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尸惊魂夜

对于普通人来说,火葬场那地方好像始终笼罩着一层阴森又神秘的气息,因为工作的关系,不少朋友乐此不彼的找我打听关于火葬场的故事。
每每遇到朋友打听的时候,我总是笑而不语。
其实,很多事情,我只是不想说,因为我不想颠覆朋友的世界观。火葬场里,是有很多秘密的,举个例子,看到这篇帖子的人,可以去打听打听,每个城市的火葬场在修建的时候,地下都会埋进去一个鱼缸,鱼缸里有两条活鱼。
为什么埋一个养着活鱼的鱼缸,这里面可就有门道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不过,如果有很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私下问我。
我现在要讲的那件事发生在2012年的10月,事情发生之后,阳城这边的报纸上模糊做过笼统的报导,现在翻出当天的报纸,还能看到相关的内容。现在的网络普及程度这么高,这件事原本肯定要迅速传播出去,在网络上掀起一阵不大不小的风波,而且,日报社是要继续做后续追踪报导的,但因为种种原因,这件事被捂住了,就此终止。2012年10月13号那天的阳城日报晨刊,发行之后又立即被收回,只流散出去一小部分。
根据我的判断,他们不敢再继续跟进了。
这件事,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过程显得凌乱复杂,除了当时阳城火葬场的司炉,估计没有多少人知道事情的内幕。
事实上,这个事情,我用一句话就可以简单概括出来:火葬场的焚尸炉,有时候所烧的,不一定是人。
事发的当天,我和其他同事都没有感觉任何征兆,下班以后就回家吃饭睡觉,一直到凌晨一点多钟,睡的正香,老李突然给我打电话,让我马上来单位。
我在火葬场是临时工,具体工作,是司炉的助手。所谓的司炉,其实就是焚尸炉的操作员,从前几年开始,火葬场岗位规范化,司炉要有证才能正式上岗。老李是正式的司炉工,但是年龄太大,左手动过手术,使不上劲,平时一直都是我在协助工作。老李很照顾我,他的意思是让我多干干,将来尽量拿个证,然后可以顶他的班儿,当正式的司炉。
老李在电话里没有多说,就是叫我赶紧去。我住的地方离长青路不远,穿了衣服就朝火葬场奔。一边赶,心里就一边琢磨,我预感估计是出什么事了,因为正常情况下,火葬场的焚尸炉在晚上是从来都不开炉的。
我用了十多分钟时间赶到火葬场,进门之后,先看见了一辆阳城市第一人民医院的车,旁边有两辆卸了牌照的帕萨特,几个陌生面孔在车边窃窃私语,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当天,火葬场是办公室的刘主任值班,其实,这时候我已经能感觉出来,可能真的有什么事了。那几个陌生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我不知道,但是刘主任站在几个人旁边,表情严肃又恭敬。
我没来得及细看那两辆帕萨特旁边的陌生人,刘主任就催我去给老李帮忙。说实话,当时我的情绪很紧张,因为莫名其妙的,我能感觉到一辆帕萨特里面,好像隐约有一种很强大又无形的气场。
我的好奇心很强,尽管刘主任催的很紧,而且那几个陌生人的目光里充满警惕和戒备,但是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我还是暗中看了看那辆帕萨特。
光线很暗,我已经尽了全力,只能看到车子里,好像静静坐着一个人。我看不清楚那人具体的长相,就看见对方的头发胡子都是白的。
“方怀,你快一点!”
我稍一走神,刘主任又在后面催,我收回目光,低着头朝场里面跑。
场里一共有四个炉,平时一直是1号和3号炉在工作。我换了工作服,老李已经在3号炉边准备就绪。我悄悄问老李,今天到底出什么事了,老李摇头,他也是大半夜被打电话催来的。
我们两个等了大概有二十分钟时间,刘主任带着两个人到司炉间,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脸和一块木头一样,硬邦邦的,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看看我和老李。
这种感觉,我很不习惯,觉得就好像自己进了局子,被人当嫌疑犯一样盯着。
“今天,我们来这儿处理一些事。”中年男人极其严肃,郑重其事对我和老李说:“我们有我们的纪律,你们火葬场有你们的规章制度,你们按制度操作,但今天的事,要保密,对任何人都不能提起。”
“一个字都不许提。”刘主任在旁边插嘴补充了一句。
老李是老实人,什么情况都不清楚,但对方一说,他就被吓住了,赶紧点头。
接着,这个中年男人从身后同伴手里,提过一个系的严严实实的黑塑料袋,放到焚尸炉前面的操作台上,一个字一个字对我和老李说:“把这个烧了,烧彻底。”
看到眼前的情景,我没说话,但心里顿时就明白了一点儿。今天发生的一切,估计和这个黑色的塑料袋有关,一帮人兴师动众,就是为了把塑料袋里的东西送到火葬场给烧掉。
