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鬼夫(修改版)

第1章 惊梦
“啊”一声惊叫,我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摸了一把额上的汗。又做梦了,一个自小就伴随着我的梦。我的感觉是那样真实,就好象那不是梦境,而是真实存在。
伸手摸到枕头下的小荷包,摸着上面粗糙的针脚,里面一如既往地传出灼热的温度,让我慌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梦境里的那幕清晰地映在了脑海里。
乱葬岗上,天压得很低,云俱得黑浓,一片鬼哭狼嚎的景象……
漆黑的坟丘上浮起憧憧鬼影,无数冤魂伸出惨白尖锐的厉爪,凄凄厉笑着探向那死地中仅存的生命——尚在襁褓中哭泣的婴儿。
蓦然,包裹婴儿的襁褓由内而外的被血浸得一团模糊,猩红之气如云如雾四下弥漫,十丈之内难见人影。
“啊——”
一声凄厉得鬼哭,在襁褓中穿出,震得满岗满野的坟茔都在嗡嗡响动,树上枯叶纷纷跌落,原先那层浓重血气已如过眼云烟般,在那一声厉啸之后忽然消失。
无数鬼魂似乎被那一声厉啸所吞噬,迷离的黑夜中只剩下婴儿“咯咯”的笑声……,只是那小声比鬼哭更加让人毛骨悚然。
只有一息的功夫,那无数的鬼魂便被吞噬得一空,坟头瞬间变得空旷无影,留下的是令人莫名的战栗。
一个佝偻的人影慢慢地由远及近,出现在乱坟岗上,慢慢地走到还在“咯咯”笑着的婴儿身边。老人看着被血浸泡着婴儿,两只小手拽着拳头,在空中挥舞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咯咯”笑声,却让这诡异的乱坟岗里显得特别渗人。
老人似是并不受这场景的影响,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伸手抱起了婴孩,然后转身向着来时的路,慢慢地走回去。
最近每夜都做这样的梦,让我心神不宁。每次这样的梦,便预示着有事要发生,这是百试百灵的经验,就像小时候那样。只是,这回又有什么事发生?
我知道接下来再睡也睡不着了,干脆起身披上衣服,来到窗边。月正挂着当空,凉风吹过树梢,树上的知了嘶嘶地叫着。夜风吹拂着,院中的槐树叶子发出沙沙的响声。这是一个不平常的夜啊!
会不会是老公骆鸿煊?
他离开已经三年,我们新婚三月,他便离开去了城里谋生。这一去便遥无音讯,多少个午夜梦回,我想起他离去的背影,想起我们唯一相处的那三月,无限惆怅。
然而时间冲刷着一切,他的人,他的容,都在我的记忆里渐渐淡出,是我对他的感情不够深,亦或他离开得实在够久?
每当午夜梦回,我都在努力回想与他的点点滴滴,努力记住他的一切。
我想起一句话:你可以拥有爱,但不要执著,因为分离是必然的。但是能说不能行,不是真智慧。我就是做不到,因此,我是个愚者,做不了那智者。
窗外树影摇动,一阵凉风吹过,院中的那棵老槐树被风吹得树枝乱摆,今夜是十五,阴云散去,露出惨淡的月光,如银子般洒落在院中,树影投下斑驳的树影。突然,一个身影闪过,就在老槐树下。
正站在窗口的我,看到了那抹黑影,心下一惊,“谁?”我喊了一声。披衣提裙便追了出去。这么晚了,是谁还在我家的院子里。
但那身影很快,我追出院中时,早已不见踪影。空空荡荡的院子,只剩下斑驳摇曳的树影。我将目光投向了那棵高大的老槐树,老槐树的枝叶在风中摇摆得更剧了。我看到一团团青烟缠绕着树干,阴气漫延至整个小院。让我不禁地打了个冷颤,伸手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外衫。
老槐树高大粗壮的树干,在这刻显得特别突兀。我隐约感觉到方才看到的那黑影正在树干的后面。心开始“怦怦”地直跳,胆子却在这一刻大了起来,好奇心驱使着我有所行动。
我慢慢地走向他,正当我靠近时,突然树干后面转出一张恐怖的人脸。
借着月光,我看清了这张血肉模糊的脸。两只眼窝深深塌陷,一颗眼珠子挂在脸上,另一只却空荡荡的,有黑色的液体不断地从里面涌出。鼻子上有数条大白虫在挪动,一边脸皮被剥落,挂在了下巴处,露出里面森森白骨,在月光下泛着森白的光。张开的大嘴黑洞洞的,一股臭鸡蛋般腐败的恶臭迎面扑来。
“啊,鬼呀!”我一声惨叫,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悦耳的摇铃声响起,院墙上出现一道娇小玲珑的身影。那身影跃下墙头,身后跟着一只小黑猫也随她跃了下来。
“大胆鬼物,看你还往哪里跑!”
那娇小身影大喝一声,手里的摇铃顿时铃声大作。那鬼物见状,立即向后边的老槐树扑去,黑影化作一缕青烟,向着树干而去。
“哼,以为躲到老槐树里,本姑娘就奈何不了你了吗?”小姑娘摇动摇铃的动作猛然加速,“黑狄,快来帮忙!”
她招呼着小黑猫,自己的身形不断地变化,竟然在院子中跳起来舞蹈来。小黑猫也在她的招呼下走起了诡异的猫步。
这一人一猫就在院子里边舞边摇铃,小姑娘嘴里还喃喃有词,似是在做着某种神秘的仪式。
很快那鬼物化成的青烟又慢慢地从老槐树的树干里冒出来,似是被人纠出来般,向着小姑娘手里的摇铃而去。
摇铃在慢慢地吸收了青烟后,小姑娘一个旋身收住了舞步,她脚边的小黑猫也就势收了猫步,跳上院中的石桌上,舔着自己的前肢休息去了。
小姑娘看了一眼手里的摇铃,戴着青纱的小脸似是露出一抹欣喜地笑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终于收拾了这冤鬼,今晚要是收不回这冤鬼,可要被婆婆骂了!还好有婆婆送的招魂铃在!这东西果然是很好用的法器!”
说着,她那明亮的大眼眨动了一下,开心地将手中的招魂铃收进了随身带着的小布袋,这才看向还倒在地上的人。
“呀,是花半蕾姐姐!”
小姑娘看清人后,连忙扶着起来,看着晕迷不醒的人,两只大眼显出着急的神色,伸手探了探脉息,才算放心。
“原来是被吓晕过去了,哼,都怪那只冤鬼!”她娇嗔了一下,“不能让花姐姐就躺在院中!”
她吃力地扶起我来,将一只胳膊挂在自己肩上,便向着屋里走去。
边走还边嘀咕,“婆婆让我好好保护花姐姐,等着鸿煊哥哥回来,却不想被那冤鬼冲撞了,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后果真不可设想了!”
“喵呜!”她的身后响起一声猫叫,似是不屑她的得意。
小姑娘将人扶进了屋里躺下看着似是沉睡中的人后,才呼了一口气。
“花姐姐,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害你被惊吓的,等改天我定向你陪罪!”她说着,抬头看向窗外,“呀,都快天亮了,我得赶紧回去了,不然婆婆可要惩罚我了!”
她纵身跃出窗户,招呼着还在石桌上假寐的小黑猫,很快就消失在院墙之上。留下了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我和一地的银色的月光。







楼主 风之璎珞01  发布于 2016-04-24 16:07:04 +0800 CST  
第2章 回忆
昏睡中的我,像是回到遥远的过去。
同样是躺在床上。
“阿爷,妹妹怎么还不醒来呀?”
一个清脆的童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这是我那个恋妹情结的小哥哥的声音,还在昏睡中的我在听到他那瓜噪的声音其实就醒了,但我却无力张开眼来,我的身体很虚,平常只知道睡觉,很少能醒来。
我的耳边再次响起小哥哥的声音:“阿爷,你说妹妹都睡了好久了,她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来呀?”
一个和蔼而慈祥的声音响起,“只要你多陪她说说话,她会醒来的。”
这声音苍老而纯厚,许是被小孩吵得不耐烦了,才抽空回答了一声。我听到他“叭哒吧哒”地在吸着旱烟,他正是捡我回来的老者。
为什么我会记得这声音,还能清楚知道这一家人的情况,我也说不清。我虽然时睡时醒的,但从他们在我身边说的话可以判断这家人都是很热心的人。
这家的男主人是个老实的农夫,女主人则是个热心的妇人,现在他们成了我的便宜父母,而捡我回来的老人则是爷爷。当然还有个很瓜噪的小男孩,他没事的时候总是会来我的床前,不断地跟我说话。吵得我有时都无法安睡,直到老人不耐烦地赶他出去。
但也拜他所赐,我不只了解了这家人的情况,还了解这个村子的一些事情。当然,这也只是通过小男孩的角度而言的。
这个村子叫葛家村,村子里只有百来户人家,是个深在山坳里的小山村。很少有人能到外界去,他们只会过着自足自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
这家的老爷子是个外来户,姓花,几十年前逃荒来到葛家村,在这里安家落了户,他是村子里唯一能给人看点小病,有时也会替人做个法事的人,消病解灾的。他们叫这种人“神汉”,他算是个有本事的人。
我待在他们家也有大半年了,只是这大半年来,我的身体一直很不好,时常病重。花老爷子会熬制给很难喝的苦药来给我调养身体,但我睁眼的时间却越来越短。
小男孩的大名叫葛成义,他们都叫他小义,虽然我清醒的时间很少,但每次都看到他陪在我的床头。别的小孩出去玩的时间,他都陪在病床上的我。
我的病一直是老爷子心头的大石,他每日都会坐在床头“吧哒吧哒”地抽着旱烟,眉头紧锁,面沉似水,就连很会闹腾的小义都不敢轻易去打搅他。
有一天,小义的惊叫再次吵醒了熟睡中的我。
“阿爷,不好了,妹妹的额头怎么会这么烫啊,她会不会又是发烧了?”小义的声音里充满担忧。
他的小手放在我的额前,冰凉冰凉的,让我感觉很舒服,也让我昏昏沉沉的脑子有了一丝清明。但他的小手很快就拿开了,紧接着便有一只粗糙的大手腹在了我的额上。
“是发烧了,而且还烧得很严重!”老爷子的声音传了出来。
其实,我发烧很常见,我都不知道自己烧过多少回了。但这次,似乎很厉害,连我自己都感觉身体像个火炉般在燃烧。
“那怎么办呀,阿爷,你快想办法救救妹妹,不然她会烧坏脑子的。”
小哥哥许是跟在老爷子身边久了,也知道发烧会烧坏脑子。
“你先去打点凉水来,给她擦拭身体降降温!”老爷子吩咐道。
小义答应了一声,便跑了出去,很快他就回来了,还带回来这家的女主人,我那个便宜母亲。
母亲给我张罗着擦拭身体,她是个沉默寡言的农村妇女,她有些畏惧老爷子,在老爷子面前更是不吭声。
但她的手很温暖,惯于劳作的手显得很粗糙却带着丝丝暖意,让我浑浊的脑子得到一丝丝清明,也让我感受到一股无言的母爱。
很快,她就将我全身上下都擦拭了一遍,之后便留下还在床头抽着旱烟的老爷子,带着很不情愿离开的阿泽出去了。
许是我睡得太久了,又刚刚被折腾了一番,身上温度也降了许多,让我稍微好受了一些。我能听到老爷子那沉重的呼吸声以及无言的叹气声,我不知道他在烦恼什么,虽然是发烧,但这不是挺平常的嘛,连我自己都不担心。
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将我这样奄奄一息的孩子带回家来,还为我这样烦恼着。不过,我知道,没人是天生该为你做啥的,人要懂得感恩及图报。
许久过后,他起身走到了我的床头,长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丫头,你身体里的阴气太重,再不克制,你怕是会被阴气暴体而亡,也罢,既然是我抱你回来,就得为你负责。”
我朦胧间听到老爷子这一席话,眨巴着大眼看着他那苍老的面容带着一丝绝决,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老爷子所谓的负责是以自己十年阳寿为代价,向天借命来为我续命。
那天深夜,我只觉得额前一片火烫,张开睡眼看到老爷子正拿着一张明晃晃的燃烧着火焰的符纸在我的额前晃荡。嘴里还喃喃有词,似是在举行某种仪式。
多年以后,我才知道,老爷子这是在用聚阳符来为我驱散身体内的阴气。
之后又用自己的寿命来为我换取阳寿,但这种以命换命的方式很不公平,不是说你拿几年的阳寿就能换到几年来的,而是以十换一,也就是十年换一年。
而且不是什么人都能来换的,要么是至亲之人,要么就是有术法之人。
我是捡来的,显然不可能有什么至亲之人在身边,所以老爷子选择了后者。他是术士是不错,但他已是花甲之年,能拿出十年寿命来为我续命自己的也所剩不多了,如此重的亲恩,真真是一世最难报的因果,所以百善孝为先,负了双亲,是为大恶。
我被火苗烧得开始“哇哇”大哭,但是,我的哭声就如蚊子般,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
这时的我早已奄奄一息,只剩下一丝微弱的气息,哪里还有力气哭喊。不过,那道符纸的火让我本能地感到害怕,不住地挥舞着小手,试图做出反抗。这也是因为我体内聚集的阴气在反抗阳火的侵袭。
聚阳符是什么东西,我在后来才知道,这东西乃是采集阳历阳时的烈日之火而得,是极为高阶的符禄。
而老爷子之所以会有这种高阶符禄也是因为他是道医的后人。所谓道医学是道教在以医传教的宗教活动和追求长生成仙的修炼过程中,通过对生命、健康和疾病的认识和体悟,形成的一套具有宗教色彩或民俗文化性质的心身医学体系。
道教医学包括服食、外丹、内丹、导引以及带有巫医色彩的仙丹灵药和符咒等,与中国的传统医学既有联系又有区别,其医学和药物学的精华,为中国医药学的组成部分。
道医可以说是一种很古老的传承,它的门派没有太大的讲究,只是在民间师徒之间口口相传。当然,这些都是我长大后,老爷子告诉我的。
事实上老爷子也只是懂得些皮毛,而这张聚阳符则是他师父留给他少数贵重的东西之一。
老爷子很快就将符纸烧烬,将符灰洒进了一个大碗里,又将符水小心地灌进了我的嘴里。我虽然害怕,却没有任何力量去反抗,很快就喝光了那一大碗的符水,小肚子跟着就涨了起来。
朦朦胧胧间,我又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再次醒来还是被小义那稚嫩的童音吵醒。之后,我的身体也慢慢地好转起来。只是当我看到老爷子的样子时,明显觉得他苍老了许多。
饶是这样,他也只是给我换取了一年的寿命,自此,他便想尽办法来为我续命。



