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杀戮档案:揭秘那些曾轰动一时的暴力杀戮事件

作者按:笔者以中国杀戮档案为名,已经在本版块发过这个帖子,后来因为作品第二卷涉及到曾轰动世界的“安纳塔汉岛女王事件”,所以想改名为“国际杀戮档案”,不过申请了好久都没有收到版主回复,为长远打算,只好另开新帖,望广大新老读者见谅。

先发几张图片镇楼。



上面是我们的主角刘贵夺



上面是官方发布的鲁荣渔2682号路线图

楼主 孙毅M  发布于 2015-04-25 22:29:33 +0800 CST  
第一章 序曲

事情还要从这一天说起,7月26日,西太平洋。一艘中国渔船收到另一艘中国渔船的求救信号,称其船舱进水,失去动力,收到信号的渔船把情况汇报给了中国有关部门。经过中日双方先后救援,三天后中国渔政118号拖着发出求救信号的“鲁荣渔2682号”开始返航。
一个巨大的疑问随之浮出水面:
鲁荣渔2682号在2010年12月出海时,载了33名船员。返航的时候,为什么只剩下了11人,其他22人究竟下落何在?
执法部门介入,长达两年的侦查和审理拉开序幕。

2011年8月5号清晨,在山东威海荣成市的街道上,警员韩冰开始了新的一天,因为工作原因他来到了石岛渔港的一个码头。威海南部隶属于荣成市的石岛渔港是整个中国北部最大的渔港。石岛渔港很依然繁忙,卸货的,准备出海的,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这一份来海边兜风的工作令韩冰心旷神怡。
韩冰吹着海风坐在码头边一块石头上抽了一颗烟,然后向一艘船望去,那船边停着十几辆警车,还拉着长长的警戒线。目光所向之处,便是他今早的工作地点。韩冰大概已经想到发生了什么样的案子。只不过十多辆警车的待遇,还是让他略有吃惊——能出动五辆警车的已经是罕见的大案了。
在威海市远洋局发的《各位来到威海寻求渔船船员工作的朋友们》(标题好长)中提到,渔船船员的工作比较辛苦而且具有一定的风险性,所以船员的工资普遍比较高,但是还请各位朋友慎重抉择,需要说明的是很多船员受高薪诱惑上船后,发现自己很难适应这份工作而不得不离开,因为约定时间不够,船东拒绝付工资,这样的争议每年都会发生。
韩冰知道,大海是机遇与危险并存的地方,除了遭遇大风大浪或者暴风雨等自然因素之外,人为因素也不可忽视,远洋船员是一个特殊的职业群体,他们常年工作生活在远洋渔船上。由于职业上的特点,他们需要承受许多陆上人不需要承受的心理压力。恶劣的气候,封闭的环境,紧张的工作,信息的闭塞,情感寂寞,人际交往的局限性,社会支持匮乏等等,都会影响到船员的心理健康。在这种高压环境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得非常脆弱,人们更容易产生猜忌,憎恨,误解,仇怨。人性仿佛经过放大镜一般展现出来。
因上述种种原因,荣成市警察局经常和船员打交道,可由于海域,船舶和海滩的特殊环境海上犯罪的勘查取证往往具有更大的难度,取证的困难常常让警员们两眼一抹黑,很多案子积年累月成为尘封的悬案。但是正是因此,也培养出一批头脑逻辑灵活,观察力判断力过人的警员,韩冰就是其中之一。
韩冰抽完了烟,走到离那艘船不远的一个煎饼果子铺处要了一个加金锣王火腿肠的煎饼果子。韩冰看着大娘极为娴熟的摊煎饼技巧问,那边出什么事儿了?
大娘望了望渔船说,哦,你说那艘,听说死不少人,刚才我看见二十几个警察跑上船了,现在的警察真是的,办事效率太低。
韩冰问,嗯?大娘为什么这么说?
大娘说,上个月我丢了一辆自行车,报了案了,到现在也没有找到。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更何况杀人越货?你说对吗?
韩冰安慰大娘说,你要相信党和政府,你的自行车是一定会找到的。
大娘说,但愿吧。

“鲁荣渔2682号”属于大洋鱿钓船,船长36米,宽7米,排水量为233吨,主功率为330千瓦。船身斑驳,甚至显得有些老旧。
吃完简易的早餐之后韩冰径直朝那艘渔船走去,渔船船梯前拉着警戒线,一名警察如松柏一样直流的耸立在一旁,韩冰被拦住了,其中一名警察说:“请出示证件。”
韩冰把手伸进兜里掏什么东西,找了半天没找到,于是对看守的那个警察说:“抱歉,证件我忘带了。”
那名警察道:“那对不起了,你不能进去,这是程序。”
韩冰说:“通融通融不行啊。”
那名警察又问道:“请问你是?”
韩冰脱口而出:“荣成市警察局韩冰。”
那名警察道:“没听说过。”
韩冰一看这家伙有眼不识泰山,自己这么有名气居然没听说过,他只好掏出一支烟递给那名警察:“哥,给个面子。”
那名警察接过了烟,一把扔在了地上用脚碾碎,道:“你这是向我行贿!”
韩冰只想进去工作,没想到落了个行贿的罪名,顿时吓了一跳,只好耐住性子在原地等待。过了不一会,他看见小董在船甲板边缘站着,他连忙挥手喊:“董强!董强!”
董强看到了韩冰,连忙跑了过来,和站哨的警察沟通了几句,把韩冰带了进来,韩冰头也不回的上了船,脚步声清脆响亮。甲板上站着十一名目击证人和二十多名警察,十一名目击证人全部都是船员,脸上全都凝集着黑乎乎的一层污垢,身上散发着一股腥味与恶臭。简直像是从海鲜市场烂鱼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韩冰因为长期接触船员,所以知道,在远洋船上洗脸洗澡基本上是奢谈,夏天时用海水洗澡,洗完浑身都是盐巴,遇到下雨天还会舒服一点。在冬天几个月不洗澡不洗脚都是常事,衣服也总是那一套。这些船员看起来都很普通的样子,但是敏锐的韩冰还是注意到了刘贵夺,刘贵夺垂在裤线的中指始终在敲打着大腿,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从小动作可以分析出一个人的性格与智商,韩冰的直觉告诉他,这小子不是一般人。
船上聊了不长时间,韩冰在一旁观察,刘局很快面露难色,挥挥手说,都带回去吧。十一位目击证人分别登上了十一辆警车。警局逐一通知了目击证人的家人,警方将要把他们暂时留在这里协助调查,很快时间就到了晚上。
那天晚上一直忙到凌晨两点,第二天早上,韩冰到达警局的时候,警察局的办事大厅已经被各路记者围得水泄不通。韩冰不禁感叹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句俗语的准确性。
过了大概有五分钟的时间,刘局迫不得已从办公室中推门而出,记者们如同铁屑看见磁铁一般蜂拥而上。
“请问鲁荣渔2682号发生了什么?”
“请问有多少人伤亡?家属是否知情?”
刘局镇定自若,回答道:“根据情况,我们警局判定鲁荣渔2682号上曾发生近年来罕见的特大刑事案件。被害人的家属我们已经一一通知。现在已经进入对证人的盘问。”
“请问警察局将采取什么样的措施?已经找到什么样的线索?”
刘局回答说:“我们荣成市警察局昨日一将此事通知威海公安厅,立即引起了威海市市委书记的高度重视,书记令我们举全市之力限期破案,本警局已经成立2682专案组,开始彻查。”
“请问被害人家属什么表现?”
“警局什么时候能够破案?”
刘局道:“对不起,由于时间关系,我不能一一回答你们的问题,不过身为荣成市警察局局长,我有信心尽快破案,还大家一个真相,还希望大家相信党和政府,谢谢大家。”
刘局不顾记者还在提问,就回到了局长办公室,刘局躺在了椅子上长吁了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不一会出来了五六个刑警,将一众记者请走。
下午的时候韩冰被叫到局长办公室,韩冰问:“局长,你找我?”
局长放下了手里的档案,问韩冰:“小韩啊,你在我们警局多久了?”
韩冰想,平时局长办事雷厉风行,半句废话都没有,今天却有空和自己沟通感情?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自己要被辞退了,二是要有大事交代给自己。于是战战兢兢的说:“大概十年了。”
“有这么久么?不觉得啊。”局长笑了笑,接着说:“时光荏苒啊,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也老了快退休了,未来还是属于你们年轻人啊。”
韩冰谦虚道:“哪里,局长不老。”
刘局把文件夹放在了案子上,说:“好了,我们谈正事吧。把你手中的案子都放下,我任命你为2682专案组组长,我要你带着小董他们彻查这件事。接下来的工作我会部署下去,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个案子不比以往,这是22条人命,瞒的了一时瞒不了一事,公众迟早要知道这件事,我们唯一的期望就是案子能赶快水落石出。我的压力也很大,你可千万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韩冰点了点头,然后走出了局长办公室,他有一种沉重的感觉,刚到走廊,他就点燃了一支烟。

接下来就是长达一周的审问与调查,荣成市警察局2682专案小组一共10人,大家每天都加班到深夜,四处走访,舟马劳顿,专案小组之中怨声载道。当十一人的口供以及资料被重重的敲在韩冰的办公桌上时,几乎所有人都长吁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然而大家的心底却没有结案的喜悦,反而因此案的真相而心情沉重。这天韩冰端着咖啡在休息室坐着,一旁的董强和他聊了起来。
董强问韩冰:“怎么样?”
韩冰说:“证人已经释放了,刘局说了,口供高度一致,很快就能破案了,结案后会安排我上警讯,你们也都能获得应有的嘉奖。”可说这话的时候,韩冰没有半点的开心。
董强问:“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韩冰说:“问吧。”
董强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出来这个藏在他心底的问题:“如果当时你也在那条船上,你会怎么做?”
韩冰低头沉思了一会,说:“不知道。”
楼主 孙毅M  发布于 2015-04-25 22:31:00 +0800 CST  
第二章 登船

刘贵夺
性别:男
年龄:28岁
家乡:黑龙江
婚姻情况:未婚
学历:初中

在出海的前一年,刘贵夺作为一名歌厅服务生,在工作中结识了同为服务生的韩美玉,那一年刘贵夺二十七,韩美玉比刘贵夺小两岁,两人日久生情,谈起了恋爱,后来又搬到了一起。爱情让在社会上颠沛流离十余年的刘贵夺感到未来充满了希望,爱情就像小雨,滋润了两人的心田。虽然生活拮据,但是两人苦处化甜,也算是和和美美。
刘贵夺对自己的工作不是很满意,一来赚不了多少钱,二来也没有社会地位,后来刘贵夺看到了一些有关出海招聘船员的启示,工资大多十分优厚,远洋船员动辄十几万元的报酬。但是刘贵夺并未动心,他不想离开女朋友,更不喜欢大海,他知道船员的工作有多累,你选择了船员,就是选择了当骡子当马。
后来有一次,刘贵夺参加同学聚会,他发现现在的社会和他十七八岁的时候改变了许多,那个时候无论贫富大家都可以坐在一起。但是如今大不相同,从聚会就可以看出,有人开车来,有人骑自行车,还有的因为混得不好不敢来,刘贵夺没有想到,钱已经伤害到了朋友们纯洁的友谊。
可即使是这样,刘贵夺还是不想应聘船员,更深层的原因是上一次出海给刘贵夺留下了一生都难以抹平的伤疤。刘贵夺在二十岁那年,他出过一次海,也是第一次出海,他所在的那艘船是一艘远洋船,是往欧洲北海渔场打捞鳕鱼的。那个时候的刘贵夺真的是意气风发,认为大海是他的征程。可是还没等道目的地,渔船就发生了重大事故,刘贵夺侥幸活了下来,可是从此却背上了沉重的枷锁。别说应聘出海,就算是在电视上看见轮船,刘贵夺都会做噩梦。因此刘贵夺坚决不愿意再做船员。
可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意料,女友韩美玉的怀孕让原本平静的生活发生了变故,两人商量了很长时间,终于决定把孩子打掉。女友流产过后,刘贵夺一度陷入抑郁,他长时间纠结于一个问题——这算不算谋杀了一个小生命。刘贵夺想,眼看我快三十了,却一事无成。这件事,让刘贵夺下定了出海的决心。
有一天,在离家不远的鸽子山上,刘贵夺把这个想法和美玉说了。
刘贵夺说:“我必须为我们的前途做打算,这次出海两年,我少说能赚十五六万,最起码能做点小生意,我认识很多朋友,生意会很兴隆。”
美玉说:“可是……”
尽管美玉不太愿意,最终刘贵夺还是选择了坚持,一个月后两人在火车站依依惜别。
美玉看着刘贵夺上了火车,眼眶有些湿润了,其实刚才她就想哭,但是她怕刘贵夺担心,所以就忍住了。看着渐渐远去的火车,听着悠长的汽笛声,她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像珍珠一般落下。

刘贵夺坐火车到大连,由大连坐船到威海,就这样登上了鲁荣渔2682号,他记得那年冬天,很冷很冷。
2010年12月28日,山东半岛连日降雪,整个威海变成一个粉妆玉砌的世界,气温已经下到零下几度,但是海面只有一层纸一样的薄冰。冬季是渔业旺季,1300多条渔船在渔港穿梭如织,络绎不绝。
2010年,整个山东海产品的价格普遍上涨,鱿鱼批发价从2009年的每斤5至6元,上涨到了9至10元,整整翻了一倍。即便如此,鱿鱼仍旧供不应求。隶属于荣成市鑫发水产公司的大型远洋鱿钓船“鲁荣渔2682号”战风破浪,悄然起航。近海资源枯竭,航标直指南美洲西部太平洋海域。算上刘贵夺船上共计33人,分别来自五湖四海。
2010年12月30日,上船第三天早晨,晴。
33人在食堂排队领饭,每人早晨两个馒头,一些咸菜,两个鸡蛋,不多也不少。靠近放饭台的东北角坐着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名字叫姜晓龙,人高马大胡子拉碴的,不过他看起来并没有恶意,他只是低头吃馒头,并不东张西望。
刘贵夺打完饭走到姜晓龙对面的位置,问:“这有人么?”
姜晓龙头也不抬:“没人!”
姜晓龙这一声极为洪亮,这种硬气的态度令刘贵夺略为吃惊,他愣了愣,然后擦了擦灰坐了下来。刘贵夺刚要吃饭,身旁走过的一个男人一把抢走了刘贵夺的一个鸡蛋,刘贵夺还没反应过来,另一个鸡蛋也被那个男人身后的人抢走,刘贵夺知道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不能惹事,于是就咽下了这口气。
不料刚刚咽下不久,仅剩的两个馒头也被另外两个男人抢走。
刘贵夺对着那几人喊道:“你们给我回来!”
那几个人转过了头,其中一个貌似领头的和刘贵夺互相怒目相对,那人道:“怎么了?”
刘贵夺看见对面的姜晓龙一直冲自己摇头,明白这人不好惹,于是刘贵夺对那人道:“没怎么,认错人了。”
领头的转过了头,带着那伙人缓缓走了。刘贵夺刚刚坐下,对面的大汉姜晓龙就把自己的一个馒头和一个鸡蛋分给了刘贵夺,然后说:“吃吧。”
刘贵夺问:“他们是谁?”
姜晓龙说:“那伙人都是内蒙古人,一共有六个,刚才和你说话的是带头的,叫包德格日吉胡,大家都叫他包德,他身后的叫包宝成,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在这艘船上除了管理层之外,他们势力最大。”
刘贵夺道:“刚才谢谢你。”
姜晓龙道:“听口音你也是黑龙江人吧?”
刘贵夺点了点头,姜晓龙道:“大家东北老乡,我也是黑龙江人。”
刘贵夺点了点头,然后埋头吃饭。姜晓龙是刘贵夺在船上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姜晓龙是个船员老手,十七岁上船到今日已经二十个年头,他总是喜欢给刘贵夺讲以前出海的故事。
楼主 孙毅M  发布于 2015-04-25 22:32:00 +0800 CST  

