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魂——80后孩子成长背景下看似平静却暗藏杀机和诡异的乡村故事

又开新书了,背景人物都有真实可寻。
记录一个80后孩子出生以后,亲眼所见因为贫穷本来善良纯朴的人们却失去了应有的纯真,也因为贫穷让很多事情看似简单却寸步难行。
如果时光重回,不知怨气是否会削减一些。

01 出生
我的名字叫高鹏,出生于1981年。
我出生的地方是个看似一切都还好,但是内里却穷困不堪的平原农村,在我们这里什么山野怪闻都可能听说。
我从小就听父亲讲故事,都是周边村庄和我们村各式各样的传说和鬼怪,有鬼附人体,山野妖怪等等。在成长的过程中,确实也经历过一些到现在我都无法解释的事情,而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有关猫魂的始末,当然这也不仅仅只是故事了,而是我自己的亲身经历。
我出生的这年文化大革命结束,生产队也随之取消,土地开始承包到户。
人们从一开始吃大锅饭做公家活的状态一下子到了各干各的,一时也摸不着头绪,虽然干劲十足,但是却也有点有力无处使的踌躇。本来承包到户后每家每户该各显神通了,但在我们这里再神通,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有大的发展,因为人多地少,而那个时候像我们那样的农村,除了种地,人们还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也不知道国家还允许做些什么,一切都在懵懵糟糟中进行,你家看我家,我家看你家。
我是八月中旬出生,生日与中秋节相近,我妈常常指着我说:“你就是一个没福气的孩子,马上八月十五了,别人家里都把好吃的存着过节呢,谁会送来给你吃。”
但是我自己觉得我出生的时间应该还算是个好时候,因为我出生后没多久就是秋后分地的时间,我自然也就有了自己应得的耕地,算是有了口粮。
我们家加上刚出生的我一共是三口人,共分得一亩五分耕地和三分自留地,耕地里春季是小麦,秋季是玉米红薯大豆等,自留地里一般是到小麦成熟收割下来后碾成场子来打小麦晒小麦的,到麦子都收干净,就把地重新翻耕,种上大蒜。
我爸爸兄妹六人,他排行老二,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底下有两个妹妹两个弟弟,所以他跟我妈结婚以后就跟奶奶那边分了家,从老火那里分得几根当时建房子用的椽子和一口锅。
我妈兄妹两人,她上面有一个哥哥,听我外婆说,本来她有三个哥哥的,但是另外两个因病夭折,为此我外婆还生了好大一场病。
我只所以把这个背景交待清楚,是因为那个时候每个家庭的情况基本类似,因为人多地少,所以很多人都会食不括腹,更谈不上其它动用钱或粮食的事。
回到我出生时开始说吧!
我出生的时候,我们家是住在村里的大队院里,就是在没分队之前用来开生产会议,安排工作的地方。分队以后人们不用每天去大队院里集合,院落也就清闲下来,基本都是村干部和队长们平时闲呆着的时候多,不过时间也是有限,毕竟他们现在也得自己去耕种找吃的,虽然还拿着国家的工资,但同时也分有自己的耕地。
我们家只所以住在这里是因为我们这个地方坐月子的女人不能住在别人家里,而我们家那时候还没有房子,于是爸妈托我爸爸的爷爷跟村上说了好几车的好话,才弄了一个帆布篷子在大队的空院子里靠着墙边搭起了帐篷,暂时住了进去。这里交待一下,那时候我们家是没有房子住的,分家以后我爸妈本来也是借住在他们爷爷奶奶的一间柴禾篷里的。
我爸年轻的时候脾气暴躁,爱好抽烟,除了白天去地里干活,晚上就是坐在帆布篷里一根接一根地抽。他常常眯着眼睛,一边把点着的烟叨在嘴里,一边用两只粗大的手把找来的草纸折成两个扁指宽,然后再一条条地撕下来,然后捏一撮黑黑的烟丝小心地卷进去,偶尔会漏一两根在手上,他就会重新捏起来再装到纸卷里。卷好以后在留出来的纸头上抹一点口水沾好,然后谨慎地捏着纸卷的两头,先向一头倒过去,确认没有烟丝留在外面就把那一头的纸扭上,然后再去倒另一头,倒好后并不扭上,把这头的开口留着。
这样卷一支烟的时间,另一支基本就已经抽完了,然后就把刚卷好的那支留口处对着正抽的这支烟屁股接起来,一点点地抽过接口。
楼主 墨妆舞剑  发布于 2015-12-26 10:16:56 +0800 CST  
我妈抱着不断“嗷嗷”哭的我,坐在床上,过一会儿就把乳头塞到我的嘴里,然后让我吸一口刚长出的奶水,吸完以后我就会接着哭,然后我妈也会跟着流眼泪。
直哭到我爸心烦意乱,开始暴怒,哟呵着要把扔出去,我妈就会一边哭一边骂他,两人接着大吵起来,骂骂咧咧到深夜。
昏黄如豆的煤油灯照着他们的脸,在生活的困境面前,既是他们都还很年轻,但是已经满脸的凄楚。
我的名字是当时我爸爸的爷爷给取的,这个老爷子曾经念过一点书,认得一些字,在村子里也还有点威望,那时候村里的很多孩子出生都会找他取名字,只是取着取着自己就糊涂了,取出了许多重名,只我的名字在我们村就有三四个人叫,其中两个还是同名同性同龄。上学以后两个人又是同班同学,老师常常不知道哪个考卷是谁的,而那两个逗逼同学也闹不清楚老师到底是叫谁,于是后来同学们集思广议想了一个办法,就是根据身高来叫名字,于是出了一个大鹏,一个小鹏。