讲到这儿,有必要再啰嗦两句。过去刚开始实行火葬制度的时候,很多人都不情愿,中国人讲究土葬,认为人死之后,入土为安,如果尸体被烧成灰,很不吉利。这种说法其实包含着更深的含义,火葬场是烧尸的地方,每年三百六十五天,不知道得焚烧多少尸体,所以,每个火葬场地下,都埋着带有“镇”作用的东西。
换句通俗的话来说,有的东西在火葬场里烧掉,同时就被“镇”住了,作不了祟。这种说法,老李跟我讲过,很早以前的化人场,后来的火葬场,地下都埋着“镇”器,所以,负责司炉的人一年烧那么多人,从来都不会被什么东西给缠上。
正因为这样,我对那个黑塑料袋里的东西,产生了一丝好奇,还有一点点形容不出来的畏惧。
我感觉到,黑塑料袋里,可能装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刘主任跟两个人说,焚尸间的气味不大好,可以先到外面去等。那个中年男人摇了摇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黑塑料袋,还有面前的焚尸炉,看样子,他非要亲眼看到黑塑料袋里的东西被塞进焚尸炉才会放心。
我看了看老李,他的脸有点发白,手也一直在轻轻发抖。干这个干的时间长了,人就会麻木,对某些正常人看起来很可怕的东西免疫,但麻木的同时,会有一种独特的职业敏感,我估计,老李也有所察觉,觉得这个黑塑料袋子里,装着我们都难以猜测和预料的东西。
老李抖着手,把塑料袋解开,袋子系的很紧,刚刚打开一丝缝隙,一股足以让人战栗和发抖的血腥味,就从里面飘了出来。
袋子里面,是一条医院病房里用的那种白床单,床单上全是血迹,床单密密的裹了几层,凭肉眼观察,就能看出来,里面肯定包着一团东西。
“抓紧时间吧。”在旁边一直紧密注视我们的中年男人看看手表,催促道:“还有别的事要做。”
白床单里的东西还没有露出来,可是老李已经被自己的职业敏感给震慑了,我心说老李这职业素养也忒差劲,干了一辈子司炉,胆子还是这么小。看他手抖的有点厉害,我就过去帮忙,把白床单从袋子里提出来,然后揪着床单的一角,一层一层把床单里包着的东西抖开。
床单里的东西,完完全全呈现在眼前,看见这东西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比老李强,视觉神经就好像受到了强烈的物理伤害,一种强大的冲击通过眼睛猛烈的刺激着大脑。
卧槽!卧槽!卧槽!
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东西!?
楼主 13156346427  发布于 2016-05-12 14:36:56 +0800 CST  
当我看到床单里的东西时,一下子就形容不出自己此刻的感觉了,震惊,意外,惊恐,畏惧,好奇……
当时的大脑完全是乱糟糟的,震惊之后,又是一阵强烈的恶心,胃里翻江倒海,如果不是场合的关系,没准当场就会吐出来。
我敢保证,这是我这辈子二十五年生活经历中见过的最奇怪的生物。
床单里的东西,看上去隐隐约约有点像“人”,像是一个刚刚初生不久的婴儿,但是它的体型很让人惊悚。它的四肢只有我大拇指那么粗,躯干直径跟我的大臂差不多,整截身体仿佛是一根蔫巴巴的干萝卜,粘满了不知名的粘液还有血。
让人作呕的,是它的头。和它干萝卜一样的身体相比,它的头就显得出奇的大,大概和一颗足球差不多。在这颗皱巴巴的脑袋上,隐约能够看见它的嘴巴,鼻子,耳朵。它的头顶长着一层稀拉拉的毛发。
一看见它的头顶,我几乎就控制不住要呕吐的欲望,那层稀疏的头发下面,长满了眼睛。密密麻麻的眼睛,一只挨着一只,如同蜻蜓的复眼。每一只眼睛里,都有一颗死死不动的眼球,充斥着一片灰色的光。
我不算一个有密集恐惧症的人,但这个大头怪婴的确把我恶心到了。
“不要多看,快烧了!”
我和老李犹豫之中,站在旁边的中年男人严厉的呵斥我们,禁止我们对大头怪婴的观察。老李的魂儿已经吓丢了一半,中年男人一开口,他立即就打开焚尸炉的炉门,然后我们搭手把铁托盘给塞了进去。
现在的焚尸炉很先进,炉门开合,点火,焚烧,温度,都有电脑控制。其实司炉的活儿并不多,就是塞尸体,等到焚尸殆尽以后,把骨灰拉出来,让死者家属捡。
通过我的观察,大头怪婴已经死了。我暂时还不知道,这个死掉的大头怪婴为什么会让这帮人兴师动众,不过仅凭目睹的情况来看,这个怪婴肯定有不为人知的隐秘。说实话,我的胆子不算小,毕竟做了两年的司炉助手,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然而,死去的大头怪婴一直都让我神魂不安,总感觉它是个很可怕,很恐怖的东西。
一直等到眼睁睁看着它被送进焚尸炉,焚尸炉厚重的炉门哐当一声紧紧合闭,我心头的压力才减少了一点儿。
与此同时,身后那两个一直在监督我们的人也暗自松了口气。焚尸炉里面的温度足以把任何东西烧成一捧灰。
“没什么问题了,咱们到外面去等着。”刘主任适时的对中年男人搭话,语气里很有讨好的意思:“这儿的气味实在不怎么好。”
两个中年男人又看了看已经开始运作的焚尸炉,转身走了,不过他们没有离开,就在焚尸间的门口站着,一人点了一支烟。
等到他们离远了一点儿,我看看身边的老李,他估计还沉浸在那种震惊和恐惧中,大头怪婴的尸体都进焚尸炉了,老李的手还在不停的发抖,嘴唇哆哆嗦嗦的。
“老李,你没事吧?”我轻轻拉了拉他,老李这人很厚道,平时对我也相当照顾,我就怕他年纪大了,突然有个什么闪失。
“心……心慌……”