五月份鲁荣渔2682号在巴布亚新几内亚补满燃油,一个月后已经驶离所罗门海,也就是说这艘船正式离开了印度洋,进入了南太平洋海域。
这天,海风轻轻的吹动,天气格外不错,所有人的警惕都放松了起来,打牌的打牌,睡觉的睡觉。船长怡然自得的站在甲板上,看着太阳一点点的从蓝天进入一块阴云,在甲板上一条分明的界限割开了昏晓,一半是阳光,一半是阴影。
船长仍旧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忽然间船长觉得船上似乎静的可怕,没有一丝动静。这和上学一样,自习课教室里喧哗不止,忽然没有动静了,一定是老师趴在了教室后门的窗户上。果然,这时身后传来了错乱的脚步声,听声音大约有二十多人,船长顿时冷汗就滴了下来,脚步声在一点点地逼近,船长还是不敢回头。船长遇见过海盗,知道规矩,只要给他们钱,就可以保证安然无事,往往最多挨顿打。每艘远洋船在出海之前都会把这份钱预留出来,以防万一。
这时,一双手拍在了船长的肩膀上,船长打了个冷战然后回过头一看,二十多人灰头土脸,嘴唇干裂,衣衫褴褛。更为关键的是,他们手上没有武器。但是出现这种情况反而更可怕,很有可能他们怀里有枪。此时此刻,这二十多人站在阳光那面,船长站在阴影这面。
船长鼓起勇气用蹩脚英语问:“海盗?”
二十多人纷纷摇头,船长长吁了一口气,然后大喊:“没事了!都出来吧!”这时躲在船舱里的三十多船员都跑了出来,议论纷纷。
船长忽然看见其中一个人把手伸进了怀里,船长大喊道:“别动!”
大家霎时间又恢复了雅雀无声的平静,船长对着那个人说:“把手拿出来!”
那个人拿出了手,船长这才看见,手里是一块烧得发黑的牛膝骨,上面还有几个牙印。船长和其中一人连说带比划沟通了半天,这才明白事情的真相。这些人都是巴布亚人,巴布亚今年遭了水灾,他们听说这艘船开往南美洲,于是偷偷溜进了船,藏在船的底部货仓,希望偷渡道南美洲去,寻个活路。可是大家都不知道南美洲多么远,才刚刚半个月粮食和水就都用光了,于是走上甲板寻找食物。
之后船长和船员们讨论了起来,难民加上自己人一共有五十多人,船上的食物肯定是不够大家吃到目的地,而且如果到达南美洲后偷渡者被海关发现,自己作为包庇一样会遭到法律的制裁。另外,如果把他们送回巴布亚新几内亚,这段路程所需的燃油和用度渔业公司不能报销,只能算到自己的头上,对于一艘巨型远洋轮来说这不是一笔小数目。所以船长的决定是,做掉他们。
这个决定刚刚提出,就遭到了船员们的一致反对,大家认为,怎么说也是二十多条人命,人命关天,就这么杀了简直丧尽天良,必遭天谴。对于大家来说,把他们送回去不是难事,无非浪费一笔钱。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船长望着窗外一直等大家七嘴八舌的说完,然后船长说:“那这样,这次返航的燃油和用度加起来差不多要几十万,这笔钱在座的各位平摊。”
顿时,大家都陷入沉默,没有人再说话。船长说:“同意把他们送回去的举手。”
没有一个人举手。
可是等到要杀人的时候,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动手,不过最后大家终于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这时,太阳已经完全进入阴云,整个游轮被阴影所覆盖,那是块雨云,看来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几个船员把二十多根圆木扔进了大海里,圆木在海里漂浮了起来。船员们的讨论巴布亚人一句也没听懂,这一幕更是看的那群巴布亚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船长这时走了过来,对领头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领头的说:“内马尔。”
船长接着问:“内马尔,你们有枪吗?”
内马尔说:“没有。”
船长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把手枪,用手枪指着内马尔说:“跳!”
内马尔十分惊恐,摇头如拨浪鼓,这时有一个巴布亚人试图逃跑,被船长一枪击中,他用手摸了一下胸口的伤口,然后看了一眼自己被血染红的手,紧接着倒在了甲板上,抽搐了几下,很快没了动静。
船长接着拿枪指着内马尔说:“跳!”
内马尔没想到老家伙来真格的,“扑通”一声跳下了水,然后游向了一根圆木,就这样二十多人都被赶下来船。不一会,人和圆木就都飘走了,船长看着他们随圆木漂浮的背影道:“愿上帝保佑你们。”
当晚的暴雨把甲板上的血迹冲刷的一干二净,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此时刘贵夺所在的201船员宿舍雅雀无声,姜晓龙刚刚结束了他精彩的故事,望着大家惊诧的目光他感到非常满意。姜晓龙接着说:“这是我听我一个船员朋友说的,他是个酒鬼,他说他当时就他妈在这艘船上,当时船长是个操蛋的山东棒子。自从发生过这件事情之后,鲁荣渔2682经常出事,所以很多船员和水手都不敢上这艘船。这也是为什么你们这群新手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宿舍中一个人问:“经常出事是什么意思?”
姜晓龙说:“不是遇海盗就是他妈暴风雨,总之不太吉利。”
宿舍里有人说:“拉倒吧,你在这吓唬三岁小孩呢。”
刘贵夺点燃了一根烟,然后说:“他们不该那么做的,这和杀了那些巴布亚人没有什么区别。”
忽然刘贵夺的上铺传来了几声冷笑,刘贵夺问道:“上面的兄弟,怎么称呼?”
那人长得瘦高,胡子刮的很干净,床铺也很整洁,这在远洋船员中很少见。他似乎不愿意多说一个字:“黄金波。”
刘贵夺接着说:“黄金波,你笑什么?”
黄金波说:“我笑你们的讨论毫无意义,因为那些巴布亚人在那天之前就已经死了。”
忽然一阵冷风吹动了宿舍的门,门“啪!”一声关上了,大家顿时更加安静,看来都被吓的够呛。姜晓龙问:“哥们,你这话是他妈什么意思?”
黄金波道:“他们是被逼上船的,上船时就应该想到结局。”
黄金波说的很对,新几内亚遭了水灾,那群巴布亚人如果不上船,他们早晚要饿死。而决定偷渡的时候他们就应该很明白自己可能的下场,这是赌。在公海上发生什么没有人知道,更别说法律了,从踏上船的那一刻他们一条腿就踏进鬼门关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害他们的不是船长,一艘远洋捕鱼船的船长没有义务帮助一群来自别的国家的偷渡客,要怪只能怪命。
听到解释后,姜晓龙一时竟也哑口无言,刘贵夺问黄金波:“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黄金波说:“一样。”
刘贵夺又问姜晓龙:“你呢。”
姜晓龙说:“如果我他妈是船长,我不会把他们赶下海,也不用把他们送回去,他们就留在船上,到了海关有很多办法能瞒住警察。吃的问题好解决,大不了让他们少吃点,实在不行一天吃一顿饭,再不行就吃差点,总能坚持到南美洲。”
黄金波又冷笑了一声:“少吃点?你养过狼吗?如果你不喂饱他们,他们就反过来吃你。”
姜晓龙骂道:“你他妈放屁!”
黄金波甘当放屁,道:“是,你说的对,当我放屁吧。”说完他躺了下去,翻了个身。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没了对立,很快没了争辩,大家慢慢都带着心事进入了梦乡……
楼主 孙毅M  发布于 2015-04-25 22:33:00 +0800 CST  
第三章 初次交锋

昨天的故事令刘贵夺心情压抑,顿时对大海也失去了兴趣,早饭只吃了一个馒头和一点咸菜。中午的时候,他又来到了甲板上远眺。刘贵夺终于知道为什么诗人总是呐喊“大海啊!我的母亲!”,因为他们没有出过海,一旦上了船,你就会感觉到,大海不是母亲,而是父亲,一个时而安静时而残暴的父亲。它会赐给你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勇气,让你成长为真正的男儿。又或者,在这之前你已经死了。
刘贵夺在甲板上看着船边的波涛,这个时候一张纸被风吹了过来,刘贵夺捡起了纸,上面写着一段话,是张惠妹的歌词,令人惊讶的是字体如此娟秀,就像打印出来的一样,甚至比那更好看。古言说字如其人,刘贵夺迫不及待想看一看写得一手好字的人。

“海一望无际
看不见终点在哪里
深邃又吸引
我的心
我就在浪里”

署名是叶临风,刘贵夺刚到船上四天,并不知道叶临风是何方神圣。这个时候,刘贵夺听见了脚步声,回头一看,一个二十出头,身姿挺拔长相帅气的小伙子已经站在眼前——那是和刘贵夺一个宿舍的船员,虽然平时很少说话,不过刘贵夺一眼就认出了他。
小伙子问:“大哥,请问看见一张纸了么?刚才风吹到这边来了。”
刘贵夺把那张纸拿了出来,问:“是这个吧。”
小伙子点了点头,将纸拿在手里。刘贵夺问:“你写的?”
小伙子点了点头:“嗯。”
刘贵夺问:“你叫叶临风?”
小伙子回答:“不,我叫马玉超。”
刘贵夺问:“你认识叶临风吗?”
马玉超说:“认识,不过他死了。”
刘贵夺纳闷道:“那为何署名叶临风?”
听过马玉超的讲述,刘贵夺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马玉超在这艘船上年纪最小,学历却最高。他在山东工业学院读日语专业,可毕业后工作一直没有着落。对于船员的工作,他说不上喜欢,在这几天里,他屡次晕船,几乎想逃回岸上。诱惑马玉超的是高薪,工作两年,保底收入四万五,两年就是九万。另外加上每吨400元的提成,收入相当的可观。
马玉超说:“叶临风是我大学同学,我们俩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在毕业前夕,他死于跳楼自杀。”
刘贵夺问:“因此你就沿用他的名字作为笔名?”
马玉超叹了口气。
刘贵夺现在头脑里全是昨天姜晓龙讲的那个事情,于是他问马玉超:“对昨天的故事你怎么看?”
马玉超说:“从社会学上讲,人人都是利己的,所以船员们没有错。从经济学上讲,资本天然追求利益,所以船长没有错。从法律上来讲,大多数船员的行为算不上犯罪。由此可见,如果要想让人与人之间不自相残杀,建立一个完善且公平的制度十分必要,可即使是这样,压迫与奴役仍旧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刘贵夺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

傍晚的时候,很多人在甲板上看日落,都说海上的日出美丽,其实日落更美丽。当真是海上生残月,天涯共此时。大家都想一睹为快。
刘贵夺没有耐心等到日落月升,于是叼着烟回了宿舍,宿舍很安静,马玉超躺在床上看着一张照片。
十分钟内,刘贵夺抽了三支烟,马玉超仍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刘贵夺心想这厮健忘的厉害,早上刚聊完天,晚上竟然装作不认识我。想到这里刘贵夺忍不住开口了:“喂!”
马玉超回过神来:“哦,刘哥回来了。”
刘贵夺问:“可以让我看看么,照片。”
马玉超把照片递给刘贵夺,刘贵夺一看,照片上是一个大约二十多岁的姑娘,姑娘非常的漂亮,或许用非常不足以形容,可是刘贵夺却找不出更合适的词语,尤其那双眼睛,在那双眼睛里,似乎能看出碧波荡漾的湖畔,又能看到春风沉醉的夜晚。
刘贵夺看了看,然后问:“你女朋友?”
马玉超说:“是。”
刘贵夺问:“把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抛下,你放心的下?”
马玉超说:“我对她发过誓,等我回去就娶她。”
刘贵夺点了点头,然后把照片扔了回去,可是扔到了地上。刘贵夺走了过去,捡起了照片,马玉超本以为刘贵夺会把照片递给他,可是刘贵夺却拿着照片一动不动,像僵尸一样僵直在了原地。
马玉超问:“怎么了?”
刘贵夺捡照片的时候看见照片的背面有一句话: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从字迹上看,不是马玉超的笔迹。刘贵夺心中赞叹不已,马玉超这小子艳福不浅,搞了个女朋友秀外慧中,不禁感叹说:“你女朋友也很有文化。”
通过和马玉超的谈论,刘贵夺得知,马玉超和女朋友感情非常好,女朋友在他临走前,送给他一张照片。马玉超平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对着照片发呆。
这时,一缕夕阳的余晖照进宿舍,光打在照片上。
马玉超看着照片说:“我和她的第一次约会,也是在这样美好的黄昏,她也是这样看着我,我也是这样看着她。”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楼主 孙毅M  发布于 2015-04-25 22:45:00 +0800 CST  
第二天中午,刘贵夺吃完午饭照例去甲板转了一圈,然后回到了宿舍。
刘贵夺推开门,看见马玉超站在窗前,双拳紧握,指甲简直要插进肉里。刘贵夺往马玉超床铺走了过去,捡起床上的照片。照片中间有一道裂痕,看来是被撕坏了,然后用透明胶仔细粘上的。刘贵夺心想这家伙怎么了?不可能是和女朋友吵架了,因为在海上手机没有信号,更没有网络。
刘贵夺走到马玉超身后,拍了拍马玉超的肩膀,马玉超没有回头。刘贵夺说:“马玉超,是我。”
马玉超还是没有回过头,直到刘贵夺坐在马玉超的床上点燃了一颗烟,马玉超才缓缓的转过身来。这不回头不要紧,一回头可给刘贵夺吓了一条,刘贵夺看见,马玉超的额头和鼻子留着血,眼窝被打青了,嘴角也破口了。
刘贵夺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平复了心情,问道:“谁干的?”
马玉超说:“那个内蒙古人。”
刘贵夺问:“哪个?”
马玉超说:“他们叫他包德。”
从马玉超的叙述中,刘贵夺得知,马玉超完晚饭的时候在北面甲板上看女朋友的照片,风把照片吹走了,路过的包德一脚踩住了照片,马玉超叫包德把脚拿开,包德听话的把脚拿开了,然后把照片捡起来撕了。接着马玉超就和包德打了起来,但是单薄的马玉超哪里是包德的对手,三拳两脚就被打成这个样子。
包德这两个字就像魔咒一样,在刘贵夺的脑海中回荡着。

过不一会儿,门外传来脚步声,姜晓龙和黄金波也回来了。
姜晓龙和黄金波看刘贵夺表情不对,于是姜晓龙就问:“怎么了?气氛这么严肃?”
刘贵夺心中怒气难平,没有回答。半晌,马玉超说:“他要去找包德,让包德赔礼道歉。”
姜晓龙对刘贵夺骂道:“你他妈疯了吧?”
马玉超说:“我劝过他了,他不听。”
黄金波对刘贵夺说:“小子,包德绝不会给任何人赔礼道歉。”
刘贵夺没说话,心里想的却是,今天我偏偏我要虎口拔牙!这样想着,虽然这样想着,但是他的表情仍然很平静。
姜晓龙接着说:“大家出来干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说你一个人,就算我们几个加上,也他妈干不过人家。我二十多岁的时候,脾气和你一样。人得学会忍。”
刘贵夺决心已下,任别人怎么劝说都不为所动。刘贵夺问道:“你俩把不把我当哥们?放心,我不会让你们跟我去打仗。”
姜晓龙和黄金波陆续点了点头。
刘贵夺接着说:“我需要一个人,去找包德,告诉他,我在甲板上等他。”
话音刚落,姜晓龙便道:“我去!”
刘贵夺摇了摇头,说:“不行,我要黄金波去。”刘贵夺明白姜晓龙性子太急,容易误事。
黄金波看了看刘贵夺,又看了看姜晓龙,接着推开门,走了。

黄金波在宿舍找到包德的时候,包德手里拿着一块核桃,只听“咔!”一声,核桃被包德单手捏碎了,如同平地拔惊雷。
黄金波走进开才注意到,包德左脸有一大块烫伤疤,而且有严重的面瘫,看样子八成是烫伤造成的。
包德看黄金波进来了,问道:“你找谁?”
黄金波没有回答问题,反倒说:“到南面甲板去,有人找你。”
包德面无表情,道:“你以为你是谁?”
黄金波说:“你和我吼什么,又不是我找你茬,你去就是了。”黄金波言外之意是此事与我无关,你俩私自解决,不要找我麻烦,说完他就走了。

包德没有直接去,而是点了一根烟,然后走出了房间,来到了甲板。包德一看,甲板上静悄悄的,连只苍蝇都没有,能听到的只有海浪的声音。哪里有什么人。
包德正想回去找黄金波算账。这个时候身后有一双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包德回过头一看,是一个看样子有二十七八的毛头小伙子,有点略瘦,应该和他彼此之间没什么接触——包德不记得曾抢过他的鸡蛋和馒头了。
包德问:“你叫什么?”
刘贵夺指了指甲板边缘的栏杆,大意是我们到那边去慢慢聊。
两人走了过去,栏杆的下面就是大海,包德略微有些晕海——包括包德在内的大多数船员来自内陆地区,都是旱鸭子,不会游泳。
到了栏杆边上,刘贵夺开门见山说:“我叫刘贵夺。我找你,是因为你打了我的一个哥们。”
包德问:“你要替他报仇?”
刘贵夺摇了摇头,道:“我要你到我们宿舍去赔礼道歉。”
包德摆明了没把刘贵夺放在眼里,说:“我要说不呢。”
话音一落,刘贵夺缓缓把左手放在了栏杆上,立即发出“哐!”的清脆的声响,包德扫了一眼,看见了刘贵夺衣袖里漏出来的刀柄。
气氛骤然转变,一时间杀气弥漫,压抑的沉默长达半分钟的时间。
包德看着刘贵夺摇了摇头,刘贵夺一看老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便抽出刀顶在了包德的肚子上,只要他再轻轻一推,锋利的刀刃就会刺进包德的身体。取人性命只在方寸之间。
包德面不改色,问:“你知道我的脸怎么弄的么?”
刘贵夺心说你少给我编故事,你以为这是百家讲坛啊,包德接着说:“今天的场景,我曾经也遇到过,只不过当初我站在你那个位置。小子,你知道么,我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你和我不一样。你不敢。”
刘贵夺没说话,仍旧看着包德,并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包德见刘贵夺不为所动,倒吸了一口气,问:“能让我再抽最后一口烟吗?”
刘贵夺没想到包德还是个宁死不屈的硬骨头。
刘贵夺等待包德抽完他的烟,空气仿佛凝结住了,包德把烟叼在嘴中,深吸了一口,然后迅速把烟头按在了刘贵夺拿刀的那只手的手背上。伴随着刘贵夺的一声惨叫,刀掉在了甲板上,被包德一脚踹进了大海里。
刘贵夺喘着粗气,一边看着包德,一边捂着手落荒而逃。

