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 一名刑满人员的诡异笔录

作者按:
本人姓周,退休前是四川省劳改局职工,2002年进入该局,后分配至川南某劳改分队,主要负责档案室管理工作,2003年4月因为单位改制,档案室整体搬迁,在清查归档过程中,于一个编号为“0013”号档案柜底层发现一卷来历不明的档案,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该档案外部封面没有显示单位编码,也未注明任何信息,在得到现场一领导批准后,我跟一同事打开该案卷,发现是厚厚一卷笔录,写作者为一“王”姓劳改犯,主要交代他本人于1999年所经历的一次重大事件,其内容之离奇程度可以用“骇人听闻”四个字来形容,之后我用了整整三天时间将其阅读完毕,后立即上交领导,几天后被告知该档案被上级某部门调走,原因不明。
发帖之前说明三点,第一,在之后私下对该劳改犯情况摸查后发现,此人于2001年初被捕入狱,罪名是“盗卖文物”,关押地正是当时我工作单位,两年后即2003年刑满释放,后下落不明,至于目前情况如何,因为我在几年前调到外地任职,条件所限,之后再没有对此多做了解。
第二,因为该笔录涉及到多处真实地名以及1999年发生的多起真实事件,为避免不必要麻烦,同时因为我未曾见过该犯人本人,对笔录内容真实性无法保证,受种种因素影响,我在此郑重声明,本帖内容俱为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第三,为能真实呈现1999年那次重大事件整个前因后果,以下内容我使用该劳改犯为第一人称。
最后再强调一点,因本人记忆力关系,本帖跟笔录原文必有增减之处,老朽不才,望乞原宥。
以下为该档案原文。
楼主 云南盗  发布于 2019-10-29 17:10:18 +0800 CST  
服刑人姓名:王洪兵
籍贯:成都锦江区
家庭住址:成都市国营“锦江机械厂”第二家属区3栋
服刑编号:01178
管教警察:张杰
存档时间:2003年1月12日
现在能确定我本人“卷入”这起事件的时间是1999年6月18号,不过在交代之前有几个事情必须说明一下。
1999年5月时候,我已经不在原单位“成都783厂”即成都国营锦江机械厂,当时上班单位是城南“三官堂”水闸站,属市河管处,大致月底某天,我正在单位值班,一个叫彭永明的人忽然跑来找到我。
我当时一见到此人顿时又惊又喜,我跟他渊源很深,之前说了,我原来在“锦江机械厂”当工人,1995时候因为跟人合伙从单位盗卖一批设备被抓,判了三年,关押在简阳附近某监狱,至于彭永明,他是我其中一个狱友,进去原因跟我差不多,他原先是中铁某局简阳站某仓库库管,因为监守自盗,判了5年,我进去时候他已经被关了四年,在牢房时候跟他很说得来话,他也很照顾我,因为他的关系我免受了很多折磨。
然后一年后也就是1996年时候,他刑满释放,出去之前叮嘱我好几遍,让我出狱后一定去找他,98年我刑满释放,专门去了一趟简阳,却听说他去了内蒙古,据说是跟人合伙从前苏联盗卖钢材。
因为没联系方式,我一直没跟他联系上,回到成都后我耍了一段时间,本来想回厂,但因为坐过牢的原因,厂人事科一直在拖,父母倒是单位老工人,但是老实巴交说不起话,我实在没办法,后经一个工友介绍,进入“三官堂”河闸站做了一个清淤工,本来按部就班每天上班下班,至于之前好多狐朋狗友包括彭永明因为没联系,也基本上遗忘完了,简直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他会突然找上门。
毕竟是老“战友”,见面还是很亲热,因为还在上班,我就叫他在附近“望江公园”转一转,到了晚上7点下班,二人见面,我把他带到附近一家“羊肉馆”,整了几个菜,一瓶“泸二”,两个人先狠狠干了一杯。
