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杀戮档案:揭秘那些曾轰动一时的暴力杀戮事件

第十一章
刘贵夺听见了尖叫声之后,往过道走,他看见温斗和温密倒在血泊中。

刘贵夺看温斗的嘴唇还动着,刘贵夺把耳朵贴过去,想听清温斗在说什么,可是已经听不清。刘贵夺用手合上了温斗的眼睛,他发现温斗的左手紧握着。于是掀开了温斗的手掌,一颗很大的珍珠映入眼帘。

刘贵夺的眼圈突然红了,万千感怀在心中翻腾,最终化成了一滴眼泪。

“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是个混球,帮社会上的几个放高利贷的大哥讨债。这年头,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我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到我女儿幼儿园门口,看她放学的时候从里面跑出来,却不敢上前和她说一句话。”

“我这两年赚的钱全都给我女儿打过去了,我前妻说这次回去,她会带着女儿在港口接我,我很期待。”

刘贵夺拿出了藏在床板夹层里面的匕首,大步朝包德房间方向走去,路上遇见姜晓龙。姜晓龙拦住了刘贵夺。

刘贵夺说:“你让开,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姜晓龙说:“我想老温不想看到你出事。”

刘贵夺说:“你让开!”

姜晓龙说:“想想你的家人,你的父母,你对象,你不为自己想,为他们想想!”

刘贵夺想了想,不再说话。姜晓龙掰下刘贵夺手中的匕首:“这个我替你保管了。”

行动结束后,包德把大家聚到了一起,并对大家说:“还有一个人没杀,这个人和温斗和船长都有着密切的关系。”

包宝成问:“谁?”

包德说:“伙食长夏琦勇。”

双喜问:“为什么要杀他?他也没参与那次行动。”

包德说:“但是他最危险,他是伙食长,要是在饭菜里面下点药,我们就全完了。”

双喜说:“他不会吧。”

包德摇了摇头,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大家纷纷点了点头,经过几次行动,包德的威信现在已经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包德说:“双喜,宝成,还有戴福顺,带上家伙,跟我走。”

此时夏琦勇正在厨房揉面,准备晚上的馒头,夏琦勇的好朋友小灰仍旧在面板上趴着,海上生活枯燥乏味。夏琦勇已经习惯了和小灰聊天。在这漫长的航行中,小灰给他带来了很多很多的乐趣。夏琦勇打心眼里把小灰当朋友。

夏琦勇对小灰说:“温斗死了,你知道吗?”

小灰说:“吱吱。”

夏琦勇说:“你也认为我应该去找刘贵夺商量商量?”

小灰说:“吱吱吱吱。”

夏琦勇说:“对!这件事绝对不能这么算了!”

夏琦勇已经揉完了面,正打算往笼屉里面装,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夏琦勇回头一看,包德和手下三人拎着刀走了进来。

夏琦勇问:“你们来干什么?”

包德找了个椅子坐在了夏琦勇对面,并示意夏琦勇坐下。夏琦勇坐在了包德对面。

夏琦勇说:“你知道吗,你是个疯子。”

包德问:“从哪看出来的?”

夏琦勇说:“你杀那些毫无还手之力的人。”

包德说:“是吗?”

夏琦勇说:“你不会放过我的对吧?”

包德问:“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夏琦勇说:“什么意思?”

包德说:“你会和我们作对吗?”

夏琦勇摇了摇头说:“我不会。”

包德点了点头,拍了拍夏琦勇的肩膀:“很好!继续蒸馒头吧,别忘了你今天说过的话。”

说完包德起身就走了,夏琦勇也站了起来,长舒了一口气,准备继续干活。刚刚走出厨房,包德就冲包宝成和双喜使了个眼色,包宝成和双喜拎着刀走了回去。

包德在厨房门口停住了脚步,他听见了夏琦勇的惨叫声,和血从胸口喷涌而出的类似风声的声音。

下午的时候,刘贵夺去上厕所的时候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他沿着走廊一直走到厨房,大喊了两声:“夏琦勇!夏琦勇!”

没有人应声。

刘贵夺说:“夏琦勇,你别跟我开玩笑了,我知道你藏在里面!”

还是没人应声。

刘贵夺这时已经想到,夏琦勇已经死了,他跟温斗关系好,又是船长的嫡系,他终究还是没有逃过这一场浩劫。自从包德劫船到现在,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死了七个人。刘贵夺不知道该隐忍到什么时候。

这时,刘贵夺突然看见那只老鼠“小灰”仍然趴在面板上,它看见刘贵夺来了,便吱吱的叫着。

刘贵夺走了过去,把小灰放在手掌,他轻声问:“小灰,你还在等他吗?”

小灰说:“吱吱吱。”

刘贵夺说:“跟我走吧,我会照顾你的。”

说完刘贵夺在厨房饶了一圈,带着小灰离开了厨房,此时刘贵夺多么希望,夏琦勇再次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刘贵夺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当天下午,伙食长换成了崔勇。晚饭的时候,刘贵夺根本吃不下去饭,他总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堵着,很难受。

刘贵夺喂小灰吃了点东西,此时已是傍晚,刘贵夺去甲板抽烟,烟灰不小心掉在了小灰的身上,小灰烫的跑开了。刘贵夺去追,正好此时包宝成从走廊里出来,他看见一只小老鼠,他认得这只老鼠。他还记得它咬破过他的手指。

于是包宝成一脚踩了下去,将小灰踩死了。

刘贵夺走了上去,对着包宝成就是一拳:“畜生!”

包宝成擦了擦嘴角的血,笑了笑,然后说:“你会为你这一拳付出代价。”说完亮出了手中的刀。

刘贵夺一把抓住包宝成的脖领,几乎同时,包宝成把刀架在了刘贵夺的脖子上,只要包宝成把手腕轻轻一动,刘贵夺就会被割破喉咙。

那片刻,刘贵夺的脑海中闪过了许多人的身影,最终他缓缓的放下了手,松开了包宝成。包宝成也收起了刀。

刘贵夺说:“你们哥俩,根本就不是人。”

包宝成说:“你别用圣人的口吻和我说话,我们都一样。”说完,包宝成拎着刀走了。

独留刘贵夺在甲板上沐浴着最后一缕阳光,我们都一样,都一样。刘贵夺双手捧起了小灰的尸体,接着来到了栅栏旁。

“去找他去吧!”说完刘贵夺把小灰扔进了大海。

自从八年前第一次出海后,刘贵夺无数次祈求过,希望上苍再给他一次机会,现在机会来了,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被杀害。他终究仍是一个见死不救的人。

刘贵夺看到大海中的他的倒影,他第一次感觉到,他和包宝成是如此的相似。

这一夜,马玉超注定无眠。

今天马玉超在十六人的大宿舍里,亲眼目睹了温斗温密兄弟残忍的被杀害,鲜红的血从伤口溢出,临死时痛苦的挣扎,死后绝望的平静。

两分钟前还在生龙活虎的打牌,两分钟后就倒在了血泊中。

马玉超现在仍能闻到鲜血的腥味,他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他居然如此之近。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的向往,混淆在一起,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马玉超借着月光看着女朋友的照片,和背后的那行字: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马玉超和女朋友分开的时候,两人正值热恋,只因马玉超的一念之差,两人便远隔重洋。马玉超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他一定要再见到她。

马玉超想到,我和船上的其他人都不同,甚至和刘贵夺也不同。他们来到这里是被生存所逼,他们没有文化也不懂什么道理,是被社会遗弃的人。而我,是上过大学,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即便不来这里,仍旧能找一份体面的工作。社会仍旧需要像我这样的人。

万千的思绪,在马玉超的脑海中只化成一个念头——活下去,顽强的活下去,不顾一切的活下去。
楼主 孙毅M  发布于 2015-04-25 23:08:00 +0800 CST  
第十二章马玉超的背叛

次日清晨,天气不太晴朗,太阳钻进厚厚的云层,整片海域被阴影笼罩。吃完早饭之后,马玉超找到了包宝成。

在走廊中,包宝成问:“找我什么事?”

马玉超看了一眼,有两个人从食堂那边走了过来,马玉超说:“借一步说话。”

包宝成跟着马玉超到了舷梯处没人的角落,马玉超重重的关上了门。他对包宝成说:“我想加入你们。”

包宝成说:“哎呀,可惜了,现在不是你想加入就能加入的了。”

马玉超说:“那我应该怎么做?”

包宝成拍了拍马玉超的肩膀,说:“小兄弟,现在我说了也不算,得看我哥的意思。”

马玉超说:“我可以透露一个重要的消息给你们。”

包宝成一下子提起了兴致:“什么消息”

马玉超说:“刘贵夺想造反。之前他找过姜晓龙,黄金波,还有我。”

包宝成问:“你这话当真?”

马玉超说:“千真万确。”

包宝成点了点头,说:“很好,我会把你的事跟我哥汇报,到时候你就是我们的人了。没人再敢碰你。”

马玉超拘谨的点了点头。

刘贵夺此时正和傻龙看杂志,那是一摞旧的男人帮杂志,纸张都有些发黄了,不知道已经在太平洋上漂泊了多少个日夜。

刘贵夺指着一张比基尼女郎的图片,对傻龙说:“你看这女的奶子多大。”

傻龙点了点头,说:“赶上牛奶子了。”

刘贵夺问傻龙:“你想不想干?”

傻龙点了点头,说:“谁不想啊。”

刘贵夺一拍傻龙的脑壳说:“想什么呢你!我跟你说,将来你找了媳妇,一定要专一。可不能朝三暮四的。”

傻龙点了点头说:“嗯。”

刘贵夺问傻龙:“回国之后,打算干点啥啊?”

傻龙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呢。”

刘贵夺说:“你爹你妈不管你啊?”

傻龙说:“我没有爸妈。”

刘贵夺骂道:“没有爹妈,你咋来的?”

傻龙说:“不知道啊。”

刘贵夺看傻龙无依无靠挺可怜的,他是船长的嫡系,如今船长九死一生。他脑子也不好使,打工也没人会用。

刘贵夺说:“我回国打算干个洗车行,到时候你就跟我混,怎么样?”

傻龙使劲点头。

包宝成拿出了刀,在宿舍里磨了又磨,磨刀声很清脆。对于杀人,包宝成已经驾轻就熟。只是对于刘贵夺,他还是心存忌惮。他不打算和包德商量了,包宝成感觉他哥已经对刘贵夺投鼠忌器,看来这次必须要先斩后奏才行。

刘贵夺和傻龙分开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宿舍里一个人也没有,静悄悄的。刘贵夺倒在床上打算睡个午觉。忽然,他听到了磨刀声。刘贵夺敏锐的判断,又要死人了,按照现在的这个顺序,很有可能就是我!

刘贵夺关严了门,然后拿出了床板夹层中的匕首,站在了门的左后方,等到一开门,如果是拎刀的,刘贵夺就可以及时出击。过了一会儿,刘贵夺看到门下有一双脚,说明门外站着人。刘贵夺已经准备好了,生死比的是反应,就看谁反应更快。

刘贵夺没想到包宝成没直接破门而入,而是敲了敲门。包宝成这样做也是高招,如果没人开门,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屋里没人,另一种是有人,但是那个人已经有准备了。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包宝成推断屋里有人,而且就是刘贵夺。

推开门的一刹那,两人都用最快的速度出了手,没有人看清发生了什么,包宝成和刘贵夺的身上都受了伤,刘贵夺手中的匕首被震掉在了地板上。包宝成拎着刀追赶刘贵夺,刘贵夺从窗户翻了出去,包宝成紧追不舍。

这一幕,被傻龙看见了,他也跟着包宝成和刘贵夺来到了地下舱室。

等刘贵夺发现进了死胡同,已经晚了。

包宝成说:“船上不缺你吃,不缺你喝,你为什么偏偏和我作对呢?!”

刘贵夺说:“因为我和你不一样,我是好人。”

包宝成举起刀说:“好,今天我就成全你!”包宝成刚举起刀,就被人从后面拉住了,包宝成回头一看,竟然是傻龙。

包宝成一刀刺了过去,刺透傻龙的肚子。

傻龙的死为刘贵夺换来了战机,刘贵夺用胳膊勒住了包宝成的脖子,生生的把他勒断了气。

刘贵夺抱住了垂死的傻龙,傻龙说:“刘哥,快走,死了人很多人会来……”

刘贵夺说:“王延龙,为什么?”

傻龙说:“刘哥……你是个……好人,我下辈子……还要和你……做朋友。”

说完,傻龙就断了气。刘贵夺仰着头,为了不让眼泪流下来。

半个小时后,包德来到了地下舱室的时候,已经聚了一大圈人,包德看到包宝成的胸口被匕首刺伤,而傻龙的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包德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他的心里在滴血,但是不能表现出来。他不会抱着包宝成的尸体嚎啕大哭,尽管他很想这样。

包德觉得事情很蹊跷,傻龙和包宝成为什么会拼杀起来?包德环视人群,看到一张张或沉重,或惊慌的脸。包德对大家说:“王延龙试图造反,我弟弟英勇牺牲!这件事情和别人无关,大家放心。”

没有人说话,气氛夹杂着压抑与尴尬。

包德挥了挥手,对戴福顺和双喜说:“行了,扔海里吧。”

戴福顺和双喜分别抬起包宝成和傻龙的尸体,来到甲板后,扔进了海里。包德亲眼看着弟弟的尸体一点点的沉入海底。

不久之后,马玉超来到了包德的宿舍,他看了看,四下无人。

“咚咚咚!”马玉超敲响了包德的房门。

包德说:“进!”

马玉超走了进去,看见包德手里拿着一幅扑克牌。马玉超说:“我要加入你们。”

“啪!”包德把扑克牌拍在桌子上,说:“好!你做了个明智的选择。”

马玉超说:“那我还应该做什么?”

包德说:“现在暂时不需要你,你回到宿舍睡觉就行了。”

又谈了两句之后,马玉超扭头就要走,在马玉超踏出门槛之前,包德又叫住了他。包德说:“记住,这件事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你回去之后,还和以前一样。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向我汇报。”

马玉超点了点头,然后迅速离开了包德的宿舍。

吃过晚饭,刘贵夺和马玉超来到了甲板,马玉超心不在焉的。刘贵夺问:“你怎么了?”

马玉超说:“没什么,可以给我根烟吗?”

刘贵夺掏出了烟盒抽出了一支烟,刘贵夺问:“怎么想起来抽烟了?”

马玉超没说话,刘贵夺给他点着了烟。马玉超深吸了一口,呛得连连咳嗽。第二口的时候才感觉好一些。

刘贵夺对马玉超说:“有人出卖我。”

马玉超问:“你怎么知道?”

刘贵夺说:“包宝成无故来杀我,而包德却不知情,他敢擅自动手,一定是掌握了我想要造反的证据。”

马玉超问:“你觉得会是谁?”

刘贵夺摇了摇头,说:“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他躲不过的,我一定要杀了他,为王延龙报仇。”

马玉超再次深吸了一口烟,吐出大大一口烟雾,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后背。

晚上刘贵夺躺在床上,他仍旧沉浸在忧伤之中无法自拔。他需要想个办法,打倒包德,让这艘船上的杀戮停止。
楼主 孙毅M  发布于 2015-04-25 23:10:00 +0800 CST  
第十二章信仰之名

宋国春一直没有放弃自己的努力,在付义忠死后,他到处跟人讲:“老付为什么死?就是因为他不信主。包德见天杀人,在这艘船上能靠谁啊?只能靠主嘞!”

根本没有人理他。

有人说:“哎呦,趁着包德劫船,你还要大干一场啊?”

宋国春说:“我只是要把我所受到的庇佑,带给大家。”

自从包德劫船到现在,船上已经死了八个人,大家都开始恐慌,每个人都害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被害者。

宋国春再次站了出来,他为大家讲了摩西出海的故事:

“以色列人在埃及为奴,受到埃及法老残暴的统治,他们杀死所有的男婴,要以色列人绝后。上帝怜悯自己的孩子,于是显出神迹启示摩西,叫他带领以色列人逃出埃及。当摩西带领以色列人逃到红海边时,眼见就要被埃及追兵赶上。在情况万分危急的关头,摩西对百姓们说,不要惧怕,只管站住,看耶和华今天向你们所要行驶的救恩!”

“摩西用耶和华的手杖指向滔滔红海,使海水分开,显露出一条海底大道让以色列人逃生。当埃及追兵追赶上来的时候,海水又复合了起来,将埃及军队淹灭。在摩西的带领下,以色列人终于掏出了埃及,重获了自由。”

宋国春又说:“从前上帝让摩西带领以色列人逃出埃及,今天上帝又叫我带领你们逃出2682号!”

渐渐地,宋国春开始有了为数不多追随者。

这天傍晚,阴云密布,压得人透不过起来。到了晚上,更是狂风大作,包德感到不好,遇上了暴风雨了。海上的暴风雨是吃人的猛兽,十分致命。包德亲自监督船长开船,船长凭借着多年的驾驶经验,终于化险为夷。

可是,造成的后果也是严重的。

放在底层舱室的粮食被海水浸湿,第二天早晨,有一大半都发霉了。包德粗略的计算了一下,剩下的粮食,肯定是不够大家到日本的了。

于是包德颁布了新的饮食制度——除了包德一伙人之外,其余船员全部由一日三餐,改为一天一个馒头。这条新的规则引起了轩然大波。由于缺乏饮食,很多船员饿的面黄肌瘦,营养不良。

这天晚上,大家都饿极了,宋国春对大家讲:“我们的祖先从前在旷野中吃过一种食物,叫做玛纳。那就是上帝从天上赐下的粮食,为了不叫他的孩子都饿死。后来人们知道了这件事之后,纷纷对耶稣说,主!你就把这样的粮食常常赐给我们吧。耶稣回答说,我就是生命的食粮,到我这里来,永不会饥饿。信从我的,总不会渴!”

这些天来,饥饿,恐慌,压迫,绝望,这些情绪在船上不断的蔓延,人们的精神就快要崩溃了。

渐渐的,信从宋国春的人越来越多。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刘贵夺找到了宋国春。宋国春问:“什么事?”

刘贵夺看了看四下,意思是人多耳杂。宋国春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跟着他来到了甲板。到了甲板后刘贵夺说:“老宋,你现在搞的很红火啊。”

宋国春问:“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刘贵夺说:“那我就不绕弯子了,你有没有想过,用你的影响力来做点什么?”

宋国春问:“做什么?”

刘贵夺说:“我打算把包德搞倒,希望你能和我联手。”

宋国春问:“你有什么办法搞倒包德?”

刘贵夺说:“动手劫船。”

宋国春摇了摇头,说:“那不是什么好办法,那样也许能打倒包德,但是要死很多人。我有更好的办法。”

刘贵夺问:“什么办法?”

