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小说《乐园》—发生在高考工厂旁的连环杀人案

第十七章 孙菲菲

“我先去问问基本的情况,你们先按照我刚才说的去审赵文杰,等我这边有情况了,我们再进一步去审鹏程桥杀人案的事情。”沈骁对白非和左佳说着,便是转身向外走。
只是走了没几步,仿佛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回过头来说道:“要不左佳你跟我走,如果这个被囚禁的女人如果情绪不稳定的话,我和孙俊宇作为异性,平复她情绪肯定没有你作用大。”
“好!”左佳似乎又找到了自己在专案组中的作用,很是欣然的点头。
“辛苦了。”沈骁对着白非笑着点了点头,旋即便是和左佳前往了犬马镇人民医院。
沈骁叫左佳一同前往并不是一件多此一举的事情,刚到医院,孙俊宇就带给二人了一个对于眼前局势来说并不算积极的消息:“这个被赵文杰囚禁的女人虽然苏醒过来了,但是精神状态特别不正常,两眼不敢看人,说话颠三倒四的,精神科的医生说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而引发的应激反应。”
“惊吓?”左佳有些疑惑:“赵文杰和这个女的什么仇怨啊,干嘛吓唬人家啊。不对啊,前两个死者的死亡鉴定也没有说她们死前有遭受过惊吓啊?”
沈骁沉吟片刻,却是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受到了惊吓,而是被社交剥离,又被困在了那样小的一个空间里,正常人都会精神失常的。”
“哦对,以前上学的时候好像听过这样一个试验,说一个心理学家把人关在一个房间里,不能与外界有任何的沟通,有人一两个小时都坚持不了。”左佳若有所思道:“更何况赵文杰关押那个女人的空间又那么狭小,换作是我应该也会疯掉。”
沈骁点了点头,看到孙俊宇此时还是有些半信半疑,猜到了孙俊宇的想法,便道:“其实也不能就此便觉得医院精神科的医生不行,他们只能通过病患的生理表现去判断,不像我们警方掌握那么多信息,自然很难判断出这个女人精神失常的真正原因。”
三人讨论间,已经来到了病房门口。
虽然时间紧迫,但沈骁也明白眼下这种情况着急不得,过于着急只可能让事情往更无法挽回的局面发展,于是沈骁也没有直接进入病房,而是通过病房门上的窗口向内望去。
却见那个女人靠躺在病床上,目光呆滞,两眼无神。
虽然病房里此时并无他人,但她的嘴巴张张合合,像是在说些什么。
的确是很像受到惊吓过度。
“她在说什么?”沈骁不由问。
“听不懂,每一个字都能听明白,但毫无逻辑,组成的句子很混乱,完全没有逻辑。”孙俊宇摇头说道。
“那她的身份也没办法确定?”沈骁挑了挑眉毛,问道。
“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孙俊宇笑得十分苦涩,似乎为自己无法给沈骁需要的答案而有些愧疚:“不过DNA和面部信息、指纹信息已经传回局里了,希望能有结果。”
国内的DNA和指纹库虽然这些年完善了不少,但仍然没有做到百分之百收集,当然只是希望有结果。
至于面部信息……
沈骁不由得重新将目光看向病房内,之前女人还在昏迷,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女人是前几年网络主播特别流行的那种“蛇精脸”,这么过度整容的一张脸,单凭一张照片就想从面部信息库找出对应的身份,怕是还不如指望DNA和指纹靠谱。
“左佳,你先进去安慰一下试试。”收回目光,沈骁对左佳说道。
难得沈骁给自己安排任务,照理说左佳还是蛮欣喜的,但刚把手放在门把上,还没有将门拉开,左佳便一脸难色的看向沈骁:“沈哥,咋安慰啊,我不会啊?”
“别管她听没听,跟她随意聊聊天,别聊跟案件有关的。放着舒缓一些的音乐,先试试,不行的话我打电话找心理专家来。”沈骁说道。
对于自己所说的方法,沈骁是没有报什么希望的,毕竟在心理学的领域他是个十足的外行而已,他之所以安排左佳做这些,只是时间紧迫,人不能闲着。
左佳进去安慰那个女人的时候,沈骁便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他先打开了搜索APP,试图搜索如何去安抚这种情况的受害者。
可惜沈骁根本就不知道这种症状叫什么,只能以“被囚禁”作为关键词,搜索出来的答案屈指可数,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认识的人里面,也没有从事心理医生或者心理咨询师的,想要直接求助也是没有门路,于是沈骁只能把希望拜托于在大学同学微信群里求助一下。
只不过,刚刚找到这个已经有一年没有人发过消息的微信群,一句话只打了一半,病房的门便打开了。
左佳一脸 在吊线沈骁道:“沈哥,她好一些了。”
好一些了?
这是一个概念十分模糊话。
但沈骁还是立即就明白了左佳的意思,对孙俊宇道:“走,我们进去。”
“你们进去吧,我在外面守着。”孙俊宇闻言,却是如此说道。
虽然孙俊宇说这话看似用意是各有分工,但沈骁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几分躲闪。
这让沈骁觉得着实有些奇怪。
但此时也不是细想这些的时候,于是沈骁对着孙俊宇点了点头,然后和左佳走入了病房。
“可以正常沟通了吗?”沈骁压低声音问左佳。
“嗯,差不多可以了,就是说话声音有些小,唯唯诺诺的。”左佳压低声音回答道。
沈骁闻言,不禁松了一口气,此时的他已经不会去奢望其他的了,只要能和这个女人进行简单的沟通就好。
“你好,我是犬马镇公安局的警察沈骁,这位是我的同事左佳,有一些情况我们需要向您询问,希望您能配合。”沈骁十分公式化的开场。
不过,令沈骁和左佳皆没想到的是,这看似十分公式化的开场,却让病床上的女人身子不由一颤,十分不可思议地看着沈骁。
沈骁见女人没有回应,只以为这是被赵文杰囚禁的后遗症,于是便将声音轻柔了几分:“您能告诉我您的姓名或者身份证号吗?”
没有基本信息,什么事都做不了。
反之,如果掌握了这个女人的身份,哪怕是通过其家属或者社会关系入手,虽然可能会麻烦一些,但也能获取到一些对侦破鹏程桥杀人案有用的信息。
然而,那女人还是没有说话,依旧目光死死地盯着沈骁,惊讶的神情也没有半分的变化。
看来,这个女人目前还是无法正常地与人沟通啊,还是得找一个心理专家过来。
沈骁无奈的这样想着,旋即对左佳说道:“她应该还需要静养,我们先出去。”
说着,便率先向病房门口走去。
“刚才她明明好了,还问我赵文杰怎么样了。”左佳急跑两步跟上沈骁,压低声音对他解释道。
“正常,情绪不稳定,时好时不好,多让她缓缓。”沈骁担心左佳过于自责,于是低声劝慰。
正当沈骁伸出手来,正欲开门之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你是萧哥吗?”
“萧哥”这其实对于沈骁来说是一个蛮平常的称呼,之前在省城的时候,用“骁哥”称呼他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但沈骁此时此刻,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整个动作都停顿了下来。
若这女人是沈骁以前见过的旧识,他倒也不会惊讶至此,毕竟他对这个女人的相貌毫无印象,即便很早就认识,关系也绝对亲密不到哪里去。
真正让沈骁惊讶到停滞了全部动作的,是这女人的声音。
女人的声音很特别,特别难听,极其的沙哑仿佛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重感冒。
沈骁的人生记忆里,只有一个人有这样的声音。
“是萧哥吗?”女人见到沈骁的反应,又重复地问了一句,只不过比起之前那一句,犹豫和不确定的情绪明显减少了。
沈骁转过身,有些不可思议地问:“你是‘狂门’?”
其实话一出口,沈骁便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多此一举。
“狂门”的声音实在太有辨识度了,再加上她称呼自己“萧哥”的也没有别人了。
她不是昨天才和自己一起打游戏吗?她不是来犬马镇做生意的吗?
不过仔细一想,沈骁却又释然一笑,网络游戏的世界,素未谋面的玩家与玩家之间,存在着戒备那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自己不也没有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吗?
“能给我买些吃的吗?我有些饿。”就在沈骁心中苦苦的思索着,该以怎样的话语去保证问询的正常进行时,病床上的女人却是开口说道。
也好,可以趁着帮她买食物的功夫,好好想想如何与她沟通。
这种在办案过程中,问询与案件相关的人员时遇到熟人的情况还是没有亲身经历过的,更何况两人还是网络游戏里认识的朋友,牵扯到许多尴尬而又复杂的情绪。
“行,想吃点什么?”于是沈骁开口问道。
“普通的米饭和炒菜就行,我不吃菜夹饼。”女人说道。
沈骁一笑:“菜夹饼是犬马镇人早上才吃的,这个点你就算想吃,也未必买得到。”
说着,沈骁就要往门外走。
可令沈骁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左佳却是在此时开口主动请缨道:“还是我去吧,沈哥您既然与这位小姐认识,就和她叙叙旧。”
说罢便不由沈骁再说什么,便是快步离开了病房。
看着被再次关上的房门,沈骁摇头无奈苦笑。
很显然,左佳误会了自己和这个女人的关系,所以觉得自己比她安抚的效果更好。
可沈骁此时除了被动接受,还能有其他什么办法?
追出去?不是在“狂门”面前暴露了自己的逃避?况且,自己和她的关系,又哪里是一句两句话就可以简单解释的?
沈骁当然自己的确也想和女人聊一聊,她和自己有着这样一层特殊的关系,的确应该给有利于安抚她的情绪,更有利于她配合专案组的调查,以此获得与本案相关的重要线索。
但有明确规定,如“鹏程桥杀人案”这种十分严重的刑事案件中,专案组如果要对与案件密切相关的人员进行问询,必须要至少两人在场,所以沈骁现在没有办法与她聊与案件有关的事情。
可除了案件以外,他又能聊些什么呢?
两人在沉默中之中保持了不知道几分钟后,还是病床上的女人先开了口:“你刚才是问我的名字是吧,我叫孙菲菲,就是草字头底下一个是非的非。爸妈读书不多,用的都是最普通的字,组合成了一个普通的名字。”
“我还以为你真的叫什么萌。”有了对方主动开口,沈骁似乎也有了一些话题,见自己说出这句话只huan,问道:“你不是犬马镇本地人吧?”
“不是,不过也不远,我是铁山镇人。”面对沈骁,孙菲菲仿佛才变得健谈了起来,说话时嘴巴还勾起浅浅的弧度,若是旁人,单看孙菲菲此时的状态,应该是绝对想不到孙菲菲不久之前才被赵文杰囚禁的都产生了应激反应的人。
“铁山镇?在哪里?”沈骁问道,旋即笑了笑:“我是第一次和你打游戏那天才从外地调过来的,对这里还不熟。”
“犬马镇东面,算是临镇吧,开车不到半小时的路程,大概也就二三十公里。”孙菲菲说。
沈骁闻言,微微点头,旋即试探性地问道:“那要不要我现在就通知你的家人或者朋友,让人来犬马镇医院看你?”
之所以沈骁是用这种口吻,很大原因还是沈骁根本还不知道孙菲菲和赵文杰的关系,以及她为什么要来犬马镇。
在沈骁的认知里,差不多像是孙菲菲这个年纪的女性,有许多都和家里关系处得并不是很好,比如网络上吐槽被亲戚催婚的,吐槽被迫“扶弟”的等等。
所以,或许孙菲菲并不想回家也说不定。
但令沈骁有些意外的是,孙菲菲听到沈骁的话后,竟然是不假思索变点了点头:“好啊。”
“那你说一个号码。”沈骁说着,便是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通话界面。
哪料到听到沈骁的话,孙菲菲原本脸上的笑容却是顿时凝固了。
“怎么?”注意到对方神情的变化,沈骁不由抬起头看向孙菲菲,问道。
“我……”孙菲菲先是支吾,旋即对沈骁露出了一个颇为尴尬的笑容来:“可能是有些遭受惊吓过渡了,我好像怎么都想不起来我家人或者朋友的电话号码。”
受惊吓过度,就忘记了家人和朋友的电话号码?