把烟点起后,双方互相说了一下情况,按当时彭永明的说法,他96年出来后的确跟几个朋友去了北京,最开始是做“倒爷”,在国内批发轻工产品,主要是服装鞋袜之类,然后大包小包坐国际列车穿过内蒙古去莫斯科,沿途兜售,那时候苏联才解体,物资奇缺,一件羽绒服卖的钱是国内售价的好几倍,做了一年,挣了点钱,后来认识了一个人,几个人开始合伙从前苏联那头“倒”钢材,做了几次,钱不但没挣上,还得罪了黑龙江当地一个“黑老大”,主要原因是抢了人家生意,后来他跟一个朋友被他们那伙人抓住,因为谈不拢,他现场被砍了一刀,一个肾脏被砍烂,后来去医院摘除,命好歹算保住了,上个月回到简阳老家,本来想修整一下再出去搞老本行,但之前的关系一直没联系上,还有一个,发现最近身体越来越差,估计一个是年龄渐长,毕竟50多岁了,另外,绝对跟少一个肾脏也大有关系。
边说,老彭边撩开衣服,我发现他右边肋骨出现一道20公分长的疤痕,猩红色,显得很狰狞。
老彭就说,这次来主要是看成都能不能找个活路干,你王洪兵是老成都,有没有轻松一点的(注:工作)比如门卫或者守工地之类,他可以暂时对付一下。
我有点为难,说老成都有屁用,关键是要有硬关系,我都是属于找不到工作才来当清淤工,再说了,你彭永明是在外面做大生意见过世面的人,真的给你一个门卫干,还怕你瞧不上。
老彭说,都是在外混饭吃,有什么瞧不瞧得上,工资工种都不是问题。
我想了一下,说目前倒是有一个活路,我们清淤队每年汛期期间,因为工作量大,要招聘两个短工,做到汛期结束,大致从下个月也就是6月份做到10月份,一个月280元,包中午晚上两顿食宿,看你有没有兴趣来。
老彭听完,没吭声。
我赶紧打圆场,说我晓得你看不上眼,一个月200多元确实太少,买了烟就基本不剩了。
老彭却摇摇头,说工资不是问题。
然后过一会儿他又像很随意问,说,比如明天我来应聘,要带哪些资料,身份证户口本这些带不带?
我说,没这么麻烦,只需要身份证,登记一下就完了。
老彭当时就点头,说,行,那我过几天来,要先回简阳办点事情。
我很意外,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就答应,肯定也高兴,一个是能跟老彭一起做工友,再一个,居然能帮他的忙,也算回了他当年对我的“战友情”。
事情搞定,之后接着喝酒,一直喝到快12点才各自醉醺醺离开。
过了三天,老彭出现在水闸站,我赶紧把他介绍给组长,组长姓廖,简单问了几句,就叫老彭把身份证拿出来登记,老彭就摸出证件,我在旁边看了一下,发现一个奇怪地方,原来身份证上倒是他的照片,但是名字已经变成了“彭文忠”,籍贯也变成“成都市青白江区某某镇”,而且还有一个疑点,证件很崭新,一看就像才做出来的一般。
发现疑点,我当时没吭声,组长却似乎没意识到这点,登记完后就说今天可以正式上班,叫我带老彭到杂物间,领制服。
到了杂物间,我就问起身份证的事情,老彭立马承认,说是两天前找“九眼桥”一个做假证件的定制的,至于原因,他只说了一句,说这也算一个江湖规矩,出门在外,好多事情说不清楚,做个假证件也算给自己“买个保险”。
我当时也没多想,反正就是个临时工性质,无伤大雅,当天老彭就穿上河工队制服上班,晚上又去了那家馆子,这回他做东,又喝个烂醉。
此后每天依然按部就班上下班,老彭表现也算积极,本来一切还算正常进行,但是有句俗话说得好——天有不测风云,半个多月后也就是6月18号那天,我们管段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浮尸”案,之后就开始不受控制,活生生把我卷进去,活生生把我“扯进”一个无底深渊,当然,从当时看来,罪魁祸首就是这个彭永明。
我这么说并非危言耸听。