“你先坐坐。”我拉过来一把椅子,让老李坐下。我虽然没有证,但司炉这套程序已经观摩的滚瓜烂熟,自己可以独立作业。
老李的状态很不好,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面,手仍然在抖,他的情绪可能有点失控,和很多老年痴呆患者一样,抖着手,嘴角不知不觉间流出一行口水。
“老李,你到底怎么了?哪儿不舒服?”我看着他的样子,就觉得不对,老李虽然上了年纪,但身体一直挺好。我从身上掏了一张餐巾纸,把老李渗出嘴角的口水擦掉,仔细的看着他,问:“要是哪儿不舒服,你告诉我。”
“我……我……没事……”老李稳了稳神,跟我说:“方怀,我没事……”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老李的身子突然猛烈的一颤,好像一下子被电流击打了一样,他的嘴巴张的很大,眼睛几乎睁圆了。
那种感觉,就像一个人猛然间看到了什么自己接受不了的情景,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恐惧,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老李的样子顿时让我也惊恐莫名,因为从他的眼神和表情上,我能看的出来,让他无比惊惧的,是我身后的什么东西。
哐……
我听到了一声轻响,很轻很轻的响动从身后传了过来,那声响在嗡嗡作响的操作间里几乎无从察觉,两个在门口抽烟的中年男人都没有反应。
我浑身上下的汗毛唰的一下全都立了起来,猛然回过头。
焚尸炉已经紧紧合闭的炉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一道缝隙。我的头皮麻了,焚尸炉完全是由微机控制的,如果没有操作台上的按钮,单凭人力,在短时间内根本就打不开炉门。
焚尸炉里面已经燃起了火,温度很快就会攀升到上千度。我一直在全力控制的情绪迅速崩溃了,铁托盘下面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几分钟前被塞进焚尸炉的大头怪婴,从托盘中间一点点的爬到了临近炉门的位置。
它爬的很慢,就在大火里锲而不舍的爬着,它稀疏的头发下面,那一片密密麻麻的眼睛仿佛全都睁开了。我的身体跟着大脑一起麻木了,动都不能动,魔怔一样,眼睁睁看着它从托盘的中间爬到边缘。
大头怪婴爬到炉门边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它低着头,头发下面密密麻麻的眼睛映着火光,每只眼睛仿佛都在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我。我看见它的嘴巴张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口细密尖利的牙,还有一条血红的舌头。
“黑竹村……”
我彻底被此时眼前的一幕震慑了,朦朦胧胧中,我模糊听到大头怪婴的嘴巴里,发出三个似是而非的音节。
黑竹村?
我来不及分辨大头怪婴发出的三个音节,它已经爬到了距离炉门很近很近的地方,我怕它下一秒钟就会彻底爬出焚尸炉。
就在这时候,身后的老李终于支撑不住,连人带椅子歪倒在地。老李摔倒,稀里哗啦响成一片,在门口抽烟的两个中年男人立即警觉,丢了手里的烟就朝这边跑。
我抢先一步扶起老李,两个中年男人随后就跑了过来。这段时间只有短短十几秒钟,我下意识的回头看看,就这么十几秒钟时间里,焚尸炉的炉门已经合闭,严丝合缝。
“怎么回事?”一个中年男人显得有些不满,估计是埋怨老李在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
我实在是没法解释了,我能怎么说?说刚才焚尸炉的炉门开了,然后被塞进去的大头怪婴跑出来跟我说了一句话?
我如实跟对方讲,对方未必会信。而且,我怕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
“他年纪大了,身体不怎么好。”我把老李扶起来,跟中年男人解释。
没过一会儿,老李苏醒过来,我都不敢开口,老李更不会多嘴,自责了几句,这个插曲就稀里糊涂的被掩饰了过去。
其实,我很后悔,后悔当时自己一念之差,隐瞒了这个细节。我不知道,假如当时我把大头怪婴的事情说出来,后面的一切,会否发生改变。
两个中年男人没再多说,但是这一次他们就不肯掉以轻心了,就守在焚尸炉旁边,一直等大头怪婴的尸体烧完。
我生怕老李再出什么意外,所以自己就到操作台打开炉门。
我心里依然有一种畏惧,我很怕炉门打开之后,那个怪异的大头怪婴会突然从将要熄灭的大火里跳出来。
到炉门再次开启,我终于放下心,大头怪婴被烧掉了。
正常情况下,焚烧结束,就可以把尸体焚烧之后所剩的骨灰收敛起来。但是等到托盘被拉出来之后,我又一次诧异了。
托盘里什么都没有,哪怕连最小的一块骨灰也无存,被塞进焚尸炉的大头怪婴,仿佛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时候,被强力压在心底的恐惧,再一次在神经里蔓延,我一下子就分辨不出来,甚至开始怀疑。
大头怪婴,到底是被彻底焚烧了,还是……还是从焚尸炉里逃走了?
