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不归,雪何香

家在山区,地广人稀,同龄人相对较少,上学要去几十里路外的乡镇上,而且那时不通车,都是走路,于是孤独路上的我总会幻想并逐渐形成一个故事,这些幻想随着时间增长在不断变化,却还是围绕着这个故事,曾经在幻想中不断调整这个故事,却在生活的磨砺中逐渐失去幻想的能力,后来有一天想着,为什么不把自己的这些幻想写下来呢,当老了,回头还能回味小时的自己。




梅不归,雪何香
第一章 她回来了
京城,福安宫。
第一缕阳光刚刚在京城西面的山尖着上一点金。
“孩儿昨夜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跪在地上的男子抬头望向美人榻上那个躺着的憔悴女人,心里有些心疼,恍惚觉得自己对这个女人太过残忍。
“哦,皇儿梦着了什么?”女人伸出几乎是骨瘦如柴的手。
“我梦见皇祖母了”,男子扶着那只不再柔美的手站了起来,“她对我说:那丫头回来了” ,如若不是生病,这个女人是世上最美的女人,即使是现在,病魔也还是掩饰不了她骨子里的美和气质。
“什么?”女人咳嗽了一下,“本宫也梦着了......看来是真的回来了。”女人无力的声音似乎有一些欣慰,却似乎又是无奈,“唉,延迟了一年了,还以为她已经……”“咳咳咳…咳咳咳”女人又咳嗽起来,“回来好,回来好……那就把她找着,了了你父皇和皇祖母的遗愿吧。”
“是,母后!”男子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冷,不过转瞬即逝,“还请母后安心养病,孩儿去了。”
看着男子退出后,女人困倦的闭上眼睛。
“今年的天怎地这么冷,也是,都初冬了,能不冷么?本宫怕是熬不过这个冬了,不过看来老天还是待本宫不薄了。”
八年前,他初满十岁,
便独登龙椅,拜神灵,祭先祖,拜过皇祖母马氏和母后窦氏,登上皇位,虽立有辅政大臣,实际却由皇后窦氏摄政。
只因父皇英年驾崩,而年幼如此的他是太子。
四年前,他积蓄四年之力终于在服丧期满时爆发,在皇祖母等人的帮助下剪除了太后窦氏戚族,也就是他的舅舅们,开始亲政。而皇祖母按先皇遗命,下诏告天下:皇上将迎娶护羌校尉邓训之女邓梅雪为后,同时迎娶吴房候之女阴菲婉为贵妃。
那一年,初秋,他十四岁,她则未满十三岁。
依礼,妃子比皇后先一天迎进宫中,让其好有所准备的迎接皇后,以示对皇后的尊重。
可是谁曾想,她会逃婚,天下女人梦寐以求的位置,她却逃了。就在他和他最喜欢的阴贵妃初尝为人夫的滋味的时候。
他其实是想立菲婉为后的,可是那个敢逃婚的女子却是父皇的遗诏里确立的。
他是在他们的大婚之日的中午知晓的,当邓训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请求治罪的时候,他还不顾君臣之礼把他当长辈扶了起来,毕竟邓氏一族是他得以亲政的得力支持。可是他却告诉他:她不见了,只留下一封写着三年后归家的书信。他的老丈人告诉他;他已经派人寻找了大半天了还没找着,又不敢隐瞒,所以前来请罪。
他从那一刻起就成了天下人的笑料,堂堂一国之君的皇后竟然在大婚之日跑了。
他气得要诛了邓氏全族,可也是很生气的皇祖母却不让,竟还显得轻描淡写地让他派人去找邓梅雪回来,当然没找着,而这么多年,皇祖母,甚至是后来的母后竟还不让自己另行封后,却要他等着她回来,而对天下昭告邓氏女子因突染恶疾需要医治,所以暂缓婚礼。
从此后,隔几天就会有心腹太医为掩人耳目的到邓府做那所谓的“对未来的皇后的医治”。只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后逃婚的事还是传到了天下人的耳朵里,只是所有人不敢明目张胆的讨论而已。他就这样被天下人笑话!真的是天下人都在笑话他!后来的他没办法,直接昭告天下,说她的病疾难医,已送到天山找天山神池的人给医治,大约三年之后才能得愈,流言才渐渐消失。
他真不明白,皇祖母为何能如此包容那个女子,难道是因为她的祖父元候邓禹的威望留存?还是因为在大婚之日的前一晚,皇祖母梦见邓梅雪说三年后归来?他甚至怀疑这是不是皇祖母为了袒护她而编的谎言,当然他不敢质疑皇祖母。他只是不明白那个平凡无奇的女子为何如此得皇祖母的欢心,难道是因为邓氏的权势么?
或许,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惹下的,只因为他初见她时的那一句无心之话?
十七年前,他初见她时,他还只是未满两岁蹒跚而行的孩子,而她,则是刚满月的婴儿。
可即便这样,初见她一眼之后,他便推开了围在她身边的所有的皇兄弟和大臣的儿子,说“她是我的,你们离她远点”,包括她的哥哥。那小子还回击说“她是我妹妹,你才离她远点呢。”之后那小子还差点因为不敬被处罚了一顿。想到这,他的嘴角不禁向上扯了扯。
怎会说出那样的话,他完全记不得了,只是觉得很想保护她,或许那不过是因为小孩子的同情心而已。
她不是邓训的亲生女儿。
她是被人半夜放在邓府的门口的。据邓阴氏说,她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听见有婴儿的啼哭,即使是在梦中也觉得很揪心,然后又听见一个似有似无的声音说,“你家女儿来了,还不去接进来?”听完她就醒了,正觉得奇怪呢,发现丈夫也醒了,她正想说点什么,就又听见了婴儿的哭声,那啼哭声气若游丝,仿佛下一声将耗尽所有力量,将不再响起,然而又是那样的清晰、真切,在如银的月光中,她和丈夫对视了一眼,什么也没说便起床披衣。循着哭声,他们来到大门口,冰冷的月光下,远远的就看见管家正抱着一个婴儿包袱,住前院的下人都聚集在门口,有在逗孩子的,有在唏嘘的,更有在咒骂的,忙成一团,看见他们来了,管家把孩子抱了过来,接到怀里,邓阴氏才发现,孩子全身都是湿的,都有冰渣儿了,孩子的小脸蛋都紫了,几乎是奄奄一息了,小脑袋却在一抽一抽的,真不知道她的哭声是如何传到深深的后院之中的。
“老爷、夫人,您们看看,不知道是谁丢在我们门口的……唉,这是怎样豺狼心的父母,如此狠心,丢弃了孩子不说,这么冷的天,还把孩子浇成这样。”管家抱怨着。即使再铁石心肠的人,也恨不得找到孩子的父母教训一顿才能解气。
有人找来了被褥,在那个腊月十一的晚上,邓府上下灯火通明,京城名望最高的大夫被人从睡梦中叫醒……
当天亮之后,大夫说,没事了,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她叫梅雪,姓陈,辰龙年腊月初八辰时出生的,也就是才出生三天,这是在包着她的襁褓里面找到的,也差不多湿透了。可是奇怪,既然丢她的人还放着生辰八字等一干信息在里面,说明并不想置孩子于死地啊,却又为何要把她丢进水里,干这丧尽天良之事呢,难道是她父母亲人遭遇了祸事么?没人知道,她的身世最终成谜。
虽然没有丝毫张扬,宫里还是知道了这件“传奇”之事。在正月十五,上元节那天,她被带到了宫里。邓训虽有一妻两妾,膝下却只有一子邓骘,是时已是八岁,为妻所生,近年来却未能再添一男半女,甚是烦恼。这梅雪虽非亲生,收为养女后却也得其家人宠爱,并改姓为邓。故而孩子满月之时已完全恢复,并无他异。
他同宫里的其他孩子一样充满好奇地挤到她面前:花襁褓里的她脸上全是嫩嫩的小褶,微皱着眉头,一点也不好看,倒是一双似是刚刚睁开的小眼睛滴溜溜地盯着他,仿佛会说话一样,好像是好奇,又好像是在讨厌这群吵闹的男孩子们。于是,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她是我的,你们离她远点!”他推开其他的孩子,他听见一阵大人们哄笑,但他并不在意,只是执著地赶着旁边的孩子,邓骘那小子跳出来说“她是我妹妹,你才离她远点!”“她是我的!”他很坚定,邓父喝退了那小子,要那小子向他道歉,邓骘却不干,还是父皇说“算了,孩子嘛,知道啥。”
祖母也笑着说:“好,好,好,她是你的,那许给你做妃子可好?”
“好!”
虽然那时的他那样年幼,可是不知为何,这件事这么多年来都在他的记忆中从未淡忘。
他皱了皱眉头,唤人去将四年前寻她的画像找来。
呵,还是孩子的他很得意,因为抢赢了她,她在襁褓里也张着嘴、眯着眼笑了起来,更丑了,他的心里总有一丝道不出的感觉,令他有些烦躁。于是,从见她的第一面起,她就成了他的妃子。但从那以后,他却从未把她放在心上,特别是随着逐渐长大,他更是喜欢上了菲婉,对她则有一些讨厌,他甚至一度忘了他还对她说过那样的话,对她承诺过要娶她做妃子。可是父皇的遗诏却让他清醒:当初的无心之语竟然不只是一句笑谈。
她现在什么样子?可有变漂亮一些?胆子可大了一些?他看着宫人找来的画像,上面的人算得上眉清目秀,安静恬淡,却垂着眼,一副小心翼翼害怕地样子。这正是他讨厌她的地方之一,礼仪做得完美无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不善言语,似乎总觉得她和所有的人都隔着距离,连她自己的父母家人都是,感觉很不亲。似乎她永远都在害怕着什么,不敢大声说话,不敢看他的眼,甚至在他面前都不敢抬头,做什么都一副小心翼翼、唯唯诺诺的神情。
其实他们也不常见面,毕竟是有忌讳的,只在重大节日的时候才有可能见上。
就算是碰上,他也没怎么看过她,因为,他更喜欢吴房侯之女菲婉,明艳如花,有些飞扬跋扈,有些趾高气扬,可是这正是在满是低眉顺眼、温柔婉约的女子中不同的风景,她是他们那群男孩子心中都存在的女孩。
而她更是那群低眉顺眼的女孩子中最不起眼的一个,自己当初怎会看上她呢,怎会说出那样的话,而父皇和皇祖母怎可以就这样认定她是他的妃子呢,甚至在十一年后昭告天下立她为皇后?就算是金口玉言,可那只是他一时兴起的话,况且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孩子,而她却来历不明。
皇祖母这样也就算了,可是连父皇母后也似乎就这样认定她是他的皇后了,父皇在弥留之际留下遗诏并对皇祖母和母后说:“不要再等,肇儿可早成家。”于是在三年丧期一满,就由皇祖母降诏向天下宣告了他和她的婚事。
父皇驾崩以后,皇祖母受不了打击,身体日益孱弱,大多时候闭宫养病,在经历助他亲政一事后,更显病态,在再一次遭受她钦点的孙媳逃婚的打击后,在那个罪魁祸首逃婚七个多月后驾鹤西去。
而在皇祖母西去之后,本来对那个来路不明的丫头暗地里有颇多不满的母后,竟然一改前观,也让他等她,这让本来准备趁此换后的他措手不及,却也无可奈何,因为母后并没有给他理由或者选择。他是不愿意在这种事上违背这个自己在现世最亲最尊重的女人的话的,所以当年的他选择了沉默,选择了等待。
而这一等,却等过了她的三年之约。
她现在在哪儿?她是到了京城了么?他不知道,他只是梦见皇祖母对他说:“那丫头回来了”。
没人知道她这几年去了哪儿,为何又违背了三年之约,等到现在才回来,又或许那所谓的梦不过是皇祖母怜她编造的而已。就如同没人知道她的身世一般。这几年间,他用尽所有的力量去找她,可是她就如同人间蒸发一样,没找到她逃走的一点蛛丝马迹。而如今,她回来了!
楼主 屋檐下的梅  发布于 2016-08-27 10:24:00 +0800 CST  
第二章 认亲(一)
当那个器宇轩昂的男人出现在李府里对她说“我是你的哥哥,你是我失散四年的妹妹”的时候,虽然对那个男人有一点莫名的亲近感,但她仍是不满的皱着眉头说“我就一普通女子,一没权二没势的,你们干嘛都来赶着认我是你们的妹妹?我知道我长得很大众,可是也不能像你们所有人的妹妹吧?”
“还有人跟你认亲?”
“是啊,当时我就跟他说认错人了,他不相信,可结果怎样?还不真的就是认错了。而且我们俩都不同姓好吗?现在我再告诉你一次——我不是你的妹妹,你认错人了!好了,没其他事请回吧,我的伤还没好呢,我可是还很虚弱的,是很需要修养的。不送了!小月,我们去院子里晒晒太阳吧!”
其实,她在这里是没有亲人的,可是这具身体呢?“她”在这里应该是有亲人的吧,可是为什么这么多人来认她呢,说起来上次在难江城遇见的那个更靠谱些,至少他们同姓,而且相貌也相似,可是最后却被证实不是,而今天这位,这也差得太多了吧,不论是从相貌上看还是姓氏什么的,他们并没有多少共同点。
“唉,陈梅雪,你到底是谁?谁是你的亲人?”坐在冬日暖暖阳光里的她想着。
“在想什么?”有人走到了她背后,她缓过神来,是这府上的二公子李浩峰,也是带着她到这里来的人,是她的救命恩人之一。
“刚刚那个人到底是谁啊?她妹妹是怎么一回事?”
“小陈姑娘,你告诉我实话好吗?你是真的不是他的妹妹,还是你忘了你的身世,或者你有苦衷而隐瞒了什么?告诉我好吗?”
“你也认为我是他妹妹?我有什么理由不认自己的亲人?”她愣了半晌,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在回到京城之前,他是那样有担当,那样潇洒,以致自己都对他怀了一丝别样的情怀,可是回到京城之后,就在有人流传说她是什么邓府四年前失踪的女儿之后,他突然变了,变得……额,怎么说,反正就是给她的感觉是很别扭,而现在竟然来怀疑她,他们可是一起出生入死的人啊,自己这肩上的伤还是为他而受的呢,而且就在上次有人认她是妹妹的时候就已经犯过不信任她的错,为何现在他还是不信任她呢,她感觉她的心里有什么正在失去。
“对不起,我只是想告诉你,此事事关重大,可能你无意之语就会害死很多人的。”
“那你说说看那邓骘的妹妹到底怎么回事?是怎么失踪的?”
“邓公子的那个妹妹叫邓梅雪,这是邓公子带来的四年前的画像,你自己看,这上面的人跟你一模一样,四年前说是突染恶疾外出寻医,实际却是离奇失踪,据说当时留了一封信说她三年而归。”
“可是我们并不同姓啊?”她彻底懵了,如果不是说了是那个邓梅雪的画像,她会以为是她自己早年的,她看着画像上那个与他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有些青涩的面庞,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的偷偷抬起眼睛看着画外的人。
“可是,你说你失忆了,却怎么又偏偏笃定记得自己姓氏?”
她慌乱了起来,可是她极力的不显现出来。
“那、那又怎样,说不定是那个我们在难江城遇到的那个陈雪梅呢,也可能这世界上还有一个跟我们长得很像的人呢,而且她不是留信说三年就归么?为何期过未归呢?而且不就是女儿失踪了而已,为何说我会害死很多人?”可是她心里在这一刻却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知道:这次自己可能真的与那个邓骘的妹妹邓梅雪有关——不,是这具身体!她没敢抬头去看他,生怕被他看出一点什么来。
“具体的我也不知,但此事事关重大,怎会有那么多巧合。算了,还请小陈姑娘你自己细细想想,看看能不能回忆起什么来。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那个邓梅雪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认识她?而当她问起详细的信息的时候,所有看起来知道内情的人都遮遮掩掩,什么都不说呢?前几日,李二公子突然问她是不是京城校尉府丢失的女儿,还说了一大堆关于那个邓梅雪的事情,看起来她好像就是一定是那个校尉府丢失的小姐了。本来,以她目前的处境,认亲人其实是一件对她很有利的事,可正是因为这些人,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想找陆青帮忙问问的,可是他在跟他们一起回来之后,就被李二公子派去给带兵驻扎边关的他爹李将军送什么东西去了,说是比较着急,她还记得他临走时看着她满脸担忧,却不说为什么,他一定知道点什么。她只好让小月去打听,不过对她没抱多大的希望,因为她也不是这京城人,还是他们半路上救得的呢,而且以前还是一个书香人家的姑娘,是没有那种碎嘴八卦的习惯的。
“姐姐,我悄悄找人打听了那个邓梅雪,来头可大了,是邓校尉家的长女,她的祖父可是开国大将高密候邓禹邓太傅,不过对于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说法不一,有的说是离奇失踪,有的说是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被送到了天山医治。可明显的还有些事他们遮遮掩掩的没说,那些最爱碎嘴的老妈子都是这样。”果不其然,小月什么也没打听出来。
“其实,姐姐,认了这门亲也好啊,就不用寄人篱下了,而且对你和李二公子的事也是很有好处的。姐姐,你干嘛还不认啊?”
“认?只怕这事没那么简单啊。且不说我现在根本就记不起自己的身世、忆不起自己的亲人,单单从那些人对那个邓梅雪的态度来看,这件事可能不止认亲那么简单。为何谁都会对她和她的事遮遮掩掩?不可能仅仅因为她是邓校尉失踪的女儿。唉!烦死人了!”说着,她忍不住伸手要去挠肩上的伤,受伤的地方开始结痂了,很痒。
“哎呦,姐姐,你可忍一忍,这要挠破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唉,人家遮掩也可能是觉得不宜说闲话嘛,你也别多想。”小月伸出手把她的手摁住。果然是书香门第的小姐,比李二公子安排来服侍她的丫鬟伶俐多了,更懂她的心思。
“哎~”她叹了口气,“行,我尽量忍住吧,你去忙吧,也不用管我了,让我静一会儿吧。”
小月退了下去,留下她一个人在偌大的花园中间,这是李府特意弄的花房,里面培育了很多花,现在却只有一大片开败的菊花了,让萧瑟无限蔓延。
那个邓梅雪到底是谁?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认亲,而又有那么多人想要杀她呢?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一朵即将凋零的金黄色的菊花,花蕊中间有不知名的小虫子在爬来爬去,她的思绪也在像菊花花瓣一样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往事中缠绕,只是那往事比这菊花乱得多得多,她想理出头绪来。在无意识的回想了许多往事之后,她强迫自己沉下心来,从她到这里的那一天开始理起。
“怎么样?是她么?”他坐在御花园的阳光里,挥退了侍女和宫人,问跪在他面前的邓骘。半个月前,他就让人暗中查探她到底回来没有,可是一直没有消息,直到三日前暗探才回来禀告说南城门一个守卫反馈,大概二十天多天前有一个跟她样貌很像的姑娘进了城,当时是跟着李胜将军家的二公子一路的,好像还受了很重的伤。他马上就召见了李浩峰,李浩峰在看过画像后说的确是跟上面的人一样,不过那女子却是失忆了,再又回去询问过后,说那姑娘确定记不得自己的身世了,所以他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她,这才有了他让邓骘去打探的事。
“回皇上,微臣、微臣现在也有些拿不准了。”
“此话怎讲?朕可听说那女子跟四年前的她是一模一样,她是你妹妹,你还有什么拿不准的?”