宋国春说:“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我不能说。”

刘贵夺摇了摇头,说:“很不幸的告诉你,你恐怕等不到那天了。包德一定会杀了你,而且就在这两天。”

宋国春说:“他不会杀我的,我一不是船长的人,二我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我布我的道,他劫他的船,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刘贵夺看着宋国春说:“老宋,我觉得你根本不了解包德。”

宋国春说:“他真动手我也不怕,上帝会庇佑我,他会显出神迹来保护我。”

刘贵夺叹了口气,说:“很可惜,我觉得你的上帝已经抛弃我们了。”

宋国春非常肯定的说:“不!我们都是上帝的孩子,上帝永远不会抛弃我们!”

刘贵夺质问道:“这艘船上死了这么多无辜的人,他为什么不管?”

宋国春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回答说:“上帝的做法是玄奥的。”

两人接着又聊了一会儿,就各自回宿舍了。

这天下午,天空还是一片浅蓝,颜色很浅。有时太阳走进了云堆中,它的光线却从云里射下来,直射到水面上。让人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海,只能看见一片灿烂的金光。

宋国春在十二人的大宿舍里讲解《圣经》,他坐在床上,旁边围了好多人,宋国春拿着《圣经》,缓缓的念道:“耶稣说,如果你的仇人饿了,你要给他饭吃。如果你的仇人渴了,应给他水喝,因为你这样做,是将炭火堆在他的头上。你不可以恶制恶,反应以善胜恶!”

大家都极其虔诚的听着,没人敢发出一丝的声音来,仿佛耶稣就在他们面前。

这时包德路过了十二人宿舍,他自然注意到了宋国春和他的信徒,他已经关注宋国春很长时间了。包德回到了自己宿舍之后。找来了戴福顺。

包德对戴福顺说:“我要杀一个人。”

戴福顺问:“谁?”

包德说:“宋国春,过一会儿就动手。”

戴福顺点了点头,说:“好,我这就去准备。”说完戴福顺就要走,还没跨出门槛,包德便叫住了他,包德心血来潮,想到一个新的主意。

包德说:“慢着,你把马玉超喊来。”

过了一会儿,包德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时候,听见嘎吱的开门声,包德睁开眼睛,看到马玉超已经在他面前。

包德说:“坐吧。”

马玉超坐在了包德对面的床上,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包德叹了口气,然后用手比成“八”说:“我现在手上有八条人命。”

包德的意思是让马玉超也沾点血。

马玉超没有明白包德的意思,只是跟着也叹了一口气。

包德递给马玉超一把匕首,马玉超惊讶的问:“这是什么意思?”

包德说:“我要你去杀宋国春。”

马玉超问:“为什么。”

包德说:“没有为什么,这是为了你好,给你纳个投名状,你就彻底是我们的人了。”

马玉超犹豫了好久,才缓缓点了点头。

马玉超在甲板上绕来绕去,那把匕首让他心神不宁。他只想保住自己活命,从来都没想过要杀人。在马玉超的心底,宋国春是一个不错的人,为人随和且善良,从不与人争执。马玉超想,可是宋国春太偏执了,执迷于自己的宗教。反为他惹来了杀机。

马玉超想了很多很多,他若不杀宋国春,包德说不定就会杀了他。马玉超不想死,他想活着,好好的活着,活着回国见女朋友。那么,宋国春,对不住了!

马玉超来到了十二人的大宿舍,此时宋国春的布道已经结束,他正在休息。马玉超上前对宋国春说:“老宋大哥。”

宋国春问:“怎么了。”

马玉超说:“我想忏悔,让你替我祷告。”

宋国春问:“好,你说吧,我听着。”

马玉超看了看四下,仍有很多人,马玉超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个没人的地方吧。”

宋国春点了点头,然后跟着马玉超来到了食堂。
楼主 孙毅M  发布于 2015-04-25 23:11:00 +0800 CST  
第十四章最后的决战

走进食堂之后,马玉超紧紧关严了门。接着马玉超和宋国春面对面坐着,马玉超说:“我要忏悔。”

宋国春问:“马玉超,你为什么而忏悔?”

马玉超回答:“我杀人。”

宋国春表情仍旧平静,问:“你为什么而杀人?”

马玉超说:“为了活下去。”

宋国春疑问道:“为了活下去?”

马玉超说:“对,不是为了仇恨,不是因为冲动,仅仅是为了活下去。”

宋国春问:“你非得杀了别人才能活下去吗?”

马玉超说:“是的,非得这样不可。”

宋国春问:“那你为了活下去而杀了谁呢?”

马玉超说:“你。”

宋国春疑问道:“什么?”

马玉超说:“你没听清吗?我说你,宋国春!”说完马玉超就站了起来,掏出了匕首。宋国春连连后退,马玉超步步紧逼。马玉超最后挥下了匕首,扎在宋国春的胸口。血从他的胸口一点点流出来。

马玉超到门口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目睹到这一切。等马玉超回过头来的时候,看见宋国春双手紧握,像是在祈祷。马玉超走过去,想要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宋国春用极其微弱的气息对马玉超说:“你不必担心,上帝会原谅你的,我已经为你祷告过了,可怜的孩子。”

马玉超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扶起宋国春,连连问:“宋国春,你说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宋国春说:“你并不是恶人,只是迷失了方向。”

看着宋国春的伤口流出的血,马玉超的精神快要崩溃了,他连连摇头,说:“不是我,这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

宋国春拉住了马玉超的手,说:“战胜包德的方法是……”

说完最后的遗言之后,宋国春没有了脉搏和呼吸,马玉超感到精神恍惚,他感到心中有一根弦,断掉了。

马玉超在宿舍找到了刘贵夺,马玉超为自己点了最后一支烟。他深吸了一口烟,然后说:“宋国春死了。”

刘贵夺没有一丝的惊讶,说:“我早就猜到了。”

马玉超说:“你怎么猜到的?”

刘贵夺说:“因为包德已经疯了。马玉超,你也要处处小心,免得包德对你下毒手。你是大学生,你爸妈供你念大学不容易。”

刘贵夺越是关心马玉超,马玉超的心里就越是煎熬,他终于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刘哥,我对不起你。”

刘贵夺感到诧异,问:“你说什么呢?”

马玉超说:“宋国春临死前告诉我,人的本性都是善良的,因为感受到对贫穷,饥饿,死亡的恐惧,才变的贪婪自私,衍生出种种罪恶来。要想战胜包德,就要驱除人们心中的恐惧,激发人们心中的善念。”

刘贵夺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马玉超说:“我会帮你解决掉包德,你带大家把剩下的内蒙人赶走。”

刘贵夺连连摇头,说:“不!马玉超,不行,不行……”

马玉超说:“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我已经决定了。”

“我说不行!”刘贵夺伸手阻拦马玉超,马玉超推开刘贵夺:“刘哥,我不想背着耻辱的包袱活下去。我要为自己赎罪!”

刘贵夺一下子就明白了,所有的一切他都明白了,刘贵夺愣在了原地,看着马玉超一点点走远。刘贵夺感觉,马玉超往前走一步,他的背影就更模糊一些。

刘贵夺找到姜晓龙说:“你把大家都叫到大宿舍去,我一会儿有重要的事情和大家说。”

马玉超把包德找到甲板来,这时一道光打在甲板上,显得苍白而刺眼,天上的云全都消失不见了。天也收起了笑容。

包德问:“找我什么事?”

马玉超说:“刘贵夺要造反,我想杀了他。”

包德问:“你确定吗?”

马玉超说:“千真万确,我亲耳听见他和姜晓龙还有黄金波他们商量,还说今天晚上就动手。”

包德点了点头,说:“你做的很好。”

马玉超说:“匕首扎宋国春的时候卷刃了,把你的刀借我用一下,我马上就动手。”

“好!”包德把手中的刀递给了马玉超,马玉超提着刀走了,刚走出两步,突然转过了身,刺向了包德。

包德早有防备,一转身就躲开了马玉超的刀,只是刀刃仍旧割破了包德的胳膊。包德用手握住马玉超的刀刃,包德力气大,竟然把刀生生夺了过去。马玉超一看刀被夺了过去,顿时有些慌乱。包德一刀刺向马玉超,马玉超的腹部中了一刀。

马玉超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包德并不着急追赶,马玉超受了伤,已经是瓮中之鳖,跑不掉了。没想到马玉超非但没有跑,反而一下子朝包德扑了过去,包德丝毫没有料到。他被马玉超扑到了海里。

包德本就不会游泳,加上马玉超死死的抱着他,让他无法动弹。渐渐的,两人都沉入了海中。

大宿舍里,二十人都站在地板上,每人手里拿着一个木棍,那是刘贵夺从栅栏上拆下来的。

刘贵夺在大宿舍里面慷慨激昂的演说:“大家的朋友,兄弟,亲人,在包德的手下白白的死掉了!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是好人,都是善良的人。不过也都怕死。我也怕死,但是怕死只会死的慢一些而已。我们心中若尚存一点点良心,都不会坐以待毙!”

大家的情绪已经被调动了起来,人群开始有些躁动。

刘贵夺挥舞着手臂说:“现在包德已经死了!跟我走!把剩下的人赶走!夺回属于我们的渔船!”

刘贵夺带领大家冲出了宿舍,凌乱的脚步声震策整个渔船。

戴福顺正在巡逻,他看见刘贵夺和几个人冲了过来,连忙竖起了刀,想要抵抗。但是仔细一看,后面乌压压一片二十多人,当机立断放下了刀举起了手。戴福顺被人一棍打晕。

其余三人一听有动静,连忙拎着刀跑了出来,看见后面人群众多,三人都有些打怵,不过还是打算做最后的反击。

刘贵夺为了避免人员伤亡,示意大家停下。三人的手中都握着刀,刀尖指着打头的刘贵夺。刘贵夺面无惧色的朝三人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大家都替他捏一把汗。刘贵夺首先走到双喜面前,轻轻掰开了双喜的手,拿下了他手中的刀,双喜丝毫没有反抗。然后刘贵夺又看了看其余两人,其余两人都放下了刀,抱着头跪在了地板上。

刘贵夺冲姜晓龙和黄金波使了个眼色,姜晓龙和黄金波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将他们三个再加上戴福顺全都绑了起来。

戴福顺苦苦求饶,说:“不是我们的错!都是包德指示我们干的。”

刘贵夺说:“包德让你自杀,你会自杀吗?”

戴福顺愣了,说:“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刘贵夺问:“不是一回事?你的命就是命,别人的命就是不是命吗?”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处置这些人。最后,刘贵夺征询大家的意见,大多数人的意思是杀了他们。刘贵夺却说:“不行,那我们还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有人说:“把他们带回国内,让法律制裁他们。”

又有人说:“不行,粮食不够了。”

最终刘贵夺做出了拍板决定,大家往大海里扔了四个圆木,逼着他们四个人跳下了船,四人各自爬上了圆木,渐渐的漂走了。

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

最终刘贵夺还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赢了还是输了,是的,他打倒了包德,赶走了内蒙帮的人,解救了鲁荣渔2682号。只不过,马玉超,宋国春,傻龙,温斗……他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刘贵夺突然感觉到一种深深的孤独。

渔船再次恢复了平静,只不过这种平静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

2011年7月25日,鲁荣渔2682号行至日本海域的时候。渔船再次遇到大雨,经过上次的暴风雨之后,渔船的很多重要器件已经有所损伤,这次大雨无异于雪上加霜。

凌晨4时许,其他人在睡梦中浑然不知,船长李承权上厕所时感到不对劲,然后发现了不正常:机器转速从980降到700,检查发现,机舱底部进水,失去动力,船体倾斜。他马上叫醒了大家。

大家醒来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要乘坐救生艇逃跑,可是救生艇只有两艘,只够十人。刘贵夺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恍惚中他看见一张张惊慌的脸。刘贵夺提出建议:“家里有妻儿的乘救生艇逃跑,剩下的留在船上。”

大家默许了,李承权说:“我不会走的,我是船长,我要留在船上。”

刘贵夺说:“你走吧,你家里还有妻子和孩子,他们还在等着你。”

船长态度坚定,说:“船在我在,船亡我亡。”

刘贵夺执拗不过船长,只好听由船长留在船上。那么救生艇上还能坐一个人,大家都让刘贵夺上船,刘贵夺拒绝了。

大家看着九人趁着救生艇离开了,带着生的希望渐渐的远去了。

这时船体已经倾斜严重,船长吩咐抛锚。刘贵夺组织排水自救,关闭主机,绑空油桶。一直到晚上渔船才渐渐稳定了下来,虽然船上仍旧有水,但是不继续往下沉了。

后来中国渔政118号恰巧路过,发现了鲁荣渔2682号。

造化弄人,乘救生艇离开的并没有获救,反而是留在船上的人得到了及时的救援,最终活了下来。

楼主 孙毅M  发布于 2015-04-25 23:12:00 +0800 CST  
第十四章罗生门

警察局,安逸的下午,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咚咚咚!”刘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刘局放下了手中的档案,摘下了眼镜,说:“进!”

韩冰大踏步走了进来,把口供重重的放在了刘局的办公桌上,然后说:“这是十一名船员的口供,已经整理完了。”

刘局接过口供,开始翻了起来,一边翻一边问:“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韩冰说:“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吗?”

刘局点了点头说:“没有就好。”

韩冰打了哈欠,因为这个案子,这几天晚上,他都没有睡好觉。刘局合上了档案说:“小韩,你做的很好,非常好。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韩冰说:“没什么,这是我的应尽的义务。”

刘局说:“生活中不止有义务的,你该好好享受享受生活。现在你是我们警局的中流砥柱,可不能累倒啊。”

韩冰笑着说:“谢谢刘局关心。”

两人继续闲侃了几句,韩冰就走出了局长办公室,他大大的抻了一个懒腰。终于结束了,韩冰还记得那天在休息室喝咖啡的时候,董强问过他一句话:“你相信人性本善吗?”

韩冰说:“我相信。”

董强问:“那我们在做什么?”

韩冰说:“我们可以这么理解,人性本善,但是后天被强加进去的都是自私的观点,所以难免会犯错,我们做的就是让他们犯错前能考虑一下。”

董强说:“真复杂。”

案子终于就要结束了,侦破大案,上面必定会有嘉奖,不过这并不是韩冰最关心的。韩冰关心的是荣誉,属于一名警员的荣誉。韩冰自认是个正直的人,排挤同事,拉帮结派,以图谋得利益的事情,他一般不干。韩冰感觉,这是个劣币驱逐良币的体制,很多并没什么能力的人,因为关系硬,在体制内节节攀升,而他却仍旧只是一个底层警员。

这天,韩冰受邀参加女朋友杨雪的同学聚会,他精心收拾了一番。参加聚餐的都是女友曾经的大学室友,阿丽,冰冰等人。

火锅冒着泡,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大家再次提起了当年轰动全校的“601女生宿舍投毒事件”,这里的601指的就是她们宿舍。一名叫做陈晓红的女生,死在宿舍的床上,警方在她的水杯里检测出剧毒化合物。

冰冰说:“我总觉得当时警方有些不负责任,那件事被判定为自杀似乎太武断了些。刚好今天我们姐夫在这,不如请他帮我们分析分析。”

韩冰愣了愣,然后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那你们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冰冰说话,阿丽就抢先说:“让我先说吧。”

阿丽喝了杯酒接着说:大家都知道陈晓红学习成绩一向很好,而且每年都拿奖学金。她不光学习好,而且长得也漂亮,所以学校里有许多男生都很喜欢她。

陈晓红一直都是单身,后来校篮球队的白羽鸿对陈晓红展开了追求。那小子很会讨女孩子欢心,大冬天抱着个吉他在宿舍楼底唱歌,每天帮陈晓红打热水,吃饭替陈晓红刷饭卡。这时间一长,就算是铁石心肠也给感动了。终于,我们有一天看见陈晓红和白羽鸿牵着手回宿舍了。

那时陈晓红和白羽鸿处于热恋期,两人恨不得长在一起,无论在哪个场合都出双入对。后来有一天,陈晓红彻夜未归,我们都知道她去干什么了,但都心照不宣。

自从那天以后,白羽鸿对陈晓红越来越冷淡,陈晓红给他打电话他总是推脱说没空,直到有一天,陈晓红红着眼睛跑回了宿舍,我们大家这才知道,白羽鸿提出分手了。

那天之后,陈晓红一直心情抑郁,经常莫名的流泪,对很多事情都打不起精神来。后来陈晓红临死前的那天晚上,我们大家去K歌,晚上回来的时候,陈晓红蜷缩在被窝里,我们喝了点酒,以为她睡着了。第二天早晨,陈晓红一直都没起床,我去喊她也喊不起,我感到有些古怪,用手一探才知道,她已经没有了呼吸。

听阿丽讲完,韩冰说:“这没什么,明显就是自杀嘛,为情所困。”

冰冰说:“阿丽讲的不对,我记得事情不是这样。”

随即冰冰又讲了这个故事的另一个版本:我对陈晓红的印象和阿丽大不相同,我感觉陈晓红情商很高,只是她把心计隐藏的很深,大家不容易发现罢了。

你们以为陈晓红和白羽鸿谈恋爱仅仅是因为白羽鸿帮她打热水吗?这都什么年代了,杨晓红曾经和我说过,她看上的不过是白羽鸿家里有钱。你们难道忘了么?那段时间杨晓红光手机就换了三个,身上穿的戴的全是白羽鸿给买的。据我所知,白羽鸿根本不在于钱。

我借陈晓红手机打电话的时候看到,她手机里全是白羽鸿给他发的短信,而她根本一条都没回过。这就说明,她在这段感情里没有用心,就更不存在为情所困导致最后自杀了。

韩冰问:“难道你说她是被投毒?”

杨雪说:“冰冰,这种事情你可不能乱说啊。”的确,如果是被投毒的话,同宿舍的舍友最有作案的机会,因此嫌疑最大。投毒这句话一说出来,整个饭局的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

冰冰接着说:据我所知最后分手是陈晓红提出来的,而真正受不了这个打击的是白羽鸿,因此我推断他因爱生恨,进而对陈晓红恨之入骨。而且就在陈晓红死的前一天,我回宿舍的时候,看见白羽鸿慌慌张张的从我们宿舍楼跑出来,我回到宿舍时发现,宿舍门敞开着。

韩冰问:“这些话你当初你当着警察怎么不说?”

冰冰说:“可我没有证据啊。”

韩冰说:“现在他有作案动机,那么我们就可以提出合理的怀疑,警方根据这个合理怀疑,就可以对他进行调查。”

现场沉默了很久,事情过了太长时间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大家三杯两盏之后,饭局就散了,但是那个疑问却在韩冰的心怀中萦绕许久。

韩冰和女朋友吃完饭后到公园去散步。走了一会儿,韩冰忽然拿起手中的矿泉水,仰起脖子将半瓶水一饮而尽。看的杨雪十分诧异。韩冰喝光了水之后,将水瓶递给了不远处捡垃圾的一位大娘。大娘连声道谢。

又过了一会儿,韩冰问女友杨雪:“你觉得陈晓红是自杀还是他杀?”

杨雪说:“是他杀。”

韩冰说:“你对那件事有印象?”