刘贵夺跑到水房用冷水冲洗了伤口,钻心的疼痛让他难以忍耐,然而这种痛反而让刘贵夺的心智清醒了许多,他的脑海中闪过了一条天衣无缝妙计。包德,今日的欺辱,改日我要你加倍偿还给我。
刘贵夺回了宿舍,在宿舍的门口,他把衣袖往下拉了拉,有意遮盖住伤口,这个伤口一定不能被发现,绝对不能被发现,那样的话谎言就会被拆穿,计划也将全盘落空。确定万无一失之后,刘贵夺调整好呼吸,推门走进了宿舍。大有凯旋而归的气势。
姜晓龙和黄金波都很惊讶,刘贵夺的脸上竟然没有一点点伤,衣服也仍旧一尘不染。难道包德被刘贵夺制服了?不可能,绝对不不会,两人心底各自揣测着事情的发展。
刘贵夺对马玉超说:“老弟,包德让我转告你,他向你赔礼道歉。”
马玉超愣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接着刘贵夺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他把钱递给了马玉超,说:“他说这一百块是赔给你的医药费。”
马玉超恍惚中接过了钱,包德那虎背熊腰的身躯和沙包大的拳头仿佛还在眼前,刘贵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马玉超不禁对这个仅仅比自己大四岁的瘦小子刮目相看。
姜晓龙道:“我靠,你他妈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刘贵夺对姜晓龙说:“姜晓龙,以后和我说话,嘴巴放干净点。”
姜晓龙霎时一愣神,心说看来今日只好把脏话烂在肚子里,于是接着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刘贵夺轻描淡写的说:“我把刀顶在他的肚子上,他服软了。”
此时宿舍里还有其余几人,大家都安静了,并以一种敬畏的眼神看着刘贵夺,在大家的心目中,刘贵夺不再是一个毛头小伙子了,他是独一无二的敢于挑战强权的人。
傍晚,火烧云映红了海上的半边天,这样的天气并不常见。天空马上就要进入月亮的怀抱,可却是太阳给他编织的嫁衣。
甲板的栏杆旁,刘贵夺正在凭栏远望。很快,天色越来越暗。刘贵夺终于看见了从海上升起的月亮,他满意的笑了。三天后,除了包德一伙之外,所有人都听说了刘贵夺让包德服软的事情。
楼主 孙毅M  发布于 2015-04-25 22:45:00 +0800 CST  
第四章 水源之争

昨晚刘贵夺做了个噩梦,多年前的那件事仍旧折磨着他。
转眼到时间了中午。刘贵夺感觉自己肚子有些饿了,可是离开饭还有一段时间,他担忧与自己同甘共苦多年的胃,于是在饥饿的指引下来到了厨房。
因为经常去厨房找吃的,刘贵夺认识了船上的伙夫夏琦勇。他从小学习成绩也不好,后来成了一名厨师。好不容易攒够了钱,夏琦勇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小饭馆,可是因为生意惨淡,只好关闭。夏琦勇并不喜欢海上的枯燥的生活,可是只有赚够钱,他才能再次咸鱼翻身。
然而刘贵夺倒是很喜欢夏琦勇,夏琦勇也经常给他一些在餐桌上吃不到的东西。有时候是一束玉米,有时候是一块猪头肉,有的时候仅仅是一根黄瓜,要知道在海上吃到新鲜蔬菜是很困难的……
与往常不同的是,夏琦勇不在厨房,这种情况非常的罕见,夏琦勇这小子不喜欢去甲板兜风,也很少和大家一起打牌看影碟,大部分时间他都呆在厨房里。
厨房静悄悄的,刘贵夺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刘贵夺走到了菜板边,刀上有血,菜板上也有血,地上也有几滴。刘贵夺的汗毛一下子立了起来,难道出事了?
刘贵夺走到大锅旁,把手伸进了水里,里面的水还是热的,事情应该发生不长时间。刘贵夺正在深思。忽然,厨房的门“啪!”一下合上了。
这一声让刘贵夺惊出一身的冷汗,他猛地一回头,竟然没人。刘贵夺心想,奶奶的,难道真如姜晓龙所说,这艘船上闹鬼?
这个时候,刘贵夺感到有什么东西顶在了自己的后背,像是枪。刘贵夺的后脊梁一下子就凉了下来,他顿时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没撞鬼,鬼不可能会用枪,也不需要用枪;忧的是没撞鬼遇到海盗也够呛,自己没钱更没色,多半就撕票了,比撞鬼好不到哪去。
刘贵夺问:“你是谁?”
身后那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刘贵夺又用蹩脚的英语问:“Are you chinese?(你是中国人吗)”
还是没人回答。
刘贵夺只当对方吃了哑巴药,他把手伸进了兜里,然后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扔在了地上,硬币掉在地上的声音噼里啪啦清脆悦耳。刘贵夺说:“我身上只有这些钱了。”
这时身后传来了几声大笑,刘贵夺回过头一看,夏琦勇手里拿着一根大葱,正乐不可支的站在那里:“哇——哦!”
刘贵夺气不打一处来,问:“有意思吗?”
夏琦勇回答:“太有意思了。”
刘贵夺看着夏琦勇的左手问:“你切手了?”
夏琦勇点了点头。

刘贵夺说明自己的来意之后,夏琦勇往蒸锅里面添了水,在笼屉里放进了两个馒头。
在等待的时候,夏琦勇和刘贵夺神秘的说:“这厨房里还有别人。”
刘贵夺四下看了看,别说是人,连一只苍蝇都没看到,难道夏琦勇精神分裂,出现幻觉?难怪他一直神神叨叨的,这样想着刘贵夺问:“哪有人?”
夏琦勇说:“他叫小辉。”
刘贵夺问:“少忽悠我,在哪呢?”
夏琦勇说:“在我手里。”
完夏琦勇就摊开了右手,里面有一只灰色的小老鼠,东张西望着,还用鼻子往刘贵夺身上嗅了嗅。刘贵夺指着老鼠问:“你居然给一只老鼠取了个名字?”
夏琦勇告诉刘贵夺,就在七天前,他发现大米袋子漏了个洞,依据多年的厨师经验他判断,厨房里一定有老鼠,经过长达12小时的蹲点守候,他终于抓住了这名“江洋大盗”。这只老鼠很自来熟,不但不害怕他,还爬到了他的肩膀上。在夏琦勇喂了它几粒大米后,它隔三差五就往夏琦勇的身上爬,不给它吃的就不下来,时间长了一人一鼠便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于是夏琦勇便把他当做宠物,起名为“小辉”。
刘贵夺看着小辉在夏琦勇的身上爬来爬去,夏琦勇扔了一块馒头渣在地上,小辉便跑了过去,专注的享用美食。刘贵夺看的心情愉悦,也跃跃欲试,于是拿了一块馒头渣在手里,可是小辉半天也没过去,刘贵夺心想,这什么破老鼠,竟然鼠眼看人低,不把我当回事儿。夏琦勇告诉刘贵夺,小辉可能不喜欢陌生人。
刘贵夺心情顿生郁闷,夏琦勇又对刘贵夺说:“嘿,小辉能听懂我说的话。”
刘贵夺拍了拍夏琦勇的肩膀说:“那麻烦你告诉它,就说我是好人。”
夏琦勇在小辉耳边嘀咕了几句,过了一会,小辉也许真的听懂了夏琦勇的话,也许看刘贵夺顺眼了,于是真的爬到了刘贵夺的手上,把馒头渣叼了下来。刘贵夺的心情马上就开朗了不少。
小辉吃完馒头渣之后很快又爬回了夏琦勇的肩膀。夏琦勇没有想到,在这次航行中,小辉竟然成了他最亲近的朋友。

时光匆匆,转眼间大家上船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了,鲁荣渔2682号进入了南太平洋海域,距离目标的秘鲁海域仅剩一个月的航程。此时船上的33名船员大多已经互相熟识。刘贵夺更是和其中几个成为了很要好的朋友,姜晓龙,黄金波,尤其是马玉超,两人年龄相仿,很快成为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就差没穿一条裤子。
船上的生活一向平静,直到这天出现了变故,刘贵夺这几天来一直感到严重的胸闷,恶心。这天刘贵夺坐在床上,突然发现他的指甲软的像是肉一样,一撕就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刘贵夺喊马玉超:“喂!马玉超!你干什么呢?”
马玉超说:“写日记。”
刘贵夺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又看了看窗外的太阳,问道:“你清晨八点记日记?”
马玉超说:“我记昨天的日记。”
刘贵夺走了过去,对马玉超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几天一直胸闷,恶心,胸口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
听到这里,马玉超手上的笔顿时停了下来,马玉超回答:“我也是。”
刘贵夺对马玉超说:“伸出手!”
马玉超伸出了手,刘贵夺看见马玉超的手指甲一样软塌塌的,而且参差不齐,看来也是不小心撕破的,刘贵夺松了一口气,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出现了这样的状况,此事绝非偶然。
刘贵夺问:“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马玉超说:“可能是晕船的自然反应吧。”
刘贵夺看了看自己的指甲,从来没听说过晕船会导致指甲软化,刘贵夺说:“不可能。晕船不是这样,一定另有原因。”
刘贵夺想了半天,问:“会不会是饭菜的原因?”
马玉超说:“不会的,我们在陆地上也是吃的一样的东西,不也没事,除非…………”
刘贵夺说:“说!”
马玉超回答:“除非饭菜里面有毒。”
刘贵夺又问了好几个人,大家几乎都有类似的症状,有的连牙齿都有些松动,显得触目惊心。

这天,夏琦勇正在揉面,为大家准备中午吃的馒头,他一边揉一边哼着小曲,他的宠物小辉就趴在面板的边缘。把老鼠当宠物并不罕见,但是大多数都是养小白鼠,夏琦勇把一只小灰鼠当做宠物,充分体现了他对种族平等的贯彻精神。新时代讲究人人平等,因此鼠和鼠也要平等。夏琦勇认为,必须保证不同肤色的鼠,享受到一样的待遇。
夏琦勇专注于揉面,并没有注意到刘贵夺站在厨房门口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夏琦勇听见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猛地一回头,看见刘贵夺面无表情的站在身后不远处。
良久,夏琦勇问:“你这是干什么?”
刘贵夺心想,你少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喊道:“伸出手!”
夏琦勇问:“为什么?”
刘贵夺掩饰说:“没什么,我想看看你的手。”
夏琦勇伸出了手,刘贵夺一把抓住夏琦勇的手,他注意到夏琦勇的手指甲坚硬如刀——和大家都不一样。刘贵夺心想,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小子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然在饭菜里下毒。
刘贵夺左手夺过案板上的尖刀,右手一把抓住了夏琦勇的脖领:“说!为什么在饭菜里下毒?”
夏琦勇说:“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什么下毒,我下什么毒。我和大家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你也看见了。要是饭菜里有毒,让我天打五雷轰。”
刘贵夺早就料到夏琦勇不会乖乖承认,杀人犯不会把血擦在脸上,刘贵夺继续逼问:“是谁指使你?”
夏琦勇用手抓住刘贵夺手上刀的刀刃,用刀尖指着自己的脖子,说:“你要是不相信我,现在就捅死我。”
这时温斗走了进来,看见了这一幕,温斗和船长一样是大连人,作为轮机长他是管理层二号人员,工资也仅次于船长,是船长的心腹,在这艘船上他还有一个弟弟。他长得五大三粗,办起事来也绝不拖泥带水。
温斗大骂道:“你俩在这干什么呢!我告诉你们,我们出海是办正事来了,要想玩活儿计,都给我趁早滚蛋!”
温斗上前调停,双方这才放下了刀,刘贵夺把事情和温斗说了,温斗告诉刘贵夺,不是食物的问题——是水的问题。
如今离岸已有一月整,船上的冻菜和淡水已经全部用完,没了淡水,大家只能喝淡水净化器过滤的海水,这种水就像蒸馏水,没什么矿物质。长期饮用自然会出现胸闷恶心指甲软化等症状。据统计,在海上遇难的人群中,饮海水的人比不饮海水的人,死亡率高12倍。
夏琦勇一边包扎手上的伤口一边解释说:“我在淡水用完之前存储了一部分,你们也可以说我利用职权为自己牟利,不过我只留了一小部分,昨天淡水就用完了,现在大家都一样。”
目前船上唯一的淡水,是冷冻设备的空调下面滴下的水,包德一伙人长期霸占水源,一般人不敢跟他们抢,就连船长都要让他们三分。
楼主 孙毅M  发布于 2015-04-25 22:46:00 +0800 CST  

这天早晨,刘贵夺从船长那里买了五条香烟,船长那里备有一些诸如香烟白酒泡面之类吃的或者用的,船员需要的话可以去买,就像商店一样。刘贵夺因此一度认为船长黑心,其实船长这样做也是为了船员的便利,船上的东西并不比陆地上卖得贵。
回到宿舍后,刘贵夺问马玉超:“马玉超,你抽烟吗?”
马玉超说:“我不抽烟,香烟燃烧时会释放三十八种有毒物质,会导致二十多种心血管疾病,吸烟者晚年患肺部疾病的概率要比不吸烟的人高百分之七十。”
刘贵夺心想你少给我背课文,但是嘴上却夸赞道:“讲的好!到底是大学生!马玉超,帮我办件事好不?”
马玉超想都没想就说:“好。”
刘贵夺拿出那五条香烟,说:“把这些烟发给大家,就说是我给的,除了包德他们。”
马玉超点了点头,接下了那几条烟,然后抱着它们走出了宿舍。过了一会,黄金波回来了,拿着两包烟问道:“这什么意思?”黄金波是害怕,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谁知道刘贵夺心里盘算着什么。
刘贵夺说:“放心抽吧,又没有毒。”
很快,马玉超回来了,大多数人欣然接下了刘贵夺的礼物。黄金波在楼梯边上抽着烟,通过这一个月的相处,黄金波能感觉到,刘贵夺这个人很不普通。但是他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普通。
当天下午,刘贵夺走到了位于船舱西面的冷冻设备空调处。刘贵夺特别注意的看了看,附近没有别人。空调下放着一个铁盆,一滴滴的水滴进铁盆里,经过了一上午,一盆水早已接满了,流出的淡水弄湿了地板。没有淡水喝的人缺水缺到指甲脱落,拥有淡水的人却任由其白白浪费掉,大家在这条船上都是平等的,你包德凭什么拥有这种特权!想到这里刘贵夺的双拳不由紧握。这一盆水仿佛唾手可得,刘贵夺想起了久违的淡水的甜美。
此时的包德宿舍里,包德一伙人正在看着影碟,弟弟包宝成用蒙语对包德说:“哥,我路过甲板的时候,看见马玉超在给大家发烟,说是刘贵夺给的,不知道那小子搞什么。”
包德点了点头,说:“发烟?最近要多注意刘贵夺。”
包宝成答应道:“嗯。”
两人沉默了一会,包德忽然说:“对了,水接满了吧。”
包宝成按灭烟头,说:“我去端回来。”说完就推门而出。
此时刘贵夺正看着水盆犹豫着,刘贵夺想,天与不取,必受其咎。就算此时端走也没人会发现,总比白白浪费要好,不但自己可以饮用,也可以分发给姜晓龙马玉超他们,最终他端起了水盆,不过他一口也没喝,而是把水倒进了大海里,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在回宿舍的途中,刘贵夺遇见了赶来的包宝成,包宝成没看刘贵夺一眼,他心里想着的是自己的水,一上午的等待后,他也有些口渴了。
包德正在看影碟,包宝成忽然推门而入:“水没了。”
包德讶异道:“什么?!”
包宝成道:“水盆是空的。不知道是谁干的。”
电视机忽然被包德按灭了,包德心想,会是谁呢?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时光如尿,转眼到了下午,午饭过后,十二人的大宿舍里,有三个人正在打牌,午后和煦的阳光照进宿舍,让大家又找回了久违的温暖的感觉,就像在陆地上。渔船还有半个月就要抵达秘鲁海域,到了渔场之后就要没日没夜的捕鱼,大家都在抓紧最后的时间休闲娱乐。听说捕鱼十分辛苦,因此才会有那么高的工资。
三人正在斗地主,正在岳鹏将要掀开底牌的时候,包宝成走了进来,喊了一嗓子:“岳鹏!”
岳鹏问:“什么事?”
包宝成道:“我哥找你。”说完,包宝成就走了。
岳鹏想不通包德找他到底有什么事情,他并未招惹内蒙帮的人,纵然受到欺压,往往也是沉默以对,以求自保。岳鹏转念又一想,也许事情不是那么糟糕,也许有好事也说不定。更何况自己没做什么背地里使坏的事儿,苍蝇不叮没缝的蛋,料包德也不会拿自己怎样。良久,满怀狐疑的岳鹏放下手中的牌,来到包德的宿舍。
门是开着的,岳鹏看见包德坐在床上抽烟,包德看岳鹏来了,并未挪动身子,只是说了句:“进来吧!”
岳鹏慢慢的走进了宿舍,忽然后脑勺挨了一棒子,疼痛难忍。岳鹏回头一看,包宝成手里拿着一个木棍站在那里。
包德深吸了一口烟,半面瘫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包德说:“说吧。”
岳鹏这下真的被打蒙了,问:“说什么?”
包德说:“有关淡水的事儿!”
岳鹏摇摇头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包德飞起一脚揣在岳鹏的肚子上,岳鹏被踹走三四米,岳鹏甚至没看见包德的脚是什么时候抬起来的。他抱着肚子蜷缩在地板上,嘴角已经流出血来。
包德站起身来,走到岳鹏身边,弯下腰轻声问:“现在想起来了吗?”
岳鹏咬着牙忍着剧痛说:“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包德说:“我给你提个醒,淡水是不是你弄走的?”
岳鹏赌咒发誓:“我要是动了你的水,让我掉进海里喂鲨鱼。我吃完午饭一直和崔勇还有姜树涛打牌,他俩可以作证。”
包德问:“别人呢?”
岳鹏不想逞英雄,可问题是他现在想做叛徒也做不成,关于淡水的事他真是一无所知,于是只好说:“我真的不知道。”
包德又殴打了岳鹏一顿,还是没有从岳鹏嘴里问出想知道的事,最后他挥挥手对岳鹏说:“滚吧!擦干净嘴角的血,把姜树涛喊来!”
当天下午,包德用同样的手法殴打了包括岳鹏和姜树涛在内的7名船员,终究还是没有找到和淡水有关的任何信息。既然偷走自然要喝,既然喝了必定会有人发现,包德百思不得其解。他如此大动干戈不光因为那盆水,更因为他的权威遭到了反抗。这种事情决不能开先例,有第一个人反抗,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临近傍晚,刘贵夺看着那些人脸上的淤青,心里非常不是滋味,但是这一切都在刘贵夺的预料之中,计划的第一步成功了。压迫与反抗的关系就像是弹簧,压迫越厉害,反抗才会越强烈。
楼主 孙毅M  发布于 2015-04-25 22:48:00 +0800 CST  

