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未婚夫是白狐大人不知是福还是祸(转载)

第三百八十九章 偷婴

树人的声音像是雷鸣一样:“你再不出来,我就把这个孩子杀了。”

可是白狐仍然没有现身,像是根本听不到这话一样。

树人冷笑了一声,朝小鬼们挥了挥手。

小鬼们在大锅下面添了很多柴禾,很快,青色的火苗就开始舔着锅底。

我仔细看了看。发现那些柴禾不是普通的枯树枝,而是人的枯骨。这些枯骨应该就是小鬼们的肉身腐烂之后留下来的。能够用自己的骨头生火,他们也真是够狠心的了。

我对无名说:“这种火有温度吗?我记得鬼火应该是冷冰冰的。”

无名叹了口气:“鬼火确实没有温度,但是有大量的阴气。婴儿体质很弱,时间长了,会被阴气熬死。现在有那块玉护着他,他不会出事。不过时间长了……玉里面的残魂耗光了,就轮到那小婴儿了。”

我看了看那口锅,发现里面爆发出一缕淡淡的白光来,估计是那块玉的神效了。

我对蔡婆婆说:“时候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蔡婆婆点了点头,然后压抑着咳嗽了一声。

我关切的问:“没事吧?”

蔡婆婆笑了笑:“没有事,那些朱砂在身体里面,留了一点老毛病。等过两天,我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点了点头。然后和她结伴向坟山上面走。

那些小鬼三三两两的站在坟山上,我们不可避免的从他们身边经过。幸好,小鬼们的目光全在那一口锅里面,谁也没有注意到我们两个。更没有人惊讶为什么多了两个陌生的小鬼。

甚至蔡婆婆咳嗽的时候,还有小鬼半是调侃,半是关心的说:“老人家,都病成这样了,还凑热闹呢?”

蔡婆婆就一本正经的说:“既然埋在坟山上了,就得出一份力。”

估计这是坟山上很流行的表忠心的话。蔡婆婆在这里呆了几天学会了。而那些小鬼都赞许的点了点头,对我们更加放心了。

我们走在寒风里,走在群鬼中。我低着头,尽量不去看那一张张恐怖的脸。我紧咬着牙关。抵御着阴森的鬼哭声,呛人的纸灰味。

几分钟后,我们来到那口锅面前了。

绿色的火焰一闪一闪,照的我们脸上忽明忽暗。

有十几只小鬼,正在绕着那口锅转圈,嘴里面吟唱着含义不明的歌谣,手脚挥舞着怪异的舞蹈。我感觉他们像是原始人,正在进行什么巫术一样。

我和蔡婆婆对视了一眼,我们两个没有商量,不约而同的跳进了那个圈子里面。然后模仿者小鬼的动作,也滥竽充数的跳起来了。

我们绕着大锅走了几圈,眼看着美玉的白光越来越弱,就快要撑不住了。

我看了看树人,他正在看着远方。使劲威胁着白狐。我看了看小鬼,他们都东张西望,紧张的等待白狐现身。

我趁他们不注意,把怀里的纸人掏了出来,随手扔进了锅里面。而蔡婆婆手疾眼快,把孩子抱了起来,藏在了怀里。

我们两个的动作有先后之别,但是配合的天衣无缝,一切都只是在一瞬间完成的。其余的小鬼只觉得我们的胳膊夸张的晃动了一下,以为是新的舞姿,根本没有想到,里面的婴儿已经被掉包了。

蔡婆婆把孩子藏在衣服里面,她像是十月怀胎的孕妇一样,抱着肚子一瘸一拐的向山下走。而我则跟在她身后。

在我们下山的时候,小鬼们依然没有注意到我们。只有几个小鬼冲蔡婆婆笑着说:“老人家,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怀孩子呢?”

这一次蔡婆婆没有说话,可能是因为急着逃离这里,心中太紧张,所以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吧。

好在,那个小鬼只是打趣了一句,就把眼睛转移到别处了。

蔡婆婆又走了两步,忽然使劲咳嗽了一声。随后,有一口血从她嘴里面喷了出来,好巧不巧,落在了一个小鬼的身上。

那小鬼惊奇的说:“老人家,你怎么……”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拍打着身体叫起来了:“疼,疼,疼。这老家伙的血有毒。”

蔡婆婆知道事情不妙,抱着孩子,加快了脚步。

我听到后面有小鬼说:“她的血里面好像有朱砂。哎呀,这不是前两天逃走的那个老婆子吗?赶快拦住她。”

我和蔡婆婆一听这话,迅速的向坟山下面逃去了。就要接近树林的时候,那圈树林忽然活了。

所有的树都拔地而起,像是巨大的手一样,将我们拦回来了。

这时候我们才绝望的发现,原来这一圈树林早就不是绝户坟的界限了,树人已经控制了这些树林。

我听到树人在山顶上淡淡的说:“把孩子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无名抽出桃木剑:“咱们闯出去。”

他的话刚刚说完,就有无数的枝条卷过来,它们像是灵活的蛇一样,只是用了几秒钟而已,就把我们五花大绑了。

我们有和树人决一死战的信心,只可惜,我们根本没有那个能力。

树人淡淡的说:“把婴儿交出来。”

他没有等蔡婆婆动手,直接把孩子抢去了。

随后,他冷笑了一声:“现在,你们可以去死了。”

这句话出口之后,所有的树枝猛地向上举起来,我们全都被举在了半空中。然后枝叶一寸寸收紧。

我们要被勒死了,而且是用举在天上,当众受刑的方式。

很快,我眼冒金星,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忽然,我听到一声苍凉的龙吟声,紧接着,是一阵充沛的长啸声。吟声与啸声相叠加,好似月光一样,向四面八方流淌下来。土长东扛。

我看到一个影子,从月亮上飞下来。他一身白衣,像是用月光裁成的一样,他提着一把晶莹透亮的玉剑,像是天上的明月削成的一样。他随手一挥,玉剑发出一道寒光。寒光像是月光,将所有的枝叶都斩断了。

我们的身子开始坠落,他却伸手揽住了我的腰,然后缓缓飘落在地上。

我听到他在我耳边说:“这么晚了,乱跑什么?”
楼主 熙云辰  发布于 2016-06-15 17:07:00 +0800 CST  
第三百九十章 永远生长

我看着白狐,半晌没有说话。我看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不知道是累的,还是被天上的月光映的。

我对白狐说:“你没事吗?”

白狐笑着说:“我没事,现在很好。”

我摇了摇头:“你很快就不好了。”然后我指了指远处的树人。

他的枝叶紧紧地包裹着婴儿,然后把婴儿扔进了那口锅里面。

无名和方龄几个人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刚才白狐斩断了他们身上的树枝,他们直直的掉下来,虽然有蔡婆婆在半空中拉了一把,可是蔡婆婆毕竟体弱。他们两个仍然摔得七荤八素的。

无名咳嗽了一会,走到我们身边说:“那口锅叫鬼釜。婴儿放到里面,会被阴气煮熟。在活人看来,像是被烫死的,又像是被冻死的,尸体会很矛盾。”

树人扎根在坟山顶上,得意洋洋地说:“你快投降吧,不然的话,我就杀了这个婴儿。这婴儿一死,鬼釜会继续煮她的魂魄,到时候,你的情人就魂飞魄散了。”

白狐冷笑了一声。显然对树人的威胁并不在意。

我对白狐说:“就算不为了我,为了你自己,也得把这婴儿救下来啊。”

白狐皱着眉头说:“要救下婴儿,就必须杀了树人,咱们得想个妥善的办法。”

白狐和我悠哉悠哉的说话,完全没有把树人放在眼里。

树人冷笑了一声:“听说你重情重义,为了喜欢的女人,可以什么都不要。不过今天看来,好像也是徒有虚名罢了。”随后。他操纵者枝叶向白狐卷来了。

既然婴儿威胁不了白狐,他就亲自对付白狐好了。反正白狐已经被逼了出来,婴儿的使命算是完成了。

白狐始终没有回过头去,他的眼睛也没有离开我的脸。而那把玉剑则握在手里。背在身后,任意挥洒,阻挡着来自坟山的攻击。

白狐身后没有生眼睛,但是力量强大到这种程度,可以凭借感觉确定枝叶到来的方向。他的方位拿捏得很准,准到好像不是剑砍断了枝叶,而是树人主动把枝叶送到剑刃下面让他削断一样。

我看了看树人,又看了看白狐:“树人的本事好像也不怎么样啊。斗了这么久都奈何不了你。”

白狐笑着说:“我好像也奈何不了他。”

我皱着眉头说:“是吗?我怎么看到很多枝叶都被砍断了?”

我说了这话之后,又仔细看了一眼,顿时发现问题了。树人的枝叶很神奇,被砍断一截之后,又迅速地生长出来了,像是永远没有尽头一样。

白狐再强大,力气也有用尽的时候。有限的力气去砍一棵永远不停生长的大树。那将来的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我有些担忧的说:“这树人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像是月亮上的桂树一样,砍掉一截就长出一截来?难道他已经修炼成神仙了吗?”

白狐微笑着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只不过他的根系很发达,看起来它只控制了坟山,实际上方圆十几里都被他控制了。他正在吸收周围的灵气。我砍断一截树枝,他就会用灵气补上。如果再斗下去的话,这里的土地会变得很贫瘠。至于住在这里的人,三代之内都会受穷,而且不会生出聪明的孩子来。”

无名就悲天悯人的说:“那怎么办?这不是个有败无胜的结局吗?”

白狐笑了笑,却没有说话,仍然时不时的随手一挥,把枝叶砍断。

他的这幅表情我太熟悉了,我对他说:“你是不是已经想到办法了?”

白狐点了点头:“确实有一个办法。”

我跺了跺脚:“到底是什么办法,你赶快说啊。”

白狐笑了笑:“你们还记得吗?之前我让蔡婆婆服用朱砂,然后间接地毒到了树人。”

我们都点了点头:“当然记得了,就因为这件事,蔡婆婆还落下病根了。”

白狐看了蔡婆婆一眼说:“这里的事。你不用管了,去安心养病吧。”

蔡婆婆摇了摇头:“我想看到你们平安再走。”

白狐倒也没有勉强她,而是继续说:“树人吸收了不少的朱砂,这些朱砂如果游走到他的要害,那咱们就不战自胜了。不过树人很狡猾,他很快发现了朱砂,所以控制住了,不让它们向要害部位游走。”

我皱着眉头说:“那又怎么样?”

白狐笑了笑:“我在树人的体内寻找了很久,想要找到那个要害部位,但是始终没有找到。后来我发现,他的这个要害部位是可以移动的,所以我始终无法伤到他。”

我们点了点头。

白狐接着说:“过一会,我会全力和树人拼斗。到时候,就是你死我活的打斗,树人肯定没有精力移动要害。然后咱们再选一个人,在那里进行致命一击就可以了。”

我们几个都点了点头,然后又奇怪的问:“那个要害部位是什么?树人这么大,我们怎么找到那个地方?”

白狐想了想说:“过一会树人的力量催动到极致到时候,朱砂的红色就会显露出来,你们就寻找哪里没有红色,那就是要害部位了。”

无名苦笑了一声:“从这么大一棵树上面,寻找没有红色的部分,那可实在太难了。”土长每巴。

白狐笑着说:“他毕竟是树人,压制了我这么多年,如果轻易就被打败的话,我也不会在这里呆这么久了。”

说到这里,白狐就伸出手抱了抱我,然后轻声说:“万事小心。”

我在他耳边说:“你才应该小心。”

白狐亲了亲我的额头,然后一声长啸,拔地而起。他像是一道白色的闪电一样,跳到了坟山最顶上。挥舞着玉剑向树人砍去了。

树人没想到白狐说来就来,一时间竟然有些慌张。不过他很快就缓过来了,他收敛了枝叶,全力对付白狐。至于山下的我们,竟然不屑一顾。或许在他看来,我们根本不值得重视吧。

无名握着桃木剑说:“你们在山下等我把,我去寻找要害。”
楼主 熙云辰  发布于 2016-06-15 17:10:00 +0800 CST  
第三百九十一章 白花

要想走到树人身边,就不得不穿过那些小鬼。我们都有些发愁的看着无名:“你可以把他们全都打倒吗?”

小鬼们散落的站在坟山上,几乎到处都是,就算他们不反抗,站在那里任由无名杀死。等无名杀完的时候,也已经精疲力竭了。

无名想了一会。对我们说:“我在前面杀鬼,你们跟在我身后。我闯出一条路来,然后你们去找树人的要害。”

我们想了几秒钟,也就点头同意了。实际上由不得我们不同意,因为那小婴儿还在鬼釜里面。美玉的力量越来越弱,就等于白狐正在一步步接近鬼门关。

我们跟在无名身后,呐喊了一声,向那些下跪小鬼冲过去了。

小鬼们严阵以待,一副要和我们战斗到底的样子。

然而,双方距离仅仅剩下十几步的时候。地下忽然有树根钻了出来,它们像是毒蛇一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向周围卷去。

我们都吓了一跳,忙不迭的躲避着那些树枝。无名把一把桃木剑挥舞的像是狂风骤雨一样,游走在我们身边。

这把剑被咬的凹凸不平,满是牙印。像是随时都会碎掉一样,没想到仍然能够打退树根的围困。

或许真像传说中讲的那样,桃木是妖鬼天然的克星。

我们正在心慌意乱的躲避着树根的袭击,忽然听到一阵阵惨叫声,百忙之中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些小鬼个个被树根卷了起来,然后拖到地下去了。

方龄惊奇的说:“怎么回事?小鬼和树人不是一伙的吗?怎么它们自己人打起来了?”

我摇了摇头:“是树人在和白狐的打斗中力不从心,所以需要吞掉小鬼补充灵气了。”

方龄忧心忡忡的说:“那它会不会把我们也吞下去?”

方龄话音未落,那些树根全都钻到了泥土里面。消失不见了。

我奇怪的说:“它为什么要放过我们?”