楼主 云南盗  发布于 2019-10-29 22:18:24 +0800 CST  


楼主 云南盗  发布于 2019-10-29 22:45:59 +0800 CST  
@lucygood201702 2019-10-29 18:02:02
顶!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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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
楼主 云南盗  发布于 2019-10-29 23:31:30 +0800 CST  
之前说了,事情出在6月18号,因为那天是端午节,所以我记得日期。
当时中午一点钟左右,我们正在水闸站吃午饭,当时有五个人,组长廖某,我,彭永明,同事老朱,还有个附近垃圾站工人,快吃完时候,接到一个电话,是区“防汛办”打来的,说在“玻璃厂”附近卸下了20多袋防汛沙袋,叫我们马上派人搬回来。
组长就叫我跟老彭去搬,于是我们三两下刨完饭,开了站上专门配备的一条小汽船,往上游而去。
很快到了“玻璃厂”位置,看见右边河墙上有一道斜坡,上面密密麻麻堆了20多个沙袋,是那种专门装化肥的灰白色口袋,每一个都鼓鼓囊囊。
我们就靠过去,停了船,跳上斜坡开始搬,当时正值中午,太阳在头顶很毒,整条府南河被晒得弥漫河腥臭,因为当时那一带属于南郊,没什么路人,周围显得很寂静,河对岸郁郁葱葱是一个大公园,正是“望江公园”,隐隐传来喧闹声,我知道里头有两个茶铺,喝茶的人很多。
而我们这边是一道很高的河墙,有四五米高,上去后是一条大马路,马路对面是一个大型国营工厂,就是“玻璃厂”,全称叫“红光玻璃厂”,隐隐从高大厂墙里头传来机器轰鸣声。
当时周围就是这么个情况,简单说两句。
接着说,当时我跟老彭就一直在搬,搬了10多袋,老彭已经气喘吁吁,他摸出烟来,一人一杆,然后他去看了看汽艇的吃水线,说不能再搬了,怕沉,干脆先休息几分钟,开回去,然后再回来搬第二道。
我们就站在斜坡上抽烟,抽了几口,无意中我发现斜坡中段的下面,水里面出现一段“灰色”的物体,有菜板大小,大致呈长方形,浮在半米深的水里头一动不动。
我当时第一感觉那东西就是一个沙袋,心想肯定是防汛办卸货时候,不小心掉进水里头去的。
我就朝底下一指,说:“看,掉了一包。”
说完我下到斜坡底部,跳上船,取了一根竹竿,竹竿有两米多长,头头上有个铁钩,是专门用来钩河里头的垃圾用的。
我就上到斜坡中部,那个位置距离水面有一米五高度,那物体感觉在水下面半米深,用手是肯定捞不起的,必须用竹竿。
老彭当然也看见了,叼着烟,盯着那东西,我没管他,伸竹竿下去,感觉铁钩碰到了那“灰色物”,钩了几下,那东西滑溜溜的,没钩住。
我又试着钩了几下,感觉钩住了,双手抓住,往上一提。
那东西却沉重异常,没提起来。
我于是双手加力,狠狠一提,几乎同时,旁边老彭忽然低吼了一声:“不对!”
但已经晚了,那“灰色物”无声无息的,突然冒出水面,竟然有手有脚,是个死人。
楼主 云南盗  发布于 2019-10-30 20:09:17 +0800 CST  
这下猝不及防,我吓得一下丢掉竹竿,往后一退,一屁股坐在沙袋上。
旁边老彭也像被狠狠电了一下,猛往后退,一时间我跟他两个人就像僵尸一般僵在那里。
但也就几秒钟时间,他回过神,探头去看。
我心头狂跳不止:“我曹!死人子!”
这也怪不得我,之前也见过从河里面捞出尸体,但自己亲自把一具死人捞上来还是头一次。
老彭一声不吭,探头看了几下,双手抓住竹竿,扯了两下,因为角度关系,我看不见底下情形,但听见一个很恐怖的肉体翻滚的声音,明显那个“人”在水里翻了个身。
老彭忽然身体剧烈抖了一下:“X他龟!”