这一天刘贵夺开始了计划中的第二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船长李承权来自大连,在此之前已经有过二十多年的出海经验,但是这还是他第一次担任船长。不过船长是这么想的,凡事总有第一步,他这次带队不求如何凯旋,只要能保证不出大的差错就好。
此外船长李承权在船上也有很多亲信,大副,轮机长,大管轮,伙食长……船上的管理层都来自大连,其中大副和轮机长温斗和他有着多年的交情。以包德为首的内蒙帮,以船长为首的大连帮,以刘贵夺为首的黑龙江帮,构成了船上的三股势力。
虽然做船长李承权是新手,但是对于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他并不陌生。对于包德一伙,船长也无能为力,昨天包德打人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他心想,只要他们不罢工不闹事,就由他去吧,这叫稳定压倒一切。
此时,船长正在自己的房间看影碟,船上生活非常枯燥,看影碟和打牌是主要的休闲方式,船长不喜欢打牌,他认为那会使得他不像是一个船长,作为一个船长必须保持自己的庄重和威严。
这个时候,忽然有人敲门“咚咚咚!”
船长径直去开了门,站在门外的是刘贵夺。刘贵夺开门见山,问:“船上有没有红花油什么的?”
船长问道:“你怎么了?”
刘贵夺早就啊托词想好了,他说:“哦,昨天和姜晓龙摔跤,跌伤了。”
船长叹了口气,道:“到底是年轻啊。”
船长拿出了医药包,刘贵夺要走了一瓶红花油,一袋三七片,和一联创可贴。刘贵夺离开船长的房间后没有回自己的宿舍,而是来到了十五人的大宿舍,刚吃完早饭不久,大家普遍都在宿舍,刘贵夺拎着一袋东西走了进来,大家纷纷看向他。刘贵夺走向了岳鹏,他拿出了红花油,说:“听说你被打伤了,我给你擦点这个。抹上之后两天就好。”
岳鹏一幅受宠若惊的样子,连忙说:“我自己来吧。”
刘贵夺道:“不,我帮你吧,你这后背自己够不着。”
岳鹏脱下了上衣,露出了伤痕累累的臂膀和胸膛,目睹了伤痕的刘贵夺强压心中的忿恨。他帮岳鹏擦完红花油,又在几处伤口裂痕上贴上了创可贴,最后拿着三七片和开水看着岳鹏服下了。刘贵夺以如此的方式,替昨天挨打的7人都料理了伤痕。刘贵夺心想,包德下手居然这么黑。
之后刘贵夺问道:“还有人在外面么?”
大家数了数,宿舍里十五人一个也不少,刘贵夺点了点头,然后关上了门,并且将门牢牢反锁,这是为了不让船长或者包德的人进来搅局。随即刘贵夺说:“今天我们大家的谈话谁也不能往外说,更不能让船长知道。”
大家纷纷点头答应。
刘贵夺说:“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一个月过去了,大家想家吗?”
有人回应道:“咋能不想。”
也有人回答:“要是在家,这个时候俺八成和俺媳妇在家门口扫雪呢,现在也不知道俺媳妇干啥呢。”
刘贵夺接着说:“大家背井离乡出海做船员无非就是为了赚点钱,都不愿意惹是生非,对么?”
没有人回答,大家沉默着,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句话代表着什么意义,也都知道这句话背后的惊险。
刘贵夺又说:“可是,这不代表我们就要受人欺压!”
人群中竟传来了几声附和,很明显,有人认同刘贵夺的说法。这给了刘贵夺很大的鼓励,刘贵夺接着讲:“在这里,没人能为我们主持正义,我们只能自己争取。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接下来的两年,我们要在包德的凌辱下工作和生活,让他骑在我们的头上,横行霸道,而我们忍气吞声的度过这两年。但是!我们还有另一个选择,我们可以联合起来对抗包德!我们不要再被他欺负,更不要再挨打。我们要让包德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
刘贵夺的演说机具煽动力,人群附和声越来越大。可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岳鹏问道:“谁?”
外面传来一声回答:“我!”
刘贵夺心凉了半截,是船长。船长接着在外面喊:“把门开开!”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管不了那么许多了,刘贵夺不顾船长的命令,接着对大家说道:“你或许会说,刘贵夺老弟,我需要好好工作,需要一个馒头。是的,生命太重要了,但是我要告诉你们,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比生命更重要,那就是自由,那就是尊严!只要包德一日还霸占着属于大家全体的淡水,我们的尊严就不存在!只要包德一日还在这条船上横行霸道飞扬跋扈,我们的尊严就不存在!只要大家一日甘愿受屈辱而不能团结,我们的尊严就不存在!”
人群的沸腾达到了顶峰,船长在门外已经听见了刘贵夺的讲演,他在外面开始撞门,不止是船长一个人,还有大副和温斗。哐哐哐的撞门声在宿舍中回荡不绝。
刘贵夺颇具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稳重,管你船长还是轮机长,他接着说:“别人欺辱我们,哪怕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孩,我们只会叫着:我表示强烈的谴责和抗议。这样的人是没有骨气的!这样的人是低贱的!我很骄傲,在我们这些人当中,这样没骨气的人少之又少!我的面前,是留着不屈血液的男人!我们不是机器,不是牛马!我们是人!我们不为奴役而战!我们为尊严而战!”
就这个时候门被撞开了,大家霎时间鸦雀无声,但是刚刚的狂热还没有完全散去,十二人都盯着船长,在船长眼中那就像插在自己胸口的十二把尖刀,船长怒道:“干什么你们!要造反啊!”
船长平息了一下怒火,他接着说:“好了,下次不要把门锁上。”说完船长就甩手走了。船长刚刚想通,让这帮人打压一下包德那嚣张的气焰不是更好么。

又经过大约半个小时的讨论,刘贵夺和大家都达成了共识,大家打算联合起来对抗包德,夺回船上唯一的淡水资源。
事后,刘贵夺对马玉超说:“马玉超,能不能帮我写封信?”
马玉超问:“给谁的?”
刘贵夺说:“包德。你就写让他明天晚饭过后到冷冻空调那里,我们之间的事情要做个了断,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马玉超照做之后念给刘贵夺,刘贵夺非常满意,他心想关键时候文化人还是有用啊,大学真不白念,他让马玉超把信交给包德。
彼时包德正在抽着烟,收到了来自刘贵夺的信让包德十分震惊,包德心想,什么年头了还写信。包德把烟叼在嘴里,缓缓的铺开了信纸。上面写着:包德匹夫,我们素来积怨已深,明日晚饭过后,务必到冷冻空调处,带上你的人,我们一决雌雄!刘贵夺敬上。
包德给其他几个蒙古人读完信之后,就是一阵冷笑,包德说:“前两天的事儿一定也是这小子干的,他不找我我也要去找他,正好借这个机会,我们好好收拾收拾着这个毛头小子,让他好好老实老实。”
包宝成说:“刘贵夺一个人怎么敢炸刺,估计还有别人。”
包德拍了拍包宝成的肩膀,说:“还记得我们小时候放羊的时候,爹怎么说的么?”
包宝成说:“父亲说的话太多了,不知道是哪一句?”
包德说:“不要害怕,狼群能感觉到你的恐惧。”
转眼时间又到了晚上,这反复循环的昼夜亘古不变,一日又一日的重复,将漫长变为短暂,将熟悉变为陌生,将新生变为苍老。这个晚上,刘贵夺注定难以成眠。刘贵夺心想,虽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是他是领头人,假如明天没成功,我可能很难在这艘船上混下去了。
这时,黄金波也没有睡觉,他突然明白了,早在一个月之前刘贵夺就筹划好了一切,只是等待这个机会,但是他谁也没告诉。黄金波害怕的不是斗不过包德,而是明天没有人敢动手。到时候倒霉的就只有刘贵夺。
与此同时,马玉超也醒着,大学刚毕业的马玉超一直认为出海做船员是一个惬意的工作,他本以为姜晓龙故事里讲述的那些暴力和纷争不会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他几乎没打过架,对于明天的事情,他有些害怕,同时他也为自己的好朋友担心。
楼主 孙毅M  发布于 2015-04-25 22:49:00 +0800 CST  
次日,一轮红日缓缓的从海平面升出,光耀大海。几只鱼儿急促的跃起海面,万物更新。鲁荣渔2682号静静的拨开海浪,一切如常。大家忐忑的度过了这一天,晚饭过后,在刘贵夺的带领下,来到了甲板冷冻空调处。大家迎着夕阳等待了一会儿,包德就到了。
包德身后跟着的是他的弟弟包宝成,和其他四个内蒙古人,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根铁棍。包德拎着铁棍缓缓的走了过来,站在人群的另一面,略微面瘫的脸上仍旧面无表情。可此时包德的心里开始翻江倒海,他没想到刘贵夺那边竟会有二十来人。不过他也发现,那二十来人大多有些战战兢兢,不像是二十条等待复仇恶狼,倒像是二十条待宰的羔羊。
刘贵夺率先开口了:“包德,你应该知道我们要的是什么?”
包德明知故问:“什么?”
刘贵夺指着正在滴水的冷冻空调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包德毫不含糊,立马说:“好!我答应你。”
刘贵夺没想到包德答应的这么痛快。而刘贵夺身后的大家也都露出了笑容。就在这个时候包德又说:“不过前提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刘贵夺说:“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
包德冷笑了一声,说:“你去求船长,告诉他立即返航回国,等船上了岸之后,我绝不再喝这里一滴水。”
刘贵夺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早知道没这么容易。刘贵夺向前走了两步说:“现在不是由你说话算的时候,我希望你能重新考虑一下。”
包德笑了笑,说:“好啊。”
话音刚落,刘贵夺的腹部便挨了包德一棍,刘贵夺甚至没看清包德怎么出手的,刘贵夺冲上前想要还击,却又中了包德一脚,被踹倒在了甲板上。包德力气极大,痛从刘贵夺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中挥发出来,但是刘贵夺明白,既然自己已经觉得拿起枪上战场,那么就已经知道敌人扔过来的不会是牛奶和面包,他并无求饶的打算。
这个时候,马玉超想要动身冲上前帮忙,但是刘贵夺朝他们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先别动,时机还不到。刘贵夺缓缓的又站了起来,他再次冲向包德,身上又挨了几棍,嘴角也流出血来。看着这一切,原本战战兢兢的人群,开始握紧了双拳,怒从每个人心底滋生。
与此同时,船长走在船舱中,静的连脚步声都显得不合时宜,船长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于是问身旁的轮机长温斗:“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对劲?”
温斗神经大条,左右看了看,说:“好像是有点。”
船长稍微思量了片刻,船上静的出奇,联系到昨天的事,发生了什么显而易见,船长道:“不好!”说完便朝甲板方向跑去,温斗也紧跟在后面。
船长和温斗到达甲板的时候,刚好看到包德和刘贵夺在对打,温斗心说这还得了,聚众斗殴,严惩不贷,他要上前制止。可船长却把他拦住了,温斗诧异的看着船长,他心想,这什么意思。
船长坚决的说:“走!”
温斗犹豫道:“可是……”
船长和温斗就这样离开了,走过不远,船长心想,发生这样的事情船长视而不管,是否令船员们寒心?于是问温斗:“你看到什么了么?重要的是,我看到什么了么?”
温斗无奈的说:“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此时刘贵夺已经又一次倒在了地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眼角和鼻子都流血了。大家都在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英雄,大家终于相信,在这样不屈的勇士的领导下,他们一定可以取得胜利。在大家的希冀的目光中,刘贵夺又慢慢的站了起来。包德心想,你还是个难缠的狗皮膏药,这么抗打。包德攥紧了手中的棍子,想要给刘贵夺最后一击,这一点他几乎可以保证。
令包德没想到的是,他举起的手,竟然被刘贵夺紧紧握住不能挪动丝毫,包德没想到刘贵夺竟还有如此力量,豆子大的汗从包德的两鬓流下。这样僵持了大约10秒钟的时间,刘贵夺反手夺下了包德手里的棍子,并且一棍重重的击在了包德的头上,血从包德的额头流下。
包德捂着头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刘贵夺大喊道:“尊严!”这两个字在甲板上回环飘荡,经久不散。
话音刚落,在姜晓龙和黄金波的带头下,压抑多时的二十多人一齐冲了上来,就像是决堤的河水。包德和他的兄弟们被打体无完肤,最终跑回了宿舍。在刘贵夺的心中,暴虐者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在斗争胜利过后,建立一个完善的制度显得至关重要。最后,在刘贵夺的制订下,十五人寝室加上刘贵夺所在的六人寝室,一共二十一人分为三组,以三天为一个周期,轮流饮用淡水。人群欢呼着离开甲板后,偌大的甲板上顿时冷清了下来,只剩刘贵夺一人叼着烟独自徘徊,在夕阳下,他的身影显得孤独而落寞。
楼主 孙毅M  发布于 2015-04-25 22:50:00 +0800 CST  
第五章 遭遇海盗

夺水之后,船上再度恢复了平静,以包德为首的内蒙帮的气焰被严重打击,再也不敢横行霸道,刘贵夺无意拉帮结派,更不想借着自己的势力欺压弱小,这艘渔船的控制权再次回到了以船长为首的管理层的手中,这样的结果让船长李承权十分满意。
外国有个叫席勒的诗人曾经说过,时间的步伐有三种,未来姗姗来迟,过去永远静止,现在像箭一般飞逝。大概是空气阻力比较小的原因,时间这把箭在太平洋上飞的格外的快,转眼又过去二十多天,此时距离抵达秘鲁海域已经只剩一周的时间。
刘贵夺又做了一个噩梦。类似的噩梦几乎是自从刘贵夺上船之后一直在困扰着他。俗话说得好,大多数的噩梦在梦境完成后就已经结束,可是真正噩梦在睁开双眼的时候才刚刚开始,刘贵夺无疑属于后者。每次做完这个梦他都会想起自己第一次出海时的那次事故,这令他的心灵饱受折磨。
宋国春四十二岁,他是这艘船上唯一的基督教徒。宋国春的床铺和刘贵夺紧挨着,他的枕边放着一本圣经,刘贵夺觉得像新华字典一样厚,宋国春还在床头的横杆上挂着一个十字架,睡觉的时候就在两人的脑袋中间。刘贵夺总是害怕哪天晚上刮海风它会掉下来砸在自己脑袋上。
宋国春上这艘船纯粹是为了钱,两年回去算上提成少说能赚十五六万,宋国春一直想建一个教堂,传播上帝的福音,可是手头的积蓄不够,算上这笔钱正好。
这天刘贵夺正在甲板上扶着栏杆抽烟,望着大海此刻他的心情很凝重,可惜大海不能带走他的哀愁,就像带不走每一个白天和黑夜。宋国春缓缓走了过来,他早就发现刘贵夺心情有些低落,宋国春认为这是因为他不信上帝,他问刘贵夺:“看什么呢?”
刘贵夺回答说:“没看什么,心情不好。昨天晚上做了个噩梦。”
宋国春问:“你早饭都没吃,就因为这么点儿事?”
刘贵夺说:“实话跟你说吧,我心情不好也不是因为做噩梦,是因为别的事情。你帮不了我,别问了。”
宋国春说:“我会为你祈祷的,耶稣说,他就是来寻求,拯救失丧的人的。在马太福音第十八章第十二节中记载了上帝拯救迷途羔羊的故事,上帝是赦罪的神,无论你做过什么,只要你诚心悔改,向神认罪,神都会赦免。”