无名得意洋洋地说:“因为它无法吃了我们,反而要分心来对付我,白白被桃木剑砍上十几刀,还不如藏起来。专心致志的对付白狐呢。”

我们都点了点头:“这树人倒也聪明。”

现在好了,坟山上没有众鬼的阻拦,也没有树人碍事了。我们手脚并用,努力地向上爬。

等我终于爬到鬼釜旁边的时候,我把里面的孩子抱了起来,然后塞在了方龄的怀里面。

我们四个人中,我和蔡婆婆是鬼,无名是道士,唯有方龄帮不上太大的忙,所以她就负责看着孩子吧。

无名看了孩子两眼,然后对我说:“如意,你最好把这孩子脖子里面的玉取下来,树人应该不会为难这孩子了。而咱们过一会就要到树人身边寻找他的要害,应该会很危险。”

我摇了摇头:“这孩子太脆弱了。这块玉还是在他的脖子上系着吧。”

随后,我们走到了坟山顶上。

树人为了全力对付白狐,已经把自己的枝叶收缩。由完整的覆盖了坟山,变成只覆盖坟山顶。不过即使是这样,它仍然太大了。

我看到他的枝叶张牙舞爪,像是一条条毒蛇一样。而白狐站在树人的正中央,像是为民除害的勇士,挥舞着宝剑,斩杀那些毒蛇。

就像白狐说的那样,树人的身上终于出现了红色的线条。这些线条像是他的脉络一样,在树人的身上勾勒着。

我知道,这些红色是朱砂的痕迹。

无名皱着眉头看了一会说:“咱们分成四个方向,分头找。”

我们都点了点头,开始寻找起来。

白狐的剑更快了,树人根本招架不住。他虽然有心阻止我们四个,但是由于白狐的牵制。实在没有多大的力量。有些枝条向我卷过来,速度简直慢的惊人,我可以弯下腰,轻轻松松的躲过去。

有些枝叶速度很快,但是力量实在太弱了,即使被缠住了腰,我只要伸出手,轻轻一拉,就能解脱开来。

随着整棵大树的晃动,我听到上面的竹简正在互相撞击,发出一阵空灵的声音。每一个竹简上面都有一个陌生的名字,写着寥寥几个字的生辰。至于他的生平,则完全没有记录。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在时间中。

我抬头看了看,惊讶的发现竹简正在迅速的枯萎。

每一片竹简枯萎之后,都会化作一缕灰尘,掉落在地上。我忽然明白过来了,是树人正在迅速的消耗他们的魂魄。

我看着竹简,也看着树枝。拿到红色的线条向四面八方蔓延,弥补了整棵大树,根本没有空余的地方。

我有些奇怪的想:“难道白狐猜错了?这里没有朱砂达不到的地方啊。树人究竟是没有要害,还是连要害都已经中毒了?”土长尤亡。

我还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就看到竹简大团大团的化作灰尘。随后,系着丝线的地方出现了花骨朵。而花骨朵,又在几秒钟内依次开放。

树人大的出奇,这些花也就多的出奇。花是红色的,像是火焰一样,密密麻麻,开了一树。我看着血一样的花,觉得它很美丽,很妖艳,也有些恐怖。因为我知道,每一朵花,都是用魂魄浇灌而成的。

我正在愣神的时候,忽然无意中,在千万朵红花当中,发现了一朵白的。我低呼了一声:“是了,肯定是它。”

树人被种在大树里面,做了半人半树的妖怪之后,恐怕从来没有开过花,不然的话,坟山早就满是妖怪了。而他现在居然开花了。

花开之后必定就是花落,而花落之后会有树籽,而树籽是生命的延续。一棵树临死之前,从树籽的方式逃掉,等待着东山再起,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这样推论下来,花朵可不就是树人的要害吗?

我想到这里,就向那一朵白花走去了。

树人像是猜到了我的打算一样,挥舞着无数的枝条向我抽打过来。他这么做反而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

而白狐提着剑,在附近不停的挥舞,不给树人喘息的时间,让我得以一步步接近那朵花。
楼主 熙云辰  发布于 2016-06-15 17:31:00 +0800 CST  
第三百九十二章 黄袍

当我走到白花面前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树人的核心,这时候,他已经完全被白狐牵制住,没有能力再拦着我了。

现在只要我一伸手,就可以把白花摘下来。

花堪折时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一旦花落结籽,树人的魂魄就会藏在里面逃走了。这个道理我还是知道的。

于是我伸出手,放在了那朵花上面。忽然,听到树人戚戚惨惨的叫了一声:“你不能伤我。”

我吓了一跳,连忙把手缩回来了。我转头去看白狐,他挥舞着玉剑,把一根手腕粗的树枝斩断了。那截树枝像是丢掉脑袋的蛇一样,在地上挣扎不已,扭曲翻滚。

白狐似乎察觉到我在看他一样,他冲我笑了笑:“别害怕,把那朵花摘下来。然后戴在头发上,多好看。”

我呸了一声:“死了人才戴白花呢。”

白狐笑了一声:“好像是啊,我搞错了。”

我和他说了两句话,胆子大了不少,于是我伸出手。又一次去摘白花。这时候,我看到白花里面出现了一个人。

这人坐在花蕊中,面如冠玉,一身白衣,他正在闭着眼睛,盘腿打坐,一把玉剑就放在膝盖上。

我惊奇的看着他:“你……白狐,你怎么在花里面?”

白狐缓缓地睁开眼睛,他看了看我。笑着说:“把花摘下来。”

我正在犹疑,花蕊中又传来一个阴森而苍老的声音:“你忍心摘下来吗?你摘下来之后,他就会死。”

我向后退了一步:“你是谁?”

白狐忽然站起身来。那朵白花变得极大,像是佛祖的莲花宝座一样。而花蕊晶莹透亮,像是一簇玉柱。

白狐站在白花中,缓缓地转了转身子。我发现他的后脑勺上还有一张脸。一张丑陋又苍老的脸。

那张脸笑眯眯的看着我:“我是树人,不死的树人。”

我张大了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树人见我吓成了这幅模样,好像很有成就感似得。他嘿嘿笑了两声:“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的脸在他的身上,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

树人淡淡的说:“你想必知道,他为了对付我,曾经钻到我的身体里面。嘿嘿,他可以说是钻进去的,也可以说是被我吞进去的。他在我的身体里面固然可以对付我。而我也在消化着他的魂魄。现在他从我的身体里面钻出来了,但是有一缕魂魄还是留下来了。”

树人眯了眯眼睛,有些阴森的说:“所以。不是我的脸在他的身上,而是他的脸在我的身上。”

我偷偷地向周围看了一眼,发现周围一片白茫茫的。那些人,那些树,全都不见了,这里只剩下一朵白花。

树人淡淡的说:“你把我摘下来,我固然会死,而他也会元气大伤,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我必须这么做,不能再留着你害人了。如果留着你,白狐不仅会元气大伤,还有可能会死。”

随后,我伸出手,摸索着要把白花摘下来。

树人像是很害怕一样,他向后退了一步,在白花中无力的呐喊:“你让我结成树籽。随风飘走吧,何必一定要杀了我?”

我长舒了一口气:“这几千年来,你允许绝户坟无辜的魂魄随风飘走了吗?你何必一定要杀了他们?”

我说这话的同时,已经摸到了白花的花径,然后用力一掰,花茎折断,我又回到现实中来了。

我看到我手中拿着一朵小小的白花,而原本张牙舞爪的树人迅速的枯萎下来了。

我听到一阵惨叫声,是白花里面传来的。我听到树人对着天空大叫:“主人,白狐逃出来了。”

这声音远远地传出去,不知道传到了什么地方。

一阵夜风吹过来,我手里的白花迅速的化成了碎片。

我有些担心的问:“白狐,他是不是在给血墓的主人报信?就是你的死对头?”

白狐冲我笑了笑:“没事。”

然后他噗地一声,喷出来一口鲜血。身子摇摇晃晃,一跤坐倒在地上。

我想起树人的话来了,摘掉白花之后,白狐会元气大伤。

我着急的跑过去,蹲在白狐身前,关切的问:“你怎么样了?”

白狐笑了笑:“没有事。我休息一会就好。”

然而,白狐话音未落,身后就有一个淡淡的声音传过来:“你没有时间休息了。”

我吓了一跳,发现身后有一件黄袍子。这只是一件衣服罢了,里面绝对没有人。但是这黄袍子如同有神智一样,飘飘荡荡,来到白狐的身前。

白狐抬头看了看黄袍,露出不屑的笑容来:“你要杀我?”

黄袍淡淡的说:“我一直想杀你。”

白狐又说:“你不敢亲自来,你不敢见我。所以派一件袍子过来?”

黄袍淡淡的说:“现在的你,元气大伤,一件袍子就足够杀你了。”

随后,袍袖一挥,缠住了白狐的脖子。

白狐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来,我使劲的拉扯那件袍子,想要把它解下来,可是这袍子怎么也拉不断。

那袍子淡淡的说:“赵如意?你也在这里?”

我站起来,看着他说:“你是不是血墓的主人?”

那袍子笑了笑:“不错,血墓是我造的。你们也是我杀的。咱们有血海深仇,可是你却杀不了我。是不是很难过?看着心爱的人死在面前,却无能为力。要不要自尽?一了百了?”

他的声音低沉舒缓,像是有什么魔力一样,我居然缓缓地点了点头。土私介划。

我内心深处在大叫:“不对,不对,为什么要死?”可是我的手迷迷糊糊的,抓着另一只袖子,缠在了自己脖子上面。

在临死的时候,我又看了白狐一眼,看到他眼睛中全是失望,我心中一凛,然后恢复了一线清明。我大叫了一声:“无名,拿着桃木剑,砍断这件袍子。”

我喊了这一嗓子之后,就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如意,你怎么了?”

我惊讶的回头,发现无名正站在我身后。那朵白花好端端的长在树上。而白狐刚刚砍下一截手腕粗的树枝。那树枝像是断了的蛇一样,在地上扭曲、跳跃。
楼主 熙云辰  发布于 2016-06-15 17:34:00 +0800 CST  
第三百九十三章 躲藏

我看着周围的一切,心里面有点恍惚。

无名看着白花说:“这就是树人的要害吗?赶快把它摘下来啊,愣着干什么?”

我犹豫了一会,问他:“我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无名挠了挠头:“有半分钟了吧。”

我嘟囔着说:“只有半分钟吗?我以为有一两个小时,这么说,我刚才看到的是幻觉了?”

无名不知道我在干什么。他着急地说:“机会难得,稍纵即逝。现在不摘花,过一会可能就没有机会了,你不敢的话我来帮你。”

随后,他就要去摘花。

我连忙拦住他:“不能摘,这花摘掉之后,白狐会死。”

这一下,不仅无名愣住了,正在赶来的方龄蔡婆婆愣住了,连旁边的白狐都愣住了。

白狐问我:“谁告诉你,摘掉花之后我会死?”

我把刚才看到的幻觉说了一遍,白狐听了之后,沉默不语,只是挥舞着玉剑,把周围的枝叶砍断了。

树人嘿嘿冷笑着:“你这把剑确实不错。你的力量也很强大,但是很可惜,你杀不了我。命中注定,我今天死不了。”

白狐忽然问我:“你刚才说,在幻觉中,你看到一件黄袍来了,把我杀了。”

我点了点头。

白狐又问:“不是血墓的主人?”

我犹豫着说:“是啊,他本人没有来。”

白狐笑了笑:“放心吧,我死不了。把花摘下来吧。”

我犹豫着问:“这花……真的能摘吗?”

白狐点了点头:“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随后,他将一把玉剑使得如同狂风骤雨一般,逼得树人拼命招架。

我长舒了一口气:“但愿。但愿你这一次真的没有骗我。”

然后我伸出手,把白花摘下来了。

我听到树人仰天大叫了一声:“主人,白狐逃出来了。”

一切都和幻觉中一模一样,而我手中的白花迅速的枯萎掉了。白狐坐在地上,吐了一口鲜血。

大树上千万朵红花被夜风吹散,纷纷扬扬的落下来,铺在地上,也盖在我们身上。土私匠划。

我感觉这像是一场凄美的葬礼。

我流下泪来,到白狐身边。我擦了擦眼泪:“你骗我。”

白狐摇了摇头,有些虚弱的说:“我没有骗你。”

我哭着说:“和幻觉一模一样。马上就有人来杀你了。”

白狐摇了摇头:“你听我说,如果是他本人来了,我重伤的情况下,确实躲不过去。但是如果他派别人来,我们是可以把他骗走的。”

我抽抽噎噎的说:“那你怎么知道他会派别人来?”

白狐指了指正在枯萎的树人:“是他告诉我们的。他虽然在这里守着我。但是血墓主人的事。他还是知道一些的。他给你制造的幻觉中,只有一件黄袍。这就说明,他的主人在什么地方绊住了,暂时不能过来。而他无意中把这个信息透露出来了。”

我问白狐:“你有几成把握?”

白狐想了想说:“五成。”

我嘟囔着说:“那和没把握不是一样?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白狐轻声说:“先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我扶着他站起来:“那你还坐在地上和我说话,还不快走。”

我们一瘸一拐的离开坟山,在离开的时候,我看到山顶上的树人已经彻底朽烂了,变成一截截枯枝堆在地上。而坟山上的坟墓也在崩塌。

我问白狐:“树人是不是死了?”

白狐嗯了一声:“他想要开花结籽然后逃走,结果被你打断了,所以会魂飞魄散。”

等我们走出坟山的范围之后,白狐对蔡婆婆说:“你去找一处祖坟,随便藏起来。血墓的主人不会注意你的。”

蔡婆婆哑然的看着白狐:“我……”

白狐摆了摆手:“把伤养好,然后投胎转世。不用跟着我们了,我们现在太危险。”

蔡婆婆踌躇了两秒钟,然后对我们说:“你们都保重。”

随后。她走到白狐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嘟囔着说:“多谢你救我。”

白狐叹了口气:“快去吧。”

蔡婆婆答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无名小声说:“我们是不是也要走啊。”

白狐摇了摇头:“你们还要再帮我一个忙。”他看了看无名手里的桃木剑:“把这把剑藏在路边吧,带着它目标太明显。你的那些法器,道符,全都留下来。道袍也脱下来。”

无名惊讶的看着白狐:“扔在村边?”

白狐点了点头:“扔在村边。”

无名犹豫着说:“这样的话,不会丢了吧?”

白狐淡淡的说:“不丢了它们,就丢了性命,你选一样吧。”

无名咬了咬牙,把一身零碎都藏在了一个柴垛里面。

我扶着白狐回到了老宅当中。

老宅中空无一人,但是所有的设施都很完好。所以住人是没有问题的。

白狐找来了一张白纸,然后在上面作画。他一边画,一边说:“他不会亲自来,但是派来的手下必定精明能干。所以我和如意要藏起来,他找不到我们的魂魄就会离开。”

方龄指了指怀里的婴儿:“如意的八字在婴儿身上,到时候,他们会杀了婴儿吧?”