楼主 风之璎珞01  发布于 2016-04-24 16:08:00 +0800 CST  
第3章 鬼屋
我长到六岁时,我的小哥哥小义此时已经是村里的孩子王了,时常跟他在一起的还有个叫葛忠熊的小胖子,两人都是村子里最会闹腾的熊孩子。葛忠熊人长得很胖,孩子们都管他叫熊胖子。
我那时很喜欢跟在小义哥的身后,是个名副其实的“跟屁虫”。与我交好的还有村里的葛幼梅及村长家的女儿葛若竹,她们因为我的缘故也喜欢跟在小义哥和熊胖子的身后。
小义哥和熊胖子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孩子王,同龄的孩子们没有不听他们的。而他俩每日胡天胡地的满山野的跑,我们跟着他们没少挨家里的大人责骂。
但是我就喜欢跟着小义哥,因为他总能给我找到好吃的。无论山里的野果子,还是村子里种的甜瓜番薯之类的,他总是会给我先吃饱了,然后才轮到他自己。跟着他我能享受到被捧上天似的公主般的感觉。
而他对我的宠爱也导致了熊胖子他们一大班男孩子们的宠爱,这也让葛幼梅和葛若竹她们羡慕不已。
熊胖子是个闲不住的主儿,葛家村里里外外早被他光顾过了。我们山里时兴堆草垛子,每回秋收过后,家家户户都会把稻子的稻杆子晾晒好,垒起一个个草垛子,储备起来做饭引火用。
那些草垛子成了我们这些孩子们的天堂,熊胖子最喜欢钻的就是草垛子,时常有草垛子被他钻出了个大窟窿而塌陷下去。这时就会有大人们辗着他跑,他也就成了村子里孩子们中跑得最快的娃子。
一日,熊胖子闲着无聊,出主意说要去钻鬼屋子,实在是那些草垛子被他都光顾过了,再要弄塌草垛子,他就要被他老爸吊起来打了。
鬼屋子是我们村子里大人们对后山坡上那片老屋子的称呼。那里其实是葛家村最早的原住民的住处,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肖家村人陆续都搬离了那片山坡子,在山坳里建起了房子。
致使那里的房子都被空置了下来,大人们平日里都不让我们这些孩子去山坡子上玩,有些甚至吓唬孩子们说那里闹鬼,进去了就会被鬼抓去吃了。久而久之,那里便成了孩子们的禁地,鬼屋子的名头也就传扬开去。
但熊胖子不一样,他不只是个闲不住的主儿,还是个胆子大得跟熊瞎子似的闯窝精。小义哥起初还不同意的,后来被他磨得实在受不了了才同意去钻鬼屋子。其他男孩子自然欣然前往,而我们这些女孩子胆子都很小,都不敢去,却被熊胖子一顿蛊惑再加上男孩子们跃跃欲试,我们最终还是同意去了。
很快熊胖子就组织好孩子们一起行动,我们这群熊孩子就这样跟着他浩浩荡荡地上到了那片山坡子。
鬼屋子其实并不大,在山坡上露星散落了几处屋子。许是年久失修,又加上很久没人住少了人气,日晒雨淋的,剩下的早已是断瓦残垣。唯一还有屋子模样的是高高在山坡上的那幢木楼。熊胖子带着孩子们要钻的鬼屋子也就是那幢木楼子。
木楼因为日晒雨淋已经摇摇欲坠了,破旧的木门“吱呀”地被推开,我们一群小孩小心翼翼地踏进大门。旧时的房屋很少有窗户,既使在白天,里面也黑漆漆的。
一道山风吹过,让我的后脖子一阵阴冷,我打了个冷颤,害怕地拽紧了身旁葛幼梅的胳膊。
“怎么了,半蕾?”小梅有些害怕地声音传来。
“幼梅,我害怕,我们不要进去了吧?”我的胆子在这刻小了,害怕地不敢前进。
若竹也拉紧我的手,我能感觉拽着我的手用力得让我生疼,三个女孩子几乎要缩在一起。
“别怕,有哥在呢,哥会保护你们的!”这时前头传来熊胖子的声音。
小义哥这时也走到我的身边,将我们护在了身后。看着他宽厚的肩膀,我突然有了勇气,适应了黑暗的双眼,也令我稍微看清了周围的环境,不再害怕。
熊胖子拿出一盒火柴,“啪”地一声划亮了一根火柴。顿时让屋子亮了起来,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胖子,你咋还准备了火柴?”小义哥看到熊胖子拿出火柴,不由地好奇。
“嘿嘿,不错吧,这是我早上在家里偷出来的。”熊胖子得意地笑。
“原来胖子哥早有准备啊?”幼梅做恍然大悟状。
有了火柴,我们便开始在木楼里寻起宝来,几个人四下散开。但也不敢离开太远,毕竟火柴能照亮的范围很有限。
我们在房子里转悠,木楼分两层,一层有堂屋正堂,两边是厢房,堂屋的后面是厨房,两边的厢房是住房,里面还有木床在。至于二层,我们想上去时,发现楼梯已经破烂得无法走人了。
我们很快就逛完了一层所有的地方,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正当我们失望得想要回去时,却听到有人喊道。
“快看这里怎么有个灵位!”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原来在右厢房的角落里,摆放着一个小小的四方桌。四方桌上有个灵位,灵位前面有个小香炉,里面插着半截未烧尽的清香。灵位的后方则是摆放着一个黑白相框,里面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熊胖子又划亮了一根火柴,我们看到那少年眉目清秀,两眼炯炯地注视着所有人,似是随时都能活着从那相框里下来般。我甚至感到他在冲着我笑,他那笑容感觉很渗人,一点也不像活人的笑。
“啊,有鬼呀!”
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几个孩子顿时炸开锅般四下逃窜。我也慌乱地跟着转身就跑,却感觉脚上被人绊了一下,扑倒在地上,顿时感觉手掌心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
我又害怕又疼痛,立时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已经跑出去很远的小义哥听到了我的哭声,立即转回来,一把拉起了倒在地上的我。
“妹子,你怎么样,还好吗?”
他扶着我向外走去,等到了木楼外,有了光亮他才停下来,关切地查看着我身上伤势。
我将自己的手递给了他,只见我的小手上被擦破了皮,上面正慢慢地渗着血。
“妹子别怕,哥给吹吹,就不疼了!”小义哥低下头轻柔地给我的伤口吹气。
这时,我才感觉不疼了,但总觉得后面有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我甚至感觉后脖子被盯得汗毛直立。
正当我想开口告诉小义哥时,熊胖子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看到我们两个还待在原地,着急地喊道:“哎呀,小义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啊,快跑呀!”
说着便要去拉小义哥,小义哥回过神来,也要去拉我,可是我哪里还跑得动,两脚一麻便蹲在了地上。
小义哥无奈,只好蹲下身子让我趴在他背上,他背着我下山。熊胖子这时也没光顾着自己跑,见阿泽哥背着我,他便在一旁护着。至于其他孩子,早就跑得没影儿了。
我只觉得后面的那双眼睛正目送着我们离去,但我并没有回头去看,生怕回头就有人追来。
这时的天已经渐渐转暗了,已是黄昏时分,村子里各家各户都已经开始烧菜煮饭。大人们并没有发现我们这群熊孩子跑到山坡子上的鬼屋子里去玩儿了。我们在回去的路上也约定好,不再提这件事情,怕大人们知道了会责打我们。
但是,很快事情就败露了,因为我回去后,当天夜里就发起了高烧,而且烧特厉害。自从老爷子给我烧过聚阳符后,我再也没发过这样的高烧了。
老爷子见我又发病,便抓着小义哥拷问白天带我去哪里玩儿了。小义哥也吓坏了,生怕我会烧坏了脑子,连忙把白天的事情跟老爷子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老爷子听了后,连连骂小义哥糊涂,不该带我去乱跑。之后,自己就拿着一个破布包出门去了,这一去便是一夜,他在离开前交代母亲好好照顾我,用冷水不断地给我降温。
而我也就迷迷糊糊地烧了一夜,那一夜我不断地做着恶梦,梦到一个少年郎来找我玩儿。

楼主 风之璎珞01  发布于 2016-04-24 16:10:00 +0800 CST  
第4章 问讯
老爷子离开家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山坡子上的鬼屋子。当他一脚踏进右厢房时,看到那张小供桌上牌位已经翻倒,黑白相框的玻璃也碎成一地。
老爷子暗道一声“不好!”
连忙走过去,将牌位扶正,又将相框上的碎玻璃查子扫干净。
他从身随带来的布包里拿出三柱清香来,用火柴点上,将清香插在了火炉里。又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两个生鸡蛋及一碗倒头饭,在小供桌上摆放好。
开始喃喃地说道:“娃儿呀,爹好久没来看你了,饿了吧,来,吃吧!”
说着他又拿出两只白烛给点上。
“你都去了二十多年了,这些年爹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呢!你是在这屋子里去的,这屋子爹也就一直给你留着,就算你那几个兄弟要来拆了盖新的,我也给拦了。
你去的早,爹总觉得能不住你,所以才会处处护着你,就算搬了家,还不时来给你上供,就怕你在地下会受委屈。不过,地下有你娘陪着你,这些年你应该也不寂寞了。”
老爷子边说边在供桌前的蒲团上坐下,又拿出酒壶和酒杯来,边倒酒边说,许是想起了往事,他的眼角泛起了隐隐泪花。
原来黑白相片上的少年是他的大儿子,少年早夭。老爷子一共有六个儿子,其他几个都已经成家立业。这木楼子也是他们的祖业,却不知是什么原因搬离了这里。
“娃儿呀,今天下午你侄儿他们来你这里胡闹,你别介意,他们也就是些不懂事的熊孩子,你也算是他们长辈了,就放过你那侄女儿吧!
她还小,是我从坟堆子里抱回来了,想着给你那二弟家做个女儿,要是她哪里有冒犯你的地方,爹这里给你赔不是了,你就别再折腾她一个小娃子了,好吗?”
原来老爷子入黑来这鬼屋子却是来替我和小义哥他们道歉来了,若是我当时知道这里是我那早夭的大伯生前住的地方,定不敢进来。
我们冒然闯进来,惹上了大伯。因此当天就找上了我来。
要说他怎么不找其他小孩,就单单找上我呢?是因为我身体本来就是聚阴,阴鬼喜阴,他附身在我的身上,也是有所求。
老爷子说了一堆的好话,就是希望大儿子能放过我,他虽然有很多手段能赶走附在我身上的大伯,但他毕竟对早夭的大儿子心有愧疚,不想父子兵戎相见,想着能和平商量解决便和平解决。
但他低估了大伯的执着,大伯是已经死了多年的老鬼了,哪里会那么好打发的。
“娃儿,你要是有什么要求,就晚上托梦给爹,爹给你办,蕾丫头身子本来就弱,你还是快些离开吧!”
老爷子这也算是委屈求全了,他不想我出事,也不想对大儿子动手,只好来求大伯快些放手。他说了这大半夜话,也是想等着看那三柱清香烧得如何。这上香,香燃烧程度也是有说法的。
一般认为有二十种,有些全一点的认为是有二十四种。分别为平安香、禄香、大小天真、大小莲花、献瑞香、口舌香、寿香、长生香、天地香、催供香、孝服香、增福香、催命香、催丹香、功德香、极乐香、增财香、贼盗香、疾病香、恶事香、成林香、消灾香等等。
每一种香都代表着一定意义,其中左边最高,右边低于左边(低于左边3分之一),中间最低,称为恶事香,俗称得恶香。表示七日之内有人来撩事斗非。
而老爷子点给大伯的香烧到最后就成了恶事香。老爷子看了就知道这大儿子怕是要闹事,看来这事不是能好好商量的了。他正要从布袋里摸出做法用的家伙什,却见那黑白相片里的人眼珠子似转动了一下,清秀的俊脸上竟然露出害怕的神情了。
看来老爷子在大伯生前的积威还在,见老爷子要动手的样子,大伯的阴魂竟然也有害怕,只见一缕青烟自黑白相片上冒出,飞快地向着屋外飘去。
老爷子虽说上了年纪,但眼神还是很好,见大伯的阴魂要逃,抬脚就追。却在追出去之时,脚下被门槛绑了一下,身子踉跄地要向前摔倒,连忙扶住了门框。
要说这门槛今儿个也特邪性,都是门槛保家宅平安的。这会儿却做起了拦路虎来。
这门槛也是有说法的,它原指门下的横木,中国传统住宅的大门入口处必有门槛,人们进出大门均要跨过门槛,起到缓冲步伐,阻挡外力的作用。
古时的门槛高与膝齐,如今的门槛已没有这麽高,大约只有一寸左右,除了用木材制作外,也有用窄长形石条的,固定在铁闸与大门之间的地上。
门槛对阻挡外部不利因素及防止财气外泄均有一定作用,对住宅风水颇具重要性。
要说这门槛当初还是老爷子亲自安放的,他对风水也是很有研究,本来以他的设计,我们家的门槛能挡灾驱邪,却不想在关键时刻绑了自己。
当他稳定了身子再追出去时,却看到青烟钻进一条刚刚爬出草丛的小青蛇的身上。那小青蛇“咝咝”地叫了一声,转头就往草丛里钻。
老爷子眼见着小青蛇往草丛里钻,几步上前探手去抓,手刚刚要碰到时,却被小青蛇滑溜地避开,小东西眨眼就钻进了草丛。老爷子急地一跺脚就钻到草丛里去寻,但是此时的天黑漆漆地一片,饶是他的眼神再好使也做不到夜视的程度。
他只好转回去,拿了蜡烛在草丛里找,要知道这样他就从家里带手电出来了。
于是他就这样草丛里找了一夜,当天渐亮时,他才回到了家里。
这时的我已经做了一夜的恶梦,也发了一夜的高烧,母亲也守了我一夜。老爷子一回来,母亲便迎了上去,告诉他我这一夜的情况,老爷子拖着疲累的身子查看了我的状况。眉头便皱了起来,顾不得去休息连忙去开了药,配好,又叫来了父亲,叫他去煎了让我母亲给我服下。
他对母亲说我这是被大伯的阴魂给缠上了,要想我平安得看大伯要求什么,只有满足了他的条件才能让他离开我的身子。现在是白天,等到了晚上他再开坛做法来问问,让母亲好好照顾我,他自己则要去休息一下,等晚上给他准备好法坛他来做法,交代完他便往自己的屋里去了。