绕的有点远了,还是回到我出生时候的事吧。
我们这边生了孩子有一个风俗就是要在孩子三天,或者六天,也有因为家里忙或者一时银钱挪不开,拖到九天的时候请亲朋好友来家里吃上一碗喜面条,以表示庆贺。
我一直觉得这是人类做的最伟大的广告,完全是为自己的孩子代言,谁家添了个娃就满大街去吵吵,告诉亲朋好友们知道,以后这个孩子长大出门,别人一看到就会说“这是谁谁家的孩子”,基本每个孩子最初被别人认识的时候都是从“某某家的孩子”开始。再则,吃这个面条,请亲戚朋友们来也都是要随个份子的,可以暂时解了一点急需。
吃喜面条这天,一大早我奶奶那边就带着人过来了,我毕竟是她的第一个孙子,虽说分了家之后她与我家几乎没有来往,但是在别人面前,终归还是奶奶,所以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妈是看到她就有气啊,原因无它,无非是因为分家时候生的气。其实那时候奶奶家里生活还算可以,奶奶的娘家原是那时候的大户人家,很有点家底,所以也养出了奶奶傲娇的脾气。而我爷爷是当时的木匠,还是有稳定收入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奶奶一直不喜欢我爸爸,后来听我妈说是因为我爸太老实的原因,只知道做事,不知道表现,所以也得不到自己母亲大人的欢心。
来了之后,自然就有了奶奶的样子,指挥着她带来的大娘大婶们开始支锅的支锅,擀面条擀面条。
锅是好支,怎么着几口锅都是可以借来的,但是这面条可不好擀,那个时候面粉稀罕的跟现在的熊猫差不多,虽然我爸提前从我外婆家里讨了一些面来,但是要应付这样的事情还是远远不够。
我奶奶显然非常生气,一边骂我爸爸不会办事,连孩子吃面条这样的事都料理不好,一边用脚把我爸已经准备清洗的挖来的野菜狠狠地踢了两脚,转头带着她领来的人就出了大队院子。
她生气可能还有别一个原因,那个时代,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其实很多人家既是添了孩子也会免了吃喜面条的,因为真的就拿不出面来,我爸妈只所以一定要给我办的相对隆重点无非是因为我是家里的第一个男孩子,希望从此以后能沾这样的喜气不同凡响。这样一来,我奶奶既是做为亲奶奶来了也要有所表示,不管多少总是要随着点礼的,不然别人被后也是要说闲话。但是看到我家里的这种情况,也是事事不顺眼,随礼更是觉得亏得慌,自然也是气。
我妈已经气的只顾流眼,我爸也是一顿气,但是一边是自己的亲妈,一边又确实无计可施,难免更恼,看什么都不顺心。
眼看接近中午了,吃面条的人已经陆续来到院里,而在我们家的帆布篷前不但没有做好的面条,连做饭的人都没有。
后来还是我爸的爷爷奶奶一起来了,这两个老人家倒是很疼我爸这个孙子,原因竟然也是因为他老实。
两个老人来的时候手里就提留着两包面,估计也是东拼西凑来的,一包是白面,一包是豆子面。然后招呼着早来的人重新把锅架好,开始把两包面掺到一起和了擀面条。
人多面少,多亏了我爸提前准备的野菜,所以在煮面条的锅里又放上了很多的野青菜。
面条入锅以后,我奶奶又折回来了,一脸的笑容,跟那些等着吃面条的人打着招呼,这些人里有很多都是她的平辈,嘴里笑骂着:“老B,这就添了大孙子了,看把你美的。”说着就有人用锅灰往她脸上抹,然后大家一阵笑闹,表面看去也算是和谐。
面条一出锅,每个人就停止了玩闹,埋头吃了起来。那时候粮食真的是欠缺的厉害,几乎每个人都不同程度的挨着饿,所以遇到能吃的东西谁还有心情嚷嚷,赶快吃了再说。
我奶奶也拿了一只大碗,用筷子在锅里一个转圈,就绕了一筷子的面条,她捞进碗里“吸吸溜溜”地吃个净光,吃完抹了把嘴,这才想起去帆布篷里看看出生几天的我。
说是看,也不过是瞅上一眼,然后什么也没说扔了一块钱在我身上就转身出去了。

(关于对我奶奶的描述,也许有的书友会觉得太过尖刻,我只想说你们看到现在老年人碰瓷的心情就能理解我对我奶奶的心情,我到三十岁的时候她才去世,我们也算是认识了整整几十年,我对她的描述一点都没有夸张,在后面的章节里也会详细写写这中间的事情的。)
楼主 墨妆舞剑  发布于 2015-12-26 10:18:00 +0800 CST  
02

其实在吃面条前,来的亲友们都会先进到帐篷里来看看我,说一些慰问的话,夸一夸孩子,也顺便把随的礼放在床头,也只有我奶奶是先只了面才进来看孩子的人。
人们在外面热闹地吃面时,我妈就仔细看了看那些送来的礼品,不过是一些布头毛线之类,只有少数近亲,给了一点白面或者鸡蛋,也有的给一块五毛的喜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这时候外面的一个大娘端了一碗面条进来说:“快吃了吧,都吃完了,忙的都差点把你忘了,良(我爸的名字)去哪儿了,也不着给你弄点吃的。”
我妈把怀里的我试着往床上放,谁知一沾到床,我就又开始嚎哭起来,直哭她的不得不一手抱着我一手拿着筷子,把碗垫在床边的桌子上吃。
大娘弯腰看了看我说:“这孩儿长的真周正,以后准有出息。”
说完又直起腰来看着我妈说:“您婆子真不是个东西,吃饭倒是跑的怪快。”