楼主 13156346427  发布于 2016-05-12 14:38:00 +0800 CST  
看到空空如也的托盘,我和老李头上立即冒汗了。因为在火葬场的司炉工之间,一直流传着一个传闻。
人无论生老病死,总要有个来历,有个去处,尤其是死后的尸体。普通人死了,焚烧后会留下骨灰,有些大德高僧坐化,遗体火化之后会有舍利。不管怎么说,尸体烧了,留下骨灰或者舍利,总算有了个说法。
唯独尸体焚烧之后什么都不剩的,最可怕,对我们这些司炉工来说,甚至是一种禁忌,因为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尸体经过焚烧之后到底到哪儿去了。
那两个中年男人显然也很意外,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其中一个转身就走,把其余的人都喊了进来。
众人涌进焚尸间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了那个散发着强大气场的人。那是个老头儿,精神矍铄,头发胡子都白了,但脸庞红润的跟三岁小孩儿一样。看见这个老头儿,我有点意外,因为他的嘴巴鼻子挑不出什么毛病,可两只眼睛却一大一小,红润如婴儿般的脸衬托着一大一小两只眼睛,让这个老头儿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和神秘。
我听人说过,这种一大一小的眼睛,俗称“阴阳眼”,是一种罕见的异相。
这帮人簇拥着阴阳眼走进来之后,我和老李就自然而然的退到了角落里。所有人都没说话,只有阴阳眼背着手,在焚尸炉和铁托盘之间来回扫视了两眼。
“怕是要出事了。”阴阳眼沉吟了一会儿,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身边的人听。
直到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那个大头怪婴的具体来历,也就不可能知道阴阳眼所说的要出事了,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些人随后就离开了焚尸间,又接着离开火葬场,他们走了之后,刘主任如释重负,因为这个事情属于加班,所以我和老李都得到了一天休息时间。
“老李,小方,你们把这儿收拾一下,明天就不用来了。”
刘主任是那种很懂得养生惜命的人,交代了一声就跑回办公室补觉。我把工作间收拾了一下,和老李离开火葬场。
我感觉老李的状态还是不好,觉得他可能是被今天的事给吓住了,这时候已经凌晨三点来钟,我不放心他,就骑着电动车送他回家。
其实,对于今天的这个事,我心里充满了疑惑,本来很想跟老李探讨一下,只不过看着他的样子,也不想开口,就打算以后再说。
北方的十月份凌晨已经很冷,我从家里出来的急,穿的单薄,一路上被风吹的呲牙咧嘴,老李坐在后面一言不发。等我把他送到家门口的时候,老李哆哆嗦嗦的从电动车上下来,不知道是冷,还是什么原因,他的手还在抖,眼神有些涣散。
“没什么事了,早点回家睡觉。”我跟他打了个招呼,看着老李走进家门,才骑上车,回自己的住处。
这一晚,我始终都没睡着,脑子里晃来晃去全都是今天发生的这件事。睁着眼睛熬到天亮,又把堆了俩星期的衣服洗完,临近午饭才开始睡觉。
约莫睡了有两个小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我惊醒了,抓起电话看看,是老李打过来的。
“老李,怎么了?”
“方……方怀……”老李在电话那边叫了我一声,语气有点结巴,欲言又止。
“老李,有什么事?”我回想着他昨天晚上的样子,劝他说:“还是不舒服?要真觉得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不是,不是……”老李干巴巴的笑了一声,对我说:“方怀,我托你帮个忙吧,行吗……”
“啥事,你说吧。”
“这件事,我本来不想麻烦你,可是我儿子在外地,一时半会之间赶不回来,我又没什么亲戚朋友,想来想去,只能托付你了……”
老李只有一个儿子,跟我一样,当初在南方上完大学,直接就留到了那边儿,每年就过年的时候回阳城一次。做司炉这个工作,在外人眼里看起来有点怪怪的,所以老李也没啥朋友,平时很孤独。
“老李,你客气什么,有啥事,你倒是说啊。”我觉得老李不怎么对劲,完全从还未彻底的睡意中清醒过来,搓了搓自己的脸,全神贯注的听他说。
“你到我这里来一趟。”老李的声音突然变的很小,而且很模糊,呜呜咽咽的,好像一边哭一边小声说:“来替我收尸……”
“你说什么?开什么玩笑啊!”我心里一惊,接着一慌,急匆匆的就冲着电话喊道:“有什么事,你说明白……”
这句话还没问完,那边的电话就挂断了。我翻身就从床上跳下来,胡乱套了件衣服,骑着电动车就朝老李家狂奔。
老李家离火葬场也不远,是一片北环路上还未改造的老旧平房。平房区里住的人大半都搬走了,大白天也难见几个人影儿。我直接骑着车跑到老李家门口,随手把车子一丢,就过去敲门。
门是虚掩的,没有上锁,手一推就开了。在院子里喊了两声,没有人吱声,回想起老李刚才打来的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一种很不祥的预感就油然而生。
“老李,老李?”
我一边喊,一边就朝屋门走,正屋的门也是虚掩的,这种老平房的采光很差,前后左右都是房子,大白天在屋子里不开灯都看不清东西。
本来,我刚从室外来到黑咕隆咚的屋子里,视线不算清晰,但是推开正屋门的一瞬间,我的脑袋就像是要炸了一样,形容不出来心里的感受。
这一幕,很诡异。
老李穿着一身鲜红的衣服,静静的吊死在屋子里,门一开,穿堂风蜂拥进来,老李悬在半空的双腿随着风轻轻摆动。
“老李!”此时此刻,我也顾不上害怕了,扑过去踩着凳子把老李从上面扛下来。
我来晚了一步,他已经没救了。
老李的死太突然,也太蹊跷,这让我不由自主就回想到了那个流传在火葬场的禁忌。如果没有特殊的意外,老李怎么会死?