“回皇上,微臣本也觉得她就是舍妹,可是她却并不承认,还说在来京城的路上,也有人说是她失散的兄长,还跟着他们走了很长一段路,但结果还是证明那个人错了。而且据微臣暗中观察,她见着我之后,似乎真的不认识我,她的表情也并不像装出来的。”
“哦?是怎么一回事?”
“似乎正是因为有过认错人这事,她并不愿同我细谈,只说我认错人了,就将我赶出来了,所以……微臣并未问出什么来。不过,微臣在想,既然这事是发生在来京城的路上,或许李二公子知道这事。”
“嗯……来人!李二公子到了没?”
楼主 屋檐下的梅  发布于 2016-08-27 10:24:34 +0800 CST  
第三章她的来历
她不是这里的人,或者说她不是这里的魂。她是距离这个时代一千多年后的人,没错!她是穿越过来的,只是魂魄!好吧,连她自己都觉得很俗气又好笑的桥段,可是她能怎么办呢?
她离开她所在的时代时是2014年10月1号早上,刚刚七点过,国庆节,她回家,当时她正准备下火车,正在迈出门口的那一瞬间,突然背后有人推了她一把,她趔趄着愤怒地回头看是谁,而忘记了注意脚下,她就那样悲催的掉到了站台和火车之间的空隙里面去了,而且并没有看清楚是谁推得她,只是有一个她后来想起来有点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空隙并不高,最多一米,也不宽,最多是卡着腿,扭到腰。可是有一个词是“祸不单行”,正是对她从那一刻后的人生最真实的写照,她并没有感觉到从脚上传来的痛感,但眼前的灯光却一下子就消失了,似乎突然出现了黑洞,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而她似乎是在坠向无底的深渊。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她正趴在一张床上,床单是很时尚的兽纹的弯曲花纹,她觉得头脑无比的清醒、轻松,看来自己真是睡了一个好觉,她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只是她觉得趴在床上睡觉这个姿势对她来说很奇怪,因为她从来都不会趴着睡觉——趴着一会儿,她都会喘不过气。她忍不住侧起身美美的伸了个懒腰,背上却传来了深深的痛楚,“嗯嘶~”她倒抽一口凉气,背上怎么了?受伤了?她突然记起她从火车上掉到缝隙去的事了。不是吧,那么小的缝隙能把背擦伤了?擦伤这么疼?
不对,那后面呢?我是昏迷了?那这是哪里?
她仔细的打量起这里来:明显的是一间木屋,老家以前那种完全用较粗的树枝并起排列的木屋,谁还住这种木屋啊?农村人现在都自己修楼房了呢,至少也是住土房了,而这些木头明显的还很新,看起来年头还不是很久。她摇了摇头,难道现在又起木屋的复古风了?屋子里的行头都是木头的、陶的:木墙、木桌、木椅、木床、木窗、木地板、木屋顶,陶壶、陶碗,都呈现一种最原始的颜色,木头是原色的,壶、碗也是土色的,在她的老家那叫土巴碗,很多年前用的,现在人们都有钱了,除了那种特色餐馆,谁还会用这种碗啊?不过这更叫她怀疑起来:自己到底是在哪里?她有点慌了,可是她不敢大动,一动背上就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慢慢地挣扎着要起身的她突然发现自己身下的那条很时尚的床单并不是那种常见的布或者人造纤维,似乎,似乎就是一张兽皮!她压住想惊叫的心,伸手仔细的摩挲了一下:没错!就是动物皮毛!她在老家的时候,摸过狗、摸过猫、还摸过牛、羊,甚至是猪她也摸过,这手感就跟那时一样!她撑起身子仔细看了一下花纹,虎纹?!她突然想起在电视和动物园看到的老虎身上的那种花纹!没错,就是虎纹!
“嘶~”她再也躺不下去了,挣扎着想起来,老虎可是国家的一级还是二级保护动物,这敢拿老虎皮当床单的人定然不会是什么好角色,自己怎么会在这里,跟这些人挂上关系呢?这是什么状况?!自己在火车站受了伤,为什么不是在医院,而是在这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她的心更慌了,甚至害怕起来!难道是火车站怕担责任,把自己丢到深山老林里来了?她甚至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可是,似乎背上的伤很严重,手脚上也有深深的痛楚,她挣扎了半天,终于坐了起来,挪到床边,费劲的想穿上鞋子,不对,鞋子怎么也是那种手工布鞋?而且样式就像是电视里看到的那种古代的鞋子?不管了,先看看外面!她好不容易地站起来,可是她刚刚迈步,满是虚空感的身体就无法控制的倒了下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哎哟”她禁不住一声哀嚎,腿上完全无力。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响动,接着门“吱呀”一声开了,“哎呀,姑娘,你终于醒了?你咋起来了,你的伤还没好呢。”来的是个女人,而且带着浓重的四川腔,这让她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那个女人慌乱地放下手里的东西,跑过来扶着她又坐到了床上。是个慈眉善目的女人,大约三十来岁,或者二十多岁,明显的是常年经受风吹日晒,她的皮肤看起来很粗糙,眼睛却很明亮。
她想问问她这是哪里,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可是一开口却成了“水,我渴。”
“好,我去给你拿,你莫动。”
她确实是渴了,在“咕咕”地喝了一大碗的水之后,还问那女人要了一碗,那女人边倒边说:“哎哟,姑娘,你慢点喝,你叫啥名啊?”
温热的水顺着经络流到身体的各个角落,她终于感觉到生的气息,“我叫陈……梅雪。”她本来叫陈红雪的,不知道为何刚刚要出口,脑海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陈梅雪、陈梅雪……”这让她有点不受控制地说了出来,这一字之差让她摸不着头脑。她问:“请问你是谁啊?我这是在哪里?”
“哦,我们这里啊,我们这里叫谢家梁,我是谢冯氏,我家男人叫谢老三。你是我男人他们前几天从山里背回来的。哎哟,你是干啥子的哦,我男人他们发现你的时候,你浑身是伤,我们都还以为把你救不活了呢。你咋个落到那么深的崖下头去了呢?要不是我男人他们追几只野鹿,还走不到那下头去,说句不好听的话,你死在那下头都没得人晓得,额,我不是咒你哈。”
“啊?我怎么会在那里?”难道真的是那些人怕担责任而丧尽天良地把她丢到山里面了?不会吧,她晕倒的时候车站里那么多人,难道就没人阻止吗?
“这里是哪里啊?”
“诶,我刚刚不是说了么,我们这里叫谢家梁。”
“我是问这里是哪个县?”
“线?你要缝东西啊?”
“额,我是说你们这地方属于哪里管?大地名叫啥?”
“哦,我们这里啊属卭都的,再大就是属越巂郡管了。”
“卭都?是邛崃吧?不对,那粤西郡是哪里?我怎么都没听说过呢,请问你们这里是什么省啊?”
“笋?我们这里大多是斑竹笋,你要吃笋啊?这可早过了吃笋的时节啊。”
“啊?”她觉得她头顶一定有一群乌鸦飞过,“额,大姐,我是想问这是哪个省份?”她问得有点吃力,本来就很虚弱,这大姐的一脸无辜让她很抓狂。
“生分?不生分啊,生分我还能让你住家里啊?”谢冯氏也很委屈,这姑娘看着挺好一个人,说话咋那么难懂呢?而且说话一点都不懂礼貌,咦^,怕不是脑子摔坏了吧?
“呃,不是的,谢大嫂,我很感谢你们的,您是我的恩人,我怎么会觉得您生分呢。请问你们这里有电话么,借我用一下,行吗?”
“啥话?”谢冯氏心里直犯嘀咕:这姑娘脑子还真摔坏了,这“话”还能借用?还头一次听说,可怜啊。
“……,额,谢大嫂,我有行李包袱么?我的行李包袱在哪里呢?”
“喏,在那呢。”她扭头看见了自己的背包放在角落里的柜子上。
“谢大嫂,谢谢您了,不过我有点困了,还想休息一下,您去忙您的吧。”这交流太累了,她决定放弃,自己的东西还在,那就自己找答案吧。
“嗯,那好吧,我去给你熬点粥,你再睡会儿吧。还有啊,叫我三嫂吧,我上面还有大嫂二嫂呢,你叫我大嫂我听着怪别扭的。”
“呃,好的,谢……三嫂。”
送走了谢大嫂,不,谢三嫂,她艰难地挪到背包旁,打开看了一下,所有的东西都在,手机也在,可是没电了,“哈哈,幸亏有充电宝,哈哈。”可是当她最终打开手机之后却发现白高兴一场,因为没信号!她忍住疼痛在满屋子里找信号点,都没有用,最终只有放弃。这一番折腾对她现在的处境没有任何帮助,却让她自己疲惫不已,唯一的安慰是掏了几颗糖几个小面包填了一下胃,让它不再那么空虚。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她陷入了沉思,那个谢三嫂连县、省这样的词都没听过,这得是多深的深山老林啊,就算已经是深山的老家周围也没有这么与世隔绝的地方和人吧。而就算车站要推卸责任,也不用把她丢很远吧,不要成本么?她怎么也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到底这卭都是不是就是邛崃,这粤西郡到底是哪个地方的。是广西么?难道广西有叫卭都的地方?可是那个大嫂说的是四川话啊。她想破脑袋也想不起,到底这些地方在哪。唉,刚刚只顾着跟谢三嫂扯这是什么地方了,却忘记问自己昏迷了多久,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这些重要的信息一个都没有搞清楚,为何自己总是这样搞不清重点呢,一个问题问不了,那就改问其他的啊,现在什么都没问到。
刚刚手机上显示的还是2014年10月1日,肯定不对了,刚刚谢三嫂的意思是她已经昏迷了几天了呢。她责怪着自己,却也只能增加自己的心慌,现在只能先把伤养好,再做打算了。
想着,她习惯性的伸手捏指在眼角的位置往上推了推,却落空了,她才想起自己刚刚起来没有戴眼镜,不禁莞尔,可是她突然意识到不对:她的眼睛近视的不是一点点,不可能在没戴眼镜的情况下看东西这么清晰,她环顾四周,每一样东西都在她眼里清晰呈现。
她心里一阵惊悸,又挣扎着冲到背包前翻出镜子:没错,是自己的脸,可是为何视力突然变得这么好?老天开眼了?难道那一意外带来了这一意外之喜?以前就看见过书上说有时一个意外可能会刺激人体的某一处神经发挥潜力,自己会不会有超能力了呢?嘻哼,她不禁又高兴起来,差点哼出歌来,可是心马上又沉下来了,因为她从镜子里看见了她右眼角的那颗痣——那是颗流泪痣,小时候有一次她爹找人给她算命,算命的说那颗痣不好,最好祛了,给她点了祛痣的药,却被她在回家的路上给擦掉了,一直没祛掉,在前年,她觉得自己不顺,就去把这颗痣祛了,确定是祛了的,可是现在那颗痣好端端地在那里,就在眼角,差一点点就长到眼睛里去了。而且仔细看,她的眼睛完全没有戴久了眼镜产生的变形,她的心又惊悸起来……
楼主 屋檐下的梅  发布于 2016-08-27 10:25:01 +0800 CST  
第四章 认亲(二)
“回皇上,是有这么一回事,臣等路过利州时,在一酒楼打尖,遇到一男子,当时那男子看见梅雪……小陈姑娘时就有点异样,还过来找茬了的,不过当时我们都以为他是一般的孟浪之徒,可后来我们离开利州,继续前行的时候,他却不远不近的坠在我们后面,还让我们一路担心,直以为他是歹人,可是后来才发现,每当我们遇险时,他总在暗中出手帮助保护我们,这让我们很奇怪,后来梅雪就……小陈姑娘就邀他同行,相熟之后,他道出跟着我们的原委,那便是他觉得梅雪姑娘是他失散的妹妹,因为梅雪姑娘和他娘很像,而且梅雪姑娘身上佩戴的一块玉龙绕月的玉佩跟当年他妹妹失散前戴的一样,他妹妹的那块玉佩是一个道士给的,据说这世上只有一块,不过他妹妹的名字跟梅雪姑娘有点小差异,他妹妹叫‘陈雪梅’,但他妹妹与他失散了很多年了,也不知道她改名没有,抑或是他自己记错了。”
“那后来呢?为何邓……梅雪没认他?”
“当时我们也想,这些都能对上,而且仔细看,他们的脸真有相像的地方,那没准他们还真是兄妹,可是小陈姑娘却一直否认,说自己在这里不可能有亲人,后来我们想万一是这男人编造这么一理由来骗我们的,对小陈姑娘不利,那贸然让他们相认岂不是害了梅雪姑娘。”
“就这样?想来那男子一定是个骗子吧,不然今日上午我问梅雪的时候,她的反应不会那样大。”邓骘插话到。
“后来那男子还是一直跟着我们,说他家在难江城,反正我们也要经过那里,到时让他爹来辨认一下,后来到难江城,他爹一见梅雪姑娘激动得泪流满面,也说小陈姑娘和他夫人很像,而且他说的玉佩的信息跟小陈姑娘佩戴的那块完全能对上,原来,当年夫妻俩因为孩子以及一些琐事闹矛盾,逐渐累积到无法调和的地步,那夫人也是刚烈的主,一气之下悄悄带着三岁的女儿远走他乡,只留下一封书信,相约十五年后回来相认,按当初的约定算,就是这几天了。可是小陈姑娘还是不相认,说自己在这里不可能有亲人,她的反应很激烈,甚至因此而哭泣。”
“哼,这些刁民,还编出一个如此离奇的故事来,说不定那男人趁梅雪不注意偷拿了玉佩,将样式等信息提前告诉了他老爹,再来骗你们,这有何难。”
“邓公子心细,不过后来的事情说明那对父子并未说谎。”
“哦,这又是为何?”
“回皇上,因为他们确实找到了他们的亲人。不知为何,小陈姑娘虽然觉得那两父子纠缠让人烦,并不想相认,却又并不急着离开,而是要我们在难江城停留几日,每日她便带着我们大街小巷的逛,其实难江城就那么大,一眼能看完的,她却仔仔细细地逛完每条街,走完每个角落,偶尔还打听什么叫‘关门’的地方,结果经常被人当疯子骂,她却仍不停歇,问她也不说为何,结果在停留第四天的时候,那男子找到我们并邀请我们到他家去,说是要给小陈姑娘赔礼,因为她的母亲和妹妹已经回家了,所以是他们弄错了,而他的母亲和妹妹听说了之前的事情很想见见小陈姑娘,我们也很惊奇他妹妹到底长什么样,小陈姑娘又跟他母亲多相像,于是我们也就一道随他去了。”
“你们怎能如此轻信别人呢?梅雪不会就是在那里受的伤吧?”
“不是的,邓公子,别着急,小陈姑娘不是在这里受的伤,那是在南郑的一个意外。当时在难江城,我们来到那公子的家之后,发现小陈姑娘确实跟那位夫人挺像的,而那位夫人见到小陈姑娘的时候也是一声惊呼,连忙呼唤自家女儿,原来那位姑娘身体不好,在里间休息,在被那夫人扶出来的时候,我们都吓了一跳:简直跟小陈姑娘一模一样!”
“什么?竟然还有一个跟邓梅雪长得一样的女子?”
“是的,皇上,当时我们也懵了,他们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过那个女孩却一副病容,身形柔弱,真正的扶柳之姿,这几乎是唯一的区别,惊诧莫名的我们甚至询问是不是当年陈夫人生的是双胞胎,送走了一个,可被他们否认了,夫妻俩说那陈雪梅确是亲生,而且当时只生了一个女儿,不可能自己生了两个会不知道,而后,那位姑娘将玉佩拿出来跟梅雪姑娘的对比,却不想这玉佩也是一模一样,甚至上面有一丝划痕也是一模一样,让人分不出一二来,后来甚至两位姑娘自己都分不清到底哪块是自己的了,还害得那位姑娘一阵紧张,翻来覆去的看,犹豫不决地反复地换。倒是小陈姑娘让那位姑娘随便挑,说自己的那块玉佩不过是被街边小贩忽悠了买的,根本就没想过会是真的玉佩,既然跟那位姑娘的一模一样,那不管拿到哪块都是自己赚到了。”
“难道那陈梅雪手里的那块玉佩是人假造的?”
“这个微臣不知,不过那块玉倒是真的,跟那位雪梅姑娘所佩的玉佩均是上好的和田玉。”
“那为何那陈梅雪会口出此言?寻常人等怎会轻易地将自己佩戴的玉佩让给他人,就算有一块一模一样的,也还是期望拿回自己的东西吧。”
“皇上真是心思缜密,所言极是,可是小陈姑娘确实对此玉佩不怎么上心,早在那位公子说玉佩之事时,她便有意将玉佩赠与那位公子,她说,那块玉佩不过是她在路边小贩手中所买,并不知道来自何处,怕是那公子妹妹的玉佩被人所盗,实为赃物出售,那她岂不是帮凶。想必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在这众人都分不清的时候,小陈姑娘才会如此豪气吧。
楼主 屋檐下的梅  发布于 2016-08-27 10:25:28 +0800 CST  
第五章 这是何朝何地?
经过几天的休养,她终于能走到门外了,门外是茫茫的大山,目之所及全是大山,连远处的蓝天,都被高高的山挡了回来,她所在的这个小村子跟她老家一样在山腰的位置,秋意渐浓,大山正在渐渐地褪去绿装,初黄的树叶开始点缀山林,对面的山远远看去就像是穿了缤纷的碎花裙子。她百无聊赖地坐在门前,看着收留她的这户人家的儿子在院子里玩耍,那小屁孩一个人在那里拿着一张他爹做给他的小弓箭,模拟着各种狩猎方式,又喊又叫的,她脑海里却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想些什么。这几天通过这家的男主人,在沟通了很多次后,终于有个令她熟悉的地名了——成都,古蜀国开明氏立都锦江——“三年成都”,而这越巂郡在成都府以西,她终于推断出了这是什么地方,这要是在二十一世纪,那这地方应该算是大凉山这块,现在的国号为汉,也叫后汉,她先前以为是五代十国的后汉,谢三哥却告诉她前汉延续了几百年,当朝也已开朝近七十年,她在中学时学的历史知识早就还给老师了,也记不得五代十国的那个后汉到底存在了多少年,但似乎也没那么长。
就在她困惑不已之时,谢三哥终于又给了一个确切的说明:“那高祖开国,立号为汉,经十数朝,二百余年,被贼子莽篡夺建新朝,世祖光武起于布衣,终得天下,重兴刘氏,至今,已至四朝,建号永元,今为七年。”
谢三哥的话让她差点吐血:你妹啊,东汉啊!她记得光武帝刘秀是公元前5年1月15日出生,公元25年称帝,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上学时知道光武帝生日阴历是腊月初六,而她是腊月初八,阳历生日也是1月15日,她当时还算了一下,发现光武帝大了她一千九百九十四岁。现在经历了七十年,也就是公元九五年左右,这么算下来,她穿越到了一千九百二十年前?!!!四朝?那是哪个皇帝?永元七年又是什么年?