我妈听到这些眼圈就泛红了,大娘看到这里没有接着说我奶奶,反而又安慰我妈说:“木啥,都在这个段过来了,到孩儿长大了就好,你得把心放宽,吃好喝好,月子里可不敢老哭,哭坏眼的。”
正说着,外面听到人嚷嚷:“青离来了,快过来趁着面汤吃块馍吧,你咋才来,可是晚了呀。”
这时候大娘已经夺步出去,我妈也基本把面吃完,放下筷子重新抱好我。
“我吃过饭了,就是来看看孩子,你们快吃吧。”这个声音显然是她们说的那个叫青离的女人说的。
接着一个女人就走入了帐篷,在篷边上碰到要出去的大娘,两个也笑着打了声招呼。
青离进来后直接就来到了床前,低头微笑地看着躺在我妈怀里拼命吸奶的我,并伸手来摸了摸我的脸。一只白猫从她脚边“嗖”一下跳上了床,用那双猫眼也看着我。
倒是吓了我妈一跳,身子向后靠了一下,随后更紧地抱着我。
楼主 墨妆舞剑  发布于 2015-12-26 12:26:00 +0800 CST  
青离显然有些紧张,赶快招呼猫下来,那猫倒是听话,听到她的招呼,又看了看她的脸,“嗖”一下又跳了下来,只在床边处走来走去。
青离羞涩地说:“不好意思嫂子,这畜生吓着孩子了。”
我妈赶快说:“木事木事,哪儿有那么娇气哩。”
青离也笑笑,从衣兜里拿出两块钱塞到包着我的毯子里说:“嫂子,也没啥给孩子准备的,这个您收着,卖点需要的东西。”
我妈愣了一下,慌忙把钱拿出来重新塞回她的手里说:“来看看就中,现在都怪难哩,孩儿也不会花,给啥钱。”
我妈这样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像我们村这样的事,都是礼尚往来,你家有红白喜事给我们家说了,我们送了礼,吃了饭,我们家有什么事自然也会通知到你家。青离跟我们家从来没供过事的,怎么能平白收别人的钱。
青离重新又塞了回来,并且已经动身往外走,那只白猫也跟在她的脚边一起出去了。
我妈坐着没动,看着她出去,手里还捏着那两块钱,直到听到我爸在外面说话,才悄悄地把钱藏了起来。
1981年的两块在我们这样的家庭已经不能算是一笔小钱了,因为买的东西都是按分来算,几毛钱就可以买一斤面粉。
说话间,我爸就已经进了帐篷,问我妈:“她来弄啥哩?”
我妈愣愣地坐着说:“能弄啥,就是看看孩儿。”
我爸也就没再说什么,匆匆拿了要用的东西出去。
关于青离,我在这里也说明一下。
他们家是住在我们村子最西边的,原不是我们本村的人,属于搬迁户的那种,也就是说由外地来的。听他们自己说是因为家乡天灾,家破人亡流浪至此,但是那时候村里很多的年轻人都偷偷笑着说他们可能是私奔来到这里,因为跟青离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大概二十出头,瘦瘦高高,很有点文弱书生的样子,青离也就二十左右。
他们来时正赶上大队分地,于是苦求村干部给他们一点安家落户的资本,当然暗地里有没送什么礼就只有村干村知道了,反正全村人都猜测着肯定不会少的。那时候地多紧,每家的地都是不够种的,哪会有闲地给一个外来的人?所以这对年轻人意外得的这一点地就给村里留下了说不尽的话题。但不管人们背地里怎么说,他们因为有地的关系还是正式成了我们村的人,两个人共得了一亩农耕地,两分自留地和村西一小片宅基地,算是安家落户了。
楼主 墨妆舞剑  发布于 2015-12-26 12:26:00 +0800 CST  
我妈的整个月子里都在挨饿,因为我们自己没有什么吃的,当时借没处借,卖没钱卖,所以她大多时候都是用一点面粉搅一碗白面稀饭,自己做了喝,然后给我爸爸单独做一点粗面大饼或者蒸些红薯。
她总是说我爸爸要干体力活,吃的稀了没有力气,她自己在家里暂时也做不了什么,先凑合着吃吧,不过她吃不上饭,自然也就没有奶水给我,所以我几乎天天嚎哭,直到哭的自己累了睡着,醒来接着哭,然后我妈就陪着我一起落泪,除了不断地抱着在地上走来走去晃,也没有第二个办法。
现在我妈的眼睛很不好,大概就是那时候哭多的原因,只要稍有一点风或者烟就会流泪,晚上睡的晚了或者热天里出一点汗整个眼睛都会红红的,眼角也经常会因为上火或者天气炎热而发炎烂眼角。同时不好的还有腰和腿,她自己说那时总是没有吃饱又要忙着做事,月子里就常常腰疼,所以现在她只要觉得有点饿就会腰直不起来并且疼的厉害。她现在已经六十多岁,腿也时常疼的走不了路。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熬到了满月,刚出了满月,我妈就抱着我去地里干活了。
九月正是秋收的季节,虽然地少,但是却全是靠人工体力,所以收起来也特别的慢。
我妈就用一大块毯子把我包起来,到了地里,在地上铺些玉米或者豆子的秸梗,把包好的我往上面一放,她就开始去做事。一个来回就过来看下我,给吃一口奶。我爸拉着木板车,我们这里叫架子车,把已经收好的玉米装在车上,车的四周也用玉米秸拦起来,做成一个框状,以存货更多。
一般这个时候大人们所吃的食物都是从地里收回来的嫩玉米,而我除了每天吃我妈并不能喂饱给我的奶水,就是整天整天的哭,既是躺在辽阔的土地上,眼望蓝天白云也抵不了肚子带来的饿感,只是这个时候我的哭一点也不重要,因为大人们都在忙着收秋庄稼,没人会因为一个婴儿的哭而停止手里的活。一旦赶上下雨而已经成熟的庄稼还没有收回来,那么这一年的忙活基本都会打成水漂。