他的脸铁青铁青的,至死都没有闭上眼睛,舌头从嘴巴里探出很长,再配上那件红的和血一样的衣服,场面让人不寒而栗。
瞬间,一个恐怖的念头出现在我脑海里,大头怪婴,它没有被烧掉?它真的用一种常人意想不到的方式从焚尸炉里逃了出来?然后害死了老李?
我浑身都开始冒汗,老李死了,死的如此诡异,如果他的死真的和大头怪婴有关系,那么下一个,会不会轮到我?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我突然就觉得自己背后像是多了一双眼睛,正无声无息的窥视着我。那种感觉相当不好,我急忙走出屋子,先给场里打了电话,通知他们来拉人,然后又把老李的死讯告诉他在外地的儿子。
趁着灵车赶来的空当,我给老李换了件衣服,人本来就死的突然,再让外人看见他穿着一件红衣服上吊,不知道还要闹出多少风波。
其实,我也隐隐的预感到,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同时,我才真正明白,昨晚那帮人为什么会如临大敌一样带着大头怪婴的尸体到火葬场去烧。
这个大头怪婴,肯定很不一般,背后说不准还隐藏着更深的隐秘。
场里的灵车来了,几个同事对老李的死感觉震惊,不可思议。因为老李是非正常死亡,可能还要报警,但现在已经来不及再讨论这些,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先把老李拉回火葬场。
我跟着灵车一起,把老李的遗体运回场里,然后有人通知了场里的领导。等到一切都安顿的差不多了,我才回家。
一天一夜时间,发生了两件让人不可琢磨的怪事,我产生了警惕,回家之后,把房门反锁,又把每扇窗户关严。其实我很困,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大头怪婴的样子,还有老李的死状,就会浮动在眼前。
我感觉到害怕,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像这一次一样,那种害怕,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就如同一片看不到的烟雾,无孔不入的顺着毛孔钻进身体。
大头怪婴,会在老李死后找上我吗?会吗?
一想到这儿,我就感觉这间屋子每一个我看不到的角落里,都好像藏着什么东西。我如坐针毡,跳起来在衣柜后,床下,桌子下来回的检查。
屋子里是空的,除了我,什么都没有。检查完一遍,我心里才算安稳一点儿,但是一躺到床上没多久,那种不安的感觉又让我心神不宁,重新爬起来再检查一遍。三番五次下来,我就感觉自己和神经质了一样。
就这样自己折腾自己,一直到晚上十点多钟,实在是抵挡不住浓浓的困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的时间绝对不会太长,大概最多也就是一个多小时时间。当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恰好是午夜零点。
卧室里是黑的,唯一的光线就是从窗子外透射进来的一缕月光,在我睁开眼睛的同时,就感觉卧室的气氛,很不对劲。
尽管光线让我无法看到卧室里每一个视线无法触及的死角,但我能感觉到,屋子里除了我,又多了一个人。
又多了一个人……
楼主 13156346427  发布于 2016-05-12 14:40:00 +0800 CST  
加威信dnqn2016继续看
楼主 13156346427  发布于 2016-05-14 00:50:00 +0800 CST  
加了威信看历史消息,就行了
楼主 13156346427  发布于 2016-05-14 13:05:00 +0800 CST  
漆黑又寂静的卧室里,我甚至连那个突然多出来的“人”的呼吸都听不到,然而心里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我的手脚冰凉,被这种恐惧的感觉压迫的动都不敢动。
他在哪儿?到底躲在哪儿?
我在黑暗中和那个多出来的人默默的对峙,这种沉默中的惊恐足以让人发疯。我慢慢伸出手,一下打开床头的台灯,柔和的光线唰的把整间卧室全部照亮了。
光线闪起的同时,我的眼睛就在卧室每个角落里来回的扫视着。墙角,衣柜,桌下,几个死角空空荡荡,什么东西都没有。
我的身体因为强烈的恐惧在轻轻发抖,说不清楚到底为什么,越是看不到东西,心里的那种感觉越是不可抑制。我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这卧室里,肯定多了一个人。
我的眼睛不断在房间里游走,可是依然什么都看不到,时间在不知不觉的流逝,我就觉得后背的冷汗把衣服都塌湿了。
有的时候,人不一定非要用眼睛去看,才能看到什么东西,感觉很重要。感觉就像是人的另一双眼睛,把每个视线触及不到的死角一览无遗。
我从床上慢慢的爬下来,动作很轻很轻,光着脚踩在地上,然后蹲下身,强行控制住自己剧烈的心跳还有急促的呼吸,随后一把就撩起垂落在床边的床单。
床下是光线照射不到的地方,模糊又朦胧,但是掀起床单的一瞬间,我那种如同眼睛一般的感觉,终于得到了确凿的印证。
床下的黑暗中,隐约蹲着一个小小的影子,纤细的四肢,硕大的头,稀疏的毛发,还有毛发下面密密麻麻的眼睛……
大头怪婴!
我被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条腿使劲蹬着地,朝后退缩。一切都和我想象的一样!老李目睹了大头怪婴,结果诡异的上吊了,大头怪婴又找上了我!