白狐笑了笑:“你放心吧,精明的人不会被这个八字骗了。只有树人那种愚笨的家伙才只懂得按照八字办事。”

他伸出手,把婴儿脖子上的美玉摘了下来,系在了我的脖子上。

他在我身边微笑着说:“过一会,我会把所有的魂魄收敛起来,藏在这块玉里面。谁也察觉不到。而你的魂魄上面没有生辰八字,只要藏得隐蔽,不被他们看到你的脸,无论多么高强的鬼也找不到你。”

我问白狐:“那我应该藏在哪?”

白狐说:“我们现在不能走出村子。一出村子,人烟稀少,很容易就被发现了。”

他指了指桌上的画:“咱们藏在这里面。”

这画是白狐刚刚画成的。我看到画中的人是方龄。她正拿着一面镜子梳头。方龄的脸正对着外面,而镜子则背对着观赏者。

我问:“藏在画里面?”

白狐笑着说:“确切的说,是藏在镜子里面。”

我皱着眉头说:“可是……可是这镜子……是背对着外面啊。”

白狐点了点头:“就因为它背对着外面,所以那人的手下才看不到镜子里面的魂魄。”
楼主 熙云辰  发布于 2016-06-15 17:37:00 +0800 CST  
第三百九十四章 藏画

屋子里面的气氛很紧张,方龄和无名都忐忑的看着白狐:“那我们呢?我们应该怎么办?”

白狐想了想说:“你们两个就假装是普通人,在这里做饭过日子吧。越朴实越好。”

白狐问我:“你们家有没有神像?”

我点了点头:“有,墙角有一座观音像。”

也许是因为我从小被冥婚的原因,我妈特别信这些神仙,经常就要烧一支香。请求菩萨显灵,把白狐给收了走。

白狐走到菩萨像前,在抽屉里面找到了香,然后点燃了插在香炉里面。

他轻声说:“供着这一尊佛像,就能掩盖魂魄的气息了。更何况,咱们藏到画里面之后,气息会变得很弱。”

他对无名说:“等我们藏进去之后,记得把画贴在旁边的墙上。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是请人画的肖像画。”

无名忙答应了一声。

方龄奇怪的问:“为什么不把画叠起来,夹在书里面?贴在墙上目标是不是太危险了?”

白狐笑了笑:“就因为目标明显,所以才不会引起怀疑。”

他嘱咐方龄和无名说:“你们两个镇定点,不要露出马脚。只要你们能骗过去,他们是不会大开杀戒的。”

无名苦笑了一声:“如果骗不过去,是不是就死了?”

白狐微笑着说:“如果骗不过去,你们就想办法逃跑吧。”

随后。白狐化作一缕青烟,把身子藏在了美玉当中。紧接着,我感觉那块玉发出一团温暖的光芒来,把我的魂魄都包裹住了。而我,也徐徐的进入到了那幅画里面。

我的身子进入到镜子里面了。

画中人是方龄,但是镜子里面倒映出来的却是我的脸。不过,幸好镜子是背对着外面的,这个秘密谁也发现不了。

我站在镜子当中,紧张的等待着。这时候。我听到白狐在我耳边轻声说:“你想不想看看外面?”

我惊奇的说:“我能看到外面吗?”

白狐嗯了一声:“人的眼睛,其实也是一面镜子,你只要盯着方龄的眼睛看就可以了。”

我试了一下,果然能够通过黑色的瞳仁看到外面的景象。

方龄和无名已经把画挂在墙上了。然后他们两个开始生火做饭,努力地在这宅子里面营造出生活的气息来。

忽然,外面响起来了敲门声:“砰……砰……砰……砰……”

这声音很缓慢,一下一下的敲起来。

方龄打着哆嗦说:“是鬼,如意说过,鬼敲门才这样。”

无名低声说:“镇定点,想活命就别露出马脚。”

方龄使劲的点了点头,但是我看到她的身子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她走到那口锅旁边,掀开锅盖,让蒸汽包围了她的上半身,借此掩饰苍白的脸。

无名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向外面问:“是谁啊?”

外面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哎呦,走得累了,想在这里歇歇脚。讨一口水喝,不知道行不行啊?”

无名干笑了一声:“当然可以了。”

随后,他打开了院门。

几分钟后,我看到无名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老妇人。

老妇人头上裹着围巾,身上穿着棉衣棉裤,一副很臃肿的样子,苍老的手掌握着一只灯笼。灯笼里面的蜡烛却早已经熄灭了。

老妇人坐在椅子上,把围巾摘下来,长叹了一声说:“深更半夜的,大伙都睡了,想要讨一口水都难啊。只有这里亮着灯。”

随后,她咦了一声:“怎么这么晚了,你们还没有睡呢?”

无名给老妇人倒了一杯水,干笑着说:“我们两个饿了,煮点东西吃。”

老妇人点了点头:“年轻人嘛,容易这么晨昏颠倒的。”

我仔细看了看老妇人的脚下。她倒是拖着影子,只不过,这影子颜色很淡,和正常人的影子并不一样,我心里面明白,这估计是血墓主人派来的人了。

无名轻声说:“老奶奶,这么晚了,你在外面干什么呢?”

老妇人叹了口气:“我啊,来走亲戚,找一个人。”土私贞亡。

无名奇怪的问:“找谁?”

老妇人裹了裹衣服,神神秘秘的说:“找一个死了的人。”

无名吓得一哆嗦,脸都白了。

我心里哎呦一声:“无名这么紧张,不是被老妇人看破了吗?”随后我又摇了摇头:“不对,不对,正常人大半夜听到这句话,确实应该害怕才对。无名做的很好。”

老妇人看见无名很害怕,呵呵笑了一声:“小伙子,你怕什么?我是来上坟的。”

无名点了点头,松了口气:“原来是上坟的。”

老妇人笑呵呵的说:“你以为我是干什么的?黑白无常,专门勾魂吗?”

无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老妇人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站了起来。她吸了吸?子,然后像是循着味道一样,找到了襁褓中的婴儿。

老妇人咦了一声,脸上露出喜色来。我听到她嘀咕了一声:“这么容易就找到了?”

她把孩子抱了起来。

无名忍不住说:“你干什么?”

老妇人笑了笑:“人老啦,看到小孩,想要亲近亲近,你放心,我不会伤了他的。”

随后,老妇人在灯下仔细看了看小孩的脸。她脸上露出一抹失望来,然后从喉咙里面发出一丝冷笑:“这不是她,居然用一个假人骗我。”

我心想:“看来白狐说的没有错,在高手的眼中,假的生辰八字骗不过去。”

老妇人抱着婴儿不住的冷笑,而婴儿像是感觉到了恐惧一样,剧烈的啼哭起来了。

老妇人淡淡的说:“姑娘,别再烧火了。孩子哭了,你不来哄一下吗?”

方龄的身子一僵,然后干笑一声:“哄,当然得哄。”

她慢慢地走到老妇人身边,把孩子接过去了。

老妇人淡淡的问:“你是这孩子什么人?”

方龄愣了一秒钟,随口说:“我是她的妈妈。”

老妇人低着头,看了她一圈:“是吗?我怎么感觉不像呢?”

方龄干笑了一声,她指着婴儿说:“怎么不像?你看我们两个长得多像?”
楼主 熙云辰  发布于 2016-06-15 17:43:00 +0800 CST  
第三百九十五章 火居道士

老妇人绕着方龄转了几圈,一边转,一边上下打量。

屋子里面安静极了,我甚至能够听到大家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扑通……

老妇人忽然嘿嘿笑了一声。这声音突如其来。吓得方龄一哆嗦。

老妇人站在她面前,死死地看着她的眼睛。

方龄的身材本来就偏娇小,然而直到这时候我才发现,老妇人居然比方龄还要高。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方龄,两眼闪烁着含义不明的光芒。

方龄有些紧张的说:“你要干什么?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老妇人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如果这是你的孩子。那他的父亲是谁?”

方龄伸出手,指了指无名:“是他啊。”

老妇人回过头来,淡淡的说:“是你?”

无名马上点头:“是啊,是我。”

然后他走到方龄身边,一把搂住了方龄的腰:“我们两个是夫妻。”

我看到无名的手掌贴在方龄身后,不知道是占了便宜激动,还是面对着老妇人害怕。

老妇人冷笑了一声:“你们是夫妻?嘿嘿,你们是夫妻。”

她忽然伸出手来,以极快的速度抓住了他们两个的咽喉。

我吃了一惊,差点叫出声来。

无名和方龄在她面前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被抓住咽喉之后只能徒劳的挣扎着。而这种挣扎。也显得有气无力。

无名憋得脸色涨红,艰难地说:“你……你要干什么?”

老妇人淡淡的说:“你们骗不了我。我活了这么久,你们是不是夫妻我还看不出来吗?老实说吧,你们是什么人?”

无名还在嘴硬:“我们真的是夫妻。”

老妇人忽然松开手,啪的一声,甩在了无名的脸上,紧接着,又迅速地抓住了无名的咽喉。

从松手到打耳光,从打耳光到捏住脖子。都是在一瞬间完成的,快的像是闪电一样,无名呆若木鸡,根本来不及反应。唯一的变化是。他的脸肿起来了。

本来无名很害怕,挨了这一下之后,就变成了愤怒。他瞪着老妇人,眼睛里面都要冒出火来,只不过无法发泄罢了。

老妇人冷笑着说:“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姑娘是没有生养过的。怎么,你们这两只雏,还想拿这种事骗一个老婆子?”

这话一出口,方龄先泄了气。不过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闭上眼睛,做出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来。

老妇人看了方龄一眼,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然后又扭过头来看着无名:“至于你……我进门的时候,你莫名其妙的害怕。我打了你一巴掌。你反倒愤怒起来了。你不像是普通人啊。”

无名瞪着他,只是不说话。

老妇人淡淡的说:“而且,你的身上有供香的味道。”

无名用眼睛瞟了瞟墙角的观音像:“那里在烧香。”

老妇人摇了摇头:“你身上还有朱砂的味道。你像是一个道士。”

无名听了这话,眼睛里面终于露出一丝惧意来了。土私休划。

老妇人松开手,把他们两个放开了。这倒不是她慈悲为怀,打算放过这两个人,而是她发现,这两人本领低微,即使松开手他们也逃不掉,所以倒不用费心抓着了。

老妇人淡淡的说:“你们跟我说实话,我可以饶你们一命。这小婴儿是哪来的?”

方龄的嘴唇一个劲的哆嗦,而无名的眼珠则向房梁上瞟。

老妇人指了指方龄:“你来说。”

她又看着无名说:“你不许插嘴。男人的话,向来信不得。”

无名苦笑了一声,向后退了两步,坐在了椅子上。这倒不是他故作轻松,而是根本站不住了。

方龄哆嗦了一会说:“这孩子不是我的。”

老妇人淡淡的说:“我当然知道不是你的。那么他是谁的?”

方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刚才来了两个人,把孩子放在这里。让我们看着,说过两天来取。”

老妇人挑了挑眉毛:“是什么样的人?”

方龄脸色苍白:“一个穿着白衣服,是个男的,好像看不起人一样,说起话来冷冰冰的。另一个像是大学生,是个女的,说话倒是挺随和。”

老妇人倒背着手,似乎在思考这话的真假,她一边走,一边问:“依你看,那两个人是什么关系呢?”

方龄小声说:“应该……应该是夫妻吧。”

老妇人又问:“依你看,这孩子和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呢?”

方龄又小声说:“大概是他们的孩子吧。”

老妇人又问:“依你看,他们的孩子为什么放在你这里呢?”

方龄小声说:“是私生子,他们不敢养,所以随便找个人家放下。”

老妇人冷笑一声,厉声说:“你编的好故事。”

方龄打了个哆嗦,差点把怀里的孩子扔出去,她一个劲的摇头:“我没有编故事,我说的都是真的。”

老妇人冷笑着说:“是真的?大晚上,忽然来两个陌生人,平白无故让你养孩子,你就答应了?你是育婴堂吗?还是孤儿院?”

方龄被她吓得向后退了几步,然后看了看无名,低声说:“他们两个威胁我,说我不帮忙养孩子的话,就把我们两个的事说出去。”

老妇人皱了皱眉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两个又有什么事?”

方龄指了指墙上的肖像画:“这里是我家,我父母不在,我把他带到家里面来了,我们两个私下里,偷偷那个……”

老妇人冷笑了两声:“和道士?”

方龄低声说:“是火居道士,可以娶妻生子的。但是我父母不同意,所以我背着他们……”

老妇人点了点头:“偷汉子也就算了,偷的还是出家人。传出去,确实够丢人的。”

方龄紧张的点了点头,然后可怜巴巴的看着老妇人。

老妇人倒背着手,思考了一会,淡淡的说:“这个孩子,也不是那两个人的。不知道是从哪里偷来的野孩子。”

她拍了拍脑门:“是了,是了。他们既然要迷惑我,自然要找这样的人。看起来像是道士,看起来处处不正常。然后让我怀疑,让我盘查,耽误我的时间,好让他们得以从容逃走。”
楼主 熙云辰  发布于 2016-06-15 17:46:00 +0800 CST  
第三百九十六章 画中的目光

老妇人站在屋子里面自言自语,正在把自己的思维一点一点的带偏,而方龄和无名谁也不敢说话,任由她胡思乱想。

过了一会,她点了点头说:“我得走了。不能再在这里耽搁时间了。”

她说走就走,转身就要出门。可是在要跨出门槛的那一刹那,忽然停了下来。

老妇人转过身,疑惑的说:“我怎么总感觉,这屋子里面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看呢?”

方龄和无名一听这话,马上把头低下去了。

老妇人冷笑了一声:“不是你们两个,是另外一道目光,藏得很隐蔽,但是我的感觉不会错的。”

她在地上来回踱步,在屋子里面四处查看,最终,她锁定了墙上的画,慢慢的走过来了。

我心中一惊:“遭了,她发现我了。”

实际上,白狐的画很高明,镜子是背对着外面的。任谁也发现不了镜子里面有东西。可是我一直在通过画中方龄的眼睛看人。而这道目光,居然让老妇人给察觉到了。

我连忙捂住眼睛,不敢再和她的目光相接处。

这时候老妇人距离画太近了,即使不用看我也知道她走到那幅画面前了。我能清清楚楚的感知到她。

她伸出手,慢慢地放在了画上面。放在了方龄的图案上面。

她摸了摸,嘀咕了一声:“这人确实是画,不是魂魄伪装成的。”

我心想:“方龄当然是画出来的,但是镜子里面的就不一定了。”

幸好老妇人没有查看镜子,而是把手撤了回来。她两眼盯着画中人的眼睛。像是要通过眼睛看到什么一样。

我忽然心中一惊:“我能通过眼睛看到外面的情况,那么外面的人能不能通过眼睛看到我呢?”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面就开始忐忑不安了。我尽量站在那里,不敢有什么动作。以免被人发现。画中还有一个活动的东西。

老妇人看了一会,终于把目光收回去了,她走到方龄身边,笑着问:“你这幅画,在哪画的?”