刘贵夺终于准备把自己的心事倾吐出来了,为此他动用了很大的勇气,这件事折磨他已经太久太久,刘贵夺说:“在我第一次出海的时候,也就是我二十岁那年,我所在的那艘船也是一艘远洋船,是往欧洲北海渔场打捞鳕鱼的。可是还没到欧洲,船就出事了,船舱进水。我们经过抢修,暂时稳定了情况,打电话给总公司要求救援。可是后来卫星定位和卫星电话都坏掉了,总部的救援队伍没来,我想主要原因可能是搜救船只的成本太高。”
宋国春问:“赔偿遇难者家属的钱不是更多?”
刘贵夺说:“有保险。”
宋国春心里骂了一句奸商,接着说:“幸亏后来船修好了。”
刘贵夺说:“错了,船没修好。那次出海一共二十八人,活着回国的只有一个。”
宋国春问:“为什么只有你活了下来?”
刘贵夺拿着烟的手开始颤抖,眉头几乎要打成一个结,他狠狠的踹了一脚栏杆,然后说:“这个问题我想过千万遍,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死了,只有我活了下来,为什么活着的人是我?为什么要我来承受这份痛苦?”
宋国春说:“老弟,这不是你的错,上帝选择让你活下来只有他的理由,你又有什么罪呢?”
刘贵夺说:“不,我有罪。那艘船上的船长是黑龙江人,和我是老乡,有一天船长对我说,船没救了,我们赶快乘救生艇逃命吧。船长一共喊了九个人,我们大家带着一些粮食上了救生艇离开了,还没开走多远,忽然有人问,剩下的人怎么办?这时我们大家才想到,船上还有十九个人,只有船长会修船,没了船长他们只能等死。可是船长说,不让他们上救生艇,因为救生艇也不安全,救生艇上面没有多少油,粮食也不多,人越多越费油也费粮。这个时候有人说,那也不能看着他们等死不管,这太不人道了。于是船长就说,那大家投票,同意回去的举手,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只有我们九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大家都上来基本就是个死……”
说到这里,刘贵夺停顿了下来,不再往下讲,而是眼神呆滞望着大海。
宋国春问:“后来呢?”
刘贵夺说:“投票结果是五比四,举手的只有四个人,差一个人。因为我没举手,是我害了他们。”
宋国春实在想不出理由宽慰刘贵夺,因而只好说:“可是,毕竟不是你杀了他们。”
刘贵夺眼睛都红了,说:“可是见死不救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宋国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刘贵夺说的话让他无法反驳。
刘贵夺接着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话果然不假,我们的救生艇很快遭遇了暴风雨,救生艇被掀翻了,大家也都被冲散了,后来我被一艘路过的英国货轮给救了,回国之后我才知道,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在那之后我自杀过两次都没死成。一度我都快把这件事忘了,上了这艘船,又回想了起来。”
宋国春对刘贵夺说:“跪下。”
刘贵夺跪在了甲板上,太阳躲进了云层,一缕阳光打在他的肩上,宋国春用手摸着刘贵夺的头祈祷道:“上帝啊,愿你宽恕这个可怜的孩子……”

2011年3月28日,鲁荣渔2682号在太平洋上历时三个月的漂泊,终于抵达了南美洲秘鲁的卡亚俄港。卡亚俄港是秘鲁第一大渔港,也是世界三大渔港之一。秘鲁每年进出口贸易四分之三的货物量在这里运转。
姜晓龙告诉刘贵夺,在殖民统治时期,卡亚俄港是欧洲大陆前往美洲的必经港口,也是西班牙殖民者掠夺金银财富的起运港。因其战略位置重要,曾是海盗和外国势力争夺的要塞。
听到海盗刘贵夺一下子打起了精神,刘贵夺问姜晓龙:“说实话,你见没见过海盗?”
姜晓龙说:“我当然见过,这还用问。”
刘贵夺脑海中的海盗应该是这样的——满襟油污,一身酒臭,踩着一只木制义腿,满嘴粗话,脾气暴烈,胡须上的火药渣还冒着烟的老水手,这样彪悍的海盗是断然不会留下活口的。于是刘贵夺说:“可是你还活着。”
姜晓龙说:“现在凡事都讲究个市场经济,海盗就不用市场经济了?时代在变,海盗也在变,专业的海盗和生意人没什么两样,只要你给钱什么都好谈,而且现在的海盗不光打劫船只,还搞走私,贩毒,军火交易和偷渡。”
刘贵夺问:“那这么说,海盗是不会杀人?”
姜晓龙说:“你不把海盗逼急了,他们一般不伤害人质,他们认为那样损坏信誉。而且只要给钱立马放人,从来不食言。”
姜晓龙接着说:“但是也有特例,有些海盗怕留下证据,于是就杀人灭口,甚至用火药把船炸了销毁证据,这一种属于非常他妈的不道德的行为,一般出现在中国沿海。”
姜晓龙说:“不过,这里的海盗以前都是渔民,因为我们这些国际渔船的到来,他们的传统渔业遭到了致命的打击,不得已只好做了海盗。有饭吃谁他妈愿意做海盗。”
刘贵夺以前只听说过逼良为娼,还是第一次听说逼良为盗。刘贵夺问:“我们会遇见海盗吗?”
姜晓龙说:“不会的,这一带海盗很少。秘鲁的海盗主要集中于塔拉拉沿海,塔拉拉是石油海港,当地人讲究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可是靠石油又他妈的没办法喝石油,只好打劫过往运送石油的货轮。只要不去塔拉拉,我用人格向你担保,不会遇见什么海盗。”
末了姜晓龙又补充一句:“但愿别去塔拉拉。”
楼主 孙毅M  发布于 2015-04-25 22:51:00 +0800 CST  
这天早晨,碧波荡漾,晴空万里,海面吹来微风,平静的能听见大海的律动。刘贵夺想,这真他妈的太平静了。平静的有些异常。
吃早饭的时候,刘贵夺坐在了岳鹏的身边,说实话刘贵夺和岳鹏并不熟悉,一来两人不住在一个宿舍。二来岳鹏不是爱出风头的人,行事也比较低调。可岳鹏却记得刘贵夺,岳鹏挨打那次,刘贵夺亲手为他上药,让他很感动,他觉得刘贵夺是一个好人。
两人安静的吃饭很久,刘贵夺忽然问:“你家哪的?”
岳鹏说:“我是济南人。”
刘贵夺般开玩笑的说:“哎呀,济南可好啊,我听说那边都喝泉水。”
岳鹏说:“济南泉眼多,我家后面不远就有一口,可清凉了,能养金鱼。”
刘贵夺问:“你家就你一个孩儿?”
岳鹏在船上的年纪第二小,他仅仅比马玉超大一岁,刚好比刘贵夺小两岁。同龄人沟通起来没代沟,几句话说完,两人就熟络了许多。
岳鹏说:“我还有个妹,我妹有出息,是大学生,她学习可好了。”说起妹妹的时候,岳鹏脸上满是自豪的神情。
刘贵夺没有妹妹,所以插不上嘴,只好听岳鹏继续说下去。
岳鹏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照片,拿给刘贵夺看,说:“看,左边那个这就是我妹,她在北京念大学。”
刘贵夺连连点头,说:“你出海是为了你妹妹吧。”
“是,也不全是。”岳鹏点了一根烟说:“咋说呢,我家确实困难点,我出来赚点钱,苦点累点没什么,也好给我妹交个学费。另一方面,我也二十多了,也需要钱。”
刘贵夺开玩笑说:“我看你是需要钱娶媳妇吧。”
岳鹏说:“其实我的要求并不高,人嘛,知足者常乐。我想找个媳妇,但是不用太漂亮,能安心和我过日子就中。我以前总觉得将来要干大事业,现在一想,干个逑。啥也没有安安稳稳过日子强。”
刘贵夺也点了根烟:“你这么想就对了。”
船长室,船长正为石油的事情发愁,卡亚俄港石油短缺,短时间内加不上油。鲁荣渔2682号经过两个月的跋涉,石油已经消耗殆尽。这轮船没了油,就像是人没了血,玩不转。船长想,最近的石油港口,只能去塔拉拉了。可是,遇见海盗怎么办?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现在是进亦忧退亦忧,船长进退两难。船长找来温斗商量,温斗说:“没事,还能去一回就遇见海盗?那点子得背到什么程度。要我说就大胆去做。”
船长说:“但是,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温斗说:“那你没油了那没办法。”
船长说:“嗯,要不我们在卡亚俄买高价油吧。”
温斗说:“那可是美元啊,咱要是把预算花超了,就得自己掏腰包。要我说就老办法,听天由命。要是面就去,要是背就留。让老天爷做主。”说着温斗从兜里掏出了一块硬币。
船长缓缓的点了点头。温斗把硬币往天上一扔,打开手,正面。
船长对大副付义忠发号施令:“起锚!直奔塔拉拉。”

经过一上午的航行,鲁荣渔2682号抵达了塔拉拉渔港,一路平安无事,加满了石油。温斗拍着胸脯对船长说:“李哥,我就说没事吧,你呀年纪大了,杞人忧天。”
船长点了点头,说:“看来,做事还是要有魄力啊。”
温斗说:“不过上一次还是你对,自从那以后,包德再也没敢闹过事儿。”
船长笑了,说:“你就学着吧,这叫领导的艺术。世事洞察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船正开着,忽然船后出现四艘快艇,紧跟着鲁荣渔2682号,大副付义忠喊船长说:“船长!船长!”
船长心里咯噔一下子,急忙跑进舵楼,问:“怎么了?怎么了?”
付义忠说:“后面有快艇跟着咱!”
船长往后窗用望远镜一看,果然四艘快艇,每艘快艇上有五六个人,实枪荷弹。船长下令:“加快速度!最大马力!”
付义忠说:“船长!船刚加完油,主机还没磨合好,突然加速容易出事故。”
船长说:“没事,听我的,加到最快速度,把他们甩开。”
付义忠猛地一按操纵杆,船的速度果然大幅度提升,船长掏出一支烟来平复情绪,抽了一口又放心不下,往后一看,快艇消失了。
船长大喜,把烟扔在地上用脚捻灭,道:“海盗被甩开了!海盗被甩开了!”
付义忠说:“船长,海盗在我门前面!”
船长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甲板上,刘贵夺问姜晓龙:“那是打什么鱼的?还用枪?”
姜晓龙说:“完了,完了完了。我们点子背,这他妈遇见海盗了。”姜晓龙脚都有些站不住了,他晓得海盗意味着什么。
姜晓龙回头一看,刘贵夺没影了。他心想,这家伙居然胆子这么小,不像他的性格啊。果然,过了一会儿,刘贵夺又从船舱出来了。
姜晓龙问:“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刘贵夺说:“没干什么,我准备准备。”
这时,海盗快艇已经把鲁荣渔2682号团团围住,并且开始向天空鸣枪,同时大喊,唱着类似咱们海盗有力量之类的歌曲。
刘贵夺问:“这是干什么呢?”
姜晓龙说:“这是鸣枪示意呢,意思是让咱别动,谁动就他妈崩谁。”
于此同时船长也早早到了甲板上,他看情况不对,连忙对心腹傻龙说:“傻龙,你赶快去取高压水枪!一定要快!”
船长的决定是正确的,此时海盗已经接近轮船,下一步马上就要登船,用高压水枪阻止他们登船是唯一的机会了。
傻龙转身就往里跑,刚要跑进船舱,一枪击中了他的小腿,他一下子倒在了地上,他用手捂着小腿大叫着:“啊——!”
姜晓龙小声对刘贵夺说:“看到了吧,就是这个意思。”

很快海盗用绳索登上了鲁荣渔2682号,气氛一时变得十分的惊张,火药味都飘在空气里,仿佛要炸开似的。
领头的海盗竟然会说中文,尽管不那么标准,看来中国的国际地位果然有所提升。领头的对手下嘀咕了一阵,手下开始绑人。说到绑人可是技术活儿,海盗绑人速度极快,一分钟一个。很快就要到刘贵夺。
领头的问:“你们谁是船长?!”
船长李承权刚要举手,竟然听见有人喊了一声:“我是!”
李承权回头一看,竟然是刘贵夺。刘贵夺大踏步朝领头海盗走了过去,领头的海盗对刘贵夺说:“把船上的钱都拿出来。”
刘贵夺问:“为什么?”
海盗急了,说:“我们是海盗。”
刘贵夺说:“要我拿钱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海盗问:“什么条件?”
“借你人头一用!”刘贵夺从袖子里掏出短刀架在海盗头领的脖子上,然后躲到了海盗头领的身后,以借他的身体为掩护。
海盗们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过来,枪口也都对准了这边。
刘贵夺对海盗头领说:“告诉他们放下枪!”
海盗头领一向威胁别人,今天竟然被人反咬一口,真是欲哭无泪。但是此刻除了乖乖听话好像没有别的办法,因为任何人都知道,当别人的刀架在你的脖子上的时候,是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的。
海盗头领用英文对海盗们喊:“放下枪!”
海盗们只好乖乖听话,放下了枪,刘贵夺对马玉超和姜晓龙说:“把他们都绑起来!”
马玉超和姜晓龙绑人不熟练,绑了好长时间才把他们都绑了起来,最后,刘贵夺亲手把海盗头领绑了起来。
马玉超问刘贵夺:“接下来怎么办?”
刘贵夺说:“我也不知道,大家觉得呢?”
大家的口径很难统一,不过大多数人的意思是——杀了他们。
刘贵夺一口否决:“不行,那样我们和他们还有什么区别?”
傻龙说:“可他们是坏人!”
刘贵夺说:“他们本不是坏人,只是起了邪念。”
最后,综合意见,刘贵夺把二十多名海盗都关押在了底层舱室,将枪械也都放在那边,由岳鹏看守。等到抵达港口之后,再将他们送往智利政府,由智利方面自行处理。

楼主 孙毅M  发布于 2015-04-25 22:52:00 +0800 CST  
这天早晨,碧波荡漾,晴空万里,海面吹来微风,平静的能听见大海的律动。刘贵夺想,这真他妈的太平静了。平静的有些异常。
吃早饭的时候,刘贵夺坐在了岳鹏的身边,说实话刘贵夺和岳鹏并不熟悉,一来两人不住在一个宿舍。二来岳鹏不是爱出风头的人,行事也比较低调。可岳鹏却记得刘贵夺,岳鹏挨打那次,刘贵夺亲手为他上药,让他很感动,他觉得刘贵夺是一个好人。
两人安静的吃饭很久,刘贵夺忽然问:“你家哪的?”
岳鹏说:“我是济南人。”
刘贵夺般开玩笑的说:“哎呀,济南可好啊,我听说那边都喝泉水。”
岳鹏说:“济南泉眼多,我家后面不远就有一口,可清凉了,能养金鱼。”
刘贵夺问:“你家就你一个孩儿?”
岳鹏在船上的年纪第二小,他仅仅比马玉超大一岁,刚好比刘贵夺小两岁。同龄人沟通起来没代沟,几句话说完,两人就熟络了许多。
岳鹏说:“我还有个妹,我妹有出息,是大学生,她学习可好了。”说起妹妹的时候,岳鹏脸上满是自豪的神情。
刘贵夺没有妹妹,所以插不上嘴,只好听岳鹏继续说下去。
岳鹏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照片,拿给刘贵夺看,说:“看,左边那个这就是我妹,她在北京念大学。”
刘贵夺连连点头,说:“你出海是为了你妹妹吧。”
“是,也不全是。”岳鹏点了一根烟说:“咋说呢,我家确实困难点,我出来赚点钱,苦点累点没什么,也好给我妹交个学费。另一方面,我也二十多了,也需要钱。”
刘贵夺开玩笑说:“我看你是需要钱娶媳妇吧。”
岳鹏说:“其实我的要求并不高,人嘛,知足者常乐。我想找个媳妇,但是不用太漂亮,能安心和我过日子就中。我以前总觉得将来要干大事业,现在一想,干个逑。啥也没有安安稳稳过日子强。”
刘贵夺也点了根烟:“你这么想就对了。”
船长室,船长正为石油的事情发愁,卡亚俄港石油短缺,短时间内加不上油。鲁荣渔2682号经过两个月的跋涉,石油已经消耗殆尽。这轮船没了油,就像是人没了血,玩不转。船长想,最近的石油港口,只能去塔拉拉了。可是,遇见海盗怎么办?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现在是进亦忧退亦忧,船长进退两难。船长找来温斗商量,温斗说:“没事,还能去一回就遇见海盗?那点子得背到什么程度。要我说就大胆去做。”
船长说:“但是,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温斗说:“那你没油了那没办法。”
船长说:“嗯,要不我们在卡亚俄买高价油吧。”
温斗说:“那可是美元啊,咱要是把预算花超了,就得自己掏腰包。要我说就老办法,听天由命。要是面就去,要是背就留。让老天爷做主。”说着温斗从兜里掏出了一块硬币。
船长缓缓的点了点头。温斗把硬币往天上一扔,打开手,正面。
船长对大副付义忠发号施令:“起锚!直奔塔拉拉。”

经过一上午的航行,鲁荣渔2682号抵达了塔拉拉渔港,一路平安无事,加满了石油。温斗拍着胸脯对船长说:“李哥,我就说没事吧,你呀年纪大了,杞人忧天。”
船长点了点头,说:“看来,做事还是要有魄力啊。”
温斗说:“不过上一次还是你对,自从那以后,包德再也没敢闹过事儿。”
船长笑了,说:“你就学着吧,这叫领导的艺术。世事洞察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船正开着,忽然船后出现四艘快艇,紧跟着鲁荣渔2682号,大副付义忠喊船长说:“船长!船长!”
船长心里咯噔一下子,急忙跑进舵楼,问:“怎么了?怎么了?”
付义忠说:“后面有快艇跟着咱!”
船长往后窗用望远镜一看,果然四艘快艇,每艘快艇上有五六个人,实枪荷弹。船长下令:“加快速度!最大马力!”
付义忠说:“船长!船刚加完油,主机还没磨合好,突然加速容易出事故。”
船长说:“没事,听我的,加到最快速度,把他们甩开。”
付义忠猛地一按操纵杆,船的速度果然大幅度提升,船长掏出一支烟来平复情绪,抽了一口又放心不下,往后一看,快艇消失了。
船长大喜,把烟扔在地上用脚捻灭,道:“海盗被甩开了!海盗被甩开了!”
付义忠说:“船长,海盗在我门前面!”
船长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甲板上,刘贵夺问姜晓龙:“那是打什么鱼的?还用枪?”
姜晓龙说:“完了,完了完了。我们点子背,这他妈遇见海盗了。”姜晓龙脚都有些站不住了,他晓得海盗意味着什么。
姜晓龙回头一看,刘贵夺没影了。他心想,这家伙居然胆子这么小,不像他的性格啊。果然,过了一会儿,刘贵夺又从船舱出来了。
姜晓龙问:“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刘贵夺说:“没干什么,我准备准备。”
这时,海盗快艇已经把鲁荣渔2682号团团围住,并且开始向天空鸣枪,同时大喊,唱着类似咱们海盗有力量之类的歌曲。
刘贵夺问:“这是干什么呢?”
姜晓龙说:“这是鸣枪示意呢,意思是让咱别动,谁动就他妈崩谁。”
于此同时船长也早早到了甲板上,他看情况不对,连忙对心腹傻龙说:“傻龙,你赶快去取高压水枪!一定要快!”
船长的决定是正确的,此时海盗已经接近轮船,下一步马上就要登船,用高压水枪阻止他们登船是唯一的机会了。
傻龙转身就往里跑,刚要跑进船舱,一枪击中了他的小腿,他一下子倒在了地上,他用手捂着小腿大叫着:“啊——!”
姜晓龙小声对刘贵夺说:“看到了吧,就是这个意思。”