楼主 风之璎珞01  发布于 2016-04-24 16:12:00 +0800 CST  
第5章 鬼爹
等到了晚上,母亲和父亲按照他的吩咐在院子里准备好了法坛,他则是净身沐浴穿上了道袍。他用红绳将我的双手双脚都绑上,这是束魂,为了能将我的魂束缚在身体内,免得一会儿大伯的阴魂闹腾起来将我的生魂给挤出体内。
他在床头点上了三柱清香,拿出招魂铃在我的额头一阵摇晃。用招魂铃则是要将大伯的阴魂强行引出体外。
但是,大伯的阴魂可是二十多年的老鬼了,要是能这么容易出体,也不需要老爷子如此周章了。老爷子也知道没这么容易,而是想将他引出来进行谈判。
果然,没过多久,我的身体就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嘴里不断“呜呜”地咆哮起来。
“你赶不出我的!”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从我的嘴里发出来。
“娃儿,你想怎么样才离开兰丫头的身体?”
老爷子等的就是这会儿,见大伯出声,就立即问道。
“阿爹,我在下面太寂寞了,我要这丫头来陪我!”
“不行,蕾丫头还小,她的命可是我费尽心思保下来的,可不能让你带走!”老爷子断然拒绝。
“这丫头命本该绝,她是极阴体质,最容易招惹鬼物了,与其便宜了别的鬼,何不让她早点下来陪我!”
大伯似乎打定主意让我去陪他,竟然寸步不让起来。
“好,你不离开是吧,休怪阿爹强行赶你出去了!”
老爷子说着,伸手摸出一张黄符作势要贴到我的额头上。这黄符乃是驱鬼符,能将阴魂驱出体外,然后或打散或收服,就凭他意愿了。
“阿爹,别,别动手,我答应离开就是,”大伯见老爷子要动真格的,终于害怕了,“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我才离开这丫头的身体!”
“说吧,什么条件?”
老爷子见他肯妥协,知道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便放下手中的黄符。
“我要你给我配个阴亲,还要让这丫头给我做干女儿!”
老爷子刚要答话,我的母亲却不肯了,她一下子冲了出来,“不行,她是我家女儿,怎么能做你的干女儿!”
母亲自嫁进肖家,生了小义哥后,一直想再要个女儿,却没能成愿,老爷子抱回我后,她终于得偿所愿,也嫌弃我体弱多病,一直费心照料。
如今却冒出了个阴鬼要抢女儿,她哪里肯。她对大伯可没什么感情,她嫁过来时,大伯已经死了,她也只是听过大伯的名。
“不行吗,那我就不走了!”大伯见有人反对又开始闹腾起来。
“好,阿爹答应你!”
老爷子用眼神示意母亲不要阻止,自己则将黄符收了起来,继续说道:“你容我去给你配八字,寻姻亲!”
他故意不提认干女儿的事,为的就是要稳定大伯的情绪。果然,姜还是老得辣,大伯见他答应就安静了下来。
大伯在我的身体里安静下来后,老爷子就让父亲拿着大伯的八字,去十里八村的找与他八字相配的阴亲。
所谓的阴亲,就是有的少男少女在定婚后,未等迎娶过门就因故双亡。那时,老人们认为,如果不替他们完婚,他们的鬼魂就会作怪,使家宅不安。因此,一定要为他们举行一个阴婚仪式,最后将他们埋在一起,成为夫妻,并骨合葬。也免得男、女两家的茔地里出现孤坟。还有的少男、少女还没定婚就夭折了。老人们出于疼爱、想念儿女的心情,认为生前没能为他们择偶,死后也要为他们完婚,尽到做父母的责任。其实,这是人的感情寄托所至。另外,旧时人们普遍迷信于所谓坟地“风水”,以为出现一座孤坟,会影响家宅后代的昌盛。
阴婚有4种类型,第一种是已经订婚的男女均病亡,两家父母为其完婚。依然男家送聘,女家陪妆,男家迎娶,男女木主拜堂,作成冥婚。第二种是男女均无婚配,俱幼殇,那么通过鬼媒人作媒,配成阴亲,使之男有家,女有室。男家备轿迎娶女木主,女家也认男木主为女婿,两阴婚者则移棺合葬。第三种是已订婚的女已死而男在,虽男可另外聘娶,但在迎娶前需用花轿抬来女木主,让女木主进过新洞房,上过床,然后再供置庙堂。第四种是娶烈女,系订婚后男的死亡,女的迫于贞操礼教,不敢改嫁,男家就将其迎娶人门。
父亲在十里八村的找了一天,竟然就找到合适的女方,那时火葬还未普及,人们都实行土葬,因为也能找到配阴亲的对象。老爷子因为要急着救人,送的聘礼也高。选了日子就在第三日便举行了冥婚。
因为老爷子对大伯的愧疚之情,对于这次阴婚虽然仓促,但办得一点也不含糊,该敬的礼数一点也没少。在举行过阴婚后,大伯虽然满意,但还是不肯离开我的身体。母亲见我几日内已经气若游丝,整日里坐在我的床头抹泪。
老爷子实在看不下去,便对母亲说,认干亲也只是为了让大伯安心,其实有了鬼爹对我来说还是一大好事。因为这样我在阴间就有了保护者,一般的小鬼知道我已经有主轻易不会来打扰。这对于我这样聚阴之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况且老爷子虽然给我续了命,但也只是一年的时间,若是有了鬼爹,或许能驱散我的阴气,改变我的体质,延长我的寿命。
母亲在听了老爷子的一番劝解后,终于还是答应让我认了干爹。因为之前办过阴亲,这认干爹的仪式相对来说简单得多。大伯在知道家里人都同意后,便离开了我的身体,而我也在阿泽哥的搀扶下起身,来到摆好香案前,在父母和老爷子的见证下,给大伯的牌位磕了四个头,算是认了亲。
为什么磕头磕四个呢,当然也是有说法的。所谓“神三鬼四”,即拜神什么都要是三个,拜鬼什么都要四个。据一些老人介绍,画在纸上或放着祭拜的“像”,一般都是“神灵”,而坟地、骨灰、牌位等涉及的则多为“鬼魂”。其中“礼数”甚为复杂,生于20世纪80年代的我,初登“大雅”,难免出错,对此,老人们只知道“笑话”我,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讲“祖辈传下来的规矩,记住就行了”,或许,是鬼离我们更近些吧。
无人探究“神三鬼四”起于何时,缘于何故,只是隐约从中体会到,人们对于“鬼”比“神”更加敬畏。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大概也是这个意思。“阎王”在天庭任职,应该属于神的范畴。
听说神三鬼四同样适用于烧纸的时候,给神烧纸要三张三张地烧,给鬼的话就要四张四张地烧,人家说三是阳数,四是阴数,所以有此分别。
烧香也是,神三鬼四。听说亡故亲人前三年是鬼,你供奉是要烧四支香,过了三年后则是神,祭奠是则要烧三支香。
至此,我就有了“鬼爹” ,也就有了在阴界的保护神。奇怪的是,我自小体弱多病的毛病竟然全好了。自那时起,便很少感冒发烧,也很少再看见鬼怪,做那个奇怪的梦了。这样说来,我或许应该感谢我的“鬼爹”,当然还有“鬼娘”。
楼主 风之璎珞01  发布于 2016-04-24 16:14:00 +0800 CST  
第6章 封印
自从有了鬼爹后,我的身体渐渐好转,虽然也有小感冒之类,但总归没再高烧不断了。自那后,我总能感觉到身边有人,有一次我问老爷子,老爷子经不起我的磨功,才告诉我那就是我的鬼爹。
起初我还挺害怕的,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要不怎么说小孩子的忘性大呢!
其实是:每一种创伤,都是一种成熟。那时的我,并不知道成熟是什么,但是也懂得鬼爹的守护和付出是上天对我的恩赐。这世界上是没有什么你可以白拿,还心安理得的。
不过,自那次后,小义哥他们再也不敢去鬼屋子了,村子里的大榕树成了孩子们的乐园。
倒是老爷子变成鬼屋子的常客,只要他在家的时间,总会待在鬼屋子里。我这样说,是因为自那以后,老爷子时常外出,只要他外出,我就会感觉到我的鬼爹也跟着离开了。
老爷子出去有时一两天,有时会十天半个月。每次回来都是疲惫不堪,狼狈得很,家里人都为他担心,他却什么也不提。
其实,那时的他是带着我的鬼爹将葛家村方圆百里的鬼都扫荡一空。为的就是不让我聚阴,这也直接造成了肖家村一带没有再出现鬼物,就算是刚死的人,老爷子都有办法直接送魂,让他们早归地府投胎转世。
可以说他是费尽心力,为我营造了一个“干净”的环境。不仅如此,他还亲自去他以前的朋友那里求来了一张封印符,将我的聚阴体质给封印了。
这些,当然是我长大以后才知道的,老爷子为我付出的可算是很多很多,然而留给我的却是子欲养而亲不在的遗憾。
那张封印符只维系了几年,等我到了十岁时,封印符便再也封印不了我的聚阴之体了。
十岁时,我再次发起了高烧,这次的高烧,直接让我昏迷不醒。父亲当时是村里唯一上过中专的人,那时的中专可不容易,相当于如今的大学生了。他毕业后回到了村子里当起了教书匠,村子里的小学只有他这么一位老师,毕竟我们村地处偏僻,城里的大学生可不愿意来我们这。
值得一提的是,他也是唯一不相信老爷子那套东西的人,以他多年在马克思唯物主义的熏陶下,老爷子那可都是牛鬼蛇神。要是换成破旧四那会儿,就得拉出去批斗了。
好在那会儿,城里刚刚刮起改革开放的风,老爷子也只是以医为名在村子里给人看看病,极少触及白事之类的东西,他也就是在我的身上下多了功夫。
我发病那会儿,母亲直接找到了还在小学教书的父亲,他听到我烧得快没意识,放下书就往家跑。村子里只有村长家有车破旧自行车,那时叫“老爷车”。父亲让小义哥去求村长,借来了那辆老爷车,和小叔连夜就将我送去城里。
我说的城里,只不过是比肖家村稍大的县城,离着我们村也有几十里路,那里有个小医院。
我们这一去却愁坏了母亲,那时父亲一个月才五块钱的工资,还要养活家里一大口子的人。家里根本就没什么余钱,母亲无奈,只得东凑西借地给我借了五十块钱的医药费,让小义哥给父亲送去。
小义哥那时也只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少年,头一次进城,被城里的崭新的楼房,花花绿绿的广告牌子吸引得找不到北。
当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我住的小医院见到父亲和小叔时,他身上带的五十块钱却早已不翼而飞了。他当场就吓哭了,那可是给我的救命钱。这也造成了他以后对我的百般疼爱,这是后话。
父亲无法,只得向他在城里的老同学借了钱,交上了住院费。但是,我的高烧连住了一个星期都不见好,医生干脆就下了病危通知书,告诉父亲可以回家准备后事了。
俗话说,急病乱投医,那时跟在父亲身边的还有小叔,他见医院都没法了,主张将我抱回让老爷子看看。父亲也只得死马当活马医,将已经气若游丝的我抱回了村子。
老爷子那时刚刚回来,一进村就听说我病了,便匆匆忙忙地赶回了家。他将我直接抱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把门一关,就将父亲、母亲他们关在了外门。
这时,我的鬼爹也显现出来,看到我的样子直摇头,“阿爹,蕾丫头身上的封印符失去作用了,她身上的阴气都快暴体了。”
“嗯,要不是我给她身上放了朝阳木,散去了一点她身上的阴气,怕是早就入了阴府了。”
所谓朝阳木,一般是采经年的老树树冠顶上一段能时时被太阳晒的树枝,这样的木头具有阳性,是阴气的克星。朝阳木以香椿木、枣树、桃木为好,这些木都还有辟邪的作用。
老爷子拿出放在我身上的朝阳木制的小木牌子,只见牌子已经碎裂,手一碰就化成碎片散开去。
“阿爹,快动手救治兰丫头,再不救,她怕是真要暴体了。”鬼爹在我的身边急得飘来飘去的。
老爷子看着床上的我,一愁莫展,犹豫了一会儿,跺了跺脚,终于似下定了决心般。
“准备布阵吧!”
说着,就将一张符箓贴在了我的额头,他拿出招魂铃,又掏出一堆东西来开始在我的周身布起法阵来。
我感觉自己的额上就像被贴了一块冰块似的,让原本已经烧得迷迷糊糊的我被有了一丝意识,但是怎么也睁不开眼来,眼睑就像被脱水给粘上似的。
我听到老爷子在我身边“唏唏疏疏”动作的声音,还有鬼爹不时着急地催促声。我感觉自己一会儿就像躺在滚烫的开水里,一会儿就像在冰窖里,时冷时热让我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
“快按住她!”老爷子大喊着。
既而便有双冰凉的手将我的身子用力按住,我知道这是鬼爹,原来他已经能接触到我的身体。
我曾听老爷子说,鬼力深的鬼物能化形为体,接触实物。看来这几年鬼爹跟在老爷子身边,鬼力涨进了不少。
我迷迷糊糊的想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感觉到身上舒服了些。
鬼爹的手也离开了我的身体,“阿爹,蕾丫头这是挺过去了吗?”
鬼爹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放松。
“还没有,我这只是暂时缓解了她身上的症状,若是要保她平安,看来还得费点功夫,”老爷子的声音听上去苍老了许多,他长长叹了气。
“你是说,真的需要那样做吗?”鬼爹的声音变得着急:“阿爹,不可以,你不是说强扭的瓜不甜,道法自然,我们应该顺其自然。医生难医命终之人,佛陀难渡无缘的众生。”
“唉,一句道法自然,说出来何其简单。可是,在生死面前,人都是自私的。兰丫头就是我一生的执念,这些年,我强行将兰丫头留在世间,早已是逆天而为,因果循环,种下的因总是该还的!”
“阿爹……”
“算了,让我这把老骨头在最后做一件有意义的事,希望能保蕾丫头的一时平安吧!”
老爷子的手摸上我的额头,我能感觉到他那粗糙的大手传来的温暖,我就像个游魂一样,能清楚地看到,听到,感受到周围发生的一切,却无法行动。
我不太懂老爷子与鬼爹对话的意思,但隐隐地感觉到老爷子又要为我牺牲什么。
楼主 风之璎珞01  发布于 2016-04-24 16:16:00 +0800 CST  
第7章 失恩
很快,我便被抱出了屋子。
老爷子将我交给了父母照料,自己则是带着东西去了山坡子上的老屋子。
这一去便是三天三夜,等他回来时,我已经能坐床吃稀粥了,母亲在悉心地照顾我。
老爷子来看我的时候,我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他那原本有些灰白的头发已经变得全白,顶在脑壳上就像白炽灯似的发亮。他的脸苍白而憔悴,走路步履蹒跚,那样子如同行将就木,随时就能倒下似的。
他的异常连我都看得出,家里的大人们当然也知道,我看到母亲在我的身旁悄悄地落泪,父亲在哀声叹气。小义哥这会儿特别安静地趴在我的床边,看着我,一脸担忧,似是眨眼我就会再生病似的。
我找不到鬼爹,甚至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他去哪儿了?我抬头,看着慢慢走近的老爷子。
老爷子拿出一个绣得很蹩脚的荷包给我,里面装着的东西发出微弱的红光让我感觉害怕,我不敢接。
“蕾丫头,这是阿爷能给你的最后一样东西了,你要好好地收着,不能让它离开你的身边,知道吗?”
我只好接了,他对我露出了和蔼的微笑,那笑容就像了却了心愿。
“丫头,阿爷要走了,你要好好的活着,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活着才是最重要的!”老爷子像是交代遗言般,说完,身形就渐渐淡去,直到消失不见。
“阿爷,你要去哪儿,别走!”我大声地叫着,伸手想去拉老爷子。
屋子里的人都被我的声音惊动,莫名其妙地看向我。
“蕾丫头,你怎么了?”母亲放下手里的饭碗,伸手去摸我的额头,“没发烧啊,这是说什么胡话呢?”
父亲也走向我的床头,一脸担忧地看着我。小义哥更是跳起来,紧张地看着我。
我这时才知道他们都没看到老爷子,但我手里握着的小荷包证明了老爷子实实在在地来过了。
后来,我才知道,老爷子在老屋子里整整关了三天三夜,他出来的时候就倒在了老屋子的门槛上。嘴里吐出了好多血,一直守在门外的小叔看到了,将他扶进了屋子。
小叔在老屋子里,也就是我和小义哥他们发现鬼爹的厢房里发现了布满一地的做法用的道具,里面还有卜算用的龟甲。
老爷子耗尽自己毕生的道行来推演天机,终于找到了救我的法子,就是寻找至阳之体与我配婚。他给父亲他们留下了一道批命符,上书与我命格相符之人的生辰八字,他让父亲去找。他交给我的小荷包却不知是什么,我知道这是他给我的很重要的东西,要我好好保管好,我便一直带在身边。
他自己交代完便咽了气,如今他的尸身就停放在老屋子里。
母亲跟我讲完这些,又开始抹起了眼泪。原来她伤心全是因为刚刚失了公爹。
我掀开被子就往外跑,老爷子走了,我不相信,之前还看着好好的啊。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死亡,并没有讯号。
我自小就跟老爷子亲近,他虽然为人严厉,但对我却是极和善的。还有我那鬼爹,只有我能感觉到他,只要老爷子在家,他就会出现在我的周围。那股阴冷的气息已经是我所熟悉的,但是我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了,难道鬼爹也跟着老爷子去了?
失去了他们,我就像失去了保护伞般,失去了安全感。这时,我才意思到他们对我是多么重要。人都这样,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知道其可贵之处。
不,我要去找他们,把他们找回来。
当我跑到山坡子上的老屋子时,里面已经有许多人了。搭了灵棚,村子里来了很多人,他们都在忙碌着,他们是来帮忙置丧的。我看到了小叔,还有另外几个叔伯们,他们已经穿上了孝服。
几个婶子已经在老爷子的跟前哭开了,那哭声嘶心裂肺。一时之间,老屋子竟然热闹非常。
只是,有几个是真心的为失去老爷子而哭泣的呢,他活着的时候除了我母亲会尽心照料他的生活起居,他们连一个眼神都欠俸。不过,这些都不关我的事,我关心的是老爷子的生死。
老爷子的尸身就躺在大屋的正中央,身上已经穿上了寿衣。我一进去,便扑到在他的身边,哭得伤心欲绝。老爷子可算是为我而死,如此大的恩情让我如何来还? 世上最大的距离莫过于生死离别,阴阳两隔。
我小小的年纪第一次尝到了失去亲人的苦痛。在很久以后我才明白,一个人最难受的状态并不是很难过的状态,而是心事很重的状态,那种沉沉的压抑,一想起有这样那样的事的烦闷,才会把一个人压垮。至少和那种状态比起来,能哭也算一种幸福。
看着老爷子苍白得毫无血色的面容,我才知道真的失去了一个自小疼我爱我的亲人,一个一直默默地为我付出的亲人。我的脑子一下空白了,小小的我是那样孤寂,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支柱了般。
我像是傻了般在跪在一边默默地流泪,回忆起老爷子在我身边的点点滴滴,就如同一幕幕无声而幸福的电影,放映着我的快乐和他的慈爱。
我拽紧手里的小荷包,里面传来那温暖的温度,这是老爷子留给我最后的东西了。我紧紧地握着,感受着那温度,就像是老爷子曾经无数次抚摸着我的头,笑呵呵地看着我般。
很快,小义哥就过了来,他来拉我走,但是被我推开了。我只想能多陪陪老爷子,他就这么走了,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他在的时候我陪他的时间就少,他时常外出,在家也总是待在老屋子,我能在他身边的机会真的很少。
但我知道,他都在为我忙碌着,奔波着,如此大的恩,叫我怎生割舍?
小义哥很是无奈,只得随我去,但他还是无言地陪着我,在我的身边默默在拍着我的背,帮我顺着气。
几个婶子哭了一会儿,就一个个偷偷地溜了。到了晚上,灵堂里就只剩下我和小义哥,还有后来进来要守夜的小叔。
小叔让我去休息,但我执扭地要留下。我总感觉老爷子今晚还会回来的,还有鬼爹,我还有很多事要问他们。