杨雪说:“当然。”

紧接着,杨雪又讲述了这个故事第三个版本:我的印象中陈晓红是个非常优秀的女生,长得漂亮,学习好,而且男生缘更好。但是有时候太优秀却不是什么好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有一个人很嫉妒她,那就是阿丽。

开始时两人因为一些小事经常吵架,她们俩是上下铺,有一次因为拖鞋摆放的事,俩人差点动起手来。如果男人有了矛盾就会打一架,但是打完架之后还可以做朋友,女人就完全不同,如果女人有了矛盾,就会把心机藏在心里。

那天晚上我们去K歌也是阿丽提出的,而且是阿丽请客,这很不寻常。第二天早晨,发现陈晓红死亡的也是阿丽,那时才九点,按理说有人睡懒觉很正常,可偏偏是阿丽注意到了陈晓红。

因此,我有理由推断,阿丽恶从心起,计划下毒害死陈晓红。也许她没打算毒死她,也许她只是想捉弄她一下。但是不管怎样她的确是死了。今天聚餐上,阿丽之所以编造陈晓红失恋自杀的谎言,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

韩冰深吸了一口烟,调节了一下情绪,接着问:“那冰冰呢?她为什么说谎?”

杨雪说:“我不知道,我只是猜测,你这么认真干嘛?”

韩冰说:“一件事情,你们三个人竟然讲了三个版本。”

杨雪说:“也没什么,大家对这件事情的印象不同而已,反正现在到底怎么死的也没人知道。就好像一座楼,你从不同方向观察,看到的肯定是不一样的。每个人站的立场不同,所以对事情的印象就不同了。”

韩冰不再往前走,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楼主 孙毅M  发布于 2015-04-25 23:13:00 +0800 CST  
第十六章口供的漏洞

次日清晨,韩冰起床后拉开窗户,发现外面下着瓢泼大雨。韩冰心里直骂娘,他家里的雨伞昨天才被弄丢。韩冰跑出家门,来到楼下,他挥手打车。只是过去好几辆出租车里面都有人了,没给他停。好不容易停下一辆,出租车司机问:“去哪?”

韩冰说:“警察局。”

司机说:“二十块钱,上车就走。”

韩冰心想,这司机坐地宰客,可惜他不是交警,要不一定找时间给他下个罚单。尽管心里不满,但是望了望瓢泼的大雨,韩冰最终还是上了车,很快到了警局。

董强是早早就到了,上面省局派下来研究犯罪心理学的博士,来给他们做培训。大家都在会议室听着课,做着笔记。

赵博士放映着幻灯片,幻灯片上是一个案发现场的照片。赵博士讲解说:“2006年3月17日凌晨,在香港尖沙咀一人行隧道中,三名警员拔枪互轰,造成两死一伤。两名死者中其中一名为警员徐步高,他当时所用的手枪被证实为2001年3月14日被害警员梁成恩的配枪,该枪与多起命案有关。可直到徐步高被宣判死刑,他的多名同事仍旧不敢相信徐步高就是连环杀人犯。警方人士认为徐步高为隐藏很深的高智商犯罪,认为其行动符合高智商犯罪中的迷乱理论。”

赵博士喝了口咖啡,接着说:“令人惊讶的是,徐步高丧命的那条隧道,竟然就是当年他杀害梁成恩的场所。事实一再证明,百分之九十的杀人犯,会在案发后不断回到案发现场,这是很耐人寻味的行为。根据犯罪心理学……”

董强认真的记着笔记,这个时候有人从后面拍了他肩膀一下,他回头一看是韩冰,韩冰对他使了个眼色,董强便跟着他出去了。走到了走廊处,董强问:“什么事?”

韩冰说:“我昨天回家仔细想了好长时间,口供不对。”

董强问:“口供严丝合缝,哪里不对了?”

韩冰说:“就是因为太严丝合缝了,你见过这么完美的口供吗?十一个目击证人,看到的完全相同,一点差别都没有。”

董强说:“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韩冰说:“跟我走吧!”

董强跟韩冰走了,两人来到档案室,翻腾了半天,终于找出当年出海三十三名船员的详细资料,资料显示的结果让两人大跌眼镜:出海时,船上竟然有三名刑满释放人员。其中一名叫做黄金波的船员,竟然是逃犯,他1983年因犯盗窃罪被判两年,释放后,1990年又因盗窃罪被判无期徒刑,2006年释放后,2010年再次作案盗窃一辆卡车,并被通缉。

韩冰问董强:“这回看出哪里不对了吧。”

董强说:“哪里不对?”

韩冰说:“口供肯定串供过,之所以要串供,就是为了掩饰事实,事情根本不像他们说的那样。”

说完韩冰放下了档案,大踏步要走。董强问:“你要去哪?”

韩冰说:“我去案发现场看一看,你也跟我去吧。”

董强转身回办公桌找枪,韩冰说:“哎呀,不用带枪啊,走吧……”

雨越下越大了,天空灰蒙蒙的,有一种黑云压城的沉重气氛。天边忽然窜出一道闪电,差点点亮了半边天,很快闪电又消失了。

董强开着警车,载着韩冰,往石岛渔港开去。两人插科打诨的聊着,董强问:“昨天晚上跟女朋友出去了?”

韩冰说:“她们大学同学聚会,我其实不爱去,她非得拉我去不可。”

董强说:“有女朋友就是好啊,还有酒局蹭。不像我,回家睡冷被窝。”

韩冰说:“那你也找一个呗。”

董强说:“你也不给我介绍。”

韩冰说:“这事儿还用介绍啊,我看重案组的小马那姑娘就不错,个子又高,和我们还是同事。”

董强摇头如拨浪鼓,说:“还是算了吧,她武警部队转过来的,练过空手道,胳膊比我大腿都有劲。追她我压力太大,将来要是吵架动起手来,她不得给我门牙打掉。”

韩冰只恨董强胸无大志,连连骂道:“你个孬种,真给我们男人丢脸!”

两人一路打嘴仗,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石岛渔港,两人打着伞下了车。步履轻盈的踏上了鲁荣渔2682号,两人一边上船一边还嬉笑着。没人知道,此时刘贵夺正站在鲁荣渔2682号的一间宿舍里,明天他就要走了,他要最后看一眼这艘船。

他听见有人上了船,马上就拎起了刀,用布蒙住了脸,躲在了墙角。

董强说:“要我说,我们来了也发现不了什么。”

韩冰说:“最起码碰碰运气。”

董强和韩冰走进了一间宿舍,两人坐在了一张床上,没人注意到躲在门后的刘贵夺。韩冰叹了一口气,道:“怎么办啊?”

董强说:“要不我们把那十一名船员都召回重审?”

韩冰摇头说:“没有用的,他们一定会咬死口供,到时候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唯一的期望就是能在这艘船上发现什么证据。”

董强一拍脑袋说:“我想到了!即使渔船上的证据被清理过,血迹也不可能完全一点不剩,只要能找到一点血迹,就可以比对DNA,就可以发现破绽。”

韩冰觉得董强说的很对,只是韩冰不知道,船上还有一个人也觉得董强说的对。刘贵夺决定斩草除根,他拎着刀从门后冲了出来,一刀刺向董强。这一下杀了个措手不及,董强和韩冰丝毫没有防备,董强胸口中刀。

刘贵夺拔出刀后,又刺向韩冰,被韩冰躲开。刘贵夺用刀砍向韩冰,韩冰再次躲开,这一刀砍在了床板上。刘贵夺拔刀的间歇,韩冰随手抄起一块木雕,砸向刘贵夺,刚好砸在刘贵夺的手腕上。刘贵夺手中的刀掉在了地上,被韩冰一脚踩住。

刘贵夺见势不好,立马就跑,韩冰上前想追,但是回头看见了流了一大摊血的董强,他又停下了脚步。空旷的走廊里,他只能眼见着蒙着面的刘贵夺一点点跑远。

韩冰打过120之后,便走过去陪董强聊天,董强说:“韩哥,我好困。”

韩冰说:“你可千万别睡啊,睡了就醒不过来了……”

话还没说完,董强就因失血过多,晕了过去。等了一段时间,救护车来了,董强被抬上了救护车。不久之后,韩冰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医院,他被护士告知,董强在急救室抢救。

韩冰坐在椅子上等着,秒针在一点点艰难的移动,韩冰的心在慢慢的煎熬。他不断的祈祷董强会活下来。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董强被从急救室推了出来,不过他的身体上被蒙了一层白布。

韩冰连连摇头,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董强的葬礼按期举行,包括韩冰在内的许多同事也都到场了,董强是因公殉职,上面特别吩咐过,他的葬礼要办的风风光光的。

在董强的葬礼上,董强的母亲泣不成声,韩冰看着她哭泣时抖动的肩膀,感到十分的内疚。如果不是韩冰带董强去石岛渔港,如果董强去取枪时他没有阻拦,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在那以后,韩冰陷入了一种偏执的状态,他的心里总是默念着,我一定要抓到你,我一定要抓到你。很快,韩冰从渔船上找到了残余的几滴血迹,警局从血迹中提取出了DNA,从DNA的匹配来看,十一名船员的口供简直漏洞百出。

警局召回了十一名嫌疑犯,经过反反复复的审问,终于得出了事情的真相。真实的故事是这样的……
楼主 孙毅M  发布于 2015-04-25 23:15:00 +0800 CST  
第十七章起航

每年的这个时候,鑫发水产的老总杨总都非常的焦虑,眼看到了出海的时候,船员仍旧还没有招齐。因为招不到人出海,鲁荣渔2682号已经在石岛渔港停泊两个月了。一个月后,鑫发水产终于勉强凑齐了三十三人,尽管对于一艘远洋油轮来说,人数仍旧显得很少,但是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很多人都是旱鸭子,从没见过大海,也不会游泳。”这是一位老船员描述的远洋船员用工的现状,因为沿海地区往往招不到人出海,所以才会招募黑龙江、内蒙古等地的务工人员。而且由于出海非常辛苦,很多内陆农民干上一次后大都会选择离开,这也加剧了用工的紧俏。

于是,一些渔业公司只好降低准入门槛,每出一次海就招一批人,所列出的条件也基本一致,即学历不限、身体健康,无传染病,无犯罪记录,无不良嗜好即可。而“外地应聘的船员只要符合身体健康,无犯罪记录即可以放心来公司应聘,100%录用。”

然而,按照相关规定,远洋船员入职前必须经过培训并得到上船工作的《熟悉和基本安全培训合格证》、《精通救生艇筏和救助艇培训合格证》、《高级消防培训合格证》等最基本证书,掌握海上救生、船舶消防、急救及艇筏操纵方面的相关技能。降低门槛招募船员,只会让他们在海上不适应。

鲁荣渔2682号上的三十三人中,出海时只有十五人有船员证,其他十八人没有船员证。我们的主角,刘贵夺,在这次远航前仅出海过两天。

出海的前一天,是普普通通的一天,阳光很足,但是不算刺眼。每个人都知道,明天就要起航了。明天之后,长达两年的时间里不能再见到熟悉的亲人了。

没有人想要出海,这三十三人中大部分是迫不得已,从他们的身上能够找到许多共性,大多小学或初中文化,家庭经济十分穷困,几乎都怀揣着淘金梦:姜晓龙为了刚出生的孩子的奶粉钱选择了再次出海;退伍军人岳鹏,为了妹妹的大学学费而踏上远洋渔船;黄金波离异后来石岛投奔亲戚,后决定到船上赚笔做小买卖的本钱,伙食长夏琦勇也有这样的想法;宋国春在老家搞过几次养殖,都以赔本告终;包德不顾腿疾,只想为儿子攒出买房子的钱。

老家在黑龙江的大学生马玉超则是三十三人中学历最高的一个,毕业后工作一直不如意的他,希望出去闯一闯,让一贫如洗的父母不再仰人鼻息,结束在大连的亲戚家寄人篱下的生活。

明天准备出海的三十三人全部被安排在一家廉价的旅馆中,两人一个房间,和刘贵夺同房的是一个叫做姜晓龙的老乡。两人因为同样来自黑龙江,很快就熟悉了起来。在夜晚来临的黄昏,刘贵夺和姜晓龙去街上买油条吃。

手里拿着油汪汪的油条,姜晓龙抱怨说:“现在什么都涨价,油条竟然也涨价。”

刘贵夺说:“油涨价了,油条可不就涨价了嘛。”

姜晓龙说:“还油呢,全他妈地沟油。”

刘贵夺说:“抱怨什么呢,吃吧,也吃不死。”

这个时候,身后一辆奥迪车向两人鸣笛,姜晓龙和刘贵夺回头一看,从奥迪车里伸出一个脑袋来,对两人骂道:“走路不长眼睛啊!”

姜晓龙和刘贵夺连忙躲开了,等到车走远了姜晓龙才大骂道:“有车咋地,有车就牛逼啊!”

又过了一会儿,两人走到一个夜总会的门口,两人不经意间一瞥,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脑满肠肥的中年人搂着一个二十多岁的涂脂抹粉的小姑娘,从旋转门走了出来。不一会儿,两人钻进了一辆宝马车里。

姜晓龙说:“这男的肯定是当官儿的。”

刘贵夺说:“我说是搞房地产的。”

姜晓龙说:“都他妈一样。”

刘贵夺说:“你说她们女的挣钱怎么那么容易,两腿一叉就什么都有了。这太不公平了。”

姜晓龙说:“这你别问我,你得问老天爷去。”

出海前的那个夜晚是个平静的夜晚,城市的夜空仍旧被廉价的霓虹笼罩。鑫发水产的杨总组织这批出海的船员去歌厅唱歌。歌厅名字起得气派,叫做“金碧辉煌”,实际上这家歌厅并不大,而且略显破旧。杨总选了最大的那个包房,但三十多人坐进去还是显得有点拥挤。

杨总叫服务生抬五箱啤酒,唱歌之前杨总说:“明天大伙就出海了,今天我杨某略备薄酒,为大家送行!大家一定要尽兴。”

船长李承权带头鼓掌,底下掀起一片掌声。大家开始轮流唱歌,马玉超唱了个郑智化的《水手》,杨总说:“这首歌唱得好,大家都是勇敢的水手,都是真正的男儿!”

现场的气氛再次被掀起了一个小高潮。

轮到刘贵夺时,刘贵夺说:“我就算了吧。”

杨总说:“不行,今天必须得唱。”

刘贵夺想了一会,一直追溯到中学时代的合唱比赛,当时他们班选的参赛曲目是《社会主义好》,刘贵夺只会唱这一首歌,他说:“那我就给大伙唱个社会主义好吧。”

杨总说:“好,就唱社会主义好。”

很快有人在破旧的点歌器上点上了这首歌,刘贵夺拿着麦克,看着字幕唱道:“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地位高,反动派被打倒,帝国主义夹着尾巴逃跑了。全国人民大团结,掀起了社会主义建设高潮,建设高潮……”

刘贵夺虽然唱的有些跑调,但是勇气可嘉,还是收到了大家齐刷刷的掌声。

回到旅馆时已经是半夜,熄了灯之后屋子里一片漆黑,可刘贵夺还是睡不着觉。他问姜晓龙:“你睡着了吗?”

姜晓龙说:“没呢。”

刘贵夺问:“船上的活儿怎么样?好不好干?”

姜晓龙告诫说:“我劝你先做好吃苦受罪的准备。”

刘贵夺问:“能有多苦?”

姜晓龙说:“用言语难以形容,怎么跟你说呢,两天一夜不睡觉是家常便饭。”

刘贵夺不相信,说:“怎么可能有那么累。”

姜晓龙一看刘贵夺不信,便说:“不信算了。”

刘贵夺说:“切,再累我也能扛住,以前我下井挖煤别人也说累,我看都是吓唬人。”

姜晓龙翻了个身,不再理会刘贵夺,渐渐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大雪将石岛渔港装饰成一个粉妆玉砌的港口,几十艘渔船仍旧在渔港络绎不绝的穿梭。鲁荣渔2682号即将破冰起航。

2014年8月,笔者曾亲自去过石岛渔港走访,就鲁荣渔2682号的情况进行调查。

“鲁荣渔2682号是一艘老船,,长三四十米,主机功率为三百三十瓦,2008年去青岛打捞过浒苔。”我清晰的记得,石岛渔港鑫发码头上,一名船员努力回忆着对鲁荣渔2682号的印象,不过,除了锈迹斑斑看上去很破旧外,如今再也找不到别的形容词了。

远洋捕鱼渔船动辄造价三千多万,这在石岛并不鲜见。鲁荣渔2682号只是其中极其普通的一艘。荣成市石岛管理区渔业科王科长曾告诉我:“如今,石岛大洋作业船有八十艘左右,在整个荣成区都占有相当大的比例。”

起航那天是2010年12月的一天,临行前,船员们照例在船头燃放了一串鞭炮,祈祷平平安安的满载回来。没有人知道,此时的船上就有两名刑满释放人员,和一名逃犯。

船员们在出海前都和鑫发水产公司签订了合同,合同规定:出海到西太平洋智利秘鲁海域进行钓鱿期间,保底收入为每年人民币四万五千元,外加每吨四百元的提成,合同期限为两年。按照船员们的理解,两年可以赚十五六万,收入相当可观。

两年后,根据为温斗温密兄弟代理劳务费和赔偿的张文普律师反映,鲁荣渔2682属于“荣成鑫发水产食品有限公司”,但警方最后从温斗的遗物中拿到的合同,上面盖得章却是“荣成鑫发渔业有限公司”。他们去工商部门调查,发现后者在工商部门从未注册过。只是当时的渔船上的所有船员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这些没有出海经验的船员,在起航之前都颇下了一番决心。马玉超对母亲说:“今天就要走了,一会就没信号了,妈你别想我,两年就回来了,就当我出去上学去了。”在安抚完母亲后,马玉超又给同学发了一条短信:若有缘,两年后再见。

马玉超的母亲当时对远洋钓鱿一无所知,她曾心疼的提出要从大连去石岛送行,马玉超体贴的拒绝了母亲的好意,他说:“妈,我太了解你了,告诉你公司的地址的话,你就会跑过来拽我回去。”

出海之前,岳鹏也安慰妹妹说,你就当我蹲了两年监狱。

鲁荣渔2682号眼见着就起锚了,马上就要驶离这个渔港,刘贵夺拨通了女友韩美玉的电话:“我们的船现在起航了,2010年12月28日12时58分,你记好这个点儿,两年后的这个时候,我就回来了。”

电话那边传来了女朋友的哽咽声,刘贵夺开玩笑说:“哭啥,我又不是死了,你想啊,我们这船上一个女人都没有,我去的地方是最让你放心的地方。”

韩美玉说:“海上风浪大,你一定要小心。”

刘贵夺说:“放心吧,我一定小心。”