很快海盗用绳索登上了鲁荣渔2682号,气氛一时变得十分的惊张,火药味都飘在空气里,仿佛要炸开似的。
领头的海盗竟然会说中文,尽管不那么标准,看来中国的国际地位果然有所提升。领头的对手下嘀咕了一阵,手下开始绑人。说到绑人可是技术活儿,海盗绑人速度极快,一分钟一个。很快就要到刘贵夺。
领头的问:“你们谁是船长?!”
船长李承权刚要举手,竟然听见有人喊了一声:“我是!”
李承权回头一看,竟然是刘贵夺。刘贵夺大踏步朝领头海盗走了过去,领头的海盗对刘贵夺说:“把船上的钱都拿出来。”
刘贵夺问:“为什么?”
海盗急了,说:“我们是海盗。”
刘贵夺说:“要我拿钱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海盗问:“什么条件?”
“借你人头一用!”刘贵夺从袖子里掏出短刀架在海盗头领的脖子上,然后躲到了海盗头领的身后,以借他的身体为掩护。
海盗们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过来,枪口也都对准了这边。
刘贵夺对海盗头领说:“告诉他们放下枪!”
海盗头领一向威胁别人,今天竟然被人反咬一口,真是欲哭无泪。但是此刻除了乖乖听话好像没有别的办法,因为任何人都知道,当别人的刀架在你的脖子上的时候,是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的。
海盗头领用英文对海盗们喊:“放下枪!”
海盗们只好乖乖听话,放下了枪,刘贵夺对马玉超和姜晓龙说:“把他们都绑起来!”
马玉超和姜晓龙绑人不熟练,绑了好长时间才把他们都绑了起来,最后,刘贵夺亲手把海盗头领绑了起来。
马玉超问刘贵夺:“接下来怎么办?”
刘贵夺说:“我也不知道,大家觉得呢?”
大家的口径很难统一,不过大多数人的意思是——杀了他们。
刘贵夺一口否决:“不行,那样我们和他们还有什么区别?”
傻龙说:“可他们是坏人!”
刘贵夺说:“他们本不是坏人,只是起了邪念。”
最后,综合意见,刘贵夺把二十多名海盗都关押在了底层舱室,将枪械也都放在那边,由岳鹏看守。等到抵达港口之后,再将他们送往智利政府,由智利方面自行处理
楼主 孙毅M  发布于 2015-04-25 22:56:00 +0800 CST  
对不起,刚刚发重复了
楼主 孙毅M  发布于 2015-04-25 22:57:00 +0800 CST  
晚饭做的非常丰盛,两菜一汤,为的就是庆祝虎口脱险。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船上一共有二十万美金,今天全部幸免遇难。钱还是小事,假如海盗心情不爽,把人给杀了,那事情就闹大了。船长认为,无论如何,这件事情值得庆祝。
大家的情绪异常的高涨,大副付义忠说:“今天大家死里逃生,这次应该吸取教训,让船长给我们讲两句!”
底下一片掌声,不知道是为了欢迎船长讲话,还是为了庆祝死里逃生。经过这种应激事件后,大家的情绪都有些亢奋。
船长干咳了几声说:“静一静,静一静。我简单讲两句,这次我们要吸取一个大的教训,以前很多历史上的风云人物都曾说过,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告诉大家,遇事要警惕,不要高兴过了头,不要因为大意,而忘记了眼前的危险。”
讲到这里船长看了一眼温斗,温斗明白那眼神的意思,他为自己怂恿船长冒进行事的事情感到内疚,想到这里,温斗猛地喝了一口烈酒。
与此同时,底层舱室的里,岳鹏心情很低落,听见船舱传来的欢呼和掌声,岳鹏感觉很苦闷,别人都在吃饭,自己却只能守着这个烂摊子。想着想着,他有一些困了,于是就抱着刀倚在墙边睡着了。
船长继续讲着:“提高警惕是十分必要的,我不知道大家是否认同这个观点。但是,如果不够警惕,过于大意,不仅自己的生命将面临挑战。甚至会威胁到同伴的安全。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底层舱室,岳鹏已经打起了呼噜,海盗头领用被捆住的手的掌心拿着一块小刀片切割着绳子,很快绳子就断开了,海盗头领走向岳鹏,岳鹏听见脚步声猛然惊醒。
岳鹏一看是海盗头子,一下子就蹦了起来,下意识的挥刀就砍。海盗头子早有准备,一个闪身就夺开了。岳鹏挥刀又砍,海盗头子躲开的同时一拳打在了岳鹏的手臂上,这是典型的防守反击自由搏击套路。
岳鹏手臂被这一拳打的酸痛不已,刀也被海盗头子夺了去。岳鹏连连后退,海盗头子一步一步的跟着他,岳鹏已经成了瓮中之鳖,这时海盗头子已经不着急了,他一步一步紧逼岳鹏。岳鹏却出乎意料的突然往反方向跑,跑出了舱室,关上了门。
岳鹏此时并不是只想着逃跑,他既然已经跑了出来,就要把海盗关在里面,岳鹏用尽全力顶着门,海盗头子在里面推,却很难推开。岳鹏要用锁将门锁上。正在这个时候,海盗头子的刀穿过木门,正正好好扎在岳鹏的肚子上。
岳鹏捂着肚子,倒在了底层舱室门口的走廊边,只觉得嘴里一阵咸味,却又一口血喷了出来。他想喊,但是喊不出声音。想跑,但是挪不动脚步。想爬,但是支撑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海盗们一个个松绑,拿起枪械。
岳鹏用自己最后的力气,一点点的往船舱食堂挪动身体,想要给同伴报信,可是他太慢了,像是一块笨重的石头。他爬过的每一寸地板,都流下了一行厚重的血迹。

刘贵夺一边喝酒一边对马玉超说:“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啊。”
马玉超说:“什么不对劲?”
刘贵夺说:“你听,听没听见脚步声?”
马玉超摇了摇头,说:“你是喝多了,出现幻听了。把心放肚子里吧,我发现你总是这样,疑神疑鬼。”
刘贵夺说:“可能是我想多了。”
过了一会儿,海盗们已经从底层舱室跑了出来,这时的脚步声越来越大,可食堂里大家正在庆祝,竟然没有人一个人注意到。直到海盗们持枪来到食堂门口。
海盗头子说:“举起手!”
大家都缓缓站起,举起了双手,海盗头子说:“把钱拿出来!”
船长站了出来,两名海盗跟着他来到了船长室,船长从床底拽出一个保险箱,他把密码输入进去之后,保险箱开了,里面有厚厚的二十打美元。
船长说:“都在这了,多一分都没有了。”
海盗头子一把拽住船长的脖领,道:“你敢耍我!”
船长说:“真的只有这些。No money!”
海盗头子使了个眼色,手下一名海盗拿出一个大黑袋子,把钱都装进了黑袋子里。然后海盗头子带着手下二十多名海盗来到了甲板,准备乘快艇撤退。
海盗头子头走之前,指着人群中的刘贵夺说:“你,出来!”
马玉超心想,糟了,海盗记仇,看来这次刘贵夺凶多吉少。刘贵夺表情平静的走了出来,步伐稳重,没有一丝的慌乱。
海盗用枪把重击刘贵夺的后腿膝关节,迫使刘贵夺跪在甲板上,海盗头子冲手下一招手,手下便递过来一把散弹枪。海盗头子朝刘贵夺瞄准。
刘贵夺从来没有这么接近过死亡。他此刻想了许多,想到了父母,也想到了美玉。说他完全不害怕,是不真实的。只不过他善于把这种害怕藏在心底,不被人察觉。此刻他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海盗头子一枪轰在了距离刘贵夺不到半米的地方,然后把枪收了起来,乘快艇走了。刘贵夺在心底转过头看着离去的海盗,心底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这次海盗事件,警员们普遍认为它对鲁荣渔2682号的影响十分深远,是鲁荣渔2682号上三十三名船员命运的转折点。看着海盗远去的背影,劫持船只的想法第一次在包德的心底萌生。这就像是一场车祸,引起了另一场更大的车祸。

海盗走后,大家心情都很压抑,但是船长说,破财免灾,破财免灾,大家不要灰心。船长的做法是对的,在大家都高兴的时候,船长就要施加一些压力。在大家心情普遍低落的时候,船长就要鼓舞士气。船长在这艘船上不仅是一个管理者,还是一个情绪的杠杆。
刘贵夺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有人看见岳鹏了吗?”
大家纷纷摇头。温斗问船长:“他不是被派去看守海盗了吗?”
船长略带沉思的点了点头,他已经想到了什么。
刘贵夺一拍大腿:“不好!”他径直朝底层舱室跑去,一众人等在身后跟随。刘贵夺忽然停下了脚步,映入他的眼帘的是走廊里,岳鹏倚在墙边,手捂着肚子,地下流了一大滩血。岳鹏面色惨白,奄奄一息。
刘贵夺走了过去,摇动着与岳鹏的肩膀:“岳鹏!岳鹏!”
岳鹏感觉自己走在一条漆黑的路上,忽然看见天边有一道光。岳鹏恍惚的睁开了眼睛,有气无力的说:“刘哥,对不起,我让海盗跑出来了。”
刘贵夺摇头说:“没事了,已经走了。”
岳鹏说:“刘哥,我就快要死了。”
刘贵夺连连摇头说:“你这说啥屁话呢,人能说死就死啊,你刘哥还要和你一起钓鱿鱼呢你忘了?!你得好好活着,完了我们一起回家。”
岳鹏说:“刘哥,我不行了,我可能要先回家了。”
刘贵夺说:“你不会死的,你还要娶媳妇呢,你忘了?你还没跟女人睡过吧,我跟你说,那感觉可好了。”
岳鹏说:“刘哥,我拜托你一件事。你要是见到我妹妹,你就跟她说,让她好好念书,念书是正道。他哥我先走一步了。”
刘贵夺说:“可不敢这么乱说!”
岳鹏问:“有烟吗?”刘贵夺能明显感觉到,岳鹏的气息在一点点减弱,声音也越来越小。
刘贵夺掏出烟放进岳鹏的口中,他为岳鹏点着了火,刘贵夺用头顶着岳鹏的头,他忍着泪拍了拍岳鹏的肩膀。然后站了起来。
忽然,岳鹏的眼睛直了,烟也从嘴里掉了出来,掉出的烟在地上滚啊滚,滚到了刘贵夺的脚边。
岳鹏的尸体被放在一块木板上,盖着白布。甲板上三十二名船员默然伫立,悲伤的气氛不需要言语,就在鲁荣渔2682号上面弥散开来。
“当我们张开臂膀时,大地收下了这个空虚无意识的躯壳,但现在这个灵魂已经远离,进入了永恒的光辉。愿上帝宽恕你,如同你宽恕他人,人来之于尘土,而归之于尘土,愿你的灵魂在天堂安息吧,阿门。”宋国春念完了祷告词,用手合上了岳鹏的双眼。
船长冲傻龙和温斗点了点头,傻龙和温斗便上前,把尸体顺着木板推进了海中。这个仪式已经在海上进行过一千多年,美其名曰——海葬。
在当时,没有人会想到。虽然这是鲁荣渔2682号上面死的第一个人,但是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楼主 孙毅M  发布于 2015-04-25 23:02:00 +0800 CST  
第七章包德劫船

「鲁荣渔2682」号船长36.98米、宽7米,排水量233吨,主机功率为330千瓦,在2011年3月底抵达目的地。这里是世界著名渔场,在东南暖流和秘鲁寒流的交互作用下,营养物质丰富的海底冷水上泛,各种冷水性鱼类在浅海区大量繁殖。此刻,夜色正浓,渔轮挂满了大灯泡。鱿鱼有趋光特性,夜晚见灯光自然向船聚集。船员们每个人守着一个鱿钓机。船员工作似乎简单而枯燥:拉起上钩的鱿鱼,然后将鱿鱼切成块,放入冷冻库,是一个纯粹的体力活。

这也是为何出海报酬这么高的原因,因为确实很累很累。并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承受的了的。忙起来连睡觉时间都没有。

虽然每天都很累,但是一想到丰厚的报酬,刘贵夺的心中就平衡了许多。再加上闲暇无事时和马玉超一起嬉笑打闹,也为生活平添了许多的乐趣,让枯燥的生活不那么难捱。刘贵夺想,两年的时间,一咬牙也就过去了。

这天,船长把大家叫到一起来,问大家:“你们都想不想家啊?”

大家纷纷点头,船长说:“不光大家想家,我也想家,我女儿才四岁,特别可爱,我特别想我孩儿。”

有人打趣说:“滚逑吧!你是想孩儿他妈了吧!”

船长说:“都想,孩儿他妈也想。不过大家想挣钱,都得付辛苦不是,我结婚六年了,一共在家没呆过半年的时间,你们说我怎么熬过来的。没办法,家里穷,需要钱。穷的滋味,我不是没尝过。我想大家也是一样,汗掉地下摔成八半,就是为了让家里人能过上好日子不是。”

大家又纷纷点头,间或传来几声叹息。

船长说:“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也该给家里个信儿了,今天破例,允许大家用卫星电话给家里打一通电话,不过每人只能五分钟,大家到通讯室排队吧。温斗在里面。”

大家都非常的高兴,人群沸腾的几乎要蒸发掉。刘贵夺心中也暗自激动,已经三个月没见到美玉了,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想必也是十分想念我了吧。看了看自己手上厚厚的一层老茧,还有钓鱿绳勒出的伤疤,刘贵夺在心底暗暗发誓,下辈子再也不出海了。

刘贵夺排着队,看似无所谓,心里却是十分的焦急。很快排队排到了刘贵夺,刘贵夺急不可耐的按下了电话号码,电话那边传来几声滴声,然后便接通了。

“喂。”是美玉那熟悉的声音。

刘贵夺说:“是我。”

“刘贵夺!”美玉的声音中掩盖不住惊喜的情绪,美玉问:“你在哪呢?”

刘贵夺说:“我在海上呢,南美洲这边。”

美玉问:“怎么样?工作累不累?辛不辛苦?那边冷不冷?”

刘贵夺说:“哎呀,这边可好了,水瓦蓝瓦蓝的,都能看见鱼在里面游,一点污染都没有。工作也不累,可轻松了。”

美玉说:“那你们在海上都吃什么啊?”

刘贵夺说:“啥都有,有鱼有青菜,还有汤。”

美玉说:“那就好,你多吃点,家里这边一切都好,你别上火。”

刘贵夺说:“那就好,那就好。”

美玉话锋一转问:“刘贵夺,我问你个事儿,你在那边跟没跟别的女人睡觉?”

刘贵夺说:“我上哪找女人去?”

美玉说:“那你如果想女人了怎么办?”

刘贵夺说:“忍着呗。”

刘贵夺和美玉又聊了一会儿,温斗用手指了指手表,意思是时间快到了,刘贵夺说:“美玉,通话时间快到了,没什么事我挂了。”

美玉说:“好。”

刘贵夺说:“美玉,我……”话还没说完,刘贵夺就挂断了电话,他涨红了脸,低着头走出了通讯室。

温斗又喊:“下一个!”

微风吹袭着海面,碧波荡漾着,鱼儿仿佛也在歌唱。刘贵夺倚在甲板上抽着烟,想念着远在中国的亲人和爱人。

思念让人心伤,它呼唤着你的泪光。

这个时候,温斗走了过来,掏出一支烟对刘贵夺说:“哥们,借个火。”

刘贵夺掏出打火机,亲手给温斗点上了,温斗深吸了一口烟。

刘贵夺问:“咋了?电话都打完了?”

温斗说:“就剩几个人了。”

刘贵夺说:“你跑出来干什么?不给家里打个电话。”

温斗叹了口气,摇摇头说:“不打了。”

刘贵夺问:“怎么了?有心事?”

温斗吐了个烟圈,说:“没事没事,我没事。”

刘贵夺指着温斗说:“你不拿我当朋友!”

温斗又深吸了一口烟说:“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帮社会上的几个放高利贷的大哥讨债,打断过别人的手指。这年头,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刘贵夺耐心的倾听着。

温斗接着说:“后来我结婚了,我媳妇长得挺漂亮的,后来在她怀孕的时候,我就在外面鬼混。被她逮住了。后来就离婚了。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想,只顾自己开心。后来我年纪越来越大,身边的朋友陆陆续续都有了小孩。这时我才想起,我还有个女儿。我越来越后悔,可是后悔也晚了。”

温斗把烟熄了,接着讲:“我也不指望和前妻复合了,我也没什么别的要求,就想见我女儿一面。可是她家人就是不让我见,说不想让孩子看见我这个混蛋爹。那个时候我年纪大了,也没法在道儿上胡混了,搞得很颓废。我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到我女儿幼儿园门口,看她放学的时候从里面跑出来,却不敢上前和她说一句话。”

温斗说:“后来我遇见了李哥,是他带我出海,在海上飘了五六年,混了个轮机长。我这两年赚的钱全都给我女儿打过去了,我前妻说这次回去,她会带着女儿在港口接我,我很期待。”说到这里温斗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刘贵夺说:“我看你和你前妻还有戏。”

温斗说:“那些对我都不重要了。”说着温斗从兜里掏出了很大一颗珍珠。

温斗说:“看,这是我准备给我女儿的礼物,上岸的时候我在珠宝店买的,中国没有这么大的。”

刘贵夺拍了拍温斗的肩膀。
楼主 孙毅M  发布于 2015-04-25 23:02:00 +0800 CST  
走廊里,静的几乎没声音,阴暗的几乎没有阳光,唯一的光源透过一扇窗户打在了地板上。走廊尽头处,包宝成把傻龙堵在角落。

傻龙问:“你要干嘛?”