楼主 风之璎珞01  发布于 2016-04-24 16:17:00 +0800 CST  
第8章 告别
当村子里的敲更人巡夜的更声响起,灵堂里的火光闪动了一下,一阵阴风从外面吹进来了。我烧着纸钱的手顿了顿,身子跟着打了一个寒颤。
“怎么了?妹子?”
在我对面烧着纸钱的小义哥发现了我的异样,抬头关切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却无法忽略他对我的关心。
是要来了吗,我等的人终于还是来了吗?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所感觉,对于阴物其实我自小就很敏感的,虽然看不见,却能感受得到。尤其是鬼爹在我身边,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一举一动,喜怒哀乐之类的感情波动。
这或许是我的聚阴体质的影响,只是以前我都害怕鬼物的接近,当然除了鬼爹外。但是,今晚我却是满心期待,我想再见见老爷子,看看他的样子,我有很多话要还没来得及跟他说。
我满心的期待,却看到小义哥的身子突然缓缓地倒下去,就连一边的小叔也闭目歪在了一边,像是睡过去了般。
我诧异地抬头张望,看向门外。
夜色浓重,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夜雾袭来,仲夏的夜晚倒有点凉意,朦胧的月光下,看不到几颗星星。天空并非纯黑色,倒是黑中透着一片无垠的深蓝,一直伸向远处。
我突然感觉到周身的空气都降了不少,像是有东西在靠近,一会儿过后,一抹黑影缓缓地飘进了灵堂。
是老爷子吗?他真的回来了吗?
我急切地看着缓缓靠近的黑影,看到的却不是老爷子那熟悉的样子,而是一个年轻俊俏的脸。
是鬼爹,是他回来了!
“鬼爹,你去哪儿了?”我惊呼出声。
那黑影听了先是一愣,既而欣喜道:“蕾丫头,你看得到我了?”
我点点头,原来只要我原来还是能看得到的。他的样子跟那张还放在他卧室里的黑白照片里的少年一模一样,我真不敢相信,这就是我那喊了多年的鬼爹,他看上去跟小义哥差不多。
老爷子曾说过,人死后鬼魂的样子就停留在他死时的模样。鬼爹死时还只是个少年,他的样子自然保持着当时的样子。虽然也有能幻化的鬼魂,还有保持着死前惨状的,但我想鬼爹这个样子就是他平常的样子。
想到老爷子,我还是想问问老爷子去哪了,为什么他不回来看看我。
许是看到我眼里的疑惑,鬼爹叹了一口气道:“蕾丫头,你别等了,老爷子已入地府,不会回来了。”
“可是……”
我想说的是人死了不是还有头七回魂的一说吗,还有鬼爹为什么能常留人间,老爷子却是刚死就入了地府。
“老爷子常说自己泄露天机太多,死后会入地府偿还他所欠下的债,如今是到了他该还的时候了,地府鬼差已经将他带走了。”
“为什么?阿爷他又没做错?”我急了。
“蕾丫头,你不用担心,这是他的劫。我也要去陪他了,这些年来,我跟在他身边也种不少因果,现在也到了该还的时候了。”
“不要!鬼爹,我不要你去,也不要阿爷去!”
我站起身来,勾倒了一旁正在烧着纸钱的铁盆,纸灰洒了一地。
“这都是天意,老爷子常说:因果循环,每个人自己种的因,就要自己承受将来的果。万事随缘,不要以自己的本心来偏执地左右任何事情。”
“这些我不懂,也不想懂,我只要阿爷,不要他为我在地府受苦,鬼爹,你带我去好不好,我们一起去将阿爷救出来。”
“蕾丫头,这事你别管了,你阿爷鬼爹会去救的,不管怎样,就算是拼上鬼爹自己,也在所不惜。你只要好好生活就好,你是我们的宝贝,你活着就是我们的心愿!”
鬼爹慈爱地看着我,眼里充满了欣慰和不舍。
“你带我去,带我去好不好。”
我哀求着,我不愿失去他们任何一个,我要亲自去将老爷子救出来。
可是鬼爹去断然拒绝,他以一副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不行,我不会带你去的。你收好老爷子给你的东西,以后要好好长大,好好地过日子。鬼爹和阿爷以后都不能再陪着你了,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说道最后,他的语气却缓和下来。
“不,不要,鬼爹,你别走!你不是说要好好陪着我的吗?你还没看着我长大,还没看到我嫁人呢,你怎么能离开?”
此时的我已经泣不成声,都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只知道想法留下鬼爹或者让他带我去地府找老爷子。
鬼爹摇头,“你有你的路,以后还有更多的事等着你,我不能再陪你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以后要随着自己的心走,不要执着,不要自寻烦恼。”
他还在耐心地劝解着我。
我扑上前去,想着求鬼爹带我去救老爷子,可是却扑了个空,鬼爹化为虚影,他不想让我碰触到,我便不能接触,他毕竟是阴鬼。
鬼爹直直地后退,一脸慈爱地看着我,在他那少年的俊脸里,我看到了长辈对小辈的期待,关爱及不舍,却一点也不突兀。
“我是来跟你道别的,过了今晚就忘了鬼爹吧!以后鬼爹不能再保护你了,你要过得好好的,离开那些危险!记住,要收好老爷子给你的东西,贴身带好不要让它离开你的身边!”
鬼爹说着身影就向门口飘去,慢慢地淡化在我的视野里。
我泪眼婆娑地追了出去,却被那高高地门槛绑倒,倒在了门槛上。
鬼爹走了,他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身边了,还有老爷子,再也听不到他苍老而洪亮的声音,看不到他严厉却不失慈爱的容脸。
我竟然一夜之间失去了两个亲人,老爷子还为了我在地府受苦,这一世的恩让我怎么偿还。
这样的债都让我背负吗?他们,他们竟然就这么轻易地离开了。
不,我要去找老爷子,去找他们,去问问,他们怎么就这么舍得,留给我还清的恩情,萧洒地离去。
我沉重地想着,身子却不受控制的昏了过去。

楼主 风之璎珞01  发布于 2016-04-24 16:20:00 +0800 CST  
第9章 结亲
我醒来时,已经在自己家里了,是父亲一早来灵堂,看到我倒在门槛上,便将我抱回了家。
老爷子就这样故去了,父亲他们为他办了个隆重的葬礼。虽说他走得突然,但村子的人都来为他送行。他在村子里的地位很高,平日里都是他为别人办葬礼做法事,这回倒是轮到他自己,却没人再为他举行法事。
不过,他的魂早已归了地府,就算做了法事也没什么用了。他在地府受苦,虽然鬼爹也去了,但却不知他能不能救出老爷子。
这事只有我知道,我也不敢告诉父母,他们都是平常人,就算知道也只能干着急,做不了什么事。与其让他们担心,还不如我一个人受着。
我那时虽小,却也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再说这种事,若是真说出来,大人怕是也会当成我在说胡话,或许还会被人看成是疯子。
小义哥和小叔他们在头一天守灵时便睡过去了,醒来时也已近天明。他们虽然感觉有些莫名奇妙,但也没有深究,只道是自己太累了,在灵堂上瞌睡了。
老爷子在家里停灵三天,他的儿子们除了大伯,也就是我的鬼爹外,还有其他五个。他们都住在葛家村,都已成家,有了子嗣,所以老爷子也算是儿孙满堂。至少不会没有人给他送终。
他的墓就修建在后山上,离老屋子不远处,是他自己生前便找好的穴位,棺木也都是之前就准备好的。
我们这有习俗,村里的老人都会提前给自己准备好棺木,免得到时出了意外准备不及。老爷子也不例外,何况他自己就懂这些,准备得更早。 风水不好不坏,依他自己的话来说,他这辈子做了太多得罪鬼神的事,死后能有空安息之所也就够了。
老爷子下了葬后,我便觉得家里空荡荡的,他在的时候最常来的就是我们家,总是喜欢坐在院子里“吧哒吧哒”地抽着旱烟,晒着太阳。
我总是缠着他问这问那的,我对他的事很感兴趣,特别是那些抓鬼的经历,总觉得那些如画本传奇似的吸引人。
但是他似乎不想让我涉足他那一行,总说女孩子就应该好好学针线,好好嫁人,将来好相夫教子。有时被我闹烦了,就拿一些山野趣事来打发我。
受他的影响,我的针线活跟母亲学得有模有样的,他的本事我倒是没学到多少。但是,一些术道上忌讳倒是懂得了不少,这也造成我以后一些行事上的小心,不过,这倒是后话了。
老爷子死前曾交代父亲,要去找与我婚配之人,等办完了老爷子的葬礼三个月后,父亲才想起这事,连忙和小叔一起去找。
但是光有人家的生辰八字,却没名没姓的,哪里能找到得呀!他们在葛家村方园百里内都打听个遍,也没什么头绪。时间就一点一滴地过去了,父亲他们甚至想要放弃。
好在这段时间我不再发病,没有高烧不断,似乎有了老爷子交给我的小荷包后,我的身体状况竟然好许多了。
母亲为此事也高兴不已,觉得我终于不再惊吓她了,顿时给我找了好些补身子的东西,想着能将我养胖些。只是,那个时间家里也没什么钱,能找来的也只是山里产的山货罢了。
尽管如此,我还是胖了一大圈,熊胖子甚至取笑我跟他一样,要成“小胖妞”了。
关于那个小荷包,我也给母亲看过,她说不是她绣的。我想也是,那样蹩脚的针法,连我的还不如,怎么会出自母亲那全村闻名的针线好手之手,肯定是老爷子自己绣的。
想到他一个大老爷子还会绣这东西,我就觉得有趣。只是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我却不知道,只感觉很温热。封口是被绣上的,只是一个方形的小袋子,我便没有将它拆开,只是就贴身带着,从此小荷包我便不离身。
不久后,父亲他们终于找到了那个八字上的人,他便离葛家村十里外山坳里骆家村的骆鸿煊,那个我后来的丈夫。骆鸿煊是孤儿,家里没什么长辈,父亲和小叔他们带着媒人上门求亲时,他还被吓了一跳。
不过,也不知道父亲他们与他达成了什么协议,总归他还是答应了亲事。只是,因为我的年龄还小,就先订下了这亲事,商议待到五年后再成亲。
我的亲事,竟然就这么解决了。那时的我虽然小,但也知道订婚结亲是怎么回事。村子里的小姐妹们还拿这事取笑了我许久,说我订娃娃亲,为这事,我还去吵着母亲去跟父亲说取消这桩婚事。
然而他们哪里肯听,这可是为了救我命才订的亲事,何况这是老爷子临终吩咐的,他们不敢违背。这一切都好像是冥冥当中注定了的般。
我在老爷子过世半年后,也渐渐走出了悲伤,又恢复到以前那种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要说,怎么说孩子忘性大呢!
但是少女时代的日子对我来说是短暂的,五年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这期间,小义哥已经结婚生子,开始担当起家里的生计。
葛鸿煊依约来我家下聘,他带着媒人来的,来的时候村子里的娃子们一路跟着来到我家,跟来了戏班子似的。虽说这时的我才十五岁,但农村里的孩子普遍结婚早,十五岁也已经是大姑娘了。
葛鸿煊带来的聘礼就只有两头猪,三只羊,几只鸡,他是孤儿,家里很穷,只靠自己打猎卖山货生活,就单是这些,也是他积攒了很久才有的。当然,我的父母也不计较他的聘礼寒酸。
他们只希望能将我早点嫁出去,因为这时的我,身体状况已经每况愈下,时常卧床。老爷子给我的小荷包已经越来越压制不了我体内的寒气。
虽说葛鸿煊的聘礼寒酸,母亲给我置办的嫁妆却一点不寒渗。她总觉得因为身体的缘故,自小苦了我。
在江浙一带,新人结婚的风俗,最典型的婚俗莫过于“离娘肉,送春茶,送马桶,陪丝被,生面条,叫爹妈,压床板,闹洞房”。
母亲拿着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钱,依照风俗让我风风光光地嫁了。当然,葛鸿煊没有爹妈,自然少了许多程序。

楼主 风之璎珞01  发布于 2016-04-24 16:22:00 +0800 CST  
第10章 山道
成亲的那天,葛鸿煊拉着一只小毛驴来迎亲,身边跟着的是他们村里的迎亲队伍。锣鼓喧天的喜乐迎来了全村人的观看,他们来了不少人。可见他在村子里也算是有人缘的,一点也不弱了势头。
母亲送我出来时,已经哭得唏哩哗啦。其实,这个时候,父亲的身体已经不好,但还是他扶着门框出来送行。
父亲已经辞去了村里的教书工作,每日里只能躺在床上剧烈地咳嗽着。我总觉得是我的原因,自己的身体带着寒气,连累了父亲。
虽然很不舍得离开这个家,但是这毕竟是老爷子给我找的亲事,难得人家也不嫌弃我身体的病弱肯娶我,我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何况,我已经害了老爷子,不想再因为我让父亲受到伤害。或许,这所谓至阳之人,真能克制我体内的阴气。
我坐在毛驴上,随着队伍缓缓地前进着。山路并不好走,一路颠簸着。我穿着喜服,盖着红盖头,看不清新郎的面容,但能感觉到身旁之人的沉重呼吸。
新郎就走在我的身边,牵着毛驴,毛驴一路上直叫唤,似乎连它都感染了喜庆。他很沉默,一路上竟也不曾开过口,只是这样默默地走着。他的气场很足,竟然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的心里忐忑不安着,这就是我的丈夫了吗,我以后要一起过一辈子的人。他长得好不好,脾气怎样?我就像是个怀春的少女,一路胡乱地猜着。这或许是每个待嫁新娘的心理吧!彷徨、不安以及小小的期待。
山路很崎岖,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家,第一次去往十里外的骆家村。迎亲队伍行进在山道上,喜乐让寂静的山道上迎来了难得的热闹。
突然,一阵山风刮起,扬起了我的红盖头,我连忙伸手护住,却听到喜乐停了,迎亲的队伍突然吵杂起来。似是发现了什么,我掀起红盖头的一角,只见山风吹得队伍里的人东倒西歪的。
我坐在毛驴上更是坐不稳,险险地要摔下去。正当我觉得要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时,腰间突然多了一双有力的臂膀,将我牢牢地抱在怀里。我感觉到强而有力的怀抱,温暖而结实。
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人抱下来毛驴,“媳妇,你没事吧?”
耳边响起了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感觉到他吐出的气息索绕在我的耳际,痒痒的、稣稣的。是骆鸿煊,我的脸顿时滚烫滚烫的,好在有红盖头遮挡着。
“鸿煊,这怎么回事?”
另一个爽朗的声音从后方响起,既而我便感觉到来人来到了身边。
“我去看看,你帮我照看她!”骆鸿煊回应道。
继而我便被推到另一个人跟前,我正要转身寻他,手臂却被抓住了。
“嫂子,鸿煊只是去前头看看怎么回事,你安心在这里等他回来!”那个爽朗的声音继续说道,“我是骆宏彦,是鸿煊的好友兄弟,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他似是看出我的不安,自我介绍了后,又将我护在身后,一副要保护的架式,原来是迎亲伴郎。
我见他如此说,便安下心静静等待,但是禁不住好奇,还是偷偷地掀起红盖头的一角,查看情况。
只见骆鸿煊此刻已经走到队伍的前面,那些吹奏鼓乐的已经放下手里的乐器,正紧张的四处张望。
山风已经停歇,骆鸿煊停在一个年轻小伙的身边,低声询问他怎么回事。两人都是背对着我,我只看见两人的后脑勺。只见另一个迎亲伴郎摇了摇头,似是也搞不清状况。
骆鸿煊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队伍再次出发。这时,却见又一阵阴风刮过,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嘎嘎”一声怪笑声传来,回荡在正个山道上,众人听了纷纷紧张地张望,如同草木皆兵。
“什么人,出来!”骆鸿煊沉声喊道。
没有人回答,依然是“嘎嘎”的怪笑声,那声音似是由远及近,笑得毛骨悚然。
骆鸿煊踏前一步,走到了最前头去,后面迎亲队伍里已经有人开始慌乱,有些甚至两腿打颤。我能听到有人窃窃私语:“会不会有鬼!”
立即被人喝斥,“别瞎说!”
“我听说这山道上不太平,时常有脏东西!”
两人的声音不大,却在这时显得特别清晰,许是众人都听到了,紧张的气氛漫延开来。我躲在骆宏彦地身后,盯视在前方那个昂然挺力的身影,突然觉得他的身姿如此挺拨,足有担当一面的气势。
这时,骆鸿煊前方的出现了一道黑影,那黑影慢慢凝实,变成了一道人形。
“哇噻,大白天的竟然有鬼出来!”
站在骆鸿煊身边的年轻男子轻叫了一声,但他的声音显然不是害怕,反而带着一丝兴奋。
“留下新娘!”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只见那男鬼,青面獠牙,眼眶突出,全是眼白没有眼仁,没有鼻子,只留下黑洞洞的鼻孔。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腐烂,皮肉腐烂得一块块往下掉,身上不断地流着黑色难闻的液体。
“我说,你还能长得更丑些吗,长得丑也就算了,不要大白天地出来吓人嘛!就你这样子还敢出来抢新娘,别让新娘看了恶心得想吐!”
骆鸿煊旁边的男子伸出食指在自己的鼻子下擦了擦,声音里带着一副嫌弃的样子。
“闪开,去保护好其他人!”
骆鸿煊却没待他发好劳骚,一把将他推到了后面。自己则上前去,掏出一道黄色符纸来。
我见了,心道:他还会道术?
“哼,想要新娘,得先问过新郎!”骆鸿煊大声地说着,扬起手中的黄符。
“留下新娘!”那男鬼还是那句话。
我听了不由地心惊,原来是我引的,难道是因为我的聚阴体质?我不禁地伸手摸向怀里的小荷包。
许是感受到我的紧张,边上的骆宏彦安慰我:“别怕,鸿煊能对付的!”
“可是那是阴鬼啊!”
而且那阴鬼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我想到阿爷和鬼爹,他们每次抓鬼都会受伤回来,我不想迎亲队伍因为我而有事。