方龄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紧张的说:“我也不知道在哪画的,我过生日的时候,我爸请画家来的。”

老妇人点了点头:“画的确实不错,眼睛很有神采。”

她叹了口气:“今天好像是一无所获啊。不过,那两个人也逃不了多久了。”

她伸手把方龄怀里的婴儿抱起来了,转身就要离开。土私他技。

方龄忍不住说:“你要带他去哪?”

老妇人奇怪的说:“你要留下他?”

方龄愣了一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老妇人淡淡的说:“你一个未婚的女子,整天抱着一个孩子,这成什么体统?过两天你的父母回来了。你还瞒得下去吗?到时候他们以为这孩子是你的私生子,一顿毒打你是跑不了了。我帮你把孩子带走,你不是正好省了一番功夫吗?”

方龄挠了挠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老妇人目露凶光:“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觉得我不像是好人,怕我伤了这个孩子对不对?”

方龄使劲摆手:“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想,万一过两天那两个人来要孩子,我又拿不出来,那怎么办?”

老妇人冷笑了一声:“你放心吧,那两个人不会来了。”

随后,她就要跨出屋门。

可就在这个时候,门外飘飘荡荡,飞来了一样东西。这东西速度很缓慢,直到飞近了我才发现,这是一个纸飞机。

老妇人随手抓了一把,没想到她的手掌刚刚碰到飞机。就砰地一声,那纸飞机爆裂开了。

我这时候才发现,飞机是用道符折成的。

老妇人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抱着孩子喊:“是哪一位朋友在外面?”

随后,有个笑眯眯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鬼兄,你好啊,小道正好从这里路过,和你打个招呼。”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只不过声音很空洞,像是四面八方传来的,但是仔细一听,哪一个方向都不对。让人难以猜到他究竟在哪。而我听了这个声音之后,皱了皱眉头:“这声音,好像有点耳熟啊。”

老妇人很紧张的看着外面:“你是谁?要管这里的闲事吗?”

那声音淡淡的说:“嘿嘿,小道的道号是天厌子。”

这三个字一出口,我顿时一惊:“不错,是天厌子。我们在山家乐的时候见过,这是他的声音。”

老妇人显然听过天厌子的名字,她瞪着外面说:“你今天拦着我,是要杀我吗?”

天厌子淡淡的说:“我杀你做什么?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老妇人说:“既然你不杀我,那就让开路,让我离开。”

天厌子笑着说:“你当然可以离开,不过,你怀里的小婴儿得留下来。”

老妇人有些恼火的说:“这小婴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的私生子,你管我带到哪去?”

天厌子叹了口气:“实不相瞒,前一段时间,我有事出了一趟远门,把道观交给徒弟照看。等我回家的时候,发现徒弟不见了。这时候,有对夫妻上门求救,说他们的孩子被鬼偷走了,求我帮他们一把。”

老妇人看了看怀中的婴儿:“这就是那对夫妇的孩子?”

天厌子说:“是啊,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一路找到了这里。哎,鬼兄,这婴儿也是可怜人,被人改了八字而已,你带他走,能有什么用处?你要找的人,不会在乎他的。不如留给我,做个人情。”

老妇人想了一会,缓缓点了点头。然后把小婴儿放下了。

天厌子苦笑了一声:“鬼兄,我也不瞒你。我本来是要找婴儿的,没想到无巧不成书,在这里撞见了我的徒弟。原来他趁我不在,扔下道观不管,跑到这里来偷情。哎,真是有辱师门啊。鬼兄,你不嫌累的话,再替我打他一个耳光。”

老妇人哈哈大笑:“人家两情相悦,你就放他还俗,不是很好吗?”
楼主 熙云辰  发布于 2016-06-15 17:48:00 +0800 CST  
第三百九十七章 脱困

天厌子和老妇人谈笑风生,而我藏在画里面,偷偷地看了看无名的脸色。我看到他面色苍白,也不知道是被老妇人吓得,还是对自己的师父彻底起疑心了。

老妇人开玩笑一样,建议天厌子放无名还俗。而天厌子连声说:“使不得。使不得,这样有慧根的徒弟,几十年也遇不到一个,放他还俗,岂不是太可惜?祖师爷也不会答应的。”

老妇人冷笑了两声,似乎对天厌子的说词很不屑一样。过了几秒钟,她又淡淡的说:“我听说天厌子教徒弟,从来不教真功夫,以前我还不相信,今天见了你这宝贝徒弟,真算是开眼了。这也算是道士?祖师爷知道了,恐怕会嫌他丢人。”

无名脸色通红,估计是被这话气到了。

天厌子居然很自然的承认了老妇人的说词:“正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功夫我已经教过了。练成什么样,那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老妇人笑着说:“我还听说,天厌子收徒弟,从来只收一个,而且这徒弟……”

老妇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天厌子就打断了她。我听到天厌子淡淡的说:“鬼兄,你对本门的事,倒是很关心啊。咱们与其在这里说这些无聊的话,不如出去喝一杯。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老妇人嘿嘿笑了一声:“好啊,那咱们就出去喝一杯。”

老妇人说走就走,居然就此离开了。而天厌子的话远远地传了进来:“无名,你把这婴儿带回道观。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天厌子说第一个字的时候,我感觉他的身子就在院子里面,等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声音飘飘渺渺,几乎要出村了。

我心里面惊叹:“这个人的速度好快啊。”

屋子里面安静下来了,只剩下坐着的无名,和站着的方龄。

过了半晌,方龄才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小声问:“无名,咱们是不是……是不是没事了啊?”

无名缓缓地点了点头,嗓音都因为紧张而有些嘶哑:“好像是没事了。”

与此同时,我感觉胸前的美玉一暖,紧接着有一个人从里面钻了出来。正是白狐。

他把我抱在怀里,在我耳边轻声说:“没事了。”

我点了点头:“是啊。那个老妇人没有发现我们。”

白狐抱着我,飘飘荡荡从肖像画中走了出来。

我们几个回到屋子里面之后,都神色古怪的看着无名。

无名被我们看的有些不自在,到后来几乎是恼羞成怒的说:“你们要说什么就说吧。”

我笑着说:“我们没想说什么啊。”

无名在地上来回踱步,看起来很焦躁。

他坐在椅子上,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嘟囔着说:“也许你们说的是对的。我师父是一个大高手,但是瞒着我,装作一个三流道士的样子。他偷了长生的法门,但是没有传给我。而且还和厉鬼称兄道弟……”

方龄拍了拍无名的肩膀,与其说是在安慰他,不如说是在幸灾乐祸:“无名,我感觉你师父人还是挺不错的,你不应该这么怀疑他。行了,别发愁了,来。笑一笑。”

无名咧了咧嘴,简直比哭还要难看。

白狐笑着说:“无论如何,他最后还是把老妇人给带走了。我感觉,他是有意帮我们的。”

我们几个都点了点头。

方龄眼前一亮:“这么说,他是我们的朋友了?”

白狐摇了摇头:“那也未必。也许我们在他们的眼中,是一块肥肉。赶跑了别人,正好自己独吞。”

无名忍不住说:“我师父也没有那么不堪吧?”土广木扛。

我笑着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我们只是随便猜测一下。”

我问白狐:“咱们接下来去哪里?那个老妇人没有找到我们,我担心血墓的主人会亲自过来。”

白狐点了点头:“是啊,我得找个地方,把魂魄养好,到时候,就不用担心了。”

他转了两圈,然后对无名说:“你们道观……有没有地方?让我住一段时间。”

无名摆了摆手:“你还是别去了,小心我师父把你这块肥肉给吃了。”

白狐笑着说:“如果你师父真的要动我,那就证明,他确实是一个高手。咱们的推论就完全成立了。”

无名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而我对白狐说:“太危险了,你还是别住在道观了。他是不是高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自己的命是最重要的。”

白狐笑了笑:“我当然知道。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他想了一会说:“这一段时间,我会藏在这块玉里面,直到我的魂魄复原。”

我点了点头:“好,那我们两个就可以呆在一块了。”

我们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坐在屋子里面等着天亮。

天亮之后,百鬼退散,那时候才是真正的安全。

在等待的过程中,我笑着对方龄说:“刚才你编的那一番话简直天衣无缝啊,把那个老妇人给骗过去了。”

方龄的脸上还是有些后怕,不过得意之色从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来:“那是当然。”

然后她笑嘻嘻的说:“多亏了这段时间,我总是在宿舍里面讲故事。有时候我把鬼故事添油加醋,夸张了好几倍,最后的时候要想办法圆回来。哎,我刚才能那么快反应过来,全是平时练出来的。”

我们说笑了一会,就听到外面响起了一阵鸡叫声。与此同时,我感觉周围的空气燥热起来,自己好像躺进了蒸拿房一样。

白狐轻声说:“咱们两个都躲到美玉里面去吧。等回到道观之后,我帮你还阳。”

我点头答应了。

然后,白狐抱着我就藏在了美玉中。

我看到这个世界晶莹透亮,像是一大块温暖的冰晶一样。有点像是梦幻中的仙境。

我赞叹了一番,就坐了下来。即使藏在美玉中,我也能感觉到外面的情况。方龄和无名已经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太阳出来之后,他们两个坐上了回市里的班车,已经向道观进发了。
楼主 熙云辰  发布于 2016-06-15 17:50:00 +0800 CST  
第三百九十八章 另一个天厌子

当我从美玉中钻出来的时候,发现我正呆在一间屋子里面。

这屋子门窗紧闭,上面贴着黑纸,地上点着蜡烛,凉嗖嗖的很舒服。

我看到方龄站在旁边,正紧裹着衣服。我问她:“现在是什么时候?白天还是晚上?”

方龄说:“是白天,不过无名和白狐说,可以用这些蜡烛,让这间屋子像晚上一样,这样的话,你的魂魄就不会难受了。”

我点了点头,然后向旁边张望。我看到棺材放在角落里面,而婴儿放在床上。白狐正把我的肉身从棺材里面抱出来。

白狐冲我招了招手,笑着说:“来吧,回到肉身当中,你就是活人了。”

我答应了一声,慢慢地走到他身边,然后皱着眉头说:“怎么回到肉身里面?我不太会。”

白狐笑着说:“要我帮你?”

我警惕的看着他:“怎么帮?”

可是我再警惕也没有用了,白狐一手抱着我的肉身,另一手搂住我的魂魄。然后开始亲吻我。

我如坠云里雾里,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了。

几秒钟后,白狐终于把我放开了,我大口大口的喘气,发现自己好端端的站在地上,已经回到肉身里面来了。

我气呼呼的看着他,抬脚就踢过去了。只不过,脚到中途。忽然又停下来了。

白狐笑着问我:“怎么不踢我了?”

我白了他一眼:“等你养好了,加倍踢回来。”

我看了看床上的小婴儿:“我的八字,换回来了吗?”

白狐点了点头:“现在你们的八字恢复正常了。”土广扔技。

我有些担心地说:“我的八字恢复之后,血墓的主人会不会找过来啊。”

白狐笑着说:“你放心吧。我把你的八字隐藏起来了。现在你是一个没有八字的人。”

我很怀疑的看着他,然后小声问:“如果人没有八字,会怎么样?”

白狐笑了一会说:“没有八字,魂魄和肉身不会牢固的结合在一块,肉身会像尸体一样,发生一些变化……”

我惊讶的看着他:“腐烂?”

白狐点了点头。然后他笑着说:“不过你放心,你肯定没有事。我在你的身上做了一些手脚,七天之内,你绝对是活人。”

我又问:“那七天之后呢。”

白狐笑着说:“七天之后,我会再在你身上做手脚。等我的魂魄复原之后,就可以绝对保证你的安全,到时候,咱们就可以把八字恢复过来了。”

我点了点头,然后叹了口气:“血墓被咱们给毁掉了。你的坟墓怎么办?血墓的主人不会把你的坟墓也毁了吧?”

白狐摇了摇头:“放心吧。当年的狐仙临死的时候,在我的坟墓上设下了禁咒。血墓的主人虽然能闯进去,但是却不敢毁掉它。他知道我的魂魄不在那里,不会搞破坏的。”

我点了点头:“那就好,那样我就放心了。”

白狐蹭了蹭我的额头,低声说:“我要藏进美玉中打坐休息,如果有危险的话,记得把我叫醒。”

我点了点头。

他像是有些不放心一样,又嘱咐了一句:“见到天厌子之后,无论对方多么诡异,都不能轻举妄动,一定要等我出来之后再说。”

我打了个哈欠:“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简直比我妈还啰嗦。”

白狐笑了笑,轻声说:“七天之后见。”

随后,他化作一缕青烟。徐徐钻到美玉中了。而我把美玉系在脖子里面,藏在身上了。

我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一下手脚。对无名说:“那对夫妻呢?怎么不把小婴儿还给他们?”

无名抱起婴儿:“他们还在外面等着呢,是时候还给他们了。”

我们打开房门,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我眯着眼睛适应了几秒钟,才能看清楚东西。

我看到院子里面全是烛阵燃尽之后的蜡油,显得院子里面脏兮兮的。而那对夫妻就坐在蜡油中间,双目赤红,布满了血丝,看样子,是一夜没睡。

无名把孩子递给他们,微笑着说:“从此以后,这孩子不会有事了,而且肯定会大富大贵,因为他曾经沾上了贵人的气息。”

无名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看了我两眼。

那对夫妻把孩子接过来,千恩万谢的向我们鞠躬。然后把身上的钱全都掏出来当做谢礼。无名笑眯眯的,老实不客气的全都收下了。那副贪财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是道士。

我摇了摇脑袋,感觉有点困,我对方龄说:“咱们是不是要回宿舍睡一会?”

方龄神色古怪的笑着,然后摇了摇头。

我奇怪的问:“怎么了?”

方龄笑嘻嘻的说:“先不回去。天厌子还没有回道观呢。”

我顿时明白方龄是什么意思了:“你要留下来看热闹?”

方龄点了点头,反问我:“你不想看?”

我笑着说:“我也挺想看的。”

于是我们把大殿里面的蒲团搬出来,坐在上面打瞌睡。太阳暖洋洋的照在我们身上,倒也挺舒服。

我就这样睡了一觉,然后无名把饭端出来了,他一边给我们两个送饭,一边嘟囔着说:“你们要看我的热闹,我还要给你们准备饭,真是岂有此理。”

我和方龄都嘻嘻哈哈的把饭吃了。

等我们刚刚吃完,忽然道观的门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四五十岁的老道。

他走到院子里面,四处张望了一下,扯着嗓子喊:“无名呢,你死到哪去了?”

