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什么玩意？
哥们正纳闷的时候，老宋又笑了。
“赛德克·巴莱是一部电影。”他一字一顿地说，煞有介事的样子，“讲的是日本殖民时期，赛德克族头目莫那鲁道率领族人起义，三百勇士对抗日本三千大军，最后惨遭灭族的故事。哦，对了，这部电影，还是晓松推荐的呢。”
哥们不禁惊奇道：“你们马来西亚人也看高晓松？”
老宋得意洋洋地说：“哈哈哈，网络时代嘛！《晓说》《跑男》《天天向上》《非诚勿扰》《快乐大本营》……中国那边演什么，我们看什么，反正也不要钱，没事就看看呗，不然一天天的怎么过啊？”
听他这么说，哥们竟然无言以对。
反正包租公就是好，天天看着节目，日子就过了。
“刚才说到哪了？哦，对了，这个赛德克族啊，从前生活在台湾中部的山区，世世代代狩猎为生。他们有两大恐怖习俗：一个是纹面，一个是猎头。哦，猎头，就是猎取敌人的脑袋。因为他们相信啊，死去的敌人，也能化敌为友，一起幸福地生活在彩虹彼端的祖灵之家。”
哥们觉得老宋跑题了，于是提醒道：“宋大哥，这是折扇的故事？”
老宋撇撇嘴，慢吞吞，懒洋洋，毫不吝惜光阴的流逝。
“别心急嘛！慢慢来，Easy，南洋就是慢慢来。”
哥们耐着性子继续听，老宋又慢条斯理地讲起来：
“不久前，我带阿文去宝岛旅行了。回到家里以后，阿文性情大变，敏感，易怒，经常暴跳如雷。后来发生的事情，想必你也不陌生——吵架，天天吵架，天天吵得不可开交。有时我想起他妈妈来，真是死的心都有……咳！先不提这个了，咱们还是先说说扇子吧。那天，李师傅拿走扇子后，没过多久就打来电话。他说，他走进阿文的房间的时候，立刻就感觉不对劲了。房间外是一个频率，房间内是一个频率。区别嘛，他的原话是这么说的：他说房间外的频率平滑稳定，如同一条静悄悄的地平线；房间内的频率前赴后继，好像一组剧烈波动的心电图。反正我是没听明白，什么地平线，什么心电图的，反正他说怎样就怎样吧。”
讲到这里，老宋突然话锋一转。
“赵老弟，你还记得吗？那天我倚着门框，不准你们走进阿文的房间。其实，我也在观察李师傅的动作。当时他双目紧闭，眉头紧锁，左手平铺在墙面上，顺着墙壁向前摸索。他在衣橱前停下脚步。他拉开衣橱门，弯腰拉开抽屉，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件物品。对，没错，就是折扇。这时，我看见无比怪异的一幕：当时，屋里的温度是十八度，按说是很凉爽的，但我看见李师傅鼻尖冒汗！他紧紧攥着折扇，如临大敌，仿佛攥着一颗定时炸弹。”
“那后来呢？”我问。
老宋神秘兮兮地笑了。
“呵呵呵，后来，李师傅觉得折扇有古怪，但不敢轻举妄动，为什么呢？因为扇子里的能量太大了，所以，他需要去神庙处理一下。他说，如果进行得顺利，阿文很快就会没事的。”
“嗯嗯，我看阿文现在没事了，也就是说，他们将折扇处理掉了？”我说，”烧了？还是毁了？”
“哪有那么简单。”老宋笑得更神秘了，“几天后，李师傅打来电话，他说折扇要永远放在神庙里供奉。与此同时，他还建议我多去烧烧香，毕竟那些东西是我们带回来的……”
“那些东西？什么东西？”我问。
“祖灵啊！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他们就像电影《赛德克·巴莱》里说的那样，作为大山的子孙，死后，化为祖灵，居住在彩虹彼端的祖灵之家。”
“等等，等等，有点乱……”我连忙喊住他，“这些都是谁说的？是你自己想的？还是李师傅说的？”
老宋呵呵一乐，“当然是祖灵自己说的，这不是很明显吗？祖灵告诉神庙的人，神庙的人告诉李师傅，李师傅再告诉我……”
彩虹彼端？祖灵之家？
“诶？不对吧？宋大哥。”我找到一个逻辑漏洞，“刚刚你不是说，祖灵之家在彩虹彼岸么，他们怎么跑到折扇里了？”
老宋无奈地挠挠头，“兄弟啊，你是真能刨根问底啊！行，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给你讲讲吧。”