我不由瞟他一眼,从侧面看,他眼睛瞪得溜圆,嘴巴也张开,整张脸完全扭曲,明显看见了极度恐怖的画面。
这时一股尸体恶臭一下冒上来,我赶紧蒙住嘴巴鼻子,实在是忍不住,伸长脖子去看,一下看见了尸体的脸:是个男的,感觉40多岁,双眼紧闭,高颧骨,嘴巴裂开往右下角扯,像是很痛苦,左鼻孔底下明显有一颗大黑痣。
我不敢多看,缩回来:“我曹!男的!”
一看老彭,还是直勾勾盯着尸体,像是傻了。
我忍不住给了他一下:“喂!”
老彭身子抖了一下,回过神,回头瞪了我一眼,我发现他脸色忽然变得铁青。
我不由纳闷:突然捞起一具男尸确实黑人,但他这个反应也太强烈了,感觉不对劲。
“咋了?”我赶紧问。
老彭吞了一口口水,喘口粗气道:“我X他龟,我认得他!”
楼主 云南盗  发布于 2019-10-30 20:47:48 +0800 CST  
这下我比刚才还吃惊:“什么!”
“我认得他。”
我一把抓住老彭:“谁?”
老彭一脸铁青,不住咬牙,回过头,又直勾勾去盯尸体,我蒙住嘴巴鼻子,忍不住又伸长脖子去看,这下看得清晰:尸体仰面浮在水里头,上身是一件灰色长袖衣服,像是一件工装,下面是一条黑色长裤,左边裤管挽到膝盖处,露出一条灰白色的小腿,下面一只脚上穿黑皮鞋,一只脚光着,穿一只横条袜子,而尸体腰部栓了一个黑色腰包,里头鼓囊囊明显装了东西。
旁边老彭忽然抓住竹竿一扯,尸体一下被扯动,发出一个恐怖的声音,朝斜坡底部扯过去,老彭跟着往底下走,尸体很快被扯到斜坡最底下,停住。
我正看得心惊肉跳,隐隐的,河对岸有人尖叫了一声。
抬头一看,远远的,望江公园矮墙上露出两个人脸,全部望着我们这个方向,明显发现我们捞起来一具尸体了。
这时老彭已经走到尸体跟前,只见他低头凝视了几秒钟,忽然蹲下去,右手抓住竹竿,左手竟然去扯那个腰包。
我吓一跳:“喂!老彭!”
“莫吼!”老彭头也不回,低吼一声。
我顿时又气又急:我操这人疯了!居然去扯尸体身上东西!
妈的,莫非见财起意!
我心头蓬蓬乱跳,下意识朝河对面望了一眼,公园矮墙上,又多了几张人脸,呆呆望着我们这边。
“你疯了!”我忍住不低吼:“对面有人看见了!”
老彭却一声不吭,左手一阵猛扯,一下把腰包扯下来,他也不站起来,也不回头,左手往后一丢,那个腰包擦着地面,一下滚到我旁边的几个沙袋中间,停下,兀自还在滴水。
这时我们后方有人尖叫了一声,我回头一看,头顶处,九眼桥方向,两个人正沿着河墙跑过来。
老彭缓缓站起来,把竹竿往地上一丢,缓缓倒退过来,退到沙袋处,一屁股坐下,伸手已经抓住了那个腰包。
我死死恨着他,剧烈喘气,说不出话。
老彭瞟我一眼,忽然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莫吼。等会儿给你说。”
他刚说完,头顶有人忽然尖叫:“是个男的!”
抬头一看,河墙上出现三个人脑袋,都是男的,都一脸惊惧,看看我们,又看看尸体。
“嚯!好臭!”一个人道。
“死了好几天了!”另一个岁数大一点的道。
“还不喊派出所的来?”第一个道:“附近哪儿有电话?”