遭受到剧烈的惊吓,的确会引发各种奇奇怪怪的功能丧失型后遗症,加上当代人几乎都早已习惯了用微信等社交软件进行通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似乎说得过去。
但不知道为什么,沈骁觉得自己却不太相信孙菲菲的这番说辞。
沈骁不由得挑起眉毛,不自觉地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看向孙菲菲。
孙菲菲呢,此时似乎也不太愿意与沈骁对视,将自己的视线看向盖在自己身上的白色薄被。
沈骁刚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孙菲菲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双眼突然一亮,看向沈骁:“我想起来了一个号码,你打过去试试。”
说罢,孙菲菲便给沈骁说了一串手机号码。
沈骁将孙菲菲所说的号码输入到了拨号框中,却没有立即拨出,而是问孙菲菲:“这是谁的号码?”
孙菲菲有些尴尬地干笑了一声,回答道:“最近家里正在打一个官司,这是律师的电话,他姓吴。可能是最近和这个律师交流比较频繁,所以我现在记他的号码更清楚一点。”
孙菲菲的话打消了沈骁的疑虑,沈骁点了点头,便拨打了这个号码,等对方接通后,沈骁先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旋即自报家门,并且说明了孙菲菲的情况。
这个吴律师连连承诺沈骁会立即联系其家人赶来犬马镇。
等沈骁挂断电话,左佳也带了一份盒饭回到了病房。
沈骁和左佳原本都以为,孙菲菲既然是很饿,应该是吃得狼吞虎咽才对,可是这一顿饭,孙菲菲全程是细嚼慢咽,足足吃了半个多小时,才把这两菜一汤的简易盒饭吃完。
面对着略显不耐烦的左佳和一直用好奇目光打量着自己的沈骁,孙菲菲总算是慢条斯理地将她的遭遇讲给了沈骁和左佳。
她叫孙菲菲,今年23岁,四年前参加高考,但家人却觉得女孩子读书没有用,就将她的成绩通过某种手段以两万块“卖”给了别人。
也因此,她与家人决裂,在南方某市工厂打工两年,攒了一笔钱后做了整容,然后做起了时下最为火热的网络主播。
因为嗓音有先天缺陷,一年内她换了三家正规的直播平台,都连最基本的签约合同都拿不到。
正当她决定试试走那种不由露脸不用唱歌跳舞,只用在摄像头前褪去衣衫,用最原始的方式刺激男性用户本能的直播平台时,他的直播间中,出现了一个昵称为“狂门”的用户,一出手,就给她打赏了价值十万的礼物。
“我当时真的有些受宠若惊,因为在他之前,我收到的打赏基本都是一块两块的,那么高额的打赏的确是第一次见到,况且我什么都没有做。”孙菲菲如是说。
“那个‘狂门’就是赵文杰吧?”沈骁打断问道。
孙菲菲点了点头,自嘲一笑:“或许是自我欺骗,认为他是茫茫众生里,难得一个可以认同我价值的,一个星期前,我来到犬马镇,和他见了面,然后,他告诉我他要在犬马镇做大生意,又说犬马镇治安不好,我就一直待在他买的房子里,无聊了就刷刷微博,然后登他的游戏帐号玩玩游戏。”
“果然那个‘狂门’是他的帐号,你怎么不用自己的?”沈骁问。
“我离家是悄无声息走的,就想让家人和朋友以为我失踪了,我再用自己的帐号去玩不就暴露了?”孙菲菲有理有据地说。
左佳原本负责记录二人对话的关键点,但越听越不明白,看到沈骁向她投去了一个“待会给你解释”的眼神后,才咽下了想要出声询问的念头。
“你在铁山镇,他偏偏就在犬马镇做生意,这种巧合,难道你没有怀疑过吗?”沈骁又问。
“对啊!”孙菲菲面露惊讶,仿佛沈骁这番话才点醒了她一些事情,旋即,她对着沈骁露出一个娇憨笑容:“他那么壕,虽然邋遢一些,但说起来也算是年轻帅气,我可能是真的被冲昏头脑了吧。”
这么说,似乎的确也是没有什么问题。
在之后,沈骁和左佳又就赵文杰这个人,尝试通过对孙菲菲的询问做更深层次的了解,可惜的是,孙菲菲对于赵文杰知之甚少,其中还有不少明显是赵文杰用来糊弄孙菲菲的。
二十多分钟后,医院的精神科主任来到病房对情况好转的孙菲菲进行检查,沈骁和左佳对视了一眼走出病房。
沈骁先是简单地与左佳和孙俊宇说明了一下自己和孙菲菲游戏好友的关系,旋即对左佳说道:“女人往往最了解女人,以刚才的接触和交流,你对孙菲菲怎么看?”
左佳沉吟片刻,旋即说道:“我感觉没什么问题,说得都挺合情合理的。”
旋即左佳反问:“沈哥,你是怀疑她有问题?”
沈骁微微摇了摇头:“怀疑谈不上,毕竟她很明显是受害者,只不过她刚才在与我们交流的时候,有好几次都有典型的说谎时的表现。”
或许对于其他能力,沈骁并不如专案组其余三人擅长,但在辨别谎言上,沈骁自认经验丰富,毕竟以前他负责审讯的都是那种开口全都是精妙谎言的“老狐狸”啊。
左佳听到沈骁这么说,不由是展颜一笑:“假话呢,她肯定是说了一些的,但我可以理解,她这个年龄,她这样的家庭遭遇,很难对不熟实之人坦诚相待,哪怕我们是警察,只要整体符合逻辑,符合我们的推断和调查结果,我觉得就没什么问题。”
沈骁微微点头,事实上,他心中也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但有一点还是没办法解释。”一直没有开口的孙俊宇瓮声瓮气地说道:“如果孙菲菲是赵文杰的第三个目标,那和前两个目标实在没有什么共同点。如果不是第三个目标,为什么要把她骗到犬马镇囚禁起来,这无疑是个定时炸弹。而且,沈哥你也说了,整个解忧咖啡店的改造和布置,都只是为了囚禁孙菲菲,这孙菲菲看起来比前两个杀人凶手都重要很多啊。”
孙俊宇的话,令沈骁和左佳陷入沉默。
半响过后,沈骁打破沉默:“这一切谜团,都还是得从赵文杰身上找答案了。”
旋即,沈骁对左佳说道:“等一会医生检查完出来后,你继续照顾孙菲菲,和她聊天,看能不能无意间获得更多信息。等她家人来了以后,再以警察的身份对她家人套套话,看看有没有和孙菲菲说的不一样的。”
左佳用力点了点头。
“大宇,我们去红荷小区,赵文杰奶奶的那个屋子看看,我们一直没进去,现在有充分的理由进去,说不定会有很大的收获。”沈骁说罢,便和孙俊宇快速向医院电梯方向走去。
楼主 汪眸  发布于 2020-09-14 11:22:23 +0800 CST  
第十八章 审讯赵文杰

三四个小时后,沈骁和孙俊宇、左佳一起回到了犬马镇公安局,便是马不停蹄地进入了审讯室。
现在应该不是在审讯的阶段,只有白非一人靠在椅子上,而赵文杰则是在吃着一份用锡纸饭盒包着的炒面。
白非看到三人前来,连忙起身:“沈哥,他刚才点名要和你聊聊。”
沈骁点了点头,伸手下压住正在起身的白非,示意他坐下,然后又指了指白非身边的椅子,让左佳坐在那里,他自己则是起身关上了审讯室的门,打开了三脚架上的录像DV。
“好了,那我们准备开始吧。”沈骁说道,语气和表情。
开始?赵文杰一脸迷惑的看向沈骁,他之前的意思他觉得白非已经表达得十分清楚了,他想和沈骁聊,但沈骁现在的意思是拒绝和自己沟通?
“我先阐述你的犯罪动机,和犯罪过程,这期间不用你回答任何问题。”沈骁双手环胸,对着一脸茫然的赵文杰露出云淡风轻且胸有成竹的笑容:“放心,我只需要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我说得对不对。”
赵文杰的神情变得有些慌乱了。
沈骁却根本不会去在意赵文杰的情绪一般,勾了勾嘴角,便笑着开始了他对于整个案件的解读。
“赵文杰,你出生在一个书香门第的家庭,爷爷奶奶都是很厉害的艺术家,这样的家庭底蕴,应该是让你童年的时候,在犬马镇这里获得过不少的优待。”
赵文杰闻言,不禁撇嘴冷笑,一副对于沈骁这番话很是不屑一顾的模样。
“很可惜的是,你的家庭并不健全,你的那个身为人民教师的父亲表面文质彬彬,却很是喜欢光临那种洗浴场所,1994年冬天,全国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扫黄行动,很不幸,12月27日,你父亲假借出差名义骗过你母亲在省城的富贵天享受‘老规矩’时,被省城公安逮了个正着。你父亲所任职的学校,也就是现在的犬马镇中学,对你父亲进行全校通报批评并停职。而你母亲,也终于知道,家里为什么结婚后就攒不下钱,你父亲所谓的做生意,就是把家里所有的钱都用在了风月场所。然后,你母亲毅然决然的选择和你父亲离婚,那时候,你还很小吧?1994年,你才一岁多一点,照理说,一岁多的孩子往往都不记事,但人各有异,不知道是不是你记忆力比正常人,还是家庭的矛盾了你太深刻的回忆,仇恨的种子就此在你心中种下,你恨老师这个职业,你恨色情场所,你恨家庭健全的同龄人,你恨犬马镇中学。”
赵文杰此时依旧面不改色地看着沈骁,但他的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知不觉地攥紧了。
“父母离异后,母亲在河州县打工,你白天在犬马镇上学,中午在你爷爷奶奶家吃饭,晚上乘坐班车去县里你妈妈租的小房子里。或许因为你父亲的事情,你的爷爷奶奶一直觉得对你有所亏欠,对你一直不错,而你,也开始显露你被爷爷奶奶所熏陶的文艺天赋,小学的时候,便经常拿文艺类比赛的奖项,甚至含金量最重高的,还有那种国际性的少儿绘画比赛。虽然辛苦,但你应该也算是蛮快乐的吧?若就这样过一生,你心中的仇恨或许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淡去,毕竟艺术有着让人心胸变得宽广的魔力。可惜……”
沈骁说到这里,故意停顿,用玩味的神情看向赵文杰。
而此时,赵文杰的神情也终于有了变化,此时的他看向沈骁的目光中,夹杂着一抹阴冷,似乎是在警告沈骁不要再继续往下说了。
然而,沈骁怎么可能就此罢休,勾了勾嘴角,沈骁便继续说道:“你初中的时候,还是就读了犬马镇中学,这个年纪的孩子性格还没成型内心很是脆弱,可惜这个时候的你却遇到了一个不怎么好的班主任。”沈骁的语速变慢了下来,他的目光此时不离开赵文杰的脸片刻:“这个老师叫李振应,因为你父亲还在学校任职时,一直与他竞争并处于上风,对你父亲怀恨在心,所以,当你被分到了他这个班后,他对你进行各种语言暴力,甚至多次当着你的面言语侮辱你的父亲和母亲。你很恨他,但你没有勇气反抗,你只得忍,只得以不考试拉低平均分来降低他的奖金。你当然也担心他把你父亲的事情传播给其他学生,所以你的性格变得孤僻且沉默,变成了同学眼中的怪物。而因为你爷爷奶奶的影响力,哪怕你不参加考试,学校也没有将你开除。”
“你上高中后,学校的校长已经有了改革的念头,像李振应这种心胸狭隘的老师被学校辞退,这当然也有你奶奶的功劳,但李振应给你留下的伤却无法抚平,因为他唤醒了你心中的仇恨。还好,你遇到了一个如天使般的女孩阿棠,你们俩真的是天造地设,有着许多共同的话题,很快,就成了犬马镇中学尽人皆知的一对。也因为她的美好,让你暂时忘记了仇恨,如果这样下去,你也不至于成为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
此时的赵文杰,看向沈骁的双眼已经不是阴冷,而是毫不遮掩的愤怒。
沈骁仿佛毫无察觉般,继续说道:“十六岁的时候,母亲去世,你彻底成了无父无母的孩子,跟着爷爷奶奶生活,青春期时候的男孩如果没有父母良好的家庭教育,全靠爷爷奶奶的宠溺,十有八九会出问题,你其实已经渐渐出了问题,只不过没有一个导火索。两年多以后,就是在你这一届的高考誓师大会上,不知道你们班里哪个顽皮的同学,把你们班班长的手机闹铃改到那个时间,而闹铃的音乐则是一段录音,是你,自己作词作曲,并唱给阿棠的情歌。周围同学的哄笑,以及当时校长的愤怒,让你下不来台,让阿棠也十分难堪,你于是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哈哈哈哈。”赵文杰突如其来的笑声,直接打断了沈骁的陈述,却见赵文杰双眼血红,笑得无比疯狂:“是,我是恨他们,我是很想报复,但,证据呢?”