楼主 风之璎珞01  发布于 2016-04-24 16:23:00 +0800 CST  
第11章 遇鬼
难道骆鸿煊的里的黄符能击退那男鬼?
我看着与男鬼对待着的骆鸿煊,突然觉得他的背影变得高大伟岸起来。这就是我的男人!我一时之间,忘记了周遭的一切,紧紧地注视着那个背影。
但见他伸手一扬,手里的黄符在空中迎风“裂裂”风动。
“哼,今日本人大婚,不想杀生,念你做鬼,速速离去,可放你一马!否则休怪我打得你魂飞魄散!”
“嘎嘎,留下新娘!”男鬼怪叫着,两手成爪,扑向骆鸿煊。
“啧啧,就只会说这句话吗!”骆鸿煊身后的年轻男子不住的摇头,他已经安抚好其他人,抱着手站在后面看戏。
“鸿煊速战速决,巫女婆婆说要赶在天黑之回到村子里的!”我身边的骆宏彦突然开口促催。
“急什么急,难得出来个不怕死的,让鸿煊多玩一下嘛!”那年轻男子突然转过身来,对骆宏彦促狭地说道。
“宛天,别玩了,正事要紧!”骆宏彦瞪了他一眼。
我好奇地打量着那个叫宛天的男子,他一身白衣衬衫,衬着瘦弱身材,眉角弯弯,单凤眼上翘,露出一双清澈的眸子,凉薄的唇和着高挺的鼻子,配上他此刻促狭的表情,活脱脱一个俊俏的少年郎。
许是见我盯着他看,他对着我眨吧眨吧大眼,自我介绍道:“嫂子好,我是骆宛天。”
我偷看被他抓了个正着,顿时觉得脸上一热,赶忙放下了掀起的红盖头。却听到他促狭地笑声,“嘻嘻,新娘子害羞了!”
“行了吧,你别逗她了!”身旁的骆宏彦喝斥他道。
方才忘了看骆宏彦了,不过听他的俊美的声音,长相定然不会比那骆宛天差。我的心不知怎么地怦怦地直跳,想到两位迎亲伴郎都生得如此俊俏,新郎一定不会太差。
“哇!骆鸿煊你小心点嘛,别连累无辜啊!”
我还沉浸在自己的猜测里,却听到骆宛天大叫着,接着就有“嘣”地声响传来,我连忙又掀开红盖头来看。只见,山道边的山壁被崩了一角,碎石纷纷落下。骆宛天正在一旁跳脚,那些吹奏喜乐的早已四下逃窜。
“骆鸿煊,你分别是故意的!干吗要把符纸打到我这边来!”骆宛天嚷嚷道。
“哼!”骆鸿煊回应他的却是一声冷哼。
“你们别玩了!小心伤及无辜!”骆宏彦不耐地催促。
“好了,马上!”
骆鸿煊再次掏出一张黄符向着男鬼抛去,男鬼正要躲闪,却见那黄符迎风之燃,那火焰直直飞向男鬼。男鬼一声嚎叫,竟然在火焰中灰飞烟灭。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从他掏出黄符到男鬼消失前后不过几个眨眼,看起来极厉害的阴鬼,吓得众人四下逃窜的脏东西就这么被骆鸿煊抬手之间就灭了。
呃,我该说骆鸿煊太厉害还了,还是阴鬼太弱了。
“切,巫女婆婆给的黄符这么厉害,刚才你还拿黄符扔我!还好我躲得快,不然就要像这男鬼一样被你打散了!”骆宛天不满地抱怨道。
“活该,谁让你竟然调戏新娘的!”骆宏彦啐了他一口。
呃,我刚才是被调戏了吗?我满脸黑线!
“行了,去把他们叫回来吧!”骆鸿煊跟没事人一样吩咐骆宛天。
等到骆宛天将众人都叫回,队伍重新整队出发,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
我们进村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了,村子里灯火通明,许多村民在村口迎接我们的到来。我在鞭炮齐鸣中被迎进了新房里,接下来便是拜堂行礼,然后是我被喜娘扶进了洞房里。
一切流程都按照旧俗礼节来。
我坐在新房里,等待着新郎的到来。时间似乎过得很漫长,外面吵杂的声音传来,喜宴还在继续,人声鼎沸的。人们都在为今天的婚庆而热闹的,新郎还在外面与人喝酒。
我期待着,不安着,心里惶惶不安,盖在头上的红盖头遮挡了我的视线,不知道房里的摆设,红烛发出微光。
困顿、疲倦渐渐袭上心头,一天的劳累让我原本就强撑的身体终于坚持不下去。我的头慢慢靠在了床柱,闭上了双眼。
太累了,让我先睡一会儿吧!我如此想着,已经入进梦乡。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凉意惊醒,突然感觉到房间里如同冰窖。我惊凝地掀开红盖头的一角,看到的是放在桌上的红烛灯芯摇曳了一下,一阵阴风吹进,洞开了房门。
我害怕地掀起了红盖头,摸出了老爷子给我的小荷包。
小荷包里的温热让我冰凉的手感到一阵暖意,是有什么东西进来了吗?
我环视四周,只觉得寒气萦绕,整个房间都被禁锢了般。外面突然静下来,那些宾客,那些吵杂声都消失了,似乎这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般。
我害怕地抓紧手里的小荷包,警觉地盯视着门口。房门黑洞洞地敞开着,突然一声“咯咯喽”的笑声传来,在寂静的夜里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烛火的光亮却在这时闪烁了一下,暗了下去,顿时整个房间都陷入了黑暗中。
“谁,是谁?”我打了个寒颤,瑟缩了一下。
“咯咯,把你的身体给我!”一个尖锐诡异的女声传来,继而门口便出现了一抹红影。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把身体给你!”我虽然很害怕,但对自己的身体的主权可不轻易放弃!
“千年难遇的极阴之体,啧啧,就连血都这么香甜。”
我突然觉得脖子一凉,一只冰凉的手攀上我的脖子,继而眼前就出来了一个苍白的脸。这张脸娇媚艳丽,一双腥红的眸子盯视着我,在黑暗中发出的恐怖的光亮,血红的小嘴一张露出两个阴森的獠牙,在黑暗的映照下显得更加阴森。
天呀,又有脏东西出来了,我真怪自己这聚阴体质了,动不动便吸引不干净的东西过来。白日里在山道的男鬼还不算吗,为回又来一个!难道我手里的荷包失去作用了?
楼主 风之璎珞01  发布于 2016-04-24 16:24:00 +0800 CST  
第12章 洞房
“鬼啊!”
我一声惊叫,差点要昏死过去,然而脖子上冰凉的手紧紧地掐着,让我就是想昏也难。
在这一刻,我想起刚刚与我拜堂成亲的骆鸿煊,他不是很厉害吗,那个男鬼在他扬手之间就飞灰烟灭,怎么还不进来。再不进来,我的身体就要成了女鬼的了。
“救命啊!”我艰难地喊出来。
但是不管我怎么喊,都没人听见,满院的人突然间消失了。
我开始不断地挣扎着,伸手想要将掐在脖子上的手挣开,但是女鬼的力量太大了,我根本挣不开她的控制。
“把你的身体给我吧!”
女鬼靠近我,用她的舌头添着我的脖子,脖子处传来冰凉的凉意,让我的身体不禁打了寒颤。
“休想!”
我歪着脖子,试图躲开那恶心的舌头。
“放弃吧,你是我的了!”
女鬼咯咯地怪笑着,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向我咬来。
就在我以为自己难逃被咬的下场时,突然一声大喝,惊醒了我。
“放开她!”
门口一个清亮悦耳的声音响起,那声音极具磁性,此刻就如天籁般。
我抬起头,只见一袭红衣的他飞扑而来,一伸手就将我身上的女鬼扯开,一个扬手就扔了出去。动作干净利落,连女鬼都没反应过来。
我的身上便觉得一轻,顿时剧烈地咳嗽起来。
“哼,敢坏我的好事,拿命来!”
女鬼很快就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来,两只利爪上的指甲如刀锋般泛着幽光,她俯冲过来。
来人转身挡在了我的面前,毫不畏惧女鬼,昂然挺立。
“大胆鬼物,敢来我家闹事!找死!”
他说着,手里一扬一张符纸就袭向俯冲而来的女鬼。
那符纸在途中便化成一道火光,向着女鬼袭去。女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瞬间就被打散了。
又是如此简捷利索,我都还没咳嗽完,他便将女鬼灭了。
他走到桌前,将蜡烛点亮,转过身来,伸手来扶我,“媳妇,你没事吧!”
我这才看清来人,男子年纪大约十七、八岁左右,蓄著一头短发,眼睛深邃有神,鼻梁高挺,嘴唇性感,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竟然有种高贵与优雅的气息。
这就我的新郎,我的丈夫吗,我呆住了,心不由地“怦怦”直跳,他长得真是太帅了!
他将我从地上扶起,坐到了床上,自己也跟着坐在了边上。
“让你受惊了!”
他的声音磁性中带着温柔,让我不禁沉醉其中,方才的惊吓什么的全都被抛在了九宵云外去了。
“怎么了?是被吓坏了吗?”他伸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
我终于回神,“没,没事!”
我害羞地低下脑袋,总不能说自己没被吓到,是被他的俊颜所迷。
他见我没事,便伸过手来要脱我的衣服,我被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了自己胸口躲开,“你要干吗?”
一脸惊恐地盯着他,看到他的脸上浮出一抹无奈地笑来,“媳妇,你不会忘了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吧!”
他的笑,惊心动魄,让人不敢直视,我羞涩低下头,想到该来的总还是来了。心跳得更厉害了,似是要冲出来般。
“刚才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外面会突然没人了?”
我想到转移他的注意力,没话找话地问起。
“是那女鬼搞得幻境,放心,我已经将她解决了,她不会再来伤害你了!”
他顺着我的意,接过话题,答道。
“呃,那你是道士吗,你会法力?”想到他白日里的神勇以及刚才的英武,我的好奇心被调动起来,完全忘了是为了扯开他的注意力。
“噗”
他笑了,笑得闪花了我的眼,“媳妇,你看我像道士吗?”
说着,一个用力就将我拉到了他的怀里。
我趴在他的怀里,听到他的心跳也在“怦怦”地跳着,头上传来他的闷笑声。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烫。
“那只是我求来保平安的符罢了!”
他说着便开始对我的衣服又动起手来,似是不愿多说。
我知道这回是躲不过去了,想到自己已经跟他拜堂成亲了,这种事迟早要发生的,就闭上了眼,随他而为。
红罗幔帐,烛火摇曳,锦浪翻涌,一夜无眠。
这夜,我从少女变成了少妇;这夜,我迈上了人生的另一个旅程。而我不知道的是,接下来的等待我的却是不一样的未来。
我的新婚夫婿对我极为关爱,自新婚之夜过后,便对我百般体贴,让我一度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日子在我们如胶似漆的甜蜜中过去,正当以为以后就这样幸福的生活下去时,骆鸿煊突然向我提出要外出谋生的决定。
他说这话时,我们结婚才刚刚三个月,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离开。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吗,还是他并不喜欢?诸多的疑问萦绕在心中,却开不了口去问。
他或许看到我脸色的不好,解释说自己外出去谋生是想让我过上好日子,他们村子里的年轻男子大部分都外出打工的,并不只有他。
这样的理由,我哪里能拒绝,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怎能让儿女私情绊住了前进的步伐呢?我自然不能耽误他的前程,于是不管心里有多么不舍,我还是放他离开了。
他离开的那天,天下起了毛毛细雨,我送他出了村口,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我的脸上冰凉一片。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
我总觉得他的离去没有那么简单,难道是因为我的聚阴体质,是被他嫌弃了吗,还是连他都胆怯了,要远远的逃离开去?
这三个月来,是我过得最幸福的日子,也没有鬼物再来侵扰,他对我也是千依百顺的。只是为什么要离开呢?
老爷子说他是我的命定之人,我们的八字是写在生死薄上的,这一生我们是注定在一起的。然而,才三个月,他就离开了我。
我,成了弃妇了吗?!