“就玻璃厂就有。”那个岁数大的人朝身后一指:“门卫室好像有座机。”
老彭忽然站起来:“我去打110。”
楼主 云南盗  发布于 2019-10-30 21:36:56 +0800 CST  
好。继续说。
楼主 云南盗  发布于 2019-10-31 10:08:55 +0800 CST  
说完他把那个腰包往腰间随便一捆,径直爬上去,爬到河墙顶上,一下消失,应该是穿过滨河路去“玻璃厂”找电话去了。
我站在斜坡上,手足无措,这时头顶上人越来越多,都一脸惊惧,窃窃私语。
而河对岸,公园矮墙处,一瞬间冒出十多个人头,凝望我这边,太阳在头顶暴晒,河水“汩汩”而流,河腥臭夹杂着尸臭一阵阵扑上来,气氛显得很压抑。
过了两分钟,老彭出现,他径直走下来。
我赶紧问:“咋样?”
“打了。”他道:“说马上过来。”
我想起一事,上下打量他一眼,一下发现那个腰包不见了,不由狐疑,又打量他一下,发现他右边裤袋里头鼓鼓囊囊,外面还打湿了一大片。
我心头跳了一下:东西被他摸出来,装他裤兜里头了!
好你个彭永明,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摸死人身上的东西,简直要钱不要命!
我不由恨他一眼,老彭依然一脸铁青,摸出烟来,我下意识接过,他叼着烟,小心翼翼下到斜坡底部,那具尸体依然躺在那个位置,一张“死灰脸”似乎凝视某个方向,水流时不时从他身上漫过,恶臭扑鼻。
老彭凝视尸体几眼,缓缓走上来。
“谁?”我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老彭朝头顶那群围观者瞄了一眼,也从牙缝里挤话:“国华。”
“国华。”我重复一句。
“是个战友。”老彭声音极低:“就简阳那个监狱。”
我一愣,脑子里飞速回忆了一下,却想不起那里面有这个叫“国华”的人。
“你认不到他。”老彭又道:“他93年死了。”
楼主 云南盗  发布于 2019-10-31 10:38:03 +0800 CST  
我吓一跳:“93年死了!谁?”
老彭一脸铁青,朝尸体努努嘴巴。
我瞟了尸体一眼,完全懵了:“你是说——他?”
“嘘——”老彭朝头顶瞄了一眼:“隔墙有耳。等会儿给你说。”
我也下意识瞄了头顶一眼,人越来越多,都俯视我们,窃窃私语,又瞟了尸体一眼,不由大奇:什么意思!这个叫“国华”的93年就死了!
我靠,也就是说他死在6年前,这怎么可能!看尸体腐烂程度,最多不超过5天,老彭怎么说他93年就死了?
不由瞟了老彭一眼,他叼着烟,直勾勾凝视一个方位,我心念急转:这样看来,老彭突然摸走尸体身上东西,不是什么见财起意,看样子,另有目的。
这时也不好询问,只有闷头抽烟,过了几分钟,头顶处传来警笛声,接着一阵喧闹。
抬头一看,来了四个人,两个穿制服,两个便衣,派出所的来了。
楼主 云南盗  发布于 2019-10-31 10:56:05 +0800 CST  
很快下来三个,剩下一个“制服”在上面拉警戒线,围观者也被他命令退到了两侧。
一个光头便衣问了我们几句,叫另一个“制服”给我们做询问笔录,他则跟第二个便衣下到斜坡底部,摸出白手套,观察尸体一阵,都蹲下来,低声交流。
这边,制服问一句,我们回答一句,因为心头有鬼,我一直低着脑袋。
这时那边,光头忽然朝我们招手:“你们,都过来。”
我心头一紧,跟随制服走了下去,尸臭扑鼻,我赶紧蒙住口鼻。
光头站起来,一指尸体:“最开始在哪个位置发现的?”
我瞟了一眼尸体,一下看见一个恐怖之处:他的右手臂不知何时露了出来,五指蜷曲,所有指甲竟然呈焦黑色,就像被火烧过,最恐怖的是从手掌到手倒拐,整个呈猩红色,明显是肌肉层,外面的皮肤竟然全部没了,就像被活活剥去了一般。
我一时看呆了,光头又逼问了一遍:“没听见?问你们尸体最开始在哪里发现的?”