所以我常常是一个人哭一会儿玩一会儿睡一会儿,偶遇路上熟人经过,会走过来弯着身子看上一眼逗一下,长大后我一直后悔地跟我妈说当时为什么没有人贩子把我抱走卖给有钱人家,那么我现在也应该是豪字辈了吧。
我妈也会笑着说:“那时候人那有现在这么值钱,因为吃不上饭饿死的扔的孩子哪村都有,人贩子不用偷,如果愿意捡都卖不完。”
楼主 墨妆舞剑  发布于 2015-12-26 12:27:00 +0800 CST  
哎,我们都生错了年代。
不过,我一个人躺在路边只过了一天,就出现了个小伙伴陪我。
这天青离两口子从我身边走过,同时走过的还有那只白猫。
青离看到在路边“嗷嗷”哭的我,就蹲着逗了一会儿,随后向还在地里的我妈和我爸招呼:“良哥,嫂子,怎么把孩子一个人放这儿啊?”
我妈应着说:“木人手啊,躺着也没事的。”
青离看了眼她的丈夫,又转头对我妈说:“嫂,我把我家白娘子留这儿跟孩子玩吧?”
她说的白娘子就是一直跟在她脚边的那只白猫。
我妈显然有些慌了,从地里快步走出来说:“木事木事,你把猫带走吧,我这就出来抱他了。”
青离又看了一眼丈夫,诚肯地对我妈说:“嫂子,您放心,这白娘子知道轻重的,不会吓着孩子,我让她远远地站着,有个什么别的猫呀狗地,也不会靠近孩子。”
那只白猫大概是听懂了青离的话,远远地跳开去,温顺地蹲在一处稍高的地方。
我爸也一直在地头处装玉米,除了不时用麻袋把地里已经瓣下来的玉米一袋袋扛出来倒在车上,其实在地头的时间还是很多的,所以他们才放心把我扔在路边。
这时候见青离这么说,心里已经打定注意,只要她一走就把猫赶走,所以暂时算答应了下来。
青离两人转过路口进了自己的地里后,我爸就用玉米秸去赶白娘子,但是她跳着躲开了,看到我爸进入玉米地,就又重新蹲了回去。来回几次,我爸已经不想再理它了。
只管自己去背玉米,而白娘子就一直远远地看着躺着的我,有时候看到我哭,还喵喵地叫两声,我听到叫声也会努力想看看是什么,暂时分散一下注意力,不过一切的一切挡不住饥饿,看完以后会哭的更大声。
因为心里会以为还有人在关注,要大声哭,也许会有奶吃。
楼主 墨妆舞剑  发布于 2015-12-26 12:28:00 +0800 CST  
自己坐个沙发,支持一下
楼主 墨妆舞剑  发布于 2015-12-26 12:29:00 +0800 CST  
@沈何 2015-12-26 12:40:00
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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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何姑娘,呵呵
楼主 墨妆舞剑  发布于 2015-12-26 14:07:00 +0800 CST  
03
我爸有时候听到我暴哭,会以为出了什么事,丢下麻袋往外跑,跑出来后看到我只是饿的,也就再走回地里,叫着我妈让快点,到头了好再奶一回。
每次我妈到了地头,开始给我喂奶,白娘子就跳下它一直蹲着的地方,悄悄走到我妈脚边,伸着脖子像要看我一样。
我妈虽然也担心它伤害我,但是看白娘子的样子,又想想青离两个人,最重要的是实在也腾不出手来照看,也只能就这样了。
大概是得到了我妈的允许,她再走入地里的时候,白娘子就靠在我旁边蹲着,不时用爪子在我面前挥一下,赶赶在我脸上飞的小虫和蚊子。
我也因为多了一个同伴,减少了一点哭声。
爸妈竟然就这样安稳地把秋庄稼都收回了家。
收回家的玉米堆大队院里开始剥皮,于此同时,那些大豆也都摊在院里的空地上晒着。
大概是因为收玉米建立起来的友谊,白娘子不时也会跑到我们家来玩。
我妈在剥玉米的时候,就把我放在院子里的一张板床上,而白娘子就会跳上板床,蹲在我旁边一边为我赶着蚊子,一边看着我,有时候会“喵喵”地叫两声,不过声音都很轻。
那些玉米全部要把外皮剥掉,留两三片柔软的内皮,两个两个系在一起,再把已经系好的玉米呈十字码在一根绳子上,成为串,这些玉米串有的挂在墙上,有的挂在低矮的树杈上,等待着晒干,磨成面,做玉米饼,和打成糁子做粥。
我爸不做家里的活计,他每天扛着锄头去把地里的玉米秸刨出来,放倒在地上晒着,再把已经收了豆子的地用三齿耙子翻一边,等这块地翻完,那边的玉米秸基本也快晒干了,就用架子车拉回来靠墙边竖着堆起来,用来烧火。拉完玉米秸的地也要重新用三齿耙子翻过,再用多齿耙扒平,到了种麦的节气,就可以种上了。
楼主 墨妆舞剑  发布于 2015-12-27 12:57:00 +0800 CST  
中午的饭是我妈从玉米里捡出嫩的煮了,然后再烧一锅野菜玉米粥。晚上大多就只有粥,没有玉米了。
有时候我妈会把吃剩下的玉米粥盛到破碗里给白娘子,但是它从来不吃,后来再到我们吃饭的时候,它就轻轻跳下床走了。直到我们吃完收拾干净,它才又轻轻巧巧地回来找我来玩。
到我妈把玉米剥完,开始打豆的时候,有天青离来到我们家,看到白娘子蹲在床上逗我玩就笑着跟我妈说:“我说最近它总是这么忙,原来是跑这玩来了。”
我妈就也忙着应付:“亏了它了,陪着俺孩儿,也少哭了。”
说着话,青离就也拿起一根大棍子跟我妈一起去捶打那些已经晒干的豆子。
我妈问她:“你家的收完了?”