第一卷 折扇英魂记
第五章 彩虹之家
１
如前所述，老宋和阿文一起去宝岛旅游。
与他们同去的还有三位朋友，分别是邻居陈先生、陈太太夫妇，还有陈先生的表弟蔡本桥。
陈先生夫妇是一般的普通人，没什么需要特别交代的，不过，他们的表弟蔡本桥却值得隆重介绍一下。
蔡本桥是一位业余道士，性情古怪，神神叨叨，平时不爱跟人说话，但特别喜欢自言自语。一路上念念叨叨，叨叨念念，嘴巴始终不消停，偶尔还表演一段结手印、鬼画符之类的才艺。
那日，他们乘坐商务旅行车，沿著名的中横公路，穿越险峻的中央山脉。他们路过屹立千年的巨大神木，路过山峦间流动的云海，路过无数茶园、林场和牧场。那些壮丽的景观使他们赞叹不已。
时值冬没春初，山区樱花盛开，暖风微醺，美景醉人。
游客们在导游的引领下，漫步在雾社风景区，碧湖，花海，庐山温泉，还有《赛德克·巴莱》电影中浓墨重彩展现过的残酷战场——人止关。
导游说，由于眉溪流经的缘故，经年累月，冲刷出一条大峡谷。此处，地势自成天险，为清代官府禁止汉人前往之地，故称为人止关。
商务旅行车驶过大桥。
听说下边就是眉溪，阿文不免突发奇想，提出想下去游玩一番。
但导游没有支持阿文的提议，他拒绝的理由非常充分：
——望山近，跑死马。
如果从桥上跳下去，直线距离顶多几百米，但要开车过去的话，少说要几个小时的车程。
导游说，如果他们想玩水的话，他有一个更好的地方。那里有有瀑布，有池塘，如果天公作美的话，还能看到瀑布下的彩虹。
陈太太惊奇道：“哦？南投县还有这种地方？旅游指南上好像没说诶。”
说着，她翻开一本《旅游指南》，找到南投县的部分。
“奇怪了，真的没有呢。”
导游开怀大笑，“哈哈哈，没有就对了。那里是原住民地方，保密的，但是我们可以偷偷溜进去，不过要爬山可以吗？”
几名旅客欣然同意。
停好车，六人步行上山。
穿过古树成荫的山路，他们找到一泓清澈的山泉。
池水清澈明亮，倚靠着陡峭的绝壁，环绕着繁盛的草木。一幕瀑布倾泻下来，白浪翻腾，烟雾缭绕，简直是故事里的神仙洞府。
导游介绍说，此处是原住民的圣地，瀑布是原住民的圣泉。
朋友们欢呼雀跃，纷纷跑去与“圣泉”合影，但蔡本桥站着不动，他神色警惕地注视着圣泉，如同望着一头凶猛的野兽。
白云飘走了，太阳出来了。
洁白的水幕中，隐约浮现出一道彩虹。
朋友们惊喜万分，这时猛听蔡本桥大喝一声：“有阴气！别过去！”
朋友们惊奇地回头望去，但见蔡本桥双手结印，闭着眼睛念诵起咒文。
切！什么玩意嘛！
真是莫名其妙的家伙！
没人理会他的警告，对于他的怪异举止，大家早就见怪不怪了。
又过了一会儿，大家玩完回来了。
蔡本桥气喘吁吁地说：“你们还不快谢谢我，我刚刚救了你们一命。”
没人在意他的胡言乱语，因为他是一个毫无存在感的人。
他无奈尬笑一声说：“随便你们信不信吧。那个圣泉阴气缠绕，鄙人刚刚请来一道天雷，肃清寰宇，功德无量。”