“别急,让我把故事讲完。”沈骁对赵文杰摆了摆手,他内心清楚,赵文杰现在已经急了,沈骁很喜欢这种掌握审讯主动权的感觉:“那年高考,你的成绩全校理科第一,但你并没有上大学。而你的初恋女友阿棠,则是就读了首都音乐学院的华语演唱专业。”
“没有人知道,高考后到你回到犬马镇之前这期间你究竟去了哪里?但我知道。”沈骁对着赵文杰露出调侃笑意:“放弃上大学,是你想要展现自己叛逆的选择,但暗地里,你却通过付费网络教育的方式,学了不少知识。”
“我是不屑文凭,而不是叛逆教育!”赵文杰争辩道。
沈骁摆了摆手,笑着说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第一桶金是怎么赚到的。”
赵文杰文言,身子不由一颤,旋即默默低下头去。
“如果我猜得没错,阿棠那首脍炙人口的《乐园》,是你写的吧?”
沈骁的话,不仅仅是让赵文杰瞪大了双眼,也让审讯室内的左佳和白非,以及审讯室外孙俊宇都有一些惊愕莫名。
毕竟,沈骁之前对赵文杰所说的,都是他们几个知情的,但《乐园》的真正作者是白非的这个事情,却是他们在此之前从未听沈骁提起过的。
其实,他们又哪里知道,对于《乐园》的真正创作者是赵文杰,不过只是沈骁的一个猜测而已,当然,猜测也并非无的放矢,而是沈骁根据已经掌握的种种情况进行的合理判断。
吃惊的表情过后,赵文杰对白非露出了一个不置可否的笑容:“真是一个不错的故事,听得我都入迷了,继续讲吧,沈警官。”
“好。”沈骁笑着点头:“2017年,你的爷爷赵骏宏老先生,或者是你的奶奶董慧莲不知道通过什么样的方法,把你介绍给了时任悦音集团董事长叶澜,让你为其当时刚刚上高一的女儿刘萌补习功课,很快,你便不费吹灰之力的让情窦初开的刘萌倾心于你,然后,通过刘萌对叶澜的软磨硬泡,免费得来了悦音app一周的首页大封推荐。阿棠的嗓音很好,而《乐园》的词曲俱佳,这首歌一经推荐,便火爆全网,成为了2017年网络神曲。单凭那一首歌,你跟阿棠应该赚了不少钱吧?而分给你的那部分钱,想来就成为了你未来犯下这滔天罪行的资金。2018年6月22日,你一生的挚爱阿棠在日本自杀,而你却没有陪在身边,阿棠是唯一能压制你仇恨的人,她不在了,你就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赵文杰冷笑一声,转过头将目光看向脚边的地面,似乎是为了表现出一副对沈骁讲述的“故事”不屑一顾的态度。
然而,他那开始抖动的右腿,暴露了他此时无比紧张的情绪。
“我们现在来梳理一下你整个作案的时间线吧。”沈骁如数家珍般笑道:“2019年7月,你在法国参加了一场由菲利普斯拍卖行针对全世界现当代画作的拍卖,将你奶奶董慧莲于1982年绘画的一幅名为《龙凤呈祥》的国画,最后成交价七万四千欧。你为了隐瞒你和阿棠的关系,又不让别人怀疑你的资金来源,于是借着资金不对等的优势,透露给熟识的人这幅画拍卖了二百余万。12月21日,你借着刘萌对你的倾慕和信任,借来她的QQ号在犬马镇中学19届学友群发布聚会投票,为你的第一个命案设局打基础。”
“这和刘萌没关系,她的QQ是我盗来的,她不知情。”赵文杰看向沈骁,说道。
难得开口,却不是在为自己辩解,这不禁让沈骁感到有些意外。
“和刘萌有没有关系,自然有我们之后判断。”沈骁淡淡一笑:“第一个被害者和第二个被害者,都是被你骗到了你奶奶在红荷小区的房子中,将其残忍的溺死在粥缸里,用谐音梗的方式讽刺‘学如逆水行舟’这句话,然后又将尸体从窗外掉下,窗外到鹏程桥这三十多米的距离,是没有摄像头的,而鹏程桥到了晚上也没什么行人,你可以无比安心地将尸体拖到鹏程桥上,倒挂而下。为什么选择鹏程桥呢,因为鹏程桥是犬马镇的地标性建筑,也是犬马镇中学的门面,在这里挂尸,可以充分满足你对犬马镇中学乃至整个犬马镇的报复欲。”
沈骁说到这里,赵文杰再一次恢复了一副“随你怎么说”的姿态。
“我真的很佩服你,不愧是当年犬马镇中学的高考理科状元,你真的很擅长算计。”沈骁已经习惯了赵文杰的这种态度,毕竟专案组在场四人之中,他沈骁的审讯经验最为丰富,像赵文杰这种反应他实在见过太多了,于是,沈骁保持着自己的节奏,继续说道:“我原先和绝大多数人一样,认为没有上过大学,是没有什么高智商的,但你在这些案件中的种种手段和精妙布局。比如,你可以利用杨丹桂的丈夫,在我到来前一天,将道路监控抹去,引导我们误以为监控里有什么重要信息,因此浪费了时间和精力去恢复和一遍遍查看监控。而设计让杨丹桂病死在一个与我们国家没有建交的小国,死无对证,甚至等我们反应过来尸体都被当地人烧掉了,这一招也真是绝妙至极。最令我觉得厉害的,是你用心理暗示的手法,去诱导州副镇长拆除鹏程桥,于海校长阻止了这件事,你就利用他儿子和什么洗浴中心的事情搞掉了他的饭碗。洗浴中心,啧啧,令尊也是因为这事才成为众矢之的吧?真是熟悉的剧情。”
“哈哈哈哈。”听到沈骁这带着夸赞意味的话语,赵文杰却是嗤之以鼻的大笑起来,仿佛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反唇相讥沈骁的理由,不愿意就此轻易浪费掉这个机会,很是用力的说道:“消除监控的时间只不过是一个巧合而已,听你意思专案组应该在你来之前,其他专案组成员已经有到犬马镇了,是吧?那为什么他们来的时候我没有去消除全镇的监控?只是因为你?你很出名吗?有什么光辉战技吗?”
沈骁被赵文杰这一番颇具嘲讽意味的反问噎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看到沈骁的这副神情,赵文杰颇为得意的继续说道:“倒挂尸体,其实未必是在叛逆的示威,或许也可能只是我不爽鹏程桥,想要借助这种重大的刑事案件把它拆了。”
听到赵文杰的这番话,沈骁并未流露出什么惊讶,而是勾着嘴角,玩味似的看着赵文杰,看到沈骁这副神情,赵文杰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面色也随之浑然一变。
果不其然,下一刻,沈骁那带着些许讥讽意味的声音便传入到了赵文杰耳中:“你承认这些是你做的了?啧啧,没想到你竟然这么配合我们的工作,我还以为你有多倔呢。”
赵文杰显然也意识到刚才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给沈骁为主的专案组提供了“占领主动权”的机会,明明审讯室里不过赵文杰还是出于本能的,开口为自己辩驳:“我只是在帮你们分析案情。”
沈骁却显然根本不想这么轻松放过赵文杰,于是笑道:“可你刚刚分明都承认了自己窃取了刘萌的QQ,还两次都用了‘我’这个字,而且这个案件明明是对外保密的,你怎么能知道那么多细节?”
可以看见,下一刻,赵文杰的身体顿时僵硬,仿佛他的呼吸都在霎那间给停滞了。
不过赵文杰毕竟并不是一个那么好对付的角色,只是片刻的时间,赵文杰便长长舒了一口气,旋即对沈骁笑着反问:“即便我现在承认自己是凶手,你们也没没办法定我的罪吧?”
沈骁闻言,眉毛一挑:“要证据是吧?你的确是一个犯罪天才,许多事情都能想常人之不能想,或许放到古代,你的确能做到天衣无缝,但,越来越先进的现代刑侦技术,可是你很难想象到的。”
旋即,沈骁随手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小瓶矿泉水,一面拧瓶盖,一面对左佳说道:“小左,你给我们的赵先生讲述一下你在他奶奶家的发现吧?我有些口渴了,让我先歇一会。”
“好。”左佳神情颇显得意的应了一声,因为她明白,沈骁并不是真的因为口渴才让她上阵,而是在审讯录像里,多给她这个在案件侦破过程中并未起到太大作用的法医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
旋即,左佳一脸正色的看向赵文杰,一面打开手中平板电脑的图片,一面说道:“我们在你奶奶家的阳台上,发现了这个麻袋,麻袋里装着一摞被踩扁的快递盒子和一些易拉罐。”
赵文杰闻言,却是不禁笑着摇了摇头:“怎么,没有人规定有钱就不能节俭吧?”
“虽然这个小区没有全方面的监控去记录你到底什么时间出入小区,但这个小区快递员不让入内,一般快递员都会直接将快递放到驿站,而驿站是有电话号码记录的,刚才我们通过驿站系统查过你的相关手机号和你关系圈中所有亲朋好友的手机号码,都没有这过去一年时间在这里收货的记录。”白非说道。
赵文杰身子一颤,不过还是强颜一笑:“那又如何?”