从刘贵夺事后在鲁荣渔2682号上面的种种行为来看,这一点他的确做到了。

不久后,刘贵夺挂断了电话,眼看着渔船慢慢的离开了陆地,或者也可以说,陆地一点点的离开了渔船。
楼主 孙毅M  发布于 2015-04-25 23:16:00 +0800 CST  
第十八章 盗取

一开始,刘贵夺看见大海还很新鲜,才刚过一个礼拜的时间,他便看腻了。他的心态,也是大多数船员的心态。不足八十平米的渔船,承载着三十三名船员,环境极为封闭,管理层与普通船员之间等级森严,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很强的压力。
船上的管理层大多是船长李承权找来的,船长管船只运行,大副付义忠管驾驶,轮机长温斗管机械维修,伙食长岳鹏管后勤(那时的伙食长还不是夏琦勇)。这四个人是管理层的中枢。
上船第一天的清晨,刘贵夺迷迷糊糊的起床后,像个行尸走肉一样跟着大家的脚步来到了食堂。岳鹏面无表情的站在放饭台前,给前来打饭的人发着伙食饭——每人一个发黄发硬的馒头,和隔夜的咸菜。
刘贵夺拿着餐盘站在队伍中,转眼就轮到了他,岳鹏把馒头扔在他的餐盘上时,刘贵夺纳闷的看了一会儿。
岳鹏极蛮横的说:“怎么了,没见过馒头啊。”
刘贵夺拿着那个焦黄的东西看了一会儿,问:“这真是馒头?”
岳鹏骂道:“去你妈的!爱吃不吃,滚!”
刘贵夺咽下一口恶气,垂着头离开了。他一看姜晓龙也在,于是就坐在了姜晓龙的对面。
吃饭的时候,刘贵夺费力的咬了一口馒头,然后又吐了出来,姜晓龙劝慰说:“吃吧,这就算不错的了。”
两人低头吃了一会儿,姜晓龙看刘贵夺不停的东张西望,于是问:“你这干什么呢?”
刘贵夺说:“我数一数一共多少人。”
姜晓龙说:“不是早就知道了么,三十三。”
刘贵夺问:“为什么吃饭的只有二十六人。”
姜晓龙说:“船长他们都不在这吃。”
刘贵夺强忍着吃完了早饭,在路过船长室的时候,他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刘贵夺当即心中酝酿出了一个完美的计划。

夜幕刚刚降下,海面上出奇的平静,就连风声都无法听到。鲁荣渔2682号上面,大多数船员已经睡着了。刘贵夺仍旧没准备睡觉,他借着朦胧的月光看了看表,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可以开始行动了。
刘贵夺缓缓的从床上爬起,然后静静的穿起鞋,离开了宿舍,并且虚掩上房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干嘛去啊?”
刘贵夺冷不丁打了一个激灵,回头一看,是项立山。刘贵夺说:“上厕所。”
说完刘贵夺就转身离开了,他没有去厕所,而是来到了厨房。刘贵夺拉了几下子门,没有拉开,厨房的门已经锁上了,不过这也在刘贵夺的意料之中。他从兜里拿出一根铁丝,并把铁丝塞进钥匙孔中,一边轻轻移动着铁丝,一边竖着耳朵听声。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齐步——走!”,刘贵夺回头一看,真是伙食长岳鹏,刘贵夺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收起了铁丝,藏在了角落。不过刘贵夺仔细一看,岳鹏大半夜在走正步,可是眼睛竟还闭着。
“立定!”岳鹏站在原地,站了一段时间之后,又喊道:“跨立!”又变换姿势变成了跨立在原地,闭着眼活像是一尊雕塑。
刘贵夺断定岳鹏是在梦游,于是不再防范,继续把铁丝伸进厨房钥匙孔里,鼓捣了一阵子之后,只听“嘎吱”一声,厨房门开了。刘贵夺溜进去在冰箱里翻腾了一阵子,终于找到一大袋牛肉干。他果断把牛肉干拿了出来,并离开了厨房。
刘贵夺走出厨房的时候,发现岳鹏竟然还站在原地,于是刘贵夺鼓起胆子喊道:“向后——转!”
岳鹏果然听话的向后转了过去,刘贵夺接着喊道:“训练完毕,返回宿舍!”
岳鹏一路小跑回到了他的宿舍,刘贵夺看岳鹏跑入了宿舍,便大胆的从厨房走了出来,也回到了宿舍。刘贵夺回宿舍的时候,项立山已经睡着了,其他人已然沉睡,有的已经发出悦耳的鼾声。
刘贵夺把牛肉干放在了枕头边,他爬进被窝很快也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姜晓龙正躺在床上睡觉呢,他做着美梦,究竟是娶了二房还是中了彩票暂且不论。忽然姜晓龙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叫他,慢慢打着哈欠睁开眼睛,看到刘贵夺递过来一把牛肉干。
姜晓龙顿时就精神了,接过牛肉干后,问:“在哪弄的?”
刘贵夺说:“这你就别管了,吃就是了。”
姜晓龙把一块牛肉干放进嘴里的同时,又看见刘贵夺给别的人发去了,大家都感到惊诧,也感到惊喜。发了一圈下去,刘贵夺自己也只剩下五六块。慢慢的放一块进入口中,慢慢的咀嚼,刘贵夺感觉一种醇香从唇齿散发出来,沁入心脾。
宿舍的其他人在享受美味的同时,心底也十分感激刘贵夺。黄金波夸赞道:“你小子有两下子啊。”
刘贵夺说:“这本来就应该是我们的,凭什么我们吃咸菜,他们吃牛肉。”
姜晓龙竖起大拇指,半开玩笑道:“说得好!以后我就跟咱刘哥混了。”
宿舍的其他人也帮腔道:“对,跟刘哥混!”
早饭前夕,厨房里一阵骚乱,岳鹏翻腾着冰箱,李承权在旁边督促道:“好好找一找!”
岳鹏一边找一边说:“不对啊,昨天就放这儿了,不可能啊。”
李承权骂道:“你小子一天稀里糊涂的。”
岳鹏说:“肯定是叫人偷走了,我昨天就放这了,今天不但牛肉干没了,别的东西顺序也乱了。就是昨天晚上偷走了。”
“他妈的!太岁爷头上也敢动土!”李承权用力踹了一脚垃圾桶,垃圾桶踹翻了。

早饭时间,太阳却躲进了厚厚的云层中,船上的气氛上显得昏暗而压抑。大家到食堂的时候发现今天早晨没有早饭,纷纷躁动道:“怎么回事?”“饭呢?”“岳鹏跑哪去了?”
刘贵夺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个时候,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大家回头一看,是船长和岳鹏他们。船长走到食堂门口时拍了拍手:“静一静!”
大家霎时就安静了,有人问:“为什么今天早晨没有早饭。”
船长说:“大家先进去坐!”
于是大家都在食堂里找地方就坐了,船长站在食堂正前方,大家都等着他说话,船长清了清嗓子,然后说:“昨天晚上食堂有东西被偷了,而且偷东西那人此刻就在这个食堂里。”
大家又是一阵躁动,纷纷交头接耳,刘贵夺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他用手托着下巴,伪装成心不在焉的样子。其实他眼角的余光正盯着船长的脸。
船长接着说:“我希望大家明白,在这艘船上,我是干什么的,你们是干什么的。要认清你们的身份。我本希望和大家和平相处,愉快的工作。但是有些人打破了我的愿望,大家要怪别怪我,就去怪那个人吧。”
船长说完拍了拍手,岳鹏把装馒头和咸菜的大盆端了出来,放在了船长面前的放饭台上,船长接着说:“馒头就在这,什么时候我找出了那个偷东西的人,什么时候大家就可以开饭。”
底下一片哗然,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刘贵夺暗暗咬牙,船长逼他就范这一招十分阴险狠毒。
船长安排岳鹏在食堂看着,然后就叫其他人散了,自己也回到了船长室。刘贵夺在甲板上点燃了一支烟,姜晓龙问刘贵夺:“你想怎么办?”
刘贵夺吐了一个烟圈,说:“还没想好。”
姜晓龙说:“要我说你就挺着,船长不可能一直不让我们吃饭,挺过了今天,这事儿就算不了了之了。”
刘贵夺摇了摇头,说:“没那么简单的。”
楼主 孙毅M  发布于 2015-04-25 23:20:00 +0800 CST  
第十九章告密者

时间刚过下午,太阳露出了半边脸,放射出的光却是惨白的。就连鱼鹰也打不起精神的在空中飘荡。船上的船员们已经一上午水米不进了,大家都怨声载道,纷纷埋怨道:那个偷东西的人应该自己去自首。

此时的船长室里,船长李承权坐在床上看着影碟,都是一些早已过时的港片,也有一些九十年代的好莱坞影片。正在李承权一边吃着饼干一边看影碟时,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李承权说:“进!”

这时一名船员走了进来,李承权定睛一看,是山东船员项立山,李承权问:“找我有事啊?”

项立山点了点头:“嗯。”

李承权说:“让我猜猜,是关于偷东西的事情吧。”

项立山说:“对,我知道那包牛肉干是谁偷的。”

李承权问:“谁?”

项立山说:“刘贵夺!”

当时刚刚上船两天,李承权对于手下的船员还不够熟悉,对于刘贵夺这个名字也没什么印象,于是李承权问:“哪个刘贵夺?”

项立山说:“我上铺,就在KTV唱社会主义好那小子。”

李承权这才想了起来,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李承权让项立山先走,项立山看了看走廊附近没人,于是大胆的走了出去,匆忙的离开了。

李承权不会想到,不久之后,刘贵夺这个名字将会让他一辈子也忘不掉。

刘贵夺正躺在宿舍的床上,思考着很多问题,他第一次感觉到,这艘远洋船似乎向他隐藏着什么。除了糟糕的伙食外,船上等级森严的制度,也令他很不适应。所有的这些,和上船之前公司所说的都不一样。

大家早已饥肠辘辘,有的只好靠不停喝水来填饱肚子。这时,忽然听见食堂方向有人喊:“开饭了!”

一众船员顿时就像猫儿听见敲碗声,一步三摇的朝食堂走了过去。到了食堂之后,大家都狼吞虎咽的开吃,只有刘贵夺心中有事吃不下去。

对面的黄金波提醒走神的刘贵夺:“喂!快吃吧!”

刘贵夺这才回过神来,继续吃饭,好长时间才把那一个馒头吃光。回到了宿舍之后,填饱了肚子的大家都很满足。

温斗和王永波等管理层船员都是大连人,也都是船长找上船来的,以下简称大连帮。此刻大连帮一干人等都在甲板上面蹲着,像是等待着什么。

与此同时,船长和大副付义忠正站在距离刘贵夺宿舍门口不远的地方抽烟,两人都沉默着。

与此同时,刘贵夺宿舍中,姜晓龙一边用牙签剔牙一边说:“我早说了吧,船长不可能一直让我们饿着。”

刘贵夺没有说话,对姜晓龙的说法他不知是赞同还是反对。

姜晓龙问:“想什么呢你?”

刘贵夺对宿舍里所有的人说:“有人出卖了我。”

黄金波问:“是谁?”

刘贵夺环视了一圈,端详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他说:“我不知道是谁,但是一定就在这个宿舍里。”

宿舍顿时鸦雀无声,全都看着刘贵夺,刘贵夺叹了口气,说:“算了,大家别多想了,我先出去抽根烟。”

说完刘贵夺转身离开了宿舍,船长李承权和付义忠一看刘贵夺走了出来,连忙掐灭了烟从后面跟了上去。温斗和王永波等人一见刘贵夺来了,都从甲板上站了起来。刘贵夺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他转身要走,却看到李承权和付义忠跟了上来。

刘贵夺对李承权问:“船长,你这是?”

李承权从兜里掏出一支烟递给刘贵夺:“来,老弟,先抽支烟。”

刘贵夺伸出手去接烟,可还没等接到,李承权就把烟扔在了甲板上,刘贵夺伸手去捡,被李承权一脚踩住了手。

刘贵夺忍着痛看着李承权,李承权问:“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你吗?”

刘贵夺咬着牙说:“不知道。”

李承权用力碾压下去,说:“因为你拿了不该你拿的东西。”

刘贵夺问:“就因为一袋牛肉干?”

李承权说:“不止是牛肉干,你偷走吃了也就吃了,为什么要发给他们。你以为你是谁?梁山好汉?劫富济贫?”

十指连心,刘贵夺感到一股无比钻心的疼痛。

李承权说:“今天,我就让你明白明白,我是干什么的,你是干什么的。你要知道,在这里我才是老大,你不过是一个过河卒。听清了吗?”

刘贵夺点了点头,李承权这才把脚拿开,刘贵夺连忙站了起来,李承权问:“我打你,你服不服?”

刘贵夺摇头说:“我不服!”

李承权一个巴掌带着风扇了过去,“啪!”一声打在刘贵夺的脸上,这一巴掌力道极大,一缕鲜血从刘贵夺的嘴角流了下来。李承权问:“服不服?”

刘贵夺擦了擦嘴角的血说:“不服!”

李承权又是一个飞脚揣在刘贵夺的肚子上,刘贵夺捂着肚子倚在栏杆上,李承权问:“我再问你一边,你服不服?”

刘贵夺说:“今天你就是给我打死,我也不服!”

李承权伸出手又要打,但是手臂却停留在了半空中,李承权想了想,最后收回了手,转身走了。临走之前他对温斗和王永波等人使了个眼色。他们一拥而上,温斗说:“小兄弟,有骨气,我佩服你。但是,今天对不住了。”说完温斗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其他人见状也动上了手脚。

不出两分钟,刘贵夺便被打的遍体鳞伤,连站都站不起来。

温斗等人打完了便要走,临走刘贵夺还用微薄的力气说:“我不服!”

大家没理他,返回了船舱。偌大的甲板显得很空旷,刘贵夺满是伤痕的身躯蜷缩在甲板上,他感觉很痛很冷。

次日上午,李承权在船长室之中来回踱步,他还是不放心,李承权觉得东西丢失,刘贵夺盗窃固然可恶。但是岳鹏防范不当,要负主要责任。再加上岳鹏不是大连人,因此不能够得到李承权的信任。因此,李承权决定把岳鹏换掉。

李承权思前想后,找来了来自大连的夏琦勇,问:“你以前在岸上是干厨师的?”

夏琦勇说:“嗯,咋了?”

李承权问:“我打算把岳鹏换掉,你看我们船上的这个伙食,你能弄了不。”

夏琦勇犹豫道:“这个……有点难度,我在陆地上都是单炒,没干过大锅饭,我怕弄不好。”

李承权伸出两根手指头,说:“你要是干伙食长,到了那边不用打渔,每个月工资还多两百块。”

夏琦勇说:“行,那我试试吧,我合计应该差不多。”

李承权带着夏琦勇来到了厨房,此时岳鹏正在切菜,岳鹏一看李承权来了,连忙道:“呦,船长来了。”

李承权开门见山道:“我打算让小夏干伙食长,你把你这一摊子活儿都交代给他就行了。”

岳鹏犹豫道:“船长……这……”

李承权拍了拍岳鹏的肩膀说:“放心吧,我没别的意思,这个小夏以前在陆地上是干厨师的,我觉得伙食长这个岗位比较适合他。”

岳鹏虽然心怀不满,但是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后来,荣成市警察局的警员们几乎一致认为,更换伙食长这件事情,对于鲁荣渔2682号日后发生的惨案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夏琦勇做了伙食长之后,船上的伙食并没有什么改善,巧妇难做无米之炊,船上的米面原料不好,就算食神来了也只能蒸几个发黄的馒头。因此这道鲁荣渔2682号惨案的导火索,在当时看来对船上的船员没什么影响。
楼主 孙毅M  发布于 2015-04-25 23:21:00 +0800 CST  
第二十章 辛苦的捕捞

「鲁荣渔2682」号船长36.98米、宽7米,排水量233吨,主机功率为330千瓦,在2011年3月底抵达目的地。 这里是世界著名渔场,在东南暖流和秘鲁寒流的交互作用下,营养物质丰富的海底冷水上泛,各种冷水性鱼类在浅海区大量繁殖。 此刻,夜色正浓,渔轮挂满了大灯泡。鱿鱼有趋光特性,夜晚见灯光自然向船聚集。
刘贵夺在到达秘鲁之后仍旧没有意识到,自己面临的究竟是怎样的工作。直到三月底的一个夜晚,深夜之中,仿佛月亮都打着哈欠。一切安静到不能再安静。
此时的刘贵夺正在做美梦,他梦见了美玉,一转眼两人已经一个多月没见面了,刘贵夺梦见和美玉小别胜新欢,在一片广袤无垠的大草原上面骑马,迎面吹来的是在城市中罕见的自由的气息。
忽然刘贵夺感觉小腹一阵剧痛,猛地从梦中惊醒,朦胧之间,仿佛看见船长凶横的脸。船长对他说:“起来干活啦!”
刘贵夺问:“怎么晚上还干活?”
船长骂道:“晚上就不干活了?!你以为这是在陆地上上班呢,赶快起来!”
刘贵夺极不情愿的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回头看到船长又去喊其他扔了,船长喊人起床的方式简单粗暴,基本可以命名为“要你命三招”,先是上去喊,然后用手推,最后上脚踹。对待每个人都是如此,仿佛床上躺着的不是人,而是牲口。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刘贵夺常常被船长用脚喊醒,半夜起来干活,常常两天一夜无法睡觉,他感到疲倦极了,累坏了。刘贵夺终于明白了出海前夜姜晓龙对他说的话。

一周后,一个阳光并不明媚,天空有些灰暗的下午。船员们已经连续工作了两天两夜,刘贵夺就快要站不住了,船长李承权终于下令收工。大家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的往宿舍走,就像一群刚刚拉完货的骡子一样,一声不吭。
包德等人也到了刘贵夺的宿舍串门,两伙人都坐在床上喘着粗气,或者揉着腿。黄金波是内蒙人,但他上船之前和包德并不认识,上船之后也没有加入内蒙帮,反而和刘贵夺走的比较近。黄金波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真他妈累!”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都纷纷开始叹气抱怨,黄金波借势说:“后悔了,早知道不来好了,没想到这么累,真不是人干的活儿!”
马玉超也说:“那船长太不是东西,对我们非打即骂,不把我们当人。”
包宝成说:“他妈这个老东西不得好死!”
包德用肘捅了包宝成一下,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马玉超说:“我们累的要死要活的,他们什么都不用干,开的钱还比我们多,还欺负我们,这太不公平了!”
包德问马玉超:“小伙,今年多大了?”
马玉超说:“二十四。”
包德拍了拍马玉超的肩膀说:“二十四也不小了,有些道理你也该明白。但凡是有人的地方,就分三六九等。既然分三六九等,就不可能公平。”
马玉超说:“什么三六九等,天赋人权,人人生而平等!”
包德说:“谁告诉你的。”
马玉超说:“大学政治老师教的。”
话音刚落,引起宿舍中此起彼伏的一阵笑声,笑的马玉超有些不知所措,就连手放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刘贵夺递了一支烟给包德,包德点上了,刘贵夺也点上了一支烟。他吐了一口烟雾,然后说:“算了,大家抱怨什么呢,路都是自己选的。来都来了,说那些有什么用,都好好干吧,两年回去十五六万,忍一忍就过去了。反正我是知足了,拿了这份钱回去,我做点小买卖,然后和我对象结婚。我对象跟我处了六年了,这次回去就是八年,我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给她买过。”
包德接着说:“谁没有点难处啊。就因为我没钱,我媳妇跟人跑了,扔下我和我儿子也有五六年了。我儿子不念书了,眼看二十多岁。我这次赚点钱回去,也好交个首付,给我儿子买个楼。”
岳鹏也说:“我是为我妹妹上船的,她有出息,考上个名牌大学。家里没钱交学费。我跟我妹说过,我就是卖血,也要供她上大学。这次回去,不光学费够了,我还能省点钱做点小生意。”
刘贵夺深吸了一口烟,说:“不用说也知道,大伙都不容易,不为了这点钱,谁来遭这罪。大家都忍一忍,好好干吧,谁叫我们是男人呢。”
包德对刘贵夺说:“老弟,你这话说的太好了,谁叫我们是男人,再苦再累也得扛着。”

