
只是她没有直说，到底罗弘还是她的夫君，老佛爷对她也有大恩，她不能让他们生气难过。
她给老佛爷奉了个果子，听罗弘笑道：“母后，儿孙自有儿孙福，今日大好佳节，还是安心赏灯赏景为好。”
“嗯……”老佛爷颔首，且不说了，只是坐在那儿，等着永琪前来。
宫人进来回话，却说去了景阳宫里下帖，可皇上不在宫中。
“皇帝出宫了？可哀家并没听他提过。啊，必是学他父皇，乔装偷溜出去的，这么大了，还一样贪玩。身边可跟着人？”老佛爷道。
宫人道：“皇上带了几名侍卫，又有怀安、怀明和清川一起，到昔日的荣王府里候着。皇上还带着……”
不必他说出来，老佛爷等人都猜得到。
“这小燕子，又拉着皇帝陪她玩儿吧，也不想想现在他们什么身份，怎么和小孩似的，成天玩不够呢？”老佛爷挥手让下人们退走后，多少还有些不悦。
罗弘对小燕子算不得有多不满，小燕子的身世，当初是对手用来对付永琪和方家的，为的是方之航仗义执言得罪了人，也因为永琪手握重权被人眼红。这么久远的“深仇大恨”，实在不该算到杜雪吟和小燕子这两代人身上。何况就算出了个佞臣，杜家也出过许多正义之士。
所谓的名门望族，最多的就是“人”，常言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就是他老罗家，也不敢说个个都是忠臣良将，每个都品行上佳，连个偷**狗的祖辈都没有过。
只是永琪现在阴错阳差做了皇帝，这小燕子迟迟不见有孕，就有些让他忍不住着急了。
在这事上，他从一开始，就没叶姝那么淡然。
但老佛爷有怨怒之意，怪的还是永琪，罗弘就不得不打圆场了：“永琪早就想出去走走看看，老佛爷也是知道的，他自小如此，能在宫里忙一整年顾不上游逛，已是出乎我的意料了。”永琪比不得永琏和绵佑，从来没被当做江山的执掌之人栽培过。
不然，他小时候那么三天两头装病耍赖，不想去书房也不想练武，读史书记着的全是故事，一谈论内中道理，就歪理满篇，叫鸿儒先生们又不大认同，可又无话可驳，常常是哭笑不得，把那文章往罗弘的御案上一奉。
大有“臣不才，无能为力，请皇上管教”的意味。
永琪还挑着捡着不爱看谋略的书，专看文辞合他心意喜好的书卷，或是兵书，夫子们最初也古板得多，强迫着几回，永琪干脆把书一扔，半月不肯见那夫子，夫子便又找罗弘“商计”，这要换作是永琏或绵佑，哪里是说说道理，半劝半哄，糊弄糊弄就了事？
而且，大半还是大人们退了步，总想着反正这小子心地不错，心术也正，聪慧有余，愿意学什么，都是看一眼就通，写文章引经据典的也挺熟络，摆明了就是顺心所为的孩子，也不指望他有何大作为，这些个谋略通鉴，能读多少，读多少吧。
而永琏父子俩，都是跟着罗弘的父皇长大的，以父皇的脾气，若他们这般“不争气”，早就几顿板子下去，把懒筋全给他掰折掉了。
可永琪小时候几乎没挨过打，罚也很少，是随着他性子成长的，半路上让他临危受命，撑起险些出了大乱子的河山，已经是很意外，也很仓促了。现在，就算想狠狠心，用对永琏的法子教导永琪，这二十六岁了的年轻人，也不是随随便便改得了脾性的。
更何况，永琪总说他差点失去了很多人，可事实上，他自己也是九死一生，才回到了京城，他说起当初回京途中平叛诸事时，语气上的轻描淡写，神采飞扬，也掩盖不了他那一身伤的事实。
叶姝当日是跟在他身边的，目睹了一切的一切，在永琪面前淡定自若，不想变成她儿子的绊脚石和拖累，可过了这么久，她半夜里还会被噩梦吓醒，常说永琪一旦做了决定，怎么连命都不顾呢！
罗弘怎么也狠不下心，要求永琪按着自己的心愿做这做那。
“啊，对呀，他一早就对我提过，我却忘了。”叶姝仿佛突然想了起来。
老佛爷不知他们一搭一唱地在演着呢，她年岁也大了，又吃了几盅酒，不似平时那般精明：“出宫也不是错事，只是……唉，绵佑将承睿带走，这永琪结婚这么多年，膝下又不见个孩儿，他又一心宠着那小燕子，你们也不着急？”