“不如何。”左佳笑道:“正因为我们觉得这很奇怪,所以对着这一捆东西进行了检测,结果在其捆缚的绳子上,以及这个麻袋上,发现了一些人体皮屑,人体每秒都有死皮脱落,每小时至少掉落60万皮肤屑,如果不做特殊的处理,你即便不碰触同一空间里的东西,时间长了,上面都会粘上你的皮肤屑。我们对这些皮肤屑进行了DNA比对,结果发现,上面有你、孙菲菲还有两名鹏程桥案被害人的。”
听左佳说到这里,赵文杰的脸色是一变再变。
但很显然,左佳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左佳继续说道:“你奶奶是知名书画家,但我们沈组长,却觉得整个屋子的地板颜色和房间的装潢色调很不搭。而我们这位姓孙的同事在组长说明这个疑点后,就立马趴在地上闻,然后就闻到了一股地板胶味。顺着这条线,我们怀疑你奶奶房子里的地板是才铺不久的,于是我们去小区物业进行调查,3月8日那一天,的确有装修公司前来你奶奶的房子更换地板,更有意思的是,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到房主本人,只是房主通过网络付款和快递钥匙的方式,委托装修公司进行地板更换的。”
顿了顿,左佳对表情逐渐凝结却并未有任何回应的赵文杰轻哼了一声,旋即继续说道:“虽然那些旧地板已经被装修公司处理掉了,但是想要找回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据装修工人回忆,那些地板上有很多白色的印记,如果我猜的不错,那些白色的印记,就是白粥不小心撒在上面留下的吧?你担心印记被检测出来,所以索性直接换了地板。其实,你原本是没打算更换地板的。所以你骗来了临镇的孙菲菲住到你奶奶的房子里,就是想让她通过生活起居来破坏你留下的犯罪痕迹,可惜的是,我们的进展超出了你的想象,而孙菲菲又是一个不怎么勤快的人,所以你才临时改变主意换了地板。”
“聪明反被聪明误。”孙俊宇瓮声瓮气的笑道:“哪怕残留了一点点白粥,也不会被我们怀疑,但你却换了地板留下了胶水味。”
再看赵文杰,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十多分钟前的那种“正气凛然”, 而是如同一个被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一脸的萎靡。
这时,沈骁终于是将那一小瓶矿泉水放回到了口袋中,旋即对已经双眼失去神采的赵文杰说道:“其实到了这个时候,你主动承认已经没办法帮你减轻量刑了。不过,我还是建议你直接认罪,至少这样的话,你不用在接受没日没夜的审讯。”
沈骁的开口,终于是让死气沉沉的赵文杰有了些许反应,不过,赵文杰反应的激烈程度,却是让审讯室里专案组四人都有一些始料未及。
他先是抬眼瞥了一眼沈骁,旋即很快便是收回目光,然后便是“哈哈哈哈”地狂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呜呜呜呜”的捂脸哭泣了起来。
再然后,就是笑中有哭,哭中有笑,没一会,专案组四人便根本无法分清赵文杰究竟是哭还是笑了。
“他不会是疯了吧?”孙俊宇不禁担忧地问道。
沈骁摇了摇头:“我们先出去,让他情绪稳定了再进来。”
说着,专案组四人纷纷起身向门口走去,只不过,还不等走在最前面的孙俊宇打开审讯室的门,四人便听到身后传来了赵文杰的声音:“我交待,我都交待!”
沈骁闻言,在赵文杰看不见的角度,得意的扬了扬眉毛,旋即便立刻收敛了笑意,用一种丝毫不意外的口吻对白非道:“那就继续辛苦你和小左了。”
说着,便不再去看赵文杰,而是和孙俊宇一起走出了审讯室。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白非和左佳便走出了审讯室。
白非还好,倒是左佳明显有些压抑不住兴奋的情绪,对沈骁说道:“他都认罪了,和我们之前推测的基本一致!”
白非也适时将笔录递给沈骁。
“今天辛苦大家了。”沈骁笑着接过笔录,并没有急着打开,而是依次看了三人一眼,最后将目光停留到左佳身上:“尤其是你,今天功劳不小。”
的确,今天先是让左佳去试着平复孙菲菲的应激状态,没想到一下子就真的成功了,之后他和白非在赵文杰奶奶的房子里感觉到了异状,又临时叫来了左佳,没想到左佳这个法医对痕迹的提取和分析也不输于专业的刑警,这让沈骁颇有一种之前几天对左佳大材小用的感觉。
“嗨,没什么的。”左佳被沈骁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举止神态皆有一些扭捏。
“既然案子我们差不多已经快侦破了,就尽快出个结案报告吧?”白非对沈骁说道:“出完报告,我们好好去放松一下。”
“就是,一结案我们就各回各家了,能被组成在专案组里算是难得的缘分,不庆祝一下实在说不过去。”孙俊宇道:“要不我们开车找个夜市去吃烧烤怎么样?”
“同意!”左佳兴奋地举了举手。
“行,不过你们能再等我一会吗?”沈骁摇了摇手上的一叠笔录:“我再看一遍。”
左佳闻言,有些好奇地看着沈骁:“沈哥,你是对我和白非做的笔录不放心?”
“不是,当然不是。”沈骁连忙否认。
左佳却是狡黠一笑:“那就是说,你觉得还有疑点?”
沈骁不由一怔,没想到总共才相处了几天,左佳这丫头就对自己那么了解了?
“说不上是疑点,只是觉得似乎有哪里有些不对劲,还需要整体梳理一下。”沈骁摇头苦笑。
“那我们一起啊。”左佳三人并没有觉得沈骁是想多了,事实上,三人都明白,许多刑事案件的侦破,都靠的是侦查人员的“一时灵感”。
只是,四人还未回到办公室,白非的手机便响了。
接通手机应了几声以后,白非神情颇为古怪地挂断了电话:“局长回来了,我们先去做一下汇报。”
“他不是说他明天早晨才能赶回来吗?”左佳不解地问。
在一个多小时之前,专案组获得足够多的证据以后,沈骁就第一时间联系了马国亮,马国亮说现在在其中一个家属的老家,在山区里,正好碰到山区下了大雨不好开车,尽量等雨停了往回赶,最早也得明天早晨才能到。
白非闻言,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是我老师,是咱犬马镇公安局的正局长,李安国。”
楼主 汪眸  发布于 2020-09-24 16:53:21 +0800 CST  
不知道为啥十九章发布总被删除,也没有站内信提示。我用图片代替内容试试


楼主 汪眸  发布于 2020-10-10 10:29:39 +0800 CST  
第二十章 想开了

“你希望她怎么样呢?还是你希望自己怎么样呢?”沈骁并没有回答赵文杰的问题,而是冷笑着反问。
从沈骁的话语中,赵文杰似乎听到了些许希望,双眼偶然之间冒出一道亮光。
但也只不过是一瞬间,赵文杰双眼的光又迅速熄灭了。
却见赵文杰自嘲一笑,旋即摇头说道:“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已经尽力了。”
听到赵文杰这么说,沈骁和白非皆是有些意外的对视了一眼,不过两人很快就回过味了——既然他们已经掌握了充足的证据,那赵文杰所有的希望注定就是空想,那沈骁问出的这句话,就像是一个成年人给小孩子开的玩笑。
“你能在一瞬间想通这些,的确证明你是一个拥有大智慧的人。”沈骁不由感慨道:“可惜,直到此时,你才想通这些,还是晚了。”
伪造证据、替他人顶罪、包庇罪犯,赵文杰面临的,也将是漫长的刑罚。
“我再问你最后三个问题。”沈骁见到赵文杰此番神情,猜到他的内心防线已经崩溃,便是开口。
“请说。”赵文杰有些有气无力的开口。
“当初,你不惜害死杨丹桂来销毁那些监控视频,其实并不是为了误导我们警方去浪费精力在监控录像上,对吧?”其实对于这个问题,沈骁内心已经有了明确的推断,之所以还要找赵文杰确认一下,只不过觉得赵文杰此时的状态机会难得。
赵文杰并不是真凶,他的内心也并没有变态到视人命如草芥的地步,用一条人命拖延警方一两天时间的事情,沈骁觉得,赵文杰做不出来。
赵文杰闻言,苦笑着点了点头,神情之中也略显自责:“我并不知道阿棠有没有被监控拍到,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检查所有的监控,索性想着都毁了去,能让你们警方为之重视,也算是弄巧成拙吧。”
沈骁闻言,神情淡漠的点了点头,旋即也不拐弯抹角,直接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你为了让我们相信你就是真正的凶手,让你奶奶的生前好友秦淑华演了一场戏,事实上,所谓的你小时候杀狗的故事是编造出来的,对吧?秦淑华老太太之所以能骗得过我们所有人,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经验无比丰富的演员。”
赵文杰闻言,对沈骁笑着点了点头。
沈骁旋即却是勾了勾嘴角,对赵文杰回之一笑:“我奇怪的是,你是如何说服秦淑华老太太去演这么一出戏的?还是说……”
沈骁的双眼再次一眨不眨地看着赵文杰的双眼,用故意拖长了的音调:“这位秦淑华老太太也是案件的知情人之一。”
“不!”赵文杰的脸上当即浮现出一抹惊惶:“与秦奶奶无关。”
看到沈骁脸上浮现出的淡淡笑意,赵文杰明白,自己又上了沈骁的当,于是自嘲地苦笑了一声,说道:“你真的不必如此,我既然说了我已经想通了,就不会再对你们有所欺瞒。秦奶奶之所以会答应帮我圆谎,原因其实很简单,只不过是因为我告诉他,最近会有人找我相亲,向她了解我的情况,但我只想专注事业。”
听到赵文杰的这个说辞,沈骁和白非不禁对视一眼,皆是看出了对方双眼之中的恍然大悟。
难怪那天去秦淑华老太太家里时,这位老太太对于左佳是格外热情,从此也可见,许多事情,其实远远不如想象中那么复杂。
看到陷入沉默的两个人,赵文杰问道:“那第三个问题呢?”
“你倒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承认错误了?”白非见赵文杰如此主动,似笑非笑的对赵文杰说道,语气中,夹带着些许对于赵文杰的不信任。
赵文杰当然能听出白非话语之中的弦外之音,不禁是再次自嘲一笑:“或许在二位警官看来,我思想的转变有些…令人难以捉摸。”
顿了顿,赵文杰继续说道:“我原本回到犬马镇,一来是为了阻止她,二来是打算利用顶罪去赎罪,毕竟是我害的她变成今天这样,三来,也是我最希望的,她可以被我感化,只要她能变回我记忆里的那个天使哪怕付出再多我也无怨无悔。”
“很可惜……”沈骁饱含深意地说了这三个字。
赵文杰先是点了点头,旋即悠悠然叹了口气:“很可惜,我发现我错了,我太高估自己了,无论我再努力,都不能阻止她,也不能将她变回我希望的样子。更何况……”
赵文杰对沈骁和白非咧嘴笑了笑:“现在,我连顶罪怕是都很难做到了,与其如此,倒不如现在把我知道得都说出来,至少,不会让她再害更多无辜的人了。”
“无辜?”白非有些诧异地看向赵文杰,刚想再问一句“你怎么断定被害者对于阿棠来说是无辜的”,却被沈骁用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没有理会白非充满问询的目光,沈骁继续看着赵文杰,很是轻松地笑着说道:“那现在,我来说说我的第三个问题吧。”
赵文杰点了点头。
“我的第三个问题是,你和阿棠……当然,我指的是回到犬马镇的充满杀欲的阿棠,也是有一定共同利益的吧?”
“您指的是我通过心理暗示的手法,让周磊拆鹏程桥的事情?”赵文杰反问道,看到沈骁只是对着他挑了挑眉毛,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一面叹气摇头,一面说道:“的确,我和阿棠都看鹏程桥不顺眼,或许若不是我想要借此机会拆掉鹏程桥,也不会那么早让你察觉到马脚。”
沈骁依旧没有说话,依旧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赵文杰想说什么,却是欲言又止。
三人之间的沉默,大概持续了约莫一两分钟的时间,赵文杰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这个理由,我能不能不说?反正,你们也有足够的证据了。”
“赵文杰,你要认清自己现在的……”白非欲要对赵文杰这个“刚刚老实了没一会就又开始狡猾”了的家伙发作,却再次被沈骁阻止。
旋即,沈骁点了点头:“当然可以,每个人都有自己惧怕被揭穿的怯懦,我能理解。”
赵文杰惊讶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沈骁。
“探视结束,我们走了,希望你早点想开。”沈骁笑着拍了拍白非的肩膀,在赵文杰呆滞的目光中,转身离开。
走出看守所,白非一面重新将手机开机,一面问道:“沈哥,你知道他为什么想要拆掉鹏程桥?”