桥段虽老,但没想到真能穿越,不是小说和电视说说而已!吓得她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不过却又不怎么相信,毕竟那些电视剧的穿越都太过虚幻,而且都比她这复杂得多啊,穿越后的身份也华丽啊,那寻秦记里面是通过时光机穿越过去,就成了辅佐君王的人了,那穿越时空的爱恋里面也是通过玉枕啊,过去就是皇妃了,那宫和那什么步步惊心里面也是出了意外才过去的啊,过去至少也是在城市啊,然后步步高升啊。她这算什么?掉月台缝里面也能穿越?而且还没掉下去呢,更令她伤心的是还穿越到这深山老林里面来了,开什么玩笑?她是大巴山里面长大的耶,现在被穿越到一千多年前的凉山?这跟之前的生活有什么区别?难道是老天看不惯她离开了大山,去了城市生活?可那么多人都离开了大山去城市啊,这有什么罪过呢?天啊,地啊,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而自称只读过两年私塾的谢三哥能说出如此文雅的话也让她内心犹疑不决。
她也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四处处看有没有现代的设备,去村里跟几乎每个人套话,想证明是整蛊节目,可是不管她明目张胆的问还是悄悄的搜查,都没有什么现代的东西,唯一现代的就是她和她那个背包。村里人觉得她脑子摔坏了,奇怪得紧,在背后指指点点。她还有一份行李,是一张布包的行李,跟古代戏里面一样,一张花布包了几件古装、一把碎银子和一块凤凰涅槃重生的玉佩,还有一块半的大饼,还有一把剑。谢三哥说那柄剑就是她的,他说他们在后山崖下面发现她时,她手里还握着这把剑。
因为前面山下的官道有点绕,后山有一条小路虽然很陡峭,但可以绕过这几座山,大大节约路程,所以还是有赶路的人贪近抄小路,倒也有不小心掉落下去的事,不过她身上有剑伤,还有很重的内伤,这可不像是单纯地意外坠崖,他们问她是不是遭遇仇人了,被人打下去的。这她哪知道,她只知道她是被人推了一下,掉进月台缝了,然后到这里了,所以她干脆装失忆,推说她记不得了,之前什么事都记不得了,家在哪里也记不得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了,从哪里来也记不得了,她正想说要到哪里去也记不得了,偏偏脑子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说:京城。“京城?京城是哪里?”“红叶绿花,根生京城!”
后来她得出的结论让她很混乱,她的确穿越了,而且是魂穿越了,穿越到这个一千多年前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身上了,那个女子已经死了,她纯属鸠占鹊巢,她确定这的就是她的视力莫名的变好,和眼角泪痣的去而复返。
难道这是她的前世?还是有可能遭仇家追杀的前世?靠,这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吧,穿到深山里来就不说了,还给她安排这么苦的命,何况两世都是这模样,她那世就不能另给一副漂亮点的脸蛋?可是下一刻她摸着自己的脸,却忍不住泪流满面,她到了这里,那不知道她自己的身体怎么样了?是死了,还是这个陈梅雪的魂去了她的身体?她的父母怎么办?她父母得多伤心啊,自己还没尽孝呢,就这样与父母天各一方了?不对,还是阴阳两隔了?她想起父母那日益苍老的脸,忍不住痛哭失声。
“雪姨,你咋了?咋哭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啊?”小虎跑过来依偎着她。
“没事,小虎啊,你一定要爱你的爹娘啊,一定要听他们的话,不要惹他们伤心,不要像姨娘一样有一天连自己的父母都见不到了才后悔。”
“嗯!小虎很听爹爹和娘亲的话!”
楼主 屋檐下的梅  发布于 2016-08-27 10:25:49 +0800 CST  
第六章 认亲(三)
“那有没有可能那个叫陈雪梅的女孩子才是当初的她?不对呀,我是记得她叫梅雪的啊,邓骘你说呢?”
“回皇上,舍妹名叫梅雪没错的。”
“皇上,微臣不知道梅雪姑娘是不是她,不过想来那雪梅姑娘应该不会是她。”
“为何?”
“据那陈夫人说,自从那雪梅姑娘三岁时跟着她与她夫君儿子分开之后,便一直在她身边,从未分开过。”
“原来如此……,邓骘、李浩峰听令:限你们俩在三天之内搞清楚这件事情,三天之后,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她不是当年失踪的她,那她必须是邓家的长女,出现在邓府,否则按违抗圣命论处。”
“微臣遵旨。”
“咦^,你咋又来了呢,不是说了嘛,我啊,不是你妹妹。”那个男人又出现在面前,不过这次和李二公子一起,是想严刑逼供?
“梅雪,你别急着否认,我可听李公子说,你失忆了啊。”
她瞟了李二公子一眼:“是啊,失忆了,那又怎样?”
“那就说明,你自己也不知道你自己到底是不是我妹妹,是不是?你只是因为上次的事而不相信这种事了,对吧?还是说你是假装失忆在故意隐瞒什么?”
“我,我哪有隐瞒什么,我就是失忆了,那好吧,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你妹妹呢?别说你妹妹也有一块玉佩跟我这块一模一样啊。”
“我妹妹的确是有一块玉佩,不过跟你这块不一样,诺,这是我的玉佩,从小配在身上的。”
她翻了个白眼,还是接过了玉佩,只一眼,她的身子便止不住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因为在那块花布包袱里,有一块相似的玉佩,虽然不完全一样,可一眼就能看出两块玉佩是一个系列的,出自一个地方!上面也是雕的凤凰,不过跟她的不太一样,这块上面的凤凰翅下有一些柔顺的线条,像是表达的风,而她的那块,却是凤凰烈火重生。
“这是家母当年让人雕的,我和舍妹一人一块,我这块上面是凤,凤者,风神也,而舍妹那块上面是凰,凰者,光神也。当年,陈家只我一子,父母忧人丁不兴,后有舍妹,恰舍妹命运多舛,父母大人为寄愿祝福,为我兄妹雕的这一玉佩,为做区分,我持雄者凤也,舍妹持雌者凰也,且于上篆刻我们兄妹之名,我这块上面是‘骘’,舍妹的那块是‘梅’,不知道陈姑娘你可有这玉佩?”
她仔细地看了手里的玉佩半天,也没看见那个字在哪里,最后还是在邓骘的指点下,才看见在凤凰的翅膀上有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骘”字。“呃,这一块玉佩能说明什么啊,你瞧,我这玉佩,之前那位认错人的大哥,他妹妹跟我就拿一模一样的玉佩。”
“那也就是说陈姑娘也有跟舍妹一样的玉佩?”
“玉佩倒是有一块,可不一定是你说的那块,我也从未发现上面有什么字。不过,我想知道令妹到底是怎么失踪的,为什么会失踪呢?你们家可是校尉府,而且我听说尊祖父还是开国大将。”
当年她是如何失踪的呢?她就那样突然不见了,头天晚上还好好地在呢,他还带着夫人去安慰要出嫁的她,告诉她要在宫里怎样周旋生存,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第二天早上,丫鬟去伺候她起床梳洗,她却从此再无踪影,桌上留存一封书信,上面只有一句——三年后自当归家。他翻遍了整个邓府、京城,也没能找到她的半点踪迹,她似是人间蒸发一般。为此,整个邓家差点被诛灭九族,虽然最后皇上开恩并没有邓邓府怎么样,可是这些年整个邓府的人都在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活着,生怕出什么事。而父亲大人也因此备受打击,在回到镇守之地后却重病不起,最终在当年冬天便与世长辞。想起这些,邓骘也不知道自己该是怎样的心情,他恨过她,恨她怎可在那时走掉,置整个邓府于不顾,恨她害得父亲黯然离世,可是后来他却越来越担心她,她可是她的妹妹啊,虽然不是亲的,可是是他第一个妹妹,一起生活了十一年的妹妹,那个每当他回家,就毫无顾忌冲到他怀里的妹妹,那个悄悄攒着糖给他的妹妹。他担心她在外面受冷受饿,受欺负,而且父亲在临终前也一再交代他:“找到她。”
然后他又是深深的自责,这些年,父亲在外镇守边关,四处征战,他也在窦宪将军麾下效力,长年在外,留在家中的她却受尽欺负。当年她初入邓府时,颇得宠爱,被当做亲生女儿来照看,可是后来,几房姨娘相继生下了儿女,母亲也生下了妹妹邓绥,她就几乎成了弃女,被当作了丫鬟使,他在家还能护着她,他和父亲不在家时,母亲初时还能护着她,却经不住姨娘们总讲她坏话,她就只能任人欺负,甚至下人们也渐渐不将她当一回事。当初太子的那句让她做皇妃的玩笑话也早已被忘记,无人提起,想想也是,怎么可能呢。可谁想道,十一年后,这个玩笑却突然以一道圣旨昭告天下,而她更是在此时失踪。他甚至想是不是几个姨娘怕平日欺负她太多被她报复而将她给藏起来甚至杀掉了,在约定的三年之期她没有回来的时候,这种想法尤其的强烈,可是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找到她,也没有打听到丝毫的线索。却不想,都在他放弃的时候,她回来了,四年了,她却忘记了前尘往事,却不曾想皇上也知道了此事,他是如何知晓的呢?前日他受诏来确认她身份,而且还不许对她提及当年她逃婚之事,他自己都还不知晓她回来,难不成是李二公子禀告皇上的?如此可是故意针对我邓家啊,可皇上这是何意呢?作为邓家的长女出现在邓府?是终于要找邓府算账了么?会如何对她呢?如何对邓府?
“喂喂,邓公子,你想什么呢?我到底是怎么失踪的啊?”她挥手在发愣的邓公子眼前使劲地晃。
“啊?”他回过神来,刚刚那些想法让他有些烦躁:“这我怎么知道,我们要是知道,还能找不到么?”
“这样啊,你说的好有道理哦,我竟无言以对。”她支着下巴,垂下眼睑,这可怎么办呢?虽然那块玉佩她之前并没发现上面有什么“梅”字,当然那么小的字,没人说她也发现不了,可是样式却是跟邓骘说的丝毫不差,那上面也就很可能真有一个“梅”字。那块玉佩一直收着,从未拿出来戴过,连小月都没给看过,别人更不可能知道的,那就说明这具身体的主人还真可能就是那邓骘的妹妹,可是自己要不要认呢?虽然表面上看,一切都很正常,失踪四年的女儿回来了,跟家人相认,好一个Happy ending,可是她却总有一种认了就会大祸临头的感觉。
“那什么,我不是失忆了嘛,我现在记忆力也不好,不知道那块玉佩还在不在,我先回去找找看啊,等我找到了看看再说啊。要不你先回去吧。”
“也好,今天时辰也不早了,请姑娘细细寻找,在下先回去了。告辞,李公子多谢你照顾了。”
“邓公子太客气了,这是李某应该做的,用过晚膳再走吧?”
“不了,我先回去禀告母亲和家人,看看他们还能想起什么来,告辞,请留步。”
“邓公子慢走。”
“这留人吃饭都不真诚,还用问句,啧啧。”她假装嫌弃的说,她好久都没跟李二公子这样说话了,以前的他虽然不风趣,但也还会反驳她,可是自从回到李府,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副乖宝宝的样子,人也变得不苟言笑,说话也疏离客气起来。
他看了她一眼,果然没接茬:“小陈姑娘,还请你回去找找玉佩,早点确认了身份,也免得让人白白担心。”
她愣了一下,他是好久都没称呼过她“小陈姑娘”了。
“哼,怎么说话呢,既然是白白担心,那就不要担心就是了,想赶我走直说呗。”看来他真是变了,自己还是回去琢磨琢磨到底该怎么办吧,人家都暗下逐客令了,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既然人家不待见自己,也不能一直赖在这里吧。她突然觉得很伤心。
看着她离去,他心绪复杂,他知道他的话会让她伤心,可自己又能如何,她可是逃婚的皇后啊,何况皇上刚刚下令要在三天之内确定邓府长女的身份,不然自己整个的李府也要搭进去。当时回来之后,他便求着娘让他把她娶进门的,可是娘说上次那阴贵妃邀她游园,话里话外都有意将自己的妹妹阴冰儿许配给他,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他要娶那也只能是小妾,可是,呵呵,这一路上,他就觉得她面善,可是就是没想到,她竟然是校尉府失踪的女儿,那个疑似逃婚而失踪的皇后。要是,她不是邓梅雪该多好,呵,是啊,她不是邓梅雪,她是陈梅雪,却长着一张同邓梅雪一般模样的脸。
楼主 屋檐下的梅  发布于 2016-08-29 16:49:07 +0800 CST  
第七章 识破女儿身
李浩峰不知不觉地就想起初见她的情景。当时他带着陆青去越巂郡府办事,回程路上,因下雨错过了驿站,在路过谢家梁时,去了那个猎人村子里借宿,当主人家得知他们要到京城时,便说这村里有一位客人也是要到京城的,可是孤身一人,希望跟他们搭个伴。
在他点头之后,便去他兄弟家请了那位客人过来,是一个有点过于秀气的消瘦男子,那男子自称陈皓,说是估计是为了抄近路从山后的小路赶路,却掉下悬崖,为村里猎人所救,不过摔坏了脑袋,只记得自己的名字,还有要到京城去,其余的事情却是不记得了,希望能跟人搭个伴,好有个照应,他本不想答应的,出门在外,对方身份不明,而且又伤过脑袋,指不定路上出什么状况呢。可是陆青却突然出言:出门在外,相互照顾实属应该。
于是他们三人一起上路,那小伙子没马,也不会骑马,便与陆青同骑一匹。那陈皓看着清秀内敛,一路却啰嗦不停,音调怪异,尽是些稀奇古怪之言,让人不明所以,他们也只当他摔坏了脑袋不予理睬,那陈皓却是毫不停歇,他和陆青两人都是喜静之人,对那陈皓不胜厌烦,在晚上歇宿之时堵了那陈皓几句。好不容易停歇了一晚,结果第二日又絮叨起来,说什么这样不说话跟死人毫无区别,还跟陆青俩吵起架来,中午,他们在一条大河边吃干粮,也是絮叨不停,说什么不好吃,还是冷的,说什么对胃不好,吵着要生火来热,本来当时节暑气不减,人心情就不好,他这一路絮叨听得两人烦躁不已,结果陆青直接把他提起来丢到了河里——河中央。头夜刚下过雨,河水涨高,那陈皓不会游泳,在河里像个娘们儿一样尖叫着狼狈挣扎,看得他俩好不解气,也好不鄙夷。
最后在眼看那陈皓就要被水冲走之时他让陆青去将他提了出来,当那陈皓被提出来的时候,本来还笑着的他止住了声——陈皓湿漉漉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身体的曲线来,胸前鼓鼓囊囊的,头发也散乱湿漉地贴在脸上——她真是个娘们儿!
而且似乎在哪里见过,有些面善。陆青看他直勾勾地看着陈皓,也转过头去看,然后也呆在当场,手更是一下子就松开了,整个身形都晃了晃,那女子被丢在地上,抬起头来恨恨的看了他一眼,只是陆青的脸上表情更是丰富:先是惊吓,然后就看不出来到底属于哪种表情了,好像很震惊,又似乎很惊喜,嘴唇不断地哆嗦着,却没说出话来,一直愣着,就算那女子反应过来之后狠狠地作势要抠他眼珠子,他也是愣愣的。
倒是他缓过神来,拦住了那女子。那女子拿起自己的行李往树丛后走去,他们俩的眼神一直跟随着她,在她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之后,他们才反应过来,将身子背过去,看着河面。怎会是个女子?想着,他却觉得陆青有些异样,似乎认识那个女子。
“你认识她?”他便问道。
“啊?不认识。”陆青否认到,可是他的眼神却是那么慌乱。
他想不通既然陆青不认识为什么会有那种怪异的神情,不过陆青从小跟他一块长大,几乎不离左右,既然他自己都不认识那女子,那陆青也应该不认识吧。
一炷香的时间,那女子从树丛后转了出来,换上了女儿装,一身翠青色的短衫,湿发在脑后简单的挽了一个马尾,一个清秀的女子。
“哼,你们俩也太过分了吧,我不过是说了两句话,至于把我丢河里吗?你们简直是在谋杀!”
“谋杀也好过欺骗吧,若不是把你丢河里,我们又怎知你突然就变成女子了?”
“世道混乱,我一女子出门在外,为求自保,扮作男装又怎么了,用得着你们这样么?”
“我们如何了,你既然要与我们一路去京城,为何不能告知身份?”
“我是女子耶,谁知道你们是怎样的人?告诉你们你们起歹念怎么办?”
“哼,起歹念?你当我们是何种人?再说,哼哼,我们现在就不起歹念了?”他狞笑着吓唬她。
“你看吧,你们是什么人不一目了然么。”
“你!”他为之气结。
“请教姑娘芳名?”陆青自从知道那陈皓是个女儿身之后,便跟傻了一样地看着她,眼神就没离开过,现在终于开口了,声音却是温柔的不像话,虽然很沙哑。他们俩都奇怪的看着陆青,她甚至还做了一个抖鸡皮疙瘩的动作:
“坐不改姓行不更名,我叫陈……梅雪,你想咋地?”
他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一样,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不咋地,就问问。”陆青的眼睛里有掩藏不住的惊喜,片刻之后却又黯淡:“你真失忆了?”
“没错呀,难不成我还骗你不成,要是我没失忆,我干嘛要委曲求全的跟着你们走啊”
“嘿,你还委曲求全呢?我们还懒得带你呢?”他的好脾气完全被这女子给消磨殆尽。
“哼,不带就不带,有什么了不起?没有你们,我还去不了京城了?”
“诶,你说的啊,陆青,走我们走,看她如何到京城,走!”说着,他便朝马走了过去。
“你为何要去京城?”陆青没有跟上去,问她。
“不是跟你说了我失忆了,只记得我叫啥名,要去京城,至于要去干什么,记不得了,喂,你怎么不跟你主子走啊?”
“你给公子道个歉吧,这深山老林,你孤身一人又没马,走不出去的。”
“道歉?哼哼,一个男人哪有那么小气啊,跟一个女人计较?”
“诶,我就是小气了,陆青,你磨叽啥呢?赶快走。”
“公子……”
“走!”