叶姝笑道：“老佛爷，当年我到潜邸里，那么多年都没孩子，您不也宠着我们吗？他们年纪轻轻的，小夫妻俩又和和乐乐，这比什么都好。”
老佛爷摇摇头：“你这是一片慈母心罢了，也不想想江山社稷的事，况且，他当年除了你外……”
不然，他小时候那么三天两头装病耍赖，不想去书房也不想练武，读史书记着的全是故事，一谈论内中道理，就歪理满篇，叫鸿儒先生们又不大认同，可又无话可驳，常常是哭笑不得，把那文章往罗弘的御案上一奉。
大有“臣不才，无能为力，请皇上管教”的意味。
永琪还挑着捡着不爱看谋略的书，专看文辞合他心意喜好的书卷，或是兵书，夫子们最初也古板得多，强迫着几回，永琪干脆把书一扔，半月不肯见那夫子，夫子便又找罗弘“商计”，这要换作是永琏或绵佑，哪里是说说道理，半劝半哄，糊弄糊弄就了事？
而且，大半还是大人们退了步，总想着反正这小子心地不错，心术也正，聪慧有余，愿意学什么，都是看一眼就通，写文章引经据典的也挺熟络，摆明了就是顺心所为的孩子，也不指望他有何大作为，这些个谋略通鉴，能读多少，读多少吧。
而永琏父子俩，都是跟着罗弘的父皇长大的，以父皇的脾气，若他们这般“不争气”，早就几顿板子下去，把懒筋全给他掰折掉了。
可永琪小时候几乎没挨过打，罚也很少，是随着他性子成长的，半路上让他临危受命，撑起险些出了大乱子的河山，已经是很意外，也很仓促了。现在，就算想狠狠心，用对永琏的法子教导永琪，这二十六岁了的年轻人，也不是随随便便改得了脾性的。
更何况，永琪总说他差点失去了很多人，可事实上，他自己也是九死一生，才回到了京城，他说起当初回京途中平叛诸事时，语气上的轻描淡写，神采飞扬，也掩盖不了他那一身伤的事实。
叶姝当日是跟在他身边的，目睹了一切的一切，在永琪面前淡定自若，不想变成她儿子的绊脚石和拖累，可过了这么久，她半夜里还会被噩梦吓醒，常说永琪一旦做了决定，怎么连命都不顾呢！
罗弘怎么也狠不下心，要求永琪按着自己的心愿做这做那。
“啊，对呀，他一早就对我提过，我却忘了。”叶姝仿佛突然想了起来。
老佛爷不知他们一搭一唱地在演着呢，她年岁也大了，又吃了几盅酒，不似平时那般精明：“出宫也不是错事，只是……唉，绵佑将承睿带走，这永琪结婚这么多年，膝下又不见个孩儿，他又一心宠着那小燕子，你们也不着急？”
叶姝笑道：“老佛爷，当年我到潜邸里，那么多年都没孩子，您不也宠着我们吗？他们年纪轻轻的，小夫妻俩又和和乐乐，这比什么都好。”
老佛爷摇摇头：“你这是一片慈母心罢了，也不想想江山社稷的事，况且，他当年除了你外……”
罗弘走开了些，是见下起了雪，叶姝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又没说冷。他让人回去取件厚衣衫来，又吩咐把酒宴挪到殿内去，老佛爷这年纪了，也最经不得受冷受寒。听到老佛爷提起陈年旧事，他却怕变作叶姝心里的陈年旧帐，那些妃嫔早已安置稳妥，也都没个说委屈的，这可是他下了大力气的。
他忙过来笑道：“娘，咱们去里头吃酒吧，这儿冷。”
老佛爷被打断了话，到了屋内，已忘了方才想提的事儿。
罗弘松了口气，抬头，却见叶姝似笑非笑看着他，脊背不禁绷紧了，半晌后摇头，他这还真是前半辈子作孽，早知有被辖制的一天，就不要做什么风流天子了！
“那小燕子也是古怪。”老佛爷道，“哀家实在看不懂她。”
原来老佛爷有个内侄儿，姓陆名展，罗弘在位时已做了高官，如今在礼部做尚书。老佛爷思前想后，觉着永琪执拗，但他后宫里空荡荡的，中宫已让小燕子走过躺过，看来也是下定决心不肯委屈了小燕子。