旁边老彭朝斜坡中段一指:“那个位置。”
光头往上爬了几步,另外一个便衣也站起来,跟着过去,二人站在那个位置,俯视底下一阵,光头抬起头,朝上游望去,明显在观察某种情况。
“附近没电线。”他道。
“被电死。”另一个便衣道:“冲下来的。”
“不见得。”光头不置可否。
说完他回头问制服:“问完没有?”
“差不多了。”制服回答。
“签个字就可以走了。”光头对我们道:“剩下沙袋不忙动,先把船上的搬回去,我们这边完了会通知你们。麻烦了。”
楼主 云南盗  发布于 2019-10-31 12:05:50 +0800 CST  
制服又问了我们几个问题,看看也差不多了,叫我们签字。
我跟老彭先后签上自己名字,我注意看了一下,他签的是“彭文忠”。
我没吭声,跟他上了汽船,发动,很快离开斜坡,开了一截,回头看了一眼,斜坡已经在身后50米远,只见顶部又出现了两个男的,都穿便衣,其中一个提着一个银色皮箱。
“法医来了。”老彭道。
我回头恨他一眼:“你干的好事!”
“放心。没人看到。”老彭道:“他是触电死的。”
我一愣:“你说尸体?”
老彭点点头:“你没看他右手整个上面的皮都被烧掉了,明显是触电。”
我赶紧问:“你认清了,他是那个什么——国华?”
“绝对是他。”老彭很肯定:“不会错。我跟他坐牢坐了整整两年,化成灰都认识!”
“那93年他死咋回事!”
老彭双眼猛的一眯,没吭声。
我一时也没再追问,继续开船,汽艇“突突”顺流而下,前面出现一座石桥,叫“石牛堰桥”,过了桥再开几百米就是我们单位水闸站。
很快开到桥洞下,老彭忽然道:“停。”
我赶紧停了船,汽艇漂了一下,靠到一个桥墩上,老彭把中间沙袋搬了几下,露出一个脸盆大小的空间,他伸手一摸,从右裤袋摸出一袋东西,是一个黑色塑料袋,脏兮兮,里头鼓鼓囊囊。
我顿时气紧:“腰包里头的?”
老彭点了下头。
“腰包呢?”我赶紧问。
“丢了。”老彭道:“目标太大。”
“你疯了!”我恨着他:“派出所要晓得了你又要进去坐几年!”
“天知地知。”老彭阴森看我一眼:“只要你嘴巴牢实。”
边说,他边扯开袋子头头上一个接,一倒,一下倒出一大堆东西,同时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楼主 云南盗  发布于 2019-10-31 12:29:29 +0800 CST  
所有东西都湿淋淋,大东西有三样,一卷钱,百元十元卷成一坨,感觉有五六百,一包“刘三姐烟”,皱巴巴抽了一大半,还有个小笔记本,棕色硬壳,里头夹了几张单据。
除此就是几样小东西,一个一次性打火机,几张车票,一杆签字笔,还有一个铁制耳屎瓢瓢。
我心头“蓬蓬”跳,一时不敢去碰,老彭抓起那坨钱,看了看,丢掉,又捡起一张车票,皱巴巴的是一张火车票。
“K142。”他念道:“南宁到成都。6月3号。”
我凑过去看:“这个月3号来的。”
老彭放下火车票,捡起另外一张车票,明显是汽车票,他照着念道:“防城港到南宁,5月31号。嗯,看来他是31号从防城港坐到南宁,然后3号坐火车到的成都。”
我点点头:“那93年——”
“他当时就没死。”老彭道。
“当时到底咋回事?”我赶紧问。
老彭死死盯住车票:“当时晚上集合时候他就没来,第二天听说他头天晚上死了,死在那个锅炉房。”
我一凛:“就洗衣房隔壁那个锅炉房?”
老彭点点头:“当时监狱没说他死的原因,我们当时估计要么他是锅炉出事故死了,要么是他想越狱,躲在锅炉房然后被击毙了,但这个不大像,因为越狱的事后肯定要出公告,所以我们当时估计是他在锅炉房出了事故。”
“那就奇怪。”我道:“既然人没死他们监狱为什么要宣布他死?”