“是。”
他们俩真的就拍马扬长而去,本来他只想吓唬吓唬她,在走的时候带上她,可是她却丝毫不服软,一个女子,这还了得?不给她点颜色瞧瞧,还真当他欠她的啊。所以要给她一个教训,所以即便在听到她在后面大喊“喂,你们还真走了啊?”他还是没有停下,也没让陆青停下。
楼主 屋檐下的梅  发布于 2016-08-30 10:53:47 +0800 CST  
第八章 认亲(四)
她翻出那块玉佩,仔细的看着凤凰的翅膀,终于,她看到了上面的“梅”字,她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当初她就按着脑海的那个声音来的京城,每当她想就在哪里安定下来,不想到京城时,那个声音便出现在她脑海里,可是到了京城,那个声音却消失了,就算她现在生出离开京城的想法时,那个声音都没有出现。自己到底来京城干什么,她不知道,难道是叫她来认亲的?可是那同‘京城’这个词一起出现在脑海里的另一个词又是什么意思呢——红叶绿花。
“红叶绿花,根生京城”,这真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她一直以为是让她到京城城来找一种此处特有的红叶绿花的花,然后她就能回家,谁知道那会不会是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是一个穿越的媒介呢。可是现在突然冒出来的亲人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根生京城”的意思?那她是“红叶绿花”?认了没有损失,甚至有好处,可是,心底的那股不安之念却挥之不去。而且这个邓公子跟她长得一点都不像,难道仅仅要凭这一块玉佩和莫名其妙的亲近感来认亲么?当时那个跟她长的很像的岳公子都不是她哥哥,当然她没认也是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她的那块玉龙绕月的玉佩的来历。

那是她在火车上花了十块钱买的,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是短途的火车上竟然有个推销员在端着一盘子玉镯啊、手链啊什么的推销,她历来都对这些东西不屑一顾,但当那个小哥走到她面前时,她却一下子被盘子最角落的那块玉佩吸引了——温润透净的白玉雕成了弯月的形状,那月上还绕着一条鳞甲分明的飞龙,那龙雕的栩栩如生,而且给人一种有很灵气的感觉,她在眼镜后的近视眼一下就看到那条龙的眼睛所在,似乎那双眼睛也在看着她,她心里一动便开口询价,那小哥却明显地愣了一下,才说要两百块。
“嗬,二十块,不,十块,卖不卖?”谁不知道火车上推销的东西特别是这种玉石什么的都是假的,仿制的,虽然这块玉佩很精致,而且不知为何她心里还隐隐的有个声音让她莫名其妙:这本来就是我的,你还要两百块,哼。那个小哥却丝毫不脸红,甚至一脸鄙夷地说“切,买不起就就不要问,你耍我嗦。”转身离去,可是刚刚转过去的身子却在下一刻转了回来,带着惊恐的声音对她说“给你,十块钱给你,你拿去吧!”就这样,她莫名其妙的花了十块钱买了“本来就是她的”的玉佩,那小哥在拿了钱之后就慌乱的跑向了下一节车厢,也不向其他人推销了,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她看了看手里的玉佩,莫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装到了口袋里。
为什么现在又有人拿凤凰的玉佩来认亲呢?这块玉佩可是一直跟着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的,难道这个陈梅雪必须得认一个亲人不行?她一想到自己跟一群不知道是自己多少辈前的祖先称兄道妹就觉得好笑。
第二天一早,她便带着小月溜到街上去了,一是躲那个哥哥,二是想在市场上打听打听这红叶绿花到底是什么花,在哪里有——反正她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颜色的花:“如果能找到,说不定就能穿越回去了,谁还管谁是谁哥哥的事,哼”,她心里想着。逛了一天,她们也没打听到哪里有,那些花贩嘴上都说想必那是珍贵品种,寻常人家是不会有的,眼神却是看神经病一样。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她们俩把沿途的小吃基本上吃了个遍,郎中嘱咐的饮食清淡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一路上都没停过嘴,完全没有姑娘家的矜持,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她们俩却是不管不顾,逛得乐不思蜀,一直到夕阳西下,俩人才意犹未尽的回到李府。两人偷偷从侧门溜进去,刚刚溜进住的院子,就看见邓公子和李公子俩人脸色铁青的坐在那里,都直直的看着她。
“哟,邓公子来了啊,你们聊,不打扰了啊,失陪了!”她想溜走,在没想好对策之前,她可不想认亲。
“站住,你们去哪里了?”还是李二公子发话了。
“唉,”她叹了口气,无奈地走过去,“屋子里闷,去街上走了走。”
“你明知邓公子今天会过来,你为何还要去集市,而且一去就是一天?”
“额,对不起啊,邓公子,你也没说你今天什么时候来不是?街太长了,我们逛迷路了,好不容易才回来的。”她编着瞎话。
“那下次找人陪着你……”邓公子说道。
“行了,邓公子你别听她瞎编,从卭都到京城,这一路就没见她在哪里迷过路。”他摇着头:“说吧,小陈姑娘你找到玉佩了吗?”
“找着了。”她不情愿地说。
“如何?”
“喏,你们自己看吧。”
邓骘接过玉佩仔细地看了看,欣喜地说道“没错,正是这块玉佩,这下你该相信了吧?”昨日他同母亲大人商议了一宿,也没弄清皇上到底是何用意,也没想出其他办法,现在只有先想办法照皇上的意思把她接回去。
“呃,也不是不相信,可是你问问李公子,当时在难江城也是一样的状况呢,有一样的玉佩呢,还不是人不对。”
“话是没错,可是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巧合。”李二公子毫不犹豫的揭穿她。
“梅雪,你为何如此排斥认亲回邓府呢?你可知道,当年你的失踪,给邓府和府里的人带来了多大的打击?如今你回来了,你还不回去见见母亲吗?难道要她老人家亲自来求你回去?还是你忍心让亲人因你避而不见而哭泣?”
“……别说了,我认还不行吗?”她不是因为邓骘的几句话而认,而是邓骘的话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自己得想办法回去,不是吗?虽然不知道那什么劳什子红叶绿花到底是不是回去的媒介,可是总得试试,那花不是寻常人家没有么,那校尉府不算是寻常人家吧,自己在邓府好歹是小姐呢,这里寄人篱下,也求不得什么。那就自己去争取吧,就算认了有什么灾祸那又怎样?再说,认个亲能有什么灾祸呢?虽然跟自己的祖先称兄道弟很别扭。“那,我现在就跟着你回去么?”
“今天天色已晚,你还要收拾行李,且我当正式登门感谢李将军一家,故而今晚就只能再叨扰李府一晚了,明日一早我便过来接你。”
“好吧。”
邓骘向李浩峰告谢后便要离去,李二公子起身送客,都离开了院子。
她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就几件衣服一把剑而已,很快就收拾好了。
“小月,我去向老爷和李夫人他们辞行,你早点休息吧。”
“姐姐,我也去,我明天也跟着你一起走。”
“小月,要不你就留在李府吧。”
“姐姐,你不要我了么?”
“哪有啊,小月,你误会了,我要你留在李府,一是你是李公子他们救的,我带走你没有道理,二是,我这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我回去之后会出事,我不想你也受牵连。”
“姐姐,说那些作甚,当时的事陆大哥也告诉我了,虽然是他们出面相助,其实都是你暗地里的安排,要不是姐姐,我还不知道在哪里流浪呢,自从决定跟着你们之后,我就将姐姐当做了我的亲姐姐,姐姐有事,我怎能躲在他处,除非姐姐认为小月不配跟您做姐妹。”
“唉,小月,姐姐能认识你是姐姐的荣幸,哪有配不配的,好吧,那我们俩姐妹今后就携手闯荡面对吧。”
“嗯。”
拜别完李家人等,正准备吹灯睡觉,却不想一片吵杂之声朝着她住的屋子传来,还断断断续地夹杂着哭声。她们俩赶快打开门,原来是李大公子夫人宋氏带着儿子凯凯来了,哭的正是那小孩。那凯凯见到她,就扑倒她怀里不撒手。原来这小子听见她要走,舍不得,哭着不肯睡觉,非得要过来见见梅姨——当时那虎儿叫她雪姨,总觉得别扭,后来才想起那情深深雨蒙蒙中凌厉的雪姨来,于是再有小孩就让叫梅姨了。她抱在怀里安慰着,想着原来还有人为自己的离开伤心,不觉心里暖暖的。自己在这里住的这半个多月跟这小屁孩倒是相处地挺好。
第一次见这小孩,这小孩也是在哭,不过是被他自己爹给揍的,原因是一篇诗经背了快半个月了还没有背下来,她在他爹走后,给他讲故事,唱歌,最后又跟他一起背诗经,教他先按照自己的理解解释课文给她听,再帮他纠正,再来背诵,倒是有点效果,于是这孩子后来便老来她这里背书,在她这里通过了再去背给他爹听,倒是很背诵了几篇诗文了,他爹还直以为自己教子有方,她也不言明,这成了她和凯儿俩人的秘密。把凯儿劝得不哭之后,她抱着凯儿一边轻轻的摇晃着,一边哼着歌,凯儿慢慢睡着了,宋氏接过孩子道谢后抱走了。她却想起了自己的两个侄女,特别是小侄女,那是生下来就抱到大的啊,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眼里不自觉的又有了泪水。
小月正想说姐姐你哄孩子真有一套,却发现她泪眼迷蒙,又想到陆青去了边城一直也没回来,心情便也低落起来,说到“唉,也不知道陆大哥什么时候回来,我们明天这一走,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若是有缘,必能再见,睡吧。”
吹灭了灯,屋子便彻底黑下来了,却更衬得窗外的月光如银,冷清的月光下,有一个人影久久地站在一颗含苞待放的梅树下,定定地望着陈梅雪住的那间屋子。
第二天一早邓骘便带着人来接她,在向李府送上谢礼之后,便带着她离开李府。临走前,她免不了又一一拜谢众人一番,当到李二公子面前时,她突然感觉自己和他从此就会形同陌路了,心里不免凄凉起来,看向他的眼便迷离起来,李二公子却规规矩矩的向她行了一个拜别礼道:“邓姑娘多保重!”客气得有些陌生,让她不免心伤。马车渐渐驶离,相识后点点滴滴的回忆却铺面而来。
楼主 屋檐下的梅  发布于 2016-08-30 10:55:21 +0800 CST  
第九章 坠崖丁香谷
当那两匹马在山道上消失的时候,她心里满是后悔,最后却只能化作一句“唉,还真是NO作NODIE”,其实她是故意的,虽然在谢家梁已经基本确认了她是穿越了,可是她还是不死心,在谢家梁的那近一个月里,她甚至恍惚起来,记不清自己的泪痣当初到底点祛了没有,也总觉得自己的眼睛从没近视过,谢家梁的人是不是在捉弄她。若不是那个现代化的背包和里面东西的存在,她都会以为自己的记忆不过是她瞎想的,所以她想在这两个新认识的人中找答案,她只有不停的说,扰乱他们的思路,惹他们生气,他们才会出错,她才能找到线索,可是现在看起来,线索没找到,俩人还把她丢在了这深山里。她觉得他们不会丢下她,大不了是捉弄一下她,所以她背着包朝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前进,这样在他们回头来了,还能有一点面子不是。
这一走就是小半天,她开始还有心情想着他们回头来了,要怎样嘲笑他们,后来,她还能哼着歌,再到后来,三个多小时过后,当太阳开始西斜,她终于开始恐慌起来——这俩男的也太不靠谱了吧,太过分了,难道她今天要在野外露营?山路难行,虽是官道,可这人迹罕至的大山官道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就比如现在这段路,一边高山,一边悬崖,虽然这崖有一些坡度,不是那种直上直下的陡峭,可是下面不远的地方就是白雾缭绕,感觉这山都是在云上了,看起来深不可测,一湾江水流隐约地向远方流去,让人遍体生寒,她紧紧的挨着山壁向前挪着,好久没走过山路的她累的气喘吁吁,太阳西斜,看着大山投射下的巨大阴影,心里一阵发紧,身上的汗也开始变冷,让她不得不开始盘算着要怎么办,她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这赌局输的也太彻底了。
就在她骂着那两个没人性的男人时,对面山湾里传来了马蹄声,远远的看不清。她换到挨着悬崖的路边,期待能近一点,看见一星半点的身影:会不会是他们回来了?可是他们都走了这么久了还会回来么?如果不是他们,而是往她来的那方去的,那自己要怎么办呢?啊啊啊,老天啊,我知道错了,千万要是他们啊。马蹄声终于转过山梁来,真的是他们!她心里一阵惊喜,却马上摆出一副轻松的表情,还高声歌唱起来:“大山的子孙哟……,爱太阳吶,太阳那个爱着哟山里的人哟……哟、哟、哟,这里的山路的十八弯,这里的水路九连环,这里的山歌……”,虽然能看见他们,不过这群山蜿蜒,要到跟前来却是很不容易,望山跑死马,在她一曲歌毕之时,马才将将到:“咦,你们咋回来了呢?”
“哟,心情不错嘛,都走了这么远了啊?”李二公子挑着眉看着她,她的身体恍惚被一股柔和的光包围着,仔细一看却又没有了,不过他在看见她的时候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他们在前面的山湾里等了很久也不见她来,怕她遇见意外,只好回来寻找。
“那是,我不是说了吗,谁离了谁还去不了京城了啊,哼哼。”
“哟,那看你这意思是不用跟我们走了?”
“嗯,那什么,跟你们走也没什么关系,不过你们要知道我也不是离了你们就不成的。”
“哟,还嘴硬呢,走不走?要走就说两句好听的。诶,你刚刚那曲儿唱的不错,再给本公子唱一个,本公子高兴了就带着你了。”
“哼,不带就不带,欺负我一个小女子算什么本事?”
“哎呦,还挺硬气啊,那好吧,走了!”说着,他便提马朝她而去,他不想跟她废话了,这离下一个驿站还远着呢,还要赶路呢,于是想过去将她强行提上马带走。
“诶,你想干什么?”那匹红棕大马快速地朝她而来,眼看要撞到她了,也没见他叫停,她心里一慌,习惯性地往右一避,却在下一刻倒下身去:“靠!躲错方向了。”
他在马上笑着看她出丑,却在她身形朝坡下滚落的时候吓出了冷汗,马上飞身下马朝她抓去,可是连衣角都没捞到,这坡上只一层低矮的茅草,就看着她没有丝毫停顿的滚了下去,背上的包袱也没能阻挡一下。陆青本来在后面看着他们,却在这一刻也吓得心惊胆战“梅雪!”喊着,就要往下跳,幸亏被李公子一把抓住。
“你干什么?”
“下去救她啊!”
“你不要命了?这么陡,就往下跳?”
“那当如何?还不是因为你,你没事逗她干嘛啊?!”
“那我怎会晓得她那么笨要往崖边躲啊……喂,陆青,你怎么回事?敢这么跟本公子说话?”
“我……,公子,对不起,请你恕罪,我们赶快想办法下去救她吧,这下面可是传说中的食人瘴啊。”
当落到实地上,她倒没觉得土地硬,只是手臂上有压迫的痛楚传来,就像谁压着她的手一样,不过马上又没有了,她想起来看看,脑袋却一阵晕眩,躺在地上差不多有两三分钟,冰冷的地面令她彻底的清醒过来。她坐起身,伸伸胳膊伸伸腿,检查了一番,发现没添什么外伤,只是左脚崴了。不过胸腔里却一阵疼痛,感觉就像有气堵在里面,看来牵动内伤了。她转了两下脚,却不管用,只有颤巍巍的扶着一块石头站起来,这让她很庆幸——刚刚竟然没撞到就离她不到一米远的石头上,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她向上看去,却只看见突出的峭壁和一层悬空的白雾,看起来就像云层一样,这块坡本来是斜着向下的,结果在距离谷底两三人高的地方突然折断,变成了峭壁,下面还有一个小崖窠,这使得她看不见上面的情景,而那白雾正好在断壁的顶部,这倒像是把这里隔绝成另一个世界。太阳已西斜,这里面显得有点暗,看来只有从谷底往前走了,这谷底有一条小路,看起来是经常有人走的样子,得先找个人帮忙把脚正一下。大石旁竟然还有一根粗粗的树枝,正好做拐杖,这倒好像是专门为她准备的一样,看来运气还是很好的,除了那个该遭天杀的公子,哼哼,哎呦,还是老天有眼,这么高,下来竟然只崴了脚,哎呦……
不对!她蓦然转身盯着峭壁顶部,想起自己在那斜坡上滚到一半的时候,感觉突然有人抱住了她,护着她一起滚下来的,就算刚刚落地,自己也像是先落到人身上,然后被人放开的!她想起刚刚落地时身下的柔软,手臂传来的痛感和负重感,还有当时似乎听到了一声闷哼,她马上转身在四处搜索着,什么都没有发现,只在那块大石上找到一丝不易发现的血痕,她闭上眼仔细回忆着刚刚的情形,那种温热的拥抱感的确是存在的,可是她没有看见人,或许是自己太紧张了而没关注到那个突然现身的人,而她刚刚是面朝着大石躺在那里的,按照这个姿势,这血痕要么是她正面撞上的,要么是抱着她的人撞上的。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看了看周身,都没发现血迹,可是她四处查看也没发现什么人、出声询问也没人回应。这怎么回事呢?难道遇上什么神仙救了自己?虽然这个想法她自己都觉得可笑,可是她实在想不出怎么解释这一现象,血痕摆在那里的,不可能是自己的幻觉吧。
最后她朝着石头磕了三个头,边磕边说:“不知哪位好人相救,小女子多谢了,既然您也不愿现身,还请您自己快点找个医生……呃,郎中瞧一瞧,早点把伤养好,多谢了!”拜完便起身一步一挪的拄着拐杖朝着山谷深处走去。
路边杂草蔓延,竟然都还是青翠欲滴的模样,没有一丝秋天该有的枯黄,时不时地点缀着些无名小花和不知能否食用的果实,空气中那股混合了各种大自然味道的香气沁人心脾,若还能有阳光照射,那便是一场似春日般的完美旅程,当然左脚传来的疼痛和路边时不时窸窣作响的惊吓除外,虽然从小在大山里长大,可是那种草丛里发出的看不出因由的声音一直是她的恐惧所在。往前走了大约二十分钟之后,空气中的香气逐渐变成了一种花的香味,浓郁芬芳,让人倾心不已,让她焦急的心慢慢变得平静,却也让她更想知道这花香的来源,她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向前跳去。
终于在转过一道山梁之后,一大片的紫色花海呈现在她的眼前:光线不是很充足,这一片紫色花海显得更加的神秘,弥漫着一股忧郁的气息。她一边往前走着,一边欣赏着这突如其来的美景:高矮不一的树枝,无一例外的挂满了紫色的花絮,一朵朵的伞状小花簇集在一起成为一朵大大的美丽花朵,一朵朵、一条条的挂在树上或者低矮的灌丛上,这种花在她的老家山上也能见着,就是不知道学名叫什么,而且也是稀疏分布,远没有这聚集在一起给人来的冲击大,这简直是给人一种震撼的感觉。走近了才发现有棵树下有一块石头上刻着“丁香谷”三个大字,不是吧?这是丁香花?原来这就是丁香花啊,她疑惑着,继续一瘸一拐地前行——这些花明显是有人培育的,那就有人家了啊,今晚上有着落了,她的心轻松起来。
可是她没发现她错过了另一块刻着字的石头——那块还在刻着“丁香谷”的那块石头之前,只是她当时只顾仰头看花了,那块石头上刻着“非请勿入,擅进者格杀勿论”。
她一边往花海里走着,一边啧啧称奇,想不到在这云雾氤氲的悬崖下竟然还有这样的美景,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那条小路到这里面就变得模糊起来,隐约能见有蜿蜒朝上的痕迹,她就顺着这痕迹一步一跳地往前走着,却一路也没见着她期望的人影,好不容易到一小坡上,那里有一块大石头,正好爬上去看下地形,爬上去后看见远远的地方有一丛茂密的竹林,那里应该有人家,确定了方向,她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于是又趁着这高处歇息欣赏起美景来,看着蔓延的紫色花海,她忍不住高声呼喊:“嗨,丁香花们,你们好美啊!”喊完,她接着大声唱起她知道的唯一关于丁香花的歌“你说你最爱丁香花,因为你的名字就是她,多么美丽的花,多么美……”
刚刚唱了开头,就听见背后有凌厉的破空声传来,她扭头就看见一把剑直抵她而来!
