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破万卷（4010）·《江湖行》
《江湖行》，现代长篇小说。徐訏著。香港大公书局 1960年初版。作者事迹参见《读书破万卷·<鬼恋>（3939）》
《江湖行》以20年代至40年代江浙城乡社会生活为背景，描写一个青年农民成为作家的甘苦际遇。作品以浙、沪为中心;涉及周围各省城乡的广大地区，展示了当时颇为壮阔的社会生活场景。以充满传奇色彩的爱情故事为主线贯穿全篇，并穿插了多条副线，采用第一人称，主人公“我”是一位名叫野壮子的普通农民，与女伶葛衣的偶遇改变了“我”的生活。到了上海后“我”刻苦努力考入大学成为一名作家，受尽磨难后终以出家告终。小说形象地展示了当时那个特定的历史时期的风貌，概括了中国历史上这动荡不安、民不聊生时期的社会经济生活的各个方面。
《江湖行》开篇，便是两个人的对话。一个是叙述人“我”，一个是身份神秘的“你”。不知何时，亦不知何地。“你”与“我”被置在时空的渺茫中。“你”大概因为这时空过于渺茫而感到了空虚与寂寞，所以，“你”鼓励“我”讲“我”人间的故事。而“我”则感到人间己有太多的小说，太多的戏，而无尽的故事无非大同小异，拆造拼凑而己。但“你”又用“神”的“爱”来引“我”流艺术的泪水。“你”说，“神使人创造故事，魔鬼使人创造谣言;故事发生于爱，谣言发于恨。……当你有美丽的故事时，谣琢不会侵占你的灵魂。”于是，“我”终于接受“你”的蛊惑，要重新开始艺术的创作，讲“我”人间的“故事”给“你” 听。“你”说，一切理论都是对人，是在求人相信，而艺术的创作则是对神，是在求神的宽恕。所以，“你”催促“我”快些讲“我”人间的故事，“你”要“我”在忏悔之中得到更安宁的灵魂，也好驱走“你”渺茫时空中过分的空虚与寂寞。
之后，《江湖行》同《红楼梦》一样，进入它人间故事的主体。这样，又经过足够漫长的主体叙事之后，小说的结尾出现了。这时，仍然是“你”与“我”在对话一一“你”说，“你”己经细细地读过“我”人间的故事，但“你”读了“我”的故事后反而感到更加的空虚与寂寞了。而“我”告诉“你”，这因为“我”说的人生都是过去的故事，而“你”听的故事则是未来的人生。“我”讲完了“我”的故事，现在感到充实而安详，只是“我”已经疲倦了。于是，“你”让“我”去休息。于是，世界终于又归于渺茫与沉寂的空虚。
但《江湖行》六十万巨制的篇幅，以及错综的线索，复杂的思想，存在主义的意绪等等，均令研究者望而生畏。遂自其问世至今已近60年，评论的文章仍非常寥寥。而对徐訏寄寓其中的艺术理想与表达的境界有迹近作者本意的分析，则更显阑珊。徐訏逝世后，在港台有他生前的友人写过一些怀念与评论文章，这些不拘学理感兴而发的文字，倒时而间杂一些对徐訏小说的珠玑之见。其中，萧辉楷的《天孙云锦不容针》，是这些纪念文章中少见的一篇专论《江湖行》的严肃之作。他用了很深的功夫分析了《江湖行》的得失成败，尤其他以不多笔墨总结《江湖行》成就的部分很有艺术品鉴的目光:
首先，是《江湖行》的遣词用字之力透纸背一一不看全貌而看局部，《江湖行》在写景叙事上的一字千钧，恐怕已是非如徐訏者所可轻易办到的了。《江湖行》在意境上结构上的种种瑕疵，大概也都是主要仰仗此种字字珠玑的笔致文采而给掩盖过去的。作者以不到六十万字的篇幅，靠了“故事具相”的无可奈何的牺牲，却总算已将“陷共前的现代中国全貌”之风韵神情大致具象化了。虽说是走马看花而兼雾里看花，“现代中国”的基本轮廓总算是跃然纸上了!这是现代中国几乎所有的作家都渴欲求之而不可得的，现在在徐訏五年辛勤下总算获得结果。
确买如肃辉楷所言，“这是现代中国少有的史诗型伟大著作”，表现了“其大无比其完整也无比的从北伐后直到抗战胜利的整个中国社会”，徐訏倾注在《江湖行》中的史诗品质确实可以“睨睤文坛”，这一点，足以托起徐訏在20世纪中国文学史上的大家地位。
但萧辉楷对《江湖行》的研究只及其沧海一粟，并且他的很多观感并不准确，对于这样一部取材阔大，意境空灵，格调高远，透放空茫隔世意绪的巨著，他似乎力有不逮。而司马长风、王璞等激赏这部小说的大家，虽有品鉴，却均未对其有全面而深入的研究。
评：普通农民野壮子，偶遇女伶爱葛衣。刻苦努力考大学，成为作家却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