脑子里糊里糊涂的乱成了一锅粥,我记得回家之后,我把所有的门窗都关死了,大头怪婴是怎么爬进来的,又是怎么无声无息的躲到我床下的?我对这些一无所知,而且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再考虑这些。
大头怪婴静悄悄的蹲在床下,皱巴巴的脸庞上,那双小小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死盯着我。我觉得自己的生命受到了严重的威胁,飞快的缩到墙边,顺手抓起一个平时用来锻炼的哑铃。我猜测,大头怪婴要弄死每一个亲眼看见过它的人。被逼到这一步,再怕也没有用,我大口喘着气,死死抓住手里的哑铃,只要它敢靠近,我会毫不犹豫的用力砸下去。
“黑……竹……村……”大头怪婴蹲在床下,耷拉着那颗大的离谱的脑袋,突然就含糊不清的发出几个音节。
尽管这几个音节很模糊,但我却听的清清楚楚。
黑竹村,它在说黑竹村。
我随即就想起来,当时大头怪婴从焚尸炉里发出的那三个音节。黑竹村,黑竹村,它前后两次提及这个对我来说很陌生的地名,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茫然无措,因为我不可能跟它对话,也不知道现在自己是该猛烈的反击,还是落荒而逃。
就在我难以抉择的时候,静静蹲在床下面的大头怪婴手脚并用,费力的抬起那颗硕大的头,开始从床下朝外爬。我下意识的举起手里的哑铃,身子恨不得缩到后面的墙缝里。本来,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只要它威胁到我,我会不顾一切的痛击它。但是现实跟想象完全就是两码事,当大头怪婴一步一步从对面爬来的时候,我的手一下就软了,软的面条一样,甚至连哑铃都拿捏不住。
我感觉手脚发麻,僵硬的和木头似的,眼睁睁看着大头怪婴拖着一行血迹,从床下一直爬到我面前。柔和的台灯光照下,它头发下面一颗颗眼睛在闪闪发光。它使劲抬起头,仰视着我。
它鼻子上面的两只眼睛像是两个黑洞,有一种死光,又仿佛有一种异样的魔性。我的手脚发软,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我很怕,老李的死状在眼前浮现,我不想和他一样,穿着一身鲜红的衣服吊死在自己的卧室里。
“来……”大头怪婴凝视了我很久,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身,它的双腿细的和手指一样,要支撑和身体完全不成比例的脑袋,显得很吃力。
它就那样蹒跚学步似的,晃晃悠悠的迈动着脚步,朝卧室外走去。这一刻,我已经被恐惧完全充斥的神经更甚了一层,因为我突然感觉到,我的双腿在不听使唤的跟着大头怪婴的脚步,走出了卧室。
大头怪婴走出卧室,外面已经被我紧锁的屋门啪嗒一声打开了,它和一条夜色里的幽灵一般,悄悄的顺着门缝走出去。我心里拼命的提醒自己,可是两条腿好像不属于自己,麻木的迈动脚步,跟着大头怪婴离开了家。
大头怪婴越走越快,在深深的夜色里,我跟着它穿过居民区,走到北环外的荒郊,到了这个时候,脑子里清楚的意识到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已经无法抗拒。身边的景物风驰电掣一般的后退着,快到肉眼无法分辨。
不知道这样飘忽了多久,速度骤然一慢,眼前的月光下,出现了一片竹林。
每一根竹子都是黑的,比墨竹的颜色更深,密密麻麻的竹子让整片竹林看上去如同一片黑色的海。
这个地方很陌生,我没有来过,也没有见过。心里那种异样感随即又开始膨胀,阳城在北方,没有这样大片的竹林。
大头怪婴依然在走,带着我穿过竹林,穿过竹林,可以透过月光看到远近都是一片一片起伏的山,山峦深如海。在竹林和群山之间的山坳里,隐约坐落着一个小村子。
小但是很古老的村落,已经完全破败了。大头怪婴又带着我走了一段,老村近在眼前。
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头皮发麻。老村里的房屋倒塌了一半,看上去应该很久都没有人居住,但是每一间破落的建筑前,都吊着一个穿着鲜红衣服的人。
山里的风在吹动,数都数不清的红衣吊死鬼随风左右摇摆。在中国历代的风俗中,人穿着红衣服自杀,可以说同样是一种诡异的禁忌。老李的死已经让我琢磨不透了,而这个坐落在黑竹林和群山之间的老村,更显得离奇。
我想要抽身后退,大头怪婴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不可能是善意。站在竹林边缘的高坡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老村,越看越让人浑身冒凉气。我觉得自己的双腿隐约间好像听使唤了,立即就产生了逃走的念头。
就在我暗中谋划着逃走的时候,在前面带路的大头怪婴回头看看我,顺着缓坡一路就跑进了老村。山地里的村庄受地形的限制,不规整,建筑错落,地形复杂,大头怪婴跑进老村之后就不见了,只剩下那些随风摆动着的红衣吊死鬼。
大头怪婴跑进老村以后,我倒是平静了那么一点儿。说实话,我很想转身就走,可思来想去,总觉得就这么走了,似乎不妥。我原以为大头怪婴缠上我,我肯定要落得和老李一样的下场,但它只是把我带到了这个黑竹林外的老村。
它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儿?它有什么目的?如果不把事情搞清楚的话,这次逃走,下次大头怪婴还是能找到我。我很不愿意让这个东西缠着,这样考虑,我就在原地开始踌躇。
我想进老村去看看,只不过一望见视线里一个一个悬在木桩上的红衣吊死鬼,这个想法瞬间就又打消了。
嗡……
一阵声音没有任何预兆的从老村某个未知的角落里迸发出来,这声音好像一首很久很久之前的古谣,又好像巫师的吟诵。怪声回荡在老村,这时候,我的腿又开始发软,大头怪婴虽然暂时不见了,可是那些吊在木桩上的红衣吊死鬼,都随着这阵声音开始颤动。
我不得不临时调整自己的计划,没时间再冒险进老村一探究竟。我这边转身要跑,消失在老村里的大头怪婴顿时闪现在月光下,它站在老村正中央的位置上,抬头远远的朝我这边望来。
大头怪婴身后,是一个隆起的土堆,大概有半人高。怪声的声波席卷了老村,不仅那些红衣吊死鬼在颤动,就连破败的建筑,甚至地面也随之颤抖着。
半人高的土堆随着颤动开始崩裂,土堆下面,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拱。大头怪婴远远的望着我,又回头看看正在慢慢崩裂的土堆。加威信dnqn2016继续看
我一下子恍然大悟,大头怪婴专门把我带到这个老村来,很可能就是让我看看那个土堆下面要拱出来的东西!