楼主 屋檐下的梅  发布于 2016-08-30 10:57:26 +0800 CST  
第十章 回归校尉府(一)
“梅雪,到了,下车吧!”邓公子,不,她哥哥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小月搀扶着她下了马车,她站在校尉府前,那气派的雕花门楼上“校尉府”三个鎏金大字看起来威严无比,门墙上的漆却有些斑驳,看起来沧桑又带着一丝萧瑟。
她抬步,跟在邓骘的后面,在小月的搀扶下假装大家闺秀般地迈过那高高的门坎,邓府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回来,而显得热闹,没她想的列队欢迎的场面,甚至门人似乎都不知道她今天会回来,所以看见她都显得惊诧无比“大小姐?!”她颔首,却没搭话,似是一般的大家闺秀一样不轻易与下人说话,而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因为她不知道那是谁,所以只得假装清高,不过心里的疑惑又加了一分。绕过那雕着一大朵牡丹的影壁,眼界便开阔起来,一条雕花的走廊穿过栽满各种花草的院子向内屋延伸,走廊的雕花精细繁复,却不是用的一般人家那种明亮的色彩,反而有点灰扑扑的感觉,这让这条走廊连同这周边的屋子都显得简朴起来。
邓骘带着她径直向里面走去,没有丝毫停留,不过还是简单的给她介绍着家里的人:父亲一共有一妻三妾,现是当家主母的正妻是他们兄妹的生母,邓骘是嫡长子,邓梅雪是长女,还有一个叫邓绥的四妹是与他们俩一母所生,小她近两岁,三弟邓京是庶长子,比邓梅雪小一岁,五妹邓荷将满十三岁,九弟邓阊,刚刚满七岁,他们是二房如夫人所出,因为老来得子让父亲对二夫人极为宠爱,虽然这个儿子只比自己的孙子——也就是邓骘的儿子大四岁。三房如夫人有一对龙凤胎:六弟邓悝,七妹邓竹,年十二。四房如夫人有一子八弟邓弘年方十岁。
绕过走廊,来到一处单独的房子前,看起来是一处厅堂,应该是接待客人的地方,看起来很气派,也有点像议事的地方,她暗暗猜想,邓家人应该会在此处为她开个欢迎会吧。
果不其然,当她随着邓骘迈进屋子大门之后发现里面坐了很多人,邓家的主子应该都在这里了,还有不少下人,不过气氛却不像欢迎她的样子,这让她的狐疑又加一分。
只见主位上坐着一位五十来岁看起来气质高贵眼神凌厉的老太太,厅下两边依次坐着几位夫人和少男少女,还有一位抱着一个两三岁小孩的少妇,想必她就是邓骘的夫人吧,她看向陈梅雪的脸上带了些担忧。其余的人都只是冷冷的带着居高临下的表情看着她,甚至似乎还带些愤怒,她无畏的对所有人笑了一下,心里释然:毕竟李浩峰说过当初虽然邓府对外宣称她是生病而实际却是失踪,所以她现在回来也不能大张旗鼓的欢迎,而且还对她突然消失会有疑问,不过她还是有点不明白,尽管是这样,自己回来了,不应该高兴一下么?
“母亲,孩儿幸不辱命,将妹妹带回来了。”他故意显得很亲密的叫她:“妹妹,快来拜见母亲大人和各位姨娘!”他之前都是唤她名字的。他怕母亲对她发火,怕各位姨娘对她发难,他不知道等待她的命运是什么,也不知道皇上要怎么处置她,可是,自己是兄长,以前没能护着她,这一次一定要护着她,只要自己还活着。虽然邓家可能因为她被灭门,可是谁叫她是他妹妹呢,那个小时候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叫“哥哥、哥哥”的妹妹,那个每次他出远门回来,总会跳着扑向他叫哥哥的妹妹,那个将自己好不容易攒着的糖果拿给自己的妹妹。
“拜见母亲大人,拜见各位姨娘!梅雪不孝,离家数年,让娘亲和各位姨娘,各位兄弟姐妹担心了。”她顺从的跪下,头长磕到地,不仅仅是因为路上哥哥给她说的为防止姨娘发难而态度要好,也不仅仅是看见主位上的那个女人时,她的心里不自觉的涌起的那一股似是无限酸楚、无限想念,还有满腹委屈的情感,更是因为她想起了自己的爹妈,不知道他们怎样了,在她的那个世界,他们是失去了她,还是已经有人替代了她。磕在地上的头久久不曾抬起来,她在拼命地忍住流泪的冲动。
主位上的那个女人,本来严肃的脸、凌厉的眼在听见一声“娘亲”之后,不禁变得柔和,继而长叹一声,她犹记得当年自己和丈夫抱起她时的欣喜,在有了独子八年后,终于有了一个女儿,而自从她到来后,邓府几位夫人就相继怀孕,为老爷生下了众多儿女,丈夫曾对自己说道:她一定是上天派过来给他众多儿女领路的福星。却不想,福星的她在五年前差点陷整个邓府于覆灭,也让那个自己敬佩跟随一生的男人一病不起,最终抱憾而终。虽然,知道当年的她很可能是因为在邓府受尽欺负而离家出走,可邓夫人还是不能原谅她,毕竟皇后的位置不是谁都能得到的,她做了皇后,过去所受的屈辱将一去不返,为何她却偏偏选了那条路,想到此处,便止不住怒火中烧,刚刚柔和下来的脸甚至开始变得狰狞。
“是挺不孝的,当年害得邓府差点被满门抄斩,害得老爷抱病而终!现在回来,不回家,却不避嫌地住在别的男人家里,一点姑娘家的清白名声都不要,邓府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一句不孝就可以抵赖过去么?!”
满门抄斩?!抱病而终?!什么意思?当年陈梅雪是犯了什么罪逃跑的么?看来还真不是安分的主啊。她满是惊愕地抬起头来,重新磕下去:“娘亲教训的是,不过请听梅雪解释一二——梅雪失忆了,所以对于当年的事并不记得,若是因为梅雪的错连累大家,梅雪也只有在这里道歉了,另外,我是因为失忆对身世全忘,所以没能及时回家,李二公子是我救命恩人,让我借住李府,可是我和他之间清清白白,所以女儿不辱什么姑娘家清白和名声,也不辱邓府,望娘亲明鉴!”
“你……你还敢狡辩?!”阴氏气得拍案而起。
“女儿不是狡辩,说的事实。”
“你!”
“梅雪你也太不像话了,怎可如此冲撞夫人,你当年犯下大错,还敢如此放肆!”几位姨娘出声训斥,几位少男少女也满脸怒气。
“我不是放肆,而是刚刚说了,我失忆了,所以女儿当年犯了什么大错?还请娘亲和各位姨娘明示!”
楼主 屋檐下的梅  发布于 2016-08-30 10:58:43 +0800 CST  
第十一章 回归校尉府(二)
喧闹的大厅却一下安静下来。梅雪不明所以的看着厅堂上的人。
“母亲大人请息怒,当年的事已经过去,而且梅雪确是失忆了,现在也追究不出什么真相,万幸是找回了梅雪,也算是完成了父亲的遗愿,娘亲就不要再动怒,免得伤了身体,让孩儿们惶恐。而且,还有客人在,如此恐怕有失礼数。”
看着长子替那丫头求情,阴氏想起了皇上要求要邓梅雪以长女的身份出现在邓府的圣旨,而且现在也的确追究不出来什么,便慢慢地软下身子,也才注意到那丫头身旁那女子,开始还以为是那丫头的丫鬟,现在一看并不是丫鬟的打扮。
“你起来说话吧,”阴氏舒了一口气,眼睛看向那女子,虽然穿的寒碜,却也亭亭玉立,姿态优雅,“这位姑娘是?”
“见过夫人,小女子任小月,是荆州人氏,因家中遭灾,跟随父母意欲投奔京城亲戚,却不想路途遥远,中途与母亲妹妹失散,盘缠花尽,父亲又身染重病逝世,小月更是遭地痞调戏,幸得姐姐相救,并替小月葬父,小月便跟随姐姐,想做一随身丫鬟奴仆,服侍姐姐,望夫人成全。”小月拜身道。
“小月,你说什么呢?什么丫鬟,昨日不还说了么,今生有缘,结为金兰,休说再什么奴仆的话!娘亲,这位小月姑娘是女儿落难时所识,已经结为姐妹,并无主仆名分,她是暂且借住邓府,等找到亲人,自然离去,当然,如若寻不得亲人,希望娘亲能收小月为干女儿!请娘亲恩准!”梅雪拜倒在地。
“姐姐,你对小月的大恩大德,小月已是没齿难忘,怎还敢高攀夫人,小月做你一丫鬟跟随你身边便足以。”
“胡说,且不说我们一起出生入死,早已生死相依,初见时你叫我一声姐姐,那我便是姐姐,从未将你当什么丫鬟看过,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姐妹就是姐妹!这话你以后不要再说了,否则我可翻脸了。”梅雪转向阴氏拜下,“万望母亲答应!”
梅雪面起愠色,看得小月不敢再说什么。厅堂上的人却也被震住,记忆中的邓梅雪低眉顺眼,受人欺负也不敢言语,甚至连下人也不如,而面前这个女子却字字铿锵,声带凌厉,仿若桀骜的孤鹰,让人不敢小觑。
“起来吧,就依梅雪所言,小月姑娘也不必拘谨,把此处当做自己家中便好,小月姑娘请坐。”阴氏稳了稳心神道,“小月姑娘既然与你生死相随,那便不是外人,今日你初回家中,本应先休息休息,不过,我还是想知晓梅雪你到底是如何失忆的?既然失忆了为何又会回到京城?”
“回娘亲的话,女儿失忆,对身世不记得了,所以没能及时回来看您,害您伤心了,对不起。”她红了眼眶,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她再笨也知道唯一能让这事翻过去的就只有面前这位主母,而现在她有了松口的迹象,她肯定得拉近关系了,不过眼泪倒不是她演出来的,而是仿佛这具身体里面还有一个人一样,她有满腹的委屈、伤心,现在终于找到一个让她可以依靠、听她倾诉的人。“具体是如何失忆的我也不知道,只能推断,我是今年九月左右失忆的,当时我醒来时就已经失忆,听救我的猎户说是在山崖下发现我的,而在山崖上的路上有打斗的痕迹,而我身上也有剑伤,可能是遇到歹人或者仇人了。”对这件事,已经是这个统一的说法了。
“仇人?你这几年到底经历什么?你一个女儿家如何来的仇人?”阴氏皱眉。整个邓府的人也窃窃私语起来。
“回娘亲,女儿也不知道,女儿实在记不起来了。”她垂下眼睑,黯然神伤,这也是她的心病,邓梅雪这是结下了多大的仇,对方能在让她满身是伤的情况下,还将她推入悬崖。
“哎呀呀,怎么还有仇家,夫人,这可不行啊,我们邓府实在经不起折腾了,这丫头真是丧门星,不能留在家里呀。”二姨娘夸张的叫道。
“就是,母亲大人,四年前她逃…跑,就害得我们差点被满门抄斩,现在招惹了仇人又躲回来,是要把仇人招到家里么?”一个牙尖的声音传来,梅雪回头一个穿着华丽,头上戴满珠翠的少女正用手指着她。
“就是啊,夫人,她可是上面的眼中钉,心头刺啊,现在接回家里,她又把仇家招家里,我们可怎么活啊?”三姨娘也提到了当年的事,当年的陈梅雪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才让她成了“上面”的眼中钉,肉中刺的?而且“上面”不会是皇帝家族吧?“我靠,邓梅雪,你到底做了什么?这就是我为什么会有不祥预感的缘由么?”她在心里想着。
“母亲大人,她当年闯下滔天大祸,现在又被仇家追杀,怎能让她一句失忆就敷衍过去?”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年说道,想必就是那个邓京吧。
“是啊”“就是”附和声不断。
“母亲!我堂堂校尉府除了上面,难道还怕仇家不成?难道还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梅雪已然失忆,那又能怎如何?若是上面要追究,我邓骘愿一力承担!”
“骘儿……”“哥哥!”“大公子!”
“是啊,我堂堂邓府,亡夫是校尉大人,先父大人是元候大司徒,都是名震朝野的人物,到今日,我邓府还怕区区一仇人寻仇么?就算是上面,难道就不考虑考虑先父么?”阴氏到底还是疼爱这个孩子,她始终忘不了当年抱起她的那份欣喜,那份心疼,也是被邓骘的勇气打动。
“扑通”,她跪了下来,虽然不知道当年的邓梅雪犯了什么罪,但是看起来很严重,她连累了她的家族:“多谢娘亲,多谢哥哥,可是,如果因为梅雪一人连累了家人,着实不应该,有什么罪,女儿定当一力承担,只是女儿现在糊涂的很,能否请娘亲告诉女儿一下,当年女儿到底犯了什么罪?”
喧闹的屋子再一次变得安静,安静的诡异,每个人似乎都是义愤填膺,可是没一个人开口说话。
最终还是阴氏开了口:“当年的事已经过去,既然你也记不起了,那就不要再提了,梅雪你刚刚回来,听说你还受了伤,你先去休息吧。小月姑娘初来京城,和府里的人也不识,就和你一起住吧,小月姑娘,如有失礼之处,请多海涵。。”
“多谢夫人!”小月欠身行礼道谢。
“骘儿媳妇,你给妹妹安排一下吧。”
“是,母亲。走,凤儿,我们去帮姑姑收拾住处。”那个抱孩子的少妇站了起来。
“这边请,梅雪、任姑娘。”
“谢谢嫂子!”她们向母亲告退后跟在那个娴静的女人和蹦蹦跳跳的孩子身后向外走去。
待邓梅雪一行人走远了,阴氏说道:“我说过那件事现在谁都不许对梅雪提起,这也是上面的话,知道吗?你们都下去吧,骘儿你留下。”
“是。”
楼主 屋檐下的梅  发布于 2016-08-30 10:59:20 +0800 CST  
第十二章 逃婚对象
陆青回来了,他连夜兼程地往回赶,还是迟了,当他回到李府的时候,他才知道,就在当日早上,邓府来人把她接了回去,看来还是躲不过,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唉,如果她不再回京城,他愿意带她远走天涯,可是,她把他忘了,当他劝她不要回来时,她问为何?
是啊,为何?为何她要跟他浪迹天涯?当年的自己不是也答应带她远走天涯么?可是呢?自己却把她弄丢了,这么多年没有她的消息,如今再见,恍若隔世,她已然失忆,想必这些年是受尽磨难。
没错,陆青是认识她的,她曾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曾是他青梅竹马的恋人,可是现在她却把他忘了,其实要怪还是怪自己,如果当年自己按照约定去了,是不是就不会错过?
他不是中土人士,他是西域人,记忆中的家并无特别之处,也不是很富裕,却不知道为何在八岁的那年突然被追杀,家人为护他被杀,甚至整个村子的人都遭了殃,他跌跌撞撞的逃跑,却突然又有一群人跑出来保护他,一路护送他东逃,终于来到了东土洛阳,而护送他的人也最终到京郊时全部被杀害,他藏在菜农的车下躲进京城,成了躲躲藏藏的乞丐,却也没能安生,在又一次的东躲西藏中撞见要杀他的人,虽然靠着机警逃了出来,却受了伤,一路滴落的血迹向仇人指引着他的藏身之处。
她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小小的她在河边几大筐衣物旁清洗衣物。他已经奄奄一息了,可是看见她,他突然觉得自己找到了依靠一样,似乎自己就是来找她的。他的样子一定很吓人,她在看见他的一刹那就惊叫起来,可是她又迅速的停住了。稍愣了片刻,她翻倒一筐衣物,将他藏在了下面,又用盆舀水冲掉了挨着河边的血迹,可是,那血迹是一路滴过来的,怎么冲得完呢?他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只听见她哎呦了一声,然后对他说,你在这里别动,我去引开那些坏人。他老老实实的呆在那里,半个时辰后她回来了,还给他带了吃的。再后来,有大人过来将衣物抬回去,他藏在湿衣服中被抬进了邓府。
她悄悄把他藏在了一间被废弃的柴房里,每天给他带吃的,还拿来了药。后来他才知道,那些吃的和药都是她偷的,她还因此挨了打。他也才知道,原来她是邓府的大女儿,可是不是亲生的,以前府中子嗣稀少,对她很好,可是随着大夫人有了自己的女儿,府中子女兴旺起来,她便被当佣人使了。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当时为了引开那些人,她划破了自己的手臂,把那些人引到了校尉府,那些人不知道她是校尉府的人,就在校尉府前粗鲁的去验看她的伤口,被校尉府的人抓住了。
“呵呵,虽然不是亲生的,可我还是大小姐啊,那些人就是找死呢。”当时的她笑道。也是那时她才说出来为什么当时要救他:“你对我笑了啊,你笑得很好看。嘿嘿,当然了,不仅仅是这样啊,我当时就觉得好像以前救过你,救人要就到底,所以就只能再救你一次了,你说,青哥哥,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他也觉得以前一定在哪里见过她,可是就他们俩的经历来看,完全不可能啊,后来这事也被他藏在了心里。后来养好伤后的他到了李府给李二公子当陪读,这也是她偷听到她父亲和李将军谈话得来的消息,于是他打扮得像模像样的去李府门口,乞讨,李将军看见他穿着干净,不像一般的乞丐,果真叫他进府,他顺利的当了李二公子的伴读以及侍卫。大半年后,他竟然在杂役里面见到了当时保护他的袁叔,原来袁叔只是受了重伤,并没有死,逃脱之后边养伤边扮成乞丐到处找他,后来看见他出现在李府,于是也进了李府做下人。可是袁叔对何人追杀他以及他们为何保护他却毫不透露,只说时机未到,现在不可说。
做下人虽然辛苦,可是他却因为是陪读,所以顺利的读书、习武,慢慢长大。而她也在各种欺负中出落得亭亭玉立,想起来,身为大小姐的她却比他过得辛苦得多。他们在困境中扶持长大,生出了别样的情愫。他甚至憧憬着以后成就一番事业,迎娶她为妻,“她不是邓校尉的亲生女儿,校尉府的要求应该不会太高吧?”他想着,他对自己的身份有些自卑。
可是生活不会按照他以为的那样发展下去,那是金秋九月的一天,一道以前看起来他们遥不可及的圣旨犹如晴天霹雳劈在他们俩身上:
她被赐婚为皇后!三天后完婚!