楼主 风之璎珞01  发布于 2016-04-24 16:26:00 +0800 CST  
第13章 来客
我从睡梦中醒来,已经清晨时分,昨夜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好像我半夜醒来,看到了院子里有鬼影,出来查看却看到了一张恐怖至极的鬼脸,之后自己就晕倒了。
但如今醒来却在床上,是谁将我弄回房间的,还有那只鬼去哪儿了?我好像又回到过去,往事就像刚刚发生在昨日。我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一片湿润,看来又落泪了呢!
他离去已经三年,三年时间晃若一梦,这梦做得太久太久了。
我抬头看向窗外,夏日的清晨,天还只是蒙蒙亮,村里的公鸡便“喔喔”地叫起来,不一会便听到村里传来狗吠声,和着公鸡的打鸣,此起彼伏。
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推开大门,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我走了出去。
这是一处破旧的土房,围着一排竹篱笆。院墙内是一处小院,虽然有些破败,却收拾得整洁干净。
院中摆放了一张小石桌,两旁放着两个树桩作凳子。 院东头,一棵高大的老槐树,长着浓密的枝叶,几乎将整个小院落都遮蔽了,也让小院显出一丝幽深来。
我先拉起了鸡笼,把鸡赶出来,随后走到位于偏屋的厨房,开了门,就着冷水洗脸。洗脸漱口后,我挽起袖子量了把米,从水缸舀水洗净,又将米下到大锅,开始烧火,也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没过多久,天彻底地亮了起来,不时有人经过门口,发出沉重的脚步声,那是村里的男人们扛着农具下田劳作的声响。
我烧好饭,照例来到院中,打开竹篱笆门,向着村口那条延伸至村外的小路张望。
“小蕾丫头,你又在看你家男人回来没有啊?”
此时,旁边的院门也打开了,走出一个老妇人来,对着我说道“不用再看了,你家男人是回不来了!”
我只是回头,对她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没有说话,有些落寞地关了篱笆门,回了自己的屋子。
这是隔壁的根婶子,她平常挺照顾我的,虽然方才的话并不中听,但我不怪她,她是心直口快的妇人,对我并没有恶意。
根婶子见我回去了,“唉”地一声,叹了口气说了一句“作孽啊……”,也关了院门,回屋了。
此时,屋里一个略显苍老的男声响起,“老婆子,你管她作甚!”这是根叔。
“俺是看她可怜啊,结婚没几个月,家里男人就出山,进城里打工,这一去就是三年,连个音讯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这好端端的姑娘家,就这样守了活寡,唉……”
根婶子的声音不大,虽然隔着一堵院墙,但还是传到我的耳朵里,我也只是笑笑,显然听多了这样的话,已经有些麻烦,也无所谓了。
我在院子里忙碌着,抓了把米糠,喂了鸡后,便开始打扫庭院,虽然那庭院看起来已经非常干净了。
时近中午,我在院子里晾晒刚刚洗好的衣物。
只听见一声年轻的男声响起,“请问,花半蕾姑娘是住这吗?”
我赶忙转身,只见一个身穿粗布衣衫的年轻男子,身上背着一个包袱,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是走了极远的路,他站在院门外,向着里面张望。
我走过去,开了篱笆门,有些羞涩地道:“是,我是,请问您是?”
年轻男子见来人,只见她身材苗条,素颜清雅,年纪不大,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素发轻挽,布衣素裙,衣衫虽然陈旧,不过,全身上下收拾得干净整洁,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干净利落的样子,让人看了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年轻男子露出一丝亲和的笑容来,“你好,蒂兰姑娘,我是骆鸿煊在城里打工认识的朋友,我叫王敏才,你叫我阿才就是。”
“啊,您好,您快请进来。”
我的心里惊喜万分,急忙打开篱笆墙门,让客人进来。
迎客人在院子里坐下,自己连忙进屋里拿了茶壶和茶碗出来,倒了茶水,这才坐了下来。
“您请喝茶,山里人也没什么好茶,这是自家产的今年的新茶,您尝尝。”
王敏才见我坐好,喝了一口我递过去的茶,有些迟疑地开口道:“半蕾姑娘,是鸿煊托我过来带个口信的。”
“什么口信?他怎么没随你回来?”我有些着急地问。
“你先慢慢听我说,”王敏才见我着急,又喝了口水,说道:“鸿煊和我都是杭城梁府里的下人。三年前,我们是一起进了梁府,鸿煊一直想回来看看,可是梁府规定,没有大老爷允许不得擅自离府,鸿煊也就一直没出过何府。”
王敏才说到这,看了看对面安静坐着的我,见我面色平静,满脸的期待之色,也就继续地说道:“三年来,我们一直在梁府,鸿煊勤快老实,聪明伶俐,颇得梁府大老爷喜欢,一直留着身边听用,也就一直没得闲回家看看,一直到了上个月……”
王敏才停顿了,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看着我,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上个月怎么了?”我着急地问道,难得有骆鸿煊的消息,我怎么不着急!
“上个月,鸿煊随大老爷出府了一趟,几天后,回来便病倒了,这一病就是好些天,大老爷也曾吩咐总管去请了大夫,可大夫看了后就说已回天乏术,让准备后事,没过几天,鸿煊就去了。”
“什么?”我听了惊得站了起来,满脸的不相信,“你是说我丈夫,他他死啦?!不可能,你骗我,这怎么可能?!”
王敏才也站了起来,“半蕾姑娘,这是真的,请你相信我,”
说着,便解下身上的包袱,从中拿出一个小布包和一个白色坛子来。
先是把布包推向我,道:“这是鸿煊留下的遗物,里面还有梁府给的他三年来的薪资。”
接着又把坛子推了过去,“这是鸿煊的骨灰。鸿煊临去前曾交代我一定要把他的骨灰送回家,他说他对不起你,让你嫁过来,没给过你一天的好日子。让你不要再等他了,过段日子还是改嫁吧!”


楼主 风之璎珞01  发布于 2016-04-24 18:08:00 +0800 CST  
第14章 回归
我闻言,顿时泪如雨下,“不,不可能,好好的人,怎么出去三年回来却是一坛骨灰?你告诉我,他没死,他没死,是不是?”
我失声痛哭,身子摇摇欲坠,脑子里一片空白。
王敏才赶忙过来扶住了我,“半蕾姑娘,你请节哀!”
这时,隔壁院落听到哭声,根婶赶忙打开院门,一步跨过来,嘴里说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她看到王敏才,面露诧异,却也没空理他,伸手扶过我,着急地安慰着。
“小蕾丫头,你先别哭,有事好好说。”
我只是痛哭,无力回应,看着桌上的白瓷坛子,很难相信这是真的,骆鸿煊真回不来了。
他的样子浮现在我的眼前,那温和的笑,那俊美的颜,还有那高大的身材,一切都突然清晰起来。
原来我一直没有忘记,原来他就在我的心底,原来我们已经天人永隔!
泪,模糊了我的双眼,心,痛得无法呼吸。我不相信他就这样离我而去,心绞痛着,翻滚着,这一刻,我才明白他早已在我的心里根深蒂固!
根婶见状,也只好冲王敏才点点着,说道,“老妇先扶她进屋歇息,您请安坐。”
王敏才点点头,根婶便搀扶着我往里屋走去。
王敏才看着离去的两人,觉得所托之事总算了结,便起身,悄悄地出了院门,往来时的路走去。
屋子里,依稀传出我的痛哭声和根婶的劝慰声。
这时,院子里一阵阴风而过,老槐树的枝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树叶片片落下,随风飘落在小石桌上,几片叶子飘落在石桌上的那个白色坛子上,发出轻轻的声响。
院中的老槐树起码也有百年以上,树干粗大,枝叶繁茂,如伞状撑开,几乎遮蔽了整个小院。
此时老槐树因风而动,似是有人撼其枝干,阴风卷起枝叶,落下“沙沙”的声音。
放在石桌上的白色坛子,此时摇晃起来,风吹得越发的阴凉。原本密封的坛口,有一股阴气缓缓升起,天空越发阴暗,像是夜幕降临。
坛口处突然流下腥红的血,如红色的玫瑰在白色的坛上氤氲开来,触目惊心的红在白色的映衬下显得无比渗人。
阴气越聚越浓,不稍一会儿,就形成一个黑黑的人形,浮现在坛口之上。
“老婆子,”隔壁的小院传来根叔哄亮的嗓音,“这鬼天气怎么回事,刚刚还艳阳高照的。”
根叔走出房子,看到天阴暗得跟黑夜似的,有些奇怪地望了望天。
“老婆子,老婆子,”根叔见自家老婆子没应声,越发地喊大声起来。
“唉,老头子,你叫唤啥啊?”
还在安慰我的根婶,终于不耐老头的叫唤,走出屋去。
“哟,这是咋回事啊?”
见到本来是正午,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间变得漆黑如墨般,她惊讶得不亚于她家老头。
此时,石桌上的坛子已不再摇晃,风也渐渐停歇,那股阴气跟回镜头似的缩回到坛子里。白色的坛子完好如初,这一切,似乎都在根婶出门时,变回原样,以至于她一点也没发现院子里的异常。
她抬头看看天,只见阴暗的天空,层层乌云笼罩,一丝阳光慢慢透出云层,照射下来,如同利箭穿透层层黑雾,乌云渐消渐散,转瞬间,就消得无影无踪。
根婶心中奇怪,却也没当回事,对着院墙外的自家老头喊道,“老头子,俺等会就回。”
根叔见她应了,也就没再说什么,继而转身回了自家屋子。
根婶回屋,见到我半倚在床上,脸上挂满泪痕,却已没有眼泪流出,双眼无神,无力地垂着双手,整个人变得毫无生机。
“唉,”根婶长叹了一声,坐在床沿上说道:“半蕾啊,你想开点,这都是命啊。!”
根婶毕竟是老实的山里人,也不怎么会安慰人,说完,便陪着她默默垂泪。
此时的我哪里还能听进任何话语,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感觉天都塌了似的。
根婶坐了一会儿,便起身道:“半蕾,你节哀吧,既然人死,你就安心得过日子吧。唉,可怜你这孩子年纪轻轻就守了寡!”
她感叹着,慢慢站起身来。
我回过神来,勉强起身,对着根婶道:“老婶子,您回吧,我没事。”
根婶摇摇头,知道再劝也无用,便出了屋,回去了。
我再次无力地靠在床上,脑海里出现男人离家时的背影,那抹齐长的身影如今那么清晰。我后悔当时没有阻止他离去,若是自己肯放下矜持,求着他不要离开,或许他就不会死了。
只是世间最难买后悔药,如今一切皆枉然!一切都是注定的,是我又害死了至亲!若不是我,他也不会离开,也不会克死他乡。
没过多久,隔壁就传来老头子哄亮的声音:“老婆子,咋回事啊?”
“唉,”根婶直叹气,“命苦啊,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说着,她的声音渐渐小下去,隐隐约约地听到她说,“骆鸿煊没回来,方才有人来传信,死在外头了……”
我听了,眼泪又下来了。想到自从我出嫁,没过两年,父亲与母亲都相继病故。就算我不在家,父母也难逃一死,难道我真是克亲的命,不只害了家人,还害了夫婿吗?
原本指望着靠夫婿过活,没想到他新婚三月就离了家,我知道他离家定然另有隐情,不单单只是出外谋生,否则也不会一去三年遥无音讯。
我苦等三年,日盼夜盼期望着他能平安归来,不指望能过上大富大贵的生活,就望着夫妇和睦,能生几个娃子,平安过一生就好。
难道这样的愿望也是奢望吗?
他身死他乡,叫我以后如何指望?
外头晴朗的天气又变得阴暗,阴风阵阵,雷声隆隆。
雷声惊醒了我,突然想到夫婿的骨灰坛子还在外头,强打起精神起身,摇摇晃晃地扶着门槛出了屋子。
只见院子里,石桌上,那个白色的坛子,阴气缭缭,一缕青烟在阴风中徐徐上升。我睁大了眼,身上一下子有了力气,扑向石桌。
“鸿煊,是你回来了吗?”
我泪眼婆娑,伸着捧着那白色坛子,激动的摇晃着。
“鸿煊,你是不是放心不下为妻,真的回来了吗?”



楼主 风之璎珞01  发布于 2016-04-25 15:18:00 +0800 CST  
第15章 惊魂
我大声的呼喊着,毫不在意声音渐渐涨大。
“半蕾,你这是怎么了?”
隔壁传来根婶惊奇的喊声,只听见“噔噔”地声音传来,没过多久,就见她的人慌张地跑来。
“婶子,你快看,我男人回来了,骆鸿煊回来了。”
我激动地向着根婶喊道,整个人像打了鸡血般兴奋起来,将手里的白色坛子递向老妇人,示意她看。
根婶看了看一切正常的坛子,怀疑地看向我,“半蕾啊,你是不是疯魔了?”
她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我,那眼神感觉就像看疯子般。
“不,婶子,刚刚这坛子冒出青烟来了,是骆鸿煊回来了。”
我手捧着白色坛子,低头看着,但哪里还有什么影子,坛口依旧封得完好,我使劲地眨了眨眼,难道刚才真是我看错了?
“半蕾丫头,你还是先进屋歇着吧!”说着,根婶无限怜爱地看着我,伸手来扶我,引着我回屋。
“你看,天都暗下来了,看这样子像是要下雨了呢,你还是把这坛子抱回屋吧,”根婶扶着我边往屋里走边唠叨:“先放几天,等到了三七,就将鸿煊安葬了吧!”
我见坛子不再冒出青烟,不敢相信自己看错眼了,难道真是自己太过伤心了。我将怀里的白色坛子抱得更紧了,顺从地随根婶进屋。
看到堂屋里的案桌,对着旁边的根婶道:“婶子,你看将阿庆放在这好吗?”
老妇人见那案桌,干净整洁,点了点头,“就放这吧。”
我将白色坛子轻轻放下,根婶替我找来的抹布,将案桌擦了擦,将坛子重新安放好。根婶帮我摆放上了香炉和白烛,上了香。安置妥当了,就扶着我进了里屋,重新将我安置在床上。
“半蕾,你也该饿了吧,老婆子这就回去给你下碗面去。”
我拉住她要起身的手,说道:“婶子,不用了,我吃不下。”说着,便又哽咽起来。
“唉,饭还是要吃的,人是铁,饭是钢啊。”她轻声安慰地说。
“我知道,根婶还是先回去吧,我想静静!”我摇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现在的我哪里还能吃得下东西。
根婶见我这么说,也只好叹息着回去了。
我半靠着坐在床上,脑子里空空的,心里却堵得慌。外面不知何时,已经开始下起雨来,雷雨交加,大颗大颗的雨滴打在木门上,如同有人用小石块敲击般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浓重的悲伤,笼罩在我的心头,心仿佛冷得发颤,感觉自己就如同那木门般,在雷雨中风雨飘摇。泪,打湿了脸庞,无助,迷惘堆积在心里,沉重地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一声轻轻地叹息声响起,就如同响在我的心里,却又回荡在整个屋子。我心头一惊,睁开有些酸疼的双眼,四下打量着屋子。
一道雷光划破天际,透过半撑着的木窗,瞬间照亮了屋子。借着这短暂的光亮,我竟然看到有一道人影就站在屋子的一角,看不清人影的具体样子,但我能肯定那是个人。
“谁,谁在那里?”
没有人回答!
我向那个角落望去,但闪电已经过去,屋子又恢复了漆黑一片,也失去了那人影的样子。
难道是我看错了?
不对,我能感觉到有人在屋子里!
我下了床,胡乱地套了鞋子,就向着那个角落走去。
房间里一片冰凉,明明已经到了仲夏,却如同深秋,阵阵凉意袭来。我打了个哆嗦,不只是这突如而来的凉意,还有害怕。
“你是谁?”我感觉自己的声音都颤抖了。
我走向角落,就在我缓缓地靠近时,突然“啪啪”地声音响起。直接吓得我跳了起来,紧接着便有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传来。
“嫂子,开门,快开门!”
有人在外面着急地敲门,木门被他拍得山响。
我捂着被吓得“怦怦”直跳的胸口,摸着找到了火柴,点燃了桌上的油灯,拿着油灯去开门。
只见门外站着被雨淋得如同落汤鸡的骆宛天,他的身上正滴滴哒哒地淌着水。见我开了门,他就一把推开半隐着的木门,闯了进来。
“嫂子,鸿煊……鸿煊……他真的死了吗?”
骆宛天抹了一把脸,脸上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他有些无助地看着我,紧紧地盯视着,好象很想从我的脸上得到否定的答案。
我从来没见过他如此慌乱的神色,他是骆鸿煊的好兄弟,我第一次见他还是在我和骆鸿煊上的婚礼上。那时的他,意气风发,诙谐幽默却又带有一点点玩世不恭,哪里像现在这么狼狈。
“嫂子,你倒是说啊?”骆宛天等急了,跺脚问道。
我无言地看着他,看到他便想去了骆鸿煊,本来已经干涸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我向他点了点头,拿着油灯向堂屋走去。
堂屋的案几上,摆放着白瓷坛子,还有香炉和白烛。我用油灯点燃了白烛,火光映照着白瓷坛子,射出惨淡的白光。
骆宛天看到这情景,顿时便傻愣在当场。我抬头,看到他惨白的俊脸上闪烁着难以置信的神情。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扑通”地跪在了地上,跪爬着接近案几。
“鸿煊……”
他哽咽着,手搭在案几上,把头埋进了臂弯里,肩膀不住地颤抖着。
我想他定也是极伤心的,毕竟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情谊深厚也无可厚非。
这几年,骆鸿煊不在家,骆宛天和骆宏彦不时地照顾着我,否则以我一个弱女子在骆家村里无亲无故的外来女子,也是很难生存的。
骆宛天常说他是骆鸿煊的好兄弟,照顾他的媳妇是天经地义的。等骆鸿煊回来,他定然会在他面前好好邀功一番的。
只是,如今骆鸿煊身死,他再也没有机会去邀功了吧!
“嫂子……”
“呃……”
我回过神来,看到骆宛天已经起身,正同情地看着我。
“嫂子,你且节哀!”骆宛天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常态,只是他的眼神却有着浓浓的化不开的悲哀。
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事,对于他能看我很是感激。