后位一直空着也不是事儿，老佛爷便让陆展一改此前的极力阻拦，直接上奏折，叫永琪立方家女为后。可今日陆展进宫请安，老佛爷一问，方知永琪和小燕子竟不愿意了。
老佛爷实在是一整天都没想明白，那可是中宫娘娘的位置，怎么递到小燕子手里，她还不要了呢？
“哈，这小燕子是回过味儿来了。”叶姝暗暗道，这里三人里，她和小燕子相处最多，也最了解她的儿子。那小燕子起初自然也做好了入宫的准备，但那会儿一桩桩大事刚刚平息，小燕子来不及想那许多，永琪登基，她理所应当的，就要从荣王妃，变成大箴的皇后。
可那会儿不让她做皇后，现在她冷眼旁观了一年，已经想明白了。
这做了皇后就得管着后宫，永琪现在后宫只她一个，她倒是不用多费心。可每逢年节，做皇后或贵妃，就或要行大礼，或要祭天祈福，或要亲耕亲桑。小燕子以前见过别人整年到头睡不到几天懒觉，现在整个醒了神，自然在一切注定前，忙忙地抽身。
反正，永琪和她是蜜里调油，天天混在一起。封号不封号的，恐怕小燕子从来就没看在眼里过。小日子过得如此惬意，小燕子又何必给自己套身枷锁，把自己束缚住呢？
他忙过来笑道：“娘，咱们去里头吃酒吧，这儿冷。”
老佛爷被打断了话，到了屋内，已忘了方才想提的事儿。
罗弘松了口气，抬头，却见叶姝似笑非笑看着他，脊背不禁绷紧了，半晌后摇头，他这还真是前半辈子作孽，早知有被辖制的一天，就不要做什么风流天子了！
“那小燕子也是古怪。”老佛爷道，“哀家实在看不懂她。”
原来老佛爷有个内侄儿，姓陆名展，罗弘在位时已做了高官，如今在礼部做尚书。老佛爷思前想后，觉着永琪执拗，但他后宫里空荡荡的，中宫已让小燕子走过躺过，看来也是下定决心不肯委屈了小燕子。
后位一直空着也不是事儿，老佛爷便让陆展一改此前的极力阻拦，直接上奏折，叫永琪立方家女为后。可今日陆展进宫请安，老佛爷一问，方知永琪和小燕子竟不愿意了。
老佛爷实在是一整天都没想明白，那可是中宫娘娘的位置，怎么递到小燕子手里，她还不要了呢？
“哈，这小燕子是回过味儿来了。”叶姝暗暗道，这里三人里，她和小燕子相处最多，也最了解她的儿子。那小燕子起初自然也做好了入宫的准备，但那会儿一桩桩大事刚刚平息，小燕子来不及想那许多，永琪登基，她理所应当的，就要从荣王妃，变成大箴的皇后。
可那会儿不让她做皇后，现在她冷眼旁观了一年，已经想明白了。
这做了皇后就得管着后宫，永琪现在后宫只她一个，她倒是不用多费心。可每逢年节，做皇后或贵妃，就或要行大礼，或要祭天祈福，或要亲耕亲桑。小燕子以前见过别人整年到头睡不到几天懒觉，现在整个醒了神，自然在一切注定前，忙忙地抽身。
反正，永琪和她是蜜里调油，天天混在一起。封号不封号的，恐怕小燕子从来就没看在眼里过。小日子过得如此惬意，小燕子又何必给自己套身枷锁，把自己束缚住呢？
五
“老佛爷让你今晚去慈宁宫赴宴？”小燕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事儿，“可是，那你为什么会……”
他不仅没去慈宁宫，还带她出来玩，怪不得她一晚上打了好几个喷嚏，想必是老佛爷在骂她呢！
永琪撇嘴，也有委屈：“从去年进宫到现在，咱们一个囫囵的日子也没过过。朝堂里忙也就算了，要侍奉长辈我也知道，可你算算，冬至陪长辈，除夕去慈宁宫用年夜饭，初一一早去请安，祭天回来了又给群臣赐这个那个。初二你回方家去看岳父岳母，我又不得行。一个年过完了，咱们才见几回面呀！”
“那，老佛爷是你的奶奶，想你陪她嘛！”小燕子被永琪蹭了蹭脖子，用手指给他梳头发，看他惬意地整个放松下来，也好笑，每次把他比喻成小动物他都不高兴，可这模样和吃饱喝足打盹的小狐狸小狮子，又有什么两样？就差没舒坦得哼哼几下了。
永琪笑道：“你现在这么会说贤良淑德的话，该做皇后才对，嘶！你怎么又打我？”打从出生到现在，打他最多的就是小燕子。