青离说:“都收回来,地也收拾好了,就等种麦子,我们只有玉米,大明在家里剥呢。我来看看孩子,也帮你打打豆。”
自然是感激,到中午的时候我妈就多熬了一些粥,让青离在我们家吃,但是无论怎么说,她还是领着白娘子回去了,下午又接着来了一回。
原本两家没什么关系的,因为青离和白娘子的帮忙,倒显的亲近不少。
到开始种小麦的时候一家人就很难胜任了,常常是两三家一起,因为种小麦的工具是人力拉的,要四五个人才拉得动,那时候家里的劳动力也就两三个,所以都是搭伙一起种。
我们家既没有种小麦的工具,人力也不是最好,所以到种的时候,爸妈都很愁。青离说可以我们两家一起,只是他们家也不过就两个人,还是不行,我爸只好去找他爷爷帮忙。
最后,爸爸的爷爷出面找了爸爸的三叔,跟着青离我们三家一起勉强算是把麦子种上的。
麦子种上以后,本来也是该空闲的时候了,但是那时候地里没有肥化上,每家到了种完麦以后男人们就开始拿着粪蓝子和铁揪,到处跑着捡粪,再把捡来的粪扔到挖好的土坑里,添上水和一些碎的草渣土之类,充分膨化,到过了春节就把这些已经膨化好的人工肥料拉到麦地里去,以增加小麦的收成。
男人们做这些事的时候,女人们就开始在家里把晒干的玉米脱成粒,准备一家人冬天要穿的鞋,棉衣什么。
我到三个月的时候已经开始喝稀粥,所以慢慢就哭的少了,白娘子还是会来陪着我玩,我妈几乎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常常是把我往床一放就忙她自己的去了。
于是一人一猫就常常那么对看着,我“啊啊”叫几声,它“喵喵”叫两声,看上去也聊的很热闹。有时候白娘子也会把它的头蹭到我的露在外面的小手上,我就会感觉到它的毛软软的滑滑的,也会不时发出笑声。
楼主 墨妆舞剑  发布于 2015-12-27 13:01:00 +0800 CST  
有一天它又这么做的时候我就想去抓一抓它的毛,但是当我伸着小手去抓的时候,它就躲开了,躲的不远,我觉得自己挪一点就能抓住它,所以使劲踢腾,把包着我的小棉被都踢开了,然后自己头顶着床,扭来扭去,竟然一个翻身趴在了床上,白娘子倒是被我抓着了,它“喵喵喵”地叫个不停。
一直埋头在一边纳鞋底的我妈抬头看了我一眼“腾”一下站了起来,自己喃喃地说:“这怎么就会翻身了,还木得翻到床下呢,看摔你。”
她又看了看被我按住挡在床边上的白娘子,把我抱起来的时候想顺手去摸了一下她的毛,但是被它跳着躲开了。
从那儿开始我慢慢就能自己翻身,包着的小棉被再也管不住我,我妈只好把厚厚的棉衣棉裤都套在身上,还垫上厚厚的尿布,但是几乎十几分钟半个小时我就会把尿布尿湿,要重新换上新的,如果天气好就全部晒在外面,搭的绳子上,柴禾上到处都是,如果天气不好,就要在做饭的时候边烧火,边拿着尿湿的裤子和尿布烤。
这年春节,我们家既没有添置新的衣服,也没有把生活改善一点,只有我妈把当时青离送来她偷偷藏起来的两块钱去商店里称一块钱的小米,算是给我改善一下生活。
另外一块钱,她就揣在兜里趁着年三十休息的两天,抱着我去了我爸爸的奶奶家里。
两个老人正围着火堆烤我,看到我妈进来,老爷爷忙着拿了一个小板凳给我妈坐下,老奶奶扒着小被子看我,逗了一阵子,就用一根烧火棍在火堆里翻。翻出一块烧好的红薯,就在地上轻轻的摔摔,去了去表面的灰,一边倒着手怕热地递到我妈面前,一边说:“来,孙媳妇儿,我抱着孩儿,你趁热吃了。”
我妈不要,老爷爷也在边上帮着腔说:“吃了吃了,知道你们木吃哩,这过年哩吃块红薯咋了。”
推搡不过,我妈就松了手,我被老奶奶抱了过去,她扭脸擦了一把眼睛,把老奶奶接孩子时重新放在地上的红薯拿起来,把皮剥开,捏一点在嘴边吹吹,往我嘴里抿了一点,然后自己才吃了一口。
她吃的时候一直很慢,还看着我,看我咽下去,就再捏一点抿进去。
到一块红薯吃完,我已经把来时垫的尿布又尿湿了,老奶奶就把我交到我妈手里,叉着腿半坐着,她拿着那块尿湿的布在火旁烤起来。
楼主 墨妆舞剑  发布于 2015-12-27 13:01:00 +0800 CST  
我妈一手揽着我,一手把兜里的一块钱拿出来递给老奶奶说:“奶奶,你看俺也木有,过年想着叫良给您卖点东西拿过来,又看着钱少,卖啥也不中,就把这一块钱给您拿,您看着再搭点卖点需要的东西吧。”