楼主 风之璎珞01  发布于 2016-04-26 21:33:00 +0800 CST  
第16章 显形
骆宛天离开后,我便回里屋睡下,有些心神不宁,但两眼酸疼,疲倦慢慢袭来,不知不觉中竟然也睡着了。
我睡得迷迷糊糊,许是哭得太累,心力交瘁中睡得很不安。像有股绳子紧紧地,牢牢地束缚着我,我不断地挣扎,却徒劳无功般挣扎不开。
一双冰冷的手要抚摸着我的身体,像是如珍宝一样,一点一点地抚着。我的身体感受着那片冰冷,就如同一块冰块触及到温热的皮肤,让我在睡梦中都感觉到战粟。
突然,我猛然坐起,睁开惊吓过度的双眼,眼里充满了恐怖之色。我终于挣脱方才的梦了!
迷糊中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迷睁着双眼,有些茫然,意识在混沌中慢慢地清晰起来,感觉到有股阴冷的气息在房间里弥散。
我抬头,透过撑开的木窗,看到雷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夜晚的山林静寂得令人发悚,原本存在的风声、蝉声彷佛销声匿迹。
只有在空荡荡的带着血腥味的空气中,不时扩散着几声鸟的呜咽声,似乎是生命最后的挣扎,似乎也是临死前的求救。
我惊异地发现月亮红色的,泛着鲜红的血色!将整个天地映照成一片血色!这场景诡异得让人心惊!
小院里老槐树山风战粟着,枝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似有什么东西触及到枝叶,让它们发出颤动的声响。
屋内,血色的月光投下斑驳陆离的虚影,斑斑点点的,像是被洒了红漆。
我顾不得这诡异的场景,起身来到堂屋,想看看鸿煊的灵位,却看到堂屋里的案桌上,那个白色坛子前,写着“先夫骆鸿煊之位”的牌位上,此时正汩汩地冒出血来,鲜红的血液顺着木牌,缓缓地流淌而下。
白色的坛子轻轻地摇晃起来,一股青烟冒出,缓缓凝聚成一个人形的虚影。这虚影,在血月的映照下,显出阴森森的气息来。
我猛然清醒过来,意识到了什么!
我颤抖着声音问:“鸿煊,是你回来了吗?”
我的声音里有着惊惧和喜悦,白日里我看的虚影并不是幻觉。
只见那虚影动了动,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能看到他的嘴张了张,似是说了句什么,但没有声音,我听不到他讲什么。
我见状,慢慢稳定了自己的情绪,“鸿煊,你是不放心,回来看看为妻的吗?”
此时,我的声音里也只剩下惊喜。
那虚影点头,又摇头。
“鸿煊,你是有心愿未了吗?你要为妻做什么吗?”
我见对方未出声,自己又不明白他表达的意思,变得有些焦急。
此时,我已经不再害怕,只是想知道鸿煊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然而,不管我如何询问,那抹虚影都只是点头或摇头,两人的沟通完全无法正常进行。
片刻后,虚影不再回应她的询问,而是抬起手,慢慢的朝我靠近,一股阴冷的气息落在我的脸颊处,我的眼泪瞬间落下。
我想到骆鸿煊惨死他乡,且死因不明,想到自己苦苦等待终成一场空,想到以后将孤苦无依,想到将来一切,泪汹涌而出。
我无声地落泪,让虚影晃了晃,嘴角动了动,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制止。伸出的手轻轻地在我的脸庞擦过,然而手掌穿透,留下一股阴冷的气息。
我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小脸朝着那抹阴冷靠了靠。
我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只剩下哽咽。
不知过了多久,我停下无声的哭泣,抬起挂满泪痕的小脸,抬手擦了擦泪花迷蒙的双眼,睁着杏眼想看清楚站那抹虚影。
然而虚影整个都笼罩在阴暗中,就算此时屋子里透进的月光更加鲜红,更加阴亮也无法让她看清虚影的五官。那抹虚影太虚弱了,似是连维持整个人形都不易。
我抬起手,想触摸虚影,却见我的手在空中空透了虚影,无法触及到实际的东西。
两人四眼相顾,近在咫尺,却是阴阳两隔。
“喔喔喔……”
屋外传来一阵鸡鸣,紧接着传来一阵阵狗吠声。
虚影晃了晃,慢慢变淡,似是即将消失。
我大惊,“鸿煊,鸿煊,别走,你别走。”
然而,虚影还在变淡,伸出的手慢慢远去,我亦伸出手,想要拉住即将离去的身影。
“鸿煊,别走,别走啊,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死的呢?!”我凄楚地喊着。
只是,鸡鸣声再次响起,伴随着狗叫声,隔壁院子的开门,人声。
天亮了!
“鸿煊,鸿煊!”
我大喊,惊动了隔壁刚出屋门的老妇人。
“半蕾,你怎么了?”根婶隔着院墙喊,“是做恶梦了吗?”
我突然从坑上坐起,身上的被子滑落,额头上虚汗淋漓。
我抬手擦了擦,呼出一口气来,“是做恶梦了吗?”我喃喃自语。
只是,刚才的那阴冷的触觉是那么清晰,我能清楚地感觉到,我的丈夫回来了!
我连忙下床,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几步跑到堂屋里。只见那案桌上,安放着的牌位触目惊心,鲜红的血像条条粗大的线,长短不一地垂挂下去。
牌位前的香炉里的清香已燃烬,残留着香梗,白色的坛子安安静静地放着,却显出一丝诡异来。
我被这诡异地情景吓了一跳,方才那不是梦境!
我连连后退几步,“啊”地一声惨叫,惊来了隔壁院子的根婶。
“怎么了,怎么了?”
根婶踉踉跄跄地跑进堂屋。她没抬头看案桌,而是伸手扶住我,焦急地喊着。
呆愣中的我,被她的触碰惊醒,连忙抓住根婶伸过来的手,道:“婶子,骆鸿煊回来了,他回来了!”
我的声音里带着急切和惊喜。
“半蕾,你许是发梦了,”根婶柔声安慰道,“来,先进屋歇歇,许是你白日里想得太多了。”
“不,不,不,婶子,你快看。”
我怕她不信,连忙伸手指向案桌。
根婶顺着我指向,抬头看向案桌,只见那一切正常!
牌位,白色坛子,香炉和已经烧得只剩下残梗的清香。
我也看到了这些,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刚才明明还是血淋淋的样子的,怎么一转眼就都消失了。
难道又是我出现幻觉了……
楼主 风之璎珞01  发布于 2016-04-27 15:36:00 +0800 CST  
第17章 黑猫
“喵”
一声猫叫惊醒了我和根婶。
根婶走到院子看了看,笑道:“是你家小猫回来了呢!”
说着她便也向外走去。
我也暂时忘记了方才的事,走向门口看到一只小黑猫正在篱笆门外探头探脑,向着院子张望,正是我家的“小黑”。
它一身通体乌黑,没带有一丝杂色,身上的毛柔软细长,身子肥胖,圆滚滚的肚子像吹了气的气球,但个头却很娇小,使得它的头和尾巴像没了生长空间,只剩下圆圆的肚子,跟个小圆球似的。
此时,它那双琥珀色的猫眼正骨碌碌地转,敲起的尾巴,轻轻地甩动,在篱笆门外显出极为可爱的样子。
我会心的一笑,看到它,竟然忘记了悲伤,出门向它走去。
就见小黑小跑了几步,纵身跳上了树桩凳子,停了停,张望了一下。双便轻轻地纵身跳上了石桌,“喵呜”,又叫了一声。
“小黑,你回来啦!”
我走近,伸手抱走了它,抬手在小黑猫的身上揉啊揉,又给它顺了顺毛,这才轻声开口说道:“小黑,你这些天到哪去了?都不见你回来,我快担心死了。”
虽然说担心,但小黑时常这样离开几天又突然出来,我已经习以为常了。
小黑是我三年前养的猫,自骆鸿煊离开后,它就出现在院子里。它很乖巧懂事,时常陪着我说话。我一个人住有了它的陪伴倒是消磨了不少寂寞的日子。
这小家伙极聪明,知道我并没有真正责怪它的意思,在我的怀里,骨碌地翻了个身,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继续窝着,用小脑袋蹭了蹭,像个小孩般撒娇,动作着。
我被它这个样子逗乐了,拍了拍它的小脑袋,“饿了吧,我这就给你弄点吃的。”
“喵呜”,小黑猫叫了一声,算是回应。
我正想放下它,突然,怀里的小黑猫“喵”地一声立起身来,小脑袋朝堂屋里望了望。随后,“喵呜”一声厉叫,挣脱了我的怀抱,跳到了石桌上,全身的黑毛根根竖起来,似乎它看到了什么,进入了全身戒备的状态。
“怎么了,小黑,你看到了什么?”
我连忙转身,顺着小黑的视线朝堂屋里看去,然而我什么也没看见,但直觉地让我意识到小黑能看到什么。
我着急地朝向小黑猫,问:“小黑,你是不是看到鸿煊了?”
突然想起黑猫属阴性,很容易看到不干净,既然我都能看见,那小黑猫看见鸿煊也有可能。
只是小猫并不会说话,它“喵呜,喵呜”地叫唤着,像是要马上扑出去战斗般。
我看到小黑这个样子,突然想起老爷子曾说过:“民间只知狗辟邪,邪物最怕狗牙不过,说是狗牙能咬到魂魄,其实和狗比起来,猫才更为辟邪,只不过因为猫性子惫懒,心思冷漠,不愿多管而已。总的说来,对狗只是忌惮,对猫才是真正的惧怕,尤其怕它的爪子。”
小黑这个样子,是不是就是说它看到了骆鸿煊?!
只是,它这是要准备战斗吗,不行!若是它真能辟邪,真能通灵,那它看到的定是骆鸿煊了,我不能让它伤害骆鸿煊,我扑向小黑,正想把它搂进怀时,却被它闪开了。
只见小黑转了个方向,向我“喵喵”地叫了两声,琥珀色的猫眼里流露出狡黠的神色,我看得了一愣,就见它已然全身放松下来,解除了戒备,圆圆的身子一纵,敏捷地窜到了老槐树上去了,
我顺着它的踪迹瞧了一会儿,见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或许是我多虑了,摇了摇头,不再管小黑。或许它真没什么发现,也不是什么都通灵的。
只是我没注意到的是,方才堂屋里有个虚影缓缓显形,一个成年男子的样子,很模糊,只有个可辨晰男女的轮廓。
小黑猫极通灵性,一声厉呼,让那个虚影晃了晃,又渐渐地隐去。小黑猫在老槐树的枝丫间,悄悄地向着堂屋望去。
此时,它那双琥珀色的双眼竟露出一丝了然的神色,像个大人般紧紧地盯视着大门敞开的堂屋。
在它紧盯着的堂屋里,案桌上,香炉里半燃的清香,此时正呈现诡异的燃法,中间很短,两边齐长,升起的烟似鱼吐泡泡般呈圆形状,一圈一圈地不断地向着房梁上升。
生长牌位上流下三行血泪,触目惊心的红色像是预示着什么。白色坛子的封口竟然奇异地松开了,一股青烟从白色坛子里缓缓升起,顺着香燃起的烟圈来轨迹形成一道青色的烟雾。
小黑猫盯着那处诡异地场景,并没有出声,却伸出爪子摸了摸嘴角。它的嘴角竟然露出一抹人性化的微笑。它在树枝上姗姗地走了几步,飞身一跃,轻松地跃上了屋顶。
它在瓦砾上走了几步,奇怪的是,原本轻巧的步子显得沉重起来,在瓦砾上发去“啪啪”地声响,似是在警告,又似是在威胁。
然后,它扒开一片瓦砾,在屋顶露出一个小小的洞来,它的小脑袋探了进去。
堂屋内的青烟,像被惊动了般,竟然像慢动作回放般,缓缓地收进了白色坛子里,而那冒着怪圈的清香也瞬间恢复了正常,像是方才那诡异的景象都只是错觉,但是生长牌位上的三行血泪却清晰地留下了痕迹。
像是感觉还不够似的,小黑猫尖锐地叫了一声,那叫声似警告,充满了怪异,惊醒了还在院子里的喂着鸡鸭的我。
我抬头望向小黑的方向,“小黑,怎么了?”
我听出它叫声里的怪异,小黑从来没有如此奇怪的举动的。小黑见我叫它,跳下屋顶,走到我的脚边,亲昵地在我的脚边蹭了蹭。
我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弯腰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说道:“你等着,我给你去弄吃的!”
我进厨房拿出给它留的饭食,招呼着它来吃,然而当我回到院子里时,哪里还有小黑的影子。
它,又跑没影了!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将手中的小盆放下!
楼主 风之璎珞01  发布于 2016-04-28 16:17:00 +0800 CST  
第18章 纸人
我转身,突然发现刚刚才喂过的鸡鸭都躲到了窝里去了。几只母鸡甚至在鸡窝里“咯咯”地呜咽着,瑟瑟地发抖,鸭子躲在鸭棚里缩成了一团。
我看到这怪异的一幕不由地奇怪,这些鸡鸭平日里都挺大胆的,在自家小院里每日都悠闲自在地闲庭信步,院子里的篱笆门一时没关住就会跑到外面撒丫子野,不到天黑我不去赶不会归来,怎么这会儿才喂过便躲到窝里去了。
我走过去,赶着它们出来,但是不管我如何驱赶,鸡鸭仍都不出来。
突然想起小时,老爷子常说动物是最敏感的,对于危险它们有着天生的敏锐。
我环顾小院,小院依然如故,老槐树撑着大伞般的枝叶,将半个小院都笼罩着,初升的朝阳投下斑驳的树阴,晨风微凉,仲夏的早晨因昨晚的那场雨格外的清凉。
但是院子里却有着说不出的凉意,我感觉哪里有些不同了。
就当此时,“啪”地一声脆响从堂屋里传来,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响亮。
似是木头碎裂的声音,我心头一惊,连忙向屋子里走去。就看到堂屋里,供桌上原本放在香炉后的灵位碎裂成一堆。
“鸿煊!”
我快步走上前,细看,就见刚刚制好的灵位如同被劈砍了般碎裂了。
“这是怎么了?”
我拿起碎块,环视着堂屋,“鸿煊,鸿煊,是你回来了吗,难道你不愿为妻给你立位吗?你要是不愿就出来啊,出来跟我说清楚!”
我哽咽出声,对着满屋的空气呼喊,“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
“若是不愿意,又为什么要频频出现,你的死到底有什么隐情,你出来告诉我啊!”
然而回答我的是一片静默,供桌上除了插着半截清香的香炉外就是那个稳若磐石的白瓷坛子,碎裂的灵位很讽刺地躺着。
骆鸿煊,他,不愿我给他立位!这是为何!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地声音响起,我回神,顺着声音看去,就见堂屋的门槛处,出现了一个小纸人。
小纸人是一张白纸剪成,人手巴掌大小,没有鼻眼,却能动弹,正趴在门槛上,四肢并用地正要往上爬,似要越过门槛进来。
我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害怕地后退了一步碰到了供桌,将上面的东西都碰得晃了晃。
是御物术!我听老爷子说过,有些奇能异士会用术法将物体点化,供自己差使,只是这需要深厚的道行。
是有人在用术法操控这小纸人!
只见那小纸人终于艰难地爬过门槛,摇摇晃晃向我走来。我看着这小东西,看那样子,风一吹就能飞走的,真不知道它是怎么出现在我家的。
小纸人走到我的跟前,爬到我的鞋面上,站定,昂着头看向我。
虽然它并没有鼻眼,但昂头的样子,就让我想到了是在看我。这时,我也不再害怕,这只是普通的御物,相反的,我倒觉得这小东西有些可爱的。