“你别提这个了。”小燕子昨天回宫来，已被人围着，劝了好几回了。永琪一提这事，她耳朵里就又好像响起那堆蚊子的嗡嗡嗡，好不难受。再看他嬉皮笑脸，分明是拿她作消遣，可不就是在找打了？
切，有舒坦日子不过，天天去中宫凤椅上点卯，她得多疯癫才会为个虚名这么做？
不说旁的，每天得早起这一件，就是个大考验。单看永琪，以前就比她起得早很多了，连着一年没囫囵觉睡，就哼哼唧唧抱怨不少，眼睛底下都快有黑眼圈了。他没得选，可她还有的选啊，才不要跳进大坑里呢！
永琪更委屈了：“说好的夫妻之间患难与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倒好，一点也不想帮我分忧，只想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来馋我。”他也只嘴上抱怨罢了，真要让现在做皇后，想想得给她收拾的那么多局面，他也有些怕。
既然她自己和方家人都不觉得受了委屈，那后宫里的部分，他也担着些呗。大不了他初春他自己去亲耕，自己去剪柳枝。反正都是做做样子，也累不着他！噢对了，还有个亲……桑…………礼。
嗯……
“对了……”
小燕子歪过头。
“至少，你得去亲桑礼上露一回面。”别的他都能替代，就这一项，“难道还要我去织出一匹布来？”
“扑哧！”小燕子想着那情形就忍不住笑，不过，“说得好听，你不就是怕蚕！”
永琪胆子很大。
但他也有个死穴，最怕蚕和蚯蚓以及毛毛虫！那亲桑礼是要亲手喂小蚕的，还要摸摸蚕身。要是让永琪去，说不定能吓哭这位“天子”。
“老佛爷让你今晚去慈宁宫赴宴？”小燕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事儿，“可是，那你为什么会……”
他不仅没去慈宁宫，还带她出来玩，怪不得她一晚上打了好几个喷嚏，想必是老佛爷在骂她呢！
永琪撇嘴，也有委屈：“从去年进宫到现在，咱们一个囫囵的日子也没过过。朝堂里忙也就算了，要侍奉长辈我也知道，可你算算，冬至陪长辈，除夕去慈宁宫用年夜饭，初一一早去请安，祭天回来了又给群臣赐这个那个。初二你回方家去看岳父岳母，我又不得行。一个年过完了，咱们才见几回面呀！”
“那，老佛爷是你的奶奶，想你陪她嘛！”小燕子被永琪蹭了蹭脖子，用手指给他梳头发，看他惬意地整个放松下来，也好笑，每次把他比喻成小动物他都不高兴，可这模样和吃饱喝足打盹的小狐狸小狮子，又有什么两样？就差没舒坦得哼哼几下了。
永琪笑道：“你现在这么会说贤良淑德的话，该做皇后才对，嘶！你怎么又打我？”打从出生到现在，打他最多的就是小燕子。
“你别提这个了。”小燕子昨天回宫来，已被人围着，劝了好几回了。永琪一提这事，她耳朵里就又好像响起那堆蚊子的嗡嗡嗡，好不难受。再看他嬉皮笑脸，分明是拿她作消遣，可不就是在找打了？
切，有舒坦日子不过，天天去中宫凤椅上点卯，她得多疯癫才会为个虚名这么做？
不说旁的，每天得早起这一件，就是个大考验。单看永琪，以前就比她起得早很多了，连着一年没囫囵觉睡，就哼哼唧唧抱怨不少，眼睛底下都快有黑眼圈了。他没得选，可她还有的选啊，才不要跳进大坑里呢！
永琪更委屈了：“说好的夫妻之间患难与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倒好，一点也不想帮我分忧，只想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来馋我。”他也只嘴上抱怨罢了，真要让现在做皇后，想想得给她收拾的那么多局面，他也有些怕。