四月初的一天,天气罕见的晴朗,太阳发出耀眼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晒的大海都有些萎靡。茫茫的大海上,鲁荣渔2682号就像一叶扁舟,漂浮在无边无际的汪洋之中。
船员们每个人守着一个鱿钓机。船员工作似乎简单而枯燥:拉起上钩的鱿鱼,然后将鱿鱼切成块,放入冷冻库。
刘贵夺已经连续工作两天了,他实在是困得不行,身上已经没了一丝的力气,仅靠意志支撑身体不倒下。刘贵夺猛地拉起鱼钩,却发现并没有鱿鱼上钩。刘贵夺又一甩钓鱿机,希望把鱼钩甩下去,可惜力道太小,鱼钩非但没下去,反而借着风势刮了回来,刘贵夺下意识伸手去接,却被鱼钩刮进了手掌中。
刘贵夺感到一阵专心剧痛,鱼钩刮在手掌中拿不出来,他只好蹲在地上求救。很快聚上来一堆人,马玉超是刘贵夺的铁哥们,他叫黄金波去船长室找麻醉药和消炎药。一段时间后,黄金波跑着回来了,说:“没有,船长室没有麻醉药,只有一些感冒药和维C。”
马玉超摇了摇头说:“那不行,必须得有麻醉药,然后才能把鱼钩取出来。”
刘贵夺咬紧了牙关,可疼痛还是使他脸色苍白。
姜晓龙问黄金波:“你看见李承权了吗?”
黄金波说:“没看见,他在舵楼吧。”
姜晓龙说:“我去找李承权!”说完,姜晓龙就走进了舱室,爬上了舵楼。不消片刻,李承权和姜晓龙一块出现在了大家急切的目光中。
李承权说:“伸出手我看看!”
刘贵夺伸出手,李承权看完皱着眉头喝了一口白酒,然后喷在了刘贵夺的手上,目的是消毒。继而掏出一把小刀,李承权说:“你就忍着点吧!”
马玉超问:“船上没有麻药吗?”
李承权白了马玉超一眼:“还要麻药?要不要手术台?!”
说完李承权用小刀生生的把刘贵夺手掌上的肉豁开,把鱼钩取了出来,刘贵夺头上的汗已经沾湿了鬓角,但他愣是一声没吭。取出鱼钩后,李承权甩手走了,只告诉拿块布包上。刘贵夺的脸上毫无血色,马玉超找了块布替刘贵夺包上了手,然后送他回了宿舍。
李承权只让刘贵夺休息了半天,刘贵夺一只手不能干活,另一只手只能干轻一点的活。

船上的管理十分严格,钓鱿鱼的时候不仅不能说话,也不能抽烟。这天,包宝成钓鱿鱼期间累的不行,打算抽根烟。烟刚刚点着,李承权就走了过来。
李承权质问道:“你干什么呢!”
包宝成说:“我实在是累的不行了,就抽一根。”
李承权厉色道:“我叫你把烟扔了!”
包宝成别过头,不说话,继续抽烟。
李承权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拳,把包宝成的眼睛打乌了。包宝成捂着眼睛感到一股剧痛,多日积压的愤怒终于爆发了,他一把拽住李承权的脖领,说:“你别欺人太甚!”
李承权惊慌道:“你要干什么?要造反啊!”
这个时候包德走了过来,包德斥责道:“宝成!你他妈干啥呢这是,快松手!”
包宝成这才恢复冷静,松开了手。
李承权厉色斥责道:“小兔崽子,你还要干什么!”
包宝成垂着头不再说话,包德连忙递了一根烟给李承权,点头带哈腰的赔礼道歉:“对不住啊,权哥,小孩子不懂事,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包涵。”
李承权指着包宝成说:“我告诉你,要是再有下回,你们哥俩都给我滚蛋!”
包德唯唯诺诺道:“是是是……”
包德用肘捅了包宝成一下:“快给权哥赔礼道歉!”
包宝成极不情愿的对李承权道:“对不起,权哥。”
李承权“哼!”了一声,然后转身走了。包德看李承权走远了,才对包宝成说:“你怎么了,你把他给打了,我们工资一分没有,全得滚蛋。”
包宝成缓缓的点了点头。
楼主 孙毅M  发布于 2015-04-25 23:24:00 +0800 CST  
第二十一章 越洋电话

这天天气罕见的不错,已经分不清大海和天空的界限,天边的一朵白云由仙鹤变为苍狗,风云变幻全部倒映在大海上,勾勒出一幅转瞬即逝的画卷。
如今离家已经整整三个月了,大家都很想家,但是为了赚钱,不得不压抑住自己的思念。这天船长破例,叫大家给家里打一通电话,报个平安。大家心情都很激动,雀跃着来到通讯室排队。马玉超家里本就不富裕,供他念大学更是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父母至今没有房子,仍旧寄居在亲戚家。马玉超这次出海就是为了赚钱,让父母不用再住在矮檐之下仰人鼻息。
马玉超接通电话后,电话那边传来声音:“喂?是玉超吗?”
马玉超一听母亲的声音,一下子就哭了,带着哭腔说:“妈,是我。”
母亲急切的问:“哭什么?怎么了?”
马玉超哽咽着说:“没什么,就是想家了。”
母亲说:“你在那边干的怎么样啊?累不累啊?那边冷不冷?”
马玉超说:“太累了,我这都两天没睡觉了,都站不住了。天天干活,不让歇着。”
母亲一听,连忙说:“不行咱就别干了,回来吧,别再给身体累坏了。”
马玉超抽噎说:“我跟船长提过,船长说不让回去,合同上写着工期两年,提前回去没有工钱,回去的船票也得自己拿。上船之前公司也没跟我说这些,他们根本就是骗人,说工作如何如何轻松。哪想到是这样啊。妈,你也别替我担心,干两年就回去了,到时候我拿着这笔钱做点事业,将来给你和我爸买套房子,叫我们家也过上好日子。”
母亲一听,鼻头一酸,也哭了:“玉超啊,我们家虽然不富裕,但是我从来也没说过让你出去挣钱啊!”

姜晓龙在外面等了一段时间,很快也轮到了他,他打通了家里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她妻子,妻子问:“老公,是你吗?”
姜晓龙说:“媳妇,是我,家里还好吗?”
妻子说:“好,一切都好,你别挂念着。你在那边好吗?海上怎么样?累不累?”
姜晓龙说:“累?老他妈累了,我肩膀酸,腰也疼。现在也是硬挺着。”
妻子说:“老公,你辛苦了。”
姜晓龙说:“还说啥啊,有你这句话,再累我都能挺住。”
妻子问:“船上伙食怎么样?你们一天天都吃什么啊?能吃饱不?”
姜晓龙说:“能吃啥,无非就是馒头窝窝头,咸菜地瓜。”
妻子说:“老公,等你回来,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姜晓龙说:“好!我等着,孩子干嘛呢?”
妻子说:“孩子睡着了。孩子现在都会走路了,可淘气了,我天天得看着他。”
姜晓龙连连说:“对,看着对,这么大的孩子最容易磕了碰了。”
妻子叹了口气说:“等你回来,孩子也该会叫爸爸了。”
姜晓龙闻言也重重叹了一口气。

包德在门口转悠半天,好不容易也轮到了他,他急忙冲进通讯室,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他儿子。包德问:“你奶呢?”
儿子说:“我奶出去买菜去了。”
包德说:“哦,你在厂子干的怎么样啊?”
儿子说:“不干了。”
包德问:“怎么不干了?”
儿子说:“听说厂长得罪了个当官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局长还是书记,前两天厂子被查封了。我也就下岗了。工作也不好找,现在我在家呆着也挺闹心的。”
包德斥责道:“当初我就让你好好念书,你小子他妈的也不听话,现在知道社会不好混了?!”
儿子说:“爸,不行的话,下回我也跟你出海打渔算了。”
包德道:“你说什么?!这活你可干不了,把人都当骡子使唤,我满手都是鱼线勒的伤。我都是为了你啊,你在家可好好的,听奶奶话,不许给我惹祸。”
儿子说:“知道了,爸。”
包德说:“儿子,听爸的话,找份稳定工作,好好干,别的你不用担心。结婚买房的钱爸都能给你攒齐了。”
儿子鼻头一酸,忍着泪水说:“爸,对不起。以前你在家的时候,我还老和你吵架。”
包德叹了口气,说:“放心吧,你爸不生气,你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好。”

刘贵夺排在最后一个,等了足足两个小时,终于轮到了他。刘贵夺走进通讯室,拨通了女朋友韩美玉的电话,韩美玉接通电话后,问:“喂?是你吗刘贵夺?”
刘贵夺说:“是我,美玉。”
美玉问:“你怎么才来电话,我还以为船出事了,前两天看电视上说海上风可大了。”
刘贵夺说:“放心吧,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你在家这俩月怎么样?”
美玉说:“我挺好的,就是担心你,海上的活累不累?”
刘贵夺说:“刚开始我还以为怎么累呢,到了才知道一点也不累,白天干活晚上睡觉,还有时间打牌呢,比在岸上上班轻松多了。”
美玉说:“那就好,那就好。吃的怎么样?”
刘贵夺说:“吃的也好,一顿俩菜一汤,还有肉。给我都吃胖了。”
美玉说:“是吗?那我就放心了。”
刘贵夺听到电话那边房间里有动静,连忙问:“家里还有别人?”
美玉说:“我妈前两天来了。”
刘贵夺说:“哦。”
美玉说:“三个月没见,你还是没变,总是爱多想。”
刘贵夺说:“是,是。你也别想我了,我两年后就回去了,到时候赚了钱咱俩就结婚,结婚之后我再也不出远门了,咱俩天天在一块。”
美玉连连点头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船上的工作简单而枯燥,在大家看来这纯粹是一个体力活,但是刘贵夺却很快找到了一些诀窍:放钩要耐心、拉线要迅速、杀鱿鱼要精准。同时,为了防止缠线,需要不停和伙伴沟通。
刘贵夺是黑龙江人,初中没读完就回家干农活,之后外出打工,在卖场建筑工地都干过,年纪不大却在社会已闯荡十年。
在其他船员眼中,刘贵夺好像运气特别好,总是能钓到又多又大的鱿鱼。
捕鱼的时候,每个人旁边都有小箱子,把鱼钓上来后,再过秤,有时还要根据鱼的体重分类,两斤的、一斤的、几两的,分别放到不同的箱子里。船长负责记录,大副负责称鱼。这时候和大副关系的好坏就比较重要了。关系好的话,350斤可能记成400斤;关系差,就可能变成300斤。船员自己又没有带公平秤,只能是有什么算什么。
刘贵夺很快发现了其中的门道,他不仅主动和付义忠套近乎,还从船长那里买来烟和酒送给付义忠。
在过去的三个月里,刘贵夺的产量都排在了第一。三月,四月,五月,刘贵夺分别钓鱿鱼四吨,三吨,七吨。虽然夜以继日,但是想到回国就能捧起大把的钞票,刘贵夺还是做梦都能够笑醒。
当时的刘贵夺绝对不会想到,这一切美梦很快就要结束了。

2011年5月16日,岳鹏和黄金波病倒了,实际上是累倒了。船上没有医药,黄金波高烧不退,一连三天,看东西都有些重影了。这天,黄金波支撑着身体来到了船长室。
“咚咚咚!咚咚咚!”
李承权听到了敲门声之后,打开了门,一看是黄金波,便问:“什么事?”
黄金波走进船长室,找了个地方坐下了,连续咳嗽了一阵,然后说:“船长,我现在实在是撑不住了,我不干了,让我回国吧。”
李承权说:“那可不行,合同上说好两年,一天都不能少。”
黄金波用恳求的语气说:“看在老天爷的份上,让我回去吧。”
李承权也换了一种语气,坦白的说:“我今天把话给你撂这,你们既然来了就别想回去,你们都没有船员证,别的船根本不敢带你们回去,否则就是非法偷渡。我们这船更不可能为了你们俩人就回国,所以现在你是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黄金波心一横说:“在岸上的时候公司根本不是这么说的,实在不行,回国我就起诉你们,说你们非法用工!”
李承权冷笑了一声,说:“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没话可说了。我告诉你吧,合同上的公章也是假的,你拿一份假的合同去打官司根本就打不赢。再说了,你也不打听打听鑫发水产在荣成是什么背景,是什么人开的。”
黄金波简直要崩溃了,他感到非常的无助。黄金波终于明白,什么叫上了贼船。
楼主 孙毅M  发布于 2015-04-25 23:24:00 +0800 CST  
第二十二章 欺骗

又过了两天,船长看黄金波和岳鹏的病还不见好转,两人仍旧无法工作,于是变换了口风,说有几条关系比较好的渔船可以带他们回去。一开始,黄金波和岳鹏都非常高兴。
船长要等其他渔船把他俩带回国并停发工资。但在谈到劳动报酬时,纠纷顿起。
按照船员们的理解,合同约定非常清楚,工作两年,保底收入每年4.5万元,两年就是9万元。另外加每吨400元的提成,收入相当可观。
但是李承权却说:“你们理解错了,合同不是这么规定的。合同写得很清楚,如果没有钓到一条鱿鱼,那么每人给保底工资4.5万元。前提是‘如果没有钓到鱿鱼。’但如果钓到鱿鱼,工资的计算方法是另一种:每人每月给1000元底薪,这一千元已经按月打给了每人的家属,另外加每吨400元的提成。”
黄金波听到这话之后心情顿时跌入谷底。

这天黄金波站在甲板上边抽烟边唉声叹气,刘贵夺看到了,便走了过来,点了一支烟问:“老黄,你这是怎么了?”
黄金波兀自说:“骗我们,全是骗我们的……”
刘贵夺笑了,说:“你发烧发糊涂了吧,什么骗我们?”
黄金波说:“公司全都是骗我们的,全都是假的。”
刘贵夺的警觉性立刻就上来了,他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刘贵夺问:“你说什么?”
黄金波把船长和他说的工资计算方法告诉了刘贵夺,刘贵夺非常惊讶,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黄金波说:“我骗你干什么?”
刘贵夺把烟一扔,说:“妈的,我有朋友是做律师的,回国后我们和公司打官司,不信告不赢!”
黄金波说:“根本没用的,这条路早就被公司堵死了。公司和我们签的合同用的公章都是假的,我们也没有船员证,出海之前,他们已经计划好了,就是把我们当做黑工使用。”
刘贵夺无话可说,两人相对无语,唯独能够听见的是,大海的波涛。海面上卷起一波巨浪,很快又拍了下来,只听见“啪!”的一声巨响。
当晚,星星仍旧眨着眼,刘贵夺却失眠了,他的心沉到了冰底。按照后一种算法,他这3个月里,一共产量14吨,计5600元。
船上生活太枯燥,刘贵夺日夜抽烟,加上在船上赊欠的吃用,他惊恐地发现:这么干下去,别说赚钱,回去还要倒贴钱给公司。
很快,船上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顿时船上暗流涌动,而表面上看,大家仍旧在辛苦的捕鱼。
此时渔船上已经装载了价值几百万的几十吨鱿鱼 。

因为钓鱿工作时间长,强度大,收入低,辛苦的劳作换来的竟是欺骗,船员们的“信仰”瓦解了。悲观和失望的情绪,就像病毒一样在船上迅速蔓延。
这天刚刚结束了一天半的辛苦工作,包括刘贵夺在内的大多数船员都聚在了大宿舍,大家相互看着,沉默了很久,外面的天空灰暗着,气氛变得非常压抑。
黄金波率先打破了寂静:“我不想干了。一个月才一千块钱,在国内捡破烂的都比我们赚的多。”
马玉超也说:“这活儿现在干不干没多大意思,我也想回家。”
大家纷纷附和,都表示不想干了,想回家。
又是刘贵夺打断了大家的抱怨,刘贵夺说:“大家说的都有道理,我也不想干了,你们也看到了,这三个月我干活最卖力,钓的鱿鱼也最多,到头来还不够烟钱。不过大家在这埋怨也没用,埋怨不解决问题,我们必须得想个办法。”
岳鹏叹了口气,说:“还想什么办法,回又回不去,打官司没指望,还能怎么办。”
刘贵夺冲岳鹏摇了摇头,说:“我读书少,但是我听说过这么一句话,世界上本没有路,有了腿就有了路。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办法也是人想出来的。”
岳鹏说:“公司太不是东西,李承权也是个王八蛋,我们应该集体抗议!”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又是刘贵夺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他说:“任何人都在内,如果别人欺负我们,我们只会表示强烈的谴责和抗议,这样的人是没有骨气的,是懦夫。”
岳鹏问:“那现在你说怎么办?”
刘贵夺说:“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包德说:“老弟说的对,得想办法。”
大家又沉默了,事到如今,所有的路几乎都被公司堵死了,还能想什么办法。包德点了一支烟,刚抽了两口就掐灭了,把手一甩,说:“我去找李承权!”