无名在屋子里面答应了一声,连忙跑出来了,然后恭恭敬敬的说:“师父,你回来了?”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的老道:“师父?”

老道说:“对啊,我是他师父,他是我徒弟。你很奇怪吗?”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你是天厌子?”

他点了点头:“对啊,我是天厌子。怎么了?”

我疑惑的说:“不可能啊,和我在山家乐见到的好像不是一个人啊。”

天厌子被我问了几句,根本没有在意,他的注意力全在方龄身上:“听说,你勾引我徒弟了?”
楼主 熙云辰  发布于 2016-06-15 17:53:00 +0800 CST  
第三百九十九章 盗名

天厌子神情古怪,也不知道是惊还是怒。

而方龄的脸上,就愤怒躲过惊讶了,她对着天厌子嚷嚷:“谁勾引你徒弟了?我自己有男朋友。”

天厌子淡淡的哦了一声:“还是个有夫之妇。”

随后,他不理会方龄气呼呼的眼神,转身在无名的头上打了一下:“你怎么搞的?有夫之妇也要纠缠?清规戒律都忘到哪去了?”

无名被揍得抱头?窜。一边逃跑,一边解释。他们足足闹了半个小时,才把事情解释清楚了。

天厌子站在道观里面,点了点头,笑着说:“原来为师错怪你了,想不到我离开这一段时间,你做了不少好事啊。”

无名点了点头:“是啊。而且我们还发现了一点奇怪的东西。”

天厌子面不改色:“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土广庄圾。

无名支支吾吾,像是不敢说一样。

他虽然不敢说,但是我忍不住说出来了,我对天厌子说:“你活了多少年了?”

天厌子淡淡的说:“五十年了。”

我摇了摇头:“不对,我们发现你其实活了几千年了。”

天厌子脸上泛出笑纹来:“活了几千年,我如果有那样的本领倒好了。”

本来天厌子没有出现的时候,我们都很害怕他,但是当他出现之后,嬉笑怒骂。根本不像是一个得道高人,倒像是一个滑稽的老道士,于是我们的胆子也都大起来了。

我对天厌子说:“我曾经见过你。”

天厌子上下打量了我两眼:“这可奇了,你见过我,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我看着他说:“咱们在山家乐见过面,那时候,你不是长这样的。”我走过去,伸手拽了拽他的胡子,嘟囔着说:“这是不是一张假脸?”

天厌子连连后退。有些不快的说:“成什么体统?”

然后他看着我,语重心长的说:“小姑娘,你是不是武侠小说看多了?真以为这世上有易容术吗?”

我皱着眉头说:“我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换了一张脸,不过。你的声音和之前是一样的。”

天厌子干咳了两声:“男人到了四五十岁,嗓音都差不多吧?”

我愣了一下,心想:“他说的好像也有道理。现在仔细想想,他们的声音虽然相似,但是也不一定是绝对一样……”

我正在犹豫的时候,无名也大着胆子说:“可是……我们之前见到了一口棺材,上面有封印。封印上有你的名字,天厌子。那口棺材已经有几千年了……”

天厌子淡淡的说:“重名而已,有什么好奇怪的?”

无名挠了挠头,小心翼翼的说:“只是重名的话,倒也没有什么。但是我们发现,那画符咒的手法,和师父你一模一样。所以我们很肯定,那就是你。”

天厌子淡淡的说:“所以。你们就觉得,我活了几千年?”

我们几个都点了点头。

天厌子重重的叹了口气:“看来,我的秘密还是被你们给发现了。果然纸是包不住火的。”

我们听他说了这句话,心里面一阵激动。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害怕。毕竟我们面对的是一个活了几千年的高手,万一他生气了,要杀我们灭口,我们可是一点招架的能力都没有。

最后无名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师父,这么说,你是承认了?你活了几千年?”

天厌子看了看他:“放屁,我承认什么了?”

无名愣了一下:“可是……可是你刚才说,纸包不住火。”

天厌子叹了口气:“徒弟啊,我也不瞒着你了,其实我不叫天厌子。”

我们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全都愣住了。

天厌子苦笑了一声:“其实我就是一个没有名气的小道士。每天在温饱线上挣扎。后来我无意中得到了一本书,这书上没有任何的道术秘籍。只是记载了很多小故事。像是一本道家的故事书一样。书中写了一个叫天厌子的道士,法术高深,天上地下,来去自如。”

天厌子嘿嘿笑了一声:“我仰慕他的本领,干脆就把自己的道号改成天厌子了。”

我们全都听愣了。我听到方龄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这样也行?”

无名挠了挠头:“可是……可是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笔迹是怎么回事?画符的手法是怎么回事?”

天厌子叹了口气:“后来我用这个名号行走江湖。忽然发现,虽然天厌子是千年之前的人物,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仍然在江湖上留有赫赫威名。有很多厉鬼听到这个名字,往往就恭恭敬敬的。不过,也有几个毛头小鬼不相信我是真的,想要和我较量一下。”

“结果……嘿嘿,你师父本领低微,被人家打的?青脸肿。后来我知耻而后勇,努力修炼道术,并且认真搜集天厌子前辈的资料。学他说话的方式,学他做事的习惯,也学他画符咒的手法,力图一模一样,不被人看出破绽。”

天厌子说到这里,唯恐我们不信一样,又从身上掏出来了一本书:“你们看,这就是我搜集来的资料。”

我们凑过去看,发现上面写着天厌子的容貌,语言习惯等等,后面的十几页全是拓印下来的符文。

天厌子摊了摊手:“我就像是描字帖一样,把符文都学会了。”

无名苦笑的看着我们:“现在好了,我师父是清白的。不过……”

方龄替他说:“不过,虽然是清白的,也挺丢人的。原来是个欺世盗名的家伙,连名字都是偷别人的。”

天厌子的脸皮之厚,更胜无名,他听到我们的话之后,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个劲的干笑。

无名把书合上,挠着头说:“可是……可是你昨天又怎么和那只鬼称兄道弟?”

天厌子瞪了瞪眼睛:“不和她称兄道弟,难道让我和她大打一场吗?她敬畏天厌子的名号,不敢和我作对,难道我自己没有自知之明,还要去找死吗?”

我们听了这话,全都是一脸无奈。
楼主 熙云辰  发布于 2016-06-15 17:56:00 +0800 CST  
第四百章 火葫芦

我们站在院子里面说了一会,已经快要傍晚了。

天厌子坐在蒲团上,懒洋洋的靠在台阶上,对无名说:“为师走了这一路,累得腰酸腿疼的,热饭也没有吃上一口。你这个不孝徒弟只知道盘问我,也不知道送上一口水来?”

看无名的样子,他显然已经完全信了天厌子的话,忙不迭的说:“有饭,有饭,等我一下,我去热热。”

天厌子长舒了一口气,嘟囔着说:“这一路上,真是累死我了。”然后他从身上解下来了一个褡裢,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掏出来。

我看到里面有一些瓶瓶罐罐,都贴着纸条,上面用毛笔写着朱砂,尸油之类的。另外有一些罗盘黄纸等等,都是道家的法器。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火红色的葫芦。看起来很好玩。我忍不住伸手要拿起来把玩一下。天厌子连忙抢了过去,紧张的说:“玩不得,玩不得。这可是我的宝贝。”

我干笑了一声:“看看而已,这么紧张干嘛?”

天厌子把葫芦塞进怀里,只是干笑。他真的没有一点得道高人的样子。

无名把饭菜端上来之后,天厌子就坐在院子里面狼吞虎咽了。

无名站在旁边,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才干笑了一声说:“师父。有件事,我还是想不明白。”

天厌子一边吃东西,一边含含糊糊的说:“什么事?你告诉我。只要为师知道的,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天厌子啰啰嗦嗦,摇头晃脑的念叨起来了。无名像是习惯了他这幅样子一样。等他念叨完了之后才说:“昨天那个老妇人……”

天厌子点了点头:“老妇人和我喝了两杯酒,寒暄了两句,说了些彼此久仰的话,我就把她送走了。”

无名点了点头,又说:“我的意思是,老妇人说你收徒弟,从来不教真功夫,是不是真的啊。”

天厌子嘿嘿笑了一声:“你信她?”土广役才。

无名也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只是模棱两可的说:“以前还没有察觉到。这几个月师父你不在道观,我自己见了几只厉鬼,往往被它们逼得手忙脚乱。这才发现,我的道术确实不怎么样。”

天厌子长叹了一声,把筷子放在碗上面,睁着怪眼,盯着无名:“徒弟啊,不是为师不肯教你,关键是我也只会这点门道了。那本书我不是已经给你了吗?书上写的,我都会,书上没写的,我也不会。我的道术确实比你高明一点,不过……高明的也有限。”

无名点了点头,心不在焉的说:“原来不是故意不教我啊。”

天厌子笑了笑:“我要是有真功夫,何必藏着呢?把你教好了,将来有什么事,你也能助我一臂之力是不是?”

我和方龄都奇怪的问:“可是……那老妇人为什么说你不教真功夫?”

天厌子嘿嘿笑了一声:“这话是我故意传出去的。”

我们都奇怪的问:“这是为什么?”

天厌子摇了摇头:“你们啊,读书不少。见识不多。你们想啊,如果我的徒弟行走江湖,本领却低微的要命。那些人可能就会想,是不是天厌子本领也不怎么样?不然的话,教出来的徒弟为什么这么笨?进而上门挑战我,我不就露馅了吗?”

“我倒不如提前告诉他们,老夫教徒弟从来不教真功夫。这样一来,他们就摸不清我的实力,而且觉得我做事这么古怪,恐怕不好对付,人人都敬畏我了。”

我们听了这话,都无奈的说:“老道长,你如果把耍心眼的时间用到练道术上,现在恐怕早就是大高手了。”

天厌子吃晚饭之后,就感兴趣的看着我说:“我刚才听到你说,你在什么地方见过我?怎么回事?”

我挠了挠头:“我见到的不是你,好像是真正的天厌子。”

天厌子吓了一跳,他的身子都有点发抖了:“怎么……他老人家还活着?那么我盗用他的名号,他会不会……哎呦,这可糟了。”

我叹了口气,拉着方龄说:“算了,咱们还是离开吧。”

我们两个走出道观的大门之后,我对方龄说:“我看无名的师父,道术不怎么样,脸皮倒是挺厚,而且胆子也不大。总的来说,他们师徒两个还挺像的。”

方龄皱着眉头说:“如意姐,你的意思是,这个天厌子说的都是真的?”

我奇怪的看着她:“难道你怀疑他?”

方龄摇了摇头:“怎么说呢?他的解释确实天衣无缝,好像没有什么可怀疑的地方。可是……他就这么厉害?打着别人的名号办事,从来没有出过差错?昨天的老妇人也挺厉害啊,就被他这样骗过去了?”

我笑着说:“那老妇人不是也被你给骗过去了?”

方龄笑了笑:“这倒也是。”

我和方龄交谈了两句,然后就回到了宿舍。方龄的疑虑被我打消了,然而我对于道观中的天厌子却重新怀疑起来了。

我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天厌子和老妇人说说笑笑,自信的很。而且他的动作真的很快,那是不可能装出来的。

我正想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惊叫:“如意,你怎么?”

我抬头一看,发现新宿管正满脸惊恐的瞪着我。

我想了一下,才记起来她参加过我的葬礼,我冲她笑了笑:“上一次,我被道士救活了。”

新宿管脸上就楼出羡慕的神色来:“那你死而复生,可要好好地珍惜生命,努力学习啊。”

我笑了笑,就答应下来了。

我和方龄回到宿舍的时候,舍友们固然惊喜,却没有新宿管那么夸张了,毕竟她们都见识过白狐和无名的本领了。

我们在宿舍里面说了一会话,太阳就落山了。我忽然心惊肉跳的,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我坐在床上,仔细的整理思绪,发现所有的担心都绕不开一个人:“天厌子。”
楼主 熙云辰  发布于 2016-06-15 17:59:00 +0800 CST  
第四百零一章 夜行

我思来想去,给无名发了个短信:“怎么样了?”

我没有具体说什么意思,不过我猜他应该能够明白,但是我等来等去,都没有等到他回信。

我感觉很奇怪,无名向来回信息都很快啊。于是我又打了个电话。结果那边说关机。

我心里越来越不踏实了。我想了一会,就穿上大衣,围上围巾,走出门去了。

方龄坐在床上问我:“这么晚了,你去干什么?”

我笑了笑:“我去散散步。”

方龄在我身后说:“年轻人呐,血墓的主人正到处找你们呢,晚几天约会死不了人。”

我无奈的说:“不是你想的那样。”然后我就走出去了。

方龄以为我要和白狐出去玩,但是白狐需要静养,我还不打算把他从美玉中叫醒。

我一边走,一边想:“我今晚也不打算惊动天厌子,我只是偷偷地观察一下。听说心里有鬼的人,白天装的道貌岸然,一到晚上就会露出马脚来的。”

我走到学校南墙,左右看看没有人,然后踩着几块砖翻了上去。

当我走到道观附近的时候。忽然又有点打退堂?,我小声的嘟囔了一声:“我这是在干什么?过一会我要趴在道观的墙头上偷窥吗?这要是被人发现了,可就太丢脸了。”

我正在犹豫,忽然听到道观的门响了一声,像是有人要走出来。我吓了一跳,连忙藏在了一棵大树后面。

我看的清清楚楚,有一个人影从道观里面走出来了。他身上背着褡裢,嘴里面哼着不知道哪里的小调。这人正是天厌子。

他轻轻地关上院门,警惕的向周围张望了几眼。然后快步向远方走去了。

我心想:“看他这幅贼头贼脑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好人。”

我没有进道观去看无名,而是偷偷地跟在了天厌子的身后。

他显然没有料到大半夜会被人跟踪,所以走的很轻松。除了开始张望了几眼之外。后来根本就没有再回过头。

我们两个穿过大街小巷,越走越偏僻,最后来到了一片荒郊野外之中。

最后,道士蹲在了一块麦田里面。

冬末春初,晚上依然很冷。麦苗小的像是草坪一样。道士蹲在那里,我根本没有藏身的地方。我在附近张望了一下,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小土丘,我连忙跑过去,蹲在了土丘后面。

结果蹲下之后,我才意识到,这不是简单的土丘,而是麦田里面的孤坟。这种感觉让我有点慌乱,不过我定了定神,很快就平复下来了砰砰跳的心脏。

毕竟我已经见识过绝户坟了。那样成百上千的厉鬼都经历过了,这个小小的土丘,实在不算什么了。

我看到天厌子把褡裢取下来,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掏出来。

然后他举着那颗火红的葫芦,笑嘻嘻的说:“火葫芦啊,火葫芦,你可这是一样宝贝啊。”

我听到他的声音神神秘秘的,再也不是白天那个说说笑笑的厚脸皮老道了。我心中一紧:“他果然有问题。”

天厌子把葫芦放在地上。然后又从怀里面掏出来了一串念珠,我看到这念珠之后,更加确定无疑了。

他就是天厌子,活了几千年的天厌子。

因为这串念珠,就是在山家乐的时候,他送给我,让我套在雪神脖子上的那一串。

天厌子握着念珠数了一会,然后把其中一个念珠拽了下来。他双掌合十,把念珠夹在手心里。低声念着:“师兄,我帮你把叛徒找回来了,你该现身了。”

与此同时,我看到他的双掌中心冒出一团青烟来,这烟气带着一种异香,随着夜风远远地飘了出去。

我心中惊讶的想:“他靠两只手,把念珠烧掉了?”