老彭盯着车票,突然眼睛里面闪过一道怪光。
“估计是因为那座墓。”他道。
楼主 云南盗  发布于 2019-10-31 13:36:35 +0800 CST  
“墓?”这个我没想到。
老彭点点头:“嗯。他就是因为盗墓,在分赃时候被公安抓了,地址好像就在成都,被成都哪个区公安分局抓的,判了8年,算是重刑,我是91年进去的,他当时已经进去了半年。”
我赶紧追问:“那他93年死跟墓有啥关系?”
老彭深深吸一口烟:“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晓得他姓石,叫石国华,广西哪个地方的人,都叫他国华,然后说他进去之前是因为在汉源附近盗挖了一座明代的墓。”
“汉源?”我问:“我们四川那个汉源县?”
老彭点点头:“嗯。就那儿。”
“然后呢?”
“没有然后。”老彭道:“后来就开始坐牢,其实当时我对他也没特别留意,当时周围有好几个人都是因为盗墓后倒卖文物被抓进去的,有的比他更厉害,我晓得的有个人就因为在宜宾那头盗挖一座西汉古墓被抓进来的,所以对他也没特别留意,直到那次宣布他死,因为整个过程很奇怪,我就多留意了一下他的情况,后来才听一个人说,他突然死,多半跟那座明朝墓有关系。”
“什么关系?”
“说他当时在那座墓里面挖出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
楼主 云南盗  发布于 2019-10-31 13:55:56 +0800 CST  
“是什么?”我赶紧问。
老彭摇摇头:“不知道。当时就有个说法,说他之前判了八年就是因为那个东西,然后说他突然死,也因为那东西。”
我一时没听懂。
老彭盯着车票:“所以刚才我就奇怪,他93年没死是肯定的了,那他会到哪里去?隔了整整6年,咋个又突然死在成都府南河里头!”
恶臭袭来,我只感觉一股寒意。
老彭放下车票,拿起那个小笔记本,一下打开,两坨折起来的张单据滑落下来。
我赶紧捡起一张,一看,像是医院诊断单,心头起疑,打开,眉头上赫然印了一排红字:“成都八医院放射影像中心”。
老彭一把拿过去,皱眉去看。
我凑过去一看,一下看见左上角写了一个人名——“刘学朋”,后面是性别年龄“男,48岁”,再后面是“申请科室:医院门诊部”。
下面是一排打印字:“脑部CT扫描报告”。
再下面密密麻麻几段文字,全部是检查结果,最后单独写了一段文字:“未发现明显病变灶”。
下面是几个医生签名,左下角写了一排检查日期:“1988年12月10号”
“刘学朋?”我问道:“谁?”
老彭摇摇头:“没听说过。”
我捡起另外一张,打开,也是一张诊断单,眉头上赫然写着“成都市八医院血液常规检测报告”,下面赫然出现一个人名——“刘学朋”!
“还是他!”我赶紧道。
老彭一把扯过,上下扫视一遍:“1988年12月10号......同一天检查的!”
“而且都是八医院。”我疑惑道:“会不会是他一个朋友或者什么亲戚?”
“搞逑不懂。”老彭又看了一遍报告单,放下,打开笔记本,翻了几页,我发现前面好几页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后面大部分则一片空白。
老彭翻到头一页,只看了一眼,道:“刘学朋!”
楼主 云南盗  发布于 2019-10-31 14:40:16 +0800 CST  
我凑过去一看,第一页第一排赫然写了一排字:“目标人:刘学朋”。
下面是“出生年月:1941年3月11号”,后面依次是“籍贯”“住址”“家庭成员”,都注明了内容,显示这个人家在“成都青羊区某某小区”,下面还有个“血型”,注明是“O型”,再下面是“工作履历”,这一栏内容就多了,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其中出现了什么“79年”,什么“工程公司”“东城区建工局”等字样。
“奇怪!”老彭咕哝一句,翻到第二页,密密麻麻全是字,依然是“工作履历”介绍。
老彭皱起眉,翻到第三页,我看了一眼,顿时愣住。
原来这一页空空荡荡,只在中央歪歪扭扭写了一段文字——“刘学朋=老猫?”