她不是校尉府的养女么?她不是连校尉府的人都毫不看重,肆意欺负,连下人都不如的养女么?为何?为何要选她为皇后?她说过皇上喜欢一个叫阴菲婉的女子啊?她说过她在皇帝面前都不敢抬头啊?这一切都是为何?
他甚至认为以前的她在骗他,直到她失魂落魄的出现在他面前,她说“我们逃吧?”
“逃去哪儿?”
“哪儿都行,我不想当皇后,皇上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
“好。”
他们商定在婚礼的前一晚逃走,他们约定亥时四刻在西城根下汇合,那里有条暗河,可以从水里逃出去。
可是当他回来之后,又犹豫起来,几年前逃亡的经历让他记忆犹新,刻骨铭心!他不想再过那种生活,可是如果没有她,他也没有今天,说不定早死了。接下来的两天让他坐立不安,魂不守舍,精神恍惚的他被袁叔发现了异常,在袁叔的追问之下,他道出了缘由,袁叔狠狠的教训了他,不允许他去,她可是未来的皇后,带着她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依旧躲不过官兵的追捕,试想那个皇帝能忍受自己的皇后和别人跑了,况且当皇后是天下女人梦寐以求的事,现在逃了,他日也必将后悔终生。
他觉得袁叔说的有理,他想等到那天晚上见面时劝说她留下来当皇后,可能现在会伤她的心,可是以后她定会念他的好。其实更主要的是本来就觉得配不上她的心现在更是跌到了谷底,但是他的心底仍然在一直挣扎,因为他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要将她推入她不想要的生活中去。
可是袁叔根本不给他机会,那一日的晚上,他被袁叔锁在了屋子里,袁叔就坐在门口看守着他,他祈求,保证都没用,后来他甚至以死相逼,袁叔才说:“你不能去,因为你的身份,少主,你不能去。”这是袁叔第一次叫他少主,他懵了。袁叔终于在这个夜晚将他的身世告诉了他。
在听完袁叔的讲述之后,他却坚定了带她走的信念,这却是袁叔始料不及的,最终当他不顾袁叔阻拦,赶到约定地点时,却晚了一盏茶的时间,就是因为这一盏茶的时间,他再也没见过她。街上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异常,他在周围寻找,一直到天光初亮,也不见她人影,他以为她等不到她,认为他失约而返回校尉府了。看来他们之前终究无缘。
可是,他那日中午才知道她失踪了,他时刻在关注着校尉府的动静,所以当校尉府的人私下开始寻找的时候,他就知晓了,他慌了,他甚至来不及向李二公子告假,就开始了满京城的寻找。可是,没有丝毫收获,也是,倾整个校尉府之力,以及后来的整个禁军之力,都没能找到,又怎会被他轻易找到。他甚至怀疑她被校尉府自己的人杀害藏匿,所以四年来,他已经偷偷将校尉府翻了个遍,却也没能找到一丁点的蛛丝马迹。
而她,在四年后,就那么突然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远离京城,也远离前尘往事。
楼主 屋檐下的梅  发布于 2016-08-30 11:00:04 +0800 CST  
第十三章 过年
“任姑娘,梅雪,这边走。”少妇走在前面,不时回头引领,小男孩好奇的偷偷回头望。
“嫂嫂?梅雪失忆了,记不起以前的事了,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没事,梅雪,当年你在家里受委屈,我这个做嫂嫂的也没帮上忙,还请你原谅嫂嫂。”
“嫂嫂,过去的事情,梅雪也已经想不起,嫂嫂也不必介怀,而且依今日所见,梅雪能活到今日,嫂嫂当年也一定在尽力维护梅雪了。”她真诚的说道。
“唉,梅雪,大家也并无别的心思,你也别太计较,毕竟当年你失踪后,父亲大人就因病逝世,母亲大人和各位姨娘迁怒于你也可理解,好在今时你回来了,夫君也在家里,他们不会再让你受欺负的。”
“父亲大人是因为我才病逝的?”梅雪一下子变得无比难受,自责、内疚的情绪一下子充满了整个内心,似乎有一只手在揪着她的心脏。
“唉,梅雪,你也不必自责,父亲大人长年驻守北疆,本就是抱病之躯,只不过你恰好赶上了而已。”
“多谢嫂嫂宽慰。”她躯壳里那个人却不想推脱,似是所有的悲伤都将爆发,为了压制这种情绪,她不得不转移注意力:“这是你和哥哥的孩子吧?”
“是啊,凤儿,快叫大姑姑。”
“大姑姑。”凤儿的声音稚嫩,略带俏皮,身形却略显稳重,让人心生欢喜。
“真是个乖乖孩子。”陈梅雪亲热的拉着他,没想到,在两个世界里,她有了侄女,也有了侄儿。
“你当年走的时候,我和你哥哥刚刚成婚,现在凤儿都这么大了。”
“是啊,过得真快,来,让姑姑抱抱!”她把凤儿拉倒怀里,抱着往前走,虽然有些沉重,却没有放下,凤儿在她怀里咯咯的笑着。小月在旁边一边帮衬,一边调笑,偶尔因为陈梅雪吓唬凤儿而传来一声尖叫,他们一路笑着走向后院。路过的下人,却是因为好久没见过府里这么热闹了而失了神。
一转眼,就过年了。年三十那天,天气很好,暖洋洋的阳光晒得人懒洋洋的,校尉府变得热闹起来,大家都在忙着准备着晚上的年夜饭,只有邓梅雪住的这个小院还静悄悄的。陈梅雪正半躺在一张椅子上晒太阳,闭着眼,似乎睡着了一般,不过当坐在她旁边看书的小月偶尔说一句什么的时候,她却能回应。她们住的这个小院是西厢一个独立的小院,初来时,虽然看得出是刚收拾过的,可依旧掩饰不了荒芜了很久的痕迹,经过这十来天的时间,她们俩总算稍微在里面住出一些人气来,这府里就邓骘夫妇和凤儿经常过来看看,阴氏偶尔在饭桌上问问她,其他人对她都是爱理不理的,她在每天早晚都要去给主母请安,也逐渐搞清了相互之间的关系,虽然邓府表面看起来很和谐,私底下却也是龃龉不断,而且在她回来后有加重的趋势。
府里给她们划了两个丫鬟伺候,被她私下打听明白是二姨娘的人,总是暗地里配合二姨娘和她几个子女来捉弄为难她,她也不管,不软不硬的抵回去,然后借口养伤,除了每天早晚后去给阴氏请安,偶尔去一次邓骘夫妇院里外,基本不出现在小院以外。那个邓绥虽然偶尔来看她一下,却总拿一副怜悯的眼光看着她,让她很不喜欢,看着他们对她的各种捉弄和为难,她能确定当初邓梅雪一定是离家出走了!
“姑姑”,一声稚气的笑声打破了小院的宁静,邓梅雪跳了起来,迎向朝她蹦跳而来的凤儿,后面跟着邓骘,来叫她们俩吃午饭。邓府里面很少能有这样全家人在一起吃午饭的机会,在祭祀完祖先亡人后,一家人按主次全坐上桌,桌子上,陈梅雪又被二姨娘数落一顿:“过年这么多事,也不知道帮忙。”邓骘在旁边帮她申辩“梅雪伤还没好”,反而是她脸皮厚,全不在意,专心的享受这全天然的美食,虽是古代,可食物的味道都不错,可是少了辣,这对出身四川,无辣不欢的她来说,简直是要命,虽然现在正在习惯无辣的生活,可心中总觉得少了一块。
正月十五前,就是完全玩耍的日子,就这段时间,邓梅雪跟阴氏才像一对真正的母女一样嬉笑、交谈,而二姨娘也稍微减少了对她的为难,身体也基本康复,欢乐的日子在正月十五达到了高潮,因为这天晚上有一年一度的灯节!老的那一辈是懒得出去了,就在府中挂挂灯就算过节了,而邓骘夫妇要带凤儿一起,怕挤着,故而只能在外围看一看了,邓荷他们明显跟邓梅雪不是一伙的,邓绥在看似礼貌实则拒绝的问了一句后就带着邓荷他们扬长而去,邓梅雪满是疑惑:邓绥不是和她是亲姐妹么,即便是有几年没见,可不应该还是要与她亲热些么?不过这只是小事,想不通的她很快便带着小月单独出动了。
每逢佳节倍思亲,虽然街上人山人海,她们俩个心底却都装满了伤感,然而怕对方看出来,都作出一副欢快的样子,但两个人却明显比平日里沉默内敛了许多。她们跟随着人流向前,偶尔停下来猜一猜灯谜,赢点小东西。小月终于是越玩越开心,主动的去猜各种灯谜,邓梅雪却越走越觉得孤单,“热闹都是他们的”,莫名的就想起了朱自清的这句话,她有些恹恹地跟在小月后面翻看那些花灯。
当她再一次拨开面前的一个花灯时,突然从面前散发过来一种让她心悸的感觉,她抬眼,便看见面前长身玉立着一位公子,正定定的盯着她,身边还有一位侍卫模样的公子,盯着她看的那公子很帅,有点像那个明星陆毅,却比陆毅棱角分明,更具阳刚之气,他气质不凡,冷面冷眼,带着一股压迫的气势,让她心跳不已,完全没勇气去计较他的不礼貌,忍不住想转身逃走,却因为背后的人流,只小退了一步。
她不知道为何会这个男人会给她这种感觉,就算在生死边缘,她也没这么想逃走过,她不想让面前的人看出她的懦弱,所以,她努力的压制心头的悸动,嘴角扯起一个微笑,勇敢地看着对方的眼睛,对方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却移过了眼,继续去看花灯了。当对方的眼移开,她感觉心头似乎搬开了一块石头,她马上拉着还在冥思苦想谜底的小月越过对方,向前挤去。
不知是街太小,还是太有缘,短短的半个时辰内,他们又与那位公子相遇了四五次,当然注意到这一点的是她,小月的心思现在已经全部陷入了花灯中,对邓梅雪隔一会儿就莫名其妙地把她拉走很是不满。小月的反应让邓梅雪很奇怪,因为小月一直是个胆小的姑娘,现在面对那个让她都慌乱惧怕的男人,小月却没有丝毫察觉的样子,只是觉得对方气质不凡,应该是哪个身份很高王公贵族家的公子,是自己太敏感了么?在再一次偶遇之时,她强压下心底的不安,没再逃走,而是很自然大方的朝对方笑了一下,便去帮小月解谜了。那男人在她背后安静的看灯,没有离去的意思。她们好不容易解了谜,拿到一个小宫灯,小月抱怨说饿了,想去吃东西。
“在下也饿了,却不知哪里可以吃到东西,不知两位姑娘可否带在下一起?”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她们回头,那个男人再不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正看着她们浅笑。
“否!”“可以呀!”她无奈的看着小月,小月却一副不得其解的表情。他依旧浅笑,似乎并没有为她们的意见不统一,对他不甚欢迎有丝毫的尴尬。
最终他们一起到了一个元宵摊子旁。各自叫了一碗粉子蛋,坐下来之后,男人拱手自我介绍道:“在下刘啟律,请教姑娘芳名?”
楼主 屋檐下的梅  发布于 2016-08-31 08:53:53 +0800 CST  
第十四章 元宵灯节(一)
“不过萍水相逢,知道名字做什么。”她随口就顶了回去,这男的给她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让她元宵都不能好好吃,她可不想跟他扯上什么关系。
倒是小月诧异地抬头望着她,在小月记忆里,这个姐姐是看见英俊男子甚至漂亮女子都移不开眼的,老说养眼养身,如果那美男子美女子再跟她说一句话,她能高兴半天,让自己有时都觉得她不够端庄淑雅,这会儿怎么转性了么?
“相逢既是有缘,且某与姑娘今夜就相遇多次,岂不是缘深无比,既然如此缘深,不知芳名岂不遗憾?”男子一脸悠闲,略带玩味的看着她,她不由一愣,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这是我家姐姐,姓邓,你称呼邓姑娘就好。”
“小月!”
“姐姐,人家公子都自报家门了,我们也不能失礼吧。”
“他哪有自报家门了?小月你发烧了吧,走,回去看病了。”她吃东西很快,几下就解决完一碗了,然后作势要去拉小月。
“诶,我还没吃完呢,而且我没发烧。”小月争辩着。
他有点目瞪口呆的看着她面前的空碗,不明白她是怎么这么快吃下这么一碗热气腾腾的元宵的,若不是看着她吃完的,他甚至会以为是她偷偷倒掉了,他突然发现他实在没办法把面前这个吃相豪迈的女子同四年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女子联系在一起,虽然她们长得一模一样。
最后她也没能甩掉他,不过今夜的元宵没让她掏钱,嘿嘿,又节约了几文钱,以后回去了就是古董了,能多带点就多带点呗,她心里想着,不经意的就弯了嘴角,这让她旁边的他不禁微微失神。
吃饱喝足的她心情回暖起来,整个人也变得柔和,带着小月东窜西跳的去猜灯谜,希望能摆脱那个刘公子,可不管她怎样,那个刘公子都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后,还偶尔替她猜一下灯谜,这让她完全没辙,只好随他了。
今夜的京城很热闹,一条长长的街道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人群也像潮水一样,让她不禁想起每年大假时长城上的人山人海,因为几乎每个摊位他们都要去看,所以差不多又逛了小半个时辰,才走到了这条街的中间位置,这里搭了一个舞台,是京城最大的布庄祥云布庄筹办的,上面写着“猜灯谜 赢大奖”,这让她不禁感叹,原来这种促销活动从这么早的古代就开始有了,中国的老祖宗真的是太厉害了。这里围了很多人,舞台上有主持人在大声的介绍着活动规则:参加者只要猜对灯谜都有一份小礼物,截止戌时终亥时初,在限定的时间里猜对灯谜数最多的十人进行才艺表演,才艺表演主题为“春”,最终确定一二三名,第一名的奖品的是十匹布,奖项一人,而才艺表演的评委除了祥云布庄老板和请的一些人外,就是在场的看客了。
她是无兴趣的去参加的,不过对于这么早就有的促销活动她还是很乐意观看的,而且后面还能看免费的表演,她觉得还是挺划算,再说离戌时终也就是晚上九点也不久了。不过小月却在旁边不断的怂恿她去,她不肯,可是小月接下来趴在她耳边说的话却是打动了她:“姐姐,我们俩回邓府,身无长物,邓府的那些人也很看低我们,如果我们赢了一等奖,得了十匹布,岂不是让邓府的那些人另眼相看,而且也算是你给邓府的礼物啊。”
呃,虽然不知道小月是如何对她有如此的信心的,但是她也想着去试试也没错吧,万一赢了呢。
想着,她便拉着小月上了前去,不想那刘公子也跟着过来了。
“刘公子,你也要参加么?我可不跟你一起,我不想分你奖品。”她转头盯着他,笑道。
“呵呵,姑娘真是风趣,在下也想参加,既然邓姑娘不欢迎,那我就自己一组吧。”
她和小月今晚的运气挺好,遇到的灯谜都还比较简单,在一炷香的时间里猜对了二十一个灯谜,算是今晚参与者中分数较高的选手,可是没想到那个刘公子竟然猜对了三十六个!这让她对他倒是刮目相看。胜利者要到一边休息区去等亥时到,然后进行才艺表演,过去的时候,她竟然看见了邓绥他们,不过对方除了邓绥点点头,便偏过了头外,其余几个看着她都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所以她倒也没有过去贴冷屁股,在一边同小月坐好,刘公子就像甩不掉的跟屁虫一样坐到了她旁边。
这会儿离亥时还有十来分钟,所以后面还有人在猜谜,刘公子没话找话的探听她的事情,都被她心不在焉的敷衍了过去,她在想一会儿她要表演什么才艺,她不会弹琴,不会跳舞,歌曲也只会现代的,而且还跑调,要不让小月上?刘公子见她没聊天的兴致,便恹恹地自己坐在一旁看别人去了。
终于到了亥时,有人过来清理他们到底谁是排名前十的人,本来她还以为她猜得挺多了,没想到强中还有强中手,最后她们是第九名,险险进局,邓绥他们倒是挺厉害,都是第四了,名次直接高了她们一倍不止,所以那几个小的对着她们又是一阵不屑的冷哼,她才不在乎这些,倒是旁边的刘公子问他们是谁?小月准备说点什么,结果邓梅雪直接一句“不认识”,让刘公子有些意外。
表演顺序是抽签,可是没想到她抽到最后一个,结果又引起了那几个弟弟妹妹的嘲笑:“名次靠后,抽签最后,这是要准备垫底吗,嘻嘻!”
今夜上元节,满街人看花灯,李府的人也不例外,不过今夜李夫人邀了阴夫人一起看花灯,阴夫人携女儿阴冰儿一起前来,都是身份尊贵的人,又怕挤着,所以租了大船,从河里看灯。李荣浩陪在阴冰儿身旁,却止不住的失神,惹得李夫人在旁边气得不行。
陆青却明白,是因为什么,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是否也出来看灯会了,热闹环身,美景相伴,他却想起他们一路的艰辛。
楼主 屋檐下的梅  发布于 2016-09-02 09:44:18 +0800 CST  
第十五章 丁香谷被擒
当他们好不容易绕下山崖的时候,并未见着她,在寻觅中看见一块大石上沾染了血迹,这让他心里着急无比,李二公子也变得慌乱,可是他们在周围并未看到她的踪迹,最后决定沿着小路向前寻找,一路更是加快步伐,因为前面就是传说中有进无出的丁香谷!
在丁香谷入口处,有着一对较明显的脚印,跟她的一模一样,这表明她真的进入了丁香谷,可是这入口设有迷踪阵法,也不知她是如何进去的,在这里李二公子变得犹豫,他更为难,他不可能放下她不管,可也不想让他的主子涉险。李二公子实在不明白为何他要对一个相识不过两天,不,是半天的人那么上心,不过在劝阻他无效之后,李二公子还是选择了同他一起进去。当他们偷偷摸摸潜入花间,不知该往何处时,就听见了一声大喊“丁香花们,你们好美啊!”