既然她自己和方家人都不觉得受了委屈，那后宫里的部分，他也担着些呗。大不了他初春他自己去亲耕，自己去剪柳枝。反正都是做做样子，也累不着他！噢对了，还有个亲……桑…………礼。
嗯……
“对了……”
小燕子歪过头。
“至少，你得去亲桑礼上露一回面。”别的他都能替代，就这一项，“难道还要我去织出一匹布来？”
“扑哧！”小燕子想着那情形就忍不住笑，不过，“说得好听，你不就是怕蚕！”
永琪胆子很大。
但他也有个死穴，最怕蚕和蚯蚓以及毛毛虫！那亲桑礼是要亲手喂小蚕的，还要摸摸蚕身。要是让永琪去，说不定能吓哭这位“天子”。
六
永琪进了漱芳斋。
很快地，他又走了。
这是登基以来，头一回在没有繁忙国事时，他没有在漱芳斋过夜。原因无他，只是春暖花开了，小燕子去了一回亲桑礼，带回了几盒蚕养着。他一见到那蠕动的虫子，就一股恶寒上身。
更何况，有一只还爬到了他的脖子上。
最“过分”的是，在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时，漱芳斋里的众人，竟然都哈哈大笑！
是可忍孰不可忍！
“啊……”小燕子挠了挠头，戳戳被她捏在手里的蚕宝宝，“都是你，惹麻烦了吧？”
其实，这些桑蚕都是亲桑礼上拿回来的，小燕子也知道永琪厌恶这个，可谁叫他做了皇上呢？人家百姓们喜滋滋地捧上来，她总不能不收呀！收了人家的蚕，那除了好好养起来，又能如何？
只不过，当他被只小虫子吓得动弹不得时，她目睹这难得一见的场面，不小心笑得大声了一点。
秋儿和穗儿面面相觑，她俩原是不敢笑的，不过她们进宫这么久了，皇上除了在娘娘这儿总是处处让着，多数时候还是很威风的。猛地见他被小小一只蚕吓得跳起来，然后变成木头一动也不敢动，等着别人来“救命”，二人就都有些惊讶。
小燕子一笑，就把她们也给逗乐了。
她们也没想到，恰好永琪今日在老佛爷那被说了一通，说他又不封后，又让几年也无所出的小燕子奉这皇后的礼，名不正言不顺的，这成何体统？
老佛爷哪是古板的人？
永琪心知肚明，不过是变着法儿套他的话，想把陆展之妻的侄女弄进宫里。这小燕子不知老佛爷有了许多主意，等着他们跳进坑里，还在那玩儿呢！可不是气死他了！
若笑他的是怀安怀明，他必然不肯轻饶，少说要领一顿板子去。可这回是两个姑娘家，小燕子又向来不把她们当下人，愿意宠着，他除了自个儿心软，也怕打坏了人家，倒让小燕子难过了。
秋儿瑞儿却见他俩都黑了脸，破天荒地闹了两天脾气。二人一起往敬事房里要领罚，这事儿不是因她们起，可她俩也知道，是自己没规矩，让皇上扫了颜面。那敬事房的人见她们一同前来，都认得是娘娘身边的“红人”，谁都不敢造次。一边让人把她俩绑了，一边去向永琪请示。
永琪正弄了只小狗来，趁小燕子不防，放进她的屋里，让她也好好感受了番吓得魂不附体，还被人嘲笑的滋味儿。小燕子最后才发现，这小狗毛绒绒的，爪子都被剪短了，牙又没长齐，分明一点危险也没有，不过是她小时候淘气，被狗撵过才怕得要命。
“臭永琪！”最后的最后，她被永琪进来“救”了一回，还被他挠着胳肢窝“教训”了一遍，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从心底里发誓，再也不会放虫子吓他，更不会嘲笑他了。
敬事房的人一来，永琪忙放过了她。
闻说是这样的事，瞥了眼小燕子，最后摇摇头：“她们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不过跟在娘娘身边这么多年，任劳任怨地伺候，也是有些苦劳。一点小事不必责罚，让她们回来吧！”
那两个丫头，每次都挑三拣四。
可永琪清楚，她们其实是和大家相处惯了，把他和小燕子真当了哥哥姐姐，舍不得出去。她们如此，之前小燕子家里出事，又多亏了她俩护着小燕子周全。