虽然赵文杰为何执念于拆掉鹏程桥与整个凶案没有多少关联,但生而为人,难免好奇。
沈骁点了点头,笑道:“等一会大家见面我给你们一起说。”
白非这才想起什么一般,连忙打开微信,快速地扫过几眼后,就对沈骁说道:“沈哥,左佳和孙俊宇已经到县城了,在迎宾大酒店定了一个包间,正等我们过去。我们先一起吃顿饭,然后再一起回犬马镇。”
“好。”沈骁笑着点了点头,旋即像是想起什么一般,问道:“对了,白非,你师父他老人家呢?没有过来吗?”
白非显然在事先并没有想到沈骁会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神情不禁有些错愕,不过短暂的错愕后,白非笑着说道:“我老师手头上还有一些公务,抽不开身过来,他也说了,我们年轻人好好聚一聚就好,还叮嘱我们不要喝太多酒,免得新的结案报告写的牛头不对马嘴。”
沈骁闻言,仿佛像是想到什么一般,不禁笑道:“我说白非啊。”
“嗯?”白非有些茫然地看着沈骁。
“你老师是不是还生我气,不过来是因为还跟我闹变扭呢吧?”沈骁用一种半是玩笑的口吻问道。
白非顿时哑然,旋即便见他不置可否地说道:“我开一下导航,县城我也有两年没来过了,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迎宾大酒店在哪。”
沈骁见状,便也收起了继续追问的心思,说到底,他其实也对马国亮蛮愧疚的,毕竟自己是他借调过来的“兵”,却让他的上级领导没有台阶下,鬼知道自己去日本这半个多月的时间,他和李安国相处得多么不自在。
好在,真正的凶手已经被自己揪出,也算是给了专案组一个不算满分的优秀答卷吧。
……
时间倒退到七个小时前。
早晨九点,沈骁下了飞机后,就直接拨通了白非的电话。
不过半个多小时后,白非便开着一辆警车来到了航站楼外的路边。
那些围着沈骁,用带着浓烈地方口音问沈骁“去哪里”的出租车司机纷纷知趣散开。
沈骁上车后,白非沉默了许久,才终于开了口,倒也没有客套一句“好久不见”,只是开口问道:“我们直接去看守所看赵文杰?”
闻言,沈骁不禁发出一声轻笑,旋即似乎觉得此时发出这样的轻笑有些不合时宜,旋即便是收起了笑容,说道:“不,我们先去铁山镇。”
“铁山镇?”白非闻言不由一怔,旋即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对沈骁反问:“找孙菲菲?”
沈骁点了点头。
“她有什么疑点吗?”白非问道。
沈骁没有回答白非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让你带的东西你带了吗?”
沈骁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把白非问的一愣,不过在下一刻,赵文杰就反应了过来,旋即就要弯腰拿点什么。
见状,沈骁连忙阻止说:“不是给我的,是拿给孙菲菲的,等到了她家里,你再拿出来给我吧?”
白非有些不解地看了沈骁一眼,想来是不明白沈骁此番是何用意。
不过白非也不多问,重新坐直了身子,启动了警车。
铁山镇和犬马镇相邻,距离这河州县城自然同样距离颇远。
早晨十点半,白非驾驶的这辆载着沈骁的警车才驶入这铁山镇。
在来的路上,白非倒是给沈骁“科普”过,这个铁山镇早在几百年前,就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铁矿山,被当时的皇帝由此命名,照理说,在这数百年的历史中,铁山镇都是河州一地较为富裕的,可惜十几年前,河州的铁矿终于被挖采一空,尽管此时的铁山镇,仍然有着两家国营钢厂在改革之后成功找到了自己的生产之路,却也无法阻止铁山镇日暮西山的颓势。
当车子刚刚驶入铁山镇,沈骁便感受到了这个老商业重镇的暮气,无论是建筑物的统一颜色,还是来往的稀疏行人脸上的神情,均是毫无活力可言。
又过了十多分钟时间,这辆警车终于在一个不起眼路边停了下来。
“应该就是前面那个路口拐进去。”下了车,白非将一个手提袋递给沈骁,旋即用手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显然是被重型渣土车压得坑坑洼洼的路口,说道:“开警车进去太招摇了,而且没准路不好,所以咱走进去。”
沈骁闻言,不由笑道:“醒了,我既然都已经下车了,你就没必要再解释那么多了。”
拐入那个路口,果不其然路况更差,或许是前两天才下了雨的关系,深一脚浅一脚地水坑是随处可见。
好在铁山镇本来就没多少车,这条路更是在铁山镇极其偏僻的位置,沈骁和白非大可以躲着水坑前行,不必担心一不留神会被飞速而过的来往车辆溅得一身脏水。
按照导航,二人拐进那条路走了约莫二十米,便看到了一个……沈骁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城中村?想来是不太贴切的,首先,铁山镇就不是城,其次,这个村子严格意义上,也在铁山镇的边缘了。
村门口有个老式的牌坊,上面掉漆和泥垢交杂可见被人遗忘清理的岁月是多么漫长,牌匾上写了三个字“孙*村”,中间那个字模糊得实在看不清楚,但沈骁不知道是之前看过孙菲菲的身份证信息还是单凭猜测,笃定那个看不清的字一定是个“家”字。
“沈哥,有些事还得给你先说一下。”白非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对沈骁说。
“嗯?”沈骁闻言,不禁放缓了脚步,不解地看向白非。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们也对孙菲菲进行过系统的调查。”白非一面说,一面试探性地看着沈骁,见沈骁示意他继续往下说,才开口继续说道:“她遭遇过一些很不好的事情,所以我们一会说话的时候稍微注意一些。”
“哦?”听到白非如此说,沈骁不由得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眼神:“她遇到过什么?”
白非见沈骁似乎并不重视自己的劝言,连忙说道:“之前孙菲菲说,她的高考成绩被家人卖掉了,因此和家人不和,但根据我们的调查,事情绝非那么简单。”
“哦?怎么个不简单法,说来听听。”沈骁来了兴趣。
“真实情况是,她的高考成绩被人冒名换掉了,但对方说服了她的父母私了这件事,于是她的父母才背着她接了钱。”白非说。
听起来似乎两件事区别不大,但沈骁明白,对于整件事的受害者来说,区别是天差地别的。
“然后?”沈骁长呼了一口气,示意白非继续往下说。
“然后,根据本地警方的报案记录,孙菲菲失踪了半年,等孙家人找到的时候,精神已经有些不正常了。”白非的神情此时显得也是颇有一些沉重,显然也是对孙菲菲的遭遇颇为同情:“孙菲菲的家人显然觉得原先的赔偿太低了,就持续向着对方家中索取赔偿,前后总共索取了三十七万余,对方家庭不愿意了,于是孙菲菲家就威胁如果不继续支付赔偿金,就把事情搞到网络上,让全国人民都知道。”
“精神不正常?”沈骁轻笑地看着白非,意思很明显——之前他们见到孙菲菲的时候,她除了被囚禁产生的应激反应外,没有其他精神异常的状况。更何况,之前还是某平台的主播,还跟沈骁打了几天的游戏呢。
白非瞬间就:“孙菲菲的家人把大部分的赔偿款都用在给孙菲菲治疗了,治好了也不奇怪吧?”
沈骁似笑非笑:“这么说,她整容的钱也是来自赔偿款喽?”
白非耸了耸肩:“应该是。”
沈骁并没有直接指出白非所述这些关于孙菲菲的内容中不合理的地方,而是说道:“那之后呢,对方还有支付孙家钱吗?没见孙家把事情闹大啊,去年网上曝出那么多关于高考分数被顶替的案子,没有一起是来自河州的。”
“这个……”白非看了看周围,确定周围没有旁人后,这才继续说道:“对方没有继续支付费用,但孙家或许是因为孙菲菲病情好转的原因,并没有将这件事捅到网上,而是直接将对方告上了法庭。据孙菲菲的母亲说,虽然告上法庭不一定能获得更多的赔偿款,但肯定能抹掉对方的学历。”
沈骁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
“到了,这就是孙菲菲家了。”两人又沿着路走了大概三四分钟,白非终于在一座典型的农式小院门口停下了步伐,对沈骁说道。
沈骁闻言,先是抬眼看了看那红色的,紧闭的铁皮大门,旋即又转头看了看来时的路,说道:“房子倒是挺新的,不过,孙菲菲她们家和同村其他人家住得都比较远啊。”
对于孙菲菲,白非显然早就做过十分充足的功课,对于沈骁提出的这个疑问,没怎么犹豫就回答道:“是孙菲菲在治疗期间搬出来建的新房子,据孙菲菲的家人说是为了减少和生人的接触,更好的恢复她的心理问题。”
“哦,是么?”沈骁挑了挑眉毛,显然对于这种说辞持存疑态度,不过沈骁倒也没给白非细说自己的看法,而是对白非说:“那我们进去吧。”
沈骁虽然只在犬马镇待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却也算是了解一些河州农村的生活习惯,这个时间,家家户户都该是在做饭的,如果说铁山镇和犬马镇习惯不同,那这个村子里其他人家其实也都传出了饭香味,唯有孙菲菲这家人,安静的就好像是一个空宅一般。
事实上,白非也是在那红色的铁门上用那“狮子”口中金光闪闪的门环叩击了约莫两三分钟的时间,院内才隐隐有了些许的反应。
先是“咔吧”抽动门闩的声音,旋即这扇红色的大门终于被拉开,开门的却是一个身高不高却很壮实,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
这中年汉子抬眼,暴露出数十条如同沟壑的抬头纹也不在意,警惕地看着沈骁和白非,用河州味很浓的方言问道:“你们找谁?”
“叔叔你好,我们是菲菲的朋友,孙菲菲。请问她是住这里吗?”沈骁主动向前一步,带着讨好的笑容,说道。
“停住!”中年汉子却仿佛不吃这一套,伸手就拦住的沈骁,然后一脸怀疑地说道:“菲菲是住这里,我怎么没听说她有朋友?什么时候的朋友?”
“什么时候?”沈骁挑起眉头,重复了一下中年汉子的问题。
被沈骁这么一重复,中年汉子脸上不自然的神情一闪而过,旋即便是不满地说道:“我意思是问你们和菲菲什么时候认识的,谁知道是不是狐朋狗友?!”
白非也意识到中年汉子的表现明显有鬼,和沈骁对视一眼以后,便是掏出自己的警官证,向着中年汉子晃了晃,用很是冰冷的口吻说道:“我们是警察,今天找孙菲菲是有一个案子需要她协助调查。”
然而,下一刻,中年汉子的表现变得更为诡异,听到白非的话后,他那原本黝黑的脸顿时变得惨白,腿软一般向后退了两步,旋即站定身子,对着身后就是用有些发颤的声音喊道:“老婆娘!来……警……察了!”
楼主 汪眸  发布于 2020-10-19 23:21:34 +0800 CST  
第二十一章 大结局(上)

面对如此过激的表现,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自然是白非了。
白非虽然不是什么老警察,但基本的职业警觉性还是有的,像中年汉子这般的表现,家里多半没在做什么正常合法的事情。
于是,白非习惯性的破门而入,或是因为中年汉子压根连反抗的都没有,所以毫无阻拦之下,白非的脚步不由邮箱踉跄。
比起白非,沈骁在这一方面算是完全没有经验的,所以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和白非一起冲进去面对可能存在的危险好,还是先打个电话呼叫一些支援合适。
就在这个时候,院内,突然传来了一个中年女人满是不耐烦的声音:“来警察就来警察呗,瞧你没见过失眠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犯了什么事呢!”
循声望去,却见一个身着紫色呢绒外衣,腰系围裙,手持水瓢的中年女人迈着小碎步快速走来,恨铁不成功地瞪了中年男人一眼,旋即笑着对白非道:“能让我再看看你们的警官证吗?”