包宝成说:“借包烟钱。”

傻龙说:“我没钱。”

包宝成说:“少废话,不想挨收拾,就给我老实撂这,要不然,你出事了可别来找我。”

傻龙迟疑了片刻,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百元大钞,递给了包宝成,包宝成揣进了口袋里,他搭着傻龙的肩膀说:“大龙,以后有谁欺负你,你跟我说,我帮你收拾他。”

这天钓完鱿鱼,完成了指定的工作量之后,刘贵夺打算回宿舍好好睡一觉,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走到走廊的时候,刘贵夺突然看见走廊尽头处包宝成和傻龙。刘贵夺走了过去:“你干嘛呢!”

包宝成说:“我和傻龙沟通沟通感情。”

刘贵夺说:“你赶快把钱还他!”

包宝成说:“我没拿他钱,真没拿。”

刘贵夺问傻龙:“傻龙,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傻龙迟疑了一会,然后怯弱的点了点头。包宝成只好把口袋里的钱掏出来,递给傻龙:“对不起啊,大兄弟。”

刘贵夺对包宝成说:“你跟我过来一下。”

包宝成走了过来,还没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刘贵夺一个耳光就抽了过来。包宝成强挤出一个笑容,问:“刘哥,你这是?”

刘贵夺说:“以后让我再看见你欺负傻龙,就别怪我不讲人情。”

包宝成笑着说:“刘哥,我错了,以后我不这样了。”说完包宝成走了。

刘贵夺叫来傻龙,搂着傻龙的肩膀说:“傻龙,以后不能叫别人欺负你,听没听见?”

傻龙点了点头说:“嗯,听见了。”

刘贵夺说:“你重复一遍。”

傻龙说:“以后不能让别人欺负你。”

刘贵夺无奈的点了点头,说:“这就对了,自己要看得起自己,别人才会看得起你。以后再有谁欺负你,你就和我说,我帮你摆平。”

傻龙点了点头。

包宝成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他端坐在椅子上,屋子里光线不好,他的脸被阳光晃的忽明忽暗。他堵着气,一句话也不说,从他的眼角滑下了一滴眼泪。

船长在打渔之前曾经开过一次会,主要内容就是宣讲工作纪律的问题,李承权打渔经验丰富,深知其中的玄机。钓鱿鱼,就是每个人守着一台钓鱿机,看似简单,实际上大有学问。

和其他所有行业一样,打渔也是一个通力合作的工作,一旦有人偷懒磨洋工,就会导致其他船员心理的不平衡,从导致工作效率降低。因此,必须建立起完善的工作制度,每个人都要严格遵守。

大部分船员都能按照规章制度进行工作,只有一部分人,经常触犯工作纪律。这一部分人,指的就是包德他们。工作期间擅自脱岗,工作不专心,抽烟等等等等。为此,船长和包德没少发生口角。

经过三个月的打渔,船上大连帮和内蒙帮的矛盾日益尖锐。

此时,船上已经装载了价值上几百万元的鱿鱼。

这天,天空乌云密布,不过这样的天气反而是钓鱿的好天气,大家都在辛苦的劳作着。这几天工作强度很大,搞得刘贵夺也是腰酸背痛。船长巡视着,情况令他很满意,经过三个多月的钓鱿,大家的技术已经十分熟练了。直到船长走到了包德身边。

船长批评道:“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工作期间不许抽烟!”

包德说:“就这一根,抽完就拉倒。”

船长问:“你还想不想干了!”

包德说:“我没说不干,也不差这一根烟的时间。”

船长二话不说,把包德口中的香烟拿了下来,扔到了海里。包德一把抓住了船长的脖领,说:“你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这个时候,温斗和付义忠他们这些大连帮的死忠率先跑了过来,包德喊了一声:“宝成!”

包宝成和双喜他们也放下了钓鱿机,跑了过来,两方面的人对峙着,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剑拔弩张,只差一点火星就要引爆一样。

“松手!”温斗抄起一根铁棍率先要动手。

船长一看要出大事,于是喊了声:“老温!别动手!我没事!”

包德也不想打仗,于是松开了手,船长看着两边的人说:“都散了散了!都干活吧!”

大家很快都散去了。

船长回到船长室之后,泡了一杯茶,皱着眉头看着窗外,想了许多。

这天晚上,包德把所有的内蒙帮的人都聚集在宿舍里,没有人说话,但是大家都知道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

包德不停抽着烟,对包宝成说:“宝成,看看外面有没有人。”

包宝成说:“刚才看过了。”

包德说:“再看一遍!”

包宝成又出去走了一圈,此时已经是半夜十点,所有人都在宿舍里面睡觉,走廊空无一人,就连自己的脚步的回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包宝成走了回来,告诉包德:“哥,没人。”

包德对大家说:“不能再等了,我感觉李承权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就今天晚上吧。”

大家都点了点头。

包德说:“你们可考虑清楚,一旦走上这条道,就没回头路了!”

大家纷纷说:“明白。”

包德从床底抽出六把杀鱿刀,分发了下去,大家拎着尖刀走出了宿舍,包德说:“看我眼色行事!”

到了船长室门口后,包德派包宝成和双喜把手住舷梯,防止有人听见动静后出来救船长。另外两人把手船长室门口,不让其他人进来。包德打算和戴福顺破门而入,可是戴福顺踹了好几脚,门都没踹开。

包德对戴福顺说:“你让开。”

戴福顺让到一边,包德猛地一脚,只听“咣!”的一声,门便被踹开了,此时船长已经醒了。船长醒之后立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他当即大喊:“救命!救命!”

包德捂住了船长的嘴,反被船长咬掉了一块肉,包德一刀扎在船长的肩膀,然后缓缓拔了出来。剧烈的疼痛使船长晕了过去,戴福顺用准备好的绳子把船长绑了起来。

付义忠本来正在床上睡觉,他的睡眠比较轻,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醒,听见有人喊救命,付义忠立即从床上窜了起来。仔细一听,才辨明是在船长室。

不好!付义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有人要造反。

付义忠拿起自己的杀鱿刀,连衣服都没穿好就跑了出去,付义忠一边跑一边喊:“他妈的!是谁要造反!”

跑到舷梯处的时候,他被包宝成和双喜拦住了,包宝成说:“赶快走,这没你什么事!”

付义忠骂道:“就你们几个小逼崽子还要造反!让我进去。”

包宝成道:“进去个屁!不想出血赶快滚!”

付义忠要进去,双喜和包宝成就拦着,付义忠掏出刀割在了包宝成的肩膀上,割破一个碗口大的疤,正在双方争执不下的时候。包德听见动静走了出来,包德对包宝成说:“宝成!弄死他!”

包宝成对双喜说:“你靠边!”

双喜躲到了一边,包宝成拎着刀就冲付义忠砍,真的是往死里砍。付义忠一边躲闪,一边也用刀捅包宝成。几个回合下来,付义忠便占了下风,包宝成一刀捅向付义忠,付义忠用手捏着刀,竟然把刀夺了过来。包宝成心想,不好!

此时双方已经杀红了眼睛,彻底失去了理智。包宝成顺手抄起一个木棍朝付义忠轮了过去,正好抡在付义忠的胸口,付义忠猛地吐了一口血,半跪在了地上。包宝成抄起刀冲着付义忠的后背就捅,这一刀从后背直接穿透前胸,力道很大。

付义忠竟然还没死,他趴在地上,举起手里拿着短刀,可刚举到半空,手臂就失去了力量,短刀和手臂一起跌在了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包德走了过去,低着头踹了付义忠一脚,付义忠已经不再动了。

包德怕付义忠没死,又往他胸口补了几刀。

包德吩咐手下:“把他扔大海里,血迹擦干净。”

说完包德扭头进了船长室,船长仍旧昏厥,包德害怕船长失血过多醒不过来,于是用纱布和棉将伤口缠住。

包宝成和双喜将尸体抬到甲板,然后义无反顾的扔了下去,尸体渐渐的沉入了水底,飘上来一丝血迹,很快在海水中晕开了。

楼主 孙毅M  发布于 2015-04-25 23:04:00 +0800 CST  
第八章新的统治者

刘贵夺早就猜到包德早晚要闹事,但是他还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前一天下午,刘贵夺完成工作指标之后回到了宿舍,待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于是到马玉超床上和他一起下象棋。

刘贵夺下棋不行,连输了几盘之后,他决心挖苦马玉超一下,在心里找点平衡。

刘贵夺问:“你念大学念的什么专业啊?”

马玉超说:“外语,专业没选好,冷门,所以找不到工作。”

刘贵夺说:“外语不是挺热门的吗?你学的什么语?”

马玉超说:“我学的日语。”

刘贵夺兴致大发,棋也不下了,说:“你会说日语,那你给我说两句呗!”

马玉超立马说了几句日语。

刘贵夺一听,别说,比电视里演的日本人说的还好,刘贵夺立马把马玉超扑倒,说:“你个狗汉奸!今天我要替百姓报仇!”

马玉超又翻过身来,按住刘贵夺,道:“八格牙路,你地良心大大滴坏了!”

刘贵夺挣扎了几下,没挣扎起来,马玉超道:“你投降吧,皇军说了,缴枪不杀!”

刘贵夺骂道:“呸!做梦,你个叛徒!”

这时宋国春从外面走进来,只看见刘贵夺和马玉超在床上打滚,于急匆匆走开了,还带上了门。

刘贵夺问:“他怎么了?”

马玉超说:“不知道。”

刘贵夺问:“他是不误会了……”

第二天早晨起床,刘贵夺走出宿舍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大对劲。走到舷梯处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不往前走了。

马玉超问:“你咋不走了?”

刘贵夺说:“你闻没闻到一股腥味?”

马玉超说:“船上到处都是腥味。”

刘贵夺说:“不是鱼腥味,是血腥味!”

马玉超闻了几下,说没闻到。到了食堂,发现人少了许多,过了一会,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包德一伙六人全部都拿着杀鱿刀,面无表情,包德在食堂门口停了下来,他对戴福顺和双喜说:“你俩在这看住。”

戴福顺和双喜点了点头。

包德和其余三人走了进来,大家的目光全部聚集在了包德的身上,一时食堂里变得鸦雀无声,肃杀之气弥漫。有一部分聪明人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

包德对大家说:“今天不打渔了,渔船要回国了。”

这句话掀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间食堂喧哗了起来,刘贵夺没说话,他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温斗站起来说:“你什么意思?”

包宝成用刀指着温斗说:“你给我坐下!”

“我要见船长!”说完温斗起身就要往外走,被戴福顺和双喜用刀比划着逼退了回来。

包宝成说:“船长是他妈你想见就见的!”

温斗问:“老付呢?”

包德说:“昨天他出来闹事,被我弄死了。”说这话的时候,包德语气平静的就像刚刚弄死了一条鱿鱼一样。

食堂里的喧哗声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大多数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温斗也只好坐下。包德说:“这件事情和大家无关,这是我和船长之间的私人恩怨。谁要是敢拉帮结伙闹事,或者勾结船长,就和大副一个下场!”

刘贵夺此刻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及时阻止包德。

包德看大伙都叫他吓住了,于是又说:“不过大家放心,如果大伙不和我为敌,我保证大伙安全回国!大副死了就死了,一切等回国再说。”

包德巡视了一圈,看见了一张张或愤慨,或紧张,或害怕,或木讷的脸……

鲁荣渔2682号又有了新的统治者。

包德对渔轮实施了严格的管控措施:没收全部杀鱿刀,用冷藏室器械重新打磨六把尖刀,刀刃长二十公分,十分锋利。六人轮流持刀、铁棍走岗,三人一班,看住全部船员,不让他们和船长联系,防止他们穿救生衣、放救生筏逃跑。同时,船员宿舍也做了调整。

这一切都是在短短的一上午的时间内完成的。

当天下午,乌云蔽日,阴风阵阵,一股寒流侵袭而来,让人胆颤。刘贵夺坐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同时,思考着很多问题。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忽然刘贵夺睁开了双眼。包德,包宝成和戴福顺拎着尖刀走了进来,自从派发下尖刀之后,内蒙帮的六人几乎刀不离手。

大家一看这三人拎着刀进来了,宛若惊弓之鸟,全部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三人身上。包德对包宝成和戴福顺下令说:“给我搜!”

戴福顺和包宝成二话不说开始搜查,翻箱倒柜,仔仔细细的搜查过之后,在段志芳的床底搜出一根铁棍,在项立山的床底搜出一把小刀,还搜出一个扳手。包德相信,他们平时绝对不会把这些东西放床底,这些可能都是临时准备防身用的。

包宝成把东西递给包德,说:“哥,就这些了。”

包德摇了摇头,说:“不对,还有。”

戴福顺说:“老大,这屋真没了,都检查遍了。”

包德指着刘贵夺说:“给我搜他,认真的搜,好好的搜。”

戴福顺和包宝成又重新搜了刘贵夺,还是没找到什么“凶器”,包德知道这俩小子搜不出来,于是对刘贵夺说:“你自己撂吧!”

刘贵夺缓缓的站了起来,支撑上下铺的床腿是空心的,刘贵夺把上下铺床腿连接处一拔,从里面露出一个刀把,包德把那把细细的短刀抽了出来,立即指向刘贵夺的喉咙。

大家都看着,没人敢上前阻拦。

包德拿刀指着刘贵夺说:“小子,别再给我耍花样!”

说完把刀扔向包宝成,包宝成接住了刀,三人走了,去搜别的宿舍去了。宿舍里大家都坐在床上,只有刘贵夺站在地上,他显得形单影只。看着三人的背影渐渐远去,刘贵夺第一次有一种苍白无力的感觉。

临近傍晚的时候,天气好转了许多,海鸥在天上自由的翱翔,不时冲下来捉鱼吃。甲板上刘贵夺和黄金波站在一起看着天。黄金波知道在这个当口上,刘贵夺找他会有什么事情。

刘贵夺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递给黄金波,黄金波推了回去,摆了摆手说:“不用,我有。”说完黄金波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烟,兀自点着了。

刘贵夺也叼上一支烟,沉默了半晌,刘贵夺问:“这事儿,你怎么看?”

黄金波说:“什么我怎么看。”

刘贵夺说:“咱俩是朋友,我跟你说句知心话,我要救船长。”

黄金波问:“你怎么救?”

刘贵夺说:“我还没想到好主意。但是这个事情我一个人肯定是办不成。”

黄金波说:“我……”

黄金波刚开口,刘贵夺便把中指放在嘴前:“嘘!”

黄金波下意识回头一看,是双喜和邱荣华拎着刀走了过来,他们在例行巡逻,两人看见刘贵夺和黄金波,便上前问:“在这干啥呢?”

刘贵夺举起了手中的烟,说:“抽根烟。”

两人没在意,转了一圈之后又走了。看到人彻底走远了之后,刘贵夺才点了点头,黄金波接着刚才的话说:“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

刘贵夺问:“你怕了?”

黄金波有些激动的说:“不是我怕了,这和怕不怕没关系,关键是你从中能得到什么好处?你想像大副一样把命搭里?”

刘贵夺也有些激动,说:“船长是个好人。”

黄金波说:“和咱有啥关系?”

刘贵夺说:“老付已经死了,这我管不着。可我一定要把船长救出来,不惜一切代价。”

黄金波说:“你对象呢?你死了你对象怎么办?”

刘贵夺把头别过去,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问:“你就说你跟不跟我干吧?”

黄金波搓了搓手,说:“外面风太大了,我得回去了。”说完,黄金波头也不回的走了。

事后刘贵夺又去找了姜晓龙,跟姜晓龙把这个事情说了。

姜晓龙的答复是:“老弟,你听哥一句话,哥不会害你,你别他妈趟这趟浑水了,不值得。”

刘贵夺没有说话,或许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晓龙试图劝说:“老弟,你忘了海盗那次?我不知道你事后想没想过,那次海盗要是真开枪了,你还能不能坐在这跟我聊天。”

刘贵夺说:“那你的意思呢?”

姜晓龙说:“你呀,就是气太盛。要救船长也轮不到你,温斗他们都没动静,你跟着瞎操什么心。”

刘贵夺说:“包德要是再杀人呢?”

姜晓龙说:“不可能。”

刘贵夺说:“万一要是再杀人呢?”