2
讲到这里，老宋愤愤地拍拍桌子。
“功德无量？呸！他是缺德无量。不问青红皂白，一道雷霆劈下来，彩虹没了，祖灵之家也没了。”
“你是说……姓蔡的是一个会法术的愣头青，招来天雷摧毁了祖灵之家？难怪呢，祖灵没地方去了，于是躲进阿文的扇子里……”
老宋头如捣蒜道：“对呀，对呀，就是这样。”
“不对吧，故事有逻辑问题。”
“那里有问题？”
“既然是姓蔡的惹祸，为什么祖灵不去找他，反而缠着阿文呢？”
老宋被问住了。
“呃……谁知道呢？也许是阿文长得帅呢？”
“李师傅没说吗？”
“呃……那天他打来电话，只是说祖灵同意了，往后，他们就在神庙修炼了，别的没多说。”
“他不说，你也没问问吗？”
老宋不假思索道：“没问，问那么清楚干嘛？只要阿文没事就好了，反正对我来说，这样已经足够了。”
咣当！
随着窗外一声铁门响，阿文推着机车走进院子。
老宋抬手看看时间，十分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儿子回来了。我该去买菜做饭了，赵老弟，晚上留下吃饭吧？”
哥们懂得什么叫假客气，急忙起身告辞道：“改日吧，今天还有事儿。对了，宋大哥，您有李师傅的电话吗？”
老宋找出一张李袁鸣的名片，递给我，满脸狐疑地问：“怎么？你也想找他算算？”
哥们歪嘴一乐，“我想找他聊聊。”

3
所以，真相究竟是什么呢？
真相，如同沙滩上的一把粗盐；没人告诉你时，你觉得它是沙子；当有人指给你看了，你才知道那是盐粒。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跟李袁鸣去过一趟神庙。
神庙大殿的供桌上，摆着许多奇奇怪怪的小物件。既不是法器，也不是贡品，其中就有一把青色的折扇。
这是老宋的折扇吗？
我望着折扇陷入沉思，时而思如泉涌，时而茫无头绪。
李袁鸣还在烧香敬神，前拜，后拜，左拜，右拜，绕圈将各路神仙拜完一遍，终于想起还有我这么个人。
他看到我发呆的样子，立刻猜出我的心思。
“没错，宋先生的折扇。”
我问他，祖灵是怎么进去的。
他拿起折扇递给我，“拿着！”
“干嘛？”我不愿伸手去接，“这么邪气的东西，我不要！”
“你拿着啊！”
李袁鸣抓起我的手，硬将折扇塞进我的手里。
“你不是问为什么吗？打开看看，你就明白了。”
“是吗？”我半信半疑地展开折扇，“打开看看，我就明白了？”
扇面上画着一幅缥缈的山景图，大概分为上、中、下三层，下层是茫茫的云海，中层是连绵的群山，顶层是一道弯弯的彩虹。
彩虹？原来是彩虹……
想起赛德克人的传说，哥们全懂了！
祖灵钻进折扇的原因，只是因为……画上有一道彩虹？
难道真相就这么简单吗？
彩虹是祖灵之家，画上的彩虹也行吗？我怎么什么也没看出来呢？
好吧，好吧，意识决定存在，观察决定状态。
哥们不禁想起薛定谔的猫——那只装在盒子里既死又活的猫。
既死又活，物理学称为叠加状态。
这个概念的诡异之处在于：猫的状态不固定，你看它，它就死；你不看它，它就不死；这叫观察者影响被观察者。
好吧！我也不太懂了。
也许在叠加状态下，折扇里的祖灵，既存在又不存在，存在不存在，取决于是否观察它。
也许在叠加状态下，祖灵们的活跃性，既活跃又不活跃，活跃不活跃，取决于谁在观察它。
比方说，李袁鸣一观察，折扇里就万马奔腾？赵未寒一观察，折扇里就鸦雀无声？

第一卷 折扇英魂记 （完）

敬请期待 第二卷 祖师爷赏饭吃

第二卷 祖师爷赏饭吃
第一章 酒后吐真言
１
李袁鸣不像某些同行那样，伶牙俐齿，口若悬河，唾沫横飞。
他是一个话不多的人，但每一句话都能说到别人心坎里，冷不丁冒出一句，一击即中，切中要害，也许就是铁口直断的含义。
万美丽说，除非必要的交流，否则她老板一天也超不过五句话。李袁鸣整天不是思考，就是阅读，俗话说，茶壶煮饺子——有数在心里，说的就是他这种人。如果你想从他嘴里掏出点故事，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不过几番相处下来，哥们却发现他有一个致命弱点：
——不胜酒力，酒后还特别话多。
只要三杯啤酒下肚，他准保从茶壶煮饺子变成竹筒倒豆子。毕竟，心里装着那么多秘密，他总得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宣泄宣泄。
当然，我还是要感谢他的美女助理——万美丽小姐。
如果不是万美丽出主意，你打死我，我也想不出“灌酒”这种好方法。