老奶奶没有接钱,反倒骂了我妈一顿:“还给俺钱哩,你看看你这孩瘦哩,留着卖点糖给他吧,我跟您爷又吃不着啥了,要钱弄啥里。”
双方又是一阵推搡,到底老奶奶也没要那钱,尿布烤干以后,我妈就给我垫上抱着回大队院了。
到了家里看见我爸又坐着没事卷烟抽,便又从床铺的下面拿出五毛,搭着口袋里的一块递给我爸说:“你去街里卖一点绿豆糕给咱爷奶奶送过去,过年哩,咱不能啥也木有,咱娃吃喜面条时候,要不是他们拿来面,咋过去都不着。”
我爸没出声,接过钱,拍了拍身上往外走。
傍晚回来的时候,把一块绿豆糕递给我妈说:“送去了,咱奶奶拿了一点,我给咱娘送了一块过去,给你也留一块。”
我妈一听说给我奶奶也送去了,就气不打一处来,骂起来:“为啥给她送,她家里啥木有,缺这点东西呀?咱们难死了,她都不看一眼,还给她送。”
我爸张了半天嘴也没说一句话,恨恨地踢了两脚地下的板凳。
我妈一看这样更是火大,边哭边骂:“你还踢东西,你咋不踢你自己的头里,你娘亲,亲你还回你娘那儿去啊,俺娘们连口水都不敢多喝,你倒是好,拿着东西就往她家里捣,你回你娘那儿去,别跟着我们过了。”
我被这样一顿吵闹,吓的大哭起来。
我爸这时候也已经火大起来了,抢步到我妈跟前:“哭哭哭,整天哭,摔死你孩子,看你还哭不哭。”
两个人开始边骂边吵边抢我,越抢我越哭的厉害,场面已经完全失控。
后来我爸看抢不过来,就拿起来地上的锅摔了下去,摔完就出了帐篷。
我妈看着已经裂成两半的铁锅,放声大哭起来,仍然是边哭边骂。
楼主 墨妆舞剑  发布于 2015-12-27 13:20:00 +0800 CST  
04 过年

要过年的几天里,本来白娘子没有来我们家,这天我爸妈吵完以后,直到晚上天完全黑了,别人家都已经开始吃晚饭,我爸都没有回来。
我妈只顾伤心难过也没有做饭,一边把那一点绿豆糕往我嘴里抿,一边抹着眼泪,过会就去倒点热水给我喝下去,实在不行了就再把没多少奶水的奶头塞我嘴里吸两口。
外面偶尔有鞭炮的响声,我妈一直坐在床上,穿过帐篷的缝隙看着外面偶尔闪过的亮光。
青离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她怀里睡着了,听到外面青离喊嫂子,她才擦一把眼睛,把煤油灯点着。
白娘子在青离之前跑进来,绕过地上已经破了的铁锅跳上床来看睡着的我。
青离手里拿着两个热的杂面馒头,对我妈说:“来,我给你抱着孩子,你快趁热吃了。”
我妈不要,让青离快拿回去,青离笑着说:“吃了吧,我跟大明都还有吃的,你带着孩子多不容易,这大过年的,也没啥好给您拿的,你不吃是不是怕我以后有事麻烦您啊?”
楼主 墨妆舞剑  发布于 2015-12-28 11:38:00 +0800 CST  
这样一说,我妈倒有点不好意思了,把两个已经粘在一起的馒头掰开,其中一个放在一只干净的碗里再用另一只碗扣着,然后才把手里的这个再掰开,吃一半,另一半始终拿着,直到我哼哼哈哈地醒,她又小心地捏着馒头来喂我。
青离一边抱着我看我吃,一边笑着逗我,逗了一会儿对我妈说:“嫂子,今天年三十呢,我给你抱着孩子,你去烧点饭,再怎么说今年也都过去了,不定明年就好了呢。”
我妈没说话,默默地把地上的烂锅片捡起来放在一边,然后拿着另一口摇摇欲坠的锅支在泥做的灶台上,开始点火。
一股烟被外面的寒气扑着全存在帐篷里,呛的人又是咳嗽又是流眼流。青离就用手不停地在我脸前赶着烟,白娘子可能有点受不了,飞一般冲出帐篷,过了一会儿又再回来。
到我爸回来的时候,我妈已经把玉米糁子粥熬好了,她接过青离手上的我说:“真是麻烦您了,这大过年里,快回去吧,叫大明着急。”
青离也笑着掖了掖我的棉衣,轻步向外面走去。
白娘子从床上跳下来,跟在她的脚边,像个侍卫一样也轻巧巧地出去了。
我爸就跟她前后脚进了帐篷,没说什么话,进去就合衣往床上一倒,拉着被子准备睡觉。
我妈是气不打一处来,又是一顿骂,骂完了看他一直没动,又去床上掀他说:“吃饭去,别装死了,明天初一呢,别弄哩跟我欺负你一样。”
我爸也没再说什么,从床起来盛了一碗粥“呼呼”地喝起来。
我妈又过去把那个用碗扣起来的馒头拿出来,气哼哼地推到他面前说:“给,捣吧。”
他爸看到馒头,犹豫了一下问:“又是大明家拿来哩?”