姜晓龙说:“天塌下来,有他妈个高的顶着。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刘贵夺摇了摇头,赌气的离开了。

刘贵夺回到宿舍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包德早上说,这件事不关大家的事,会保证大家安全回国。包德明白的大家心里的想法,他这一步棋下的很阴险,几乎让刘贵夺无子可走。

刘贵夺一开始想去找温斗商量,但是仔细一想,他和温斗关系并不熟,难保温斗不会出卖他。犹豫再三之后,只好作罢。

夜空中的星星仍旧眨着眼,但是已经无法安慰刘贵夺进入梦乡。刘贵夺想起了船长,更想起了八年前的那次事故中被他无情抛弃的生命。

刘贵夺曾经无数次想过,如果能给他机会重来一次的话,他会选择举起他的手。
楼主 孙毅M  发布于 2015-04-25 23:04:00 +0800 CST  
温斗根本睡不着觉,他不光感觉脑仁疼,而且胃也开始痉挛。

大副是他最好的朋友,他除了爱喝酒之外,平时没有什么爱好,没有结婚。连个孩子都没有,就死了。

船长对温斗有知遇之恩,在温斗最颓废的时候,船长给了温斗一个机会,让他重新拥有了生活。温斗说什么都不会放弃船长不管。

这天包宝成拎着饭盒在走廊里走着,不时还往后看一眼,最后推门进入舵楼,过了一会儿,空着手出来了。这一切都被躲在角落的温斗看的一清二楚。

当天中午,温斗找来大连帮的几个死忠,其中包括他的弟弟温密,王永波,还有姜树涛。温斗说:“我打算救船长,你们跟不跟我干。”

王永波率先说话了:“只有船长会开船,他们不敢对船长怎么样。”

温斗问:“那你什么意思?”

王永波说:“我们应该从长计议。”

温斗问:“老姜呢?”

姜树涛找个椅子坐了下来,问:“你打算怎么救船长?”

温斗说:“下午动手,我会引开看守的包宝成和单国喜,然后你们闯进器械室……”

王永波问:“为什么不晚上动手?”

温斗说:“晚上守卫森严,白天反而松懈。”

王永波和姜树涛互相看了看。

温斗说:“器械室的钥匙在包德身上,我会趁机偷来。你们闯进器械室之后,拿出杀鱿刀,冲进船长室,解救船长。实在不行就跟他们火拼,算上船长我们五个人,他们六个,他们也不多多少胜算。”

王永波和姜树涛都不说话,温密事先和温斗通过信,他支持温斗。

温斗问:“王永波,你参加不?”

王永波说:“不行,太冒险了,我退出。”

温斗转过头问姜树涛:“老姜,你呢?”

姜树涛低着头说:“我考虑考虑。”

很快大家不欢而散,温斗无奈的看着姜树涛和王永波离开的背影。

吃过午饭,天气晴朗许多,有海风吹着,不算太闷热。

包德正拿着刀在走廊巡视,忽然温斗撞到了他的身上,包德瞪了温斗一眼,温斗面太窘色说:“对不起啊,我帮你拍拍。”

温斗拍了拍包德的裤子上的灰。

包德说:“算了!”

温斗点了点头,然后走了。包德看着温斗的背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感觉温斗今天有点反常。

温斗回到宿舍后,把器械室的钥匙放在了枕头底下,转眼已经快两点了,温斗打算和温密分头行动。他不是不知道这样风险很大,但是温斗认为值得。

王永波站在甲板上,付义忠和他是酒友,两人常常把酒言欢,喝的酩酊大醉,王永波想起一个又一个与付义忠在一起的夜晚。

姜树涛躺在床上,他和船长是老乡,他脑海里不断闪过船长和蔼的面容,如果不是船长,姜树涛现在还在家里务农。

温斗房间里秒针“滴答滴答”的转动着,眼看到两点了,温斗无奈的叹了口气,温斗对温密说:“不能再等了。”

两人刚刚站起,姜树涛和王永波便破门而入,姜树涛问:“还干不干了?”

温斗拍了拍姜树涛和王永波的肩膀,一时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见机行事吧。”说完温斗拿出一瓶二两的白酒,猛地灌了一口。

戴福顺正在拿着刀巡逻,忽然温斗醉醺醺的出现在他的面前,挡住了去路。

戴福顺训斥说:“别挡道!”

温斗用拳头杵了戴福顺的肩膀一下,道:“别以为……手上有刀,你就牛逼……”温斗的舌头都要打结了。

戴福顺说:“我告诉你,你别喝点酒在这胡闹!”他挥舞着手中的刀。

温斗道:“哎呀,你还要砍我?来来来你砍我啊!”

戴福顺感觉温斗此刻像一块滚刀肉,戴福顺吓唬他说:“你现在就走什么事儿都没有,我不想动手……”

话音刚落温斗一拳打在戴福顺的眼窝上,反手夺下了戴福顺手中的刀。温斗举刀做要砍戴福顺的姿势,戴福顺大喊:“来人啊!有人闹事!”

温斗一刀砍下来,差一点就砍到了戴福顺的手臂。戴福顺顿时激灵一身冷汗,连躲带闪。

不一会儿的时间,内蒙帮的人都拎着刀出来了,大家把温斗团团围住,温斗一手扼住戴福顺的咽喉,一手举着手里的刀,大家都不敢上前。

包德说:“老温,你喝多了!”

温斗大喊:“我没喝多!我脚还没喝红呢!”

包德说:“老温,放下刀,有话好好说。”

包德和温斗说话的时候,旁边的几个人想要上前去,温斗一看有人要上来,就做挥刀要砍的姿势,把人给吓了回去。

包德说:“放下刀,我们不会为难你!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我给你做主!”

温斗说:“我要公道!”

包德说:“我给你公道。”

温斗说:“戴福顺这小子瞧不起人,刚才比划着刀要砍我,我做什么了他要砍我?你说,我做什么了!”温斗扼住戴福顺喉咙的手一紧,把戴福顺吓了一大跳,戴福顺带着哭腔说:“温斗大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包德板着脸不再说话,他想到了什么——温斗根本没喝多,他在故意拖延时间。

可他为什么要拖延时间呢?

温密,王永波和姜树涛一行三人争分夺秒的来到了器械室,果然已经没人再看管,三人都知道必须赶快行动,现在每一秒的时间,都是温斗用命换来的。

温密把钥匙插在锁孔里,门锁年久失修已经不大好使,拧了好长时间,终于“咯噔!”一声,锁开了。

温密寻找着杀鱿刀,但是扫视了一圈都没找到,看来包德把杀鱿刀所在器械室都不放心,还要藏起来。

三人分头开始找,王永波趴在地板上,从一个大红木箱子底下掏出第一把杀鱿刀,王永波说:“在这了!”

接下来陆续把又拿出四把杀鱿刀,三人拿着刀直奔舷梯,上了舷梯来到舵楼。

温密一看,舵楼也锁上了,三人没有钥匙。温密询问:“这怎么办?”

姜树涛说:“踹!”

温密踹了好几脚,还是没有踹开:“一起来!”

“咣咣咣!”三人开始一起踹门,不消半刻,门扑通的开了,温密喊了一声:“船长!”

这一嗓子把人喊回了头,温密一看,不是船长,是二副。

温密问:“你怎么在这?”

二副吓坏了,说:“不管我的事啊!包德让我在这开船的。”

温密把刀架在二副的脖子上,问:“说!船长在哪?”

二副连连摇头说:“我不知道啊,真不知道。”

这条船上一共就这么大地方,难不成包德把船长藏到船缝里面去了。温密皱着眉头陷入苦思冥想,忽然恍然大悟,上当了!

温斗仍旧在拖延着时间,包宝成从后面突然窜出来,用刀把重击温斗的后脖颈,温斗一下子晕了过去。戴福顺终于松了一口气。

包德对手下说:“抬走!”

这个时候,包德忽然听见舵楼撞门声,包德一招手:“都跟我走!”

一行六人跑到了舵楼,将温密,姜树涛和王永波被堵在了里面,现在实力悬殊,几乎已经没有胜算,但三人还是打算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包德问:“你们来救船长?”

三人点了点头。

包德说:“船长现在被照顾很好,没有任何危险。我们劫船看中的说船上的货,我们不会伤害任何人。”

王永波道:“你放屁!老付是怎么死的!”

包德说:“那天晚上他拿刀要来救船长,我让他回去,他不听,往里直冲不说,还比比划划的。我当时没想杀他,现在我也很后悔。你说,杀人我能得到什么,你们的命还没这一船的货值钱。”

三人沉默着,不再说话。

包德说:“大家都是辛辛苦苦出来打工的,我不想为难你们。放下刀,确保以后不再闹事,我若动你们一根毫毛,让我天大五雷轰!”

三人这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温密问:“你有孩子吗?”

包德说:“我有个儿子。”

温密说:“你以你儿子的性命发誓!”

包德竖起两根手指对着苍天,说:“我包德如果再动你们一根毫毛,让我儿子不得好死!”

温密,姜树涛和王永波这才放下了刀。包德兑现了承诺,并没有为难他们,也包括温斗。这是温斗万万没有想到的。
楼主 孙毅M  发布于 2015-04-25 23:05:00 +0800 CST  
当日傍晚,太阳已经落下了一半,天边只有太阳的小半边脸,红是很红,却没有亮光。这个太阳慢慢的下降,到了最后,终于完全落到了海平线下面。

包德宿舍之中,静的可以听见时钟的滴答声,包德站在窗前抽着烟,包宝成坐在床上也往窗外看着。

包德首先打破了寂静:“我本以为会是刘贵夺,没想到是温斗。”

包宝成说:“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温斗和船长关系好。”

包德深吸了一口烟,说:“你要给我盯紧刘贵夺,省着他再出什么幺蛾子。”

包宝成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包德身边说:“哥,要不我们直接把他办了。”

包德摇了摇头,说:“不行!”

包宝成说:“我觉得他很危险,留着早晚是个祸根,不如早点杀了他。”

包德瞪了包宝成一眼,斥责说:“你说什么?!杀杀杀,你当我是杀人狂啊?!”

包宝成问:“那温斗他们呢?”

包德说:“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事儿刚刚结束,他们肯定有防备,不容易下手。我要布一个大局,将他们一网打尽。”

说完,包德把烟头扔在了地板上,用脚重重的捻灭了:“现在最为重要的是准备后路,现在已经死了人,回国是不可能了。我打算去日本,把船上的货都卖了,我们手里就有了一大笔钱,在日本呆两年,风头过了再回国。”

包宝成点了点头,说:“还是哥想的周全。”

包德说:“现在问题是,我们都不会说日语,到了那边没法跟人沟通,也没法出货。”

包宝成忽然想到了什么,说:“哟,我听说马玉超好像会说日语。”

包德说:“正好,你明天去找他谈谈。实在不愿意的话,分他一笔钱。”

包宝成点了点头。

次日清晨,马玉超和刘贵夺一起在食堂吃早饭,马玉超看刘贵夺心不在焉的,于是问:“怎么了你?”

刘贵夺这才回过神来说:“哦,没怎么,没怎么。”

马玉超往刘贵夺的饭碗里夹了一块鱼,说:“赶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两人埋头吃饭,不再说话。

这个时候,包宝成走了过来,站在马玉超和刘贵夺身边,包宝成对马玉超说:“你出来一下,有点事和你说。”

马玉超茫然的放下手中的筷子,跟包宝成出去了。刚走到走廊,包宝成顺手关上了食堂的门,包宝成掏出一根烟说:“小兄弟,先弄根烟抽。”

马玉超摆了摆手,说:“我不会抽烟。”

包宝成一边把烟叼到嘴里,一边笑着说:“那我可就不让你了。”

点燃了烟之后,包宝成吐了一口烟雾,接着说:“我和你说这个事,你也别跟别人说。我们打算去日本,我和我哥看你人不错,打算让你加入。”

马玉超说:“你跟你哥说,你们的美意,我心领了。”

包宝成说:“你跟我们干,钱也可以分你一笔,比在海上打两年渔挣得多。”

马玉超说:“这不是钱不钱的事,你知道不?”

包宝成问:“那你到底差什么事儿?”

马玉超摇了摇头,说:“我跟你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包宝成点了点头,说:“那行,你进去吃饭吧。”

刘贵夺看马玉超回来了,问:“他找你干什么?”

马玉超说:“没什么,问我计算油耗的事儿。”

“哦。”刘贵夺点了点头,然后又接着吃饭了。

当夜,通讯室,月凉如水,星月静谧。

船长李承权正低着头坐在床上,似有所思。

“叮叮叮……”忽然卫星电话响了,李承权迅速走到电话前,在打开话筒之前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说是北京海事卫星地面站:“你是船长吗?”

李承权说:“嗯。”

电话那边:“渔船安全状况如何?”

李承权说:“报告,鲁荣渔2682号安全状态良好。”

电话那边:“六月十一号渔船最后一次报告具体位置,在那之后渔船一度与公司失去联络,是什么原因?”

李承权说:“船上通讯设施出现故障,目前仍在检修,具体原因不明。”

电话那边说:“请汇报渔船具体位置。”

李承权说:“报告,鲁荣渔2682号目前处于夏威夷附近海域,正在返航,预计两个月后抵达中国沿海。航行路线依照出海路线,目前一切顺利。”

电话那边说:“很好,请务必按时向本站报告渔船位置及安全状态!”

李承权说:“明白!”说完李承权赶快挂断了电话,长舒了一口气。

李承权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阴影里的包德,包德放下手中的刀,冲他点了点头。

七天后,清晨,天边有块黑云,而且云片很厚。太阳出来,人眼还看不见,然而太阳在黑云里放射的光芒,透过黑云的重围,替黑云镶了一道发光的金边。

刚吃过早饭,温斗和温密兄弟在宿舍里百无聊赖,温密提议打牌,温斗点了点头,拿出了一幅扑克牌。可是两个人不够,两兄弟叫上马玉超,马玉超从上铺爬了下来,三人开始“斗地主”。旁边的宋国春帮马玉超指点着:“哎,你别出这张啊,你出这张那张咋出!”。包宝成和双喜此时在地下舱室磨着刀,磨刀声回环飘荡,经久不散。

与此同时,食堂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姜树涛显得形单影只。不知为何,食堂今天早上饭菜特别好,三菜一汤。姜树涛还在狼吞虎咽的吃着饭,不一会儿举起水杯喝了一口水。不远处坐着戴福顺,戴福顺桌子底下放着刀,他时而夹一两根青菜,时而喝口鱼汤,心不在焉的吃着饭。

与此同时,王永波站在甲板上,海风还算和煦。王永波刚吃完饭,他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最后一根,兀自点上了。然后他把空盒子扔进了海里。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王永波感觉浑身舒畅。包德此时在房间里脱下了平日的干净衣服,换上了一套的脏衣服,并且戴上了胶皮手套。然后拎着刀,朝甲板方向走去。

马玉超的牌陷入了僵局,宋国春挖苦他说,看,这回你咋出。马玉超果然输了,他撂下了牌,掏了钱。不久牌又洗好了,开始下一场。温密看着三张底牌说,三分!然后掀起底牌,温密看了一眼骂道:去他妈这破牌!这个时候,走廊传来脚步声,不久单国喜和邱荣华拎着刀站在了门口。温斗和温密一看情况不对,二话不说跳窗户就跑,可是包宝成和双喜突然出现在窗户外的过道,拎着刀从两边包抄了过来。

姜树涛吃完了饭,撂下了筷子,又喝了一碗汤,打了个饱嗝。他用牙签剔了剔牙,姜树涛好久没有吃的这么饱了。他站起了身,推门要走。可是怎么推门也推不开。怎么回事?姜树涛心理念叨着。他开始有些慌乱,用身子撞,用脚踹“咣咣咣!”都不管用。这时,坐在食堂角落的戴福顺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拎着刀缓缓站了起来。轻轻地朝姜树涛走了过去。

王永波刚抽完烟,他掐灭了手中的烟头。忽然他想起了家中的妻儿,也不知道现在他们在干什么,过得怎么样。这次出海的薪酬恐怕要不出来了,回家怎么跟妻子交代。想到这里王永波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时,包德已经拎着刀走了过来。王永波转过身要走,看见包德。王永波以为包德是在巡逻,于是没在意。俩人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包德忽然举起刀,刺向王永波。

温斗和温密试图逃跑。包宝成一刀刺进温斗的肩膀,温斗忍着剧痛捂着肩膀。包宝成拔出了刀,温斗径直倒在地上,包宝成踩着温斗的胸口,双手握着刀往温斗的心窝刺去,温斗用双手紧紧握住刀刃。包宝成一用力,刀尖刺了下去,刺透了心脏。温密大喊一声,哥!旋即冲上去跟包宝成拼命,被包宝成一刀刺中前胸。这一刀力道极大,从前胸刺透后背。包宝成拔出刀的时候,刀身已经全部被鲜血染红。

姜树涛回头一看,看见了戴福顺拎着刀正在靠近自己。姜树涛举起一个椅子就朝戴福顺扔了过去,戴福顺一下子就躲开了。姜树涛又扔过去了一个凳子,砸在了戴福顺的脑袋上,戴福顺没有受伤。戴福顺举起刀要砍姜树涛,姜树涛拎起椅子试图遮挡,戴福顺一刀刺透椅子,刀刃透过椅子,扎进了姜树涛的胸膛。

王永波机敏的躲开了包德的这一刀,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原来包德是冲他来的。他赶快往外跑,包德紧追不舍。王永波顺手抄起一块木板,砸向包德,砸在了包德的脖子上,木板应声而断。包德被这一木板砸的很恼火,他举起刀砍向王永波,王永波的肩膀被砍进去半寸。包德举刀又要砍,王永波被迫跳入了海中。可王永波本来就不会游泳,再加上又受了伤,只能在水里挣扎。

过道上,温斗和温密很快不再动弹,流了一大摊血在过道,包宝成和双喜拎着刀离开了。

食堂里,姜树涛也完蛋了,临死眼睛还望着戴福顺的方向,戴福顺静静地坐在食堂里,等人来给他开门。

甲板上,王永波在水中挣扎了一会儿,就沉入了水中。包德摘下了手套,扔进了大海里。
楼主 孙毅M  发布于 2015-04-25 23:06:00 +0800 CST  

楼主:孙毅M

字数:135149

发表时间:2015-04-26 06:29:33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2-08 10:07:5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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