李承权躺在船长室的床上休息,吃着饼干喝着茶水。忽然听到“砰砰砰!”的很用力的敲门声,李承权问了声:“谁啊?”
包德说:“我,老包!”
李承权这才爬下了床,给包德开开了门,李承权问:“不在宿舍睡觉,上我这干啥来了?”
包德说:“有事要说。”
李承权问:“什么事儿?”
包德说:“大伙都不想干了,要求回国。你什么意思?”
李承权冷笑了两声,说:“老包啊,这渔业公司也不是你们家开的,你们想来就来,想不干就回去啦?”
包德据理力争,说:“现在问题是,大伙都觉得工资太低,是你们骗我们在先,我们要求回去也不过分吧。”
李承权说:“那你这么说的话,我也没有办法,我也是公司雇来的,是打工的,也做不了主。得容我给公司打个电话,然后公司那边开个会走个程序,商量一下。如果公司同意返航,那就回国。如果公司不同意,那我也没办法。”
包德问:“大概多长时间能出结果?”
李承权说:“怎么也得一个多月吧。”
包德怒道:“你少在这找借口搪塞我,大伙等不了了,现在就要回国。”
李承权质问包德:“你是不是到现在都没明白这艘船上谁是老大啊?我现在告诉你,回不去。你们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好,算你狠。”说完包德甩手就走了,临走重重摔了一下子门。

包德当晚怒火中烧,心中压抑不住的愤怒,他用拳头猛击船板,差点把船板打透。包宝成看包德从船长室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发泄,等了好久,包德终于平静了下来,这时包宝成才敢上前问:“哥,李承权怎么说?”
包德骂道:“他妈了个逼,这个狗仗人势的老东西,他就是欺负我们这些老实人。他说我们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包宝成叹了一口气,说:“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就当蹲两年监狱了。”
包德说:“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结束的。”
包宝成问:“那你还想怎么样?”
包德瞪着眼说:“反他娘的,他不给我们活路,我们也不用给他留活路!”
包宝成惊讶道:“哥,你不是要劫船吧?”
包德点了点头,说:“你说对了。”
包宝成看了看四周,没有别人,包宝成拽着包德的胳膊,劝说道:“哥,我劝你还是冷静冷静。”
包德用力一甩胳膊,骂道:“冷静个屁!”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一缕阳光率先照在海面上,像是太阳拖着的长长的尾巴,在海天相接的地方,有一只海鸥,缓缓的飞了过来。
包德照常来到大宿舍,果然很多人都聚在那里,大家看包德来了,目光全部聚集在他的身上。一名叫做冯兴艳的船员问:“昨天你去找船长,船长怎么说的?”
包德说:“他一口咬定不让我们回去。”
此言一出,大家期待的目光很快就消散掉了,包德关上了门,对大家说:“我打算劫船回国,有没有人跟我干?”
大家纷纷沉默了,没有一个人敢吱声。


楼主 孙毅M  发布于 2015-04-25 23:25:00 +0800 CST  
第二十三章 预谋

这天包德在宿舍里,仍旧郁闷着。他看着窗外的海面,发着呆,时而发出几声叹息。包德此时心中的情绪丝毫不能平复,他恨,恨渔业公司的阴险,恨船长的无耻,更恨自己没有能力号召大家反抗。包德不停的想着这个问题,明明大家都不想干了,为什么他号召劫船,却没有人响应?
这个时候包宝成走了过来,问:“哥,还在想那个事情呢?”
包德点了点头,说:“嗯。”
包宝成说:“要我说算了,根本没人跟你干,你想也白想。”
包德说:“难道这件事情就怎么算了?”
包宝成说:“那你还想怎么样?”
包德说:“小辉厂子倒闭了的事你还不知道吧?”
包宝成点了点头,说:“上次给妈打电话的时候听说了。”
包德说:“现在这社会钱不好赚啊,我再在这海上熬上两年,小辉就真二十多了,眼看要搞对象的年纪。现在女孩多现实啊,没钱没房子谁跟你,你能眼见着你大侄子跟你一样打光棍?这次出海钱是肯定赚不着了,唯一的希望就是早点回去,我好再找个别的工作。”
包宝成叹了一口气,说:“你说的也对,我也不想在这耗着,问题是没有别的办法啊。”
包德猛地用手拍了一下窗户,说:“我必须去找刘贵夺。”

与此同时,刘贵夺正在宿舍里和宋国春,马玉超聊天,三个人因为社会上好人多还是坏人多的问题,争执了起来。
宋国春和马玉超认为坏人多,刘贵夺持相反意见。马玉超说:“城管把摆摊小贩打死的事情,你们不是没听说过吧?”
刘贵夺说:“城管赶走小贩只是他的职责所在,并不是他的本意。”
宋国春说:“但是他的职责没让他把人打死。”
马玉超进一步说:“我上大学的时候,听说过斯坦福监狱实验,一共四十多名身心健康的大学生,被派往监狱,一部分人扮演狱警的角色,另一部分则扮演囚徒。仅仅七天的时间,几乎所有扮演狱警的大学生,都开始虐待殴打犯人,他们羞辱犯人的手段和真正的监狱里那些狱警的方法几乎没有差别,而在此之前他们都从未学习过。”
刘贵夺问:“这又说明什么?”
马玉超说:“这说明人是很容易进入角色的,一个残暴的狱警,在监狱外很有可能是个慈爱的父亲,温顺的普通人。但当他穿上警服,他的性格就被抹杀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的角色赐予他的性格。比如说你说的那个城管,在和同事的相处中,和家人的相处中,他有可能是个普通人。但是当他拿起警棍,面对小贩的时候,他个人的善良被角色的残暴取代了。”
刘贵夺说:“我觉得你说的不对,我不同意。”
马玉超说:“我还是坚持的我的看法,社会赋予人的角色决定他们的行动,换一句话说,要是让你当船长,说不定你比船长还要残暴。”
刘贵夺坚定的说:“那不可能。”
马玉超还说:“还有另一种说法,也许你能够接受。令人绝望的是,排除掉角色赋予人的恶之外,也许人的本性也是恶的。当那个城管挥动着警棍殴打小贩的时候,人类心底共有的残暴被唤醒了,他的理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残暴的本性,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失去了控制。所以他打死了小贩。”
刘贵夺连连摇头,说:“这是我今年听说的最没道理的话,三字经里都说,人之初性本善。你念大学没学三字经?”
宋国春则说:“在路加福音第十章中,耶稣对使徒们说,我曾看见天使从天空坠落,像闪电一样。这里说的就是路西法,他原本是个天使,后来因为受到了撒旦的引诱,在七天之内由天堂堕入地狱,变成了魔鬼。”
刘贵夺问:“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宋国春说:“任何人都有可能受到撒旦的引诱,所以任何人都有可能变坏。”
刘贵夺放弃了辩论,说:“我比不过你们,一个个的都会引经据典。”

正在三人争执不下的时候,包德推门而入,宋国春一看包德来了,便说:“哟,老包来了,快坐。”
包德却说:“我找刘贵夺。”
刘贵夺回过头,问:“什么事?”
包德说:“我们还是出去说吧。”
刘贵夺下了床,跟着包德来到了甲板,刘贵夺已经猜到包德要说什么了。包德看了看四下无人,便开门见山问:“劫船的事你怎么看?”
刘贵夺说:“我觉得你的想法不错,我支持。”
包德连连摇头说:“光你一个人支持也不够,总不能我们俩人去劫船吧。你有什么办法?”
刘贵夺反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没人跟你干吗?”
包德问:“为什么?”
刘贵夺说:“因为他们怕,怕失败,怕触犯法律,更怕丢掉性命。所以都不敢出头。”
包德说:“怕有什么用。难道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你都说了,辛辛苦苦打渔,到头来还不够烟钱。”
刘贵夺说:“我和你的想法一致,我们不能再忍了。但是别人可不这么想,反抗,有可能会死。顺从,最起码还能多活一会儿。”
包德皱眉骂说:“你们汉族人,都是骨子里的奴隶!”
刘贵夺说:“错了,他们首先是人,其次才分汉族人和蒙古人,是人就会害怕。难道你就不害怕了么,承认吧,其实你也害怕,只不过害怕的同时你还有勇气告诉自己不要怕。很多人连这个勇气都没有。”
包德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把问题给刘贵夺撇了过去:“那你说怎么办?”
刘贵夺说:“这件事交给我来组织,你不要乱出头,不要急,要慢慢来。我们需要一个一个人逐个劝说,你去拉拢你的蒙古同乡,剩下的人交给我。相信我。”
包德根本不知道刘贵夺哪来的自信,但是他此时此刻除了相信之外,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了。

刘贵夺游说黄金波的过程显得轻松而随意。
这天黄金波吃完了早饭,正在往宿舍走,忽然感到有人拍了他一下,黄金波一回头,便看见了刘贵夺,黄金波说:“我一猜就是你。”
刘贵夺笑着说:“是吗?那下一次我戴个面具,看你认不认得出来。”
黄金波说:“别说戴面具,就化成灰,我也能把你认出来。”
刘贵夺打趣说:“那你真是高人,应该去火葬场工作。”
黄金波说:“行了,别开玩笑了,你找我什么事?”
刘贵夺说:“也没什么事,你的病这两天好点了吗?”
黄金波说:“好一些了,发烧没那么厉害了。就等着船长说的那几条船路过接我回国了。”
刘贵夺冷笑了一声,说:“你以为真有船肯带你回去?”
黄金波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贵夺说:“我那天和大副喝酒,大副都跟我说了,船长是骗你的,他根本不打算让你们回国,他为了稳定你们情绪,拖延时间,等你和岳鹏病好了之后,再让你们继续干活。”
黄金波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问:“你说的都当真?”
刘贵夺赌咒发誓说:“骗你我死全家。”
黄金波重重叹了一口气,显得十分无奈。他自问道:“这可怎么办啊……”
刘贵夺眼看时机成熟,便说:“现在你唯一的希望就是跟我干,我打算劫船回国,成功了我们大家都能回国。”
黄金波推脱说:“让我考虑考虑。”
刘贵夺说:“没时间考虑了,姜晓龙、马玉超、宋国春、岳鹏、还有包德一伙人加一起一共十多人,全都答应跟我干了,现在就差你了。你干不干?”
黄金波犹豫说:“不是我不想,这件事风险太大,万一出了什么差错……”
刘贵夺说:“不会有差错,我已经制定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所有的方面我都考虑到了,一点漏洞都没有。我这么说,你信得着不?”
黄金波看了看刘贵夺自信的目光,他点了点头:“好!我加入!”
刘贵夺告诉黄金波等着听信儿,两人就要分头走,临走前刘贵夺又叫住了黄金波,黄金波回头问:“又怎么了?”
刘贵夺问:“合同上的公章是假的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黄金波说:“除了我和船长没人知道。”
刘贵夺点了点头,说:“很好,你走吧。”说完,两人分头走了。
楼主 孙毅M  发布于 2015-04-25 23:27:00 +0800 CST  
第二十四章 大雨欲来风满楼

几乎是紧接着,刘贵夺又找到了和他关系最好的“铁子”马玉超。
马玉超吃完早饭后,正在床上休息,晚上就又要开工,马玉超心中也充满愁绪。刘贵夺缓缓走了进来,喊道:“喂!合计啥呢!”
马玉超说:“哦,没什么,没什么。”
刘贵夺说:“上次打电话,伯父伯母还好吗?”
马玉超说:“还行吧,都挺好的。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刘贵夺说:“你跟他们说这次能赚多少钱?”
马玉超叹了口气,说:“我说十五六万。”
刘贵夺说:“自古有明训,父母在,不远行啊。我父母都不在了,我才下决心出的远门。你背井离乡来这干活,你爸妈肯定担心你。”
马玉超说:“本来还以为能赚点钱,改善家里的条件,现在全成泡影了。”
刘贵夺话锋一转,抛出主题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能把属于我们的钱要出来。我在岸上有关系,能找到人帮我们打官司,肯定能把公司许诺给我们的钱要出来。”
马玉超惊喜道:“真的?”
刘贵夺问:“现在最关键的是,我们必须赶快回国,我打算劫船。黄金波和姜晓龙他们都加入了,就差你了,你干不干。”
马玉超摇头如拨浪鼓,说:“这件事情我绝对支持你,但是劫船的事我就不参与了,我手无缚鸡之力,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刘贵夺故意长长叹了一口气:“那太可惜了。”
马玉超说:“不过我上大学的时候选修过轮船驾驶,懂得这方面的理论知识,如果你们有什么技术上的问题,可以来找我,我愿意帮忙。”
刘贵夺感到欣慰的说:“有你这句话就中了。”

中午十一点左右,天气罕见晴朗,大海意外清澈,阳光柔和到给万物勾勒了金边,海面上也是波光粼粼。明媚,但不刺眼。
姜晓龙正在甲板上闲逛,自从得知上当受骗之后,姜晓龙心情非常郁闷。从十八岁到现在,他出海不下数十次,关于船老板剥削劳工的事情,姜晓龙不止一次听说。只是他从来也没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他的头上。
忽然刘贵夺迎面走了过来,姜晓龙说:“你也出来了?”
“嗯。”刘贵夺点了点头之后,抽出一支烟递给姜晓龙,姜晓龙接下了烟兀自点着了,刘贵夺也给自己点了一支。
两人抽了一会儿烟,刘贵夺突然开口问:“家里孩子多大了?”
姜晓龙说:“八个多月了。”
刘贵夺开玩笑说:“孩子还那么小你就出远门,你这当爹的心肠够狠的啊。”
姜晓龙皱着眉深吸了一口烟,说:“现在养活一个孩子可不是简单的事,哪像我们小时候,有口吃的就饿不死。现在这小孩的奶粉,尿布,将来上学,都需要钱。我也不想出海,还不是为了钱。哪想到现在钱也赚不到了。”
刘贵夺说:“挣不到钱不如我们早点回国。我们打算劫船,现在大家都答应了,就差你了,咋样?干不干?”
姜晓龙摇了摇头说:“不行,太冒风险。”
刘贵夺说:“你在这熬上两年,你儿子也快三岁了,连自己爸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你难道就不想回家陪媳妇孩子,你愿意在这茫茫大海上给他们当奴隶?”
姜晓龙义愤填膺的说:“他妈的,谁愿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刘贵夺换了一种语气,说:“我知道,你有顾虑。反抗可能要冒险,不反抗就没危险。日复一日,直到两年后回国。你愿不愿意用这么多苟活的日子,去换一个机会,就一个机会!那就是劫持了船只,告诉李承权,我们是男人,我们不是懦夫!”
姜晓龙心里的勇气彻底被激发了出来,他打断了刘贵夺,说:“你别说了!我跟你干!干他妈的!”

三天后,刘贵夺和包德碰头,包德一共拉拢了三个人,他的弟弟包宝成,还有两个同乡双喜和戴福顺。刘贵夺拉拢了九个人,两人一算,劫船的队伍已经有十三人了。其实刘贵夺游说的人要比这更多,只是一部分船员本性老实,大多以要考虑考虑为由推脱掉了。
以上主要都是按照刘贵夺的证词编写的情节。事实上,对于劫船的组织与劝说过程,不同的船员事后却给出了不同的口供。姜晓龙说,劫船的提出者是刘贵夺,最开始的时候,刘贵夺先找的他,找了三四次。
而刘贵夺却说:“劫船的说法是包德提出的,最开始是包德反反复复找我谈的。”——对于这个说法,事后葬身大海的包德显然已经无法指证。

包德和刘贵夺碰头时,包德连连夸赞刘贵夺:“还是老弟你有本事。”
刘贵夺谦逊道:“哪里,我就是会瞎白话。”
包德问:“什么时候动手?”
刘贵夺说:“现在不行,还要等待时机。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稍有不慎,你我恐怕就要碎尸万段!”
包德第一次发现,看似文弱的刘贵夺,竟然还有如此狠毒的一面。
刘贵夺接着说:“现在最重要的一点,应该等渔船加满足够回国的燃油之后才能行动。要不然中途没油,我们很麻烦。你我都没有护照和驾驶执照,必须李承权出面才能加油,如果劫了船之后,李承权出面加油的时候向外界求救,我们就全完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劫了船之后,这艘船必须完全和外界失去联系,以防万一。”
包德说:“嗯,你说的对。”
刘贵夺又说:“到时候,所有人都要听我的指挥,不能出一点差错。”
包德肯定的点了点头。
此时,大部分船员都已经知道了刘贵夺要劫船的消息,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向船长和管理层报告。此时的船上,预谋劫船的反叛者,浑然不知的管理者,等待看热闹的旁观者,几乎各占三分之一。
一朵黑云已经遮住了半个天空,大风已经席卷了整个海面,常出海跑船的人都知道,这样的天象,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2011年6月16日,鲁荣渔2682号在智利海域补满了燃油。船上一般把轮机长叫做“大车”,大管轮则简称为“大管”。
加完油后不久,刘贵夺就去找大车温斗,刘贵夺装作不经意间问:“大车,今天加了多少油啊?”
温斗问:“你问这干嘛?”
刘贵夺说:“没事,就问问。”
温斗告诉了刘贵夺,刘贵夺赶紧去找马玉超,马玉超正在睡午觉,刘贵夺使劲把马玉超推醒,要马玉超计算一下这些油够不够这艘船开回国。
马玉超上大学的时候学过,船舶排水量的三分之二乘以航速的三次方与船舶航行每日耗油量成正比。马玉超随手拿了张草纸,用笔计算了半天,然后停下了笔。
刘贵夺急切的问:“怎么样?”
马玉超点了点头,说:“这些油够了,足够我们开回国。”
刘贵夺冲马玉超竖大拇指,说:“你做了大贡献!”
马玉超则谦虚说:“应该做的,谁让我们是朋友。”
刘贵夺握住马玉超的手,说:“永远的朋友!”
马玉超也用力点了点头,说:“对!永远的朋友!”
这天中午,刘贵夺在甲板上连续抽了十多根烟,第一次指挥这样的暴力行动,他难免有些紧张。
刘贵夺看着天边的一朵云,那朵云好像化作了一张女人的脸,那眉目和美玉十分相像。刘贵夺心中默念,老天爷,你睁开眼,保佑保佑我吧,让好人有好报,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楼主 孙毅M  发布于 2015-04-25 23:27:00 +0800 CST  
第二十五章 劫船

夜已深,太平洋的夜晚格外安静。星月静谧,海天寂寥。晚风拂过,吹动心扉。
李承权对于这个夜晚即将发生的事情没有丝毫的预感,不到晚上十点,他就已经在第三层舵楼的船长室睡着了。
大约十点半的时候,刘贵夺找到反叛队伍的九名骨干力量,把大家集结在了他所在的宿舍。大家都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彼此心照不宣,不过还是有一些人有点紧张。
刘贵夺看大家都到了,紧紧的关上了门,然后又反锁上了。
刘贵夺看出了大家的情绪,他安慰大家说:“大家不用怕,有句老话,叫做好人有好报,老天爷一定会保佑我们。”
大家一片沉默,等待着刘贵夺说下一句话。
刘贵夺看了看大家,接着说:“这次行动,需要注意以下几点。第一必须破坏船上的通讯装置,防止其他渔船靠近。第二必须藏起厨房里的菜刀,防止夏琦勇持刀。三,动静不要太大,防止把大连帮的人都吵醒,陷入混乱。四,如果有人上来救船长,必要的时候可以动刀,但是注意分寸。最后一点,行动要有信号,记住,我们的动手信号是‘起锚’。”
刘贵夺的镇定自若,给了反叛队伍很大的鼓舞,大家此刻对刘贵夺唯命是从。
之后,刘贵夺陆续布置了每个人在行动中的任务,在缜密的部署之后,大家分头回到宿舍,等待统一的命令。
“起锚了!”——当晚十一时,刘贵夺在每个宿舍门口轻声喊道。
黄金波等着这句话很长时间了,劫船前他心情一直很紧张,不知为何到了行动的时候,他反而轻松了很多。黄金波从床上迅速爬起,穿上鞋,朝厨房方向走去。厨房的门已经锁上了,不过被黄金波用铁棍一下子敲开,他走进漆黑的厨房,点亮了灯。黄金并不知道厨房一共有几把刀,不过他找到了两把,并且把这两把刀都藏在了冰箱底下。
与此同时,岳鹏缓缓从床上爬起,慢慢的穿上了鞋,走向通讯室,通讯室有锁锁着,不过岳鹏在白天的时候就把钥匙偷来了,因为紧张,岳鹏好几次都没把钥匙捅进锁孔里。“咯噔!”一声,锁开了。岳鹏走进通讯室,点亮灯,依次关闭了船上的通讯设备和定位系统。
与此同时,姜晓龙和刘成建一起下了床,并且从刘成建的床底摸出了一把刀一根钢管,姜晓龙拿着刀,刘成建拿着钢管,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走出了宿舍。“噔噔噔!”两人来到三楼舵楼楼梯口,刘贵夺叫他们事先把守在那里,以防有人上来救船长。