事实证明,我猜的一点错都没有。天厌子拍了拍手,把手心里面的木灰抖落在地上了。

几分钟之后,我听到远处想起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师弟,我这佛珠珍贵无比,你怎么就这么轻易毁掉了一颗?”

他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声音断断续续,犹如在几里地之外。可是这话说完的时候,已经出现在天厌子面前了。而关键是,我只是听到了声音,根本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方向来的。似乎这个人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我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我捂住口?,尽量压低自己的呼吸。我知道,这个和尚大概就是浮尘了。他们两个的本领很高强,如果被他们发现我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天厌子从地上站起来,笑着说:“师兄,你又不是真正的和尚,还在乎这一串念珠吗?”

浮尘叹了口气:“我怎么不是真正的和尚?我最近念了很多经书,越来越觉得,他们说的倒也有些道理。再者说了,就算我是半路出家的,这念珠终究是宝贝,你也太不爱惜了。”

天厌子摊了摊手:“没办法啊,我不把念珠烧了,怎么把你叫出来?怪只怪你藏得太隐蔽了。”

浮尘摆了摆手:“隐蔽?我一直藏在道观附近等你,只要你运气神功,叫我一声不就行了?”土广扑技。

天厌子摆了摆手:“使不得。我出去这几个月,发现我那小徒弟居然对我起了疑心。这几个月他遇到了很多机缘,几乎让他查到咱们两个的身份。我可不能轻易泄露气息。”

浮尘吃了一惊:“那你怎么应对的?”

天厌子嘿嘿笑了一声:“我编了一套故事,把他骗过去了。你放心吧,那孩子才在世上活了几年?我随口扯个谎,他就分不清真假。”

浮尘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你如果漏了马脚,这几千年也就白活了。”

我听得越来越心惊:“乖乖,原来我们的猜测都是对的。他们两个真的是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

浮尘又问:“你说……你找到我那徒弟了?”

天厌子点了点头:“你的徒弟中了寒毒,身上冷的要命,如果不是抓住了一个自称燧人的女人,早就把自己冻死了。”

他指了指红葫芦:“我把他装在火葫芦里面了,你要不要见见他?”
楼主 熙云辰  发布于 2016-06-15 18:03:00 +0800 CST  
第四百零二章 收徒真相

那一僧一道蹲在麦田里面说的很热闹,我怎么看他们两个也不像是好人。我有点开始打退堂鼓了,犹豫着要不要先回去,然后等白狐养好了伤再来。

可是转念一想,我现在最好不要动,我只要一动就有可能被他们发觉。到时候,更加逃不掉。

想到这里,我就捂住了口鼻,蹲在那里一动不动,只露出来一双眼睛,向那边张望。

浮尘把天厌子的火葫芦拿了起来,兴致勃勃的看着,过了一会,他感兴趣的问:“你这火葫芦,怎么做成的?”

天厌子笑了一声:“说起来不值一提。就是普通的葫芦,外面抹了鸡血朱砂。这两样东西大燥大热,透过葫芦传到里面,能够帮你的徒弟去寒毒。”

浮尘点了点头:“妙计,妙计。不过,你这个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吧?”

天厌子心不在焉的说:“是啊,不过……为什么要治本?这样的徒弟,你还想救他一命不成?”

浮尘笑了一声:“我救他干嘛?只要把东西找回来之前他还活着就行。”

浮尘晃了晃葫芦:“把它打开吧。”

天厌子用三只手指捏着葫芦底,嘴里面念了两句含义不清的咒语,然后猛地在葫芦底上拍了一下。我感觉到有一阵寒气从葫芦里面冒了出来。

这寒气化作白雾,白雾又化作白霜,一时间天地皆白,像是下了一场大雪一样。我裹紧了衣服,心想:“幸好出来的时候穿的比较厚。不然的话,今天恐怕会把我冻死。”

天厌子和浮尘明显穿的都是单衣,他们两个却神色自得,没有一点难受的意思。听说功夫练到一定程度。不怕冷,不怕热,不觉得饥,不觉得渴。难道他们两个已经达到这种程度了?

雪神就站在风雪中,身影若隐若现的,也是一道白气。过了一会,天上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下来了。雪神的模样也就彻底露出来了。

他满脸赔笑的看着浮尘,低声说:“师父,你老人家近来可好?”

浮尘摇了摇头:“你走了之后,我是茶不思,饭不想。过得很不好。”

雪神苦笑了一声:“想不到师父对弟子这么看重。现在弟子痛改前非,希望师父能不计前嫌。”

浮尘淡淡的说:“你痛改前非?我看未必。我不计前嫌?那是不能。”

雪神一听这话,转身就想要逃走,但是他的身子只是晃了晃。就又站稳在地上了。

天厌子笑嘻嘻的说:“师兄,你这徒弟好胆识啊,居然想要逃走。”

浮尘也笑着说:“这也算胆子大?挺多是有贼心没贼胆罢了。好徒弟,你怎么又不逃了?”

雪神恭恭敬敬的说:“师父和师叔神功盖世,我就算想逃也逃不掉啊。”

浮尘满意的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

然后他竖了竖眉毛,厉声说:“你的肉身呢?”

我听了这话,感觉很奇怪:“他们见了面,不应该问长生的法门到哪去了吗?怎么反而关心起雪神的肉身来了?”

然而,雪神和天厌子脸上却没有任何波澜,好像料到了浮尘会有此一问一样。

雪神小心翼翼的说:“我的肉身,不是被师父打坏了吗?”

浮尘像是刚刚想起来一样,他淡淡的哦了一声:“是啊,你逃走的时候,挨了我一掌,肉身被打坏了,不能用了。”

他叹息了一会。脸上满是难过的神色。忽然又以极快的手法捏了一个法诀,砰地一声,打在了雪神的身上。

那一瞬间,我看到半空中出现了一只金色的手掌,自上而下,猛地压了下来。雪神的魂魄受了这一下重击,顿时吐血不已,有一半魂魄都散掉了。

我看的心惊胆战,心想:“如果这一下打在我的身上,那我肯定活不成了。”

雪神挨了这一下,气息萎靡,却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摇摇晃晃的站在那里。

浮尘问雪神:“长生的法门,你弄到哪去了?”

雪神艰难地说:“被人抢走了。”

浮尘冷笑了一声:“被什么人抢走了?”

雪神摇了摇头:“弟子不知道。但是师父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把那个人找出来的。”

浮尘绕着他走了一圈:“如果我杀了你,就再也找不到那个人了,对不对?”

雪神沉默不语,显然他就是这么想的。

浮尘叹了口气:“也罢,就留着你一条命。反正我有一百零八种古怪的刑罚,尽可以让你生不如死。什么时候我出够了气,再杀你也不迟。”

雪神一听这话,身子开始不住的哆嗦起来了。

天厌子晃了晃火葫芦:“怎么样?再把你的徒弟装进去?然后咱们好好计划一下,寻找长生?”

浮尘摇了摇头:“我还有几句话要问他。”

浮尘走到雪神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扪心自问,平日里师父对你怎么样?”

雪神沉默了一会,然后说:“虽然有些严厉,但是把功夫倾囊相授,没有藏私。”

浮尘点了点头:“是啊,我从来不藏私。不像我这位师弟,教徒弟从来不教真功夫。”

天厌子嘿嘿笑了一声,这声音里面满是得意。

浮尘对雪神说:“我得到了长生术,参悟透了之后,自然会传给你,你何必把它偷走呢?为师生气倒在其次,伤心倒是主要的。”

雪神听了这话之后,居然嘿嘿冷笑起来了,然后他缓缓地站直了身子。

之前他一直半弯着腰,恭恭敬敬的呆在那里。等他站直了身子之后,我发现他比浮尘还要高半个头。看他的神色,已经打算和浮尘撕破脸了,所以也就不必畏惧了。

雪神看着浮尘,冷笑着说:“师父,你扪心自问,你真的打算把长生术传给我吗?”

浮尘面不改色,只是有些不快的说:“不传给你,传给谁?”

雪神叹了口气:“我原本也以为,你是难得一见的名师,这长生术,一定会传给我的。直到我遇到了一个人,才知道了师父你收徒的真相。”
楼主 熙云辰  发布于 2016-06-15 18:21:00 +0800 CST  
第四百零三章 浮尘子

浮尘神色平静,淡淡的问:“你发现什么真相了?”

似乎无论雪神说出什么话来,他都不会在意一样。

可是我发现在月光下,浮尘的影子正在轻微的颤抖。我心里面奇怪:“他为什么要发抖?他在害怕?不对,不对,他是在生气。雪神恐怕要遭了。过一会浮尘可能会一气之下把他给杀了。”

雪神像是没有发现一样,还在幽幽的说:“我进入师门之后,师父对我管教极严格,每天督促我打坐练功,不许我踏出庙门一步。说是担心我受了花花世界的诱惑,把一身修行都坏了。”

“可是八月十五那一天,师父你却走出了庙门。我在庙外面越来越好奇,越来越想出去看看。于是……嘿嘿,我就在后面悄悄地跟着你。”

浮尘脸上露出一层薄怒来:“你敢跟踪我?”

雪神嘿嘿笑了一声:“跟踪自己的师父,确实是大逆不道的事,不过和您老人家做的事比起来,却又不算什么了。”

浮尘把两只手拢到袖子里面,淡淡的说:“好,我倒要听听,我做了什么事了。”

我看到他的两个袖子高高?起。里面像是有强大的气流,宣泄不出来一样,我敢肯定,浮尘只要挥起袖子,在雪神的身上轻轻一击,就能让他魂飞魄散。

雪神瞟了浮尘的袖子一眼,满不在乎的说:“那天晚上,师父在街上行走。忽然被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拉扯住了。这老婆婆跪地哀求,模样凄惨得很。可是我那德高望重的师父却神色冷漠,如果不是顾忌着街上尚有行人,早就把这老婆婆一脚踢开了。”

浮尘淡淡的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有些乞丐拉扯行人。强行索要财物,这有什么稀奇的?”

雪神点了点头:“是啊,开始的时候,我也这么想。我这单纯的小徒弟心想,我师父是得道高僧,不便和你争执。但是我就不一样了,我只是不闻一名的小和尚,正好帮师父做这件事。于是我撕下一块衣角,包柱了光头,又把僧袍脱下来,免得败坏了寺庙的名声。就这样走过去了,打算教训那老婆婆。”

浮尘脸上居然露出赞许的微笑来:“做的不错。”

雪神笑了笑,紧接着脸上又露出失望的神色来:“哪知道我走近了之后,再听到那老婆婆的哭声。顿时就愣住了。”

“我听到那老婆婆说:儿啊,你跟我说,要拜浮尘子道长为师,学艺三年,学成之后,行侠仗义,供养双亲。结果我等了你十年,你始终不回来,我就一路要着饭,到处找你,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了,你怎么做了和尚?”

浮尘淡淡的说:“人老了,难免老眼昏花,认错了人,又有什么稀奇的?”

雪神冷笑了一声:“是吗?当时也有人劝那老婆婆,说她认错了人。可是那老婆婆勃然大怒。对众人说:哪有认错自己儿子的?然后她当场指出来,师父的肩膀上有一处胎记。”

雪神叹了口气:“围观的路人或许不知道,但是我跟了师父这么久,还是清楚的,我知道,这老婆婆没有认错,你确实是他的儿子。”

“那天我没敢惊动你,就慌慌张张的回到了寺庙,然后躺在房间里面装睡。时间不长,师父你回来了。回来的第一件事,是检查我有没有出门。这样一来,我就更加怀疑你了。”土杂余号。

浮尘淡淡的说:“你怀疑我什么?”

雪神笑了笑:“开始的时候,我怀疑你确实是那老婆婆的儿子。你确实曾经拜一位浮尘子道长为师,然后,你杀了浮尘子道长,冒用他的名号行走江湖。后来,又觉得不妥当,于是换了僧衣,改命叫浮尘。”

浮尘冷笑着说:“你的道术学的乱七八糟,讲的故事倒是精彩。”

雪神摇了摇头:“这可不是故事,后来,我就开始暗中调查。本来我之前对师父深信不疑,无论你做什么事,我都不会怀疑,自从对你起了疑心之后,我发现很多反常的地方。我首先发现的就是,这位经常来寺庙的天厌子师叔。”

天厌子在旁边一直面露微笑,像是看一场好戏一样。这时候听到雪神提到自己,微笑着说:“想不到,你们师徒的恩怨,我也有份。”

雪神淡淡的说:“当然有份。那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一个叫天厌子,一个叫浮尘子。你们两个又互相叫对方师兄师弟。这分明曾经在一块出家做道士。可是……我师父到底是不是真的浮尘子?如果他是假的,那你这个师叔,是不是真的天厌子?”

天厌子笑着说:“是不是想破了脑袋都没有想明白?”

雪神叹了口气:“是啊,我想了很久,也调查了很久。终于让我发现了一点端倪。你们两位曾经帮着人降妖驱鬼,有不少人家都供奉着你们的画像,感谢你们的恩德。我发现,这些画像,最早是几百年前画成的。”

浮尘淡淡的说:“真是难为你了,这也能走访得到。”

雪神笑了笑:“这就叫有志者,事竟成。我多方打听,根据那些老百姓口中的故事加以整理。发现你们两位几百年前就活在世上了。而且……你们的容貌,每隔五六十年就要变化一次。”

浮尘和天厌子对视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笑着说:“这个徒弟果然天资聪颖。”

对这种半是嘲讽的夸赞,雪神并不在意。他接着说:“我接着查下去,终于发现一件可怕的事。我发现,师父你每一次变化容貌的时候,都会变成自己徒弟的样子。换句话说,当师父你垂垂老矣,肉身已经无法承载魂魄的时候,你就会打自己徒弟的主意。”

“把徒弟的魂魄勾出来,自己躺到他年轻的身体里面去。你就是靠着这种办法,活了几百年,是不是?所以,那个老婆婆才会以为你是她的儿子。其实她并没有认错人,只不过,这肉身里面的魂魄,早就已经换人了。”
楼主 熙云辰  发布于 2016-06-16 11:39:00 +0800 CST  
第四百零四章 夺舍

道家有夺舍的方法。道术修炼到极高的道士,可以让自己的魂魄进入到别人的身体里面,然后用新的肉身在世上行走,谁也发现不了破绽。

雪神看着浮尘:“你是不是用的这种方法?”