白非狐疑地打量了院子一眼,没有看到什么异常,便只得微微颔首,旋即又再一次将自己的警官证拿出,递给中年妇女。
中年女人将水瓢夹于腋下,仔细地看了许久,旋即却是看着白非,十分纳闷地问道:“犬马镇派出所,来我们铁山镇做什么?”
素来全世界可都是警察去问别人东西,被别人认真仔细的检查证件,又问这问那,白非自然是有些不爽,只听白非瓮声瓮气地说道:“孙菲菲本月初在犬马镇时,与犬马镇的一些案件可能存在着一些关系,需要我们今天调查确认,至于详细的信息,我想,你们目前也没有什么资格知道。”
白非这一席十分不留情面的话,却并没有引起中年女人的愤怒或是惊恐,倒是沈骁无意间注意到,在白非说孙菲菲月初在犬马镇时,中年女人的神情中闪过了一丝不易被人觉察惊讶。
“对对对,白警官说得对。”中年女人伪善的笑着,一面用双手将警官证递还给白非,旋即瞥了中年男人一眼,对白非赔笑道:“我家这口子,没见过警察,之前菲菲出事的时候,又被这边的警察训诫过,所以见着你们就怕得不行。”
对于中年女人的献媚,白非表现出了十足的不耐:“现在可以告诉我们,孙菲菲在哪里了吧?”
“嗨,现在的年轻人喜欢熬夜,昨晚又熬到了半夜,这不是还没起床吗?”看到白非的神情不爽,中年女人连忙是满脸堆着笑改口说道:“那我这就叫她起床。”
“诶,等等。”这时,久未开口的沈骁开口:“你告诉我们她在哪个房间,我们去找她。”
“这……”中年女人犹豫片刻,见沈骁和白非都用充满怀疑的目光望着她,便是瞬间将怀疑收起,笑着点头道:“成,你们说了算。”
孙菲菲的家,是一栋乳白色的三层小洋房,说起来,的确比刚刚路过的,同村其他家的房子要新,要好。
每一层大概有两三个房间,不过这孙家虽然房子大房间多,但显然孙家人丁并不旺盛,到了孙菲菲所住的这第三层,似乎除了孙菲菲的卧室以外,其他两间皆是无序对方杂物的库房。
“就这间了。”中年女人说着,还不等白非和沈骁反应过来,她便是率先走到门前,用力地敲了几下门,用有些不标准的普通话叫道:“菲菲?菲菲起床了没有?!有两位警察同志找你!”
“不是说过,你只带路,我们自己询问吗?!”白非终于忍无可忍,冲着中年女人质问道。
中年女人惊惶的一缩脖子,旋即赔笑道:“嗨,这不是想着这孩子还没睡醒,邋里邋遢的出来不好看吗?”
说罢中年女人还很是懊恼地拍了拍脑门,仿佛对于忘记沈骁和白非的要求很是自责。
“你!”白非的双眼几乎都要喷出火来,毕竟白非在犬马镇这种小地方当警察,平时里见得最多的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耍小聪明的人,对于这种秉性自然是厌恶至极的。
正在这时,三人对面的房门打开,一张过度整容而使得面部看起来颇为奇怪的女人映入眼帘。
“菲菲啊,这两位……”中年女人还想说什么,却注意到了白非那警告意味十足的目光,不由得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换了一副讪讪的笑容。
“都中午了,我怎么可能没起床?”孙菲菲白了中年女人一眼,旋即对白非和沈骁,特别是沈骁露出亲切的笑容:“好久不见。”
见孙菲菲果然认识白非和沈骁,中年女人也没什么话可说,只得是保持着假笑,说:“那我去做饭了,你们聊,一会一起在家里吃顿饭。”
“白非,你跟着阿姨过去,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打个下手。”沈骁突然开口说道。
白非闻言,只是微微一怔,便点头道:“明白。”
白非又怎么会不明白,沈骁明显是对这个中年女人起了疑心,所以让自己去试试能不能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等白非和中年女人走后,孙菲菲很是自然地引着沈骁进了她的房间。
孙菲菲的房间倒也不算小,目测约莫有四十余平方米,但其中却显得很是杂乱,除了专业的录音录像设备外,就是满地的零食袋子,以及一张被子都拖到地上的单人床。
“够艺术家啊。”沈骁四处打量了一眼,笑着调侃道。
孙菲菲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一声,随手将一堆里外皆有的衣服抱起,胡乱地扔到床上,旋即说道:“请坐。”
原来是一个椅子。
沈骁坐下后,孙菲菲也在工作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旋即笑着问沈骁道:“沈警官,那个案子不是早都结案了吗,怎么来找我了?”
沈骁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孙菲菲的话,而是将刚才白非交给他的白色塑料袋递向孙菲菲:“没吃早饭吧?不过应该凉了,你家有微波炉吗,去热一下再吃。”
“是没吃,你还蛮贴心的。热就不必了,我怕麻烦,早就习惯吃冷饭了。”孙菲菲接过塑料袋,打开以后,笑容却是在脸上僵了片刻。
塑料袋中,是一个纸包着的夹饼,附带了一副短筷,正是犬马镇的特色早点菜夹饼。
“我猜你应该蛮怀念这个味道的,就顺便带来了一份。”沈骁笑着说道。
孙菲菲闻言,双眼似是生出了些许水雾,呢喃道:“是蛮怀念的。”
说罢,便将菜夹饼放到桌上,用短筷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沈骁面含笑意地看着孙菲菲动筷,笑着问道:“你好像从小就没出过远门,没想着出去闯荡闯荡?”
孙菲菲动作微微有些停滞,旋即却见她苦笑着摇了摇头:“上大学是我唯一一次出远门的机会,可惜被剥夺了。不过还好啦,现在网络发达了,只需要互联网就可以赚钱,我又何必出去闯荡呢?”
沈骁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哦,对了,你这段时间怎么没见你上游戏,是弃游了还是太忙了?”孙菲菲一面将一串海蜇丝夹入口中,一面漫不经心地问沈骁道。
“心情不好,去国外旅游了一圈,散散心。”沈骁淡笑着回答。
“国外旅游,真好,真羡慕。去的哪里?欧洲还是新马泰?”孙菲菲感慨道,不过这一句话,沈骁倒是没有听出多少的真情实感。
“新马泰是老年人喜欢去的地方,欧洲是小情侣喜欢去的地方。”沈骁的嘴角微微上扬:“我去了一趟日本。”
沈骁一直用余光关注着孙菲菲,他注意到,当自己说出“日本”这两个字的时候,孙菲菲用来夹菜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
“哦,只是去旅游吗?”约莫五六秒后,孙菲菲突然问了这样一句。
沈骁似笑非笑:“当然只是去旅游了,不然干嘛,查案子吗?”
孙菲菲冲着沈骁露出了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说道:“没什么,就是不太喜欢这个国家。”
“我也不喜欢。”沈骁会之笑容:“快吃吧。”
孙菲菲点了点头,旋即用比之前快上几分的速度将菜夹饼吃完,旋即用那一双深邃的目光看着沈骁,问道:“你们今天来,应该不是找我聊天的吧?”
沈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说你高考成绩被别人取代的事情吧?”
“有什么好说的。”孙菲菲自嘲地笑了笑,虽是如此,还是将一切都讲给了沈骁。
一切,都如同白非在路上与他说的一致。
只是,孙菲菲的讲述并没有如同旁人般冷淡,正好相反,孙菲菲讲述这段故事时候,在沈骁看来,情绪有些过于得饱满,仿佛像是一个新入行的演员在导演面前想要展现自己的演技而反倒刻意地“用力过猛”。
“所以,因为这件事,你和你的父母关系一直不好?”沈骁试探性地问道。
孙菲菲两眼放空,自嘲地笑道:“刚出事那会,的确无法原谅他们,不过这两年,看着他们那么拼命地打官司,为我治病,我也看开了许多。”
“哦,是吗?”沈骁拖长音调,问道。
孙菲菲不解地看着沈骁:“怎么,我们的关系看起来那么不好?”
沈骁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像这种厨房独立在外的,三层小洋房,客人住一楼,主人住二楼,三楼往往是堆放杂物的。而且,你房间那么乱,你妈也不帮你收拾一下吗?”
孙菲菲闻言,眼中的一丝慌乱一闪而逝:“是我自己要求的,他们什么都不懂,很容易影响我的主播工作。”
“哦,这样啊,倒也合理。”沈骁笑着点了点头。
听到沈骁的话,孙菲菲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却没有发现,沈骁随时在四处张望,余光却是一直注意着她,她的松口气的反应,引得沈骁微微勾了勾嘴角。
沈骁起身,一面四处张望,一面说道:“所以,你这几年除了和你父母一起打官司,就是转战各种平台做游戏主播?”
“嗯。对。”这一点,孙菲菲回应得倒是无比爽快。
“恕我直言,你不像是一个能火的游戏主播。”沈骁来到了门口的方向,看着简易鞋架上的十几双鞋。
“你是觉得我游戏技术不好,声音又难听?”孙菲菲反问道。
沈骁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嘴角。
“之前的确因为条件不行,换了很多家平台。不过后来我买到了变声器,情况就好转了许多。至于游戏技术,游戏技术好的主播可以圈粉,游戏技术不好的,同样也可以圈粉。”孙菲菲道。
沈骁笑着摇了摇头:“何必呢,据我所知道的行业现状,你身材也不差,去当舞蹈主播,也不需要多么好的舞蹈功底,只要穿得好看些,随便扭一扭,不比游戏主播赚得少吧?”
此时,沈骁仿佛并没有发觉在一个女孩子面前说这样的话有多么的不合适,也或许正因为沈骁此时所表现出的类似朋友之间聊天般地随意,才让孙菲菲放松了一些警惕。
“哪有你说得那么容易啊。”孙菲菲不禁莞尔,嗔了沈骁一眼。
沈骁却讷讷的反问:“不容易吗?买几件旗袍,然后买几双好看的高跟鞋…”
“我不喜欢。”孙菲菲打断了沈骁的话。
沈骁闻言,故作一愣:“啊?你不喜欢?不喜欢什么,旗袍还是跳舞?”
“我不喜欢高跟鞋。”孙菲菲说。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这么大的女孩子不喜欢高跟鞋,也对,不然你这鞋架上怎么一双高跟鞋都没有。”沈骁笑着:“让我猜猜,难道你以前穿高跟鞋崴过脚?”
其实,沈骁此时所说的话,已经愈发地反常了,只要孙菲菲稍微琢磨琢磨,就能猜到沈骁的这一干话语似乎都饱含某种目的。
但很可惜,孙菲菲此时的情绪完全被沈骁所引导,故而对于沈骁这一系列奇奇怪怪的话语根本无暇细想。
“我没有穿过,买走我高考成绩的那个女人每次见面都会穿一双不同款式的高跟鞋,她说她的每一双鞋的价钱都绝对要比我们全家的总资产要高,所以我很不喜欢高跟鞋。”孙菲菲说。
是个十分合理的理由。
沈骁含笑转头,目光从孙菲菲此时被半透明白色丝袜包裹的小腿上下移,停留在了她的那双套在米黄色卡通拖鞋的脚上:“从没穿过高跟鞋,你双脚的小拇指内翻是怎么搞的?”
孙菲菲闻言,身子不由一颤,下意识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脚,而双脚也是下意识的往回缩了缩,然后面对沈骁饶有兴致地探究目光,吞吞吐吐地回答道:“天…天生的。”
“噢,瞧我,竟说这些失礼的话。”沈骁仿佛终于意识到自己失礼,有些歉意的看向孙菲菲:“今天过来,主要是想给你说,赵文杰马上要被提起公诉了,你有没有去看过他?”