姜晓龙和刘成建各自拿着武器站在楼梯口,眼神望向破旧的楼梯和楼梯下长长的走廊,忽然,在一片黑暗之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人群经过一扇窗的时候,一缕月光打在了一个人的脸上。在忽明忽暗中,姜晓龙才辨明,确实是刘贵夺来了。
跟随刘贵夺的出了包德之外,还有双喜,戴福顺。刘贵夺走到楼梯口的时候,问姜晓龙:“有情况吗?”
姜晓龙摇了摇头,说:“没有。”
刘贵夺又看了一眼刘成建,说:“你俩在这一定守住!”
刘成建和姜晓龙都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刘贵夺一脚踹开船长室的门,四人闯进了船长室,李承权迷迷糊糊听见声音,连忙打开了灯,眯着眼睛看着刘贵夺,李承权问:“你们这是?”
刘贵夺不慌不忙,找了个椅子坐在船长床前,刘贵夺把刀平放在腿上,问:“你睡得还好吗?”
李承权有些恐慌,说:“有话好好说,什么都可以商量。”
刘贵夺说:“你现在想要商量了?”
李承权说:“疯了,你们全都疯了。你们这是劫持船只,是重罪。回国你们全都得蹲监狱。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刘贵夺点点头,说:“蹲监狱?我好害怕啊。”
刘贵夺的镇定让李承权感到很害怕,他问:“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刘贵夺冲包德使了个眼色:“告诉他。”
包德拿着刀冲上前去:“马上起锚回国,我们不想干了,我们不想给你当奴隶了!”
李承权摇头说:“那不可能,工期没到,回去我没法交代。”
话音刚落,包德一刀扎在李承权的左腿上,李承权当即痛的大叫,刘贵夺说:“别喊!”说完刘贵夺又拿刀捅他的左腿。
李承权又叫了起来,戴福顺当头就是一棍,打的李承权当即倒在了床上。
刘贵夺一看李承权倒在了床上,便上去推了李承权两下,李承权没动,刘贵夺质问戴福顺:“你咋给他打昏过去了?”
戴福顺说:“省着他叫唤。”
突发变故,刘贵夺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然后对戴福顺说:“你去找个绳子,先把他绑起来再说。”
戴福顺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拎着一根比大拇指还粗的绳子回来了。戴福顺开始绑船长,刘贵夺见戴福顺用力太猛,便说:“你轻点!别给人勒死了!”
戴福顺点了点头,手劲放轻松了许多。
按照刘贵夺最开始的计划,只要通过暴力控制船长把船开回国就好了,并没有想到要杀人。
楼主 孙毅M  发布于 2015-04-25 23:30:00 +0800 CST  
夏琦勇睡梦中听见呼喊声,他最先醒来了,刚刚醒来,又听见另一声呼喊。夏琦勇这才辨明,喊声来自船长室方向,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出事了,八成有人要造反。
夏琦勇喊醒了大副付义忠,付义忠睁开朦胧的睡眼,问:“怎么了?大半夜的。”
夏琦勇说:“你快起来,船长出事了!”
付义忠惊了一身冷汗,道:“什么?!”
夏琦勇说:“有人造反!”
付义忠立马就窜了起来,赶快穿了衣服和鞋,跟着夏琦勇两人冲向三楼舵楼船长室。刘贵夺一听有动静,就对包德说:“老包,你跟戴福顺出去看看。”
包德和戴福顺拎着各自的刀和铁棍,走了出去,刚刚走出去,就看见夏琦勇和付义忠要往里冲,姜晓龙和刘成建在阻拦。包德二话不说,挥刀就砍——也不是真砍,就是吓唬吓唬。
付义忠当时就急了:“你小子要砍我?!”
付义忠使劲往前冲,包德一脚把他踹倒在地板上,戴福顺又用铁棍猛击付义忠的头,付义忠很快被打的没有了反抗的力量。夏琦勇还要往里冲,见姜晓龙和包德都挥着刀,他就退了回去。姜晓龙冷笑一声:“这就他妈吓唬跑了?”
包德亲眼看着夏琦勇的背影,直到夏琦勇消失在长长的走廊里,包德才转过头来,他指着倒在地板上的付义忠,对戴福顺说:“把他绑上,我先进去了。”
戴福顺点了点头,包德说完又走进了船长室。包德走回船长室的时候,发现刘贵夺拿着一根针,包德问:“你要干什么?”
刘贵夺指着李承权血流如注的伤口说:“我处理处理,省着他失血过多。”
包德问:“怎么处理?”
刘贵夺招手说:“你过来,我告诉你。”
包德满腹狐疑的走了过去,等着刘贵夺告诉他。可刘贵夺还没说话先从他头上拔下了一根头发,痛的包德一皱眉。包德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贵夺没有回答包德,而是把头发丝穿到针眼里,紧接着蹲在李承权的面前,用针和包德的头发开始缝合李承权的伤口。这一举动看的包德目瞪口呆。
与此同时,船长室外的楼梯口,戴福顺找了一个红布条,把付义忠五花大绑的绑在走廊里。付义忠破口大骂:“包德!你个王八羔子,你妈了个逼!你他妈别叫我给逮到……”
姜晓龙怕付义忠动静太大,把其他船员吵醒,于是用刀指着付义忠:“再喊!再喊信不信我捅死你!”
姜晓龙这招非常管用,付义忠不再敢大喊大叫了。

过了一会儿,姜晓龙和刘成建看见夏琦勇又冲回来了。口供在这里又出现了分歧,按照黄金波的供词,他把厨房里的刀都藏了起来。可姜晓龙和刘成建却都说,夏琦勇冲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把刀。没人知道夏琦勇从哪拿的刀。
对于这个问题,当晚就被杀死的夏琦勇就更无法发表意见。
夏琦勇鲁莽的提着刀到舵楼要求见船长。夏琦勇的举动很可能是为了报答船长的“知遇之恩”,当上伙食长后夏琦勇的工资涨了两百块,而且更换伙食长之事也曾引起岳鹏的不满。而夏琦勇也因为这点恩惠,平时特别维护船长。
夏琦勇叫嚷着:“你们这帮小兔崽子还想劫船?!”
他持刀冲到楼梯口,姜晓龙拦住了夏琦勇:“给我下去!”
“我要见船长!”夏琦勇说完便呼喊船长:“权哥!权哥!”
姜晓龙说:“让你下去你就下去,这没你什么事儿!”
姜晓龙怕局面失控,用刀比划着让夏琦勇下去,两人撕扯了起来,刘成建见势也赶紧上前来帮忙。
夏琦勇两面受敌。姜晓龙趁机往夏琦勇的后背捅了两刀,夏琦勇当即倒在了地板上,姜晓龙又用刀捅他的前胸。可能是刀有些卷刃了,捅前胸这第一刀没有捅进去。姜晓龙举起刀又要捅第二刀。
刘成建拉住了姜晓龙的胳膊,劝说道:“姜哥,别捅了,人还没死呢。”
后来在法庭上,姜晓龙供述说——夏琦勇不听我嚷嚷,硬往里挤,我手里拿着刀,也没多想就动刀了,再后来夏琦勇倒下以后,我用刀扎他,说实话那个时候我就蒙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一直到刘成建拽我,我才有点清醒过来。
当时戴福顺也提醒姜晓龙:“老姜,你别干傻事。”
姜晓龙摇了摇头说:“不会的,要不是老夏应往里冲,我也不会弄他。”
正在这个时候,受伤的夏琦勇反而一把抓住了刀刃,反手将姜晓龙的刀夺了下来,姜晓龙顿时方寸大乱,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听到动静出来的刘贵夺喊道:“刘成建!把他腿打折!”
刘成建这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钢管,他从背后用钢管猛击夏琦勇的腿部。夏琦勇一下子被击倒,半跪在地板上,姜晓龙想都没想就当胸用刀刺进了夏琦勇的身体。
危机终于解决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姜晓龙再去看夏琦勇的时候,才发现夏琦勇脸已经白了。刘贵夺拎着刀走了过去,问道:“死没?”
姜晓龙用手指在夏琦勇鼻子下试探了半天,然后说:“好像还有一口气。”
刘贵夺举起手中的刀,又在夏琦勇身上补了好几刀。这回肯定是死了,姜晓龙和刘成建抬起夏琦勇的尸体顺着窗户往下扔,可能是因为紧张,第一次没扔下海,掉到了一层甲板上。姜晓龙又找了一个人,三人一起顺着甲板把夏琦勇扔进了大海里。夏琦勇很快就沉了下去。
夏琦勇的死亡像是拉开一个大幕,意外震惊了所有人。
刘贵夺看大家有些慌乱,于是告诉大家:“人死了就死了,等回国再说!”
夏琦勇的死是唯一在刘贵夺计划外的事情。谁也没有想到,正是这个突发的杀人事件,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楼主 孙毅M  发布于 2015-04-25 23:31:00 +0800 CST  
第二十七章 怀疑

由于“鲁荣渔2682” 号的通信系统、定位系统都被关闭,突然失踪,远在中国大陆的鑫发水产公司已经嗅到异常的气味。
公司将情况汇报给山东海上搜救中心,7月19日,该情况又转到了中国海上搜救中心,该中心立即协调智利方面展开搜寻。
21日~23日,中国农业部协调12艘船舶,在智利海域进行拉网式搜索,智利军方也派出巡逻机参与搜寻。但“鲁荣渔2682“号始终全无音信。
从种种迹象看,渔轮似被劫持,然而此海域属于智利军方控制,不可能有海盗,渔船去了哪里?

2011年7月9日,失踪渔船现身。
7月4日、5日,刘贵夺忍不住用船长室卫星电话给自己女朋友韩美玉数次打电话。
这一通话迅速被发现。7月5日,北京海事卫星地面站收到消息,发现失踪的“鲁荣渔2682”号在7月4日16时和5日6时30分有过对外通话记录。经过密切跟踪,累计进行通信呼叫110余次后,北京海事卫星地面站于7月9日8时30分,与船长李承权取得电话联系。
李承权在刘贵夺的胁迫下报告称,渔船安全,已在夏威夷附近海域,正驶回国内。

在这艘渔船上,核心管理者原本有4人:船长李承权,最高指挥者;大副付义忠,即第一副船长,管甲板、货运;轮机长温斗,管机舱、驾驶;伙食长夏琦勇,管后勤。他们全来自大连。
如今,船长、大副被控制,夏琦勇死亡,原管理者只剩下温斗,温斗仍然做“大车”。从种种迹象来看,温斗原本是管理者,和船上的大批人都有密切联系,他完全有反抗的动机。但不知是害怕还是什么原因,他迟迟没有任何行动。
这天,鲁荣渔2682号在返航的路上行驶了半个多月,正式从南半球的春季,步入北半球的夏季,天气十分闷热。刘贵夺的心情也十分的焦躁不安,他想快点回国,只恨鲁荣渔2682号不能变神舟2682号。

这天,宋国春路过甲板的时候,看见马玉超在倚着栅栏发呆,宋国春喊道:“喂!”
马玉超这才转过头来,看了丛国春一眼,问:“怎么了?”
宋国春问:“你想什么呢?”
马玉超说:“我在想那天我们讨论的有关好人多还是坏人多的问题。”
宋国春说:“哦?那你想到什么了,我的大哲学家。”
马玉超说:“我想,坏人变好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而好人变坏却只在一念之差。”
宋国春点了点头,说:“嗯,很有道理。”
马玉超说:“我想,这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在思考时会把所有人假设为好人,另一种则把所有人假设为坏人。”
宋国春问:“你觉得我属于哪一种?”
马玉超说:“你属于第二种。”
宋国春问:“你呢?”
马玉超说:“第一种。”
宋国春想了想又问:“那刘贵夺呢?”
马玉超说:“他?他哪种都不属于,他考虑问题不会想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只会想这个人对他有利还是有害。”
宋国春笑了笑,说:“你这话最好别让他听见。”
马玉超耸了耸肩,表示无奈。

一个礼拜之前,刘贵夺对渔船的油耗感到不放心,虽然马玉超计算过了,说油能用到回国,但是那毕竟是理论上的,实际运行情况如何,谁也无法预算。刘贵夺敏感的察觉到,事情可能会在这个地方败露,很多大事都是败在了细节上面。
于是刘贵夺找到了温斗,刘贵夺说,大燃油费油,换小燃油机工作。
温斗答应说,好,这就换。
可是一连好几天,温斗都没换燃油机,刘贵夺一再催促,温斗还是没有着手做这件事情,这令刘贵夺很不满。这天,刘贵夺突然发现,船上的辅机消失了几个,而且油耗也增加了好几倍,这都是温斗的工作范围。
刘贵夺再也等不下去了,他找到了温斗。
温斗推门进来后,开门见山就问:“什么事?”
温斗并不知道这次对话对他有多么最要。
刘贵夺把弄着桌子上的茶碗,看似不经心的问:“最近船上的设备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故障?”
温斗摇了摇头,说:“没有,一切正常。”
刘贵夺问:“油耗正常吗?”
温斗鬓角流下了一滴冷汗,温斗说:“油耗增加了不少,可能是机器有点问题,我正要检修,不过我觉得问题不大。”
刘贵夺又问:“那辅机呢?”
温斗说:“辅机怎么了?”
刘贵夺说:“我刚才路过的时候扫了一眼,发现数量不对。”
温斗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说:“这事我真不知道,一会我回去看看。”温斗的语气就像是在乞求原谅。
刘贵夺放下了手里的茶碗,问出了最致命的一个问题:“我在就叫你换小燃油机,你为什么不换?”
温斗说:“这不怪我,小燃油机坏了。”
刘贵夺盯着温斗问:“怎么坏的?是自然损耗,还是人为损坏?”
温斗说:“这我也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刘贵夺笑了笑,他拍了拍温斗的肩膀,说:“你看,你紧张什么,我就是问问船上设备的维修情况,你工作努点力,别在回国之前出什么故障。行了,你走吧。”
温斗转身就走了,走到门口不远处时,他点了一支烟。

这天,刘贵夺路过温斗宿舍的时候,发现温斗温密兄弟,还有吴国志,王鹏等人聚在一起说悄悄话。
刘贵夺不止一次看到这群人聚在一起说话了,于是刘贵夺起了疑心。事后在录口供时,刘贵夺供述:“我看见温斗经常和别人窜,经常说悄悄话,我感觉有人要造反。”
其实,这几个人关系一向很好,常聚在一起吃饭,打牌,聊天。
冯兴艳曾经提醒过吴国志:“你别总和温斗混在一起,别到时候牵连了你。”
吴国志说:“不会的,他们没和我谈过要造反,我们也就侃侃大山。”
冯兴艳说:“那就好。”
吴国志问:“你不会是嫉妒了吧。”
冯兴艳问:“嫉妒什么?”
吴国志说:“我和他们在一起打牌,冷落了你。”
冯兴艳说:“我哪有那么小心眼,再说了,咱俩什么关系,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拜把子的兄弟。他们,不过是过眼的朋友罢了,下船之后也不会再联系了。”
吴国志问:“对了,下船之后,你打算干什么,我是这辈子不想再出海打渔了。”
冯兴艳说:“我有个主意,我大表哥是倒腾海鲜的,我们俩不如也跟着他做买卖,投资不大,也没什么风险。”
吴国志说:“好,和你一起干活也能开心点。”
冯兴艳说:“那当然了。”
和朋友一起卖海鲜,这是一个多么简单的愿望,此时的吴国志还不会知道,这个愿望已经没有办法实现了。
楼主 孙毅M  发布于 2015-04-25 23:36:00 +0800 CST  
第二十八章 杀戮的前奏

2011年7月16日,刘贵夺终于准备对怀疑的造反者下手了。
这天天气一般,天一直阴着,罕见的一缕阳光照在船长室的窗台上,刘贵夺坐在窗台前,他趴在窗台上,在一张纸条上写着字。良久,刘贵夺停下了笔,这时纸条上一共有了六个名字,分别是温斗、温密、王永波、姜树涛、刘刚、王鹏。
温斗是原管理层轮机长,王永波是二副,其余的四人都是以这两人为轴心的死党,这些人经常聚在一起。刘贵夺犹豫了好久,终于在这六个名字上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叉。
刘贵夺叫人找来了包德,包德走进房间时,刘贵夺正站在窗口,背对着他,地板上拖着刘贵夺长长的影子。
听见包德进屋,刘贵夺也并没有回头,包德问:“找我什么事?”
刘贵夺说:“温斗他们想造反。”
包德问:“你确定?”
刘贵夺说:“我确定,不会有错的。”
“这件事情一定要及时处理。”顿了顿,包德又问刘贵夺:“你打算怎么办?”
刘贵夺这时才转过身来,他的表情平静,但是眼神中却透露出一股杀气,他说:“这些人一个都不能留。”
包德也点了点头,说:“对!杀了人就没人敢反抗了。”
刘贵夺说:“既然你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
包德问:“让谁动手?”
刘贵夺说:“我打算带几个新人进来,让他们手上都沾点血,纳个投名状。”
包德又问:“具体什么时间?”
刘贵夺说:“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有分寸,你需要做到的是,这件事不能透露给任何人。要是走漏了风声,可就不好玩了。”
包德郑重的点了点头。