它似乎有事要跟我说,我蹲下身子,看着鞋面的小家伙,只见它对着我抬手指了指门外。
我会意,“小东西,你是要我跟你走吗?你的主人是谁,为什么叫我跟你走?”
然而小纸人没有嘴,不会回答我的问题。只见它依然指着门口,示意我跟它走。
我的好奇心被勾起,对着小纸人说道:“既然要我跟你走,那你就带我去吧!”
小纸人似是听懂了我的话,跳下我的脚面,一摇一晃地向外走去。
我看了一眼供桌,决定先不管它了,跟小纸人先去看看,我倒想知道是哪个高人要找我。
小纸人笨拙地爬过门槛,摇晃着向院子外走去,我随手关上木门,跟着小纸人后面走。
令人奇怪的是,村子里的人好像都看不见这小纸人似的,一路上不断有人跟我打招呼,我都敷衍地应付过去了。
小纸人摇晃地在村子里穿梭,有好几次有人从它身上跨过,我都担心它会被人踩扁。
但,我显然多虑了,每次小纸人都很灵巧地躲过踩下来的脚。就算是山风吹过,它都安然地走着。
想来,这一定是有高人在后面操控着,我对它身后的人更加好奇了。
我在它身后慢慢地跟着,当走出好久时,越走越偏僻。
这时,已经没有村人经过了,我才意识到它是向着后山走去的。我环视着周围的环境,直到看到一个矗立的石碑,用鲜红的繁体写着“禁地”两字。
这是后山山林,是我们村子的禁地,我自嫁到骆家村来,村长就曾告诫过我,这里是禁地,没有村长的允许不得进入。
我从没进过后山,村子里人都不敢接近这里。但是,小纸人似乎并不忌讳,一直向着后山走去。它跳过界碑处,向着里面摇摇晃晃地走去。
很快,我也到了后山山林的边缘,看着小纸人轻易地跃过界碑,我迟疑了。
这里是禁地啊!被人知道的话,怕是要受处罚的。
我停在外面,不敢再前进。许是见我没跟上,小纸人又转了回来,伸出小手,指指里面,示意我跟上。
“小家伙,这里是骆家村的禁地,我不能跟你进去。”
我摇摇头,转身就走,比起自己的好奇心,还是族规重要。都说好奇害死猫,我还是决定不要触这个霉头好了!
我抬脚就往回走,小纸人见我要回去,一阵风竟然闪到我跟前,我都好奇它是怎么做到的。
只见它比了比我的身后,又是摇头,又是挥手的,显然是一定要我再跟它走。
“不行,小家伙,我要回去了!”
我冲着它摇头,但小家伙竟然爬到我的脚上,扯着我的裙摆,一个劲地往后拽。
看来,它是一定要将我带到它主人面前了,我抬头看看那幽森森的山林,心想:到底是什么人要我进这里去?
“丫头,放心进来吧!没人会责怪你!”
就在我迟疑的时候,就听到一个苍老的女音响起。
“婆婆,你是谁?为什么要找我?”
我对着里面那声音问道,想来这就是小纸人的主人了。
“你先进来!”
那声音说完便不再做声了。
我只好抬脚跟着小纸人走进禁地。
楼主 风之璎珞01  发布于 2016-04-30 18:45:00 +0800 CST  
第19章 禁地
我抬脚迈进了禁地,却突然铃声大作,只见林地里到处挂满了小铜铃。一个个如成熟的桔子垂挂下来,我一脚踩进便如同警铃般响彻一片,吓得我连忙把脚给收了回来。
前方的小纸人见我弄出如此大声响,连忙往回向我这边走来。它来到我的身边,小手指着一条若有似无的痕迹,那样子是让我走这条小路了。
说是小路,其实只是人踩出来的痕迹,腐朽枯败的枝叶几乎遮盖了那些痕迹。
树林里的树叉枝干上用红绳系着一个个小铜铃,我方才就是不小心碰到了那些铜铃,才会弄出如此大阵仗。
山林幽暗,只有微弱的亮光,我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不知如何前进,低头一看,小纸人不知何时已经爬到我的脚面上了。
它用手比划着,示意我蹲下来。我照做,只见它拽着我的衣服要爬上来,我连忙将它举起,它坐上我的肩头,小手指着小路的方向。原来它是要坐在我的身上为我指路。
我看着潮湿的地面,原来它是怕被水打湿了。真不知道它是怎么来到我家里的。我起身向着小纸人指引的方向走去。这条小路很隐蔽,若是没有小纸人的指引,我也绝对找不到这路。
但这是人为踩出来的,显然这山林里也不是没人来过。也对,毕竟方才出声的老妪就是在这山林里住着,有人走的痕迹也不奇怪。
只是这里既然是骆家村的禁地,又是什么人住在这里呢?还有她大费周章地找我来做什么?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过那些枯叶,我的绣鞋在踩进山林时就已浸湿,衣裙也在随后的小道上被树枝勾破。小道难行,我艰难地前行着,就这样行进了多时,好几次我觉得都要迷失在山林中,都是肩头上的小纸人指引着不断转弯前进着。
“咕,咕,”山林里传来不知名的鸟儿叫声,使整个山林更显得更阴森恐怖。我一个人在这山林里走着,那些鸟儿也不知在哪里,只是传来声音,还有些奇怪的声音,在山林里索绕。
有一次我都看到一条眼镜蛇挂着树叉上,丝丝地吐着蛇信,向我示威般探着蛇头。饶是我自小长在山里,也被这突然出现的东西吓了一跳。
走了许多, 有了小纸人的指引我也不再碰到那些小铜铃。身处在幽暗的深林,我总觉得如同置身迷宫,若是没有小纸人的指引,我怕是寸步难行,想来这是那老妪布的什么迷阵。
看来对方果真是个高手,正是如此,我更加好奇她找我来做什么?
不过,想来人家对我也没有恶意,否则不用会派小纸人来引我,就单是凭她如此本事,想要害我那也只是抬手之事。何况这里既然是骆家村的禁地,想必住着的也是骆家村里的高人。
好歹我也是骆家村里的媳妇,想来也不会对我怎么样。只是我隐约感觉应该与骆鸿煊有关吧,否则也不会在骆鸿煊出事后引我来此。
我怀着敬畏之心跟着小纸人前行着,越到深处越发觉得不寻常起来。我感觉到越来越冷,雾气开始弥漫在整个山林,原来还有些微弱地光亮的,走到深处就变得更幽暗。
我身上的粗布衣裙渐渐被雾气打湿,头发已经贴在头上,垂挂下来的碎发都开始滴水。但这些都不重要,我发现周遭渐渐出现蓝色的幽火。
这些幽火有些暗,有些明,一朵朵如同放大的萤火虫,飘荡在林间,也让这幽暗的山林里有些许的光亮。越到深处幽火越多,点点星光般散落在林间。
有些甚至顽皮地飘到我的跟前,还有个竟然学着小纸人,与它同坐在我的肩头。小纸人似乎与这些幽火很亲密,甚至伸出小手去碰触它们,让我觉得它们都有生命般,在一起嬉戏。
我伸手去接过一团幽火,感觉入手冰凉,能看出它们的善意。
这些是什么东西?
就在我好奇之时,突然周围空气更加冷冰起来,如同到了寒冷的冬天,前方的小道瞬间结成了冰霜,向我的脚边漫延而来。我连忙后退,但似是已经来不及了,冰霜漫延至我的脚边就停下了。
我的前方顿时变得无路走,四周的铜铃声开始响动,我感觉到有东西在接近。我环顾四周,看到原本还在林间飘荡的幽火此时正四下逃散,就连原来坐在我肩头的那一团也在忽闪忽闪的,似在瑟瑟发抖。
这些幽火在害怕着正在接近我的东西!
小纸人发出“涮涮”的声音,这声音就像有风在吹它,但它却四肢并用的趴住我的肩头,努力地挣扎着试图挣脱阻力般。
我虽然也害怕,但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拿下它来,让它安稳地坐在我的手掌上。我警剔地看着四周,是有什么东西阻止我前进吗?
很快我就感觉有个无形的力量将我推搡,似是要将我推出山林。我被推得踉跄了几步,只得后退着才能站定。
“煊哥哥,虽然林子里的阴气助长了你的力量,但你也不可如此不计后果地使用魂力,那会让你让你魂魄就此消散的!”
一个清亮动听的女音响起,我能听出那声音里的着急与关切。
我却无法关心这人是谁,她口里的“煊哥哥”是指骆鸿煊吗,是他在阻止我进去?
“骆鸿煊,是你吗?你既然来,就出来见见我啊?”
我激动地对着空气喊,是骆鸿煊来了,但他显然不让我进去,为什么,难道这里有什么危险,?还是说他不愿让我见那位高人?还有那个叫他“煊哥哥”小姑娘是谁,显然他们很熟悉,难道是骆鸿煊的什么人吗?
“让她走!”
骆鸿煊的声音突然响起,不是在我的耳边,而是回荡在整个山林里。但他显然是对方才出声的女子说的。
“不行,婆婆要见她!”小姑娘斩钉截铁地说道。
接着便有一股力量将我前面的束缚推开,“煊哥哥,你让她进来吧,婆婆要见的人从来还没人能拦得住!”
小姑娘不容置疑的声音让我面前的空气都动了动,我看到那团气似是一个人影,很模糊。
那是骆鸿煊吗,刚才就是他阻止我前进的。
楼主 风之璎珞01  发布于 2016-05-02 18:01:00 +0800 CST  
第20章 灵媒
“煊哥哥,你看你乱用魂力,连成形都难了。”
小姑娘娇慎的埋怨道,但显然她是极关心她的煊哥哥的,只见她的声音落下,继而小道上的冰霜退去,迷雾也渐渐散去,露出一条较为平坦的小道来。
而我前面的黑雾也慢慢散去,骆鸿煊,他离开了!
小纸人重新在我的肩头安坐,那些蓝色的幽火又开始聚拢。经过方才的事,更加坚定我进去的决心了。
骆鸿煊不让我进去,定然是有什么不让我知道的,越是这样越是引出我的好奇了。我抬脚继续向里前行,周围的幽火越来越多,照亮了了整个山林。
再行了半个时辰,我终于看到密林深处,露出一块空地来,空地的四周用篱笆围成一个圈,中间栋小竹楼突兀地出现在密林里。
我在篱笆外站定,张望着里面的情况,想来这就是小纸人的主人的所在了。
这时,小竹楼里的一扇门吱呀地开了,走出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只见那小女孩,一身黑色布衣,一头乌黑的秀发,只在身后松散的扎着,青纱蒙面,露出一双明净水亮的大眼。
她很快就来到了篱笆小门处,对着我似是一笑,说着:“花姐姐,你来啦,进来吧,婆婆等你已久!”
这声音正是在林子里阻止骆鸿煊的小姑娘的,我问,“你是?”
“我是骆巧雨!”
她伸出一只白皙的小手来,就见小纸人洒落到她的手里,恢复到普通纸片的样子,她侧过身请我进去。
我见此,与她行了个礼,躬身迈了进去。
小姑娘带着我走上小竹楼,只见小竹楼的二层一排有三间房,她将我带到中间一间,轻轻地敲了敲竹门,道:“婆婆,她来了。”
“让她进来。”
屋内传来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
小姑娘推开竹门,转身对我作了个请的手势。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这一路过来,甚是狼狈。身上的衣裳已经有些湿,脚上更是粘了些泥污,脸上顿时很窘迫。
小姑娘见状轻笑出声:“花姐姐,不妨事的,先进去吧!”又在我耳旁悄悄地说:“说话要恭敬,不可惹婆婆生气。”
我点点头,以示感谢,就极恭敬地走了进去。
房间里,青纱帏幔,随风而动,一张矮桌上一盏昏黄的油灯,映出一片昏黄的光亮,让整个空间显得更加幽暗。
矮桌后,一个佝偻的身影若隐若现,显出神秘的样子。
我微微抬头,望了一眼,只见一位老妪坐在那里,那身影黑衣裹身,衣服松松垮垮像是挂在身上,头披黑纱,黑纱很长,将她整个身体都遮掩在黑纱中。
苍老得满是折皱的面庞就像老树皮一样,层层叠叠,在昏暗的油灯下显得有些阴森。
饶是我早有心里准备,也被吓得后退了一步。但我连忙收回视线,生怕露出一点不敬。
我急忙向躬身行礼,恭敬地道:“小女花半蕾见过婆婆!不知婆婆引我来此有何事?”
“嗯,起来吧,不必多礼!”
她也并不先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让我起身。老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和善,让我倍感亲切,也收回了刚才的心惧。
此时,“喵”一声熟悉的猫叫响起,一个黑影跳到案桌上,走了几步,在那抹身影前温顺地趴下。
正是我的小黑,我看着它那惫懒的身子,不由地一惊,小黑怎么会在这里?
一只瘦削得如同枯枝的手伸了出来,在小黑猫身上轻轻地摸着,显得极为亲腻的样子。
“老身的这只小黑猫,你倒是照顾得很好呢!”
“呃,婆婆,小女并不知道小黑是您的?”我诚惶诚恐地问道。
小黑猫是在我家三年,一直是我的很好的良伴, 当初它出现在我家的小院里我还以为是无主的小野猫,便精心地饲养起它来。
虽然,它时常消失一段时间,但总会归来。我已经习惯它这样神出鬼没的了,有点让我奇怪的是,小黑猫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从三年前出现到现在都未曾长大过,但我绝对没想到它是这位的宠物。
“你叫她小黑?倒是有点像。”
老婆婆看了看在她手下舒服地眯起双眼的小黑,小黑舒服地呜咽了一声,抬起头来跟我眨巴了一下大眼。
呃,这是我的小黑吗,怎么让我感觉它像是个小男孩般。
我有些局促不安地站着,有些担心她会生气,这位貌似很厉害的样子,我占了她的宠物,会不会得罪人家了。
“不必惊慌,孩子,老身是骆家村的巫女婆婆,也是一位灵媒,专职沟通阴阳。你随小辈们叫我婆婆就是。这小家伙既然喜欢你,你就带着好了。”
我闻言大喜,小黑猫陪伴我三年了,若是离开了,我还真会不习惯。不过,小黑如此有灵性,相信它之前常常失踪也是回这小竹楼里,既然老婆婆同意它来我家玩,我当然也欢迎。
我想起巫女婆婆引我来此的目的,有些迟疑地开口唤道:“婆婆……”
巫女婆婆点点头,道:“老身请你来是为了鸿煊那孩子。”
她终于开口说出她的目的了。
“婆婆,鸿煊他……他似乎不愿见我……”我迟疑。
巫女婆婆点了点头,“嗯,方才他拼了自己消散也要阻止你,你可知道为何?”
我摇头,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
“他不愿见你是因为想你离开。这几天他在你那闹腾也是为了这个。”
“离开?离开哪里去?”我奇怪地问。
“随便你去哪,只要你离开骆家村就可!”
“为什么?”我激动了,凭什么叫我离开!
“鸿煊回到骆家村,已经只是一缕残魂,连简单的人形都难以维持,只有在这个林子里,他的魂力才会加强些。这里有阵法,能维持着他们魂魄形态,也能滋养魂体。你看到外面那些幽火就是都是魂体。”
但他的情况不一样,他的残魂太弱了,就是这林子,也不能让他恢复。别说成形,他连幽火形态都难。”
“怎么会这样?”

楼主 风之璎珞01  发布于 2016-05-03 10:43:00 +0800 CST  

楼主:风之璎珞01

字数:63669

发表时间:2016-04-25 00:07:04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5-14 19:25:1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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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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