永琪又怎忍心为点小事，真的责罚她们？
“真是的，你想着出去玩，现在还来气我这一遭！”让下人们都出去后，永琪摇了摇头道。
小燕子把头一歪，而后猛地眨眼：“你怎么知道的？”
永琪进了漱芳斋。
很快地，他又走了。
这是登基以来，头一回在没有繁忙国事时，他没有在漱芳斋过夜。原因无他，只是春暖花开了，小燕子去了一回亲桑礼，带回了几盒蚕养着。他一见到那蠕动的虫子，就一股恶寒上身。
更何况，有一只还爬到了他的脖子上。
最“过分”的是，在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时，漱芳斋里的众人，竟然都哈哈大笑！
是可忍孰不可忍！
“啊……”小燕子挠了挠头，戳戳被她捏在手里的蚕宝宝，“都是你，惹麻烦了吧？”
其实，这些桑蚕都是亲桑礼上拿回来的，小燕子也知道永琪厌恶这个，可谁叫他做了皇上呢？人家百姓们喜滋滋地捧上来，她总不能不收呀！收了人家的蚕，那除了好好养起来，又能如何？
只不过，当他被只小虫子吓得动弹不得时，她目睹这难得一见的场面，不小心笑得大声了一点。
秋儿和穗儿面面相觑，她俩原是不敢笑的，不过她们进宫这么久了，皇上除了在娘娘这儿总是处处让着，多数时候还是很威风的。猛地见他被小小一只蚕吓得跳起来，然后变成木头一动也不敢动，等着别人来“救命”，二人就都有些惊讶。
小燕子一笑，就把她们也给逗乐了。
她们也没想到，恰好永琪今日在老佛爷那被说了一通，说他又不封后，又让几年也无所出的小燕子奉这皇后的礼，名不正言不顺的，这成何体统？
老佛爷哪是古板的人？
永琪心知肚明，不过是变着法儿套他的话，想把陆展之妻的侄女弄进宫里。这小燕子不知老佛爷有了许多主意，等着他们跳进坑里，还在那玩儿呢！可不是气死他了！
若笑他的是怀安怀明，他必然不肯轻饶，少说要领一顿板子去。可这回是两个姑娘家，小燕子又向来不把她们当下人，愿意宠着，他除了自个儿心软，也怕打坏了人家，倒让小燕子难过了。
秋儿瑞儿却见他俩都黑了脸，破天荒地闹了两天脾气。二人一起往敬事房里要领罚，这事儿不是因她们起，可她俩也知道，是自己没规矩，让皇上扫了颜面。那敬事房的人见她们一同前来，都认得是娘娘身边的“红人”，谁都不敢造次。一边让人把她俩绑了，一边去向永琪请示。
永琪正弄了只小狗来，趁小燕子不防，放进她的屋里，让她也好好感受了番吓得魂不附体，还被人嘲笑的滋味儿。小燕子最后才发现，这小狗毛绒绒的，爪子都被剪短了，牙又没长齐，分明一点危险也没有，不过是她小时候淘气，被狗撵过才怕得要命。
“臭永琪！”最后的最后，她被永琪进来“救”了一回，还被他挠着胳肢窝“教训”了一遍，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从心底里发誓，再也不会放虫子吓他，更不会嘲笑他了。
敬事房的人一来，永琪忙放过了她。
闻说是这样的事，瞥了眼小燕子，最后摇摇头：“她们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不过跟在娘娘身边这么多年，任劳任怨地伺候，也是有些苦劳。一点小事不必责罚，让她们回来吧！”
那两个丫头，每次都挑三拣四。
可永琪清楚，她们其实是和大家相处惯了，把他和小燕子真当了哥哥姐姐，舍不得出去。她们如此，之前小燕子家里出事，又多亏了她俩护着小燕子周全。
永琪又怎忍心为点小事，真的责罚她们？
“真是的，你想着出去玩，现在还来气我这一遭！”让下人们都出去后，永琪摇了摇头道。
小燕子把头一歪，而后猛地眨眼：“你怎么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