2
某天晚上，在一间菲律宾人开的酒吧。
我问李袁鸣：“那天在阿文房间，你干嘛一直单手扶墙呀？肾虚撑不住？还是随时准备吐血？”
李袁鸣哈哈大笑。
他伸出一个巴掌说，他的手就是医生的听诊器，阿文的房间就是病人，房间里的墙壁就是病人的胸膛。而有问题的东西，就像一颗跳动的心脏，它会不停发出一种特殊的频率。追根溯源，顺藤摸瓜，总能找到问题的源头。
我说，那天我也在场呀，我怎么察觉不到？
李袁鸣大笑，随手扔出一大套理论。
“有人对色彩敏锐，可以做画家，但也有人天生色盲；有人对声音敏锐，可以做歌手，但也有人天生聋哑；第六感也是一个道理，有人敏锐一点，有人迟钝一点，怎么说呢？如果祖师爷赏饭吃，我不想吃都不行。”
我说：“你的意思是说，你顺藤摸瓜的本事是天生的？”
李袁鸣诡秘一笑，似乎想到很多事情，“一半天生，一半机缘，祖师爷赏饭吃。”
借着酒劲，我怂恿他讲起他的玄门往事。

3
李袁鸣说，他的爷爷是一个仵作。
仵作，原指古代官府里的检验吏，职责类似现代法医，但不具备现代法医的权威性。很多人知道这个行业，但大多是通过古装电视剧，比如《大宋提刑官》《洗冤录》《包青天》什么的。
不过清晚期之后，天朝就没有仵作了。
然而在南洋，仵作竟然奇迹般地保留下来了，不过与现代法医不同的是，他们的主要职责是殓葬师。因为长期和死人打交道的缘故，再加上南洋邪乎事又多，所以仵作也要充当阴阳先生。
听到这里，有人理所当然的认为：李袁鸣一定得到过爷爷的指点，从小就看过半本风水秘术什么的。
但是，这个还真没有。
爷爷根本不希望他干这一行，因为干这行的，没人希望子承父业。
李袁鸣回忆说，他爷爷从小就教导他：将来要上大学，将来要进外企，将来要成为一个喷香水、吹空调、衣冠楚楚的社会精英。绝不能像爷爷这样，每天与冰凉、僵硬的尸体打交道，还要被哭哭啼啼的死者家属杀价。
爷爷打定主意铁了心——
坚决不让他吃这碗饭！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李袁鸣偏偏就是天分过人。
李袁鸣是在殡仪馆跑大的，对于死人视同桌椅板凳。小时候，他经常组织同学们去墓地练胆量：抄墓牌，捉迷藏，甚至还在废弃的坟坑里打过盹。
另外，李袁鸣是天生的灵异体质。
每次从尸柜前走过，他总能接收到五花八门的情绪信息，有的愤怒，有的惊恐，有的悲伤，有的哀怨，有的平静……
每次遇到这种情况，他既不害怕，也不抗拒，反而还很乐在其中。也许，这就是祖师爷赏饭吃的意思吧。
然而，爷爷坚决不准他碰这一行。
爷爷常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就是：阴阳饭不好吃，还不如做个普通人。
所以直到去世，爷爷也没教过李袁鸣一点本事。
李袁鸣长大后，正如爷爷希望的那样，果然变成一个衣冠楚楚的白领。那时东南亚地产市场大爆发，作为房产经纪人，李袁鸣赚得盆满钵满。不过，他总觉得生活中缺少点什么。
可是，缺少点什么呢？
他自己也答不上来。
因为工作的关系，他总能认识一些风水师傅。
师傅们神采飞扬，手托罗盘，口吐莲花，看起来一派指点江山的架势。李袁鸣不禁心生向往，羡慕得无以复加。某日清晨，他突然清晰地意识到——他想学玄门秘术，是的，他就是想干这一行。
于是，他尝试着拜师学艺。
起初，师傅们满口答应，但看过他的八字后，他们又顾左右而言他，想方设法地推托搪塞了。
为什么呢？
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4
十年前，李袁鸣遇到一位非常著名的香港玄学大师。
二人相谈甚欢，一见如故。
仔细打听之下，香港玄学大师惊奇地发现：原来李袁鸣还是他一位故人，不但以前就见过，而且渊源还很深呢！
玄学大师说：“我认识你爷爷，我是他老人家的师侄。如果论起辈分来，李先生，你还要叫我一声师伯呢。”
李袁鸣差点惊掉下巴：
——闻名遐迩的玄学大师K先生，居然是爷爷的师侄？！
原来，K先生不是香港人，而是土生土长的大马人，早年投在爷爷的师兄门下，学习走马阴阳，也就是现在人们说的金锁玉关，出师后，独自来到吉隆坡闯荡，起初人生地不熟，因此没少得到小师叔——也就是李袁鸣爷爷的照顾。几年后，K先生离开吉隆坡去国外奋斗，足迹踏遍港澳台，口碑传遍星马泰。如今衣锦还乡，已是业内排名前三的重要人物。
听完K先生的经历，李袁鸣也是唏嘘不已，与此同时，更多是兴奋和喜悦，因为他知道——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第二卷 祖师爷赏饭吃
第二章 禄伤红艳女明星
１
经过激烈的天人交战，李袁鸣硬着头皮开口道：“师伯，我想……我想拜您为师。”
他想拜自己师伯为师？这不是瞎胡闹嘛！
K先生忙说：“拜师就不必了，我们本来就是同门叔侄，何必脱了裤子放屁呢。师伯就不能教你了吗？”
正是话糙理不糙，作为师伯，K先生也是教他的。
李袁鸣欣喜若狂，也不顾来往路人的眼光，对着K先生纳头便拜。
稍后，K先生便问他生辰。
“师侄啊，你的生日是……？”
李袁鸣对答如流，立刻说出自己的生辰八字。
K先生运指如飞，迅速排出命盘，继而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
“这是你的八字？”K先生问。
李袁鸣不安地望着他，如同一个等待宣判的囚犯。
“是啊，师伯，这是我的八字。呃……你想说我不适合干这行吧？唉！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其他师傅也说不行呢。”
K先生闻言一怔，旋即破口大骂：“放屁！小肚鸡肠的东西！”