我妈没理他,解着我的外衣准备睡下,但是也并未睡着,一会儿是换尿布呢,一会又是吃奶的,一整个晚上都是这样的折腾,其实自从我出生,她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基本晚上都是半个小时起来一次给我换尿布或者吃奶。
我爸吃过饭,把碗放进锅里搁灶台上重新添上水把火烧着温了温,洗了锅碗后又卷了两支烟才上床睡觉。
楼主 墨妆舞剑  发布于 2015-12-28 11:43:00 +0800 CST  
一夜无话到天亮。
大年初一的早上,人们都起的很早,我们这的风俗是这天不能叫人起床,不然会把福气叫跑了,
大人们起床以后要去摸一摸平时用来擀面条的面杖,面摸嘴里还念叨着:“大年初一摸擀杖,早里晚里都赶上。”一定要念三遍听说才会显灵,意思就是未来的一年无论做什么事情,自己都不会落后,都能赶得上。
摸完擀杖就去给天上他们叫得上的各种神灵焚香烧纸钱,烧完又要给自己的列祖列宗烧。
把这一切做完才开始做饭,本来大年初一我们这里都是要吃饺子的,但是那个年月,能吃的上的并不多,所以早上也只是一碗粥,我妈和了一块玉米面烙成小火烧一块吃了。
吃过早饭,这天都是不许做事的,一年里的第一天要休息,来年才能轻轻松松,不那么辛苦。
所以虽然天气很冷,但是一大早街上就聚积着人群,和成群跑来跑去的孩子。
我爸已经吃过饭出去了,我妈把家里收拾清楚也准备抱着我去外面玩会儿,却看到我爸爸的奶奶颤危危地端着一个碗往大队院里来。我妈慌忙把我重新放回床上,赶几步出去扶着老奶奶一起回到帐篷里。
进了帐篷,老奶奶先把碗搁在一边,然后坐在床沿上看了看我,才扭头把盖在碗上的一块布掀开,里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
她招呼我妈说:“孙媳妇儿,来快点吃了,这带着孩子总是吃不饱可不中。”
我妈没动那碗饺子,看着老奶奶说:“奶奶,您都这么大年纪了,弄点吃的也怪难里,一会儿还拿回去跟我爷你俩吃了,我们年轻怎么着都中。”
老奶奶已经拉着我妈的手了,一边拍着一边说:“孙媳妇儿,我跟你说,昨儿晚良去俺那儿了,我跟你爷好一顿说他,本来昨儿晚就想过来看看您娘俩的,就是天黑,你着俺都老了,走个路也不中。不过,俺孙子那人别人不着,你还会不着吗?就是一个老实,心善,脾性直,再没别里了。”
楼主 墨妆舞剑  发布于 2015-12-28 11:44:00 +0800 CST  
我妈默不作声地坐着,老奶奶又把那碗饺子端起来放在我妈手里说:“快吃了,我看着你吃,别天天顾这个顾那个的,光难为自己了。”
我妈就在老奶奶的注视下慢慢吃起了饺子,到底是没吃完,剩了一半,说自己早上刚吃了饭,实在吃不下,先放着。
然后把碗里的饺子倒进我们家的碗里,把老奶奶的碗洗干净放在桌子上。
老奶奶笑呵呵地说:“孙媳妇儿,我和你爷就喜欢良你们俩,人实诚。走,抱着孩儿上俺家去玩,俺家里有火堆,暖和着哩,你看你们这里四面透风,别冻坏了孩儿。”
我妈就听话地用小被子包起我,跟在老奶奶后面出帐篷。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下起了雪,地面已经白了,突然的白色照花了人的眼。雪地里留着一串梅花样的脚印,大概是白娘子来过了,但是因为屋里有人又回了去。
老奶奶也看到了脚印,问我妈说:“你们这里还有猫来哩。”
我妈接过话漫不经心地说:“西头青离家的,来找鹏鹏玩的。”
她一手牢牢揽着我,一手还小心地扶着老奶奶,所以并没注意那么多。
两人说着话已经出了大队院,向老奶奶家里去。
这时候街上的行人一点没减,反而多了起来,因为这年的冬天都没怎么下雪,空气干的人都觉得难受,突然在大年初一下了一场雪,无论是孩子还是大人都觉得特别欣喜,都跑出家门在外面玩。大人们成堆地揣着手站在一起聊天,而孩子们在雪地里踩着脚印玩。
那薄薄的一层才刚刚盖住地面,经他们一踩又露出下面黑黑的土地,看上去白一块黑一块。
我妈到老奶奶家时,他家里已经聚积了很多人,都是孙子辈的,团团围着火盆,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我爷爷兄弟三人,还有两个姐妹。
我爷爷在他们的弟兄里排行老大,我二爷家也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三爷家里是一个儿子两个女儿;那两个姐妹里,一个算是招婿,也就是我大姑奶奶,她们家里有三个女儿两个儿子,二姑奶奶嫁去别村了。
这个时候光孙子孙女围起来就有一堆,里面也有我亲二叔三叔和三个姑姑,他们嘻嘻哈哈地说笑着。
我妈进屋一看到我叔叔和姑姑们都在,就抱着我折了出来,老奶奶忙跟着出来说:“你看,我出去那会儿,家一个人也木有,这会儿都来了。来,今年每人都有压岁钱,良里五毛你里五毛,第一个重孙子最好一块钱,屋里的你爷都给发了,都是五毛一个。”
我妈推搡着不肯拿,老奶奶便板着脸说:“再推会儿还都叫他们看见,又说俺偏心哩。”
我妈只好收了钱,抱着我回家。
到家后却看到白娘子蹲在我家的帐篷边上,看到我们进了大队院“喵喵”地叫了两声,朝我们跑过来。到了我妈的脚边就用嘴咬着我妈的裤角往外拽,我妈不明所以,一开始还觉得奇怪,因为这只猫从一开始就不纠缠她的,今天是怎么了,就用脚把它踢开。可是踢开后,它又拽住,并且用力往外拖。我妈隐约觉得可能有事,便没进家门跟着白娘子向外走去。