“刘学朋等于老猫。”老彭狐疑问:“啥意思?”
我也一头雾水:“老猫?是个人还是什么?”
老彭眉头一皱:“估计是个人。绰号。”
我点点头:“那意思就是——刘学朋是老猫这个人,但不敢肯定。”
“老猫......”老彭喃喃重复了一遍:“兵兵我问你,这三页你感觉写的什么?”
我也觉得奇怪:“全部是刘学朋的情况。他好像在——”
“他在调查他。”老彭道。
我一凛:“你说那个国华?”
老彭点点头:“这个很明显!CT检查,血常规,还有这些内容!国华应该在私下调查这个叫刘学朋的人!”
我也意识到这点:“看起来很像!但关键是,这个刘学朋又是怎么回事,他为啥要调查他?”
“肯定有原因。”老彭盯着笔记本:“老猫......”
边说,他边翻了一页,“嗯?”了一声。
我这时也看到了,这一页也空荡荡,只在中间画了一个奇怪的图案。
楼主 云南盗  发布于 2019-10-31 15:21:32 +0800 CST  


楼主 云南盗  发布于 2019-10-31 15:44:18 +0800 CST  
图案寥寥数笔,斜着画了两根平行细线条,中间横了一个小方块,“方块”上面画了一个大方块,画了一个箭头,歪歪扭扭写了四个字——“红玻宾馆”,在两条细线下半截的中间,涂了一个“小黑团”,也有一根箭头,写了一句话——“数过来第四块”。
“红玻宾馆。”老彭道:“是不是望江桥对面那个宾馆?”
“对!”我兴奋点头:“原先叫红玻招待所!”
“那这个就是府南河!”老彭指着那两根平行细线:“这个就是望江桥!”
他指着那个“小方块”,我也很兴奋:“应该就是!”
“那这个——”老彭指着那个“小黑团”:“数过来第四块......啥意思?从哪儿数过来?”
我思索几秒:“会不会是指那道河墙,上面的墙砖!”
老彭双眼一眯:“第四块墙砖?”
我点点头:“我是估计!你看这个黑点画在线条上面,要是线条真是表示是府南河,那肯定是指那排墙砖!”
“数过来第四块......”老彭死死盯住图案。
我脑子里忽然怪光一闪:“对了!你说他会不会——”
“等一下!”老彭手一挥,止住我:“让我想想!”
说完,他双眼一眯,思索一阵,伸手指着那个“小黑团”:“你说他会不会在这个位置出的事?”
我一凛:“你意思——”
“他几天前在这个位置出事!”老彭道:“有可能触电,或者出了其他意外,总之他出事就出在这个位置,多半当时就死了,然后尸体被水冲下来,冲到那个斜坡位置,然后被卡住,最后被你发现。”
我只感觉毛骨悚然:“对!多半就是这样!”
“现在关键是。”老彭道:“这个第四块墙砖是咋回事?”
我皱眉想了一下,一时也想不明白咋回事。
老彭死死盯住图案,半晌点点头:“看来这个国华他身上水还深得很哪。”
说完他合上本子,抬头朝我身后望了一眼:“要不这样——”
他凑过来:“我觉得你说得对,这个‘数过来第四块’绝对是指墙砖,国华突然死在河里面我感觉跟那个位置绝对有直接关系,我想去看一下。”
我一愣:“你要去看?现在?”
“等一下我们不是还要过去一趟。”老彭压低声音:“到时候直接去那个望江桥,我感觉那个位置绝对有大问题,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看。”
楼主 云南盗  发布于 2019-10-31 16:36:23 +0800 CST  


楼主 云南盗  发布于 2019-10-31 16:42:52 +0800 CST  
说明一下:这是现在的望江楼,原先这个位置有一座桥,就是“望江桥”,大致在2002年前后拆除了。
楼主 云南盗  发布于 2019-10-31 16:44:44 +0800 CST  

楼主:云南盗

字数:12462

发表时间:2019-10-30 01:10:18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2-08 16:51:1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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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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