“没有。”孙菲菲很是干脆地回答道。
沈骁疑惑道:“我觉得是他欺骗了你的感情,放不下的应该是你,没想到你看那么开。”
孙菲菲一怔,旋即惨笑道:“我连高考成绩被家人给别人的事情都能看得开,还有什么事情看不开想不开的。”
沈骁闻言,不由点了点头,的确,高考成绩对国人的重要性无需多说,以此为说辞的确很是“万能”。
“那你原本带去犬马镇的东西都拿了吗?”沈骁又问。
“嗨,我一个离家出走的,能拿多少东西,回铁山镇那天就都拿上了。”孙菲菲笑得很是洒脱。
孙菲菲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可是我听黄德兴说,你还有很多东西都拉在他那里。”
“怎么可能,我都多少年……”孙菲菲的声音戛然而止,笑容也是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约莫十几秒后,孙菲菲的脸上堆起了一个很是不自然的笑容来:“孙兴德是谁,我怎么没听过?”
沈骁戏谑地看着孙菲菲,语速缓慢地说道:“孙兴德,是阿棠高中时在犬马镇租房的房东。”
“阿棠?是那个……唱歌的阿棠吗?”孙菲菲干笑着:“那种大明星的……”
然而,孙菲菲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沈骁无情地打断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继续装下去?你不就是阿棠吗?”
被沈骁如此一说,孙菲菲顿时就乱了分寸,支支吾吾地想要继续挣扎:“你……你再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然而,孙菲菲此时的挣扎注定是徒劳的,只见沈骁斜睨了孙菲菲一眼,优哉游哉地道:“在日本,我认识一个叫源加奈子的小姑娘,她是日本某地下偶像团体的…呃,应该叫门面担当吧?她给我讲述了她曾经的一个来自中国的女助理的故事。”
说到这里,沈骁饶有兴致地抬眼,看着已经陷入呆滞的孙菲菲:“还要我继续说吗?”
半分钟后,孙菲菲抬起眼,看着沈骁,神情之中,原本的:“所以,你是从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漏洞太多了,比如原先询问你的时候,你所供述的换地板的时间和赵文杰供述的有出入,原先地板的颜色也与你说的不同,说明你对于赵文杰在红荷小区的房子并不熟悉,你早就被赵文杰囚禁了,之所以你的应激反应不是多么严重,是因为赵文杰给了你一个设了锁,只能玩一款射击网游的平板电脑,每天可以通过打游戏来改善情况。”
沈骁摆出一副如数家珍的模样:“再比如你之前和我打游戏时的一些敏感表现,以及你有些用力过猛的饰演自己应激反应的行为,噢,还有就是我们那位女同事在病房给你放了《乐园》以后你的反应。再加上赵文杰那边露出的马脚,让我不得不怀疑你的真实身份。”
“那个笨蛋!”孙菲菲有些懊恼地暗骂一声。
沈骁闻言,却是口中发出了“啧啧”两声,旋即摇了摇头:“我倒是觉得,你应该感谢赵文杰,没有赵文杰的帮助,你的漏洞更多。”
孙菲菲闻言,脸上不禁流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沈骁见状,不禁失笑一声,旋即再次掰起手指,说道:“比如我之前说的,他们让你和库房住在一起,如果我没猜错,不帮你打扫,也不管你吃喝,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说不定在自己的房间旁边,给那个真正的孙菲菲留了一个绝对比这个房间要大,要敞亮,装修要好的房间吧。另外,你脚拇指内翻,想来是最火的时候,时时刻刻都得穿高跟鞋导致的,当然有天生拇指内翻,但我觉得天底下任何一个家长都不会坐视不理,估计在幼儿的时候就想办法矫正了。”
顿了顿,沈骁看着还在强自镇定,实际上却不自知已经是面白如纸的孙菲菲说道:“还有,孙菲菲从小在铁山镇长大,而除了犬马镇外,其他地方吃菜加饼没有人会用筷子夹出来吧?如果这些都说明不了问题,那么孙菲菲的母亲跟女儿说话时用普通话也很奇怪吧?”
沈骁这一串连珠炮般的话语,不是逼问却胜似逼问,让面前的女人呼吸都不由得急促了几分。
“所以,你不是什么孙菲菲,而是阿棠。正如你刚才所说,高考成绩对于国人来说可以算是最为重要的,高考成绩被家人卖出去,真正的孙菲菲所遭受的打击,可能比外人看到的要大许多,甚至……”沈骁含笑看着面前的女人,语速又放缓了几分:“她可能已经自杀了。”
“呵呵!”女人看着沈骁,面目狰狞,不知是怒极还是得意地笑:“你说得没错,真正的孙菲菲,早在得知自己的高考成绩被最信任的家人卖出去后,就服百草枯自杀了,她的父母,原本打算在她高考后就给她安排一个对象,对方能给出二十多万的彩礼钱,可是女儿一自杀,这彩礼钱自然就打水漂了。于是,贪念作祟,她们决定隐瞒女儿的死,将女儿的尸骨埋在了这栋楼的下面,然后对外谎称孙菲菲只是遭受到了打击精神失常,以此要求那个高考成绩的买家更多的赔偿。然而,那个买家在持续了一年多的赔偿后,开始怀疑孙家,要求面见孙菲菲,就在他们用尽各种办法也很难再瞒住买家的时候,我出现了,或许你说得对,她们对我并不像是亲生女儿一般,这是人之常情,我不觉得你有什么嘲讽的趣味。因为,他们对我,并不是冷漠,而是尊敬,因为我的出现,才让他们有了实现计划的可能性。”
阿棠虽是如此说,但说道后面,语气却是愈发地歇斯底里,仿佛在竭力用嗓音去为自己正名。
阿棠越是这般,沈骁越是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只见沈骁轻笑着问道:“那赵文杰呢?你觉得你对得起他吗?哪怕你们不再是情侣,他为你将一生的前途都搭进去,你心安吗?你难道一点愧疚都没有吗?”
“愧疚,我为什么要愧疚?”阿棠一脸的不屑:“这些,难道不是他该做的,难道不是他该给我的补偿吗?”
“你……”沈骁惊讶于阿棠的云淡风轻。
“如果不是当初因为他劈腿,我又怎么会变成这样?”阿棠神情哀怨地说。
饶是一直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的沈骁,听到阿棠这一席话,也是不由面露惊疑:“劈腿?和谁劈腿?你变了?指的是什么?”
“原来还有我们沈大探长不知道的事情啊。”看到沈骁这副神态,阿棠面露狡黠:“你猜喽。”
沈骁微微一怔,旋即笑着摇头:“没想到啊,曾经歌声如天使般给无数人心灵洗涤的你,此时竟然做着如此恶毒的事情,还洋洋自得。孙家,如果不是因为你出现,他们的贪念又怎么会继续维系,又怎么会一错再错。原本或许只是经济纠纷,但到了如今,却是诈骗,他们不但获得的赔偿金会因此全部吐出,还很有可能因此而难免牢狱之灾?!将原本的受害者推入深渊,简直就是恶魔的行为。”
“哈哈哈哈!”阿棠仿佛是听到了这个世界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笑得前仰后合:“沈警官,难道您就没有想过,其实您才是最可恶的人吗?”
“什么?”沈骁眯眼看着阿棠,似乎有预感阿棠接下来将要对他说些什么。
果不其然,只听阿棠说道:“我们都是受害者,但法律不能给予我们应有的赔偿,于是我们通过自己的能力获得这一切,而你,因为你出现,我们才会被剥夺掉这一切。难道,你不该死吗?!”
毫无征兆的,说出“死”字的同时,阿棠突然抽出一把太刀,猛然跃起便是向着沈骁刺来。
当然没有什么武功,但是两人之间三米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近到不需要什么武功,只需沈骁片刻的没有提防,阿棠便没有失手的可能性。
可惜,沈骁还是有些提防的,只见几乎是在同时,沈骁抬起了右臂,只听到“咻”的一声,阿棠便看到沈骁的右臂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挂了一个小弩,而弩口,向着她射出了一个如同手指长短形状奇怪的小箭。
其实,以阿棠的角度,可以确定飞出的小箭是朝着自己肩膀去的,虽然来不及躲闪,但不管一切去继续攻击沈骁的话,即便小箭上有麻醉药,药效到来之前,她也能至少重伤沈骁。
但,阿棠实在太意外了,她完全没有料到,一个警察,随身佩戴的武器不是手枪,而是一个如同玩具的小弩。
说起来,沈骁自己调制的麻醉药,药效远比他预料得要慢,也要低,击中阿棠这样的成年人,至少一分钟后才可能会产生药效,而且顶多会让被射中的部位产生酥麻感,影响不了正常的行为。
但,阿棠的意外所造成的愣神太过于及时,沈骁也算是学过一些擒拿手段,借着阿棠分身的机会一咬牙,欺身而上,右臂上的小弩狠狠砸在了阿棠持刀的手肘关节处。
阿棠手中的太刀顿时落地,旋即沈骁左手猛然拽住阿棠的右手手腕,顺势绕到阿棠背后,猛然一提。
同时口中对着窗户大叫:“白非!上来!”
楼主 汪眸  发布于 2020-11-06 09:23:10 +0800 CST  
第二十一章 大结局(下)
“到了。”白非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沈骁对于七个小时前将阿棠抓捕归案的回忆。
沈骁闻言,下意识地顺着白非的目光抬头望去,却见不远处有一个四层的,看似很老旧的楼房,正门处有五个浮雕大字:“迎宾大酒店”。
通过依稀的色调,沈骁猜,这五个字原本应该是金光闪闪的,只不过被岁月侵蚀又无人重视,才成了如今的样子。
看到沈骁的停顿,白非不禁是笑着说道:“这里已经是县城里条件最好的了,河州县综合实力在省里原先派倒数,还是这几年犬马中学逐渐成名才有了一点点起色,所以犬马镇除了这个案子,才会被县上领导那么重视。”
沈骁微微颔首,旋即对白非笑道:“我没那么矫情,我只是蛮期待再见到小左和小孙的。”
白非闻言,不由笑道:“沈哥你应该蛮想他们的吧?”
沈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能力全面的天生警察白非”“时常憨态却心藏智慧的孙俊宇”“总是干劲十足,喜欢问下一步该做什么的左佳”还有至今都不知道算不算是专案组成员的马国亮副局长……
说是想左佳和孙俊宇,倒不如说是想念在专案组时的几天生活更为贴切。
五六分钟后,沈骁如愿见到了左佳和孙俊宇,半个月时间并不是很长,沈骁原本担心的重新见面后会有的“生分”场面倒也没有出现,不过像沈骁一直所憧憬的,年轻人之间的轻松氛围也并未出现,而是直接开始讨论起了案情,甚至都忘了叫服务员上菜。
或许,这就是反犯罪类工作者的特殊和无奈吧。
约莫二十多分钟后,沈骁才和白非算是交替着把上午诈破阿棠的身份将其捉拿以及下午和赵文杰的交流都一一讲给了左佳和赵文杰。
左佳和赵文杰听完,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沉默地相视苦笑。
看到二人此般神情,沈骁不由好奇地问:“怎么?哪里不明白?”
左佳无奈地笑道:“不是哪些,是很多地方都没弄明白。”
白非笑着对沈骁说道:“的确,不说我经手过的案子,就是我们上学时听过的那些案例,都很少有像我们这个案子那么复杂的,就连我老师他也说这个案子整理起来有些绕,更何况我们最新的情况还没完全给他汇报。”
沈骁笑着颔首,旋即对左佳和孙俊宇问道:“那你们有什么不懂的,都说出来,我给你们讲一讲。”
话音方落,左佳就如同一个求知欲爆棚的孩子般举了举手:“你先说说赵文杰吧!他怎么通过心理暗示的手法引导周磊拆鹏程桥的?他又为什么想要拆鹏程桥?还有就是,他是怎么让我们专案组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一个坏家伙的?”