白娘子看到我妈转身跟着它走,就松开了她的裤子,自己跑在前面,不时回过头来看一眼,等等我们。
年前一直很干的地上现在下了一层雪,走起来多少还是滑脚的,我妈抱着我,所以走的并不快,反而是白娘子,体态轻盈,如一只白狐在雪地里跑起来异常好看。
到达村西头后,白娘子直接就进了自己家的门,我妈也跟着它进去。
楼主 墨妆舞剑  发布于 2015-12-28 11:45:00 +0800 CST  
@喵了个咪嘚喵 2015-12-28 22:39:00
写得很好啊。会继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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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们继续,我就要继续的
楼主 墨妆舞剑  发布于 2015-12-29 08:55:00 +0800 CST  
@沈何 2015-12-28 22:13:00
想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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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北方啊何姑娘,下雪天其实真的很好玩
楼主 墨妆舞剑  发布于 2015-12-29 08:57:00 +0800 CST  
@pxm39zl 2015-12-28 22:44:00
好看,我觉得像那个年代的事,勾起我的回忆了,那时候我妈爸也是吃不饱穿不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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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握个爪
楼主 墨妆舞剑  发布于 2015-12-29 08:58:00 +0800 CST  
05 青离的喜忧

进得门里才看到大明正着急地给青离喂着红糖水,他的脸上竟然有汗珠在往下掉。
我妈忙走到床边看着一脸残白的青离问:“咋了,脸色可不好。”
大明羞涩地说:“有了,早不知道,今天在雪地里滑了脚,出红了。”
我妈一惊道:“这可咋整,这大初一的医院也木人,光喝这水怕不中哩。”
这样一说大明更是急,“扑通”一声竟然给我妈跪了下去,大男人的眼泪都掉下来了说:“嫂子,你给想想法,救救青离和孩子吧。”
我妈没等他说完就慌忙把大明扶起来,也急的不行,来回在屋里走了糟,对大明说:“这会儿要去大医院,怕也来不及,过年哩,车啥都不方便,小医院也都不开门。我一个舅舅在医院里上班,这会儿肯定也放假在家了,看病肯定是不行,他是外科的,不过我让你良哥去找他问问,看能弄点药不能。”
说完又走到床边说:“青离,你别下床,喝点糖水就躺下吧,老坐着也不中。”
说完就抱着我急急的往家里走,到了家却没看到我爸,又急着出来,到我老奶奶那里看到我叔叔他们还在,就站在门外喊我二爷家的堂叔:“大成大成,你出来下。”
我堂叔从老奶奶屋里跟出来,看着我妈问:“咋了嫂子。”
我妈就交待他说:“这下着雪我带孩子走着不得劲,你跑哩快,去南边街上找找你良哥去,叫他快点回来,家里有急事。”说着,从兜里掏出五毛钱给他:“拿着买点鞭炮玩。”
大成叔没拿钱,也是接近二十岁的青年了,边往远处走边说:“嫂子,我这就去,你快回去吧,别冻着小鹏鹏了。”
我妈看着他走远,屋里老爷爷和奶奶也出来了,看着我妈着急的样子便问起来:“啥事,孙媳妇儿?”
我妈便站着把青离家的事跟他们小声说了,然后转身边往回走边说:“爷奶奶,我先回去,一会儿良回来了,怕碰不见我。”
老奶奶也忙着说:“脚下慢点,路滑,别摔着自个儿。”
我妈答应着已经出了他们的院门,直接向家里走去。
刚进大队院,我爸也远远地回来了,看见我妈问:“咋了,急慌慌哩。”
我妈说:“去吧,屋里还有半碗饺子,你两三口吃了去一趟咱舅那里,问问女哩有孩子了见红,叫他想办法弄点药回来。”说着把身上的两块钱都掏给他:“先拿这点去吧,不够叫咱舅先垫着,以后咱再还他。”
我爸问:“谁家哩事?”
我妈有点着急:“快去吧,不管谁家的,人命关天的。”
楼主 墨妆舞剑  发布于 2015-12-29 08:58:00 +0800 CST  

楼主:墨妆舞剑

字数:173987

发表时间:2015-12-26 18:16:56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2-23 15:25:16 +0800 CST

评论数:655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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