浮尘和天厌子一样,只是微笑,却不说话。

雪神又说:“从那时候开始。我就越来越怀疑了。我发现,你教我的道术当中,所有的法门都有,唯有夺舍这一项,你没有教我。以前我以为你也不会,后来我忽然明白了,你是怕我学会了之后,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雪神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大,显然是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浮尘沉默了一会,笑了一声说:“原来我这徒弟早就已经知道了。”

天厌子笑着说:“我早就告诉过你,收徒弟不能收太聪明的。万一教不好,受到了反噬,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浮尘叹了口气:“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我也就不必用这副打扮骗你了。”

然后他在脸上抹了一把。我看到他的容貌顿时变了。仍然是一个僧人,但是与之前的样子大不相同。

雪神冷笑了一声说:“没想到师父你神功更上一层,还能够改变模样了。”

浮尘谦虚的摆了摆手:“还是不够好啊。以我的能力,改变模样,只能坚持几个时辰,而且会精疲力尽。”

他揉了揉自己的脸:“还是原来的脸比较合用。”

雪神问:“这一具肉身,不知道又是从哪个徒弟身上偷来的。”

浮尘叹了口气:“自从你逃走之后,我就不再收徒弟了。这肉身,是我随便抓来的。”

天厌子看着雪神说:“我和你师父历尽千辛万苦。找到了长生的法门。如果真能长生的话,当然就不会再夺走你的肉身了。可是你偏偏把长生术偷走,你这不是找死吗?”

雪神露出一个很勉强的微笑来:“你们参透了长生,就不用我的身体了?谁知道你们要参悟多少年?我还等得及吗?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既然知道了真相,当然要逃走了。”

浮尘淡淡的说:“你逃走就算了,又何必把长生的法门也带走呢?”

雪神沉默了一会,淡淡的说:“因为我也想长生不老。”

浮尘冷笑了一声:“可惜,你不仅没能长生不老,反而弄丢了肉身,魂魄中了寒毒。变成这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天厌子在旁边也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的本领不到家,身上藏着长生的法门也守不住。就像是一个三岁小孩,抱着金锭子在闹市中行走,怎么可能不被抢?”

雪神站在那里,只是沉默不语。

浮尘像是很惋惜一样:“要知道。我收徒弟是很严格的。第一看生辰八字是不是合意。第二看相貌是不是好看,第三看天资是不是聪颖。你是我的得意门生,我找了很久,才收了你这么个徒弟,没想到,你做出这种事来。”

雪神笑了笑:“看八字,是为了夺舍之后,让魂魄与肉身契合。看相貌,也是为了你自己。看天资,是为了你自己修炼道术事半功倍。你督促我努力练功,还不是为了让我的肉身达到要求,等你夺舍之后,不必再费一番苦功修炼。”

浮尘指着雪神,对天厌子说:“你看看,我这个徒弟是不是很聪明?”土杂妖技。

天厌子点了点头:“确实聪明,只不过聪明的有点过头了。我早就劝你。不如像我一样,只收徒弟,不教徒弟,将来夺舍之后,不过再下一番苦工,修炼一下肉身就罢了。”

浮尘叹了口气:“现在再说这些,不是有点晚了吗?”

然后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哎,我这肉身也有点老了。该换一具了。前两天我见到了一个乞丐,八字与我倒也比较相合。”

天厌子笑着说:“要不然,我帮你护法,等月圆之夜,咱们把身体换了?”

浮尘点了点头:“月圆之夜,我在这里等你。”

我藏在坟墓后面,听到这里,已经越想越怕了。

天厌子和浮尘是师兄弟,他们显然是一块做坏事的。浮尘收徒弟是为了徒弟的肉身。那么天厌子呢?他收徒弟是为了什么?

我越想越不对劲,他这么大的本事,为什么不教给无名?而且整天坑蒙拐骗,让无名糊里糊涂的活着。这不正是他说的吗?只收徒弟,不教徒弟,将来好占了无名的肉身。

我刚刚想到这里,忽然身上的响起来了。我吓了一跳,连忙把掏出来,摁了关机。

可是这时候已经晚了。浮尘和天厌子是何等机警的人物?当响起来的那一刹那,他们两个的身子一晃,居然同时不见了。

麦田当中,只剩下孤零零的雪神。

可是雪神居然连逃跑都不敢,他站在那里,大声说:“这位兄弟,我不知道你是谁。你千万别动。我师父和师叔隐去了身形,他们正在找你……”

他刚刚说到这里,浮尘的声音就响起来了:“多嘴。”

随后,啪的一声,雪神像是挨了一个耳光。他的嘴角流出血来了。

我蹲在坟墓后面,心想:“我还能去哪藏?只要他们走到坟墓后面,马上就能发现我啊。”

然而,我蹲在地上等了好一会,却没有人把我揪出来,几秒钟后,我感觉到有一阵风,从我身后慢慢地刮过去了。

我吓得咬紧牙关,闭住呼吸,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几秒钟后,我看到一双脚出现在我面前。我的心咯噔一声,我知道自己是被发现了。

我苦着脸慢慢地抬起头来,我发现那人是天厌子。

只不过很奇怪的是,他正在向远处张望,好像根本没有看到我在哪一样。

随后,又有一双脚出现了,这一次是浮尘。他们两个就站在我身前,居然谁也没有看到我。

我心中惊讶:“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两个这么大本事,没道理看不到我啊。难打他们是属青蛙的,只要我不动,他们就看不到?”
楼主 熙云辰  发布于 2016-06-16 11:42:00 +0800 CST  
第四百零五章 梦中谋划

我蹲在地上,当真是一动都不敢动。过了一会,我忽然发现我身上泛起了一道白光,这白光几乎将我的身子全都包裹住了。而白光的源头,就是我身上的美玉。

我忽然反应过来,是白狐将我救了。

知道有白狐在暗中帮忙。我反倒放下心来了,然后开始悄悄地观察浮尘和天厌子。

天厌子说:“刚才的人去哪了?”

浮尘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天厌子沉默了一会说:“刚才的声音,就是在这个地方响起来的,可是眨眼之间,能够在我们面前溜走,这个人的力量了不得啊。”

浮尘笑了笑:“就算他再厉害,不是照样逃走了吗?可见他还是很害怕咱们的。”

天厌子微微摇了摇头:“那倒也未必,也许……他另有目的也说不定。”

浮尘对天厌子说:“你猜,咱们的对话,他听到了多少?”

天厌子打了个哈欠:“我也不知道,不过,就算被人听到了,又能怎么样呢?难道咱们哥俩还会怕这个吗?”

浮尘笑了笑:“那倒也是。”

他们两个慢慢地转过坟墓,向雪神走去了。

雪神站在地上,也是满脸疑惑的向周围张望。显然他也很奇怪。究竟是什么样的高手,能够躲过他师父的追踪。

浮尘冷笑着说:“刚才你倒是好心啊,提醒那人小心,唯恐被我抓住。”

雪神干笑了一声:“我只是……”

浮尘却没有再容他说话。他拿起地上的火葫芦,自上而下,猛地扣了下来。雪神尖叫了一声,身子又化作一缕白雾,被吸进葫芦里面去了。

浮尘把葫芦背在身上,对天厌子说:“师弟。我先走了。回去好好拷打一下他。”

天厌子点了点头:“我等着你的好消息。早日找到长生的法门,我也好放心。”

浮尘点了点头,然后背着葫芦,轻飘飘的走了。他的步子很缓。但是速度极快,眨眼之间,就走到黑暗中,再也看不到了。

而天厌子站在麦田中,不动也不说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沉默了一会之后,忽然发出一声冷笑来,然后转身向道观走去了。

我等他走远了之后,才活动了一下手脚,发现两条腿都已经麻木了。我正要站起来的时候,忽然听到白狐在我耳边说:“别动。”

我吓了一跳,连忙蹲在那里不敢动弹了。随后,我看到黑暗中走出来了一个人,正是去而复返的天厌子。这个家伙,真是机警啊。

他在周围看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然后脸色铁青的离开了。

我又在坟墓后面等了一会,见再也没有人来了,这才慢慢地站起身来。我轻声说:“白狐?”

白狐没有从美玉中出来,而是叹了口气:“你啊,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呆在宿舍吗?”

我笑了笑,然后就寻路向学校走了。

等我回到市区的时候,才终于踏实下来了,感觉直到这时候,才能算是真正的脱困了。

我把掏出来,重新开机,然后检查了一下那个未接来电。是无名打来的。然后是一条短信,问我有什么事。

我犹豫了一会,没有回复。

我感觉天厌子是一个不简单的人。所以……我还是先保护好我自己吧。至于能不能把无名救出来,那就要从长计议了。

我回到宿舍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方龄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说:“如意,你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是啊,回来了。”

方龄翻了个身:“真有你的,夜不归宿。对了,宿管已经通知我们了,说我们该搬出去了。”

我点了点头,心想:“这么快就该搬出去了,还不知道应该去哪实习呢。”

我想了一会,感觉脑子乱纷纷的,于是去水房洗漱了一下,就躺在床上补觉。

我刚刚睡下不久,就听到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说:“以后别这么冒失了。”

我吓了一跳,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黑暗中。我什么都看不到,不由得有些惊慌。

那声音又响起来了,他轻声说:“别害怕,这是梦,我在你的梦里。”

我皱着眉头说:“是白狐?”

那声音笑了笑:“对啊,是我。”土杂投扛。

我有些奇怪的说:“你跑到我的梦里来干什么?”

白狐说:“我一旦走出那块玉,就有可能被血墓的主人发现。我思来想去,不如来梦里见你。”

我无奈的说:“你就不能好好养伤吗?”

白狐笑着说:“我发现在你的梦里养伤,比在玉里面效果好得多。”

随后,周围渐渐地亮起来了,我发现这是一个石室,石室当中点着几支蜡烛。白狐正盘着腿坐在一个蒲团上面,而我坐在了另一个上面。

我对白狐说:“晚上的时候,你听到他们的对话了吗?”

白狐点了点头:“听到了。看来,长生的法门,也有线索了。就是天厌子和浮尘偷走了。”

我想了想说:“你有把握胜过他们吗?”

白狐低着头想了一会,像是在努力地比较双方的实力:“如果我有身体的话,可以打败他们中的一个。但是如果他们两个联手,我没有必胜的把握。”

我失望地说:“那咱们是不是拿不回来长生的法门了?”

白狐笑了笑:“不要紧,到时候,会有阴间人帮忙。”

我嗯了一声:“这倒也是。不过……无名呢?他是不是有危险?”

白狐嗯了一声:“天厌子很可能会夺舍,占了无名的肉身。”

他笑着说:“也许哪一天你去道观里面找无名帮忙,忽然发现他举止有些异常,那就不是无名了,而是天厌子,可惜你还不知道。”

我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我对白狐说:“那你有没有办法帮他一把?无名怎么说也是咱们的朋友,总不能看着他死吧?”

白狐思索了一会说:“天厌子不会随随便便夺舍的。他一定在等现在的肉身彻底衰老。所以我们应该还有一段时间。”
楼主 熙云辰  发布于 2016-06-16 11:50:00 +0800 CST  
第四百零六章 鸿门宴

我坐在蒲团上面,低声说:“如果知道他打算什么时候夺舍就好了,那样的话,咱们也好有个准备时间。”

白狐嗯了一声:“这个应该可以推测出来,给我一段时间,我要好好地想一想。”

随后他对我说:“这几天。血墓的主人有没有动静?”

我摇了摇头:“我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白狐皱着眉头,像是有些奇怪一样:“怎么会没有动静?我冲出了血墓,他应该会很紧张才对,不可能按兵不动。”

我歪着头想了一会:“也许他并不知道我就是赵如意,所以没有查到我身边来。”

白狐嗯了一声:“也有这种可能。不过你万事小心。万千别露出马脚。”

我答应了一声,然后对他说:“你要休养多久?”

白狐笑了笑:“再有几个星期就可以了。”

我还要再问的时候,忽然周围响起乱纷纷的铃铛声。这声音里面像是包含了无穷的力量一样,我感觉周围的世界都开始晃动了。

很快,石屋的墙壁上面出现了裂缝,它就要倒塌了。

我慌张地说:“怎么办?”

白狐笑了笑:“别担心,是你要醒过来了。”

紧接着,周围陷入到一片黑暗中。我大叫了一声,然后睁开了眼睛。我好端端的躺在床上,我真的醒了。

那铃声还在耳边响着,我反应了几秒钟才发现。这是我的铃声。

我迷迷糊糊的摁了接听键,放到耳边:“喂,是谁?”

那边说:“我是无名啊,昨晚上你给我打电话,是因为什么事?”

我吓了一跳,困意马上消失不见了。我连忙解释说:“我没有给你打电话,我摁错键了。”

无名嘀咕了一声:“摁错了?”

我担心被天厌子查探到什么端倪,连忙说:“我整晚都在宿舍睡觉,睡得很好。肯定是摁错了。”

无名很轻易的就相信了我。然后说:“我师父想请你和方龄吃饭,你们两个今晚有空吗?”

我吃了一惊:“你师父请我们吃饭?这是为什么?大家也没有交情啊。我看……就不用了吧。”

无名干笑着说:“我也说不用了,可是我师父听了咱们的经历之后,说你和方龄帮了我很多。我在这几个月长进了不少。应该请你们吃一顿,表示一下感谢。”

我心里面觉得很不踏实,觉得天厌子做事有些古怪。我小声的说:“白狐的事,你没有和你师父说吧?”

无名嗯了一声:“你放心吧,我讲那些事的时候,有意把他隐藏了。不过……我师父应该猜到了什么,但是他也没有细问。哎?说到底,你们今晚来不来?”

这时候,方龄推门进来了,问我:“是无名的声音?”