左佳一口气抛出三个问题,让沈骁是不禁一愣,旋即沈骁无奈地笑了笑,一面伸出右手的手指,一面说道:“第一个问题,是赵文杰在和周磊吃饭的时候,送了他一幅字。”
“字?什么字?”左佳不解的追问。
沈骁看向白非,示意由白非去说,毕竟这件事情,是前几天沈骁还在日本时,联系白非去印证的。
“是一幅‘天道酬勤’的书法作品,据周磊说,赵文杰当时告诉他,这是他爷爷的遗作。”白非说道:“实际上却是赵文杰临摹的。”
“一幅字就能引导周磊去拆桥?”孙俊宇惊异地开口,神情之中充满了怀疑。
“那副字虽然很有赵老先生的楷书韵味,但不仔细看,便不会发现‘道’这个字之中有不少断墨,而且笔锋也比其他三个字要凌厉一些。”沈骁笑着看着依旧是一副难以置信神情的左佳和孙俊宇,道:“当然,这些都只不过是引子罢了,最主要的,是他们的对话,和我们之前推测得差不多,赵文杰在周磊的面前,谈话间多有表现出果断的特质,两者结合,在之前遇到那样的事情时,我们看到的周磊才显得那般执拗…或者说是偏执。”
“就这样?太神奇了吧?”左佳仍然就有些将信将疑。
沈骁笑着微微颔首:“心理学有时候就是那么神奇,就比如你刚才提的第三个问题,他是用了什么方法让我们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十分一致地认为他赵文杰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听到沈骁的这个问题,包括白非在内,三人皆是正襟危坐,十分郑重地看向沈骁,毕竟他们被赵文杰心理暗示这件事,在此之前都只不过是沈骁的一个猜测,沈骁这么说,莫不是已经知道了答案?
“不对啊,我们在莫名其妙改变对他的看法之前,和他接触的并不多,他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暗示我们了?”还是左佳敢于率先提出自己的问题。
白非和孙俊宇虽然并未开口,但从他们的神情便可以看出,左佳是问出了他们心中的疑惑。
似乎对左佳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并不感到意外,沈骁十分淡然地笑了笑,旋即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打开了一个视频。
三人见状,纷纷围凑过来,看向沈骁的手机,但很快,三人便皆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很眼熟吧,这是今年犬马镇的宣传片,我们都被强制看过。”沈骁笑了笑,见三人点头,便是又在手机上用手指点了几下:“我们来用二十分之一倍速看一下。”
三人不明所以,但也多少隐隐猜到了什么,便不再多说,紧紧盯着沈骁的手机屏幕,约莫一两分钟后,白非和孙俊宇突然是面色一变,而左佳更是惊呼了一声。
“赵文杰的手段,就是通过他爷爷的威望,负责宣传片剪辑,在1秒30帧的视频中,每13帧穿插了这样一个画面。”沈骁有些唏嘘的解释道:“我询问过相关行业的从事者,原来人的记忆比我们已知的要强大得多,一个正常人都能记忆小于一秒许多倍的画面,而赵文杰在这十分钟的宣传片中每13帧便插一帧,我们很容易就把这幅画面存入大脑,之所以我们没有印象看过这些画面,是因为这些画面是内隐记忆,内隐记忆虽然是非我们有意识记忆的东西,但在关键时刻,却能从深层次决定我们的许多看法。”
画面被暂停在赵文杰所穿插的那一帧画面上,那是赵文杰自己的一张照片,满脸是血,手拿一把滴着血的剪刀,狰狞地笑着。
三人闻言,终于皆是露出了恍然的神情,却是都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显然对于赵文杰的手段,和沈骁刚刚一样觉得很是叹为观止,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去消化。
几分钟后,三人才总算是“缓过味”来,只听左佳开口对沈骁问道:“那我向你提的第二个问题呢?为什么赵文杰那么想拆鹏程桥?不只是为了转移我们注意力吧?”
沈骁闻言,笑着微微颔首:“你们记不记得鹏程桥上刻的字?”
“字?有字吗?”左佳不禁露出了回想的表情:“不就是什么‘祝各位考生金榜题名’?那三个字也是赵老先生写的?”
“那三个字的确是赵老先生写的,不过和本案无关。”沈骁笑了笑。
“难不成是什么:犬马镇政府题?”孙俊宇瓮声瓮气地问道。
沈骁闻言,无奈地笑无奈地笑着摇头:“另一面的字。”
“另一面不是一个大鹏吗,还有字?”左佳显然并未注意过,显得格外惊奇。
“我倒是记得,好像是两句诗。”白非说道,面对左佳和孙俊宇投来的惊讶目光,白非有些不好意思:“两次命案我都去了现场,自然记得一些,好像是鼓励学生的诗吧?”
白非说道这里,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有些惊讶地问沈骁:“那个字,是赵文杰写的?”
“那字倒不是他写的。”沈骁勾了勾嘴角:“但那诗却是出自他手。”
说着,沈骁又翻动了一下手机屏幕,旋即便是一张鹏程桥的照片,只见照片上,金色大鹏造型的桥护栏下,的确是有两句正楷体的篆刻诗:“书山学海多勤苦,鹏程万里翱九天”
“哈?”三人都觉得很是意外,尤其是左佳,吃惊得张大了嘴,口中应是能塞入一个鸡蛋。
“他一个那么抗拒应试制度的人,怎么可能会去写这种劝学诗啊!”左佳一副深感怀疑的表情。
白非和孙俊宇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显然很赞同左佳的怀疑。
“这两句的确有劝学的意味,但若是再加两句呢?”沈骁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再次滑动,下一张图片,是一个文学论坛的截图,是一首诗,在刚才那两句的后面:“劝君莫学伯乐子,痴狂索骥无门路。”
古代有一个很有名的识马人,被称作伯乐,他有个儿子,自以为拿着父亲所著的《相马经》便可以子承父名,结果找了好久好久,找回来一只癞蛤蟆,因此有个成语典故“按图索骥”,形容的就是只知道死读书的书呆子。
这诗的后两句显然就是说,读书学习不能像伯乐的儿子那般死读书,不然自以为是却什么都不是,做事也会找不到门路。
其实说起来,沈骁刚到犬马镇的时候,就注意了鹏程桥上的这句诗,不过呢,虽然沈骁对古体诗没有什么研究,但是却以韵味认知,桥上的那两句该是下阕,之后他也曾在网上搜到过这首诗的全诗,可是“劝君莫学伯乐子,痴狂索骥无门路”在沈骁看来,文采也的确太过于一般,所以并没有将其当作是原诗,直到不久之前,沈骁才猛然反应过来,“孙菲菲”之前的游戏昵称“狂门”,这才逐渐将一些事情串联起来。
“加上这两句,意思明显不一样了啊。”左佳说道。
白非反应了过来:“因为有人用了他的诗却断章取义,所以他才想拆鹏程桥?”
“不至于吧?”孙俊宇有些不理解。
“至于!那些搞文艺的,很在意自己的作品的用途,更何况是被曲解了意思,用在了自己最讨厌的事情上。”左佳深以为然地说道。
沈骁不置可否地一笑:“当然,还有一点原因,当时阿棠应该极力想逃出去再次作案,所以无论鹏程桥拆或不拆,犬马镇势必要加强监控的严密性,他觉得,这样也能让阿棠知难而退一些。”
“哎。”左佳闻言,不禁悠悠地长叹了一口气:“赵文杰,多好的一个男人啊,又能写歌,又会写诗,书法也写得好,还懂心理学,咋就一根筋为一个渣女死脑筋呢?阿棠那女的也是,心中有再大的恨,也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吧?”
说到这里,左佳后知后觉地看着沈骁:“沈哥,这阿棠杀人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她的确遭遇了很多不幸,但都是娱乐圈的事情吧,与这些学生家长又有什么仇怨,难不成这些家长是她的黑粉?”
“当然不是。”沈骁笑了笑,环视三人一眼:“你们知道,阿棠是怎么诱导两个受害者进入圈套的吗?”
三人纷纷摇头,虽然马国亮一直从受害者家属那里做调查,却始终无法确定阿棠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将两名受害者骗到赵文杰奶奶家实施杀害的。
“第一步,混进一个家长群,积极发言成为群里比较活跃的人。第二步,在朋友圈封面设置广告,招募网络水军。一开始是让她们给一些短视频点赞评论,在之后提价让这些家长去网上对一些明星进行网暴,那些决定昧着良心赚这笔钱的,自然就成了她的目标。第三步,告诉他们红荷小区的地址,分别告诉她们提现时间,然后……”沈骁的话适可而止的停住。
“所以,她报复的只是这些可能因为一点点利益就成为网暴一员的人?可这些家长就这么容易上当了?再说,能把孩子送到这里的,有几个差钱的?还有,第一起命案发生后,第二个受害者难道就没有一点警惕心?”左佳疑惑道。
沈骁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左佳的问题,而是看向孙俊宇:“你怎么看?”
孙俊宇很少在动脑筋的地方被人点名,脸色不由有些发红,不过看到沈骁鼓励的眼神后,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嗯,说是容易上当,应该是灯下黑吧,想着骗子怎么可能混到家长群里,而且之前她的活跃也打下了基础,自然会有人上当,这种刷评论的简直又不是光彩事,家长们都好面子,估计也不会相互讨论,所以又减少了上当后被人劝阻的可能性。至于差不差钱,我记得之前有过调查,这个学校学生的家庭,要么很有钱,要么就是很穷盼着孩子有出息的,再说了,这世界上,大多数人是不会嫌自己钱多的。至于第二个受害者没有警惕心,或许是因为我们这个案子上级保密做得太好了,没有几个人知道鹏程桥发生了凶杀案吧?”
沈骁对着孙俊宇露出赞赏的笑容,面红耳赤得犹如关公在世。
孙俊宇因为出身武警,性格又有些率直,很容易就会被人误解成那种五大三粗,没什么细腻心思的人,但经过一段时间的共事,沈骁便发现其实孙俊宇特别懂分析人心,只不过因为不善于表达,这个能力才一直被埋没。
被孙俊宇驳回自己的三个质疑,左佳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不甘心地低声嘟哝道:“杀人动机,也太简单了吧?”
沈骁笑了笑:“在心理变态的人看来,他人的生命往往是最不值钱的,或者反过来说,漠视他人生命的人都是心理变态。”
虽然也被科普过“心理变态”这个词的真正含义,但从沈骁口中这般说出,还是让左佳不禁莞尔。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沈骁笑着问左佳。
左佳鼓了鼓嘴:“不明白的地方多了去了,沈哥,这阿棠和赵文杰到底是什么关系?好想知道他俩的情感故事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听到左佳这句话,沈骁脸上的笑容不觉收敛了几分。
她们俩的故事吗?
楼主 汪眸  发布于 2020-11-06 09:24:12 +0800 CST  
写到这里,历时将近一年,终于将整个故事就完成了,感谢各位的阅读追更。
之后一个多星期,我还会写一篇番外,以阿棠和赵文杰的视角去回顾整个故事,算是捋一下,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继续等待。
另外,因为本书打算出版,欢迎各位朋友提出本书内容中的BUG以及未填的坑,我会在出版权进行修改并酌情给予一定的回报“天涯钻、QB、红包或者本书签名实体版”,同时,提出有效BUG和未填之坑的,将会以天涯昵称或是真实名字出现在实体出版书特别鸣谢的名单内。
最后,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
楼主 汪眸  发布于 2020-11-06 09:33:10 +0800 CST  

楼主:汪眸

字数:130131

发表时间:2020-03-29 00:57:42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2-04 17:59:57 +0800 CST

评论数:427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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