李袁鸣吓了一跳——师伯抽什么疯呢？
K先生接着说：“谁说你不行？怎么就不行了？知道吗？天下就没人比你更行了！怎么跟你说呢？嗯……‘祖师爷赏饭吃’听说过吗？祖师爷赏你一个金饭碗！”
李袁鸣喜出望外，同时又深感迷惑：
——既然自己这么好，师傅们怎么还是不肯收呢？
最后，还是K先生一语道破天机。
“哈哈哈，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他们是怕你呀！他们怕你这金饭碗端起来，他们的铜饭碗啊铁饭碗的，通通都要不顶用啦！不过，师侄啊，你要记住一句话。古人说，独食难肥，独利则败。那意思就是说，一个人吃独食，永远吃不胖；一个人独吞利益，迟早要失败。师伯教你的第一课就是“共赢”。无论生意多兴旺，无论名号多响亮，我们也要顾全同行的利益。有人说，同行是冤家。我说，那是在放狗屁！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一个人能耐再大也是有限的。事业想要做大，蛋糕就得先做大；蛋糕要做大，同行的帮衬少不了，除非你也想做一个默默无闻的仵作。”
讲到这里，K先生突然话锋一转。
“咳！你爷爷的本事远在我之上，但他性情孤僻，思路怪异，愣是在殡仪馆窝了一辈子。袁鸣啊！有些话，师伯我只说一次：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好，你想要成为我，还是成为你爷爷，完全取决于你的选择。社会啊，它就是一个大考场。每天都在考我们，不光考我们本事，还考我们做人；不光考我们做人，还考我们做事。考得好，风生水起；考得差，那你就等着扑街吧。”
K先生的金玉良言，李袁鸣一直用心铭记。
多年后，他出名了，仍然时刻不敢忘记。后来，他创建了一个名叫“通问”的玄学网站，凭借独特的眼光和智慧，推动整个行业的发展，同时，也为同行们搭建了一个更大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