楼主 13156346427  发布于 2016-05-14 13:06:00 +0800 CST  

土堆下面的东西快要拱出来了,这一刻,回荡在老村里那阵轰鸣的怪声也好像达到了临界点,风在呼啸,身后的黑竹林沙沙作响,满村的红衣吊死鬼颤动的越来越剧烈,仿佛随时都会从木桩上复活。
我紧张,却不肯在这时候逃掉,大头怪婴的目的即将浮出水面,我必须要看清楚。
土堆彻底崩裂了,干松的土屑像是泉眼的水一样,朝四面流动,纷乱的土中,我看见土堆的地面下,慢慢的露出一个巨大的黑乎乎的东西,因为距离的原因,我无法精确的看到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然而,这个黑乎乎的东西刚刚露出一角,我的心里就产生了一丝抗拒不了的惧意和疑惑。我感觉这个黑乎乎的东西带着一股不属于人力的力量。
这是什么东西?大头怪婴为什么专门带我来看这个东西?
咔……
在我考虑的期间,那个黑乎乎的东西突然就炸裂了,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随着炸裂,无数只眼睛从里面纷飞而出。
一只只眼睛飘在半空,每一只都闪烁着魔性而且异样的光,眼睛布满了老村的上空,像一片闪光的云,朝我这边飞快的移动。
望着半空无数只闪烁的眼睛,那种感觉就好像天塌地陷了,眼睛爆射的光渐渐汇聚成了一个漩涡,像是要把我吞噬进去。
身后是茂密的竹林,我想跑,可是跑不动,密密麻麻的眼睛已经飘到了头顶,下一秒钟,我就会被覆盖淹没。
“啊!!!”
我猛一挣扎,从梦魇中彻底惊醒,翻身坐了起来。我还在自己的卧室,满头满身都是冷汗。
如墨的黑竹林,破败的老村,满村悬挂着的吊死鬼,土堆下的黑乎乎的东西……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我长长的喘了口气,只是个梦而已。
可是转念回味着噩梦里的细节,尽管只是一个梦,那梦却太真实了,真实的好像真的发生过。
从噩梦中惊醒,我再也睡不着了,又一次硬挺到天亮,连续的困顿让我很疲惫,缺乏睡眠,精神很差。我勉强洗漱了一下,到场里上班。
老李的死讯已经传遍了全场,不过,因为我及时把他临死前身上穿的红衣服给换掉了,所以这个事情还没有掀起轩然大波。老李为人厚道,忙碌了一辈子,眼见就要退休了,所有人都觉得惋惜,还有一点讶异。
我是第一个发现老李死去的,场里几个领导专门找我询问了情况。我很矛盾,不知道该不该把真正的实情给说出来。如果实情公布,那么这件事肯定就会变的复杂。
最后,我隐瞒了下来,我始终有种感觉,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是老李的助手,他一死,我也暂时闲了,在场里闲呆了一天,帮着给老李预备后事。老李是上吊死的,死相太难看,一般像这种情况,场里的化妆师就要做点工作,使死者的遗容尽量可以让家属们接受。我跟那个小丫头化妆师很熟,反正也没事做,就给她帮忙。
忙活了一阵子,化妆师就搞不定了,她参加工作时间不长,经验不够。老李的舌头伸的很长,人一死,面部肌肉就彻底僵硬,怎么弄都没法把舌头完整的塞回嘴里,而且,他的眼睛闭合不上,我和化妆师束手无策,无奈之下,化妆师去给场里的老师傅打电话请教。
看着老李,我很难受。在火葬场里工作,见惯了生死,但那些陌生的死者和一个自己熟悉的人是无法相比的。老李的头发快要全白了,厚道了一辈子,孤独了一辈子,最后死的又如此凄惨,回想着过去他对我的关照,我心里一直泛酸,眼睛情不自禁的湿润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骤然看见,老李圆睁的眼睛好像动了动。那双已经凝固定格的眼球,诡异的在眼眶里转了一下,瞥向了我!
我的头皮顿时就麻了,差一点失声大叫起来。我后退了一步,条件反射般的揉揉自己的眼睛,我怕是自己的视线出现了什么错觉。
老李的眼球确实在动!