我无奈的说:“你的耳朵还真是好使啊。这都能听到。”

方龄干笑了一声:“因为他刚刚给我打过电话,说要请我去吃饭,我已经答应了。”

我听方龄这么说,也就答应了无名一声:“好,天黑之后。我们就去。”

然后我和无名说了几句不关痛痒的话,就把电话给挂了。

挂了电话之后,我拽住方龄,问她:“你在电话里面,怎么和无名说的?”

方龄想了想,把对话复述了一遍。

我点了点头,然后对方龄说:“见了天厌子之后,不要提起白狐。”

方龄不解的看着我:“这是为什么?咱们昨天盘问他的时候,他不是已经见过白狐了吗?你就算瞒着,好像也瞒不住吧?”

我想了想说:“总之,尽量少提吧,免得他知道咱们的虚实。”

方龄惊讶的看着我,小心翼翼的说:“没有那么邪门吧。你还在怀疑天厌子?”土杂丰血。

我笑了笑:“防人之心不可无。”

实际上,我心里想的是:“我哪是怀疑他?我根本就已经确定了,他不是什么好人。”

我又嘱咐了方龄两句。比如昨晚我出门的事不要告诉天厌子,我们在坟山的事不要告诉天厌子。这个不许。那个不许。

搞的方龄最后说:“怎么像是地下党在执行任务一样?好吧,关于咱们几个人的事,我们就一问三不知。”

我点了点头:“这样就最好了。”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两点钟了,我的肚子饿的咕咕叫,我问方龄:“你吃饭没有?”

方龄摇了摇头。

我笑着说:“咱们去吃一点?”

方龄说:“晚上天厌子请我们吃饭,我想留着肚子。”

我把她拽起来:“留肚子干什么?他们是出家人,吃的饭清汤寡水,你去了之后能吃饱就不错了。”

吃完午饭之后,我们就回宿舍休息。方龄对于晚上的饭局若无其事,而我就是忧心忡忡。

对于昨晚上见到的事,我始终没有告诉方龄。因为我知道,她听说了这件事之后会很害怕,在饭桌上一定会露出马脚来的。

我们一直等到天黑,方龄问我:“咱们出发吗?”

我摇了摇头:“再等一会。”

实际上,我正在心里默念:“白狐,你能听到我吗?”

白狐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来:“又想我了?”

我呸了一声,然后叹了口气:“天厌子要请我和方龄吃饭,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白狐几乎不假思索的说:“鸿门宴。”

白狐的担忧,也正是我这一天来一直在担心的。我对白狐说:“可是,我们哪里得罪他了?他为什么要摆鸿门宴?”

白狐想了想说:“也许,他想确定一下,昨天晚上偷听他们说话的人是谁。”

我惊奇的说:“他怎么就能确定,一定是我和方龄中的一个呢?”

白狐沉默了一会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也许,他有他自己的办法吧。要我说,晚上的时候你还是别去了。”

我摇了摇头:“不能不去。如果我不去的话,等于不打自招,偷听到他的真实身份了,所以害怕了。”

白狐嗯了一声:“你这样想也有道理。不过,去了之后,万事小心,打探一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有不对劲的地方,我就带着你逃出来。”
楼主 熙云辰  发布于 2016-06-16 13:42:00 +0800 CST  
第四百零七章 牛头马面

我和白狐商量了一阵,就打定了主意,晚上要去道观。希望通过这一晚上,能够打消天厌子的疑虑。

方龄坐在床边,等的哈欠连连,她见我终于睁开眼睛。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咱们要出门了,你怎么还有心思睡觉呢?”

我笑着说:“养精蓄锐,然后大吃一顿啊。”

方龄有口无心的说:“怎么听你的话,不像是要去吃饭,倒像是要去打架呢?”

我心想:“谁知道今天是不是去打架。”

我们两个没有翻墙,按照方龄的话说,我们今天是去赴宴,不是去捉鬼,要稍微注意点形象。于是我们绕到校门口,打算找一辆车。

可是今天很邪门,我们在寒风中等了二十分钟,一辆车也没有看到。

方龄叹了口气:“看样子,我们只能靠两条腿走着去了。好在道观也不是太远。”

于是我们两个绕过学校的围墙,向道观走。

可是走了一会之后,我发现有点不对劲。周围起了一层薄雾。开始的时候。这雾气像是蒸腾起来的水汽,飘飘荡荡的,有点好玩,但是时间不长,雾气越来越浓,最后周围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几步之外就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我和方龄都把掏出来,照着前面的路,不过这点亮光根本不足以照明。顶多是提醒前面的人说:“这里有两个人在走路,千万别撞上了。”

方龄用围巾捂住口鼻,抱怨说:“是不是污染又严重了?”

我摇了摇头:“我看不像。我感觉这雾来的有点奇怪啊。”

方龄心不在焉的说:“我听说道士修炼的时候要呼吸吐纳,天厌子和无名盘腿打坐。总是吸进去这种空气,会不会走火入魔啊。”

我忍不住笑了:“你的想法还真是挺好玩的。”

我们两个正说到这里,忽然旁边有一阵风刮过去了。

冬末春初,晚上有冷风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刚才的这一阵风,简直冷到了骨子里,即使是大衣都挡不住它。而且最诡异的是,我明明感觉到有风吹过去了,旁边的大雾却一点变化都没有,仍然静静地漂浮在半空中。

我有些紧张的对方龄说:“你感觉到没有?”

方龄奇怪的看着我:“感觉到什么了?”

我小声说:“一阵阴风吹过去了,有点不正常。”

方龄吓了一跳:“如意姐,你可别吓唬我啊。这里哪有什么阴风?讲鬼故事也要换个地方。”

我无奈的笑了笑:“我讲鬼故事干什么?还没有把你吓到,先把我自己吓一跳。不过……你感觉不到也好,但愿那是我的幻觉。”

我刚刚说完这话,就听到前面传来“哞”。“哞”,“哞”一阵叫声。

方龄拉着我的胳膊,有些紧张的说:“这是什么声音啊?”

我想了想说:“好像是牛叫声。怎么?你从来没有听到过?”

方龄的脸都白了:“咱们是在城市里面,哪来的牛?”

我听到方龄这么说,心里面也有点忐忑,不过勉强解释说:“也许是郊区的农民养了牛。咱们学校本来就快要到郊区了。”

这个解释很牵强,我也不知道是为了宽方龄的心,还是为了宽我的心。

方龄忽然说:“咱们在大雾里面走了多久了?是不是快要到道观了?”

我们举着在周围照了照,发现只是走了一半路而已。

方龄嘟囔了一句:“走了这么久,只走了一半?该不会是遇到鬼打墙了吧?”

我心中惴惴不安,在心里默默地说:“白狐,是怎么回事?”

白狐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来:“周围好像有小鬼,不过……力量并不太强大。”

我吃了一惊,连忙问:“是要害我们吗?”

白狐说:“现在还不知道,一会遇到了的话,我帮你问出来。”

这一瞬间。我脑子里面的念头转的极快:“这里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小鬼?是不是血墓的主人找来了?白狐藏在玉里面,他感知不到。我又隐藏了八字,他也发现不了,为什么会找到这里?”

我想了一会,对白狐说:“过一会遇到小鬼之后,你千万不要出来,也许是血墓的主人在试探我们。”

白狐笑了笑:“你不害怕吗?”

我摇了摇头:“不害怕。总之,不到生死关头,你千万不要出手。”

白狐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我和白狐说完话之后,就回过神来,这时候感觉方龄正在死死地掐我的胳膊。

我吓了一跳,看着她说:“你怎么了?”

方龄说:“你没有听到吗?周围的叫声。”

我皱了皱眉头:“叫声,好像是有啊。听起来像是马叫声。”

方龄使劲点了点头:“马和牛在一块,是什么?”

我挠了挠头:“木牛流马?”

方龄快哭了:“不对。”

我又想了想:“风马牛不相及?”

方龄跺了跺脚:“是牛头马面啊。”

我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又冲她笑了笑:“咱们不是见过阴间人吗?只有黑白无常,哪有牛头马面?那都是神话传说而已。”

我们刚刚说到这里,前面就出现了一只灯笼,这灯笼摇摇晃晃的,向我们走过来了。我心里面一直打?:“这就是白狐说的小鬼?他真是冲着我来的?”

几秒钟后,那只小鬼现身了。我看到她身上穿着对襟的黑衣服,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她对我说:“你就是赵如意?”

我张了张嘴,小声说:“对啊,我是赵如意。”

说话的时候,我低头看了看她的脚下,我发现她身后并没有影子。很明显,这是一只鬼。土协找扛。

她淡淡的说:“有人要见你,请你跟我来一趟吧。”

我摇了摇头,想要向后退,可是方龄在我耳边说:“放心吧,这个人我认识,不会害你的,咱们跟她走吧。”

我诧异的看着她:“你认识?”

方龄点了点头:“是啊,咱们走吧。”

方龄一边说话,一边向前推我。而那个女人也伸出手来,拉着我向前走。
楼主 熙云辰  发布于 2016-06-16 13:46:00 +0800 CST  
第四百零八章 吊死鬼

我一边走,一边对方龄说:“这个人你认识?她是那个……啊。”

我没有直接说这女人是鬼,但是我想方龄能够明白我的意思。可是她含含糊糊的说:“是啊,我认识她,咱们走吧。”

她们两个,一个拉着我。另一个拽着我。她们的速度很快,我走的甚至有点踉跄。

我忽然察觉到一点不对劲,我对方龄说:“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在押解犯人呢?”

方龄笑着说:“哪有?”

这时候,我看到她的嘴角露出来一抹诡异的笑容。我吓了一跳,连忙甩了一下胳膊,想要把她挣脱开。可是她把我抓的很紧,我根本甩不掉。

方龄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我感觉有一阵寒气,从她的手心里面传到我的胳膊上,我的半边身子都麻木了,再也无力逃跑了。

我惊恐的看着她:“你……你为什么……”

方龄凑过来,在我耳边低声说:“你只记得看那女人有没有影子,怎么就忘记了,看看我有没有影子呢?”

她的声音阴森森的。吓得我一哆嗦,我低头一看,发现她踮着脚尖,在地上晃晃悠悠的飘着,而她的身后也光秃秃的,根本没有影子。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等我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方龄正在盯着我。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都很陌生。

我小声说:“你不是方龄。”

她嘿嘿笑了一声:“我当然不是。”

随后,她的脸变了变。变成一个模样凶狠的男人。我看到他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显得既丑陋又狰狞。

我向后退了一步,哆嗦着问:“你们是谁?你们把方龄带到哪去了?”

那女人在旁边淡淡的说:“你还有心思管别人呢?先管好你自己吧。”

随后,他们两个一左一右。押送着我向前面走。

男人得意洋洋地说:“我们两个是夫妻。阴间的使者。我是牛头,她是马面。哎?咱们到了。”

我看到浓雾中停着一辆木板车。车前面并排站着一头牛,一匹马。它们两个是拉车的。

牛头马面把我绑起来,扔在了木板车上。他们两个笑着说:“刚才你们听到的叫声,就是这两只畜生发出来的了。哎,走吧,走吧。”

男人一扬辫梢,啪的一声脆响,像是在半空中炸了一个炮仗一样。而那头牛和那匹马同时行走起来了。

木轱辘轧在地面上,发出一阵咯噔咯噔的声音。我坐在车上,颠的头昏脑涨。

但是这个时候,我也顾不上头昏脑涨了,我问他们两个:“你们要带我去哪?”

女人淡淡的说:“老马识途,我们要带你去黄泉路。”

男人笑着说:“赵如意。你阳寿已尽,老老实实跟着我们见阎王吧。”

我低着头,脑子里面在飞速的想着:“不对,不对。他们不是真的牛头马面。阴间只有黑白无常,哪有牛头马面?而且我还要帮阎罗王寻找长生的法门,他不会让我现在就死的。所以……这两只小鬼的来历很可疑,一定是血墓的主人在试探我。”

想到这里,我就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也没有把白狐叫出来。

我们走了一会之后,就看到大雾中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像是一座宫殿,又像是一座大庙。

牛头马面把我从车上扶了下来,笑着说:“时候到了,你该上路了。”

我看到这是一间阎王庙。

我小声问:“要进庙吗?”

牛头马面摇了摇头:“活人见不到阎王,只有魂魄才可以。所以,赵如意。你恐怕要先死一死。”

我惊讶的看着他们两个:“死一死是什么意思?”

男人指了指我身后的大树:“就是那个意思。”

我看到那是一颗柳树,枝条长长的垂下来,在夜风中胡乱的飞舞着,像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厉鬼一样。

而在枝条上面,拴着很多尸体,他们就被吊死在柳树上,随着夜风飘飘荡荡。偶尔有两具尸体撞在一块,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这个时候,我终于无法保持镇定了,我用力的推了他们两个一把:“我不死,我还活着呢。”

牛头马面不快的说:“死不死,你说了不算。”土协页血。

随后,女人抓住了我的胳膊,男人走到柳树边,选了一个树枝,结成了一个绳套。然后套在了我的脖子上。

男人一松手,树枝就拽住我的脖子,将我带到了半空中。我使劲的挣扎,但是两脚不能沾地。

我感觉脖子越勒越紧,一口气都喘不上来了。随后,我感觉脑袋有些发麻,有些发胀。我的意识渐渐地模糊了。

恍惚间,我看到树上的尸体都在对着我笑:“又来了一个吊死鬼,咱们可以投胎了。”

那些尸体纷纷向我涌过来,争前恐后的说:“她是来替我死的,跟你们没关系。她是我的,谁也不要和我抢。”

然后,我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慢慢恢复意识的时候,我有些茫然,我看着旁边的大树,看着附近的灯烛与纸钱,有一瞬间,我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

不过很快,我就把往事想起来了。我心里面有些生气的想:“白狐真的没有出手,就任由我吊死在树上了?”

我抬起头来,发现我倚着的确实是一棵柳树。只不过这柳树很小,根本不足以吊人。我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发现我还好好地活着。

我又看了看身前的那一堆灯烛,不由得咦了一声。

我发现那里摆着一对童男童女,他们的笑容都很古怪,很像是我之前见到的牛头马面。

我又看到一块砖头下面压着一张白纸,上面画着一辆木板车。一匹马和一头牛正在拉车。

我慢慢地站起来,摸了摸我的身体,嘀咕着说:“我还活着?刚才坐在路边睡了一觉?做了个噩梦?可是好端端的,我怎么会睡着呢?”

这时候,我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哭声:“别过来,我不认识你们。别过来……”
楼主 熙云辰  发布于 2016-06-16 13:53:00 +0800 CST  

楼主:熙云辰

字数:1338018

发表时间:2015-11-25 23:07:05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7-31 14:12:28 +0800 CST

评论数:1978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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