这一嗓子差点吓得他们魂飞魄散,这里面的主人据说是一个性情极其怪异的老人,年轻时闯荡江湖,杀人无数,他们本只想偷偷进来找到她偷偷带走的,这一嗓子直接将这条路堵死了。没想到她更是高歌起来,当他们赶到时,正好看见一个身影朝她飘去,而那人手中的剑直抵她额头而去,她的歌声也戛然而止,离她还有一段距离的他们根本施救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惊恐失措的盯着前面那人,那一刻,他觉得他的世界都要黑暗了。
却听“叮”的一声,那把剑却被斜地里飞出的一人一剑挡开,接着那人便护在了她的身前,这才让他的心恢复了跳动。却见那人乃一青衣男子,约三十岁上下,身形挺拔,护着她,单手持剑对着面前那老者“前辈,说好是晚辈向你挑战的,何故对一女子出手?”
对面那老者一袭白衣,须发皆是雪白,想来便是这谷中主人:“哼!这女子随你而来?”
“不是,不过想来定是不小心误闯,让她离开便是,何故非要取人性命。”
“误闯?我在入口设有阵法,寻常人等根本就绕不进来,如何误闯进来?还有,那边两个,你们以为躲着,老朽就能不知道么?你们也是误闯么?”
他们俩不知是老者真的发现他们了,还是有其他人,正在他们犹豫是否出来之时,两边突然各有两道剑气直逼他们而来,原来他们真被发现了!
在荡开对方来时汹汹的剑势后,才发现是两个同他们年岁相仿的少年,但就刚刚的情况来看,对方的武功却高出他们许多,这让他们俩都惊心不已。不过把他们逼出来之后,两位少年并未接着出手,而似乎是在等着老人命令。
而她似乎也是回过神来,惊呼一声“是你们!?”
老者继续对青衣男子发问“这也是误闯么?进我丁香谷者,死!”
说罢,老者对着青衣男子率先出手,而那两少年也对他们俩展开攻势。
“喂,你们别打了!喂,你们为什么要打架?而且你们还持械斗殴,你们……”
“陈梅雪,快跑!”他趁乱喊她,她转向他,楞了一下,然后准备逃跑,可是老者和青衣男子正在巨石上打斗,挡住了下去的路,而且她脚似乎受了伤,根本过不去。
只见她试了几次之后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就听见了她的喊声:“我说大爷,你都老胳膊老腿了,别打了,别一会出什么问题了,我们担待不起,你这么大年纪了,还出来学人家小年轻打架,你家里人知道么?你别一会受伤了,我们可都是穷光蛋,没有钱给你做医药费!诶,我说大爷,你倒是听我……我靠!大爷,你要不要这么厉害!?大爷,我错了,你厉害,你别杀他们啊……”
他们都被制服了,他们三都被制服了!
“哎,大爷,别杀我,我真不是故意进来的,我是被他们俩撞下山崖的,没路才进来的,诶,大爷,大爷,我错了,我错了,你要杀杀他们俩吧,啊……啊……!”
“闭嘴!”老人大喝一声,终于让她安静下来,她的眼神里充满恐惧和不解,这让他刚刚因为她让老人杀他们俩而生的气也烟消云散。
“大爷,真的,我不是故意要闯进来的,是他们俩把我撞下来的,这下面只有这一条路啊,我就进来了,大爷,别杀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您饶了我吧。”停顿了一下的她马上又朝着老人求情到。
“陈梅雪,你不是说你失忆了么?你哪来的老和小?”李二公子气得脸都绿了。
“呃……,对啊,我是失忆了,可是我刚刚想起了我有老有小了不行么?而且是你们把我撞下来的不是么?是你们害得我进这里来的!”
“真是他们把你撞下来的?”老人似乎有缓和的余地。
“是,是我把她撞下来的,还请前辈放了她,我家公子也只是陪我进来找她的,请您放了他们。”虽然把责任推给他们的做法与当年的她很不同,可是他还是不想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陆青,这个女人这样忘恩负义,你管她做甚?”
“哼,就算你是被他撞下来的,我在谷口设有迷踪阵法,你是如何进来的?”
“啥?迷踪阵法?大爷,你当是写小说呢?还是当你是诸葛亮呢,还设八卦阵……大爷,我错了,我就走进来的啊,没看见什么阵。”老人一瞪眼,她马上改了口,看得出她还是对老人充满恐惧。
“小说是何物?诸葛亮又是何人?你既然知道八卦阵,又为何说没看见阵法?真是笑话,老夫亲设的阵法,一般人如果没人带领都进不来……”
“呃,大爷,打扰一下,那什么,我真没看见什么阵法,不信你问他们俩啊。”她伸手指向他和李二公子。
“呃,前辈,陈姑娘进来是如何的情形,在下不知,不过在下和舍人进来之时是有阵法的,在下曾学习过阵法,所幸曾见识过这种阵法,所以才侥幸得进。”李二公子倒没说假话。
“你!?”
“好了,不管你们如何进来的,都会死在这里,风啸,将他们带到断头崖,月烁,重新布置入口的阵法。”
“是。”
楼主 屋檐下的梅  发布于 2016-09-05 09:35:58 +0800 CST  
第十六章 元宵灯节(二)

前面的人有弹琴的有唱曲的,也有作诗画画的,邓绥弹了一曲百鸟朝凤,引起了一阵雷鸣的掌声,反正她也听不懂,就觉得挺好听的,于是也跟着鼓掌,小月觉得这是在长他人威风,对面那几个小的看过来的眼光得意中也带着不解,她说“她确实弹的好啊,好听啊,我这是尊重对手。”她表现得很平淡,也没注意到转过头来的刘公子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
刘公子用萧吹奏了一曲春风十里,反正她也没听过这名字,不过也挺不错,虽是箫声本带萧瑟,但他的吹奏却真的让人如沐春风。“嗯,这男人不错啊,要生活在我们那年代,我绝对倒追。”她窃想,似乎忘了她根本就不是那种主动的性格,忘了她过去的二十年时间里从没主动追求过谁,当然,她一直是认为没有遇到值得她追的人。
小月打死也不肯一个人上去,可她自己上去的话,不可能就站那里干巴巴的唱歌或者傻傻的站小月旁边吧,所以她折中了一下,她唱歌,小月弹琴,可是他们从来没练习过,于是她趴在小月耳边轻轻的一遍遍的哼着曲调,不求她们多合拍,只希望能把她音调涩难的地方遮掩过去。前面一个一个的表演完,刘公子和邓绥艳压众人,得到的票数最多,当轮到她们俩的时候,邓荷她们的鼻孔都已经快翘上天了,小月也紧张的不行,她对小月说,“别怕,我们是压轴出场的,你知道啥叫压轴吗?就是没我们压着,这个会就不圆满。”
在以后每个月光如银的夜晚,他都会想起那晚的情景:五光十色的花灯中,她拉着小月浅笑着漫步上台,浅浅一福身,粉唇轻启“我们是十号表演者,为大家演唱一曲‘梨花香’”。
小月坐到后面的七弦琴旁,而她就静静的站在那里,台下某个方向传来一片嗤声,她抬手,食指轻放唇边“嘘”,随后只见她一只手对着小月轻轻的动起手指,就听琴声响起,悠扬却带伤感,琴声有些涩滞,明显是不熟练,台下起了哄声,可她却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的听着琴声,手指在继续轻动着,就像在用手指跳一曲情深的舞,当琴声渐转低沉,她朱唇轻启:“笑看世间,痴人万千,白首同眷,实难得见 ,人面桃花是谁在扮演……”
声音犹如天籁,曲调更是闻所未闻,可是却如此优美:“时过境迁,故人难见 ,旧日黄昏,映照新颜,相思之苦谁又敢直言?”台下声音渐渐低微,“ 梨花香……却让人心感伤…… 愁断肠……千杯酒解思量 ,莫相忘……旧时人新模样,思望乡 ……”
台上台下除了稍显涩滞的琴声和这美妙的歌声,便无其余声音,连近处的叫卖声也渐渐停止,后面的人在静静的向前挤着,只为能更清晰的聆听她的歌声。
“时过境迁,故人难见,旧日黄昏,映照新颜,相思之苦,谁又敢直言,为情伤,世间事皆无常,笑沧桑,万行泪化寒窗……勿彷徨,脱素裹着春装,忆流芳……”
“笑我太过痴狂,相思…夜未央……独我孤芳…自赏……残香……”,曲调转向高昂,而她似乎忘记了台下的人,也忘记了要给小月提示,就那样自顾自的唱着,似乎天下之人都辜负了这一春色,只让她一人“孤芳自赏残香”,而琴声却也变得流畅起来,合着她的歌声,更是让人觉得怎能负了这一春色,这一美人。
“梨花香,却让人心感伤,愁断肠,千杯酒解思量,莫相忘,旧时人新模样,思望乡,为情伤,世间事皆无常,笑沧桑,万行泪化寒窗……勿彷徨,脱素裹着春装,忆流芳……”
歌声渐低,而台上台下思绪却未回,只是怔怔的看着她对小月浅笑着伸出手,小月起身拉着她,两人对着台下浅浅一福身,便静立场中。
他率先回过神来,不由得拍起了手掌,接着场上场下掌声雷动。
不出所料,她们果然是压轴的,评委一致把第一名给了她们。可就在她们要领奖之时,却有人在台下喊道:“她们是两个人,不应该算第一名”。评委为难,这时刘公子建议让邓姑娘独唱一曲,眼看到手的奖要飞,邓梅雪也是有点气急,当即答应,可以何为题又让一众评委为难,这时远处河面上远远传来一曲琴音,美妙动听,一位公子便说,这是妙玉坊头牌蝴蝶姑娘,真真一个美人儿,而且琴又弹得好,可惜不常以貌示人,这京城中哪个男子不想一睹芳容?况且在这春风中,又是如花的一姑娘,邓姑娘就吟唱蝴蝶姑娘的美貌吧?
小月大声质疑:我们又没见过那什么蝴蝶姑娘,怎么吟唱?
可是下面的好事之徒都望着邓梅雪再歌一曲,于是跟着起哄,他的脸色也变得难看,怎么说她也是他的女人,怎能被如此刁难,正当他准备挺身而出时,她却抬手压了压,说“你们意思是我唱一曲描述美女的曲子,一等奖就归我了是吧?”在得到肯定答复后,她说了一句“呕克”,没人懂这是何意因而显得莫名其妙,却见她走到台中央,手指又开始跳舞,不过这次却没有小月的配合,所以并没有琴声流出,不过他看着她的手指,却觉得就像是一支曲,似有琴声从他心里流淌而过,台下再次安静。
当她的手指疾风一般跳动一阵后,突然就缓了下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前朝谁得似,可怜西施倚新妆……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这一曲虽无琴声伴奏,却空灵无比。
“呵…哦…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前朝谁得似,可怜西施倚新妆……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反复的吟唱让人不禁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位倾城倾国的美人来,摇曳生姿。
楼主 屋檐下的梅  发布于 2016-09-06 09:18:10 +0800 CST  
第十七章 元宵灯节(三)
终于将一等奖拿到了手,在同举办方确定好那十匹布的收货地点后,邓梅雪和小月带着开心的心情准备继续逛灯会,小月本想向邓绥她们炫耀一番,不过这时却发现他们已不见了踪影,想来已先一步离开了吧,不过那刘公子似乎是跟定她们了一样还在台下等候。于是一行人继续开逛。
这时已入亥时,人们开始准备回家,不过因为刚刚的表演,聚集了不少人,所以人群倒不见减少多少,她们随人群向前逛去,没走多远,却见前面一大群人在起哄,邓梅雪以她从越巂郡到京城这一路的经验,知道热闹不能随便看,所以准备和小月绕道而行,不过就在这时,一声女子的尖叫却她停下了脚步,那声音愤怒中带着惊恐,叫的什么并听不太清楚,不过却让她觉得熟悉,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拨开人群,朝里面挤去,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群盛装打扮的公子和奴仆正在纠缠几位少男少女,而那被纠缠的少男少女并不是别人,正是邓府的那几位千金和公子。
邓绥正被一个盛装男子纠缠,脱身不得,而另外几个也被家丁模样的人拉着不放,邓绥正在惊慌的挣扎怒斥:“你放开我!”
虽然与那几个丫头小子不对付,可好歹是一家人,她陈梅雪这一路上可没少惩恶扬善,扶助弱小,又岂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受欺负。
“住手!”清越嘹亮的女声响起,让闹哄哄的人群一愣,就见一位文弱女子站了出来。站在一旁的他听见小月小声的说“姐,悠着点,这是京城。”
“哟,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啊,来让本公子认识认识。”
“这位公子,这几位是小女子家人,不知公子对他们如此拉扯,所为何事?”
“家人?”华服男子上下打量着她,“呵呵,他们几个倒穿的人模人样的,小妞儿也标志,而你一身寒酸,跟他们是家人?哼,本公子劝你少管闲事。”
“公子此言差矣,衣物不过是御寒遮羞之物,他们自华服金装,而我棉麻加身,可各有各的快乐,公子觉得寒酸,小女子却觉舒适,且这也不是我们是否为家人的判别标准,他们几位乃是舍弟舍妹,如若冲撞了公子,请公子见谅,还请公子放了他们,如若需要赔偿,我们协商赔偿便是。”
“赔偿?你赔的起么?你知道本公子是谁么?”那华服公子一脸痞子样,让她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
“小女子眼拙,想必公子定是王公贵族,不过,舍弟舍妹若是冲撞于你,协商赔偿便是,公子如此拉扯,只怕会徒惹他人笑话。”她皱着眉到,虽然很看不惯,可还是不得不忍住。
“笑话?本公子怕何人笑话?本公子好好的在赏灯,他们几个横冲直撞的冲过来,将我撞伤,被我拿住,有何可笑话于我?”
“你胡说,我们根本没撞到你!只是擦肩而过而已。”邓绥气得不行。
她看了邓绥一眼,基本明白了事情经过,“那小女子在此代舍弟舍妹向公子赔罪,还请公子放了他们。”
“一句赔罪就算了?他们撞伤本公子如何算?”“就是,知道我家公子是谁么?”
“那公子想我们如何赔偿?”她实在讨厌对方,我TM才没心情知道你是谁呢,她腹诽到,所以她并不接对方的茬。
“呵呵,那就让这个小姑娘服侍本公子一个月,待本公子伤养好了,就放她回去,怎么样?”那华服公子满脸猥琐,边说边伸手要去摸邓绥,饶是自她认识以来一直一脸高冷的邓绥也吓得尖叫,挣扎着要躲开。
“公子!”她上前挡在邓绥面前,伸手抓住了华服公子的手腕,“嗯,公子说得不错,受了伤是得要人服侍伺候才行,不过小妹笨手笨脚不会服侍人,倒是再伤着公子那倒不好了,这样吧,小女子愿意代替小妹服侍公子养伤,如何?”听见她的话,他在外围气得脸色发青。
“你?”华服公子有些迟疑,显然没想到这个女子竟会这么爽快的答应。
“是,公子,小女子自幼服侍人惯了,相信比小妹能更好的服侍公子,而且相比你强拉小妹回去服侍你,小女子自愿服侍你,不会惹人闲话吧。”她柔声媚笑,缓步上前,显得风情万种,却不知有人已经面若冰霜。
“好!哈哈,那就你来服侍本公子!走,随本公子回去!” 想来这女子在家中的地位不好,所以想攀高枝吧,周围人议论纷纷。
“且慢,既然小女子愿意服侍公子疗伤,那公子就放了舍弟舍妹吧,也让他们回家告诉高堂一声,免得家人担心。公子如此威武,也不会不放心我这样一个柔弱女子吧?”她装的楚楚可怜。
“哈哈,好,就放了他们!”
邓绥将弟弟妹妹拉到身后,然后看着她,她说“你们回去吧,告诉家里人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然后使眼色让小月拉走他们。
“走吧,小娘子!跟本公子走,本公子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华服公子淫笑着走到她身后,伸手要去拉她。
看着小月将他们推出人群,她转过身,看似不经意地躲开了华服公子的手,巧笑嫣然:“好,这就走!”说罢,便抬腿,似是要迈步,却不想突然变抬为踢,直踢华服男子裆下。
只听一声惨叫,在场所有看热闹的人下意识的夹紧了双腿。
华服男子痛的跪倒在地,却见她伸手揪着他的头发,抬起他的脸来,左右开弓,耳光打得啪啪直响,随后绕到男子身后,扣住其喉咙,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着围过来的家丁:“你们若敢再进一步,我必定让他命丧当场。”
声音不大,却冰冷无情。
众人都被这变故惊呆,没想到刚刚还一脸狐媚的女子,转身就能如此冰冷。
华服男子的家丁不甘心的喊道:“你好大的胆子,赶快将我家公子放了!你可知道我家公子是谁么?”
楼主 屋檐下的梅  发布于 2016-09-07 11:13:31 +0800 CST  
第十八章 丁香谷替死
“哎呀,我的脚,我的脚,好痛!”她被拎小鸡一样拎着,他冲到老人面前,将她抢回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替她正了脚,却还是求不得她的原谅。
“大爷,我都跟您说了啊,我是被他们撞下来的,是无意中进来的,谁知道您那什么阵法会在那个时候失灵啊,再说了,我一介柔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你杀了我,江湖会怎么看您啊?您的一世英名还要不要啊?您要杀也是杀他们俩啊。”
“姑娘,就算你是他们两位撞下来的,我想也只是无心之失,而且,他们两位也是为了寻你才闯入丁香谷的,就算是有过错也弥补了吧,姑娘何苦句句埋怨。”青衣男子实在看不下去了。
“无心之失?喂,姓李的,你自己说说你是不是无心之失?啊,我明明就站在悬崖边了,你还驱马冲来?”李二公子闭口不言,脸色铁青。他也是惊疑不已,明明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叫着一模一样的名字,为何两人的品性德行会差这么多呢?当年的她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当年的她温雅如水,宽容如海,岂是眼前这个女子能够比得上的。只是他不知道,在他惊疑的时候,有人也在暗中皱眉,一脸怀疑。
“大爷啊,求求您了,别杀我好吗?我还这么年轻,好多事还没经历过,好多美食还没吃过呢,好多地方都还没去过,我不想死啊,我失忆了,还没找回记忆呢,还没找到亲人,现在死了好可怜哦。”她依旧喋喋不休,见老人不理她之后,又换了语气,满是悲伤苍凉:“苍天啊,大地啊,我命怎么这么苦啊?好端端的走着路,不知道谁就把我打得掉悬崖了,差点死了,好不容易醒来了,却失忆了,好不容易想起一个地名,排除艰辛的要赶过去,结果,路上被丢河里差点被水冲走就算了,丢下我走十几里山路我也认了,现在我又被撞下山崖,本还想着命大没怎么受伤,找个人家借宿一下,还非得说我是破了什么阵,现在还要把命搭上了,老天爷,我上辈子是作了什么孽啊?你要这么折磨我?你想让我死就痛快点呗,为什么每次都是在我要看见希望的时候给我致命一击?呜呜,我这么命苦,关键是还不让人抱怨,你们这群大男人,只知道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你们算什么英雄好汉??呜呜,你们也不怕天下人笑话么?你们怎么……”听得他心里一阵心酸,气愤也化作了愧疚。
“够了!老夫不杀女人!”老人实在是受不了。
“啊?真的啊?大爷,您太好了。”她一下子恢复了欢快,窜上去挽住了老人的胳膊,明显的看见老人费了很大的劲才收回条件反射的一掌。
可是她似乎根本没有发觉,还是很亲热的跟在在老人旁边:“大爷,您真是好人,既然都把我放了,那您好人做到底,您把他们仨也一起放了呗。”
“你刚刚不是还让我杀他们来换取你的性命么?”