一时间,我又失去了自主控制,失去了判断,化妆师在门外打电话,对老李的异动一无所知,我眼睁睁看着已经死去的老李如同诈尸一样的转动着眼球,脑袋就彻底懵圈了。
老李的眼球转到我站立的方向,随后就定住了,从一个死人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带有情感的目光。他就那样呆滞冰冷的看着我,半张的嘴巴里隐隐约约的吐出了三个字。
“黑……竹……村……”
这三个字轻的和蚊子哼哼一样,可是却清清楚楚的钻进了我的耳朵。
黑竹村,那个梦魇中长满了黑色竹子的老村……
“方怀。”
我迟疑讶异的时候,化妆师在门外挂了电话,喊了我一声。我应声回过头,眼神扫过老李的一刻,我看见他的眼球恢复到了原位。
“咱俩弄不好,老师傅说了,一会儿他亲自过来处理。”化妆师对我招了招手,说:“这儿的事咱们就不管了,走吧。”
我逃一样的溜了出来,再也没有心情管什么闲事,匆匆忙忙的回了家。
一件事如果只发生了一次,那么还勉强可以用巧合来解释,但发生两次,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我根本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巧合。
黑竹村,黑竹村,黑竹村……
连着两天没有睡好觉,我的精神很差,而且经历了这些怪事,整个人都不好了,回家收拾了一下,出门打车跑到市区里,约了两个平时很少联系的朋友,一起吃了顿饭,然后K歌K到深夜。
吃饭唱歌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否则满脑子回想的都是大头怪婴,还有梦魇中的老村。
K歌结束,困的要死,打车回到住处,进门一头倒在床上,不出两分钟就睡着了。
睡梦中,我仿佛又朦胧的感觉到,卧室里突然多了一个“人”。我再一次掀开垂落的床单,在床下的黑暗中,看到蹲在地上的大头怪婴。它继续带着我飘忽一般的在黑夜中行走,走过北环,走过荒郊,走到了那片海洋一般的黑竹林深处。
老村,红衣吊死鬼,破败的建筑,一个半人高的土堆,土堆下拱出的黑乎乎的东西……
梦做到这里,我惊醒了。只是一个梦,但惊醒之后,我就感觉双手双脚因为强烈的恐惧而变的冰凉。
两个梦,几乎是一样的,就连最细微的细节都没有差别。那种感觉,仿佛连着两天看了同一部恐怖电影。
惊醒之后,我又一次失眠。连着两天做同样一个噩梦,带给我的,不仅仅是恐怖,还有深深的疑惑。作为一个智商正常的人,我深信一个道理,所有的事,有果必有因,既然发生了,肯定有它发生的理由和条件。
我开始怀疑,这个噩梦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但我猜不透谜底。
我再次睁着眼睛熬到天亮,连续的失眠让精神状态差到极点,无精打采的去上班。场里别的司炉要么年轻力壮,要么有自己的助手,我找不到一点事做,在值班室闲坐了一天。老李的遗体还没有火化,要等他的儿子从外地赶回来之后再说。
不过,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去看他了。
第三天下班之后,我特意走路回家,连晚饭都没有吃,在房间里不断的跑步,做俯卧撑,我想让自己的体力透支,让自己累的连梦都不会做。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在我睡着之后,梦魇又来了……卧室里好像多了一个人,蹲在床下的大头怪婴,黑色竹林,竹林后的老村……
那梦境的真实感,绝对可以把正常人逼疯。
我实在撑不住了,跟场里请了病假。迫不得已之下,我开始重新正视这件事,把所有的细节全部又回忆归拢了一遍,我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探究老李到底为什么上吊自杀,我只想知道一个答案。
我为什么一直连续做同一个噩梦?
第四天,我没有逃过噩梦的侵扰,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
说实话,我的神经已经濒临崩溃,连续的噩梦,失眠,产生了一个恶性循环,我的精神更差,对噩梦的免疫力降低,每每在噩梦里,我根本就分辨不出那是个梦,我觉得梦境是真的,我真的被带到了那个破败的老村外。
第八天,天刚亮,我就跑到市区里一个大众浴池,等到洗澡的人多了,我躺在浴池外面的床上睡觉。这个地方很嘈杂,左右都是人,但这样的环境却让我感觉安全。
终于,我安安稳稳的睡了一个白天,到傍晚的时候才离开浴池回家。一个白天的睡眠,紊乱了生物钟,入夜之后,我没有一点睡意。
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我宁可一整夜不睡,也绝对不愿意再做那个重复了几天的噩梦。
之后的几天,我一直过着黑白颠倒的生活。漫长的夜,很难熬,一整夜时间,我能做的就是翻来覆去的看着手机,打开微信,打开QQ。
如果我不说话,房间里就没有一点声音,这种孤独让人的欲求变的很低,只要有一个人陪着自己说说话,聊聊天,哪怕聊一些最无聊的话题,也会让我知足。但是深更半夜,我微信里原本就不多的好友,估计都在睡梦中。
就在我打算放下手机的时候,微信的通讯录上来了条提示,有人加我。我通过了验证,顺便点开对方的资料看了看。
这个人在微信上的ID叫赫连,头像和个人资料都是空白的,而且从来没有发过一个朋友圈。我确定,这个人绝对不是我生活中的同事或者朋友,这是个陌生人。
“你是谁?”我给对方发了条消息。加威信dnqn2016继续看
对方沉默了两分钟,回了一条消息:“你不睡觉,是害怕做梦?”
楼主 13156346427  发布于 2016-05-14 13:07:00 +0800 CST  

楼主:13156346427

字数:14764

发表时间:2016-05-12 22:36:56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5-14 19:24:5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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