刘贵夺考虑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想好打算带哪几个新人,梅林盛和冯兴艳早在劫船以前就加入了队伍了,但是一直没有参加行动,他们两个必须动手。马玉超是刘贵夺的好哥们,但是马玉超一直没有参加行动,这件事令刘贵夺心存芥蒂,刘贵夺决定这次安排他加入。
刘贵夺首先派人去找梅林盛和冯兴艳,两人被喊话之后,陆续都往船长室走,在走廊拐角处,两人碰了头。冯兴艳问梅林盛:“你也往船长室去?”
梅林盛点了点头,问:“你也是啊?”
冯兴艳问:“你知不知道刘贵夺喊咱俩什么事?”
梅林盛说:“我上哪知道去,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冯兴艳说:“我们也别在这讨论了,上去了不就全都知道了。”
说完,两人“噔噔噔!”上了楼梯,很快到了船长室,刘贵夺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看见两人上来了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两人向刘贵夺打过招呼,找个地方也坐下了,刘贵夺掏出两支烟递给两人,两人接下了烟,都掏出火点上了,刘贵夺兀自也点上一根,抽了一口后,刘贵夺问两人:“你俩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冯兴艳和梅林盛都觉得这话里有话,没敢乱接茬,只是回答:“刘哥……人不错。”
刘贵夺问:“如果船上有人要造反,你俩怎么做?”
冯兴艳想起了死去的夏琦勇,他感到有些害怕,觉得这是一个考验,于是赶忙回答:“我解决他。”
刘贵夺问:“你怎么解决?”
冯兴艳说:“我杀了他。”说出杀这个字的时候,冯兴艳感觉到一阵寒意。
刘贵夺回头看向梅林盛,问:“你呢?”
梅林盛此时心突突跳,冷汗湿透了后背,他回答:“我也一样。”
刘贵夺满意的点了点头,说:“近期我会把那些造反的人揪出来,你俩准备一下。”
梅林盛和冯兴艳互视一眼,无言的点了点头。

上午十点半,距离大清洗还有两个小时。刘贵夺到了马玉超所在的宿舍,对马玉超说:“出去转转?”
马玉超说:“走呗。”说完,便跟随刘贵夺到了甲板。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侃着,刘贵夺指着灰暗的天空说:“这天气糟透了,一看见天这么阴,我心情都跟着不好。”
马玉超说:“下完雨就好了。”
刘贵夺对马玉超说:“你听!”
马玉超问:“听什么?”
刘贵夺说:“风声。”
马玉超问:“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刘贵夺问:“你我是不是好哥们?”
马玉超说:“当然是。”
刘贵夺说:“如果有人要造反,你怎么办?”
马玉超问:“谁要造反?我怎么没听说?”
刘贵夺说:“跟你直说吧,我打算把温斗温密还有二副他们全都办了,我需要一个像你这样值得信任的得力助手。”
马玉超回头看了一眼,甲板上没有其他人,马玉超质问道:“你还要杀人?”
刘贵夺眼神空洞,看向大海,说:“不是我要杀他们,是他们要杀我。”
马玉超说:“刘贵夺,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告诉我,你不会这么做的。”
刘贵夺看向马玉超说:“不,我首先是人,其次才是好人。”
马玉超转过头,把脸背向刘贵夺,努力不看刘贵夺的眼睛,他说:“我是不会帮你杀人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不知为何,刘贵夺突然笑了,莫名笑了两声之后,转身离开了。

刘贵夺中午没有吃饭,看着灰暗的天空,刘贵夺接连抽烟,转眼桌子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烟蒂。船长室里烟雾缭绕,刘贵夺在烟雾朦胧中,仿佛又看到美玉那熟悉的脸,转眼间却又烟消云散。刘贵夺没有忘了对美玉许下的诺言,他一定要活着回去。
午饭过后,中午十二点半,刘贵夺将姜晓龙、黄金波、刘成建、戴福顺、双喜、梅林盛、冯兴艳等一共十人叫到了船长室。
大家陆陆续续来到船长室,看见刘贵夺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床上放着一大堆擦得干干净净的尖刀。大家都沉默着,没人敢发出哪怕一点声音。
人到齐了之后,刘贵夺把那张纸条发给大家,大家挨个传看之后,刘贵夺对大家说:“名单上的这些人要造反,必须把他们弄死。”
紧接着,包德和包宝成开始发刀,大家陆续都接下来刀。刘贵夺问:“大家准备好了吗?”
大家纷纷点头附和。
紧接着刘贵夺开始了周密的部署,每个人都被给予了相应的任务,一切细节都被考虑周全。部署结束后,刘贵夺问:“有谁有什么疑问吗?”
大家大多沉默不语,间或传来几声肯定的回答,声音也是极其微小的。
刘贵夺说:“动手!”
紧接着刘贵夺按下了轮船播放器的播放键,并将音乐调到最大声,高亢的歌声响遍渔船。

行动开始后,刘贵夺带领梅林盛和冯兴艳到驾驶室看守李承权、掌舵。
李承权见刘贵夺带人拎着刀进来,他感到有些害怕,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李承权问:“你们来干什么?”
刘贵夺说:“别怕,不是来杀你的。”
李承权问:“为什么把音乐放这么大声?”
刘贵夺反问道:“难道你不觉得这首歌特别好听吗?”
李承权感到惊讶,问:“你没听过这首歌?”
刘贵夺说:“我当然听过,这是我们的国歌。好像又叫什么军进行曲。”
李承权说:“义勇军。”
刘贵夺说:“对,义勇军进行曲。”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用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都被迫发出最后的吼声……”
在巨大音乐的掩护下,一场筹谋已久的杀戮开始了。

楼主 孙毅M  发布于 2015-04-25 23:38:00 +0800 CST  
第二十九章 杀戮进行曲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用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都被迫发出最后的吼声……”
黄金波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心情平静了许多,他尽量向平常一样走进温斗兄弟所在的四人间。黄金波进来时看见只有温斗温密还有傻龙三人在宿舍,三个人正在“斗地主”。黄金波走进房间后,便道:“玩呢?”
温斗回过头看见黄金波,应了声:“嗯,玩呢。”
黄金波说:“行了,别玩了。”
温斗问:“怎么了?”
黄金波说:“舵角仪坏了,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温斗放下了手中的牌,并对黄金波说:“你替我抓牌吧。”
黄金波点了点头,坐到了温斗的位置,开始抓牌,温斗很快走了。

舵角仪是用来指示船舶舵叶转动方向和角度的仪器,位于驾驶舱左翼。黄金波虽然是刘贵夺的人,但是他是个老好人,无论是和内蒙帮还是和大连帮处的都不错,温斗还把黄金波当做“自己人”,因此温斗并没有起疑。
温密傻龙还在和黄金波打着扑克,抓玩牌后,黄金波问:“该谁要了?”
傻龙用手指指着黄金波,黄金波看都不看,就说:“三分!”因为他知道,底牌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掀起底牌,是很小的牌,温密和傻龙还很高兴,黄金波跟着也笑了笑。

驾驶舱内的刘贵夺听见门口的脚步声,便知道是温斗来了,不过他并没有冲出去,只有心理变态才会想要亲手杀人,刘贵夺已经是老大,杀人的事自然要交给底下的人去做。温斗先是看了看舵角仪指针显示的角度,发现并没有问题。紧接着又检查了一下内部的零件,也没有什么损耗。检查完了舵角仪,发现并没有故障的时候,温斗才感觉有点不对劲,不过他仍旧没想到今日是他的死期。
地主斗到一半时,黄金波已经把所有大牌都扔出去了,此时已经过去十分钟了,温密感觉到了不对劲,问道:“我哥怎么还不回来?”
黄金波说:“你想他了?”
温密说:“不是想他,我是担心他,我感觉最近刘贵夺要有动作,他看我们的眼神都不对。说不定我们也会有危险。”
黄金波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短刀,拿在手里。
温密看黄金波拿出刀,以为黄金波要保护他,于是说:“不过,有你在我就放心多了。”
黄金波把牌扔掉,拿着刀站在地上,不时往外看着,他的影子正好照在床上。
温密说:“对,就这样站在那,看谁他妈敢进来!”

温斗返回的时候,在二楼走廊看见了包德,包德正在楼梯口抽烟,身旁放着把刀。温斗看了包德一眼,可包德似乎并没有看他,像是在想些什么事情。温斗走到楼梯一半的时候,包德飞身跃下,以迅雷之势往温斗后背刺了一刀,温斗忍着剧痛,往楼梯下跑。
姜晓龙和刘成建等四人冲入四人间,温密和傻龙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黄金波身上,不过黄金波并没有保护他们,而是把刀架在了傻龙的脖子上。虽然傻龙和温斗走得近,不过刘贵夺并没有打算杀傻龙,因为他是傻子,所以刘贵夺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黄金波是为了让傻龙不要乱动。温密看情况不好,就要跳窗户跑,被姜晓龙一把抓了回来。

温斗刚跑到一层船舱,他回头看了一眼,包德并没有跟上来,他大大的顺了一口气,摸了摸后背,再一看自己的手,已经被血染红了。温斗踉跄着走到四人宿舍不远处,戴福顺和双喜冲了上来,温斗已经无法反抗了。戴福顺和双喜拿着同样的尖刀往他身上乱刺。
温密被姜晓龙抓了个跟头,倒在了地上,姜晓龙对着温密后背就是一刀。温密被捅后,凭借着求生的本能,仍旧往门口爬。温密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抓住黄金波的裤脚,黄金波低头看了一眼,温密哀求说:“老黄,救我……”
黄金波抖了抖脚,把温密的手抖开了,他扭过头,故意不看温密。其余四人分别拿着刀往温密身上捅。

温斗很快被捅死了,戴福顺和双喜看他不动了,于是把他扔进了大海里。温斗渐渐的沉了下去,漂上来一缕血丝。
温密被捅的满身窟窿,他终于也死了。黄金波看见一张扑克牌上溅上了一滴血,黄金波拿起了那张扑克牌,那是一张大王。

包德一伙和姜晓龙一伙在走廊碰了头,包德问:“怎么样了?”
姜晓龙说:“温密搞定了,温斗呢?”
包德说:“已经扔海里了。”
姜晓龙用袖子擦着脸上的血,说:“那就好。”
包德对姜晓龙说:“行了,别擦了,还有呢。”
姜晓龙问:“下一个是谁?”
包德说:“去十二人大宿舍,还有刘刚,姜树涛,王鹏,王永波。这些人都得一个个放倒。”
大家纷纷点了点头,在包德的带领下,这些人来到了十二人的大宿舍门口,姜晓龙要带人往里冲,包德拦住了姜晓龙说:“人多,不好下手。一个一个来。”
姜晓龙说:“听你的。”

包德冲黄金波使了个眼色,黄金波是聪明人,他当即明白了是什么意思。黄金波走进十二人的大宿舍,大宿舍里有人在睡午觉,有人在看小说,有人在打牌。黄金波喊醒了正在睡午觉的王鹏,王鹏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问:“谁啊?”
黄金波说:“我,老黄。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王鹏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起,问:“什么事?”
黄金波四下看了看,然后说:“这里人多,我们出去说。”
王鹏下了床便跟黄金波到了甲板,黄金波没看见包德和姜晓龙他们,想必他们已经藏了起来,黄金波和王鹏有一句没一句的勾搭道:“想不想家啊?”
王鹏说:“还行吧,就是有点想我孩儿了。”
黄金波打趣道:“滚吧,你是想孩儿他妈吧!对了,咱家弟妹长得咋样?”
王鹏腼腆的摇了摇头说:“长得不好看,嘴大。”
黄金波说:“哎呦,人家都说,嘴大的女人在床上可能干啊。你这出来打渔不怕你媳妇跟别的男人睡?”
王鹏说:“不怕,我们村男人都出去打工了。”
黄金波说:“呀,那可美啊,要不你给我写个介绍信,我上你们村当男人咋样?”
王鹏不情愿的说:“去就去呗,写啥信啊。”
黄金波一扒拉王鹏的脑袋:“怕什么,我又不睡你媳妇。”
笑了一会,黄金波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包德他们已经出来了,于是就问王鹏:“你看今天让兄弟们送你回家咋样?”
“开什么玩笑。”说完王鹏回头一看,八九号人都拿着刀,刀上还有血,他当即就吓呆了,想要拔腿跑,可是身后全是大海,不知道往哪跑。转身一看黄金波,黄金波已经掏出了刀,对着他心窝就是一刀。其他人冲上来也是一顿乱捅,王鹏后退几步,忍痛跳进了海里,游了一会儿,不见了。

接下来是刘刚,刘刚被黄金波叫出来之后,一样是闲侃了几句,包德带人冲出来之后,刘刚一看这么多人,张嘴就要喊。可是巨大的音乐声盖过了他的喊声,没人听得见他的声音。姜晓龙上去捂住了刘刚的嘴,一群人一通乱刺,不一会儿,刘刚就断气了。一群人把他扔进大海里。
杀王永波的时候,姜晓龙说:“这样太费事了,也浪费时间,我们直接上。”
刘成建等其余几个黑龙江帮的人也都纷纷点头。
包德说:“不行!”
可姜晓龙已经带着刘成建他们往大宿舍里面冲,包德想要阻拦,但是已经晚了,姜晓龙已经冲进了大宿舍,包德只好也带人冲了进去。
王永波正在上铺睡觉,姜晓龙掀开被子就用刀捅刺,王永波惊醒后便开始躲闪,最终从上铺掉到了地上。王永波站起来要跑,可是刚跑到门口就被包德一脚踢了回去。其余几人冲了上去,纷纷把刀捅进他的腹部,好像和他有着血海深仇。
直到王永波的肠子流的满地都是,那几人才住手。
马玉超看的目瞪口呆,他一口大气都不敢出。
杀完了王永波之后,大家从十二人大宿舍走了出来,大家正要回去和刘贵夺复命,忽然黄金波说:“还有一个人没杀。”
包德想了一会儿,说:“对,姜树涛还没杀。”
姜晓龙已经杀红了眼睛,他也说:“对,差点把这小子给忘了。”说完姜晓龙就要拎着刀往回走。
黄金波说:“不用回去了,姜树涛没在宿舍,刚才我没看见他。”
姜晓龙狐疑道:“没在宿舍能在哪呢?”
包德说:“找!”
大家从甲板找到地下室,从食堂找到厕所,从厨房找到走廊,可是都没有找到姜树涛。当大家回到驾驶室找刘贵夺的时候,发现刘贵夺面前的桌子上已经堆满了烟蒂,驾驶室里一屋子烟雾。刘贵夺看见大家进来了,便把音乐关了,并问:“都解决了吗?”
包德说:“就差姜树涛了。”
刘贵夺问:“为什么一块办了?”
包德说:“找半天没找着。”
刘贵夺狐疑道:“不可能吧,这条船就这么大点地方,一共不超过一百平,这小子难道插翅膀飞走了?肯定是你们马虎了。”
包德说:“真的找遍了,食堂,厕所,地下室,都找了,连个影都没找着。不是畏罪跳海了吧?”
刘贵夺说:“不可能!”说完刘贵夺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口,说:“都跟我走!我带你们找!”
楼主 孙毅M  发布于 2015-04-25 23:40:00 +0800 CST  
第三十章 沾血仪式

刘贵夺带着包德等人走在长长的走廊里,脚步的回声都听得清清楚楚,一群人拎着沾血的刀,默默的前行,有一种庄严的仪式感。
刘贵夺一伙人从三楼找到底层舱室,都没有找到王鹏,底层舱室里堆积着一人高的货物,刘贵夺站在货物前方的空地,他皱着眉头说:“哪去了呢?”
包德在一旁说:“肯定是畏罪跳海了。”
刘贵夺说:“不可能,一定是哪里疏忽了。”
包德反问道:“那你说哪去了,这船上就这么大点地方。”
刘贵夺指挥道:“你带着宝成去厨房和食堂,姜晓龙和黄金波你俩去冷冻室,戴福顺和双喜去大宿舍再找一遍,冯兴艳和梅林盛去四人宿舍,今天必须把他揪出来!”
大家纷纷点了点头,然后分头走了。
刘贵夺站在底层舱室,一只老鼠从堆积的货物的缝隙中爬了出来,刘贵夺看着爬出的老鼠,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把刀放在角落,走到堆积的货物前,开始挪动木箱。挪动到一半的时候,一把刀从货物后面向刘贵夺刺了出来,刘贵夺冷不防被捅了一刀,正中肩膀。
刘贵夺抬头一看,正是姜树涛,刘贵夺中了一刀之后,踉跄着后退,姜树涛步步紧逼,姜树涛有些发狂,他说:“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
说完,姜树涛举起一个木箱,朝刘贵夺砸去,刘贵夺翻身躲闪,可惜没有躲开,这个木箱正正好好的砸在他的身上,他接连吐了两口鲜血。
刘贵夺后退到了墙角,想要捡起墙角的刀,眼看就要拿到的时候,却被姜树涛一脚踹倒在地。刘贵夺倒在地上几乎无力爬起,姜树涛拿起墙角的刀,问道:“你是要拿这个吗?”
刘贵夺瞪大了眼睛,眼神中少有的闪过一丝惊恐。
说罢,姜树涛用刀向刘贵夺砍去,刘贵夺翻身躲过,姜树涛说:“杀了你,一切就都结束了!”说完便高高的举起了刀。可还未等这一刀砍下,刘贵夺便用脚将姜树涛勾倒了。姜树涛倒在地上,还未等再次站起,刘贵夺便爬到了他的身上,刘贵夺骑在姜树涛的身上,他顺手抄起一块佛头石雕,重重的朝姜树涛砸去,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姜树涛的眼睛已经被砸烂了,脑壳也去了半边,佛头依然挂着慈悲的笑容,只是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包德和包宝成赶回来的时候,看见了刘贵夺满脸鲜血的蹲在地上抽烟,旁边倒着的是姜树涛的尸体。包德感到非常惊讶。
刘贵夺看见包德来了,淡淡的说了句:“把他扔海里吧!”说完掐灭了烟,捂着肩膀踉跄着走了。
刘贵夺来到了水房,他脱光了衣服,用冷水清洗着伤口,水管的水从肩膀冲下,流到地上的时候,已经是血水了,海水中有盐分,对伤口有刺激,刘贵夺感到疼痛难忍。只是相对于死亡的恐惧来说,这点疼痛已经不算什么了。
清洗完伤口,刘贵夺用纱布包上了肩膀,然后躺在了船长室的床上,看着天边的一朵云,慢慢的飘走。

晚饭的时候,吴国志发现人少了许多,于是就问冯兴艳:“老冯,人都哪去了?”
冯兴艳把手比在脖子下面,做了一个杀的手势。吴国志立即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吴国志问:“几个?”
冯兴艳回答:“六个。”
吴国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问冯兴艳:“你动手了?”
冯兴艳说:“没有,我哪能杀人啊。爱谁死谁死,反正和咱俩无关。”
吴国志说:“那就好,最好别趟这趟浑水。这么杀下去,不用回国就全都死光了。”
冯兴艳劝说吴国志说:“要不你也加入我们吧,你和温斗走的那么近,省的到时候惹得刘贵夺怀疑你。”
吴国志说:“老温刚死,过两天再说吧。”
冯兴艳说:“也好。”
吃完饭,吴国志和冯兴艳勾肩搭背的回宿舍了,两人还讲着荤段子,互相调侃。
楼主 孙毅M  发布于 2015-04-25 23:42:00 +0800 CST  

楼主:孙毅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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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5-04-26 06:29:33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2-08 10:07:5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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