“呃,大爷,您不说您不杀女人么,既然你本来就不会杀我,那就不用他们的命来换了啊。而且您看啊,我呢,是无意间闯进来的,他们俩虽然是罪魁祸首,但是毕竟是为了寻我才闯进来的,说明他们俩良心未泯,还有这位大哥,刚刚才救了我一命,而且,刚刚听你们的意思,他是来向您挑战的,您现在把他轻轻松松的打败了,您放了我们,我们就会将您的威名传播到江湖上,那您就好不费吹灰之力就出名了,到时,就是您虽不在江湖,可江湖一直有您的传说,怎么样?”
“哼,不怎么样,老夫岂会在乎那么一点名声。”
“哎呦,大爷,虽然您不在乎,可是您想啊,我们将您的威名传播到天南海北,到时如果您要去哪里,一报名号,都会争先恐后的来对您献殷勤。”
“还传播威名,现在都有一些不知天高地厚之人,妄图来挑战师父,到时,只怕会有更多狂妄之徒前来 ,打扰丁香谷的清净。”风啸在旁边答道,这女子实在讨厌,喋喋不休,脑仁都被她说疼了。
“诶,小帅哥,话不能这么说,那要这样的话,我也不客气了,话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行走?擅闯民宅?哟,谁承认这里是你们私有的了?你们跟朝廷登记了么?你们有地契吗?拿不出来吧?”
“你……”一行人都对她刮目想看,原来她除了喋喋不休,还伶牙俐齿。
“呐,就算你们能拿出地契来,可‘普天之下,还是王土’,你们知道他俩是谁吗?”她指着李二公子,“他乃朝廷重臣,进你这院子合理合法,您敢不从?您还敢谋杀重臣?”
他们都诧异的看着她,没想到她竟然能猜出他们的身份,回想这一路,他们从未透露过他们的身份,不知她是从何判断出的。
老人回过头来看着他俩:“她说的是真的?”
“前辈,我们俩确实是朝廷公职人员,也不是故意闯进这里的,还望前辈放过晚辈这一回。”
这一次,老人沉默了很久。等他们到了断头崖的时候,老人重新开口:“不管你们是谁,总之你们闯入这里了,就不能坏了规矩,丁香谷,从来都是有进无出的地方。”
“唉,大爷,你能不能讲点理啊,你就不怕引来报复么?”
“呵呵,老夫一生杀人无数,妻离子散,无牵无挂,怕什么报复?”
这一次换他们沉默,似乎看不见生的希望,他的内心已经充满绝望。
“大爷,那你刚刚说的不杀女人的话还作数么?”她小心翼翼的问。
“哼,放心吧,老夫这一辈子都没杀过女人,等送他们上路之后,我会让人把你送出去的。”
“那大爷您别送我出去了,把他们仨送出去吧。”
“哦?小丫头,你是何意?”他们齐齐扭头看她。
她耸耸肩:“就是放了他们,杀了我呗。”
“不可!”“不行!”他们仨异口同声,怎么可能让一个女人去替自己死。
“老夫说了,老夫不杀女人!”
“没让您杀女人啊,我现在是三个男人的命,所以您杀的还是三个男人。”她又转向他们三个:“我一命换三命,多划算啊,你们都是青年才俊,正是大展才华的年岁,我只不过是一个失忆的弱女子,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不知道来处,也不知归处,只是这世界的一个过客,所以死了就死了,没事,你们不一样啊,你们还有家人等你们回去呢。”
“不行。”他们沉默良久还是拒绝。
“为什么?你们傻啊,活三个人总比活一个人划算啊,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们留着以后为我报仇啊,再说了,死对我来说或许才是生……”说到最后,她突然觉得或许自己真的是应该替他们死的,那些穿越剧不都是在以前的世界死了,然后就回去了么。
“呵,丫头,你是说真的,真的愿意替他们去死?你可说过你是被他们撞下来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到做到!”她视死如归。
“好,那我成全你,那你就从这里跳下去吧,下面是条大江,满是暗流礁石,跳下去了可就没有生还的机会了哦。”
楼主 屋檐下的梅  发布于 2016-09-08 09:29:36 +0800 CST  
第十九章 元宵灯节(四)
“他是谁,关我何事?”她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语调毫无感情,让所有人都一愣,家丁也被问住,愣了好一会才说到:“我家公子若是有事,我家老爷定会找你偿命!”
“哦?是么?你倒提醒我了,我得先把他杀了,到时就算偿命,一命抵一命也挺划算的。”她看起来毫不在意,在人群中的他眯起了眼睛,仔细打量着这个女子,跟以前的邓梅雪是不一样。
家丁们一时不知该怎样接话,可又不能就这么丢下他们的主子就此离去,华服公子却还嘴硬:“大庭广众之下,你岂敢杀我,你若杀我,你必会为我偿命!会让你全家为我偿命!”
虽然极尽威胁之意,可换来的却是邓梅雪的一脚:“是么?”围观的众人一阵惊呼,没想到一个柔弱女子却是如此无情。刚跑出人群的邓绥,安排弟弟妹妹回去搬救兵后,不顾小月的阻拦,回身挤进人群,就看见陈梅雪以极其亲密的姿态俯首在跪在地上的华服公子耳边,似乎正在低语什么。然后就见那华服公子浑身一震,脸上满是惊疑和恐惧。
邓梅雪吓唬完华服公子之后,抬起头来扫视人群,想确认邓绥他们是否安全,然后找个机会撤,可是却见邓绥和小月却在人群的最前面焦急的看着她,而旁边是那个刘公子,她眉头微皱,没看见那几个小的,可邓绥也没有其他异样的神色,想来那几个小的已然安全,她正准备向小月使眼色,却见刘公子对她做了一个松手的动作,她有点疑惑,犹豫了一下,却真的松了手。
华服公子一得到自由,马上躲到了家丁背后,叫骂着指挥家丁要来抓邓梅雪,而她则狼狈的躲闪着,这一会变一码的戏让围观群众不明所以。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喝声:“你们干什么呢?什么人敢聚众生事?”
她透过缝隙看见侍卫出现在了刘公子身边,主仆二人正不关己事的抱膀看热闹。
“诶,大人你来的正好,这个丫头撞人不道歉还就罢了,她还出手伤人,快把她抓起来!”
“我看是你在欺负人家吧,这么多大男人,欺负人家一个弱女子,还不要脸说别人伤你?伤你哪里了?我怎么没看见你哪里受伤了?”
“这?”周围人哄堂大笑,华服男子满脸通红。
趁着巡防队的人调解,她匆匆的行礼拜谢了巡防队的人,然后拉着小月和邓绥快速的退出了人群。
刘公子依旧像甩不掉的膏药一样跟在他们身后,不过那侍卫却没跟过来。
邓梅雪神情紧张地拉着两个妹妹毫不停歇的挤开人群,逃跑一般的向校尉府的方向跑去,好像刚刚在人群中踢华服公子的人不是她一样。
跑了很远,确定没人跟上来找麻烦后,她才逐渐放慢了脚步,小月早已累的气喘吁吁,邓绥底子却好,这么远这么急,却没见大喘气,倒是邓梅雪自己也累的跟狗一样,她放开两个妹妹的手,跟小月相视一眼,也不管邓绥和跟着的刘公子,两个人毫无形象地扶着腰哈哈大笑起来,小月拉着她的袖子笑道:“姐姐,哈哈,你太威武了,哈哈,你让人家断子绝孙了怎么办?”
“我管他呢,那种人活该断子绝孙。”
“哈哈,你给他说什么了,我看他都吓得发抖了!”
“我说我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欢迎他随时报复,我好有正当理由杀他,哈哈,真解气,好久都没遇见这么不要脸的人了。”
邓绥也跟着笑起来,这是跟她的以前的经历完全不同的情况,虽然她随家里练了一段时间的武功,但是却没真正遇见过危险,所以刚刚都没想到要用武功来摆脱对方, 而且她受到的教育更不允许她像刚刚邓梅雪一样攻击一个男人私处,不过她也看着她揍得过瘾,她没想到邓梅雪会救他们,而当刚刚邓梅雪假意求全的时候,她还很不屑,可是现在却对她有了那么一丝丝感动和敬佩,这个女子跟以前的那个如下人一般的姐姐完全不一样,也与她所认知的女子不一样,她看起来毫无武功,却那么勇敢地站出来救他们。
“谢谢你们,”邓绥这话说得很诚恳。
“不用,本姑娘最喜欢打抱不平了。”她却显得无所谓。
“邓姑娘真是女中豪杰啊!”一直跟在她们身后默默无闻的刘公子出声道。
她回过身,带着两个妹妹,向刘公子一福身:“谢谢刘公子仗义伸手,大恩大德小女子们没齿难忘。”
“我可没帮什么忙,可都是邓姑娘自己英勇啊。”他摆手笑道,她果然跟以前不一样了,难道这个女子真不是她,可是为何如此相像?他心里疑惑却并未有丝毫表现。
“刘公子别谦虚,今天那男子算是受了奇耻大辱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善后工作可全靠刘公子你了,我今后的安稳都要寄托于你了。”她把他绑到了一条绳上。
“呵呵,既然邓姑娘如此说,那在下倒不好推辞了,”他看了一眼街道转弯处疾奔而来的人群,抱拳说道“那在下先告辞了。”说罢,转身向来路走去。
“绥儿,梅雪,是你们吗?没受伤吧?”
过来的是邓骘,几个弟弟妹妹的信把所有人都吓着了,他马上就带着精锐的家丁赶了过来。
穿过街上依旧拥挤的人流,好不容易回到家,几人马上被阴氏召见询问,几个小的回来之后便去向家长诉了苦,在他们添油加醋地抹黑邓梅雪的夸张下,让本来还对邓梅雪救了弟弟妹妹这事刮目相看的阴氏黑了脸。于是当邓梅雪到了阴氏面前之后,又因不守礼节,放浪形骸而被教育了一顿,邓梅雪已经习惯了这个时代的人对她的误解,所以没觉得有什么,小月满是委屈却不好申诉,倒是邓绥显得很是尴尬地向邓夫人澄清。
第二日是正月十六,布庄的人便把邓梅雪她俩赢的十匹布送到了邓府,这下邓府轰动,看邓梅雪的眼神更是稀奇,这又是一让人津津乐道的谈资。不过这都是小插曲,主要的事件是邓骘下朝带回来的消息,新年已过,这天是永元八年首朝,原来是诸位大臣听说了邓家长女回家却失忆之事,便要邓骘宴客庆祝,让当年的一众发小、闺友一起见见,看可否帮助邓梅雪恢复记忆,日子便定在了正月十八。这让邓梅雪的心里又疑惑起来,回来那天,邓家人口口声声说她邓梅雪是上面人的眼中钉,而现在那些大臣什么的竟然还敢来看她,不怕被连累么。
楼主 屋檐下的梅  发布于 2016-09-09 08:52:11 +0800 CST  
第二十章 逃脱生天
她站到悬崖边,看了一眼崖下湍急的江水,马上脸色苍白的退了回来:“我……恐高……大爷,你就发发善心把我们都放了呗?”
老人盯着她没说话,只是用锋利的眼神告诉她不可能。其余几人,都劝着她回来,他们自己跳。
她重新站上悬崖,哆嗦着回头:“算了,还是活三个比较划算……那什么,大爷,你真的不考再虑下?要当着这么多美丽的鲜花杀人?它们会有心里阴影的,大爷……你这么滥杀无辜,她会答应吗?她会原谅你么?你敢去见她么?”
她的话突然变得莫名其妙,却见老人的脸色剧变,眼神也变得黯淡,旁边的风啸突然出声:“你要跳就跳,话怎么那么多!赶快跳!”
见老人不说话,她只好重新站好,随即又不甘心的转过头:“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丁香花,我为它们唱首歌吧……这算是我的遗愿,你们怎么也该满足一下吧。”
歌声响起,却是那首未唱完的曲子:“你说你最爱丁香花,因为你的名字就是她,多么忧郁的花,多愁善感的人啊,当花儿枯萎的时候,当画面定格的时候,多么娇嫩的花,却躲不过风吹雨打,飘啊摇啊的一生,多少美丽编织的梦啊,就这样匆匆你走了,留给我一生牵挂,那坟前 开满鲜花,是你多么渴望的美啊,你看啊 漫山遍野,你还觉得孤单吗?你听啊 有人在唱,那首你最爱的歌谣啊,尘世间 多少繁芜,从此不必再牵挂……那坟前 开满鲜花,是你多么渴望的美啊,你看啊 漫山遍野,你还觉得孤单吗?你听啊 有人在唱,那首你最爱的歌谣啊,尘世间 多少繁芜,从此不必再牵挂,院子里栽满丁香花,开满紫色美丽的鲜花, 我在这里陪着她,一生一世保护她…”
一曲终了,曲风不是他们惯常听见和所知晓的,曲子里的故事悲伤感人,他们几人都沉浸其中,几欲泪下,正当他们还在回味之时,忽然听见一声呐喊:“丁香花们,你们好美啊!很高兴见到你们!大爷,记着你的话!”
抬头,却见她纵身跃下!
眼睁睁看着她纵身跃下,双手被缚的他们只来得及惊呼一声,突然身边的人影一闪,跟着跃下悬崖,定睛一看,却是少了那位老爷子,而风啸跟着一动,不知从哪里扯出来一根绳子丢下山崖,然后朝崖下喊道:“师父,绳子!”
他们仨一起涌上悬崖,朝下看去,万幸,丁香老头已经抓住了陈梅雪,而另一只手也抓住了绳子,只是陈梅雪低着头似乎不省人事,故而老头抓的也很是吃力,而崖边的劲风吹过,这一老一少便随着绳子左右晃荡,看起来惊险万分,风啸正在死死的拉着绳子,眼看着他一步一步的滑向悬崖边,而他们三在一旁却帮不上任何忙。
那青衣男子突然跑过去在风啸的身后倒下,然后双腿盘死死地盘住风啸的一只腿,拖着他,可是风啸拖着他依旧向崖边滑去,陆青和李二公子也反应过来,一起过去用腿盘在前一个人的腰间死死的拖着崖下的人,终于止住了身形,可想把他们拉上来还是不可能。
缓过一口气的风啸突然长啸一声,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回应,风啸再一次长啸,未几,就见月烁飞奔过来,一见他们这样,却是愣了一下,风啸见状开口叫道:“师父他们在崖下,快给他们解开绳子,帮忙把师父他们拉上来。”
最终,在几人的齐心协力下,老头和陈梅雪被拉了上来,老头倒没什么事,倒是陈梅雪陷入了昏迷,不过好在呼吸还算平稳,几人才算松了一口气。
经过这一件事,老人不禁叹息道:“没想到这丫头还真的能换命给你们,看在她的面子上,这次我考虑一下是否要饶了你们!”
看着昏迷中的她,几人也没有心思管老人的考虑结果,之前因她的小气她的喋喋不休而生气的心也变得柔软,被她触动,所有对她的不满也烟消云散,说实话,几人都没想到那个看起来胆小、自私、忘恩负义、蛮不讲理的小丫头真的能替他们跳崖。
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满园月光,几个大男人正围在她的床前满脸担心的看着她,虽然坐床边的那个老男人手里端着碗,眼里因她醒来而含着笑,可丝毫不影响她的惊恐,她一下子就蹦了起来,然后快速地缩到床脚,尖声高叫道:“你们是谁?你们干嘛?”
本来看着她醒来而开心的几个人反而被她这完全过激的反应吓到了:“喂你吃药啊,你醒了?”
她满脸懵懂的看着围着的这几个男人,迷茫的眼扫了几人好几圈,才记起来,发生了什么事,这几个人是干嘛的,当下也是疑惑的问道:“我这是在哪里?死了吗?怎么你们也死了?”
“哼,老夫的地盘想让谁死就让谁死,不让谁死,谁也死不了!”老人的声音传来。
“啊?什么意思?你让你自己也死了?”她迷惑的问。
“当然没死啊,大家都活着。”陆青在老人身后说道。
“啊?我还活着?哈哈,哈哈我还活着,妈呀,吓死姐了。”她后怕的拍着胸口,转而又望向他们:“你们几个大男人围着我干嘛呢?图谋不轨?”
老人气得翻起了白眼,把手里碗往身后的陆青手里一递道:“哼,小小年纪不学好,想些什么!”然后便起身离开,风啸和月烁两人便也跟着离开,青衣男子抱拳道:“陈姑娘,前辈给你熬了些汤药,我们都是想来看看你什么时候醒,所以都在这儿,你别误会了!”转而,他又说道:“多谢姑娘大义相救,在下感激不尽,日后有需要在下的时候招呼一声就行!”
“哦,这样啊,你怎么称呼啊,我以后招呼怎么招呼啊?”听她这话,陆青和李二公子直翻白眼。
“这倒是在下疏忽了,在下姓罗单名一个林字,姑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是。”
“哦,没什么吩咐,罗……大哥,你不用这么客气,你之前救了我一命,我这算是还了吧,你倒没有欠我什么。”
之前看起来还那么小气的人,一下子变得大方得体起来,让人真的怀疑前后是不是一个人。
闲话几句,罗公子便告辞出去了,李二公子从陆青手里抢过药碗,坐到了床边:“过来,喝药!”
“凭什么,是不是毒药?”
“是,你敢不敢喝?”李二公子都懒得跟她废话了。
看着她在乖乖的喝药,陆青有点落寞的出了房门。
他们一共在丁香谷呆了八天,本来第二天,他们就可以上路的,就算是陈梅雪也并无大碍,可是丁香老头突然提出来说,放了他们可以,却要拿东西交换性命,原来他盯上了陈梅雪唱的那首曲子了,非要学会了才会放人。
本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老头却是要唱、弹全套,陈梅雪傻了眼,她说唱可以,弹不行,因为她不会弹琴,唱歌都是跟着别人学着唱的。老头却说,那你协助我把曲子弄完整了才能走……
楼主 屋檐下的梅  发布于 2016-09-13 09:40:10 +0800 CST  

楼主:屋檐下的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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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6-08-27 18:2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12-12 10:40:1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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